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金手指全文阅读 第10分节
第九十章 又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不，这绝不可能！”狄仁杰的语气越来越坚定。
“可是，大人，如果不是鬼怪作祟，这些事情又要怎么解释？”李元芳问道。
得到曾泰的消息之后，他们找到了西林将军庙，在废弃的庙中他们先是发现了雕刻在石板上的滴血雄鹰图腾，而后又发现数十个头颅和手臂。
第二天，在江家大院旧址，衙役发现了这些头颅和手臂的主人，二十个江湖人士被杀，诡异的是，从现场的情形看，这些人并没有做任何抵抗，而是乖乖引颈受戮。
不仅如此，他们还找到了一个名为方根生的“疯子”，这个人本来是来这里借宿的，却无意中目睹了无头厉鬼杀人的场景，这才被吓疯了，好在遇到了狄仁杰这个神医，将其治好。
知道这件事之后，狄仁杰也开始怀疑自己此前的坚持了，不过也仅仅是怀疑而已，他依旧坚信，这世界上没有鬼。
另外，关于滴血雄鹰的来历，以及砍掉头颅和左臂的原因也找到了，前隋骁果卫会在左臂纹滴血雄鹰图，这滴血雄鹰就是骁果卫的代表，而骁果卫对于背叛者的惩罚措施就是斩下头颅和左臂。
这一切都将案件引向宇文成都的鬼魂作祟。
“这其中，一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只不过是我们现在还没有发现。”狄仁杰摸着胡子说道，狄仁杰自己也不知道他所说的这句话，究竟有几分底气。
“这……”李元芳和曾泰两人对视了一眼，他们无法理解狄仁杰的坚持，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宇文成都的厉鬼在作祟，不能再查了。
“谁？”李元芳突然一声暴喝，抽出幽兰剑，护在狄仁杰面前，看着大门外。
轰隆！
一声雷响，借着雷电的亮光，可以看到门外站着一个“人”，一个很奇怪的人，这个人貌似没有脑袋。
屋内三人不禁冒出冷汗。
“咯吱。”
门被推开。
狄仁杰、李元芳和曾泰三人顿时大惊失色，因为门口真的站着一个没有头的人，这人身穿判官衣物，手中拿着一只判官笔。
“无……无头厉鬼。”
无头厉鬼动了，举起手中的判官笔，径直冲向李元芳，或者更加准确地说无头厉鬼的目标是李元芳身后的——狄仁杰。
李元芳本来已经是被吓懵了，但是多年的经验令他看出，这个无头厉鬼的目标是他身后的狄仁杰。
套用一句俗话，对狄仁杰的“爱”战胜了对无头厉鬼的恐惧，李元芳举起幽兰剑，迎向无头厉鬼。
当当当……
因为心中的恐惧，李元芳无法发挥出十成十的实力，一开始就被无头厉鬼全面压制，节奏完全被无头厉鬼掌控，判官笔甚至点在了李元芳的胸口，如果不是因为李元芳身穿内甲，又回防及时的话，恐怕已经被放倒了。
眼见李元芳落入下风，后方的狄仁杰突然高声喊道：“元芳，他是人，不是鬼，如果是鬼，何必躲避你的幽兰剑，又何必使用凡间铁器。”
李元芳闻言，眼睛一亮，对无头厉鬼的恐惧一扫而空，状态回归。
同时一股难言的愤怒涌上心头，手中的幽兰剑速度更快了三分，一瞬间就挽回劣势。
“你是谁？”逼开无头厉鬼，李元芳问道。
“哈哈，不愧是狄公，元芳兄，你今日的表现，可有违你李大将军的威名啊。”无头厉鬼突然哈哈大笑说道。
“嗯？”三人同时一愣，这声音有些耳熟啊。
“公衡？”狄仁杰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不错，正是黄某。”只见那无头厉鬼的上半身连同身上的判官服一起被掀开，原来是头上套着一个假的上半身，并非是真正的无头厉鬼，不是黄崇又是何人。
“你，怎么这副打扮？”
“听说无头厉鬼来到永昌县，于是就让你们看看这所谓无头厉鬼的把戏，怎么样，这场戏还行吧？”黄崇笑道。
“好戏，好戏啊，公衡，看来这次你又给我带来惊喜了。”狄仁杰说道，之所以说“又”，是因为幽州案的时候，黄崇给他带来了极为重要的情报，或许狄仁杰这句话也包括了湖州案。
“可以这样说。”
“莫不是公衡兄见过那无头厉鬼？”李元芳问道。
“嗯，三个月前，在锦州城外我们见过，而且还交手过了。”黄崇说道。
“看来这个无头厉鬼不一般啊。”狄仁杰说道。
“哦，何以见得？”黄崇问道。
“公衡在锦州城外应该是在这无头厉鬼的手上吃了亏吧，否则也不至于现在出现在这里。”狄仁杰说道。
“不错，这无头厉鬼相当厉害，当天黄某确实败了。”
“难道公衡兄是和我刚才一样？”李元芳问道，他刚才因为惧怕，一身武功发挥不出一半的水准。
“不，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是假的，正面交战，我便落败了。”黄崇摇摇头说道：“此人跨骑一头混青宝马，这等战马的个头比现在的战马高大许多，身披重甲，浑身上下，可以说毫无破绽，手持凤翅镏金镋，少说有三百斤，力大无穷，一手镗法极为老道，可以说是水泼不进，根本近不得身。”
“这……”
“你是说他骑的马比现在的战马还要高大？”
“不错。”
“你还记得他甲胄上的样式吗？”
“不记得，当初是夜晚，我也没有注意。”黄崇摇摇头，这确实是实话。
“看来公衡之所以会被铁手团追杀，十之八九和这个无头厉鬼有关。”狄仁杰说道。
“哦，什么，狄公竟然知道这件事？”黄崇一愣，问道。
“是啊，大人还很担心你呢。”
“铁手团那些家伙就像狗皮膏药，难缠得紧，而且也确实是黄某和无头将军交手之后才出现，难道真的是他们？”
“可这又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这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做，被杀的流人，又是谁？”狄仁杰问道，他的余光看到黄崇的嘴角翘起，狄仁杰也笑了，他知道，这个问题有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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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情况下，凶手杀人，为什么要将头颅斩去？”黄崇没有正面回答，转而问道，他也喜欢上这种感觉，挺好，这是应该说当老师的感觉呢，还是装十三呢？
嗯，这是个问题。
“自然是为了隐藏死者的身份或者是这个头颅能去做某些事情。”曾泰答道，自从拜了狄仁杰为师后，曾泰可以说是大有长进，不到一年时间，他就连升三级，一年前他是湖州县令，现在是永昌县令，别看都是县令，这永昌县可是隶属于洛阳，天子脚下，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是天子脚下。
当然这其中自然少不了狄仁杰助力，但也不可否认曾泰的个人能力，否则狄仁杰怎么帮助他。
“但是，如果是为了隐藏死者身份，那么只要斩去头颅就够了，又何必斩去左臂，这岂不是多此一举？另外，死者江小郎的身份文牒为何没有取走？”李元芳问道。
“江小郎的身份文牒没有取走，应该是为了干扰我们的判断，至于斩去左臂，会不会是歹徒为了效仿当初的骁果卫，所以才特地这样做的，就是要让我们和宇文成都的厉鬼联系起来。”曾泰猜测道。
“卑职也这样认为，可是四道十州的死者都被斩去了左臂，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多此一举了，难道这些人都和宇文成都有仇？”
确定行凶者不是宇文成都鬼魂后，曾泰和李元芳的智商也都开始上线了，不过他们的视野依旧没有跳出来，还是在这个案子本身打转。
“要是死者的左臂，也会泄露死者的身份呢？”狄仁杰露出笑容反问道。
“可是，怎么会呢，一条左臂而已，这不可能吧。”曾泰一脸困惑。
“曾泰，我问你，你的左臂上有什么？”狄仁杰看着曾泰问道。
“左臂？”曾泰先是一愣，然后一惊：“恩师是说，这些人是，内卫？”
曾泰曾经是内卫，内卫成员左臂上，都有梅花刺青。
“我没有直接证据，但是根据我的调查，死者是内卫无疑。”黄崇适时地给这场智力推理，画下了一个终止符。
“走，我们再探官道。”狄仁杰立即说道，闻言，黄崇微微一笑，狄仁杰果然是狄仁杰，脑子转得够快，自己不需要多说废话。
一行四人冒着大雨，再次来到案发现场，也就是发现死者“江小郎”的地方，位于官道的一处石碑旁，当初狄仁杰想不通为什么死者要跑到石碑旁边，以及大半夜此人要如何进入洛阳城。
现在，答案找到了。
在石碑下，狄仁杰找到了一块内卫腰牌，死者真名并不是“江小郎”，而是孙殿臣，是一名内卫阁领，凭这块腰牌，他可以在任何时候进入洛阳城。
找到这块令牌，可以说是意义非凡，不仅证实了死者的真实身份，而且说明这件案子绝不是宇文成都的冤魂作案，狄仁杰三人都松了口气，只要对手是人，那就好办了。
“看来，该进宫一趟了。”狄仁杰看着手中的玉牌，说道。
显然，这是一场针对内卫的有预谋清洗行动，而背后之人的真正目标，十之八九是皇帝武则天。
再联系最近宫中闹鬼这件事，狄仁杰心中大致有些猜测。
……
狄府。
“公衡，这次还真是要多谢你，否则狄某也要被这伙歹徒欺骗了。”狄仁杰感慨道。
“狄公客气了，黄某不过是碰巧遇到罢了，不过说起来我和狄公还真是有缘，此前在幽州，也是如此啊。”黄崇感慨道。
“是啊。”狄仁杰拿起茶杯，喝了口茶，看着黄崇说笑道：“公衡，今夜是有话对老朽说吧。”
黄崇先是一愣，然后点点头说道：“果然瞒不过狄公。”
夜探官道回来之后，黄崇提出一个要求，让狄仁杰三人不要泄露自己来过这里的消息，理由是不想泄露自己的行踪，要避开铁手团的探子，这个理由本来狄仁杰是相信的，但是黄崇现在来找他，狄仁杰就知道，黄崇有事和他说。
而且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可能是一件大事。
“几天前，内卫找过我。”黄崇说道。
狄仁杰拿起茶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黄崇，静静地听黄崇的下文。
“内卫和我说，皇帝要见我，要求我和他们一起到洛阳，我实在是信不过内卫，就找机会了摆脱他们。”
“你是担心自己的身份泄露？”狄仁杰问道。
黄崇点点头，犹豫了一会，说道：“狄公一直以为我是我黄国公的后人，但是我从来没有承认过。”
“嗯？”狄仁杰一愣，仔细一回想，好像还真是。
“那你是？”
“我本姓李，名守信。”黄崇说道。
黄崇最终还是决定和狄仁杰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因为从这次内卫的态度上，黄崇知道，武则天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一旦反抗的话，自己除非是能够换一张脸，否则不可能躲得过。
想想如果自己得罪了蛇灵、铁手团外加内卫……
另外，现在又刚好是宫中闹鬼这个时间点，武则天极有可能不会对自己再有杀机，内卫的态度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说武则天会因为一个她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人，而如此大动干戈，说实话，黄崇不信。
为了再加一层保险，黄崇决定将这件事情告诉狄仁杰，如果武则天此前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么此前不敢告诉狄仁杰的担忧也就没有必要了，顺道还能让狄胖子为自己探探路。
“什么！”狄仁杰大吃一惊，站起身来一脸诧异的看着黄崇，现在狄仁杰知道为什么第一次看到黄公衡会觉得有些眼熟了，因为眉宇之间和武则天、高宗皇帝有些相似。
“你，你真的是？”
“这次内卫很客气的请我会洛阳，加上一些其他因素，恐怕皇帝已经知道我的身份，还请狄公教我！”黄崇起身，抱拳说道。
“好啊，好！苍天有眼啊，天佑李唐，真是天佑李唐啊。”狄仁杰老泪纵横，他这模样倒让黄崇懵了，这是咋回事，有必要那么激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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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衡兄，今天大人走后，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发生了什么事吗？”李元芳问道。
“让元芳兄见笑了，确实是心中有些事情，都是私事，狄公现在应该已经进宫了吧？”
“按照时间，应该已经到提象门了。”
“嗯。”
昨晚，黄崇和狄仁杰进行了一次促膝长谈，黄崇不仅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知狄仁杰，还将自己的忧虑和想法如实告知，没有隐瞒，狄仁杰表示一定会全力相助，不管是以朋友的身份还是以臣子的身份。
今天早上，狄仁杰入朝，一来是要想办法得到皇帝的同意，让他处理滴血雄鹰这件案子，虽然此前他已经插手了，但那是以私人的身份，按照朝廷的规矩，他并不能越级插手永昌县的案子，所以需要皇帝的批准，否则名不正言不顺。
二来，狄仁杰要为黄崇探探皇帝的态度。
本来经过昨天晚上的长谈，黄崇心中的不安有了极大的缓解，但是今天早上，这份不安却不减反增。
武则天会不会还想要自己的性命？
狄仁杰到时会不会“临阵反水”？虽然黄崇觉得昨天晚上狄仁杰很真诚，但是要知道政治家最擅长的就是给自己戴面具，鬼知道狄仁杰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
武则天虽然现在对黄崇的便宜老爹李贤心怀愧疚，但是自己的便宜老爹貌似也是这次缠着武则天的“鬼怪”之一，谁知道武则天会不会将这笔账算在黄崇的头上，皇帝的情绪，谁能够捉摸得准呢。
此外，从武则天的情况考虑，现在确实是黄崇认祖归宗的最佳时机，以后恐怕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机会了，但是莫要忘了，因为武则天的身体，朝中现在是暗流涌动，太子、武三思等人各怀心思，现在黄崇参与进来，是好是坏，熟难预料……
总之，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不断冒出来，甚至还有许多不靠谱的，这种感觉有点像高考查成绩。
现在黄崇能够做的只有等待，为了以防万一，黄崇决定先离开狄府，躲在暗中进行观察，一旦情况不对，立刻跑路，小命最重要。
……
阁房。
“什么？皇上昨夜又犯病了？”
“正是，昨天夜里，皇上又被恶鬼缠身，差一点就驭龙宾天了。”
狄仁杰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道：“柬之，今日你之所以到观风殿奏事，实际用意是来探探虚实，‘观观风’的吧？”
狄仁杰本来要到观风殿奏事，却被刚刚离开观风殿的张柬之被告知武则天此时正在睡觉，于是两人就到阁房谈话。
张柬之竖起大拇指：“怀英兄真乃神算也。”
“昨天晚上，宫中又闹鬼了？”狄仁杰问道。
张柬之点点头：“昨夜皇上急召国师王知远入宫，命他驱鬼镇魔。”
“结果呢？”
张柬之冷笑一声，道：“这世上岂有鬼哉。所谓鬼怪都来自于人的内心，王知远也只不过是在君前妖言惑众，博取信任罢了。”
“柬之此言，深合我心。那么，你说皇上为何会连连发病？”
“这还不明白？陛下，大限将至。”张柬之将头伸向狄仁杰身旁，小声说道。
狄仁杰却摇头：“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几天前，我为皇帝诊脉，她的脉象洪博有力。”
“那都是假象。怀英兄请想，一个身强体健的人，怎么会闭上眼就有恶鬼前来索命，这分明是龙体羸弱，已经油尽灯枯，才会屡生幻象！”
“你的意思是，皇上看到的，都是幻象？”
“这是当然，难不成世上真有鬼怪。以此推断，陛下恐怕是时日无多。依我看，你我弟兄也要做好准备了。”
“此言何意？”
“怀英兄这是明知故问了。”
“扶太子正位，还李唐神器。”
张柬之点点头：“正是，我已经打算好了，一旦皇帝宾天，我马上命禁卫军守住宫门，秘不发丧，而后，率兵剿灭武氏宗族，扶太子正位。而今，朝中重臣有很多是怀英兄的弟子门生，只要怀英兄振臂一呼，众臣会立刻响应，则大事可成。”
“我懂柬之的意思，我又何尝不想如此，但是现在恐怕还不是时候啊。”狄仁杰面色凝重，说道。
“哦？为何？”
“以我看来，此事定有践跷。”
“蹊跷？”
狄仁杰点点头：“以我观察，陛下远没到油尽灯枯的地步。她头脑睿智，言辞锋利，条理淆晰，绝不是个将死之人应该有的状态。柬之，我们绝不能轻举妄动，万一堕入他人彀中，你我送命事小，陷太子于死地，那可是万死莫赎了！而今天下，能奉李唐正朔的人已是凤毛麟角，一切都要谨值小心。”
“可是，武三思也己经动起来了。”
狄仁杰不屑一笑，说道：“梁王者，匹夫也！那就让他先动起来，我们在暗中现察。只要控制住李多作、敬晖、桓彦范这些禁卫军将领，就不怕他武三思能翻起天来。如果皇帝真的宾天，我们立刻部署行动也不为迟。万一这里面有埋伏，动的也是武三思，不是我们。太子也会平安无事。”
张柬之闻言，缓缓点头：“有道理！”
……
“你是说狄仁杰进宫了？”
“是啊，梁王，据宫中传来的消息，昨夜陛下差些就驭龙宾天了，以此情形来看，陛下恐时日无多，朝中重臣大多是狄仁杰的门生，一旦狄仁杰先动起来，我们就会很不利啊，梁王，要不要我们先……”说着那人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不行，狄仁杰这个老匹夫现在还不能死，他的门生弟子太多，一旦他出问题，那我们就被动了，现在禁宫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都已经安排好了。”
“好，让我们的人准备，一旦陛下宾天，我们立刻行动，控制皇帝寝宫和太子宫，逼太子让位给我，则大事成矣。”
“是。”
……
观风殿。
“皇，皇上宾天了！”御医将手指放在皇帝的鼻端，一片冰凉，已经没有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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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给我住嘴！”狄仁杰对着一众哭啼的女官怒吼道，春香等人连忙闭上嘴，不过依旧传来抽泣的声音。
“御医和春香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到大殿外等候，任何人不得进来，我要为陛下治病。”狄仁杰可能是嫌她们吵到自己，挥挥手说道。
其实狄仁杰并没有任何权利命令她们，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众女官早就慌了神，加上狄仁杰的威名摆在那，她们下意识地听从了狄仁杰的吩咐，纷纷退出大殿。
狄仁杰对御医吩咐道：“扶陛下坐起来。”
御医将武则天扶坐起来之后，狄仁杰来到武则天背后，抡起拳头狠狠地砸在她后心上，御医见状大惊：“国老，这，这可是许逆之罪呀！”
狄仁杰没理他，连砸数拳，只听武则天“啊”的一声，吐出一口浊气。
狄仁杰和御医合力将武则天身体拉起，让她靠坐在床头，武则天的双目紧闭，呼吸时快时慢。
狄仁杰轻声叫道：“陛下，陛下。”
武则天一动不动，就像没听见一样。
狄公回过头来问春香道：“皇上临睡前吃了什么？”
“只喝了一碗安神汤。”
“安神汤？喝一碗安神汤怎么会如此昏迷？”
“这，这……奴婢就不清楚了。”
“这是药碗？”狄仁杰四下看了看，看到桌上有个空碗，问道。
“是。”
狄仁杰点点头，将空碗拿起，从怀里取出一方手帕，在药碗里抹了一下，而后将手帕折起，放入怀中。
而后，狄仁杰将两人责骂了一番，才让两人各自退下。
“请陛下醒来。”狄仁杰在武则天床前躬身说道。
狄仁杰的话音落下，武则天缓缓地睁开双眼，看着狄仁杰说道：“怀英，真是什么也逃不过你的眼睛。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是陛下的脉象告诉我的。”
武则天点点头：“好一场噩梦呀！本想白天睡觉不会受恶鬼所扰，可想不到，这一场噩梦，竟险些要了朕的性命！多亏你及时赶到。看来，这些逆鬼不将我折磨致死是不会罢休的。”
“臣听说，昨夜陛下已召国师王知远进宫，他有什么办法？”
武则天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怀英，你是怎么知道我病重的？”
狄公道：“臣并不知陛下染疾，而是到宫中找陛下奏事的。”
“我现在这个样子，连命都保不住，哪还有心思听政，以后再说吧。”
狄仁杰，闻言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宫中恶鬼作祟，宫外冤魂猖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武则天一愣：“什么宫外冤魂猖获？”
“陛下现在身心疲惫，就不用这些琐事来烦您了，以后再说吧。”
“不，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狄仁杰这才说道：“永昌境内，出现了一个无头厉鬼，已杀死多人，村民惶俱不已。”
武则天倒抽了一口凉气：“有这等事？“
“嗯，已经有人亲眼见到了这个无头厉鬼。”
武则天浑身颤抖，问道：“它，它长什么样子的？”
“身披重铠，手提长武器，没有头颅。”
武则天吓得不知该说什么，愣了很久，才道：“怀英，现在你相信世上有鬼了吧。”
狄仁杰点点头：“还是陛下英明啊！微臣心悦诚服。不过，臣今日之所以来见陛下，就是想告诉陛下一件事。”
“什么事？”
“臣已有抓鬼之法。”
“你开玩笑？”
“臣所言，句句是实。”
武则天闻言，笑了笑：“怀英，连国师王知远都对付不了宫中的恶鬼，你却说自己可以抓鬼？”
狄仁杰笑道：“不如这样吧，而今殿上无人，你我君臣就打个赌，陛下封臣为‘抓鬼大臣’，到永昌办案。如果臣抓住了作崇的厉鬼，那就说明，臣真的有这个能耐。那么，臣既然能对付永昌之鬼，宫中之鬼就不在话下！陛下就许臣到宫中捉鬼。如果臣抓鬼失败，甘领重罚！”
“君前无戏言！”武则天说道。
“臣愿立生死状！”
“也罢，那朕就封你为‘抓鬼大臣’，使职差遗，到永昌办案，圣旨即刻下达。”
“谢陛下隆恩！”
“哎……”武则天突然叹了口气。
“陛下，可是在想章怀太子？”狄仁杰出言问道。
“果然是逃不过你的眼睛啊。”武则天再次感慨道：“坐吧，今天没有君臣，只有朋友。”
“谢陛下。”狄仁杰取来一旁的椅子，坐下。
“陛下，臣……”
看狄仁杰欲言又止的样子，武则天说道：“你是想问李守信的消息吧。”
狄仁杰了解武则天，武则天又何尝不了解狄仁杰呢，不过还是狄仁杰了解武则天更深一些。
“是，陛下，这都十几年过去了，还能找到吗？”
武则天盯着狄仁杰看了好一会，说道：“虽然还不敢确定，但是也八九不离十了。”
狄仁杰闻言一惊，诧异地看着武则天，问道：“找到了？”
狄仁杰的演技相当高明，反正武则天是没有看出任何异常来，真以为狄仁杰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找到了。”
“不知陛下欲如何处理？”狄仁杰问道。
“我不知道，怀英啊，你说我该如何处理？”武则天面露迷惘，反问道。
“陛下，他毕竟是您的孙子，流落在外十几年了，还望陛下三思。”狄仁杰说道。
“是啊，他毕竟是我的孙子，流落在外十几年了。”感慨完之后，武则天带着笑意看着狄仁杰，其实狄仁杰已经说了他的意见，武则天也听懂了。
“我就担心，他对我这个祖母怀恨在心。”
“陛下，不知他现在何方？”狄仁杰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转而问道。
武则天突然笑了：“怀英啊，其实你认识。”
“哦，臣认识？”狄仁杰一脸懵逼。
“是啊，李守信在离开皇宫之后，就改名为黄崇，后来闯荡江湖的时候，又改名——黄公衡。”
“什么！”狄仁杰闻言，惊呼一声，站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嘭”的一声，椅子都被他推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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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臣无状，陛下，此事，可有证据，这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此事，十之八九错不了，怀英，你和公衡相熟，你看他可能是朕的孙子吗？”武则天问道。
“这，臣不敢妄言。”
“今日没有君臣，只有朋友，怀英无需顾虑。”武则天说道。
犹豫了一会，狄仁杰说道：“臣在洪泽第一次看到公衡，就觉得他的样貌似乎有些眼熟，不过此前一直想不起来，直到陛下刚才这句话，臣这才恍然大悟，公衡和章怀太子、陛下确实是有几分相似之处。”
“嗯，不瞒怀英，当初吉利可汗将他的画像给朕，朕第一眼也感觉有点熟悉。”武则天点头说道。
“可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狄仁杰问道。
“当然，他身上有两处胎记。”
“陛下如果公衡真的是李守信，不知陛下要如何安排？”狄仁杰直接了当地问道。
“哎……朕也不知道，怀英，你说他会恨朕吗？”武则天既像回答狄仁杰的问题，又像是自言自语，说道。
“陛下，臣听闻那一天，陛下已经让内卫严密封锁了太子宫，他是如何躲开内卫的看守，逃进宫闱的？”狄仁杰问道。
“自然是有人相助，朕现在之所以敢说黄公衡就是李守信，就是因为找到了这个人。”武则天说道。
“原来如此。”显然武则天并不想透露“这个人”的信息，狄仁杰虽然心中好奇，却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不久之前，内卫已经找到他，朕命内卫将其带回洛阳，不过昨日朕得到内卫的消息，他摆脱了内卫，不知所踪，真是一群废物。”
“陛下，公衡的武功、机智皆是当世一流，他恐怕已经猜测到陛下的用意了。”
“果然，他还在恨朕。”武则天神情落寞地说道。
“陛下，臣倒不这样认为。”
“哦，这是为何？”武则天瞬间来了兴趣。
“陛下乃是堂堂天子，何等威严，当初的章怀太子一事，恐怕就在他心中留下阴影，何况此后陛下还发下了海捕文书，恕臣妄言，还请陛下设身处地一想，如果换成陛下，陛下敢轻易回宫吗？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这……这确实是朕考虑不周，现在他已经不知道躲到何处，而朕时日无多，不知道还能不能最后再见上我这孙儿一面。”武则天说道。
“陛下，不如将此事交给微臣。”
“哦，怀英有办法？”
“姑且一试吧，当初他不过十岁幼童，就能够躲开内卫追捕，现在想要找到他，臣只能尽力而为。”
“也罢，朕会让内卫将相关的消息传给你，怀英啊，你此前说朕是女人心性，所以惧怕鬼神，事实证明，此事是你错了，不过今日，朕以一女人的身份恳请你，一定要找到他，在朕死之前。”武则天说道。
“陛下，在此之前，还有一事。”
“你是想问朕会如何安排他吗？”
“是。”
“朕欲赐其王爵，封一州之地，赐免死金牌，如果他不愿意参与朝政，朕也允他远离朝堂，做一逍遥自在的江湖侠客。”
“陛下圣明，臣必不负所望，找到公衡。”狄仁杰躬身说道。
封王其实只是一种相对常规的操作，虽然听起来好像很高级，但实际上对于武则天的血缘亲属来说，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比如武三思，就被武则天封为梁王。
至于所谓的“封地”，也并非是将这块地完全交给黄崇管理，只是黄崇可以在这个地区拥有一定的特权，同时还能够分一笔朝廷的税收罢了，武则天其实还是很清醒。
“嗯，那就拜托怀英了。”
“陛下。”就在狄仁杰和武则天交谈之际，一个内侍推开大门，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武则天见状，眉头一皱，心中极不高兴。
“陛下，大事不好，周国公率兵进入了朱雀门。”
“什么！”狄仁杰和武则天两人闻言大惊，周国公就是武则天的侄子武承嗣，不管他是谁，竟然敢带兵进入皇宫，这已经是造反了。
“逆贼！”武则天大怒，别看现在她以为自己命不久矣，但她毕竟是掌万民生死的皇帝，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绝非玩笑。
虽然武承嗣是自家侄子，但是武则天对这种事情几乎是零容忍，立刻命令千牛卫擒拿逆党，武则天如果真的死了，或许武承嗣这次的行动还有点希望，可惜武则天还活着。
怪就怪武承嗣的行动速度太快了。
此前因为御医的误判，加上狄仁杰替武则天治病前将一众女官近侍都赶出大殿，所以这些人以为武则天真的死了。
这些女官近侍之中，自然有某些人的眼线，几乎在同时，武三思、武承嗣和太子李显都接到了消息——皇帝宾天。
三人立刻就慌了，或者说眼红了，那毕竟是帝位，太子李显本来也想立刻带兵入宫，但是刚和狄仁杰密谈的张柬之劝住了他，所以太子宫这边反倒是没有什么动作。
武三思和武承嗣两人的想法是一样的，唯一的不同就是武承嗣的行动速度比武三思快。
然后武承嗣这个出头鸟就苦逼了。
狄仁杰对此只是笑了笑，他其实是故意先将宫女内侍赶出大殿，本来想要钓武三思，没想到武承嗣上钩了。
……
狄府。
“公衡，你可以进宫面见圣上了。”狄仁杰将他和武则天的对话，以及自己的判断告诉黄崇，最终总结道。
“现在进宫？”黄崇一愣。
“自然是越早越好，不管如何，必须在宫中闹鬼事件解决之前进宫面见圣上，这是千载难得的机会。”狄仁杰说道。
现在武则天因为“恶鬼”缠身，更像是一个女人，而且她认为自己时日无多了，这是很好的机会，而一旦这件事情解决，那情况可能就大不相同了。
另外，现在朝野上下的目光都聚焦在皇位的继承上，黄崇在这个时间点出现，面临的阻力最小，不用担心有人下绊子，当然，有利有弊，一旦黄崇的身份公开，必然被众人视为眼中钉，谁让他选择在这个时间点，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黄崇思考了好一会，才点点头：“好，那就拜托狄公安排。”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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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狄仁杰接下了寻找黄崇的任务，当天下午，黄崇就在内卫的带领下进宫去见武则天。
这次带黄崇进宫的人名叫黄胜彦，也就是那个至今还在查黄崇真实身份的前内卫府大阁领，虽然他对黄崇怨恨极深，但是武则天的命令，他却又不得不听，所以全程板着一张脸，一副生人莫近的样子。
黄崇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以为内卫都那么叼，也没太在意。
虽然这样做武则天会知道自己中了狄仁杰的“圈套”，但是狄仁杰并不在乎这点，他太了解武则天了，知道武则天绝不会因这件事怪罪他，特别是在这个时间点上。
这件事情，越快解决越好，黄崇本来还很迟疑，不知道该不该进宫，但是架不住狄仁杰再三相劝，将心一横，黄崇决定入宫，去见见自己的这位便宜祖母，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位女皇帝——武则天。
观风殿。
“陛下，黄公衡带到，现在殿门外。”女官春香走道武则天身后，轻声说道。
“……”
武则天站在窗户前，看着远处的风景，这个方向正对着太子宫，好像没有听到春香的话一般，正当春香要再次提醒的时候，武则天开口说道：“让他进来吧，你们都下去，在殿外守着，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是，陛下！”春香应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武则天的声音有点奇怪。
黄崇走到大殿中央，四下看了看，最后将目光放在窗前的那个背着自己的人身上，心中百感交集，不知如何开口，也不想开口，对于武则天，李守信有那么一些印象，小时候见过很多次，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黄崇曾经多次想过自己以后会怎么样。
而现在，自己站在这里，所有选项都消失了。
至于自己的真实身份，狄仁杰此前已经检查过了，在自己身上，有两处胎记，是武则天告诉狄仁杰的，另外还核对了指纹，天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代会有那么先进的意识。
“你，长大了，想做什么？”背对着黄崇的武则天，突然开口问道。
黄崇目光越过武则天的背影，看向窗外，说道：“杀阿史那·骨笃禄。”
武则天闻言，身体微微一颤，缓缓地转过身，看着黄崇，眼角有些湿润。
“……”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互相打量着对方，刚才的一段简短的对话，是李守信小时候和武则天之间进行最多的对话内容。
就像现在，很多大人都会问小孩“长大后要干什么”，武则天也不例外，好几次问过年幼的李守信这个问题。
有一段时间，突厥可汗阿史那·骨笃禄肆虐边境，令唐军损失惨重，年幼的李守信曾对武则天说过，自己长大后要学平阳郡公薛仁贵，收复边境，平定突厥，杀阿史那·骨笃禄，武则天开玩笑说如果李守信如果能够做到，就满足他一个要求。
这是很私人的对话，现在知道的只有观风殿中的两人，因为其他知情人，如章怀太子，都死了。
“阿史那·骨笃禄死了。”武则天平静地说道。
“突厥也平定了。”黄崇平静地回道，吉利可汗已经承诺，有生之年绝不侵犯大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确实是算“平定”，而且在这件事情中，黄崇当居首功。
“是啊。”武则天盯着黄崇，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过平常的生活。”黄崇直视武则天，不知为何，黄崇竟然一点都不惧怕武则天这个皇帝，这倒是黄崇此前没有想到的，或许是现在武则天不像是个皇帝吧。
“守信，你……”
“守信，多好的两个字，希望你也能守信。”黄崇打断道。
“好，朕答应你。”
“谢谢。”
又沉默了好一会，武则天问道：“你……你恨我吗？”
“或许吧，只希望你能守信。”说完，黄崇转过身，走向大门。
或许是因为当初那件事情黄崇只是继承了李守信的记忆，自己并没有完全亲身经历；也或许是黄崇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总之，不管是什么原因，现在黄崇并不是很想在这里呆。
“守，公衡，你会留在洛阳吗。”
黄崇停下脚步，并未回头，说道：“什么时候，你不再是皇帝了，或许会吧，我不喜欢政治，我想李贤也不会喜欢的。”
走到大门前，黄崇停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朝着身后一扔，瓷瓶正好滚到武则天脚下。
“听狄公说你身体不好，睡前不用水吃一颗，不要再喝安神汤，或许能帮你，吃不吃在你，毒死了，也和我也没关系。”说完，黄崇打开大门，毫不迟疑地走出去。
“……”
武则天愣愣地看着地上的瓷瓶，两滴眼泪不受控制的流过脸颊，随后她蹲下身，将瓷瓶捡起。
“陛下。”周建白不知何时，出现在武则天的身后，这次武则天见黄崇，她就一直藏于暗处，毕竟黄崇也是个赫赫有名的高手，不可能真正让武则天一个人见他。
“朕的这个孙儿怎么样？”武则天突然笑道。
“有陛下之风，而且他的实力，恐已经不在臣之下。”周建白说道。
“哦？”武则天有些吃惊，虽然她不习武，但是她知道自己这位贴身保镖的实力，要她命的人可不少，这些麻烦，周建白都能够替她处理。
“陛下，这药？”周建白有些担忧地问道，看武则天这个样子，好像是打算服用，作为一个保镖，理性告诉她，应该阻止，但是直觉告诉她，阻止了也没用。
“当初吉利可汗所中之毒，连狄怀英都没办法，却被他解了，也解了两国的恩怨，朕相信他。”武则天将瓷瓶打开，倒出一枚药丸，并没有什么扑鼻的药香，就是一枚黑色的药丸，并不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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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提武则天，将目光转回到“滴血雄鹰案”本身，昨天晚上，黄崇将自己所知的情报告知狄仁杰之后，狄仁杰心中立刻就有了初步的判断，并且锁定了一个目前可能性最高的嫌疑人——何云。
何云是殿中省掌管闲厩的飞龙使，这次案子的视线之所以会从一开始就被转移到厉鬼身上，与何云脱不了干系。
在发现孙殿臣尸体的现场，李元芳发现了一行异常的马蹄印，于是就将马蹄印踏下，去找飞龙使何云求证，何云也因此参与到这件案子中。
通过翻查资料，何云得出结论，这马蹄铁的样式是早就禁用的前隋骁果军专用蹄铁，而马匹极有可能是早已绝种的汗血宝马，两种不应该出现的东西出现在现场，引起了李元芳的恐慌，也令狄仁杰有些动摇。
在随后的几次交谈之中，何云有意无意地将案情引到幽冥作祟上，这本来并没有引起狄仁杰的怀疑，因为当时李元芳和曾泰也认定是厉鬼作祟。
但是在知道“厉鬼杀人”实际是人为之后，何云当初的一些话语在狄仁杰看来就不对劲了，此外如果说普天之下最有可能仿制前隋蹄铁以及找到绝种宝马的，一定是殿中省的官马坊，因为这里饲养着天下间所有的马种，而官马坊就归飞龙使负责，所以狄仁杰怀疑何云有问题。
于是狄仁杰命李元芳暗中监视何云。
如果放在平时，狄仁杰不会仅凭一个没有证据的猜测就去判定一个人，甚至让李元芳出马，但是这个案子的情况不同。
其一，虽然已经知道此案与鬼怪无关，但是案情依旧是扑朔迷离，令狄仁杰无从下手，因此再小的证据也不能放过；第二此案和皇帝有着密切联系，拖延不得，他必须尽早结案。
另外，六十年前的江家庄血案也引起了狄仁杰的怀疑，既然这次发生在四道十州的“滴血雄鹰案”并非厉鬼所为，那就说明六十年前所谓的宇文成都厉鬼杀人，肯定也是假的。
然而这两件案子的情形却如此相似，两个案子中的死者都是被斩去头颅和左臂，这不得不令狄仁杰感到怀疑，于是狄仁杰派曾泰去查找相关的资料，希望能够从文档之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不过这两件事情都不容易，前者需要一定的运气，而后者因为有大量的文献档案，需要慢慢翻查，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搞定的。
……
自己的两位得力干将都有事情做，狄仁杰自然也不会闲着，黄崇进宫面见武则天的时候，狄仁杰也进宫，不过他是去史馆。
“卑职麟台著作局郎朱洗叩见阁老，不知阁老要看那一库？”
“武德初年至贞观十年间右卫的档案。”狄仁杰说道，他要弄清楚江小郎的事情。
“请阁老随我来。”
厚厚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偌大的旧档库中立着数十个书架，上面堆满了发黄的档案籍册。
朱洗举着风灯寻找着标签，最后将狄仁杰领到一个格子前，这里存放着武德初年到贞观十年间右卫的所有旧档。
“阁老，所有的档案都在这里了。”
“好，你去忙吧，本阁自己查找。”
“是。”
想要在众多的文献之中找到一个人的档案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便是狄仁杰，也无法开挂，只能慢慢查看。
好在只有一格的档案，数量并不是很大，狄仁杰很快就看到了自己想要的名字——江小郎。
“江小郎，高祖武德六年加入右卫。官拜游击将军，两年后，积功至汉阳将军。太宗贞观初，江小郎忽然失踪。”
“失踪了？”看到这，狄仁杰吃了一惊，连忙翻页想要知道江小郎失踪的原因。
“这……”狄仁杰倒吸了口凉气，后面两也被撕掉了，纸茬呈锯齿状，一看就是被人撕扯下去的，狄仁杰伸手摸了摸茬口，应该是刚撕下没有多久。
“看来当年江小郎并不是解甲归田，而是忽然失踪，这就奇怪了……看来当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江小郎从军中逃走，并且带走了旧部。”狄仁杰自言自语道。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逃走？又是谁撕走这两页的呢？”
将书返回格子中，狄仁杰站在原地思索了起来，没过一会，那张胖乎的老脸上露出了笑容，显然他想到了。
……
“狄公。”
“公衡。”
离开观风殿的黄崇正好遇到了离开史馆的狄仁杰。
“看狄公这神态，看来已经有所收获了。”黄崇笑道。
“看公衡的神态，事情也解决了。”
“嗯。”黄崇点点头。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去再说。”
“好。”
……
“你是说黄公衡进宫面见皇帝？”
“是的，但是他们究竟谈了什么，我们无从得知，而狄仁杰则是到史馆，查找武德初年到贞观十年的右卫档案。”
“右卫档案，这狄仁杰究竟在搞什么？”
“梁王，狄仁杰被封为‘捉鬼大臣’，现在应该是在处理滴血雄鹰案，正好可以牵制这老家伙的注意力，但是黄公衡进宫面见圣上，这其中恐怕并不简单。”
“这个黄公衡不识好歹，总有一天本王要将其抽筋剥骨。”
“梁王，现在是一动不如一静，因为今日周国公所作所为，现在我们必须慎之又慎，绝对不能让陛下抓到任何把柄。”
“这点不用你来说，本王知道，承嗣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狗东西，死了好，省得看着心烦。”
“……”
“对了，让我们的人密切注意宫中的一切，不仅是观风殿，还有太子宫，这次绝对不能再出现任何差错。”
“是。”
……
狄府。
“果然不出大人所料，何云有动作了。”李元芳急急忙忙跑进来，兴奋地说道。
“有什么收获？”
“找到了。”
“太好了。”
“大人，你看是不是现在就展开行动？”
“不，现在还不是时机，走，我们去永昌县，再探江家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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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对方还真是聪明，竟然让无头将军呆在这西林将军庙中，估计谁都没想到吧。”躲在暗处，黄崇对着身旁的李元芳说道。
“可不是嘛，如果不是何云带路，估计我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想到。”
“元芳兄，这装神弄鬼的家伙就交给我了，对方恐怕不是一个人，等时机合适你在出手，无影针也正合适偷袭。”
“嗯。”虽然李元芳也很想和“无头将军”过过招，但黄崇都这样说了，他也只能点头同意。
狄仁杰的破案速度堪称“神速”，昨天下午在史馆翻查了江小郎相关信息后，狄仁杰就断定江小郎并没有死，对方撕下那两页档案其实并不是为了消灭证据，而是为了威胁江小郎。
于是当天一行人赶赴永昌县，先是挖开江小郎的墓，棺木之中果然没有尸体，证实了狄仁杰的推断，不仅如此狄仁杰还当众戳穿了江小郎的真实身份，原来江小郎化名高如进，藏身于永昌县中，如今已经九十多岁高龄。
江小郎当年因为参与到侯君集谋反，所以才不得不带着亲信逃离右卫，而江家庄的血案就是他为了铲除泄露自己消息的亲信和家属所做下的大案。
没想到六十年前的案子竟然在六十年后被狄仁杰给破了，神探之名确实是名不虚传，即便黄崇有那么一些相关的记忆片段，也没能早一步破案。
而狄仁杰之所以在公开场合戳穿江小郎的身份，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引敌人上钩，果然为了让宇文成都冤魂作祟这个猜测成立，何云不得不命无头将军再次出动，而李元芳和黄崇尾随何云身后，探清无头将军的藏身之所。
……
“老朋友，锦州一别，好久不见啊。”黄崇没有隐匿行踪，而是光明正大的走出来，推门而入，走到何云以及哈斯奴儿也就是无头将军的扮演者面前。
两人看到黄崇，大吃一惊，何云并不知道黄崇是谁，因为黄崇一直藏身于暗地，并未现身，不过听了黄崇的话，何云就知道来者是谁了，就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那个神秘人，哈斯奴儿也顾不上披甲，伸手取过凤翅镏金镋，将何云护在身后，因为在西林将军庙中，何云无处可逃。
“我倒要看看，没有那一身铠甲，你还剩几分本事。”
哈斯奴儿来不及披上重甲，没有那一身乌龟壳，事情就好办多了，不管是用轻功还是用毒，黄崇都有把握能放倒他，至于一旁的何云，这家伙虽然是幕后主使，但显然并不会什么武功，威胁不大。
哈斯奴儿手中的凤翅镏金镋指向黄崇。
“奇怪？”黄崇心中有些困惑，这个家伙的状态和自己当初在锦州城外遇到的无头将军似乎有些不同，但是具体哪里不同却又说不上来，难道是因为没有披上甲胄的原因？
黄崇知道有一种人，戴上面具和没戴上面具，完全就是两个极端，难道这个哈斯奴儿也是这样的人？
哒哒哒……
哈斯奴儿直接冲向黄崇，手中的凤翅镏金镋平举，当初这一招给黄崇造成了极大的麻烦，差些丧命。
不过现在……
咻咻咻！
黄崇左手一甩，三枚金钱镖呈“品”字形射向哈斯奴儿，没有重甲护身，他不得不变招，挡下这三枚金钱镖。
锵！
龙泉剑出鞘，这是武则天重新赐给黄崇的宝剑，比此前的那一柄龙泉剑质量要更好，此前那一柄的价格如果是两千，那么他手中这一柄至少也得三千。
当！
手中的龙泉剑剑身打在凤翅镏金镋的镗柄上，受惯性影响，龙泉剑弯曲，剑锋擦过哈斯奴儿的脸颊，留下一小道血痕。
哈斯奴儿急忙后退，试图拉开距离，不过黄崇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手中的龙泉剑朝前一送。
眼见就要被开膛破肚，哈斯奴儿一狠心，也不再躲闪，左手松开，右手单手持凤翅镏金镋，手腕发力，一个横扫，重达三百斤的重兵器犹如一扇大门，拍向黄崇，这是同归于尽的招数。
黄崇可不想死，左手伸出，抓住凤翅镏金镋的镗柄，使用巧劲，卸掉力量的同时将凤翅镏金镋下压，而后借助这股力量腰部用力，整个人横空而起，正好避开凤翅镏金镋，当然哈斯奴儿被开膛破肚的危机也解除了。
哈斯奴儿没有给黄崇再次出剑的机会，左手再次握在镗柄上，向上用力一掀，一股难以抵挡的巨力，黄崇被掀了出去。
在空中试图掌握身体的黄崇，余光正好看到站在哈斯奴儿身后，有些不知所措的何云。
黄崇一个后空翻，卸掉巨力之后，人正好落在何云身后，龙泉剑架在何云脖子上。
黄崇的速度太快，何云一个文弱书生，根本毫无反手之力。
见到何云被劫持，哈斯奴儿停住脚步。
“看来你就是在背后驱使他的幕后主使。”
“你，你是谁，你想怎么样？”何云战战兢兢地问道。
“回答我的问题，你的目的是什么？”黄崇问道。
“我不会告诉你的，否则我会死得更惨。”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黄崇冷哼一声，手腕稍微一用力，何云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一道血痕。
嘭！
黄崇这边还在询问呢，出乎意料的情况发生了，却见哈斯奴儿扔掉手中的凤翅镏金镋，直接跪在地上，对着黄崇连连叩头，虽然无法说话，但是大体的意思估计是要黄崇饶了何云的性命。
“……”
黄崇愣住了，这也太那啥了吧，这算是护主，还是算是奴性？
“你真有个好属下啊。”看着额头磕出血的哈斯奴儿，黄崇颇为羡慕地说道。
“你想要我放了他？”黄崇看着哈斯奴儿说道。
“啊啊啊。”哈斯奴儿连连点头。
“你跟着我，以后认我为主，我就放了他。”黄崇对着哈斯奴儿一字一顿地说道，担心他听不懂。
哈斯奴儿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何云。
“怎么样，要不要和我做笔交易，他的一命换你的一命。”黄崇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对着何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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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几年的时间，加上幼年李守信的记忆，还有何惕守、段誉的一部分记忆，黄崇还是无法太了解“奴隶”这两个字，更准确的说，是无法理解奴隶的思维。
这算是人性深处的奴性吗？
出于人道主义，从人本主义出发，这是不是应该进行强烈谴责呢？
或许吧。
不过现在黄崇觉得这样挺好的，自己收了一个仆人，而且你能想象这个仆人刚才还要杀他吗？
在今天之前，黄崇绝对无法想象，那种打开的画风应该不是武侠，而是玄幻或者仙侠吧。
不过现在黄崇信了，因为亲眼看到了，管他什么主义，黄崇最推崇的是实用主义，好不好无所谓，对自己有利就行，管你中医西医，能够治好身上的病就是良医。
黄崇放了何云，代价就是哈斯奴儿换了一个新主人，本来黄崇还担心哈斯奴儿会不听话，或者会反抗，毕竟这才符合黄崇心中所设定的那个逻辑。
然而实际情况是，哈斯奴儿就像一个机器人，在黄崇放走了何云之后，他的“程序”就像是重新编写了一样，成为黄崇的仆人，恭恭敬敬，就像此前对待何云一样，至少给黄崇的感觉是这样的。
怎么说呢，有点诡异吧。
至于何云，呵呵，李元芳可不是摆设，反正只要不让哈斯奴儿看到就没问题了。
……
“这个无头将军名叫哈斯奴儿，是三年前西域小国进贡骏马时跟随的一名马夫，此人天生神力，又是个哑巴，正好为我所用。而那匹宝马名叫混青儿，是汗血马和西域马的混种，天下只此一匹，绝无再者。当时，哈斯奴儿和这匹混青儿在我飞龙使的马厩中。于是，我暗中将他们偷出，精心训练、打扮，化装成厉鬼的模样，只要有行动，便听从我的召唤，立刻出击。”
何云也不是什么硬骨头，在如山铁证和李元芳的武力逼迫下，最终还是开口了。
“此计不可谓不巧，用心不可谓不精，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最终自食恶果！”
何云闻言，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连这等巧计都能被你识破，真乃时也命也，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也就是说，发生在四道十州的‘滴血雄鹰’案，都是你在幕后一手操纵的？”
何云供认不讳：“不错。”
“这是你们假托厉鬼之名，针对内卫的一场清洗行动？”
“可以这么说。”
“那你们的终极目的是什么？”狄仁杰问道。
和此前对黄崇的态度一样，何云闭上双眼，不再说话。
李元芳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一声大喝：“说！”
何云张张嘴，还是不说话。
“既然你不说，那我今日就回朝，把你交给皇上，看她会怎么处置你！”
何云突然睁开双眼，浑身颤抖道：“你，你要将我交给皇上？”
狄仁杰点点头，上下打量着何云，说道：“不错，她老人家的手段你是知道的，看看你会怎么样，分尸？活剐？还是剥皮？”
何云吓得魂不附体，体如筛糠，却依旧轻声道：“我，我不能说，说了会死得更惨！”
“国师王知远和你是不是一路的？”一旁的黄崇突然出声问道。
“你……”何云闻言，大吃一惊，惊讶地看着黄崇，虽然马上又低下头，但是他刚才的表现已经彻底出卖他。
“看来我猜得不错。”黄崇冷笑道：“用你的猪脑子想一想，要是他们知道你已经被捕了，是会想办法直接杀了你？还是会大费周章来救你？”
“这……”何云一时语塞，答案其实很明显，他也不是笨蛋，但是他依旧无法做出决定。
狄仁杰微微一笑，说道：“你身份暴露这件事情，现在只有在场的五个人知道，现在你明白本阁为何不在公开场合揭穿你了吧，如果你愿意自己坦白的话，本阁会在陛下面前为你美言，功过相抵，还能保得一条性命。”
“狄公，我看没这个必要了，既然他不想说那就算了，我们已经知道这次宫中闹鬼是王知远那老道士搞的鬼，直接拿下他，就什么都清楚了，此前在锦州城外，除了无头厉鬼之外，还有两个道士，这次他们没有出现，应该就是王知远的手下，也一并拿下。”黄崇说道。
狄仁杰闻言，做出了一副思考的样子。
“我说，我说，但是你们要保证我的安全。”何云赶紧说道。
“这就要看你的消息对我们有多大价值了。”
“其实这次的主使并非王知远，而是太平公主。”何云说道。
“什么！”狄仁杰、李元芳和曾泰三人大吃一惊。
“你们是如何知晓内卫的具体位置？”趁着三人消化这个信息的时候，黄崇问道。
“我不知道，消息是公主直接传递给我，我只是按照命令行事，至于那两个道士，他们是王知远的徒弟，道号太虚和太冲，据说是两兄弟，每次哈斯奴儿作案之后，他们都会负责清理现场，最后留下滴血雄鹰的图案。”
“这次为什么没有见到他们？”
“我也不知道，最近这个案子他们并未参与。”何云如实说道。
“哈斯奴儿的实力是怎么回事？比起锦州城外，他的实力为何会下降那么多？”黄崇问道。
昨天和哈斯奴儿较量的时候，黄崇就觉得奇怪，哈斯奴儿的实力好像变弱了，不管是力量还是反应速度，都比不上锦州城外打得自己狼狈而逃的无头将军。
单论实力，如果说在锦州城外哈斯奴儿是一流顶尖的高手，那么现在的哈斯奴儿，只能算是二流顶尖，这个差距着实太大。
“因为神仙丸。”
“神仙丸？”
“对，这是王知远的师傅虚谷子研制的一种丹药，可以激发潜力，短时间内增强力量和速度，昨天因为事发突然，他来不及吃药。”
“原来如此，那副作用呢？”
“副作用就是用多了，人就会变得呆滞，慢慢地变成只听命令的傀儡。”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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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何云身上黄崇得到了三颗“神仙丸”，据何云所说，之前这种宝贝并不会经过他的手，以前都是需要的时候，由王知远的手下带来，直接给哈斯奴儿服下，最近因为要和狄仁杰周旋，再加上计划到了关键时期，所以联系不能太频繁，这才给何云留三颗，这次全成了黄崇的战利品。
黄崇自然没想过服用，他可不想变成傻子，这种药丸挺神奇，黄崇决定有时间好好研究一番，日后说不定用得上。
不过研究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已经没时间了，他们必须尽快赶回洛阳，虽然何云已经开口，但是他也不是这个案子核心人物，只知道这是一场针对武则天的阴谋，具体的核心计划，他并不清楚。
对于狄仁杰这个变态来说，这就已经够了。
“我这位姑姑，不是个省油灯啊。”路上，黄崇对狄仁杰说道，为了掩人耳目，黄崇和狄仁杰两人返回洛阳，而李元芳和曾泰依旧留在永昌。
“唉……”狄仁杰只是叹了口气，他怀疑过很多人，甚至怀疑过太子李显以及黄崇，但是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太平公主。
先是幽州案的翌阳郡主，这次又是太平公主，这两个女人竟然不声不响的发展出如此庞大的力量，实在可怕，李氏子孙中，这一辈女强男弱，这对李唐王朝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太平公主此计不可谓不毒，一旦武则天身死，那么李显的势力和武三思的势力必然会拼个你死我活，太平公主就能从中取利。
太平公主身上流淌着太宗的血液，这点自然不用多说，深得武则天宠爱，另外还有一点也不能忽略，太平公主是武家的媳妇儿，一旦合理运用这两个身份，她就有可能集合两家的力量。
“现在只能是希望对方还不知道何云已经落入我们手中，否则陛下就危险了。”狄仁杰说道。
从何云口中，狄仁杰得知在武则天身边的女官中，有太平公主的人，而且还不止一人，就是这个内应通过下药等方式，让武则天连做噩梦，以为是恶鬼缠身。
此前狄仁杰和何云说，他被捕的消息只有少数几人知道，这点倒是没错，并非哄骗，但是对手的行动显然都是有计划的，一旦发现异常，就极有可能联想到何云落网，到那个时候，他们就有可能会孤注一掷。
那情况就变得不可控了，虽然武则天手段残忍，但是有一点不可否认，就是她是个好皇帝，在她的治理下，国泰民安，贞观盛世得以延续，而一旦武则天身死，狄仁杰环视整个朝野，没有一个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能做得比武则天好。
……
观风殿。
“公衡的药还真是神效。”
武则天一觉醒来，那叫一个神清气爽，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体验了，在此前的一两个月中，这种再正常不过的体验对武则天这位女皇来说，就是一种奢侈品。
“陛下，您没事吧？”一旁服侍的春香问道。
“没事，很好。”武则天站起身，伸展伸展手脚，说道，她并没有注意到身旁春香脸上那诧异的表情。
“陛下，太平公主求见。”
“宣。”
……
“你说什么？”本来在打坐的国师王知远，睁开眼，一脸惊诧的表情。
“本宫已经亲自到观风殿去看过了，皇帝的气色非常好，昨天晚上也没有做噩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的药失灵了？”
“不可能，这药绝对不可能出错，一定是这其中出现了什么意外，公主，昨天陛下见了什么人？”王知远问道。
“黄公衡，据春香说，昨天皇帝和黄公衡两人单独聊了好一段时间，黄公衡离开之后，皇帝的神色有些不对。”太平公主说道。
“快剑客黄公衡，他怎么会进京！”
“怎么了，这个快剑客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公主您有所不知，这个快剑客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医术高明，在江湖中他救治了不少绿林豪杰，据说当初吉利可汗流落幽州，身中剧毒，就是这个黄公衡将其从阎王手中将其救回来，这才有了之后的两国盟誓，有传言说两人是结拜兄弟。”王知远说道。
“你是说，他……”
“不可能，这种药喝下去之后，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在身体上发现，而且这并不是病，不过公主，我们的计划要抓紧了，黄公衡既然到了洛阳，一旦他和狄仁杰联手，那就更难对付了。”王知远说道。
“他不过是一个游侠，有那么厉害？”太平公主问道。
“此人的医术高明，江湖中有许多豪杰好汉受过他的恩惠，此人在江湖中的地位，犹如狄仁杰在朝中的地位，不说其他，这次铁手团不知何故，对黄公衡展开追杀，可是黄公衡却安然无恙，这其中就少不了江湖人士的帮助。”
“哦，那你看此人能否为我所用？”太平公主问道。
“恐怕很难，江湖传言，梁王武三思就曾几次邀请过黄公衡，不过都被他拒绝了。”
“那他还能活到现在，还真是有些本事。”太平公主笑道。
“公主，黄公衡毕竟是江湖中人，江湖人有江湖人的生存法则，梁王虽然在官场中势力不弱，但是在江湖中，不是贫道吹嘘，公主一只手指就能碾压梁王。”
“哼，梁王这个匹夫不提也罢，我们的计划要抓紧了，你今晚立刻入宫，献上法器。”
“公主放心，一切已经准备妥当，贫道今晚便进宫面圣，为了以防万一，贫道马上派太冲赶赴永昌，暗中相助何云，必要的时候拖住狄仁杰，太虚就留在公主身旁听用。”
“让太虚去吧，将太冲留在我身边。”太平公主神色不变地说道。
王知远先是一愣，然后点点头：“好，待会我便飞鸽传书，让太冲去找公主。”
“嗯。”太平公主满意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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