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婆婆
更新时间：2012-12-03
四人满肚子疑惑，却也不敢胡乱发问。跟着金环银环到了右首厢房，金环从一个随身小瓷瓶里倒出两粒药丸，一红一绿，分别递给嘎巴和凯撒，让他们服下。嘎巴盯着手中的红丸看了半响道：“这便是‘索命丹'了？”金环怒道：“你说什么？”嘎巴慌道：“没说啥，即便是毒药，我也得乖乖笑纳了不是？”将红丸丢到了嘴巴里，嚼碎了咽下，舔着舌头道：“咦，真好吃！只可惜咽得太快了。”又对凯撒道：“兄弟，你那一粒也给我吃了吧？”金环道：“你这长毛兽，没完了不是？”嘎巴低声道：“有完，有完。”不敢再说。凯撒也将绿丸放进了口中，“咕嘟”一声便咽了下去，嘎巴叫道：“暴殄天物，太暴殄天物了！”银环给诸人依次安排了房间，龙少骏见房内清洁雅致，有床有几，四壁上还雕刻着一些动物图像。正要细看，门一响，银环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个红木盘子，盘内是三个小碟和一大碗米饭。龙少骏闻见香气，食欲大动，便老实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那银环耽在龙少骏房里，看着他狼吞虎咽，只是抿着嘴笑，也不说话。龙少骏吃了饭，将碗筷放下道：“银环姐姐，这是啥地方，你们是什么人？”银环道：“金环没告诉你吗？”龙少骏道：“我看金环姐姐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她说的我可不信。”银环道：“你不相信我们是鬼？”龙少骏道：“当然不信，这人世间哪有你这么好看的女鬼？”银环扑哧笑道：“你这人嘴还真甜！”幽幽叹了一口气道：“虽然她讲的不全是实情，但我们跟鬼也还差不多。”说着将手伸到龙少骏身前道：“你摸我的手。”
龙少骏见银环皓腕如雪，不知道她是何意。银环笑道：“你怕啥？我又不吃人。”龙少骏羞红了脸道：“这个......那个......”银环道：“什么这个那个的？”将手放在龙少骏手上。龙少骏只觉得银环的手光滑细腻，却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温度，不仅吓了一跳，正要说话，房门一响，吉娜从门外进来道：“龙哥哥，我有话要跟你说。”
龙少骏一窘，将手抽出来道：“什么事？”银环咯咯一笑道：“你们在，我先去了。”端着碗筷出去了。龙少骏讪讪地道：“刚才我......”吉娜打断他道：“我啥都没看见。”脸上却是又气又恨的神色。龙少骏道：“是那银环姐姐要我摸她的。”吉娜道：“你一口一个银环姐姐，叫的倒是挺顺口的。”龙少骏道：“好妹子，你就别生气了。”吉娜叹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想起扎也惨死，本族人被迫迁徙，自己跟龙少骏又人兽有别，心底难过，眼中竟隐隐涌现出泪光。
龙少骏从小颠簸流离，成人后又一直与群兽为伍，对这种女儿心态不甚了了。但自从见了金环银环，他心里却出现了一种莫名的感觉，便像是被猫爪子挠着一样，痒痒的却十分舒服。此时见到吉娜的神情，便如醍醐灌顶一样豁然醒悟：“原来吉娜妹子喜欢我。”
龙少骏想到这一层，又联想到吉娜因为自己不吃人肉，这次又不顾自身安危，两次涉险救自己性命，心底感激，忽然正色道：“吉娜，你信不信我？”吉娜道：“我......我如何不信你了？”龙少骏道：“那我便告诉你，从今往后只要我活着，我便照顾你一生一世。”吉娜听他忽然全无征兆的向自己表白心迹，又喜又惊，脸上一红垂首说道：“谁要听你说这些疯话的？”嘴上虽这样说，但神情却甚是喜乐。
两人四目相对，默然了片刻，龙少骏道：“你刚才说有话要跟我说，是......是什么话？”吉娜一怔，从刚才的旖旎风光中回过神来，从身上取出一物，摊在手心道：“你瞧这是什么？”
龙少骏举目望去，见那物拇指般大，圆溜溜的红黑相间，像是一个珠子。待再仔细一看，不仅惊声叫道：“这是一个眼睛，人的眼睛！”
那眼睛中间的瞳仁似乎还隐隐转动了一下，龙少骏惊惧之余问道：“吉娜，这东西你是从何处得来的？”吉娜道：“在我屋里。”龙少骏奇道：“你屋里？”吉娜道：“是啊。我进屋后一时不得入睡，又见那墙上画着一匹恶狼，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瞧。我心里不自在，便扯了一块布想将那狼眼蒙上，结果一触却发现那眼睛是软的，用手一抠竟将它抠了出来，这才知道这眼睛......”说到这里蓦地指着前面的墙壁道：“瞧，你屋子里也有这样的画儿。”龙少骏顺着吉娜所指的方向瞧去，果然看见那墙上也雕刻着一匹恶狼。他走上前用手一抠，那恶狼的左眼便被抠了出来。两个眼睛大小形态相似，眼神竟然也十分相像，放在一起便如一个人的左右眼睛一般。
吉娜道：“龙哥哥，我觉得这个地方处处透着诡秘，让人很不舒服，咱们还是小心些为是。”龙少骏沉吟道：“你说的没错......这样吧，你不要回房了，咱们便在这里对付一宿，你看如何？”吉娜喜道：“好，反正我片刻也不想......不想离开你半步。”
两人相处了三年，原本便没有男女有别的念头，一则毕竟不是同类，二则龙少骏一直便把吉娜当成妹子看待。如今龙少骏虽情怀初开，但也没有别的纷杂的想法。于是一个问的自然，另一个也答的痛快。
龙少骏将吉娜拿来的那只眼睛放回了原处，却将自己屋里的那只眼睛用长衫一裹，扔在了床下，笑道：“今晚你便在床下帮我们看着蟑螂，免得它们爬到床上来。”
两人依偎在床上，闲谈了几句，龙少骏便道：“吉娜，上次在山上你说的先祖和飞枭的故事，却没有讲完，他们后来怎么样了？”吉娜道：“你不提我还真忘了。”龙少骏道：“那快讲来，官府有将飞枭抓住吗？”吉娜想了一会道：“当然没有。当时那官府正要拿人，却见飞枭轻飘飘的便跃在了院中，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他突然变成了一只大鸟。”龙少骏此前便略有猜到，因此并不惊奇。就听吉娜继续说道：“官府的人自然吓得不轻。那飞枭道‘我本是北极仙山上的看更神鸟，因跟北海巨妖结仇，打斗中不慎受伤，掉进了海里。幸被杰西罗密伊娃一家人所救，本欲等伤好了便离开，但那恶霸恶贯满盈，上天早有所查，便命我将他剿灭。”
“官府的人亲眼所见，自然不敢怀疑他说的话。那飞枭又道：‘如今我完了天命，是时候该走了。烦劳诸位转告你家官爷，自此之后，每隔三年，我便要回来一趟，体察此地的民生疾苦。若发现此地官爷贪赃枉法欺压百姓，或有半点做的不好，我便会再请天命，诛他全家。'那些差人又惊又怕，自然是满口答应。飞枭又回头看着先祖道：‘伊娃，事已至此，我就得离开了。’先祖也目不转睛的瞧着飞枭道：‘天高地远，我心不变。'那飞枭长笑道：‘好，天高地远，我心不变。'说完展开双翅飞到了空中，在先祖家的屋顶上徘徊了三圈，这下才徐徐飞去。”
“一年之后，先祖诞下了一个婴儿。取名叫卡鲁。卡鲁身材面孔跟人类差不多，只是两肋却生有翅膀。长到一岁的时候，他的嘴里长出了两颗獠牙，嘴巴也变尖了，身上开始出现了羽毛。到了两岁，他便可以在天上飞翔，并且还越来越不吃人类所吃的饭食，而是喜欢吃生肉。更甚者，有一次先祖发现他竟然偷吃别人家刚刚下葬的尸体。”
“先祖等了三年，飞枭没有出现，又等了三年，飞枭还是没来。当地不断有人报官，许多都是说家里的新坟被扒、亲人尸首被盗的事件。人们开始将怀疑的目光指向了先祖和她的孩子卡鲁。”
“先祖知道无法再在当地待下去了，便变卖了家产，带着卡鲁搬到了附近的山上居住。又过了很多年，先祖病逝了。临终之前，她在一张纸上写了很多文字，这些文字后来便成了我们‘掠食族'的族规。”
“先祖过世之后，卡鲁孤苦无依，性格便开始变得暴戾。他不再限于吃死人，也开始吃活人，还将山下的一些女子掳到了山上，强迫她们做了自己的夫人。”
“过了几年，这些女人有的便生下了孩子。这些孩子大多都跟卡鲁一样，长着人的身体，同时却又长着鸟儿一样的翅膀，有的人寿命很长，能活几百岁，有的人却刚生下不久就死了。”
“就这样一代一代繁衍下来，族人们不再跟人类接触，而是内部通婚。不过奇怪的是，大多数人生下的都是男孩，女孩却越来越少，直到最近些年，族中就只剩下了我一个女孩了。”
吉娜讲到这里便道：“龙哥哥，这样下去，你说将来‘掠食族'还会在吗？”龙少骏却道：“吉娜，这里面有一点不对。”吉娜道：“什么不对。”龙少骏道：“为啥你看起来像人类多些，而其他人却......”吉娜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我爹娘在我很小的时候便死了，我的身世谁也没跟我提起过。”龙少骏道：“你有记得他们么？”吉娜道：“我也记不大清楚了......龙哥哥，你困不困？”
龙少骏看了一眼窗外说道：“时辰不早了。好，咱们就睡上一会儿。”吉娜“嗯”了一声，不再说话。没过一会，便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