老婆,二胎来一个全文阅读 第18分节

171

    二楼比起一楼损坏的还要严重,出了支撑着房屋的主墙垣,其他的差不多都已经垮塌,一块块的废砖块碎成几块堆在墙边。

    隔着一堵垮塌过半的墙,另一间房触目惊醒。

    时焕疾步跨过那堵墙,原本上楼的上个手下正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旁边,秦伊仍旧被绑在椅子上,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每一处破烂的位置都被血浸成了黑红色,椅子周围也环绕着一滩的血。

    她垂着头毫无生机的样子,不知道是死是活。

    然而,更让人触目惊醒的是,地上躺着两具尸体,之所以是尸体,是地上的两人面色惨白,眼睛和嘴巴都瞪的大大的,正面朝这时焕的方向,仿佛在看着他一般。

    时焕盯着地上的两具尸体怔了下,地上的两具尸体不是别人,正是薛洋和蒋佳姚,他们俩脖子上都系着一条细细的丝线,不难看出,他们是被勒死的。

    现场出了三个人,混乱的脚印,以及一把染着血的美工刀,什么都没有。

    “时总,秦小姐还活着,不过情况并不乐观,是否要马上叫救护车?”其中一个手下声音带着几分忐忑的问道。

    时焕心神收拢,走到秦伊面前又探了下秦伊的呼吸,确如那名手下所说,还有呼吸,只是呼吸比起正常人微弱很多,脸上的白的跟张纸似的,没有丝毫的血色。

    时焕直起身,沉吟了片刻,拧眉吩咐道:“你们拿个人送秦小姐去医院,样子伪装一下,其他的人留下把你们来这里留下的痕迹清理干净,收拾干净后立刻离开!”

    话刚说完,外边就传来了警车的鸣笛声,时焕走到边上往外看了一眼,四五辆警车从远处开了过来。

    ……

    慕欢欢在沙发上抱着招财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犯困,回房间睡了一觉,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隐约听见有敲门声,她从昏睡中醒来,定了定神,这才确定真的有人在敲门。

    天誉这套房子隔音效果不错,若不是慕欢欢睡得不沉,压根就听不见外边的敲门声。

    她从床上坐起来没动,听着好一会儿才掀开被子起身出去,站在门口的时候,她又停顿了一会儿,抿了抿唇才打开门。

    “欢欢……”瞧了半天,门突然开了,一时间江橙和程又嘉都有些傻眼。

    慕欢欢看见他们,眼神淡了下,不过也是眨眼之间又恢复,看他们脸上来不及收起的急相,“你们还没回去?”

    江橙和程又嘉又互相看了看,片刻后,程又嘉才开口道:“我跟橙橙不放心,所以就没走远。”

    慕欢欢有些怔忪,心里趟过暖意,又笑道:“我真的没事,你们回去休息吧,昨晚橙橙也睡得晚,早上又一早起来,嘉嘉,你送橙橙……”

    慕欢欢话还没说完,江橙突然打断了她,正色叫道:“欢欢。”

    江橙脸色凝重,欲言又止,程又嘉一眼也是如此,慕欢欢不由心绪紧了几分。

    慕欢欢眉头下意识的拧了起来,“怎么了,我又不是第一次被人在婚礼上抛弃了,你们犯不着这种神情吧?”她停下又想了想,玩笑道:“你们该不是以为敲了半天门我没应,以为我想不开自杀了吧?”

    程又嘉沉凝说:“欢欢,薛洋和蒋佳姚死了!”

    慕欢欢耳朵一阵嗡嗡的声音,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甚至不敢相信刚才听见的是真的。

    她眼睛眨了下,“什么,谁死了?”

    江橙抓住慕欢欢的手臂,一口作气道:“薛洋和蒋佳姚死了,杀死他们的,极有可能是时焕,时焕已经被带去警局了!”

    慕欢欢身影晃动了两下,双手用力的将头发网上捋了下,神情也有几分恍惚。

    “不可能!”慕欢欢矢口辩驳道:“时焕不可能杀他们!”

    “欢欢,他都那样对你了,你怎么还帮他说话?”江橙气愤道:“怎么就不可能了?你别忘了他十多岁就把自己同学逼的跳了楼,又把自己的亲哥腿给打断了,人也不是没杀过!”

    程又嘉看慕欢欢扶着门框摇摇欲坠的样子,制止江橙道:“橙橙,你别说了!”

    江橙接收到程又嘉的视线,见慕欢欢神情不对,这才幽幽的闭上了嘴。

    程又嘉说:“欢欢,橙橙说的也并不一定就是真的,我们也是先前从网上看到的消息,因为你们婚礼的事情,很多媒体都关注着,所以时焕出事后,网上就在第一次时间曝了出来,但事实如何并不知道。”

    他跟江橙看见消息的时候正在附近的馆子吃东西,担心慕欢欢看见后着急,所以又急匆匆的赶了回来,打慕欢欢电话关机,只能敲门,敲了半天没人开,心里正焦急正犹豫要不要找人撬门,门就打开了。

    慕欢欢转身进了房间,进卧室找了一圈,脑子里乱糟糟的,她停下站着想了会儿,才又回到客厅在沙发上翻找,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手机开机后,就有不断的提示音,慕欢欢一概忽视不管,直接拨给了时焕,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都没有人接听,等到自动挂断后,她又反复的拨了几遍,依旧如此。

    她点开通讯录翻找了一遍,才想起她没有陆景郁的电话,她看向愣愣看着她的江橙,“橙橙,你那儿有陆景郁的电话吧?”

    江橙被慕欢欢的模样吓到了,迟疑的点了点头,然后拿出手机翻出陆景郁的电话后递给慕欢欢。

    慕欢欢又打给了陆景郁,只是打过去后,陆景郁的电话是关机状态。

    一时间,慕欢欢如同散架一般坐在了沙发上,目光空洞洞的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橙走过去蹲在慕欢欢跟前,“欢欢,你别这样,时焕不值得你这么担心!”江橙有些不忍,但还是忍不住说道:“绑架秦伊的就是蒋佳姚和薛洋,时焕之所以杀他们,无非就是帮秦伊出这口气!”

    慕欢欢诧异的看向江橙,“……橙橙,你说绑架秦伊的是蒋佳姚和薛洋?”

    慕欢欢联系上陆景郁是通过许漾,她手机里有许漾的电话,从那次逛街后,私下两人也保持着不算频繁的联系,隔三差五会聊上几句。

    只是大多数时候,都是许漾跟她吐槽陆景郁。

    她从许漾那里知道,这段时间陆景郁都是住在许漾那儿,所以联系不上陆景郁,她才联系了许漾。

    慕欢欢和时焕的婚礼,许漾是陪陆景郁一起参加的,就坐在陆景郁的旁边,陆景郁接电话看手机的时候,她都有注意到,只是具体是为什么却不得而知。

    后来看陆景郁跳上了婚礼圆台上,把手机给了时焕,接着慕欢欢又说不要举行婚礼了,最后新郎新娘都走了,留下一群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特么像演电视剧一样。

    宾客都走了后,看江默打了陆景郁一圈走后,莫津川又跟陆景郁说了什么,她离得有些远并没有听见,只是陆景郁从莫津川那里拿手机打了个电话后就和莫津川一道急匆匆的往外走。

    她好奇发生了什么事,就悄悄咪咪的跟了上去。

    原本是朝着郊区走的,突然见陆景郁和莫津川的车突然变道,要不是她老司机技术过关,只怕不仅跟丢了不说,还要出车祸。

    她一路跟着陆景郁的车到了警局,正好看见时焕和几个人被警察从警车上带下来。

    不过陆景郁和莫津川也不傻,早就在路上发现了她的车,所以到警局后,她就被陆景郁给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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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

    接到慕欢欢电话的时候,许漾正在家里刷着新闻头条,正是时焕杀人被捕的新闻,还附着时焕从警车上被带下来的照片。

    她明明记得当时在警局看着时焕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周围并没有疑是记者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拍的,并且警方应该也没向外界通报,媒体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许漾说:“欢欢,你找陆景郁是不是因为时焕的事情?”

    其实今天婚礼上虽说是慕欢欢提出终止婚礼,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

    若是易地而处,她要是慕欢欢,见时焕为了其他女人,放弃和自己的婚礼,还为了其他女人,在他们婚礼当她成了杀人嫌疑犯,她就算不狠狠踩上一脚,也会拍手叫好。

    慕欢欢半垂着眼帘嗯了一声,“我有些事想问时焕,现在应该只有陆景郁能帮忙让我见到他!”

    许漾:“陆景郁的手机在时焕手里,现在只怕被警方没收了了,你要找陆景郁可以先联系一下莫津川,他跟陆景郁在一块,活着直接去警局,我刚从警局回来不久,陆景郁应该还在那儿!”

    慕欢欢说了句谢谢,正要挂电话,许漾又突然叫住了她,“欢欢,你到现在还相信时焕吗?”

    慕欢欢默了几秒,“我相信他没有杀人!”

    许漾愣了下,其实她问的并不是这个意思,不知道是慕欢欢理解歪了,还是刻意避重就轻。

    不过,她没有强人所难的习惯,不管是慕欢欢理解错了,还是刻意回避,她都没想继续问下去。

    跟许漾结束通话后,慕欢欢从江橙那拿到了莫津川的电话,确定陆景郁还在警局后,慕欢欢本想打发了程又嘉和江橙自己去警局。

    江橙和程又嘉不放心,非得跟着慕欢欢一道,慕欢欢没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江橙回家,让程又嘉陪她去就好。

    江橙毕竟是公众人物,媒体肯定在警局那边盯得紧,江橙这种时候出现在警局,只怕第一时间就会被媒体狗仔给扒出来,到时候指不定怎么写。

    虽说,江橙不太乐意,却也知道事情轻重,所以还是联系了家里的司机来天誉接她。

    程又嘉陪同慕欢欢去警局的路上,慕欢欢用手机浏览了时焕被捕的新闻,看完后,慕欢欢问程又嘉:“时焕被捕的事情是警方公布出来的吗?”

    程又嘉开着车,慕欢欢冷不丁的问,愣了下,想了会儿才道:“没有吧!现在案件具体如何警方应该也还不清楚,又怎么可能随便对外公布消息!”

    从薛洋被带走,选在她和时焕婚礼当天,绑走秦伊,逼的时焕不得不从婚礼现场离开,接着薛洋和蒋佳姚死了,时焕成了杀人疑凶。

    因着时焕的身份,以及前段时间因她高调的做派,早已经吸引了众多的注意力,又刻意选在今天她和时焕的婚礼,备受关注的一天,让时焕杀人被捕的事情曝光出来。

    舆论被推到了制高点,警方迫于舆论压力,就算是时家的身份地位还是陆景郁父亲的关系,时焕想脱身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慕欢欢愈发笃定心里的猜想,这是一个局,一环扣着一环,就等时焕跨进去。

    黑夜已经落下了序幕,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小学,在路灯下洋洋洒洒的飘落。

    A市位于西南,下雪对这边的人来说是一件稀奇的事情,周五,路边往来的人颇多,瞧着雪花都驻留下脚步,惊奇的抬头望着天空。

    慕欢欢想起前不久特别冷的一天,那天是周六,外面下着小雨,吃完早餐后,她和时焕躺在床上,时焕玩游戏,她看电影。

    中途她下床上洗手间的时候,拉开窗帘往外透风,瞧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她问时焕:“时焕,你说今年冬天A市会不会下雪?”

    她隐约记得,A市上一次下大雪,好像是她上初中的时候。

    时焕从手机上掀起眼帘笑她道:“怎么,想跟我白头?”

    其实她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你自然而然会想跟他经历各种没有经历过的事情。

    若是今天的婚礼顺利举行完了,现在她跟时焕在干什么呢?

    慕欢欢看着窗外出神的想着,丝毫没有察觉车已经停在警局外,程又嘉唤了她两声名字,她才回国身来。

    室外着实的冷,慕欢欢出门的时候穿的还是程又嘉今天临时给她买的那件黑色羽绒服,将她脖子裹到脚踝。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里面传的是婚纱,裙边层层叠叠蓬松,外面穿的羽绒服显得要膨胀一些。

    现在里面穿着米色高领修身的羊毛衫,下面是一条宽松的牛仔裤,愈发衬得人高挑纤瘦。

    程又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短短一天时间,慕欢欢看起来一下子瘦了一圈似的。

    瞧见正朝这边走来的陆景郁,程又嘉抿了下唇,“欢欢,我还有些事,先离开一会儿,待会再过来接你!”

    慕欢欢点了点头,“下雪了路滑,你开车慢点儿!”

    “嗯,那我先走了!”

    陆景郁走过来,程又嘉的车刚好开走,看着慕欢欢,心里多少觉得有些亏欠,轻咳了两声才道:“外边冷,进去再说!”

    慕欢欢没说什么,将偌大的帽子罩在头上,跟在陆景郁后面走进了警局。

    进了警局,陆景郁领着慕欢欢去了一间安静的办公室,给慕欢欢倒了杯热水后,才在旁边的椅子坐下。

    陆景郁目光闪烁的看了慕欢欢几眼,抓了抓头发,半响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若不是他打断了时焕跟慕欢欢的婚礼,人家现在两口子婚礼顺利举行了不说,时焕也不至于落个杀人嫌疑犯的下场,凶手在现场没留下任何的证据,时焕和几个手下却被警方在案发现场逮个正着。

    何况时焕是有前科的人,之前杀人就是为了秦伊,这次案发现场秦伊也在,秦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少,那把美工刀和秦伊身上的伤口吻合。

    在没有任何证据指向其他人的情况下,警方第一个怀疑的对象自然是时焕。

    现在能帮时焕洗脱嫌疑的,就只有寄希望于还昏迷中的秦伊了。

    慕欢欢见陆景郁一直不开口,开门见山道:“陆先生,我有些事想问时焕,你能不能安排我跟他见一面?”

    “见焕儿啊……”陆景郁干笑了两声,打哈哈道:“焕儿现在是重点嫌疑人,除了律师外,警方一概不让见,要不,有什么事,你问我吧!”

    慕欢欢直勾勾的盯着陆景郁,“既然是这样,那陆先生为什么还呆在警局不走?”

    陆景郁垂眸摸了摸鼻子,“我这不是在等消息吗?”

    慕欢欢盯着他审视了一会儿,说:“是不是时焕不想见我?”

    否则,她实在想不出,陆景郁为什么会阻止她见时焕。

    见陆景郁不语,慕欢欢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温适宜,放下水杯后,慕欢欢才开口道:“我想知道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陆先生能告诉我吗?”

    陆景郁掀起眼帘觑了慕欢欢一眼,又快速的把视线移向一边,“慕大小姐,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是他对慕欢欢不住。

    慕欢欢淡淡勾了下唇,“陆先生说抱歉,是觉得说句抱歉就有什么实际的意义,还是希望我什么都不计较的原谅?如果是后者,我也要说句抱歉,我心胸没那么宽广!”

    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陆景郁破坏了她的婚礼就是破坏了。

    陆景郁脸色僵了下,舌头顶了下腮帮子,状似无意的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才说:“婚礼开始的时候,蒋佳姚似乎早就算好时焕,电话打到了我手机上,说秦伊在她手上,让时焕中断跟你的婚礼,否则,秦伊会没命!”

    陆景郁又目光闪闪烁烁的看着慕欢欢,“慕……要不然,我还是叫你欢欢吧,叫慕小姐总觉得别扭!”其实是陆景郁心里愧疚,特意套近乎,“欢欢,我知道你可能不怎么喜欢秦伊,但不管怎么说,秦伊跟我们一起长大的,要眼睁睁的看着她死,我做不到。”

    慕欢欢脸上没什么表情,陆景郁也不知道她听了这话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见她不语,自顾自又道:“何况,绑架秦伊的是蒋佳姚,若是秦伊真的死在蒋佳姚手里,欢欢,你心里能舒坦吗?”

    陆景郁这番话是想告诉慕欢欢,时焕会去救秦伊,归根结底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她。

    毕竟招惹薛洋和蒋佳姚的是她,若不是她,薛洋和蒋佳姚跟时焕并没有什么恩怨,蒋佳姚又怎么会绑走秦伊去威胁时焕。

    慕欢欢弯了下唇,冷笑道:“陆先生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了!”

    陆景郁连忙否认道:“欢欢,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你误会焕儿的初衷。”

    “误会?”慕欢欢挑眉,“这是他说给你,要你转达给我的吗?”

    “……”

    陆景郁被慕欢欢的话给堵了回去,这自然不是时焕让他说的。

    慕欢欢来之前,他就告诉了时焕慕欢欢要见他的事,但不知时焕怎么想的,竟然说不见,还让他闭紧嘴巴,什么都不要对慕欢欢讲。

    看陆景郁的表情,慕欢欢就知道这话是陆景郁自己说的,时焕别说不想见她,压根儿一个字都不想跟她说。

    慕欢欢眼睫毛动了动,又看向陆景郁,话锋一转,“薛洋和蒋佳姚不是他杀的,对吗?”

    陆景郁没料到慕欢欢会这么直白的问,看她的样子,或许前面他说的那些都不是她在意的,这个问题才是她最关注的。

    “自然不是!”陆景郁看着慕欢欢,别有深意道:“焕儿不会杀人!”

    慕欢欢脸上并无多大的变化,但眉间还是松了几分,又问:“他这个案子很麻烦吗?”

    陆景郁面色凝重了几分,顿了顿,他笑说:“是有点小麻烦,不过你也不需要担心,薛洋和蒋佳姚不是焕儿杀的,现在警方还有些问题要问焕儿,暂时没办法保释,等警方问完话,焕儿就能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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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

    陆景郁送慕欢欢到警局门口,给慕欢欢安排了辆车,上车前陆景郁说:“欢欢,焕儿说,你现在怀着孩子,为了孩子着想,让你搬回慕家住!”

    慕欢欢笑说:“陆先生,我终于能理解为什么你和时焕能成朋友了!”

    陆景郁愣了下,才想明白慕欢欢话里的意思,他嘴唇动了两下没说话,看着慕欢欢上了车。

    送慕欢欢离开后,时焕回到警局,时焕正在一间审讯室里。

    说是审讯室,里面说是个舒适的单人酒店也不为过,床、卫生间一些必备的设施都有,陆景郁推开门进去的时候,时焕正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双臂枕在头下。

    下午被带回警局的时候,时焕就配合着做好了笔录,若不是时焕被捕的事情在网络上曝光,时焕近期的关注度过高,警方迫于舆论压力只得先将时焕扣着。

    时焕闭着眼一副悠闲的样子,仿佛不是被拘留,而是在海边度假。

    听见开门声,时焕才稍稍掀起眼帘看了眼陆景郁,问:“欢欢回去了?”

    陆景郁挪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一脸正色,“慕小姐既然肯来医院见你,说明她心里还是在乎你,你为什么不愿意见她?”

    时焕又闭上了眼睛,对陆景郁的问题充耳不闻,又漫不经心的问:“你跟她说了,让她搬回慕家住吗?”

    看时焕不慌不忙的态度,陆景郁的气都不打一处来,“她搬不搬回慕家有关系吗?既然那人能设下圈套让你一步一步往下跳,若是想碰慕欢欢,就算慕欢欢回慕家就能平安无事吗?”

    陆景郁沉了一口气,哼声说:“你现在还是想想怎么脱身吧!已经在监狱蹲过两年,你不会还想再进监狱蹲个几十年吧?”

    “老陆……”时焕突然叫了他一声。

    陆景郁听着他的语气,顿了下,“干嘛?”

    时焕又掀开眼帘偏眸看了他一眼,“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

    陆景郁脸色几经沉浮,最后抿了下唇,沉着脸说:“你是怕会牵连到我家老陆?”

    时焕看着天花板,淡淡道:“陆叔叔这几十年矜矜业业才爬到今天的位置,你总不想让他这把岁数还闹出点什么事儿吧?”

    陆景郁闷声道:“这是我的个人行为,跟我家老陆有什么关系!”

    时焕斜了他一眼,“郁儿,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德性吗?”

    陆景郁就是那种心里明明很清楚各种利害关系,偏偏嘴上硬的跟死鸭子似的,就是不肯承认。

    他们几个小时候经常惹事,进警局也是家常便饭,现在谁不知道陆景郁是陆局的儿子。

    就算陆景郁没做什么,但只要往警局门口一站,被有心人拍到放到网上,舆论压下来,百口莫辩。

    “我有分寸!”陆景郁眉头拧了下,“明天我会去趟医院看看秦伊,她要是醒了,就能录口供,她应该知道是谁杀了薛洋和蒋佳姚!”

    时焕嘴角弯了下,浮出淡淡的讽刺意味,“你觉得背后的人费尽心里弄这么一出,会特地留下秦伊这个活口?”

    陆景郁一时间没吱声,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对方刻意留下秦伊这个活口,不可能是为了给时焕作证,只怕其中还有猫腻。

    只是秦伊还没醒,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

    陆景郁觑了时焕一眼,犹豫着说道:“焕儿,你就不觉得这一连串的事情,跟三年前的事情如出一辙吗?”

    三年前,时焕被秦伊指证为杀人凶手进了监狱,这一次时焕被警方在案发现场逮个正着,秦伊恰好又是唯一的目击证人。

    这一切未免都太巧合了!

    时焕眉心动了几下,“不一样!”

    两年前他只能担下杀人凶手的罪名,两年后,他不会再束手就擒。

    ——

    慕欢欢回到天誉给程又嘉回了电话,不过打过去没人接,慕欢欢给他发了条微信,说自己已经到家了,后看到江橙发来的消息,问她见到时焕没有,蒋佳姚和薛洋是不是他杀的,慕欢欢简单回了几句后,就退了出来。

    起身正准备回卧室洗澡,目光突然扫了一圈,除了玄关处她进来的时候开了灯,室内其他地方的灯都没有开。

    屋子里只有玄关处照来的微弱光亮,加上室内没有其他的声音,显得冷冷清清的。

    在天誉住了也有一段时间了,她从没有觉得着七八十平的房子宽敞过,今天不知怎么回事,总觉得这套房子大的过分的冷清。

    慕欢欢回卧室洗了个澡出来,拿出吹风准备吹头发的时候,又突然想起,她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自己吹过头发了,几乎都是她洗完头发出来,时焕已经将吹风插上电,招收让她过去躺在他膝盖上,他帮她吹干的。

    想到这些,慕欢欢有些心烦气躁,索性摒弃脑子里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打开吹风将头发吹干。

    头发吹干,关掉吹风的时候,慕欢欢才听到放在外边的手机在响,她走出去拿起看了眼,是箫蕴打来的电话。

    箫蕴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慕欢欢自然能猜到是为了什么事。

    她沉了沉呼吸,才点了下屏幕上的接听键。

    电话接通后,箫蕴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欢欢,我跟你爸出来买东西,顺道经过天誉,你要不要跟我们回去住几天?”

    慕家和天誉压根就不在一条线上,出来买东西又怎么可能经过天誉,何况这大晚上的有什么需要他们出来买?

    箫蕴这么说,不过就是不想给她压力。

    只是,她离开警局的时候,陆景郁才转达时焕的话,让她回慕家,她刚回天誉,箫蕴和慕振霖就亲自过来了,巧合吗?

    她不相信会这么巧。

    时焕不肯见他,却能联系箫蕴和慕振霖把她接回去,明知道她现在没办法再拒绝箫蕴和慕振霖。

    慕欢欢咬了咬唇,“好,不过我可能需要点时间收拾一下,你们要不要上来坐会儿!”

    几分钟后,敲门声响起,开门后,箫蕴、慕振霖还有慕靖希都站在门外。

    看着他们,对上他们温和心疼的目光,慕欢欢愣了下,陡然间心里弥漫开一阵阵的委屈。

    慕欢欢侧开身让他们进来,招呼他们在沙发上坐下,又打开饮水机的电源倒了几杯热水,慕靖希帮着端了过去。

    一家人坐在沙发上,沉默好一阵都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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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

    若是以前,慕欢欢还是心无愧疚的面对箫蕴和慕振霖,可是知道自己不是慕振霖的女儿,知道林淑清对慕振霖所做的那些事情。

    慕欢欢心里的负疚感像张网,密密麻麻的将她网住。

    慕振霖是慕亚的董事长,是A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世人皆知她是慕振霖的女儿,她两次婚礼的不顺。让慕振霖颜面尽失。

    慕欢欢手里捧着热水杯,垂着眼帘,轻轻的抿着唇。

    "姐……"最先说话的是慕靖希,他挪到慕欢欢旁边坐下,"世界上男人好男人多的是,我姐这么优秀,不愁找不到更好的,时焕那种渣渣。他不值得让姐你费心!"

    箫蕴拍了慕靖希一下,"小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呢?"

    慕靖希撇嘴,"哪儿小了?我都过十六岁了,在古代我这个年纪都当爸了!再说。妈你别有事没事拍我的头,本来就不聪明,越拍越笨!"

    听完慕靖希的话,箫蕴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既然觉得自己不小了,那说话还这么不着调?就你这样想当谁的爸,啊?"

    慕靖希努了努嘴,扫到慕振霖横过来的眼神,把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箫蕴性格柔,对孩子也是护得紧,所以慕靖希一向不怕箫蕴,而慕振霖向来对孩子严厉,平时又不苟言笑,慕欢欢性格倔,会跟慕振霖对着来,慕靖希从小性格就乖,反倒对慕振霖畏惧不已。

    慕振霖觑了慕欢欢一眼,颇为冷硬说:"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不管结果如何,你都要拿得起放得下。这才配当我慕振霖的女儿!"停顿了一下,声音柔和了不少,"我慕振霖还没落魄到养不起自己女儿的地步,就算你在慕家呆一辈子,我也养的起!再说,想娶我慕振霖的女儿多得是,你要是愿意,我明天就可以给你安排A市的青年才俊,一个个的让你挑!!"

    箫蕴嗔了慕振霖一眼:"你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跟靖希一样说话没轻没重?"接着又盯着慕欢欢看了一会儿,"欢欢,跟我们回家吧,你现在怀着孩子,一个人在外面,箫姨不放心!"

    慕欢欢抬起头看了他们三人一眼,勉力的弯起嘴角,"嗯,我跟你们回去!"

    她没有问是不是时焕让他们特地过来接她的,他们不提,不过是不想在她面前提起时焕。怕她心里难受。

    慕家还留有不少慕欢欢的衣服,只是现在肚子大了些,以前不少的衣服都穿不了了,不过慕欢欢没打算回慕家住太久,只是不想让慕振霖和箫蕴担心,回慕家安抚他们一段时间,所以也没有带太多的衣服回去。

    慕靖希帮慕欢欢把东西提了下去,慕振霖开的车,慕靖希和慕靖希坐在前面,箫蕴陪着慕欢欢坐在车后厢。

    上车后,箫蕴拉着慕欢欢的手。

    箫蕴这些年是慕亚董事长的夫人,虽说家里的事不需要箫蕴亲历亲为,但晚餐箫蕴还是习惯自己动手做,陈嫂则帮着打下手,所以箫蕴的手并不如大多数的阔太太那般细腻,虎口关节处有些剥茧。

    她抓着慕欢欢的手。什么都没说,却让慕欢欢觉得很是温暖。

    回到慕家自己的卧室,慕欢欢看着那张和江橙一起睡过的床,昨晚她们还在肆无忌惮的谈论着男人婚姻。她期待又恐慌,临睡前她还在想,以后兴许再也没有机会一个人霸占一张床了。

    谁知道,她今天又回来了。

    箫蕴用托盘端着碗粥站在外边敲了两下门,慕欢欢回过神去开了门,箫蕴边往房间走边笑着说:"我让陈嫂给你熬了点粥,里面加了你爱吃的虾仁和香菇,快趁热吃点儿!"

    箫蕴将托盘放在慕欢欢房间的一个圆几上。慕欢欢跟在箫蕴后边走过去,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熬的浓稠的粥,鲜味伴着香菇的香味儿弥漫开。

    到现在,慕欢欢才想起,她除了早上出门喝的那杯豆浆,到现在似乎什么都没进食。

    看着这碗粥,才意识自己自己是真的饿了。

    慕欢欢在茶几边的椅子上坐下,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嘴里。还热着却不烫嘴,温度正好。

    "怎么样,陈嫂的手艺有没有退步?"箫蕴见慕欢欢的头发垂下来,伸手将她的头发给撩到耳后。

    慕欢欢笑道:"没有,还是那个味道。"

    看着慕欢欢脸上勉强的笑意,本就不大的脸,突然间仿佛愈发的小了,箫蕴心疼不已,"多吃点。"

    慕欢欢点头,她确实是饿了,不自觉吃的有些急,眼看碗快见底的时候,突然就呛住了。

175

    许漾站在一边,看着秦伊那柔弱的样子,仿佛用手指轻轻碰一下,就能散架成粉末似的,她向来对女生温柔惯了,所以看秦伊这样,只想上前好好搂着,安慰一番。

    不过,察觉到病房里骤然低下来的气压,余光瞥见旁边男人阴沉冷鸷的脸,顿时心脏一紧,脚都不敢往前迈半步了。

    秦伊仿佛事陷入了梦魇里,整个人缩成一团,紧紧揪着被子,身体不停的颤抖,嘴里也不停的重复着: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陆景郁瞧着她惊恐恍惚的神情,心里憋窒的紧迫感顷刻间爆发出来,他长腿迈了两大步到病床前,倾身双手用力的抓着秦伊的胳膊,“什么叫你不知道?秦伊,你害了焕儿一次,难不成还想害他第二次?我就不该管你这个女人,简直是个祸害,早知如此,我真希望蒋佳姚弄死你!”

    陆景郁抓着她的胳膊很紧,仿佛要把她的肩骨捏碎,怒目瞪着秦伊,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秦伊看着陆景郁的模样,愈发恐惧起来,惊恐的看着陆景郁,眼泪大颗大颗的滚了下来,双手推打着陆景郁,剧烈挣扎。

    “放开我……放开我……救命……救命……呜呜……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求你放开我……”

    许漾见陆景郁失去了理智,而秦伊本就还是个病人,柔弱的样子经不起陆景郁的折腾。

    她上前一把将陆景郁拉开,厉声吼道:“你冷静点,她现在还是个病人,要问话也不是你这么问!”

    陆景郁盯着许漾看了一会儿,然后又看了看躲进了被子里的秦伊,胸口起伏不已,他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走到一边的椅子坐下。

    “不是我这么问,那你来问!”陆景郁冷哼一声。

    许漾瞪着他好一阵儿,也重重的哼了声,走到床边坐下,轻轻的拍着被子里的秦伊,轻言细语的安抚道:“秦小姐,你不用害怕,现在你已经安全了,那些伤害你的人也不在了,我跟陆景郁过来,只是想问问你,你被绑架后……”

    提到绑架两个字,在被子里本就不住颤抖的秦伊,身体遏制不住的加大了颤抖的幅度。

    见此,许漾停了一会儿,轻轻的拍着秦伊的背安抚了一阵,见她慢慢平息下来,许漾沉吟了片刻,后又开口:“秦小姐和时二少曾今的过往,我也略有耳闻,时二少为秦小姐杀人坐过两年牢,我想秦小姐不希望时二少再因为你进监狱吧?”

    被子里的人彻底的安静了下来,连哽咽声都就此停下,又过了一会儿,被子慢慢的从头顶揭开,秦伊满脸泪痕,眼睛红肿,脸色却依旧苍白,看了看许漾,又看了看坐在几步开外的陆景郁。

    她唇瓣轻轻翕动了两下,声音沙哑的问道:“什……什么意思?阿焕……怎……怎么了?”

    陆景郁冷冷的看了秦伊一眼,冷嗤道:“怎么了?问你啊!”

    瞧着陆景郁的脸色,秦伊身体又颤了颤。

    许漾瞪了一眼陆景郁,“你闭了行吗?”

    她好不容易安抚好的人,被他一吓,待会又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陆景郁撇了下嘴,把脸转向了一边。

    许漾垂眸给秦伊理了下被子,眉梢涌动了一下,淡淡说道:“秦小姐,你被绑架是时焕赶去救的你,不过绑架你的人死了,警方赶到的时候,只有时焕和他的手下在现场,现在他成了最大的杀人嫌疑犯,目前还被扣在警局。”

    许漾和秦伊看过来的目光对上,她停顿了片刻,又接着说:“案发现场,除了你是唯一的目击证人,再也没有别人!而现场留下的众多痕迹,也都指向时焕,也就是说,只有你的证词,才能洗脱时焕的嫌疑!”

    其实陆景郁并没有跟许漾细说过时焕的事情,这些不过是她看了新闻琢磨出来的,她倒并不是多了解时焕,而是相信陆景郁。

    陆景郁认定的朋友,与陆景郁的行事作风定是差不到哪里去。

    秦伊听完许漾的话,愣愣的看着许漾,更加的弱不禁风,愣了片刻,倏然掀开被子,卯出了全身的力气跳下床,却不想失血过多,过于虚弱,脚刚沾地就倒了下去。

    许漾连忙蹲下身想将秦伊扶起来,秦伊却一把将她推开,一边哭着,一边又倔强的想要站起来。

    见她这样,许漾也不知到底还要不要去扶她,只得拧眉问道:“秦小姐这事干什么?”

    秦伊一次次想要撑起身子,一次次又摔了下去,眼泪珠子挂在睫毛上,哑声道:“我要……去找阿焕,我不能让他再为我坐牢了……”

    陆景郁在一边看不下去,起身疾步过来,一把拎着秦伊将她扔上了病床,“你还找他干什么?是觉得自己给他找的麻烦还不够?若不是你,三年前焕儿不会坐牢,若不是你,焕儿和慕欢欢的婚礼也不会中途取消!秦伊,你要是心里真的有半点焕儿的位置,我求你做个人,离他远点!”

    秦伊这次没有像之前那样惊恐剧烈的挣扎,她身体仿若无骨,任由陆景郁晃着,头和眼帘都低垂,咬着唇泣不成声。

    陆景郁看着她这样,如同一拳打在棉花里,让他倍感无力,好像是他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柔弱的生病女人似的。

    陆景郁放开她,将她摔在床上,暴躁道:“哭哭哭,就知道哭!”他看着秦伊一会儿,语气稍稍平缓:“你有哭的这功夫,不如好好想想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再过一会儿警察就该到了,在这之前,你必须得先跟我把话说清楚!”

    秦伊是天快亮的时候醒的,陆景郁跟医院这边打过招呼,所以秦伊醒后才会第一时间先通知了陆景郁。

    陆景郁比谁都相信薛洋和蒋佳姚不可能是时焕杀的,但他却没办法相信秦伊,谁知道这女人嘴里又会说出什么话来。

    许漾静静站在一旁,看着陆景郁神情,见他从暴跳如雷慢慢得平稳下来,对他不由又生出些异样的感觉。

    时焕之于陆景郁有多重要,她比谁都清楚,时焕再次因秦伊惹上牢狱之灾,这次未必两年就能从里边出来,而秦伊这次又是唯一的证人。

    上次就是因为秦伊的证词,时焕才入狱两年。

    若这次秦伊的证词再对时焕不利,只怕……

    陆景郁还能克制自己的脾气,让自己心平气和下来,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陆景郁看着许漾,下颌指了指门的方向,“你出去,我跟她要单独聊聊!”

    “过河拆桥!”许漾双手环胸翻了个白眼,不过还是大步走了出去。

    看陆景郁现在这样子,想必满肚子的气都发泄的差不多了,能好好跟秦伊说。

    她也知道,陆景郁之所以把她支开,只怕是有些话不方便让她听见。

    许漾走出房间后带上门,不过也没走远,就在门口站着。

    陆景郁挪了张椅子到床边,让床头柜上的纸巾整盒扔在了秦伊身上,“把眼泪擦擦,将你知道的所有事情如实说清楚!”

    ……

    半个小时后,陆景郁从病房里出来,许漾瞧他一脸吃屎的表情,什么都没问,径直走出了医院。

    刚走到医院门口,就有一辆警车停在不远处,从上面走下来两个穿着便衣的警察,一男一女。

    两名警察看到了陆景郁,对陆景郁不咸不淡的看了一眼,从陆景郁和许漾身边擦身而过,走进了医院。

    许漾侧身看着那两名警察的背影,挑眉问道:“你不是警局爷吗?怎么还有敢跟你使脸色的?”

    陆景郁觑了他一眼,单手抄兜往停车的位置走去,“警局又不是我家开的,你以为人人都听我家老陆的话呢?”

    说完,陆景郁的脸色又凝重了几分。

    他家老陆当初能成为警局局长,也是过五关斩六将,拿命换来的,当时除了他家老陆,还有几个候选人,那些人虽说最后没能成为局长,现在的官也不小,手下笼络了不少的心腹。

    派来给秦伊录口供的不是他家老陆的人,只能说明上面就是碍于他和时焕的关系,刻意要他家老陆避嫌。

    只是如此,时焕的案子只怕更麻烦了!

    从警局离开后,陆景郁又让许漾将他送去了警局。

    陆景郁进去的时候,时焕刚洗漱完从浴室出来,瞧着自顾自跟自己斟了茶水喝着的陆景郁,笑呵道:“你当这儿是你家呢,想来就来?”

    陆景郁挑眉睨着他,“这不就是我第二个家吗?十多年前,我跟你隔三差五不就要进来逛一圈么?”

    时焕洗脸的时候头上沾了水,他用力捋了两下,水花四溅,他不咸不淡道:“我不是让你别来了吗?陆景郁,你能不能长点儿心?”

    陆景郁撇下下嘴,一口将杯中的茶喝了,砸吧了两下嘴,不怎么好喝。

    他搁下杯子,盯着时焕说:“秦伊早上醒了,我刚从医院过来!”

    时焕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抬起眼帘看着他,却并没有说话。

    陆景郁哼了声,“看着我干嘛?看着我是指望我告诉你秦伊的伤势,还是指望我告诉你薛洋呵蒋佳姚是怎么死的?”

    见时焕仍旧不说话,陆景郁厉声道:“你要是敢说前者,我马上就走!”

    时焕收回视线,淡声道:“那你倒是滚啊!好走不送!”

    陆景郁气滞,顿了顿,才徐徐道:“秦伊只是失血过多有些虚弱,没什么生命危险!”

    说完,陆景郁瞧了眼时焕的神色,只见他皱了皱眉,又看了他一眼。

    陆景郁心稍稍欣慰了点儿,不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皱眉道:“我问了秦伊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

    时焕目光看过去,“怎么?”

    陆景郁重重呼出一口气,“秦伊说前天晚上她跟时熠吵了一架,她担心时熠打她,所以就跑了出去,刚跑出小区,就被人给迷晕了,再醒来就被绑到了那件破楼房里,一个女人用美工刀在她身上划来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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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景郁拿了蒋佳姚的照片给秦伊看,毫无疑问,那个拿着美工刀把秦伊划的皮开肉绽的女人,就是蒋佳姚。

    当一个人在神智清醒的状态下,被美工刀用力的刺进血肉里,然后亲眼看着皮肤划开,裸露出血肉,鲜血不停的往外流,那种疼痛感不难想象。

    只是后来蒋佳姚蒋佳姚用手机录完视频后,秦伊就昏了过去,后来恍惚听到几个脚步声,隐隐约约似乎醒来过,看到一个人的背影,跟时焕很像。

    秦伊的记忆断断续续,她说,不确定那个跟时焕很像的背影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那时候蒋佳姚和薛洋究竟死了没有……

    陆景郁将从秦伊那得到的信息告诉了时焕,他很清楚,若是秦伊将告诉他的那些话,原原本本的再告诉警方,只怕时焕的嫌疑更大了。

    所以离开前,他警告了秦伊几句,秦伊也不傻,想必知道在警察面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陆景郁说:“焕儿,你到案发现场的时候,秦伊醒过吗?”

    若是时焕到案发现场的时候,秦伊醒过,那秦伊看到的那个跟时焕很像的背影,应该就是时焕,若是时焕到的时候,秦伊没醒过,那说明原本那人就准备周全,想要嫁祸给时焕,只怕就算秦伊不说什么,迟早还会有其他证据指向时焕。

    时焕没回答,顶了下腮帮子,问陆景郁:“带烟进来了吗?”

    陆景郁穿着一件黑色的布面羽绒衣,黑色的休闲裤,衣服口袋众多,他上上下下抹了一通,最后在裤兜里掏出了烟盒,打开觑了眼,里面有打火机,接着扔给了时焕。

    时焕拿过揭开烟盒,先捻出了打火机,抖动了两下,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夹了支烟出来,点上吞云吐雾一会儿,才隔着烟雾觑着陆景郁。

    “我说了,警局这边你别插手,你要真想帮我……”时焕语气微微停顿了下,说:“帮我找出其他三个雇佣军,我相信你也知道被我们摁住那个没说实话,想办法让他开口,薛洋和蒋佳姚的死,跟他们脱不了关系!另外……”

    他垂下眼眸,又抽了两口,皱着眉许久都没有开口。

    时焕的话没说完,陆景郁看着他不说话,心里有些焦急,“另外什么?”

    时焕复又抬起头漆黑的眸子看着陆景郁,“查下贺君庭!”

    “他?”听到贺君庭三个字,陆景郁当即怔愣了下,脱口而出道。

    陆景郁仔细咀嚼消化了时焕说的这五个字,片刻后,才拢着眉心问道:“你怀疑幕后的黑手是贺君庭?”

    陆景郁自己说完这句话都有些不敢置信,盯着时焕看了一会儿,才确定他并没有理解错时焕的话。

    他又想起时焕跟慕欢欢婚礼的前一天晚上,在帝豪,莫津川提醒时焕的那几句话,时焕在听了莫津川的话,神色明显变了变。

    陆景郁迟疑了两秒,问:“焕儿,是不是老莫那晚说了那几句话后,你就怀疑贺君庭了?”

    “没有。”时焕唇角勾了下,“只是觉得有几个人可能性比较大,贺君庭也是其一,但还算不上怀疑。”

    真正开始怀疑贺君庭的是得知秦伊被绑架的时候,虽说他最近各方面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但时润那边的动向他还是颇为清楚。

    他安插在时润的人前几天跟他汇报过,说他无意中看见时熠曾和贺君庭私下见过面,在一个私密性极强的会馆里。

    贺氏是做酒店这一行业的,要说跟房地产行业的关系相关性还是很高,但贺慕两家关系交好,常年来,贺氏都是跟慕亚的合作,跟时润的往来甚少。

    据他所知,近期贺氏也没有要和时润合作的项目,时熠跟贺君庭并无私交,所以,他们俩私下约在隐秘性极强的会馆碰面,很值得怀疑。

    时熠所住的别墅,是时润旗下安全性最高的地方,而秦伊的性子胆小谨慎,存在安全隐患的地方她绝对不会去,出门也都是自己开车。

    所以要将秦伊无声无息的绑走,不惊动任何人,可能性并不高。

    除非有熟悉秦伊行踪的人跟绑架犯勾结,如此,要将秦伊绑走不露痕迹,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他瞅着时焕,不解道:“焕儿,那你怎么会突然怀疑他?”

    时焕淡淡说:“安插在时润的人,无意撞见贺君庭和时熠私下碰面,当时我心里是觉得有问题,不过几件事情并没有串联起来,直到秦伊被绑架,我才想通。”

    时焕微微眯着烟又吸了一口烟,说:“郁儿,你知道当初为什么我非要让你查程又嘉吗?”

    “为什么?”

    时焕有些讥诮道:“因为看到他,我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很似曾相识,那个感觉让我觉得不舒服。”

    事实证明,他的感觉也没有错,程又嘉背后的的人就是贺君庭。

    而贺君庭确实让他觉得极为不舒服。

    时焕又接着说道:“那天知道欢欢和薛洋、蒋佳姚见面的,除了你我、程又嘉,还清楚这个事的就只有贺君庭……没几天欢欢的那些过去就被曝了出来,而且一波比一波汹涌。”

    陆景郁拧眉:“慕大小姐的事情不是时熠在背后搞鬼吗?”

    时焕敛眸不屑的冷哼,“时熠确实有些小聪明,但要想得这么周密,并不符合他的人设,当时我没想明白,还以为时熠聪明了,现在想想,大概是背后有军师给他支招。”

    陆景郁觉得后背有些凉飕飕的,“……贺君庭有这本事?”

    高中时,贺君庭跟他和时焕是一个班的,他记得高中有一段时间,时焕确实跟贺君庭关系挺不错的,经常勾肩搭背上厕所,当时他还吃了好一番醋。

    不过,他跟贺君庭并没有多深的交情,本来看在时焕的面子上,他也想跟贺君庭试着成为哥们儿,但他总觉得贺君庭对他充满敌意,看他的眼神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他还跟时焕说过这事儿,只是时焕不相信,其实连他都怀疑是自己的错觉,毕竟贺君庭在班上人缘极好,对人也是相当和气绅士的,学习成绩又是年级最好,班上喜欢他的女生不少。

    后来不知怎么回事时焕跟贺君庭突然就闹翻了,贺君庭转而向秦伊献殷勤,所以他当时觉得他们之所以闹翻就是因为秦伊。

    虽说贺君庭高中时成绩优异,现在也是一个很出色的商人,但他真有着本事,把他和时焕耍的团团转?

    时焕乜了他一眼,“贺君庭可比你有本事多了!”

    陆景郁想来想去还是想不通,“你跟贺君庭究竟多大的仇跟怨,他要这般想方设法的害你?”他直勾勾的看着时焕,脑子灵光一闪,说:“难不成是因为秦伊?”

    但为了秦伊弄出这么大动静,是不是太匪夷所思了?

    难不成贺君庭心里还惦记着秦伊?

    陆景郁眉头猛地皱紧。

    不对,贺君庭不是跟程又嘉在一起了吗?贺君庭喜欢上了男人……

    难不成就是因为喜欢秦伊,求而不得,所以才性取向扭曲,喜欢上了男人?

    而秦伊喜欢的是时焕,所以过了这么多年,还不能忘怀,想方设法的要报复……

    陆景郁觉得这个解释似乎说得通,不由感慨道:“这秦伊看着是惹人怜惜,但也不至于到为了她绑架杀人的地步吧?”他声音沉了沉,“我说的没错,她果然是个祸害!”

    他想了想又说:“要是为了慕欢欢那样的女人,我还能想得通,可为了她……啧啧,贺君庭眼睛没瞎吧?”

    时焕默默的瞅着他好一会儿,绷紧的头皮松了下来,嘴角泛笑,“老陆啊,我第一次发现你脑子挺好使的!”

    陆景郁挑眉略有些得瑟道:“你爸爸我一直这么聪明!”

    时焕捡起鞋拔子就朝他扔了过去:“小兔崽子,跟谁爸爸呢?”

    陆景郁一把接住,呵呵笑道:“口误口误……”

    时焕瞧他两眼,将烟摁熄后扔进垃圾桶,“贺君庭为人向来小心谨慎,手段嘛,我想你也有些体会了,查他,你自己当心点儿!”

    听时焕这么说,陆景郁神情严肃不少,“那警局这边的……”

    时焕打断他,“警局这边我能应付,星耀的律师不是吃干饭的,再说,有什么事还有老莫跟默儿,他们出面都比你方便得多。”

    陆景郁知道时焕这么说,不过是担心他插手进来,这个案子会牵连他家老陆。

    陆景郁沉吟片刻说:“行,有什么事我会让律师或者老莫过来传话,外边有我盯着,你安心点儿,我估摸着等过几天这个案子的热度消停下来,你就能保释出去了。”

    时焕过了一阵,才轻轻点了下头。

    ……

    早上醒来的时候,慕欢欢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卧室有些恍若隔世,窗帘外又微光透进来,她能感觉到今天的天气又不怎么好。

    掀开被子起身,有什么掉在地上发出闷响,慕欢欢低头看去,才想起昨晚她拿出了她跟时焕的结婚证,后来看着看着不知道怎么睡着了。

    她捡起来,翻开又看了眼结婚证上面的照片,她跟时焕都笑得又傻又僵,但是眼睛中蕴着得光芒骗不了人,她那时候是真的觉得开心。

    她相信,时焕亦是。

    看着结婚证又愣了下神,直到敲门声响起,慕欢欢才快速得将结婚证收了起来,走过去开门。

    “欢欢,你醒了?”箫蕴眼神温和的看着她,“我做了早餐,你洗漱完赶紧下来,待会陪箫姨出去采买点儿东西,马上要过新年了,得准备年货!”

    “新年?”慕欢欢低喃。

    她这才想起,已经是一月二十号了,今年是二月四号团年,还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想到新年,她不由的又想到了时焕,这个案子只怕短时间也解决不了,时焕年前能从里边出来吗?

    “欢欢?”箫蕴见慕欢欢一脸沉抑,皱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本想带慕欢欢出去转转,快过年了,各个超市都热闹喜庆得很,她想着能让慕欢欢心情好点儿。

    却没想到,她看起来反而更加的难受不少。

    慕欢欢回过神,弯唇道:“好的,箫姨。”

    慕欢欢洗漱完下楼,没看到慕振霖和慕靖希,慕振霖想必是去公司了,而慕靖希高三还在补课没放假,所以应该回学校去了。

    用完早餐,慕家的司机就将箫蕴和慕欢欢送到了一家偌大的超市。

    超市里放着新年喜庆的歌曲,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前来采买的顾客推着购物车在拥挤的超市里穿梭,购物车上装满了各种年货。

    这么多年来,这是慕欢欢第一次跟箫蕴出来采购年货,以往似乎都是陈嫂跟箫蕴出来。

    箫蕴推着购物车,慕欢欢跟在箫蕴身后,看着她挑挑拣拣的甄别,和一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妇太太不同,箫蕴似乎十分的有经验。

    慕欢欢不懂这些,只能百无聊赖的看着,走过一处拥挤的地方,慕欢欢转身就没看到箫蕴的身影,四处看了看,还是没有看见。

    她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站住,拿出手机正要给箫蕴拨打电话,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欢欢……”

    慕欢欢手里拿着手机,抬头偏眸看去,就见顾澜推着购物车缓缓朝她走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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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欢欢手里拿着手机,抬头偏眸看去,就见顾澜推着购物车缓缓朝她走进。

    顾澜在慕欢欢面前站定,脸上带着笑瞧着慕欢欢。

    她审视的目光盯着慕欢欢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和时二少婚礼上的事情我听说了,我真替你感到挺难过的。”

    慕欢欢垂下眼眸,拨了箫蕴的电话,电话接通前不咸不淡道:“我谢谢你啊,顾小姐!”

    顾澜笑笑,“不过,虽说婚礼不顺,你和时二少却已经领了证,后面有机会再补办就是了。”她顿了顿,噙着淡淡的哂笑,说:“时二少为了时家大少奶奶又成了杀人犯,这样的男人……欢欢,我们好歹还是相识一场,我劝你还是趁早撇清关系得了!”

    说着,她脸上的讽刺意味更重,目光徐徐的移到慕欢欢的腹部,“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时焕的吧?这可怎么办是好,孩子还没出生,他亲生父亲手上就沾上了三条人命,后半辈子只怕也就在监狱中度过了,出生后就得在单亲家庭长大,想想也是可怜……”

    慕欢欢掀起眼皮扫了她一眼,电话在这时接通,那边箫蕴得声音在一片嘈杂得背景声中传来,“欢欢,你在哪儿呢,我刚拿了袋干香菇,转身你就不见了。”

    慕欢欢四处看了下,报了下所在得位置。

    “那你在哪儿等我会儿,我买完东西就过来!”

    慕欢欢说了声好,结束通话,将手机放进了羽绒服的口袋里,这才重新将视线落在顾澜的身上。

    慕欢欢视线像顾澜看腹部那样,看着顾澜的腹部,“顾小姐有心情关心我的孩子,不如多想想你肚子里的那个吧,只是我挺好奇的,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谁呢?那个王总,还是陈总,又或者……”

    “闭嘴!”顾澜出声打断了慕欢欢,顿了顿,她又笑,意味深长道:“欢欢看来还挺关注我的事嘛……我的孩子,自然是姓顾!”

    知道顾澜怀孕,慕欢欢是从箫蕴闲聊时提到的,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顾澜去医院检查的时候,箫蕴的牌友刚好带儿媳去医院产检。

    慕欢欢跟顾家的事情,这个圈子没几个人不清楚,而顾澜离婚后,就是这个圈子有名的交际花,被不少的贵太眼熟。

    箫蕴牌友回来后就跟箫蕴特地提了这事儿,箫蕴也就当闲话跟慕欢欢说了。

    慕欢欢其实对顾澜的事情并不感兴趣,若是顾澜不上来挑衅,这事儿慕欢欢也不会想起来。

    “哦……”慕欢欢无关痛痒的哦了一声,她眉梢稍稍上挑了一下,“姓顾?就是不知道是顾澜的顾,还是顾析寒的顾。”

    顾澜瞧着慕欢欢那漫不经心的神情,脸色阴沉,“孩子是我哥的,自然是跟着我哥姓顾!”

    她本想着慕欢欢婚礼不遂,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脸,多半心情低落,她刻意趁机把慕欢欢踩在脚下,没想到慕欢欢不仅不动怒,反而从容的把她里里外外给讽刺了一番。

    她都有些后悔了,为什么要上来找慕欢欢的麻烦。

    “如此说来是顾析寒的顾了……”慕欢欢挽唇,“我记得顾析寒在跟莫家小姐莫漪柠在交往吧?上次你不是还陪着顾析寒和莫小姐一起试了婚纱吗?顾小姐似乎对小三这个职业情有独钟啊……”

    顾澜怒目瞪着慕欢欢,“你……”

    慕欢欢打断她的话,接着道:“不过据我所知,莫漪柠可不是什么善茬,你有心思在着关心我,不如多想想……你未来的嫂子会怎么对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

    “欢欢……”

    慕欢欢的话刚说完,箫蕴就推着购物车走了过来,顾澜背对着箫蕴,所以一开始并没有认出顾澜,“遇到朋友了?”

    箫蕴说完这话,才笑着偏过头,看见是顾澜后,箫蕴脸上的笑登时收敛了起来,眼神变得防备起来。

    “顾小姐找我们家欢欢有事?”箫蕴挡在慕欢欢面前,冷冰冰道。

    顾澜看着箫蕴冷漠的神情,抿了下唇,“没什么,就是碰巧遇见了随便聊两句!”

    箫蕴:“欢欢,你跟顾小姐聊完了吗?”

    慕欢欢淡淡道:“聊完了。”

    箫蕴又冷声道:“我和欢欢还有东西要买,顾小姐自便。”

    说完,箫蕴牵着慕欢欢的走往左边走去,顾澜往那边看了眼,那边是干货类区域,刚才箫蕴的购物车上分明已经拿了不少。

    慕欢欢被箫蕴拉走后,箫蕴问:“她找你麻烦了?”

    慕欢欢垂眸掩盖住眼底的暗光,淡笑:“箫姨你别担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格,顾澜想从我身上讨到什么便宜,根本不可能。”

    箫蕴看了她一眼,没看出什么异样,才稍稍放下心来。

    陪着箫蕴又在超市转了一圈,等购物车冒尖的时候,箫蕴才推着车去结账,慕欢欢看了箫蕴采买的那些东西,大多数都是补身体的,买的时候还不停的跟她说,这个那个对身体好,尤其是孕妇。

    结完账,箫蕴打电话联系了家里的司机,司机将车停在室外的停车区域,所以慕欢欢和箫蕴没等一会儿,司机就过来帮她们把东西拎上了车。

    上车后,慕欢欢觉得车里有些闷,半降下车窗,就见穿着粉色大衣的顾澜提着东西站在路边等车,慕欢欢扫了眼正要收回视线,余光中就瞥见一场黑色的大众车速度极快的朝顾澜的方向开去。

    顾澜张望着,朝一辆出租车招手,见出租车朝她这边开来,她提着东西走下了台阶。

    等她回过神想起看路的时候,那辆车离她已经极近,顾澜闪避不及,被那辆黑色的大众猛地撞飞,在空中一个抛物线后,最后跌落在离车头十来米的位置。

    看着这一幕发生,慕欢欢的瞳孔不住的放大,水果散落一地,有些滚到车轮下被碾碎,其他的物品也都四散。

    而顾澜匍匐在地上,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慕欢欢的方向,她身体在地上蠕动了几下,接着鲜血就不住的从她嘴里涌了出来……

    周围慢慢聚集了不少人,那个黑色大众车的司机从车上下来,看着地上的顾澜,神色冷漠,完全没有要送她去医院的意思。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却都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忙。

    慕欢欢猛地打开车门,下车小跑着奔到顾澜的面前,她看着地上的顾澜满身鲜血的模样,不知所措……

    顾澜怔怔的看着慕欢欢,手轻轻的朝慕欢欢移动,“救……救我……”

    慕欢欢看着顾澜那求救的眼神,终究心有不忍,可看着她身上那鲜红的血,脑子又阵阵晕眩不已,实在没能忍住,转过身走到一边吐了出来。

    箫蕴和司机也跟在慕欢欢的身后跑了过来,箫蕴看到地上的顾澜,也惊骇不已,缓过神来,才赶紧让司机打电话叫救护车……

    十多分钟后,救护车赶到,将顾澜带走。

    慕欢欢想到顾澜先前跟她求救时的眼神,她坐在车后排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声音紧绷道:“箫姨,我想去医院。”

    一个小时前,在超市里,顾澜还跟她说这话,虽说她跟顾澜的关系也说不出什么好话,可就在十多二十分钟前,顾澜就命悬一线。

    想起鲜血不断从顾澜嘴里喷出的画面,她的头又阵阵的眩晕,只觉得胃里的东西不断的往上涌。

    箫蕴看她苍白的脸,担忧道:“欢欢,你身体不舒服,别去医院了,好不好?顾澜……我们做了我们该做的,就差不多了。”

    听了箫蕴的话,慕欢欢过了会儿才轻轻的点了点头。

    几天后,箫蕴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消息,跟慕欢欢说顾澜送到医院还算及时,命是保住了,不过流产了,腰椎手到剧烈的撞击,下半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慕欢欢听了没多说什么,对顾澜,她从来都喜欢不喜来,在她看来顾澜是个挺可怜可悲的女人,不过可怜可悲的人往往也有可恨的地方。

    所以,顾澜找她麻烦,她也不会因为顾澜可怜,就得让自己吃亏。

    但还不至于到想要顾澜死的地步,不管怎么说,人对生命都要有一颗敬畏的心。

    看到顾澜出车祸后残喘得画面,她做不到袖手旁观。

    听到顾澜的命保住,下半辈子却只能在轮椅上,慕欢欢心里生出几分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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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

    从婚礼后,慕欢欢就刻意忽视了网上得一概新闻,甚至卸载了微博,关闭了所有的新闻推送,每天要么陪着箫蕴打理下花草,要么陪着箫蕴出去准备年货,每天似乎过得都挺快的。

    江橙回了剧组,有空就会跟慕欢欢语音通话或者发信息,时不时会将网上的一些关于她和时焕的热门话题告诉她,不过这种时候慕欢欢多数是不吭声或者不回信息,慢慢的江橙似乎明白慕欢欢不想听这些,不再跟慕欢欢提。

    不过慕欢欢哪怕再想摒弃掉有关时焕的事情,一旦入耳,还是忍不住上心。

    从江橙那里,慕欢欢知道,时焕目前仍然被扣在警局,时间算起来已经超过七十二小时了。

    随着薛洋和蒋佳姚的案子,时焕嫌疑人的身份被曝光出来后,时焕之前的案底也被网友们扒了出来。

    网名们群起激愤,认为时焕三年前仗着家里有权有势,才被认定为过失杀人情节较轻,所以只判了两年零八个月,后又有人扒出,时焕实际上只在监狱里蹲了两年,又引来大批网友的质疑,是不是又利用了特权所以减少了那八个月的刑期。

    时焕这次再次犯案,网友评论说犯罪的成本太低,警方包庇袒护,所以杀人犯才会有恃无恐,一而再的犯案。

    而蒋佳姚的父母,因为蒋佳姚的死,认为时焕就是杀人凶手,每天在警局门口拉横幅要求偿命,好事的媒体知道这件事能博得众多的眼球,每天在警局门口采访蒋佳姚的父母。

    蒋佳姚父母又曝出时焕废了薛洋手脚的事情,这无疑又是一记重锤,网友愈发的确定时焕是个凶狠残暴无法无天的社会败类。

    网友们说,时焕这次还能被无罪释放,就再也不相信Z国证府了。

    经由网络发酵,这件事关注度十分的高,就连ZF的官方微博都站出来表了态,所以,A市警方就算还没有十足有力的证据,仍是将时焕扣着。

    慕欢欢去警局,时焕拒绝了见她,还通知了慕振霖连夜去天誉将她接回了慕家,慕欢欢沉下心来的间隙猜到时焕为什么这么做。

    但并不代表她能理解和认同。

    婚礼后的第五天上午,慕欢欢还在睡觉,陈嫂突然敲门说有人找她,问她要不要见。

    慕欢欢睡得迷迷糊糊,隔着门问了句谁,陈嫂回答顾家的少爷。

    她闭着眼愣了下,想了好一会儿,才把陈嫂口中顾家的少爷和顾析寒对上号。

    慕欢欢:“箫姨呢,不在家吗?”

    若是箫蕴在,应该不会让陈嫂告诉她,顾析寒来了。

    陈嫂:“前不久先生打了电话回来,太太接了电话后就出门了,想必是去先生公司了。”

    慕欢欢睁开眼想了会儿,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半了。

    她翻身起来,对陈嫂说:“你先招呼他在客厅坐一会儿,我马上下来。”

    陈嫂:“好嘞!”

    十来分钟后,慕欢欢简单的洗漱完,换了衣服下楼,顾析寒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喝茶,听见声响抬头,正好看见慕欢欢穿着身休闲宽松的家居服下楼,凸起的腹部有些扎眼。

    慕欢欢走过去坐下,开门见山问:“你找我有事?”

    顾析寒看着她干净清透没有任何脂粉的皮肤,微微有些晃神,在他的印象中,慕欢欢虽然并不喜欢浓妆艳抹,但必要的妆扮还是有的,他几乎没怎么见她素颜的状态。

    到现在他才发现,慕欢欢不上妆的时候,美的没那么有攻击性,精致的五官显得干净平和,一举一动都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吸引力。

    慕欢欢和时焕的婚礼,因为慕顾两家闹僵,慕振霖并没有邀请顾家的人参加,加上婚礼现场被严格把控,他也是事后才知道慕欢欢和时焕的婚礼也是半途而废。

    这些天他只要空下来就会忍不住想,慕欢欢对他和对时焕,是不是会不一样呢?

    他细细的端详着慕欢欢的神情,却不想在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痕迹来,他更无从琢磨和比较。

    陈嫂端了杯温水拿过来放在慕欢欢面前,慕欢欢端起喝了一口,见顾析寒不说话,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顾析寒这才回过神,淡淡的将眼眸中的情绪收敛起来。

    片刻后,淡淡开口道:“澜澜想见你一面!”他看着慕欢欢怔愣的神情,补充道:“如果你不愿意,我不勉强你。”

    顾澜醒来提出第一个要见的人就是慕欢欢,他心里有些诧异,其实他并不是很想顾澜和慕欢欢见面,但这样似乎有个合适的理由再靠近慕欢欢,于是他还是来了。

    慕欢欢沉默了一会儿,直直的看着他说:“我去见她。”

    慕欢欢会爽快的答应,顾析寒也十分意外,他以为,慕欢欢应该很不喜欢顾澜,不会答应见顾澜才是。

    去医院的路上,慕欢欢一直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顾析寒也没偏过眼睛看她,一直直视着前方,但在幽窄的车厢里,好不容易的一次相处,有些话在唇齿间跃跃跳动,终究忍不住。

    “欢欢,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顾析寒声线平稳道。

    慕欢欢正放空的看着外边,冷不丁旁边传来声音,她下意识的看过去,“嗯?”辨清他说的那句话后,才喉咙滚动了一下,问:“什么问题?”

    顾析寒减缓车速,转动方向盘,将车停靠在路边,看着她说:“当初你奋不顾身的追了我三年,真的是因为爱我吗?”

    慕欢欢眉头皱了下,“现在说这个有意义吗?”

    “有!”顾析寒坚定道:“对我来说,有意义!”

    只有知道了,他才能确定,当初那么做,他没有错,他没有错失掉什么……

    慕欢欢沉默了一会儿,目视前方,“我喜欢过你!”

    一开始,若不是喜欢,便不会奋不顾身,只是时间久了,很多东西都变了味道,顾析寒不再是最初认识的顾析寒,而她也不再是那时候的慕欢欢。

    剩下的是习惯,是依赖,唯独没有了爱。

    这也是这几个月来慕欢欢慢慢总结出来的。

    所以,她能平静的面对顾析寒。

    这样的答案,顾析寒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觉得胸口堵的厉害,过了会儿,他又问:“什么时候?”

    慕欢欢想起第一次见顾析寒的时候,清隽干净的男人,眼睛里没那些市侩的算计,也没有利弊的权衡。

    她吐出两个字:“最初。”

    不知怎么的,顾析寒觉得车内窒闷的厉害,降下车窗,让外面的空气进来,他喉咙滚了两下,“那……时焕呢?”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慕欢欢的侧脸,“……你爱他吗?”

    慕欢欢听到时焕两个字,有一秒的恍惚,她其实不怎么想回答顾析寒这个问题,但是对上他的眼神,不知为何,慕欢欢竟然有些心虚。

    她咬了下唇,呼出一口气,“爱的。”

    她没有自欺欺人的习惯,哪怕因为婚礼的事情,她跟时焕以后会不会在同一条路上未可知,但现在她不想骗人骗己。

    顾析寒双手握紧方向盘,偏过眼眸看向窗外,过了一会儿重新启动车子,一直到顾澜的病房,除非必要,顾析寒都没再开过口。

    顾澜还在监护室里,身上插着不少的监测仪器,浑身上下多处缠着绷带。

    顾澜看了眼慕欢欢,又看向顾析寒,有些艰难的断断续续的说道:“哥,你能先出去吗?我想跟欢欢单独说几句话!”

    顾析寒看了慕欢欢一眼,见慕欢欢没有任何抵触,他才转身出去。

    “坐!”顾澜看了眼不远处的椅子。

    “不用了!”慕欢欢说:“顾析寒说你想见我”

    顾澜缓缓点了下头,“我想跟你说声谢谢!”

    那时候她真的感觉到了死亡的味道,而周围的人漠然麻木围观的神情,让她心里绝望,当看见慕欢欢跑来的时候,她才感觉到了一丝的希望。

    “我是真心的!”顾澜说。

    是不是真心,慕欢欢其实并不在乎,“你不用谢我,并不是因为出车祸的人是你,我才救的。”

    顾澜不甚在意的牵了下唇,“欢欢,你说的没错,我怀了我哥的孩子,莫漪柠不会让我好过。”她哂笑说:“所以我才差点在车祸中死掉。”

    慕欢欢脸上并没有什么意外,顾澜车祸那天回到慕家,她就猜到,那个司机极有可能是受人指使的。

    当时车速那么快,分明是想置顾澜于死地。

    而想弄死顾澜的,又有这本事的,其实也不难猜。

    见慕欢欢不说话,顾澜舔了下起皮的唇,自顾自说道:“说起来我要感谢她,若不是她找人把我撞残,等她和我哥结婚后,顾家便再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可现在,我成了半身不遂的残废,我哥哪怕不再爱我,但也绝不会抛下我置之不理。”

    顾澜的神情变得魔怔起来,慕欢欢看着她的样子,突然就想到了她母亲林淑清。

    当爱变成一种偏执,便会将人拉入地狱。

    慕欢欢说:“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顾澜从自己的臆想中回身,视线落在慕欢欢脸上,“以前我真的特别的讨厌你,凭什么你样样都那么好,长得好,家世好,而我没有一样比的上你,偏偏你还要抢走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最想做的事,就有希望有一天能狠狠的把你踩在地上……”

    “所以,我想方设法把我哥从你身边抢了过来,让你成了A市的笑柄!”顾澜说话依旧费劲,但她仍旧继续道:“欢欢,就算你救了我,我现在穿越回去,我依旧还是会把我哥从你身边抢走!”

    “你救了我,我真心感谢你,但我不会为以前的事情道歉,我是个自私的人,我想要的就要不折手段的抢到手!”

    慕欢欢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不敢置信的看着顾澜,“那天……你是故意的?”

    顾澜淡笑:“我用一场车祸搅黄了你和我哥的婚礼,又用另一场车祸,让我哥这辈子都没办法摆脱我,很划算是不是?”

    慕欢欢不由冷冷拔高音量,“你疯了?”

    顾澜沉默了一阵,“若是没有了我哥,我倒情愿死在那场车祸里。”她轻轻哼笑说:“不过我赌赢了,我不仅没死,我哥也不会再离开我。”

    其实在几天前她就发现有一辆车跟着她,她找了私家侦探调查,知道那辆跟着她的车是莫漪柠指使的,所以保留下了所有的证据。

    不管她是生是死,她都不会让莫漪柠好过。

    慕欢欢无法理解,“你赢了什么?因为一个男人,你失去了孩子,下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过,真的值得?”

    “值得!”顾澜毫不犹豫说,“欢欢,我跟你不一样,对我来说,我哥就是我的全部,其他的我都可以不在乎!”

    慕欢欢缄默了一会儿,转身走出了监护室。

    顾澜看着慕欢欢的背影,她知道,以后她跟慕欢欢再也不会有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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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

    从顾澜监护室出来,顾析寒正站在外边接电话,听见声音,他转身看了过来,目光幽深。

    “先这样,待会我去公司后再详谈!”

    顾析寒说完,挂断了电话,朝慕欢欢走过来,“我送你回去!”

    慕欢欢看了他一眼,复又别开眼睛,“不用了,我想自己回去!”

    她的话没有商量的余地,顾析寒绯薄的唇抿了下,却也没勉强,只道:“注意安全!”

    慕欢欢点头,“嗯。”

    话音一落,慕欢欢转身朝电梯口走去,顾澜监护室所在的楼层在22楼,医院无论何时都是人山人海,慕欢欢等了好一会儿,电梯从负2层上来,又上到24楼,接着才从24楼下来。

    从24楼下来的人不多,电梯还挺空的,慕欢欢走了进去,电梯门很快合上,楼层越往下,人越多,几乎每一层都有停。

    到16层的时候,电梯里已经差不多快满了,慕欢欢被逼到了电梯最里面。

    不过慕欢欢一米七左右的身高,加上今天穿的靴子,有五厘米左右的粗跟,所以当岑安提着东西进来的时候,慕欢欢还是一眼就看见了。

    岑安显然进电梯的时候也一眼就看见了慕欢欢,她嘴角玩味的勾了下,留给慕欢欢一个背影。

    慕欢欢没想到这么巧,秦伊竟然也在这家医院。

    到了一楼,电梯里的人鱼贯而出,慕欢欢是跟在前面的人最后出去的。

    来的时候,慕欢欢是坐顾析寒的车直接到的地下停车场,接着又直接乘电梯上的楼,所以慕欢欢转了一会儿,才找到医院的大门。

    她从医院门口出来的时候,岑安手里提着个金属色的保温饭盒,手指上夹着烟。

    看见慕欢欢,她提着饭盒挡在慕欢欢的面前,“慕欢欢,真巧,又遇上了!”

    慕欢欢双手揣在雾蓝色的羽绒服兜里,羽绒服有大大的帽子,帽子上有一圈白色丰满的毛,显得慕欢欢脸又小又白。

    她淡淡看着岑安,“是挺巧的!岑小姐,有事吗?”

    岑安说:“慕欢欢,我早就说过,你和时焕的婚礼不可能顺利,没想到还真被我说中了!”她哂笑了下,“事实证明,时焕最在乎的还是伊伊,只要伊伊有任何危险,他都会奋不顾身!”

    慕欢欢意兴阑珊的看着她,“岑小姐到底想说什么?”

    岑安抽了口烟,朝慕欢欢吐出一口烟雾,“慕欢欢,霸占着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有意思吗?”

    慕欢欢看着岑安的表情斟酌了一下,眉梢上挑,“岑小姐千方百计的想要我离开时焕,究竟是为了秦伊,还是……”

    她停下了,目光直直的看着岑安,掀唇道:“你对时焕有什么想法?”

    岑安仿佛被刺了下,激动的拔高了音量:“你胡说八道什么!”

    慕欢欢没想跟她辩驳什么,“我并不关心你、秦伊和时焕的事情,当然我要不要离开时焕,跟你们也没有关系,就算有一天我真的和时焕分开了,也不是因为你岑安!”

    她从岑安脸上移开视线,“以后岑小姐别在我面前刷存在感了,你不烦我觉得腻!”

    说完,慕欢欢抬脚往走下台阶,往外走去。

    岑安看着慕欢欢的背影,冷笑道:“慕欢欢,你和时焕婚礼的事情我能说中,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说的另一个事也能成真?”

    慕欢欢的脚步蓦然停住,她转过身目光冷厉的看着岑安,“要真是成真了,我不管跟你有没有关系,我都栽你头上!”

    岑安呵笑,“怎么,慕大小姐威胁我呢?你可别忘了,现在是法治社会,不是你们这些有钱人为所欲为的,别忘了时二少还在警局没出来呢!”

    慕欢欢看了她一眼,懒得跟她多废话,转身就走了。

    从天誉离开后,慕欢欢打车去了天誉,招财还放在天誉。

    因为她没在天誉住,徐姐也不需要天天守在那儿,每天只是过去轻松喂喂招财,慕欢欢想着快过年了,徐姐家里应该也挺忙的,所以打算将招财先带回慕家。

    天誉离慕家完全不在一条线上,从医院到天誉,又从天誉回慕家,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左右了。

    回到慕家,箫蕴还没回。

    招财刚到新的环境,加上慕家别墅不比天誉的小套房,招财一时有些不适应,陈嫂见招财可爱,张开手就要抱,招财哧溜一下跑了,蹿进了一个摆放装饰品的桌子下,虎视眈眈的看着陈嫂。

    陈嫂看了看招财,又看了看慕欢欢,有些哭笑不得。

    慕欢欢还是第一次看它犯怂,忍不住也弯了弯唇。

    到了晚饭时间,箫蕴还没回,慕欢欢下午回来陈嫂给她弄了吃的,所以也不觉得饿,让陈嫂等箫蕴和慕振霖回来在开饭。

    箫蕴和慕振霖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九点。

    慕欢欢正跟招财在楼下大厅玩,招财熟悉了几个小时,加上有慕欢欢陪着,胆子又大了不少。

    箫蕴和慕振霖去过天誉,招财认得,他们一进来,就往箫蕴面前跑了过去。

    箫蕴看着在她腿边打转的招财,松了松眉眼,笑着把它抱了起来,“你什么时候过去把它接过来的?”

    慕欢欢:“今天下午。”

    箫蕴并不是很喜欢养宠物,觉得挺麻烦的,而且若是没照顾好,猫狗身上还有不少的细菌,对大人和孩子都不好。

    可是去了几次天誉,看着虎头虎脑的招财,也是打心底喜欢,上次接慕欢欢的时候,还想着要把招财一起带回来。

    不过那时候慕欢欢没考虑到快过年了,没打算在慕家住太久,所以就没同意。

    慕欢欢看了箫蕴,又看了看箫蕴身后的慕振霖,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箫蕴和慕振霖之间的氛围都不太对劲。

    ……

    帝豪。

    莫津川和江默刚从警局过来,一前一后推开门进入包厢。

    陆景郁和许漾各坐在沙发一边,脸色一个比一个臭。

    莫津川视线从他们脸上晃过,笑道:“怎么,老陆你又和许小姐吵架了?”

    陆景郁斜眼看了他,“老莫,我以前没觉得你这么八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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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

    陆景郁斜眼看了他,“老莫,我以前没觉得你这么八卦啊?”他歪了下嘴角,嗤笑:“该不是被你那高中生女朋友带歪了吧!对了,最近怎么没看见你那小媳妇儿?”

    莫津川温淡的目光看了陆景郁两眼,然后面无波澜的解开西装扣子坐下。

    陆景郁被他看得脊背一怵,登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们几个中,看起来是莫津川脾气最好,实则他最不敢惹的就是莫津川。

    时焕是那种直来直往的性子,惹毛了大不了挨他几脚,江默性格稍冷僻,刚开始不好接触,深入后便知道江默性格是他们中最好的。

    他想起上次惹毛莫津川,好像是初中,莫津川有洁癖,东西不喜欢人碰,愚人节那天他为了愚弄莫津川一番,在莫津川的课桌里塞了蟑螂,结果,在往后的一个学期里,无论是他喝水的杯子里,还是吃的面包里,又或者书包里,随时随地都能看见蟑螂的身影。

    甚至有一次他太饿了,扒饭的时候,突然看见碗里半截蟑螂的身体,而另外一半已经被他给咽了下去。

    那次吃的菜是他最喜欢吃的红烧肉,从那以后,他再也没碰过。

    只要看到红烧肉,他就犯恶心。

    最近他也听说了些莫津川和傅晚晚的事情,知道莫津川在傅晚晚面前踢了铁板,傅晚晚那小丫头也算莫津川的克星了,性格比莫津川还要怪。

    若不是今晚在许漾面前受了气,他也不知道分不清轻重去触莫津川的眉头,给自己找麻烦。

    陆景郁偷觑了一眼莫津川,态度端好,“老莫,焕儿这两天在警局还好吧?”

    莫津川噙着吟吟笑意,“有你这个太子爷罩着,焕儿能不好吗?”

    听莫津川这话,陆景郁就知道刚才那茬儿还没过,不想后面被穿小鞋,陆景郁赶紧告饶道:“哥,我错了还不行吗?”

    看陆景郁像个二怂子似的,许漾呵的一下笑出了声,弯酸味儿很明显。

    陆景郁脸臭黑,在许漾面前折面子实非他所愿,但比起不知什么时候被莫津川收拾,他情愿被许漾看笑话。

    莫津川拿出烟盒,看了眼许漾,“许小姐,不介意吧?”

    许漾就坐在莫津川对面,中间隔着一张大理石茶几,许漾挑眉笑说:“若是莫先生愿意分享一下,我是不介意的!”

    莫津川笑笑,抖了根烟出来递给许漾,又拨燃打火机给许漾点上火后,才给自己点上。

    陆景郁看着两个吞云吐雾的,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儿,尤其是刚才莫津川给许漾点烟的动作,实在有些刺眼,连带着看莫津川都有些不顺眼了。

    抽了两口烟后,莫津川开口问:“焕儿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陆景郁双手枕在脑后,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搭在茶几上,“这几天我派了人去跟着贺君庭,也让人收集了近几年贺君庭的所有信息,但都没有任何收获。你们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贺君庭要么真的像查到那样干干净净,要么就是这人隐藏太深,做事太谨慎。

    可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是什么好事。

    若是前者,那么他们连背后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只能从抓住的那个雇佣兵下手,偏偏那个雇佣兵知道的十分有限。

    若是后者,那说明贺君庭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这样千方百计针对时焕,要想给时焕洗脱嫌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莫津川说:“三年前,焕儿要和秦伊结婚的时候,焕儿出了事儿进了监狱,那段时间贺君庭似乎也在国内,焕儿刚从监狱出来,贺君庭就回国了,老陆,你真觉得这只是巧合吗?”

    陆景郁眉心慢慢蹙紧,“三年前……你的意思是,三年前那桩事,也是贺君庭从中做了手脚?”

    莫津川倾身将烟灰缸挪到自己面前,一边弹烟灰一边道:“我猜的,时家是在福利院把秦伊领回去的,焕儿之前似乎提过,秦伊很小的时候就被扔在了福利院门口,她并不记得任何关于自己的亲生父母的事情。二十多年来秦伊父母都没有找过她,那么巧,在焕儿和她即将结婚的时候,亲生母亲就找上门来了?”

    陆景郁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不至于吧……”

    莫津川掀眸看了他一眼,“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求证的事情还是得靠你。”

    陆景郁呵了一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秦伊浑身上下究竟哪儿那么大魅力了,值得贺君庭三番两次想要弄死焕儿……”

    陆景郁一说完这话,包厢里得其他三人都不由得看向他,陆景郁被看得一脸懵逼,“看我干什么,难道我说错什么了?”

    许漾像看傻逼一样看着他,“陆景郁,你真觉得贺君庭是为了秦伊才针对时二少的?”

    陆景郁:“不然呢?”

    许漾弯了弯唇角没说话,把烟叼在唇上,动作熟练的吸了一口。

    许漾穿着一件白色宽大的连帽卫衣,下面是一条破洞的牛仔裤,看着她抽烟的姿势,就像是一个高中时表面上品学兼优,骨子里叛逆的不良少年。

    陆景郁瞧着,怎么觉得许漾抽烟比他这个男人还要赏心悦目呢?

    莫津川和江默对视了一眼,高中时或许看不出来贺君庭对时焕是怎么回事,现在发生了这些,若还拎不清,那就太蠢了。

    没错,老陆双商确实堪忧。

    莫津川问:“焕儿保释的事情,陆叔叔怎么说?”

    提到这个陆景郁神情渐渐凝重下来,“这个案子上面的人都盯着,目前想保释很困难。”

    毕竟案发现场的痕迹直接指向时焕的人,时焕和几个手下又被警方逮个正着,秦伊那里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时焕。

    这个案子目前受到各方面的关注,舆论压力很大,若是没有有力的证据洗脱时焕的嫌疑,时焕很难从里面被放出来。

    散场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陆景郁和莫津川都喝的有些多,陆景郁几乎是被江默架上车的,莫津川酒量比陆景郁好不少,自己勉强能走,只是步伐有些乱。

    江默给莫津川找了代驾,自己才开车回去。

    上车后,陆景郁不老实,张牙舞爪的动来动去,许漾给他系安全带的时候,叫嚷个不停,许漾一个不耐烦,新仇旧恨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陆景郁被打懵了,直愣愣又委屈的看着许漾,“你……你你你打我……”

    许漾瞧着他的样子,又气又想笑,冷着脸说,“你再不安分点儿,我还打你!”

    陆景郁撇了撇嘴,安静下来,带着醉意迷离的眼眸却依旧看着许漾。

    许漾心软了下来,翻出湿巾给他擦了下脸,“乖乖睡觉,我要开车,嗯?”

    陆景郁像个乖宝宝似的,点了点头,然后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听见均匀的呼吸声。

    许漾瞧着陆景郁沉睡的脸,心里某些情绪涌动,忍不住伸手沿着他脸部的轮廓勾勒,认真说起来,陆景郁长相在他几个发小中最出色的,脑子也不是最好使的,但偏偏……

    许漾静默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泄恨似的用力捏了下他的脸,许是感觉到疼意,睡着的陆景郁抬手挥开了许漾的手。

    许漾抿了下唇,启动车子,离开了帝豪。

    ……

    小年这一天,慕欢欢接到了周竞城的电话,周竞城上次联系她还是她和时焕婚礼的前两天,给她发了一条祝福的微信,只有寥寥几个字。

    ——欢欢,祝你幸福!

    慕欢欢回了一句,“谢谢,师兄!”

    周竞城没再回复她信息,听罗皓说,周竞城16号那天去了米兰,慕欢欢算了下时间,刚好就是周竞城给她发消息的那天。

    一阵寒暄后,周竞城沉默了好一会儿,说:“你婚礼上发生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欢欢,人生的路那么长,有些路明明是歧路,到不了终点,何不回头另外选择一条路?”慕欢欢微不可察的勾了下唇,“师兄,你知道我的性格的,我既然选择了就不会给自己后悔后退的机会,除非真的前面无路可走。”

    周竞城的意思她懂,只是周竞城从来不是备胎,她就算不跟时焕在一起,也没想过要选择周竞城。

    今天的天气不错,慕家别墅的院角种着腊梅,阳光从腊梅的枝桠穿过,腊梅的花瓣愈发的艳丽,阵阵的清香沁脾。

    慕欢欢慵懒的蜷缩在摇椅上,眯着眼迎着冬日的阳光,“师兄,若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会选择拐弯,但也绝不会回头。”

    她想,周竞城能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周竞城又沉默了一会儿,顿了顿,说:“欢欢,黎家的人是不是来找过你?”

    慕欢欢脸上的神情顿了顿,“是找过。”她停顿了一下,“师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上次去帝都,你二哥说我跟他认识的一个人很像,在你奶奶的葬礼上,碰到一对母女,他们也说我很像他们认识的人。”

    “最开始你会注意到我,是不是就是因为我长得像你认识的人?”

    “欢欢……”周竞城喊了一声,后面的话却不知该怎么说。

    第一次见慕欢欢是四年前,那时候她才大三,一场校园摄影展,他被母校邀请作为评委,会注意到她,自然是因为她那张过于熟悉的脸。

    他和黎燃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看到和黎燃那么相似的一张脸,他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抱着好奇的心态,忍不住去接近她,所以主动跟慕欢欢要了联系方式。

    黎燃从小被黎家上上下下宠着长大,性格闹腾、娇蛮跋扈,加上长相和家世,从来都是受人追捧的焦点。

    若是论长相和家世,慕欢欢和黎燃似乎很趋同,接触后才发现她们的性格截然不同,慕欢欢性子偏冷,更不喜欢被太多的目光关注,在学校里见到她的时候,几乎都是一个人挺着直直的脊背穿梭在校园里。

    明明是差不多的脸,他却没有喜欢跟他一起长大的黎燃,反而喜欢上了慕欢欢。

    慕欢欢大四的那个春节,他回帝都过年,黎燃也回来了。

    黎燃约他见面,地址在一间酒吧,他赶过去的时候,黎燃已经喝了不少,他看得出黎燃心情很不好。

    黎燃彻底喝醉后,他才从她嘴里得知,她父母吵了架,因为一个女人。

    从黎燃断断续续的话中,他听出,似乎是在黎燃母亲怀孕的时候,黎燃的父亲出轨了,而那个女人还怀上了黎燃父亲的孩子……

    不知怎么的,他想到了慕欢欢。

    与其说慕欢欢跟黎燃长得像,不如说跟黎燃的父亲,黎蔚很像。

    后来,他找人调查了慕欢欢的身世,从黎燃口中套了些线索,最后却是让他证实了,慕欢欢的身世。

    黎周两家交情颇深,知道慕欢欢是黎家的血脉,他也挣扎过,站在慕欢欢的角度,他希望慕欢欢能公平的被黎家接纳,可是又担心慕欢欢的身世真的被她知道,反而受到更多的不公。

    最后,他还是选择了继续隐瞒。

    他以为只要他不告诉慕欢欢,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

    到底,事事不如意。

    周竞城说:“欢欢,不管黎家的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要相信,也不要答应他们任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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