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爷宠妻法则全文阅读 第165分节
第1643章 暗杀长生宫
离恨天宫里，月色倾泻，如水般流淌在慕紫苏的留仙裙上，微风拂过，衣袂上的仙鹤栩栩如生，翩然起舞。
观音奴见她从肖贤离开后，便坐立难安，一直望向肖贤离开的方向。
观音奴从榻上起身，给小青枫掩了掩被子，披散着长发来到慕紫苏身边，拉过她的手，“饕饕婆婆，您不必担心阿公。您饿不饿？阿奴去给您去厨房拿些白天阿公做的点心。”
慕紫苏回过神儿，低头看向她望着自己满是担忧的大眼睛，摸了摸她的头发，嘴角弯起并不明朗的笑意，“你不是睡了吗？怎么又起来啦？”
“我担心婆婆……”
“放心，我没事。快去睡吧，乖。”
观音奴小声嗫嚅，“我想陪婆婆……”
慕紫苏点了点头，拉着她坐在庭院的榻上，抬头遥望星空。
观音奴道，“方才萧阿叔说的那位走火入魔的道君，婆婆也认得吗？婆婆是不是在担心他？”
“是啊，他是我师兄，是对我而言很重要很重要的一个人。”
她想不通，顾修缘道心如此坚定澄澈，怎会走火入魔！可肖贤让她留在这儿，她不敢冒然前往，也担心祸及长生宫。
——大师兄，你若是敢有事，我就把你偷看双修书的秘密告诉所有人！让你死后也不得安宁！
慕紫苏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楚叙北收到顾修缘入魔时，他就知道，他肯定拦不住肖贤，于是，他用剑气刺伤了自己的巨阙穴，他最致命的地方。
现在伤口处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出鲜血。
大约一炷香后，林副将来报。
——小将楚文楼从三军里调走了烽火营，去了长生宫。
楚叙北知道，坏事儿了。
楚夫人洛文茵过世前，曾将儿子楚文楼叫到病榻前说，“你父亲最大的弱点就是那股子无用的侠义心肠，会害了他。以后，你要替娘好好照顾父亲。”
楚文楼当然听说过曾经许多广为流传在紫禁宫的污言秽语，楚叙北是无上魔尊的弟子，和大夏皇朝妖妃曾有露水情缘，没有实证，可楚叙北的所作所为，楚文楼都看在眼里。
楚叙北暗中不知送给了离恨天，长生宫和大夏多少好宝贝，又为他们挡了多少事儿，说了多少好话。做到这个份上，不管当初魔尊如何对他爹有怎样的恩情，也该还尽了吧？
楚叙北重情重义，不能把整个楚家赔进去！楚叙北下不了手，楚文楼替他扫清六合！
离恨天他动不了，灭一个长生宫还是绰绰有余。正好趁魔尊和饕餮被困在离恨天，顾修缘入魔，凤天歌退隐，唐清绝身死，他也算为天尊铲除一个隐患，也算师出有名。
然而。半路上，楚文楼就被截住了。
夜空下，楚叙北只身伫立于由百个精兵良将组成的烽火营面前，冷风烈烈，他的银甲在月色里折射出冷锐的光，深邃的眉目怒意浓烈。
楚文楼见了他，心里难免惊慌，暗骂一定是林副将去通风报信了，真他娘的多管闲事。他牵强扯了扯嘴角，目光落在楚叙北腹部的一大片血迹上，“爹，您受伤了。是那老魔打伤了您？！”
(本章完)
第1644章 以死谢罪
你带着烽火营的人要去何处。”
楚文楼心虚道：“大战在即，孩儿担心九重春色突袭。”
“紫禁宫三军军令严明，你不经禀告私自调兵离职，已然触犯军规！鬼域那边用不着你操心，回去！”
“可——！”
“嗯？！”
楚文楼眉睫之下覆着一层暗影，“孩儿，恕难从命！”他缓缓抬头，表情有些狰狞，“今日我必须踏平长生宫！！”
话音未落——
楚叙北掌风呼啸，一个巴掌给楚文楼从半空中扇了下去，斜斜坠入了山谷中。‘咚’的一声巨响将他身后的巨石震碎。
烟尘弥散间，楚文楼呛咳出鲜血，楚叙北已然伫立在他面前。楚文楼怒不可遏的向他嘶吼道：“您对魔尊忠心耿耿，他却从不顾您的安危！您为何还要忠于他！他魔尊只会害了我们！！”
楚叙北揪住他的领口，将他悬在半空，他双眸猩红，语气斩钉截铁，“我告诉你，就算楚府化为灰烬，我楚叙北，也要对无上魔尊，从一而终！”
楚文楼被吓得他得身子不由然一哆嗦。
不是楚叙北纵横沙场多年而浸入骨髓早已和他融为一体的杀气，
而是他眸子里闪着的泪光。
那是他年少时一场瑰丽的梦。
直到楚叙北不见踪影，楚文楼还呆愣在原地。林副将尾随而来看到了这一幕，他背着身沉声道：“小将，属下劝您别意气用事，将军的情义能保得住你，但你和你娘那些小聪明，保不住你。”
铅灰色的乌云仿佛织成的大网，沉沉的压在长生宫的上空。寒风入庭，长生殿里沉香升腾，寂静肃穆，跪在中央的那道清瘦的身影，他长发披散，眸沉如墨，眉间是香火燃尽后半的苍凉，身着的白裳染满已经干涸的血渍，纵面无血色，心如死灰，背影依旧散发着温润如玉的儒雅风采。
顾修缘在苏醒后便记起了一切，他亲手杀死师妹小雅，随后失去理智一路大开杀戒。
他清晰的记得惨死在自己剑下的无辜百姓和修士，凄厉的惨叫声漫天遍野，他失手杀死的人里，就有他不久前和慕紫苏一同创立的机构里面的人们。
他亲手毁了自己曾竭尽全力守护的苍生。
修舟辑以度众生于现在的他而言，都是痴心妄想。
他听到了，外面那些来找他算这笔血债修士们的怒吼声，顾修缘撩开衣袂，在白止师叔和师父的牌位面前行了三拜九叩大礼，咬紧牙关，泪水划过侧脸，“徒儿不肖，不能实现师父和师叔的遗愿，请二位前辈赎罪！”
说罢，他提剑冲出大殿，至太极广场上，对面前乌央央的修士们高声道：“顾某心志不坚，步入歧途，罪孽深重，天地不容！此事与《坐忘论》无关，与长生宫无关！顾某一人做事一人当，今日，以死谢罪！！”
话音未落，他翻手握剑，引颈自刎——！
剑势凶猛而迅疾，众人根本来不及反映——
祝灵儿拼命聚集元气试图阻拦，可她在昨日之战受了伤，为时已晚！眼看七星剑溅出血花，另一道裂空而来的剑气打碎了顾修缘的七星剑！
顾修缘被剑气冲撞，一个趔趄单膝跪在地上。
转瞬间，鹤袍在他的视线内徐徐翻飞。
顾修缘捂着胸口呕出缕缕鲜血，恸声道：“先生，不必拦我！”他迅速爬起，去够眼前的剑柄，肖贤剑指点穴，顾修缘登时动弹不得。
此时，慕紫苏也落在了他面前，她心痛的凝视他半晌，而后对众人道：“我长生宫顾长老乃被奸人算计才走火入魔，这笔账不该只算在长生宫的头上，还请诸位先行归去，我必定会给各位一个交代。”
看了看慕紫苏身旁的魔尊，修士们只得离开。
祝灵儿疾步跑过来，看到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顾修缘，忽地哭了出来，“你怎么那么傻……要死也是我死！若不是我……你怎会……”
顾修缘动不了，也说不出话，只轻轻的闭上了眼，泪水濡湿了睫毛。
肖贤将他带到了一个地方，面前，是个巨大的棋盘，棋子纵横交错，是个困局。
棋盘上方的山巅之上，斜立着一把剑。云雾缭绕间，乌云渐渐散开，一道光柱静静的洒落在剑身上，威严壮丽，宛如神迹。
肖贤解开了他的穴道，顾修缘颓然瘫倒在地上，山风吹乱他的墨发。
慕紫苏惊愕的仰望山巅上的剑，“这把剑和大师兄手上的一模一样，难道……这是真正的七星剑？！”
(本章完)
第1645章 善始，善终
肖贤负手道：“这是上古蓬莱老祖遗留在人间的七星剑，此棋局，亦是三十六名道门长老合力设下的还真剑阵，以守护七星剑，千百年来，无人可破。”
他从背着的手中，递给顾修缘一本书。
上面赫然三个大字《坐忘论》。这是白止亲笔撰写的，最初的那本坐忘论。
顾修缘连看都不敢看那本坐忘论，只道：“肖先生不必再为我这个身负罪孽的废人浪费心思。顾修缘，有负肖先生的恩泽。”
慕紫苏凝视着他苍白惨然的轮廓，眼下一片乌青，身上染满污血，哪里还是平日端方毓秀的他。那么多年为长生宫，为与他无关的百姓，劳心劳力，栉风沐雨，于她而言，世上谁业魔都不可惜，唯独他。
他们都心知肚明，顾修缘琵琶骨已被心魔吞噬，只要他再动用元气，过不了多久便会业魔化。
肖贤俯身将坐忘论放在他身边，道：“现在我给你一条路，要么，破除心魔，拔出七星剑，用你余生来偿还罪孽。要么，业魔化，被还真剑阵杀死，我不会再出手救你。”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他心里何尝不痛，心魔最难除，需要极为强大的意志力，凤天歌尚且不能，休说顾修缘。他只有用还真剑阵这等剑走偏锋的方法，让他置死地而后生。他只有一成的机会，这个机会就在白止的《坐忘论》上。
慕紫苏俯身蹲在他面前，略带哽咽，语气意外的温柔，“当初不是说好了，要一起让长生宫名扬四海，让天下人都知道天香君没有说谎的吗？怎么，现在就想打退堂鼓了？”
顾修缘低着头，不敢也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狼狈的自己。
“你听着，如果你业魔化，死在这里，我是不会来给你收尸的。我绝对不要看到你死的那么难看的样子！”她咬紧牙关，泪水滑落，一只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袖。
“我是……罪人……你不必——”
“胡说！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好最好的大师兄！”
这话那么坚定，顾修缘呆滞的眼神，忽然闪过淡淡的光。就像那年她满身光华的出现在他眼前一样。
慕紫苏要回到长生十二宫打通第七宫，临走前，她不敢再回头看他，她怕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他。
山风拂过，坐忘论的书页哗啦啦作响。
顾修缘执起坐忘论，双手颤抖着抚摸着白止师叔娟秀的字体。
他发现书页夹着一张宣纸，上面写满批注，他认得这个瘦金体，是肖贤曾经为帮他解开疑惑所撰写的。
那张宣纸的最后，写着板板正正的四个字。
——善始，善终。
无论过了多少年，那个梦都清晰异常。
暗无天日的鬼域不夜国，他看到了那些长得奇形怪状，被称为恶鬼的人形怪物，地上堆满了扭曲诡异的残骸，腥臭的黑血泼溅在华美宫殿的四壁。一个瑰丽的身影一明一灭的闪过他的眼前。
他和年少的楚叙北被绑在巨大的剑柱上。九重春色的目标本是谢道年，在二人被围困在密林中时，趁着他昏迷，楚叙北悄悄同他换了衣服。那碗毒液，是楚叙北替他喝的。
谢道年看到肖贤剑下的男孩在瑟瑟发抖，他听说这个男孩是天生的魔胎，身上流淌着坠入人间邪神修罗王的血脉，是预言里能毁灭天神的存在，是鬼域未来的继承者。
“一命换一命。”
优美动听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宛如传说中冥界织成血河的大片曼陀罗花。带着对人间的渴望，眷恋，不甘和仇恨，从地狱扑来。
“两个我都要！”
“你失去两个至亲而我只失去一个，尊上，亏的不是我。”
谢道年望向一旁昏迷的楚叙北，他觉得对不起他，他知道父亲一定会选自己，因为只有他才能继承剑仙的绝剑。他说，他日后一定会亲自手刃九重春色为他报仇。
那时他当然舍不得楚叙北——
可是他发现，楚叙北身上的捆仙索消失了，从剑柱上坠了下来，落进肖贤的怀里。眼前闪过一道剑光，刺入了谢道年的胸口。
直到泪花模糊了视线，他仍旧满怀期待的看着肖贤的身影。
——父亲，没有选他。
黑暗将眼前的一切吞噬殆尽，他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月华凄切的光流淌入善见城的精舍内，谢道年大口的喘息，睁大的双眼里汩汩淌出泪水。他面无表情的抹了一把冰凉的泪，然后坐起身来，慵懒的斜靠在精舍榻上的栏杆，他没有束发，流水般的衣衫随意的散乱铺展在他身侧，半露出胸前白皙的肌肤和漂亮宽大的锁骨，十指相对。
第1646章 三重身份
他长舒一口气——
只有回到善见城，他才会感到安心。因为不管是在离恨天还是长生宫他都要保持着优雅温善的笑，让自己努力融入在那所谓的‘家’里，说真的，那每一张熟悉的面孔都让他从心底感到厌烦。比如蛟娘，朱痕，明明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修，有什么资格金盆洗手。
比如唐韵，跟她父亲一样的愚蠢，他最恨蠢人。当初自己只是随口一说起死回生丹的事儿唐怀玉就当真了，为了给女儿报仇失去理智，他怎么有资格做父亲的义子？！可为了‘赎罪’，他必须诚恳的跪在她面前祈求她的原谅。
比如历辛，他再也不是名震天下的亢金龙了，只剩下佝偻枯槁的躯体，每次咳嗽起来，都如同一阵飓风挂过，震得他的身体不住的颤抖，与其苟延残喘的活着为何不去死？！
啊，他差点忘了，历辛沦落到这个地步也是拜自己所赐。除了自己以外，天下间还有谁能破义父在百年前设下的瞒天大局？！
是啊，是他亲口告诉天尊，那些离恨天家眷所在的位置，他行事从来缜密，一个都不会落下。
不对，不仅是他，当时自己身处在紫禁宫天牢最底部，如何向天尊告发？这都要多亏楚叙北啊，确切的说——是他的夫人，洛文茵。那个胆敢用肮脏又愚蠢的伎俩，夺走红儿挚爱的贱人。
可他为何会纵容她呢？因为谢道年打心里认为，楚叙北配不上红儿！红儿可是他最爱的妹妹！怎容一个天真蠢笨之人去玷污！
起初谢道年也空有计谋而无法施行，是洛文茵为了楚叙北的前程跑到天牢里求他。
洛文茵让父亲的亲信伪装成楚叙北来到天尊面前告发他一切！！才引来那么多人的死亡。谢道年知道，楚叙北为了楚家，不敢抗命，他要他成为离恨天永远的罪人，亲手手刃昔日好友，被那些死去的冤魂咒死！
他要打碎所有人对楚叙北的憧憬和信任！！
也是他，凭借天女的清净丹获得天尊的赏识，说服阎王，要想成为新魔尊，必须和紫禁宫联手，帮阎王成为了新魔尊。
然后，他救了两个人安顿在他创建的善见城内，便是赤练魔子和赵约罗，这两个人，是他一生里最重要的人。
精舍中，谢道年拿出相箧里的幻方，在手中转动着。
彼时，肖贤死了，离恨天也覆灭。他就连恨他的机会都没了。也再没人跟他玩游戏了，谢道年只觉人生无趣，于是，他要以天下为局，众生为棋，更改这世界的规则！
他创立了三千浮屠！化名为主宰！
他在短短三十年内利用沈七欢绝不触碰的最黑暗的行业，将三千浮屠的根深深扎入九州之内，只要他轻轻动一动手指，就会动荡整个天下。
可也正是因为他的存在，保护了那些被紫禁宫逼到死路上的修士们。至于那些百姓……他从不认为这种好吃懒做的低等生物有理由存活在这个世界上，阻碍整个九州的进化。
令他最为惊喜的是，他发现父亲没死！
他不敢置信，便用主宰的身份设下游戏，向以前那样和肖贤玩个游戏，屡次试探他的身份。
直到他确信，他就是义父！
谢道年以为父亲无所不能，永远不会陨落，即便是死，都是震撼天下，化为传说。他起初十分失落，不相信当年郎艳独绝胆敢弑神的剑仙会是眼前这个痴傻之人，那种锥心的痛，比被他抛弃更让他无法忍受。
于是他掠走慕紫苏，不惜献祭邀月宫，武皇，甚至整个三千浮屠，就是逼他出手！他想再见一见那出神入化的名剑！！
当他看到却邪剑再次出鞘时，鲜血在身体里燃烧得滚烫，兴奋不已。
可是……仅仅如此，还不够。他要复仇，要告诉父亲，他当年选错了！他不该选楚叙北！而是自己！
剑仙的慈悲给不了这世界安宁，他要实现借紫禁宫之手，倾覆大夏，然后，实现当年自己勾画的蓝图，那充满光明和平等的未来。
——只有强者的未来。
原本，谢道年想过放弃，因为他为了赎罪，失去功体时，肖贤是用自己的太初之血救的他，对他细心照料……
可是……
他用天眼看到了四千九十六种结局，没有一个，是肖贤真正接纳他原谅他，所有结局，不管大夏是生是死，他都会死在肖贤剑下。因为凤天歌会查出来，当年离恨天的局，是自己所破。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第1647章 四千九十六个结局
凤天歌在阎罗殿内寻找到的出自于鬼域瓢虫样式，用来时刻监视阎王的碎片里，看到阎王跪拜在一个身影面前之人，真正控制阎王的人，就是他谢道年！
阎王濒临寿限，为求长生不死，谢道年给他出了个法子，便是用修士的元婴去炼制宗罂丹。这本是道门古籍炼丹秘术，原是为延年益寿，谢道年钻研许久，窥得个中关捩，用逆天之术改写方法，帮阎王续命。
殊不知，谢道年暗中加入噬魂晶，悄无声息的控制了他的思想，阎王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是谢道年在控制！利用阎王和离恨天的血仇，逼肖贤重临九州！
阎王在和肖贤的交手过程中，谢道年不停的给他服用宗罂丹，就是在试探肖贤力量的底线，他要知道，究竟自己强大到什么份上，才能逼肖贤业魔化。
如今他已经有了定论。
谢道年提前转移了阎王元神，请求唐韵摄取自己的元婴炼制九元玄清丹，让自己成为最后的绝杀，这一苦肉计，才让肖贤接纳了他。
他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用压制元气的功法这么轻而易举的骗过肖贤，那次他确实琵琶骨受了重创，若不是肖贤的元婴血他甚至会命丧于此。
这一招，也着实铤而走险。
不过他还是有胜算，是他的仙骨——
谢道年的天资实在强大，他根据蓬莱老祖留下的道德经，修出了仙骨。这已经超乎九州修士的认知，就连武神境的四御帝君，或是天尊都无法修出。他想这恐怕和飞升是有联系的。
可惜的是，他终究是魔修，心魔难除，羽化飞升只是妄想。不过他知道，有一种途径——肖贤的太初之心。
只要他得到，就算天尊都只能俯首在他身下，和阎王一样成为他的棋子。
根据他天眼所知，肖贤会将他的太极剑法倾囊相授，他用卓绝的天赋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便修成大半。可是，若想赢，还远远不够！
天眼的结局里，有三千个结局是他成为最后的赢家，于是他选了最稳妥的方法，让预测化为现实。他需要隐藏身份而继续留在肖贤身边修行。他看到只有赵约罗才能得到文慧帝生死书，他便利用大夏皇后跟踪她。同时向梅花县投毒揭露明靖帝的恶行，让群起而攻之。
原本谢道年在此局里便可摧毁大夏，可他对赵约罗的兄妹之情阻碍了他。他宁可牺牲赢面，也要保住她。
谢道年冒着极大的风险在灭祸中动了手脚，自那之后，他的赢面降低为四成。他开始杀人，拼命挽回局面。唐清绝和凤天歌是他最大的阻碍，唐清绝制造的上古傀儡会威胁到紫禁宫，而凤天歌这只狡猾的老狼会根据灭祸怀疑到他，夜眼也会发现他在善见城的一些秘密。
凤天歌曾在离恨天时待赵约罗很好，谢道年便留了他的性命。至于燕辞，他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至于顾修缘么……自从那次游戏里，顾修缘破解真假话黑白无常开始，谢道年就有些对他刮目相看。谢道年原本不想动他，或者说，倘若顾修缘聪明些，没有制裁任何人的性命，谢道年真想放过他。
可顾修缘身上和他同样的仙骨，实在令他担忧——
现在楚叙北被疑，沈七欢被困，现实依旧按照他的心意而推进。什么七圣魔尊，都是他的手下败将而已。
至于天尊为何会相信他？谢道年汲取了那些忠臣被君主所疑的先例，于是他从始至终都对天尊十分坦诚，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是魔尊的义子。他隐藏自己的想法只会让楚叙北有机可乘，让天尊生疑而产生间隙。
现在，他的赢面占了八成。肖贤唯一能取胜的只有龙脉，所以他只差两步棋，便可大功告成了。
他实在没想到姜楚慈是红儿的儿子，也没想到他能一直靠装病而瞒天过海逃过天尊的眼睛这么多年。他更没想到，他寻找不到的龙脉，让慕紫苏给找到了。他对红儿有情，对姜楚慈可没情分可言，他会在交出生死书之后，挥兵入龙脉。
其二，便是他最为憎恨的楚叙北。百年不见，楚叙北比他想得要狡猾，他竟然查不出楚叙北和沈七欢私下的交易，做得是天衣无缝。他只能用另外一个方法逼他走到死路上。
他们一死，肖贤再无胜算！
而他看到，肖贤死后，慕紫苏也会用他的却邪剑殉他，随他而去。谢道年实在不忍心见到这一幕，毕竟他知道，肖贤为了她历经十难九险，失去了一魂三魄，才和她团聚。
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呢？是义父他自己啊！
(本章完)
第1648章 死而复生的人们
善见城的大殿内，赤练魔子安静的坐在蒲团上调息，经过顾修缘的指点后，他的魔气已经消除大半，周身的轮廓上莹润出一层淡淡的白光。
突然间，许许多多画面闪过他的脑海，离恨天家眷的惨死，父亲受刑，他为救父亲被阎王强行注入魔气，画面里氤氲开浓郁的鲜血——
他一时气脉紊乱，元气在他体内无法控制的横冲乱撞。赤练魔子咬紧牙关拼命稳住魔气，突然间，谢道年出现在他身后，剑指打在他的督脉上，像过去一样用他自己的力量吸走他的魔气。
只要谢道年在，小虎就会觉得莫名安心。
汗珠吧嗒吧嗒滴落在地上，赤练魔子大口喘息着，猩红的暗影逐渐消退，双眼里的神色变得透亮。
——他想起来，很多很多事情。他开始不明白，觉得匪夷所思。
比如，李义行，知许，明廷，易安，这些已经在很多年前死在他面前的人，为什么他会再次在善见城遇到他们。
“谢三哥，多谢……”
谢道年一怔，因为他有很多年没有听到小虎这么叫自己了，不是不想叫，而是业魔的缘故他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谢道年难掩喜色，扶着他的肩头，“小虎子，你没事了？”
他轻轻点了点头。赤练魔子泪眼朦胧的凝望着他，这么多年，都是他悉心照料他才能活下来，才能和父亲相见，可他记起来了，真正害死父亲的，就是这个他仰慕依恋的谢三哥。
月光洒金深黯的宫殿里，赤练魔子，双臂僵硬的推开了他。谢道年看着他未免有些错愕。
他的桃花眼眸光潋滟，“怎的了？”
赤练的眸光层层冰冷了下来，“李义行和知许他们分明死在我眼前，为何他们会在，善见城。”
谢道年不语，双眼依旧温柔的弯了起来。
赤练扯住了他的衣袖，紧蹙的眉睫抖动着，低吼的声音中有几分愤怒，几分不敢置信的凄楚，“李义行他们是你用来骗红姑娘假造的，是不是！我爹，是你害死的！”
他记得清清楚楚，在闯入阎罗殿时，谢道年就站在阎王的身侧！
谢道年从天眼中看到过，赤练魔子会恢复记忆，会成为他的阻碍之一。可是他一直把他当亲弟弟来疼，他忘不了那个每天都要拉着自己去他家吃饭的小虎子，把所有好吃的好玩的都想送给他的小虎子。
他如何下得去手。
或者，他不相信小虎会像那些人一样背叛自己。
月华流淌进轩阔深黯的大殿，勾勒出他冷冽的侧影，“当年我本不想牵连历大伯，倘若不是他一定要保住那些家眷，怎会被擒住！不是我的错！”
赤练闻言，双眸层层冰冷下来，缓缓松开了紧抓他衣袖的手，只剩下仇恨，绝望，不知所措。
谢道年攥住他的手，“小虎，你听三哥说——”
赤练猛地甩开他，“你不仅骗了红儿姐，也骗了尊上！你根本没有想赎罪！”
说罢，他起身打算向外走去，被谢道年叫住了，“你要去哪。”
赤练的眉睫之下覆着一层阴影，“我，绝不允许你害尊上！”
谢道年移形换影出现在他面前，“当初是我救了你！父亲抛弃了你！和整个离恨天！对于他而言，你们所有人的性命加起来，全都比不过一个夫人！事到如今，为何你还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的人是你！”
冷风贯入，将谢道年的长袂吹得飞扬起来，悲恸道：“我护你百年之久，如今你却要弃我而去。”他轻轻扬起长眉，目光苍白，“为了他？”
“为了我爹，和那些因你而死的人！”
“倘若我收手呢！”
赤练魔子的脚步停了下来。身后传来了谢道年的声音，“父亲原谅了我，我不想再添杀戮，求你，成全三哥，可好？”
听到他带着乞求的口吻，赤练心软了。
“三哥做的这些，所有的欺骗，当真只为赎罪，若不是我，单凭蛟娘如何保得住历大伯？若不是我，尊上早已退隐，他会重临九州，从阎罗殿里救出历大伯么？！小虎——我谢道年对苍天厚土起誓，若有一字假，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赤练犹豫了，谢道年向他伸出手，“你还记得么？你睡觉时，总是抓着我的手才安心。来，三哥一起帮你清除最后的魔气。”
赤练瞧了良久，终于——再次握住了他的手。
“你当初为何要做那些事，为什么……”
(本章完)
第1649章 处斩
谢道年拉着他的手，走上玉阶，让他坐在蒲团上，随后，掌心打在他的后背上，为他吸出魔气，他低眉浅笑，“是啊，为什么呢？等日后九泉之下，你亲口去问尊上吧——！”
电光火石间——！
谢道年中断了吸走他魔气的动作，迅速灌注入一道力道极其强劲的魔气！
赤练连收功反击的机会都没有，暴睁的双眼布满血丝，魔气在他体内横冲，捣毁了他体内所有的经脉！
然后——
他倒在了地上，双眼的愤怒层层褪去，直到变成空洞的铅灰色。
赤练魔子想不到，他会死在他最信任的谢三哥手中。
谢道年俯身，乌黑的发丝如水般垂落下来，爱怜的抚摸着他的面颊，直到他意识到自己亲手杀了最疼爱的弟弟，他崩溃般的紧紧将他庞大的兽性身躯拥入怀中，削瘦的肩膀轻轻颤抖着，脸埋进他的颈窝，泪水悄无声息的落下。
翌日，楚叙北的部队莫名其妙的从离恨天撤离，然后，肖贤便收到了善见城赤练魔子的死讯。
传信的是谢道年和他手下的那名女修，三花。
肖贤和慕紫苏来到善见城，善见城所有魔修都叩拜在他们面前，请求他们为魔子报仇雪恨。
肖贤来到大殿内，冰晶棺材里，赤练静静的躺在那，就像睡着了一般，冰雪折射的光，温柔的倾度在他清秀的脸庞上，眉间依稀看得到他小时的模样。他再也不用像只妖兽一般被人惧怕。
许多修士们都说，三天前，即是顾修缘业魔化那日，他们见到一个陌生的修士来此，带着离恨天的令牌来找赤练魔子。
慕紫苏惊骇道：“三天前，听蛟娘他们说，楚叙北不知是何原因暂时离开了离恨天。难道——”
肖贤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波澜。他慢悠悠的俯身，抚摸着赤练的脸庞。
谢道年突然跪在肖贤面前，泪流满面，恸声道：“是孩儿的错，没能保护好小虎！”
其实谢道年很是提心吊胆，因为他看出来了，肖贤没全信离恨天的话！他试图用温度测算小虎的死亡时间。小虎分明是昨日被他杀死，之所以他要用冰棺，就是要误导肖贤的测算。最关键的便是小虎的死因。
他昨日没有直接杀他，而是趁他入定后注入魔气，才能造成赤练走火入魔的假象。因为谢道年曾在天眼上看到，唐清绝的死不会从剑招上暴露他的身份，但小虎会，如果在赤练魔子身上造成任何伤痕，都会被肖贤察觉——善见城所有人，都在说谎。包括谢道年他自己。
肖贤收回手，慕紫苏急切道：“他当真是走火入魔而死么！”
肖贤点了点头，“此事万不能告知离恨天任何人，历辛他，恐怕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那楚叙北——”
肖贤道：“他从离恨天撤退得这么迅速，想必已经要将生死书交给天尊。”
而在这时，善见城三花突然来报——楚叙北交出兵权，被九门郎押入天牢，三日后处斩！
楚叙北的处刑是肖贤始料未及的。
但这个消息对于善见城的人来讲简直是大快人心！楚叙北贪得无厌，触怒神明，罪有应得！
慕紫苏望向肖贤的侧颜，依旧那么淡然静谧，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这一切只有一个解释，在楚叙北交出文慧帝生死书后，天尊认为他权力太大，无论是家财还是兵力，遍布九州的势力。只有楚叙北死，天尊才能将他经营百年之久的资源归入紫禁宫。
楚叙北为了前程杀了那么多人，却没想到真正害死他的人，是他一生效力的紫禁宫。
肖贤什么都没说，便回到了离恨天。
山巅之上，他望向漫天的彩霞，目光下移，看到他曾为赵约罗和楚叙北建造的跑马场。
他以前就常常喜欢在这儿，看着他们两个人。
身旁，慕紫苏轻轻拢住了他的手，楚叙北死不足惜，可她看得出，他难免会痛心。不是痛心他的死，而是他的背叛。
倘若他没做过这些，没有告发过离恨天家眷，不管天尊打楚叙北什么主意，扣在他头上什么罪名，肖贤都能保他和楚府的平安。
如今生死书已经落在天尊手中，和大夏开战在即，离恨天和闲鹤楼被困，唯一的希望，便是谢道年和姜楚慈！
还有三天，谢道年就如愿以偿了。
楚叙北阻拦楚文楼回来之后，肖贤也从长生宫归来。他看着他行过自己面前，那时他觉得，老师再不会像以前那般给自己做点心，也不会用一颗艾草为自己疗伤。千言万语，无处诉说。
第1650章 秘密揭开
楚叙北一直寻找护国天师手中的生死书，想保住大夏和红儿。三日前，他收到了无双精兵的消息——他们找到了护国天师所在的洞天福地。
沈七欢被囚禁在闲鹤楼时，护国天师便鸠占鹊巢，进入沈七欢的洞天福地——归去来。
楚叙北让三军待令，携无双精兵亲自前往，将归去来包围。紫禁宫他杀不了护国天师，好容易让他找到了，楚叙北不想给他任何翻身的机会！
殊不知，他能在紫禁宫以外的地方找到护国天师，那是因为护国天师想见他而已。
轩辕剑凌空跃起，气冲斗牛。无双精兵势如破竹。
谢道年觉得好笑，他们连归去来的结界都破不了。
幽深的殿内传来声音，“楚大人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却不知您这个阵仗是何用意。”
楚叙北装傻充愣，“想不到护国天师也在。此地已归为紫禁宫所有，吾只是奉天尊之命前来查探，天师不该出现在此。还请您，打开结界。”
谢道年噙着笑，楚叙北真是长进不少，“打开是可以，我也正好有事和楚大人相商，只是这隔墙有耳——”
楚叙北会意，他使了个眼色，让无双精兵退下，他一个人杀他，足矣。
那身着六铢衣的洁白身影缓缓转身，面具上的笑容又狰狞几分。谢道年从面具里凝视着阔步而来的楚叙北。
——他还是那么让人生厌！所有的雕虫小技在自己面前都无所遁形，义父他为何要选这种愚蠢之人！而抛弃了自己，他想不通，到现在这最后一步，他都想不通。
谢道年优雅行礼，“楚大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彼此。”
谢道年看到楚叙北用余光环视四周，道：“我怎会在此设下埋伏，楚大人大可不必这样警惕我。我在来到紫禁宫之前便久闻您之盛名，若不是您常常对我怀有偏见，我们也许会是挚友——”
楚叙北轻蔑一笑，“在下高攀不起。”
“楚大人可听说长生宫顾长老一事？”他轻轻叹息，“顾长老为后起之秀，如今走火入魔，当真可惜啊。”
楚叙北紧紧盯着他，“你说与我有事相商，莫非和长生宫有关？”
谢道年宁静的坐在池畔，温柔的抚摸着池水里的莲花花瓣，“您很在意长生宫么。”
“此言差矣。”
“楚大人，不瞒您说，在下之所以被天尊陛下赏识，那是因为在下能洞悉到他心中所想，所念。”
楚叙北不屑的笑道：“那你来说说，我在想什么。”
“你想杀我。”
楚叙北开怀，“天师真是诙谐，你我同为紫禁宫效力，况且您身着六铢衣，我怎么杀的了你？我又何必？”
谢道年笑得眼睛眯了起来，“为了你的老师，无上魔尊。”
楚叙北闻言，笑得更大声了，就像是听到了有趣的笑话。“您难道也要效仿江阁老，步他的后尘么？！”
他眼睛里再无笑意，如同锐利的剑芒。
谢道年掌心微光旋绕，幻化出一枚残影石，摊掌让他看，“可此物倘若让魔尊看到了，对楚大人恐怕不利。”
(本章完)
第1651章 威胁
楚叙北的表情僵了一瞬。
他不明白，为什么护国天师会有这枚残影石，难道——是李义行交给他的！？
楚叙北故作镇静，“我是三军都督，他魔尊想找我报复尽可前来！”
“楚府连同洛家，以及你的门生，数万人，恐怕要难逃死劫。”
“紫禁宫有四御帝君，我不信他一个连根都没扎稳的离恨天敢这般堂而皇之灭我族人！”
谢道年悠哉道：“是啊。那往日的师生情分恐怕要断送于此，楚大人当真舍得么。”
楚叙北啼笑皆非，“我乃三军都督，代表九州至高正义，与老魔从未有过情分！”
“是吗。顾长老突然走火入魔，都督大人认为是因何而起？”他思忖道：“莫非和天香君留下的功法有关，”他佯装恍然，“哎呀，这羽化飞升之说本就是亵渎神明，长生宫之所以能屹立九州，是慕掌门假意侍奉八部众，才暂时得天尊的信任，这欺君罔上的罪名……不知该由谁来担啊。万一这天香君留下的功法，会让好端端的一个修士走火入魔，岂不是欺瞒众生，为祸九州！？身为九州至高正义的都督大人，怎能不除魔卫道？！”
楚叙北终于知道了他的用意！
看来顾修缘突然走火入魔濒临业魔，就是这护国天师所为！
“我手里的两把剑，无论哪一把，都能至于你死地。楚大人。”
楚叙北挑眉道：“若是这两把剑断了，可就伤不了人了。”
电光火石间——
楚叙北的轩辕剑破空而至，直冲着他的死穴而去！
时间仿佛凝固了，半空中，他的双眼暴睁，布满了猩红的血丝。
他根本没有看见护国天师出手，一道魔气先他一步击向他的巨阙穴。
楚叙北剑势凶猛，刚强至极，以护国天师的魔气伤不到他。
“你在故意隐藏你的功法！？你分明是剑修！”
谢道年不语，心想他能看到这点可真是难为他了。
魔气如潋滟的水光般蜿蜒，织成结界，谢道年负手而立，“楚大人，就连魔尊和七爷都因我而动弹不得，你有什么资格与我交战？”
楚叙北望向他的身影，他看到了黑暗里永不见底的骄傲和神秘。他觉得这个人的行为做派，像极了老师，举止间的漫不经心，骨子里的矜贵和自负。只是很明显，肖贤是旷兮其若谷，浑兮其若浊，内心敞亮装糊涂，和光同尘的从容，而护国天师，更多的是不羁。
他很清楚，自己杀不了他。就算能杀他，他也不会放过长生宫。
——那老师和紫苏便会陷入更深的困境中！
楚叙北眸光一凛，沉声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谢道年手中幻化出一个不大的白玉简，是生死书，他道：“您不必同我遮掩，我知道您对魔尊感情至深，我答应你，不会将残影石交给他，至少在您死后，您在他心里依旧是他最得意的门生。——我需要楚大人，您的命。来长生宫弟子的命。”
楚叙北笑意凄楚，他早就伤了老师的心，让他失望至极，谈何得意门生。
谢道年就喜欢看他这种无能为力的表情，从小时到现在，他从没赢过自己！
谢道年在四千九十六种结局里看到每一个结局都是肖贤没有原谅自己，而他也看到四千九十六种结局，楚叙北的每个结局，都会为了长生宫而死。
不管给他多少次选择，都是如此。而他到现在，都不知，肖贤已经认定护国天师是他一手操控！
当楚叙北将手指划破，按在生死书上时，他想起肖贤那句——
“不要先我一步离开。”
也不知老师说这句话时，是清醒着还是糊涂着。
——应当是糊涂着吧。
(本章完)
第1652章 雷刑
楚叙北来到紫禁宫。他跪在天尊面前，凛然叩拜，“启禀天尊，是罪臣将救治梅花县的方子泄露给魔尊，只因——百年前，罪臣曾是他的门生。”
他说，是因昨夜八部众降下神祗，他再不敢欺瞒君上。
这个主意，是护国天师给他出的，楚叙北现在才知道自己和他道行差了多少，原来他故意泄露给宋大人方子，是为了今日啊。
天尊闻言十分震怒，当机立断判了他死罪，三日后处斩！
为了给小将楚文楼铺后路，楚叙北早在很久以前，便让楚文楼亲自和鬼域作战，楚叙北在后指挥，将所有军功全都给了楚文楼。
如今，楚文楼是除了他以外，唯一能压制鬼域之人，在生死书的协议上，护国天师亦承诺会相助楚文楼坐稳三军都督这个位置。只是，他不能让他进入神庙。
楚叙北在大殿里便被锁上了捆仙索，即刻押入天牢最底层。
楚文楼听闻此讯火速赶来，使了银子才能见得一面父亲。楚文楼看着他孤伶伶的被吊在牢房里，发丝散乱，污血染满囚服。
楚文楼何时见过父亲这样狼狈不堪，眼泪唰的一下流淌下来，可他更多的是恨！母亲说得对，父亲的侠义之心只会害了自己！
他忍不住低声痛骂道：“楚叙北你落到这个下场真是咎由自取！你活该！你不是说你保得住我，保得住楚家么？若不是我军功赫赫，整个楚府都会被你牵连！！——你为了保个长生宫，你连命都不要了！我是你亲儿子，只有我才能和你一条心！他护不了你！也护不了楚家！九泉之下，你无颜再见娘亲！楚叙北你他娘的说话啊！”
楚叙北已经没有力气再跟他说一句话，他只觉疲惫不堪。
楚文楼满脸泪水的勾起冷笑，“正好，你死了，也就没人整日阻挠我了。你是紫禁宫的罪人，我不会去给你收尸！”
说罢，楚文楼拂袖大步离开。
此时，一道暗影闪过，在泛着冷光的精钢石墙壁下，显得越发深邃。仿佛他本就是来自黑暗。
“可惜了大都督的一片苦心啊，看来小将不太领情。”
他拿出那枚残影石，当着楚叙北的面捏得粉碎，星光般的碎末从他掌心滑落。
“大都督觉得冤枉么。”
纵然楚叙北心知肚明，那画面上根本不是自己，可只要将此物呈给魔尊，他百口莫辩。
他觉得冤，却丝毫没有办法。
谢道年含笑道：“你可知那上面是何人？——是你的岳丈。这要多亏楚夫人啊。”
楚叙北染满鲜血的脸庞僵住了，原来将离恨天家眷所处之地透露给天尊的人，正是他的发妻，洛文茵！！
真正害死他的人不是魔尊，也不是紫禁宫，而是他的枕边人……那个曾处处为他打算的女子。520
她瞒了他一辈子……
楚叙北不知该恨护国天师，还是该恨她。即便是恨又有什么意义，洛文茵已经死了，他也要死了。
泪水顺着脸颊和鲜血一起流淌下来——
他想红儿了。
他想告诉她，他楚叙北，没有背叛离恨天！没有背叛老师！
可惜啊，一切都来不及了。
不论如何，当年离恨天家眷也是确确实实死在他手里，如此一来，真应了赵约罗当年的话。
——以死谢罪。
三日后，楚叙北被秘密带到刑场上，刑场建立在一座孤峰上，山峰笔直如刀削，他身着囚衣，背着粗大的捆仙索，身上缠满铁链，迎着高空贯入的冷风，一步一步，走向他荣耀的终章。
他跪在行刑台上，抬头望向湛蓝的天际，眼睛被灿烂的阳光照得有些刺痛，便眯起了眼睛。
——曾几何时，离恨天上方的天空，也是这么清澈。
君以此始，亦必以终。
离恨天里，肖贤也负手而立在山巅上，岿然不动的仰望天际。明艳的阳光静静洒落在他的周身。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司马晋走到楚叙北面前，冷声道：“紫禁宫雷刑迅疾，绝不会让您感到一丝痛楚，便会化为灰烬。”
他按照程序，呈给他一方麻布，那是用来装他骨灰的。
“你是紫禁宫的罪人，本该将骨灰洒入归墟之处，本官顾念旧情，特意向天尊请命，以常人相待，楚大人想不到吧？最后给你收尸的，会是本官。”
楚叙北的唇角微勾，带着自嘲的意味，“多谢大人。”
他耳畔听到了沉闷的雷声，直到司马晋畅快淋漓的大喊一声，“行刑！”
那滚滚雷声忽然变成了悦耳动听的歌声，他看到凤凰花里的红衣少女，乌发梳成两缕长长的辫子，哼唱着《鹤不归》。
她看到了他，跑了过来，拉起他的手，灿烂的阳光洒在明艳艳的笑容上，楚叙北还是想都没想，便随她去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