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死灰复燃

    八月十七云麓书院正式开院,因着今年是春闱取消,参加秋闱的人便多了起来。九月初五至初八几日便是秋闱。因此,书院在秋闱之前的课业倒也颇为轻松,南陵茉借着这个机会每三日夜里往返王府一次却也没有人发现。

    此次参加云麓书院参加秋闱的人可不少,熙熙攘攘有四五十名学子,里面还有四五名女院的学生。既是有了文举,那自然也是有武举的。武举中大多是武院的学子们,除了书院报名的三四十人,还有那些想混个巡防营从六品轻车都尉的世家公子们也是报名参加了武举。

    “朝仁,好久不见!”林朝英透过窗子远远的看见南陵茉出现在藏书楼外,高兴的顾不得藏书楼不的喧哗的规矩,直接蹦起来就往门外跑去。

    “朝英,”南陵茉笑着同她打招呼,又看了看她手中的书,打趣道:“咦,你不是最烦看这些兵法策论的吗,怎么这时候开始看了?难不成你想参加秋闱?”

    “我哪成啊,”林朝英低声说道,“我报名了武举考试,我爹同意了。”

    “那这次就不是你爹做主考官了。”

    直属亲人考试,主考官是要避讳的,并且要提前申报。原来那次北戎使团来京,选拔青年才俊之后,林朝英获得了第五名的好成绩,她对自己非常有信心。林朝英从那以后就打定了主意要参加此次的武举。

    林朝英点了点头说道:“你都不知道,娘亲起初是不同意的,我跪求了三天三夜娘才同意。我这一个多月天天缠着爹,在他的书房里研习兵法,爹为此还特地给我搬了个小书桌。”林朝英的神情颇为神气,那种自信的光彩让她分外的耀眼。

    “不过,娘亲的意思是,要弟弟走文臣之路,她不想弟弟和爹一样,让她成日提心吊胆。说到底,娘总是觉得我没过两年就嫁人了,考中了也就在军中待两年而已,可是我自己不是这么想的,我就要和景飒姐姐一般。你不知道,景飒姐姐现在甘州大营里呆着,西境边陲几次小动乱都是景飒姐姐率领人平定的,陛下还大加赞赏呢!”

    南陵茉的心‘咯噔’了一下,连忙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到事,我怎么没听说?”

    “就是中秋宴上陛下称赞了一句,你怎么不知道,哦,对了,你没有去吃中秋宴。”林朝英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别说这些了,我还需要请教你阵法呢,你的阵法可是跟山长学的,你不许耍赖。”说完就拉着南陵茉走进藏书楼。

    很快,这半月时间就已经过去,南陵茉白日在下课之余要和林朝英一起研习兵法阵法同切磋武艺,每隔几日还要趁夜间往返几个时辰照看云天泓的病情。才短短半月就越发的显得消瘦了。

    还有两日就到了秋闱之期,书院便放了假,待重阳之后才复课。

    “木易,之前查的周涛可查清楚了?”南陵茉在屋内低声问道。

    “回主子,属下无能,打听回来的消息都是能打听到的,其他的尚未有消息。”木易低头回答道。

    “无妨,再派人深入调查,表面的消息都是无用的。”木易闪去。

    “梅倩,这两天府里的情况如何?”南陵茉漫不经心的倒着茶,慢慢品着,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话,让伺候在一旁的梅倩梅夕都愣住了。

    “怎么?”南陵茉抬眼看了看她们,停住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郡主,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侧妃娘娘回来之后一反以前的常态,变得特别的谦卑,府中人人都称奇。而且侧妃娘娘也不大主理府内之事,日常除了念经之外就是一心帮着县主准备嫁妆,要说有什不同就是特别讨老太君的欢心。”

    “嗯?就没有特别的地方吗?”南陵茉狐疑道。

    “要说特别的地方倒没有。哦,对了,侧妃娘娘回来之后还是保持在法云寺的习惯,经常做课念经,不过也没什么奇怪的。娘娘提议重阳之日请法云寺的高僧来府中念经,老太君已经同意了。”

    “请和尚来府中念经?今年重阳之日没有宫宴吗?”南陵茉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并没有,听说前几日宫里的月妃娘娘怀有身孕俨然不顾自己的身子,和陛下……后来出血不止,结果……听说是个成型的小皇子……太后大怒,就说取消了今年的重阳宫宴,并且贬斥月妃娘娘为月贵人。”

    “什么?”南陵茉诧异道,“这是皇家私事,咱们不要议论了。”

    梅霜匆匆进来说道:“郡主,陛下旨意,九月二十日放榜后就是秋猎,要求京中所有世家子弟都参加这次秋猎,这是刚刚送进府来的帖子。”

    南陵茉看了看手中的帖子,问道:“秋猎?去年没有吗?”此话刚问出,带着丫鬟连同她自己都愣了。南陵茉忽然想起来,去年这个时候,身为皇后的她正在“病中”被囚禁于地牢之中,而她的母家镇国公李家正在被问罪,朝堂上一片混乱,哪里顾得上所秋猎?而南陵茉则还在庵堂为母守孝,又如何能够参加秋猎?

    “郡主,去年,并没有秋猎。”梅霜回答道。

    南陵茉点了点头,狐狸似的眯着眼想了半天:“本郡主总觉得章侧妃不对劲,梅霜,你这几日盯着章侧妃,看看她能弄出什么事来。”

    荣锦堂

    “郡主,您来了?”张嬷嬷笑着迎上去,“老祖宗正在等着您呐,”接着又压低声音说了一句,“章侧妃娘娘在里头呢!”南陵茉点了点头,跟在身后的梅倩很快将一个荷包塞进张嬷嬷的手中。

    “孙女给老太君请安。“

    “茉儿,你回来了。来来来,到祖母身边坐着,让祖母好好看看你。”江老太君也有半个多月未见南陵茉了,此时见到她高兴不已。

    “章娘娘,江娘娘,大姐姐好。”南陵茉对着众人也略微点头示意。

    “茉儿,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书院的课业很繁重吗?”江老太君看着南陵茉的小脸似乎比之前更尖了,人也显得消瘦高挑了许多。“晚膳就留在祖母这用膳可好?你在家几日都来陪着祖母用膳,祖母让桂嬷嬷给你好好调养几日。”

    “真的吗?那太好了!孙女儿可想祖母这的吃食了~”南陵茉一副馋嘴小猫儿的模样,抱着江老太君撒娇,逗得江老太君合不拢嘴。

    “这么着吧,干脆叫府中的小姐少爷们都到荣锦堂来用晚膳,你们就各自在自己的院子里用膳就行,不必再特意过来伺候了。”江老太君对着身后的桂嬷嬷和金嬷嬷说道:“你们吩咐小厨房多做几道这些孩子们爱吃的菜。”

    “是。”

    南陵茉坐在老王妃的身边,看着坐在屋里的众人。她扫过章侧妃,见她衣着一改以往在府中的华丽,变得简单素雅,头上也没有什么过多的饰品,整个人看上去的确实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

    “章娘娘,许久未见不知身子可好?”南陵茉笑着问道,“大姐姐可一直记挂着您呢!”

    “多谢郡主记挂,妾身在法云寺潜心为王府众人祈福,一切都好。”章侧妃面上露出平和的笑容说道。南陵茉的目光闪了闪不再搭话,又转头向坐在一旁的江侧妃问了好。

    南陵茉有环顾四周,看见有两盆开的甚好的兰花摆在花架子上,开的异常娇美,便好奇的问道:“祖母,这花可是兰花?看上去像是和普通的不大一样呢!”

    “是呢,这叫做翡翠兰,是你章娘娘送来的。说是法云寺有位养兰花的高僧,是了空大师的徒弟亲手种植的。”江老太君笑着说。

    “是啊,”章侧妃严重闪过一丝精光谦逊的笑答,“这是妾身在法云寺祈福时,机缘巧合结识了了空大师的徒弟行森大师,临行前他赠送了两盆翡翠兰。妾身想着兰花高洁,自觉最配老太君,便送给了老太君。”

    南陵茉听后心忽然沉了下去,很快便笑着说:“难怪这花如此特别,我竟是不认得。”

    张嬷嬷进来通报:“禀老太君,众位小姐少爷们都来了。”除了老太君,其他人都站了起来。

    “月婵,如烟你们都下去吧,让小辈们陪陪我。”江老太君说道。金嬷嬷走到门口吩咐道:“先给主子们上点茶点,吩咐小厨房动作快点。”

    “咳咳咳,”江老太君这时候突然咳嗽起来,桂嬷嬷赶忙上前替老王妃顺气。

    “祖母可是身子不适,不如请王大夫来看看吧?!”南陵萧担心的问道。

    “不碍事不碍事,就是天气凉了有些咳嗽罢了。不必兴师动众的。倒是你,现在天凉了,可千万要注意不要着凉。”老王妃嘱咐道。

    很快便用过了晚膳。趁着老王妃去更衣净手的时间,南陵茉趁机偷偷问了问金嬷嬷:“嬷嬷,祖母咳嗽多久了?”

    “回郡主,大概有半个多月了。之前就是偶尔咳两声,倒是这几日咳嗽有些厉害了。”

    南陵茉从袖中偷偷的拿出一粒药丸,趁着喝茶的时候将药丸和着茶水吞入腹中。一盏茶后,南陵茉就觉得浑身发烫发痒。

    “茉儿,你怎么了?”

    “祖母,不知怎么了,茉儿觉得身上有些发痒。”南陵茉说道。

    “哎呀,郡主,您的手和脸,这是怎么了?”桂嬷嬷诧异道,“怎么一块一块红肿的。”

    “快快,去传王大夫。”老王妃急忙吩咐道,又对着其他人说:“你们也都先回去吧。”

    “王大夫,茉儿怎么样?”

    王大夫诊断了半日,又看了看南陵茉道手和脸,说道:“回老太君,郡主。您这是有些过敏了。不知郡主晚膳可是用了什么?”

    “晚膳是和祖母一起用的,”

    “王大夫,这是晚膳的菜单。”金嬷嬷赶忙将晚膳准备的菜单让小厨房的人送来。

    王大夫看了半晌,又见南陵茉眼神瞟向了摆在那的两盆兰花处,又眨了眨眼,他走上前去认真一看,心下骇然,摸着山羊胡道:“老太君,郡主,想必是郡主对这兰花有些过敏。兰花的花粉细微本身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如果和人参鸡汤一块服用,有的人无碍,有的人就会如郡主一般过敏了。”

    “咳咳咳,”老王妃刚想说什么,一张口又咳嗽了起来。

    “祖母,您咳成这样,不如让王大夫也给您把把脉吧!”南陵茉趁机说道。

    江老太君也就顺道点了点头同意了。王大夫把了把脉说道:“老太君无碍,只是天气逐渐冷了,寒气渐重,这兰花性寒,不如先挪出去吧,再喝上两副药就好了。”

    “啊?这可是章娘娘特地送的呢,法云寺大师亲手栽种的。”南陵茉惋惜的说道,“王大夫,祖母和我都喜欢的紧呢!”

    “罢了,摆到花房去吧!好好养着,待天暖了再挪出来。”

    南陵茉看着丫鬟们把花抱下去,内心冷笑道:‘果然,有人要死灰复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