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厨全文阅读 第186分节
第一千八百四十一章 亡辽
第一千八百四十一章亡辽
增广皇宋忠烈祠堂,朝献景灵宫,告太祖以下诸庙。
以司徒苏油,鞠躬尽瘁,戎威克捷。进位太师,燕王,平章军国重事。
忧劳国事,耗体伤神。并许其所请,以中太一宫使暂退安养,提举京师大学堂。
进封太师长子苏轶,辽东相,溥仁郡公,兼前职。
毕观进嘉泰郡夫人。
次子苏轭,进保和殿学士,安乐郡公,直国史馆,兼前职。
易安进安康郡夫人。
……
三日之后,汴京城州桥码头上,一艘小游艇停泊在哪里,一名头戴东坡帽,身穿淡赭色儒袍的文士,手持一柄白葵扇,饶有兴致地看着前方州桥上,两侧的孩童们排兵布阵。
“冲啊——”两边领头的小孩子发一声喊,一起跑向州桥的拱顶处,手里拿着柳枝,不少胯下还骑着竹马,就在桥顶“厮杀”了起来。
“马前六斩!你耍赖,快躺下!”胯下拖着竹马的孩子对自己的对手,一个没有竹马的孩子高喊。
“我不,你没砍到!”
“你是步兵!步兵打不过骑兵!”
“我是大宋的步兵,你是辽国的骑兵。大宋的步兵,比辽国的骑兵还要厉害!”对面的步兵果然开始耍赖。
“你才辽国骑兵!我们是西军!种太尉的西军!”骑兵不依了。
“种太尉的骑兵一兵三马!你才一匹!你就是辽国骑兵,不是大宋的!”
“呜呜呜——”骑兵说不过,顿时哭了:“你才辽国!你全家都辽国!呜呜呜我要回家告你——”
看桥的老兵走上桥:“都散开散开,大太平车过来了!李小二你敢欺负弟弟,小心我告诉你爹揍你!”
“小五你也是,他家不就是你家?荒唐!”
“我没欺负他,我把竹马都给他了!”虽然嘴硬,李小二到底心虚,一边喊一边朝汴河大堤跑:“大军随我突袭,看桃花去喽——”
一群孩子乌央乌央又都跑了。
苏油在桥下看得哈哈直乐:“薇儿,这群小子可真好玩。”
石薇过来:“易安也显怀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儿女的心哪里操不完,该放下还得放下。”苏油将石薇搂住,并肩看着州桥上人来人往的热闹情形:“不用管他们,陛下让提举京师大学堂,我们就好好松快几年。”
“这几年里,可是都有一寒一暑两个长假,薇儿你得好好计划一番,看看我们假期里都去哪里游玩,不能浪费了。”
石薇轻轻用手肘抵了苏油一下:“今年我想去渭州,看看囤安寨,狼渡马场,龙首村。”
“嗯,九原羊羹,那可是绝世美味。”苏油不由得吞了口口水,悄悄牵住石薇的手:“到时候坐火车去,不论天涯海角,我们再不分开。”
……
绍圣三年四月,分遣官员行属,按治幽云。
五月,李夔携五部鞑靼来贡。
六月,仁圣伪朝左企弓、虞仲文、曹勇义失耶律淳,间归上京。
萧太后遣议事官赵秘往数十罪,皆缢杀之。
三人皆有清誉,时人惜之,由是众心益解。
六月,改西京道为大同府路,以黄履为转运使;改析津府为幽州府,南京道为幽州府路,以范祖禹为转运使。
榜谕晋、燕居人复业,伪朝宗室高宦所占恒产,悉析与之。
两道民既有归,复得产,大悦。
七月,北辽遣使,愿去尊号,改易契丹,乞入贡。
皆不许。
八月,额特勒攻鸳鸯泺,擒萧干,斩之。
耶律淳穷计无归,入塞乞降。
先是大军克析津,淳妃嫔皆受俘,淳子大石闻之,单马投种谊为虏,求请奉养母妃。
谊与语大奇,令军中善待大石,并其母遣送京师。
帝嘉其孝行,和鲁斡就擒,因免罪,降广宁公,族居都亭驿,使厚喻耶律淳。
自是来降。
九月,女直阿骨打乞增长春洲粟,萧太后不允。
十月,阿骨打用苏利涉策,即国王位,建元天辅,国号金。
以苏利涉为相,遣使责北辽分粟不平,且囚后父、姊妹夫家,并包纳阿疏诸罪,因合辽东耶律余绪,渡海常胜军郭药师,兴兵讨之。
萧义以和亲失策,致仕。
十一月,处温、处能至,言与宋有前议。帝斥曰:“向使魏国王如周公,则终享亲贤之名于后世。误王者皆汝父子,何功之有!”并数其前罪恶。
二人无以对,乃赐死,奭亦伏诛。
十二月,女直军下宁江州,耶律余绪陷黄龙府,郭药师克信州。
痕孛、铎剌、吴十、挞不也、道剌、酬斡等十三部皆降。
四年,春正月,金遣使来贡。
北辽以韩王萧奉先为都元帅,以御联军。
辽北流寇董庞儿、霍六哥复聚众万余,占宾州。
夏四月,女直进混同,东北面行军诸将涅里、合鲁、涅哥、虚古等弃之。
秋七月,辽主猎秋山。
八月,辽主猎狘斯那里山,命都元帅韩王萧奉先赴沿边,会诸路兵马防秋。
十二月,都元帅韩王萧奉先遇女直军,战于蒺藜山,大败。女直复拔混同旁近州郡。
董庞儿,霍六哥因郭药师招纳来投。
五年,春正月,北辽萧太后下诏自责。癸酉,遣殿前都检点耶律大悲努,太保额特勒诸路募兵。
二月,北辽太傅萧兀纳卒。
以枢密使耶律俨为北府宰相,东北路行军都统奚霞末知奚六部大王事。
三月,北辽萧宝、讹里等十五人各率户降耶律余绪。
是岁辽北诸路大饥,斗粟直数缣,民削榆皮食之,既而人相食。
帝诏大同、幽州、辽东诸道,接纳流民百七十万,上京、中京,两道几空。
四月,王亮开建昌岭。
五月,额特勒送北辽太后、太妃、天福帝耶律定、邹国公王师儒,南狩中京道就食。
六月,耶律余绪、阿骨打亲攻上京,克外郛,汉人行宫都部署萧特末、东面行军副统酬斡死事。
萧奉先、耶律俨欲西奔,为余绪所获,终克上京。
余绪宣奉先、俨诸罪而斩之,上京人心大快,碎啮二人,析骨于大路,任马踏车践,奔走以告四方。
萧昱未敢收父骨,以忠孝两亏,入奉圣寺为僧。
阿骨打亦擒阿疏,问曰:“何人也?”
阿疏答曰:“破辽狗耳。”
阿骨打大笑,终不问,释之。
七月,闻上京陷,北辽太保额特勒、与邹国公王师儒,中京留守耶律慎思议,托中京道与宋。
帝遣种谊、曹南率师以迎。
八月,北廷太后萧夺里懒、太妃萧贵哥、天福帝耶律定、太傅萧兀纳、故相萧托卜嘉、兴军节度使萧义,邹国公王师儒、乌库节度使耶律慎嘉努、殿前都检点耶律大悲努归宋。
帝以耶律定为成安公,为治宅邸,北辽遂亡。
九月,宋、金、东辽共析上京道。以纳水东入宋;纳水西、混同江北入金;余地入东辽。
……
绍圣九年三月,承康朝钦祚帝耶律崇仁及冠,与辽东国子祭酒马人望朝宋,求学于皇家理工学院。
承康太后因国中皆从宋俗,习汉礼,请以国附。
乃改承康故地为辽东路,治所辽阳府。
以崇仁为归义公,授丹书铁券,世袭罔替,永镇辽东,奉祀祖庙。
辽自耶律阿保机建号契丹,定都临潢,凡一百八十六年,于是国绝。
第一千八百四十二章 穿越者
第一千八百四十二章穿越者
千年之后,五苏祠。
导游小姐姐们穿着古代仕女服装,相貌温婉,身材婀娜,谈吐得体。
专业知识非常丰富才是重点。
说是祠堂,其实是一个大型纪念性场所,中间是一个大广场,广场左侧是眉山苏氏学术研究会,右侧是一个大型博物馆,前方真正的祠堂部分反倒是很小,乃是原纱縠行苏宅的旧址。
旧址仍然保持着原先的风貌,不过门口有一座石头屏风。
一位衣着朴素,戴着黑边眼镜,背着双背帆布书包,相貌文秀的年轻人,正看着上边镌刻的那首《卜算子》。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聘请来讲解的导游小姐姐对眼前这年轻人印象很好:“你是学生?哪个学校的?”
年轻人说道:“我是电子科大的,才从东胜州大湖区回来,刚在那边做完一个野牛电子跟踪的志愿项目,回来离开学还有几天假期,就来眉山玩玩。”
“哦。”小姐姐点头:“我也是志愿者,川大历史系的。”
说完开始对年轻人介绍:“这是苏文公《麈尘录》里的一首词,据他记载,乃是京师大学堂一名毛姓图书管理员所作,为平生最爱。”
“后人觉得,这首词和苏文公的生平,契合异常,故而颂扬得很广。建广场的时候,就将它刻在了这里。”
“京师大学堂毛姓的图书管理员?”年轻人回忆了一下:“好像没什么印象。”
小姐姐在心底里偷偷翻了个白眼:“是的,后人对苏文公生平追索极深,可是都没有找到这位管理员,也是个谜团了。”
带领着年轻人绕过是屏风,前方就是祠堂正门,门上挂着一块大匾额,匾额上四个飞白大书——“辅神庇圣”。
小姐姐解说道:“这道匾,是德宗皇帝赵茂亲笔御题。”
“说起来这里也是一桩公案。苏文公去世后,德宗皇帝命群臣拟文公哀荣,可文公历仕仁、英、神、圣、德五朝,功高盖世。群臣以为当在王安石、韩琦、富弼、欧阳修之上,然功绩太多,议论也就不一。”
“最后还是德宗定议,认为文公最大的功绩,在辅佐神宗,扶保圣宗,奠定千秋万代之丕基。于是亲书了‘辅神庇圣’这四字碑额。”
年轻人点了点头:“嗯,德宗这手飞白,倒是颇肖其祖,还青出于蓝。”
小姐姐稍微有些惊讶:“你有见识啊,大家都知道十一王爷瘦金体精妙,但是神宗的书法却因后来那次显谟阁大火,没有传世的。”
“有史载说他‘善飞白’,德宗仰慕神宗,自幼习练,也颇得神髓。”
年轻人笑了:“这字写得比他祖父好多了。”
小姐姐揶揄地笑道:“难道你还见过神宗的字不成?”
“啊?”年轻人不禁愣了一下,赧笑道:“有宋一朝,书风自苏黄米蔡方得大行,其后宫中才多有名师。”
“比如端王就是从黄山谷追求书道,因此后人迈越前人,也不奇怪。”
小姐姐抿嘴笑:“虽然有些道理,不过艺术和科学不一样,积累的东西一文不当,突破创新才价值千金。”
“赵佶乃是宗室里的书画天才,就算他的后人,也没有能迈过他的。”
年轻人微微一笑,也不想和漂亮小姐姐抬杠:“说得也是。”
等到进入祠堂,却是一个小方院,周遭都是售卖书籍、字画、刺绣、瓷器、美酒、小吃的专柜。
小姐姐说道:“当年纱縠行苏宅便是这样的结构,迎门的小院是接待丝绸商人,看样品的地方。苏文公改造川中丝织、纸墨、印刷、瓷器、酒业,造福千年,眉山的特产,这里都有。”
推销得很艺术,年轻人看了一圈,只对书籍比较感兴趣,于是来到专柜之前。
这里是琳琅满目的各种图书,除了当代名家对苏家各位人物所作的《评传》、《生平考》、《著作年表》、《轶事汇编》等论文类作品外,还有后人以他们为艺术形象,所创作的纪传体文学作品,既有古代评话、传奇,也有今人的。
然而这些,只占了整个书店的一半,另一半,则是苏家人的原著,堪称汗牛充栋。
每次带着游客来到这里,看着他们吃惊的样子,身为眉山人的小姐姐就不禁骄傲。
“这里都是苏氏一门所作的文字,包括天文、地理、医药、机械、化学、物理、数学、哲学、政治、军事、经济、诗词、散文、戏剧理论、音乐理论、绘画理论、、奏议、书信等多种。”
“我们博物馆多年来一直在努力,整理出版苏门诸子的原稿高清影印版,一直没有停止过,让大家能够在阅读文字的同时,还欣赏到他们当时的书法,修改笔迹,创作心态。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出全。”
“因为根据不完全统计,光五苏祠的主角,苏颂、苏洵、苏油、苏轼、苏辙五位,他们的著述就高达八千万字,其中仅苏文公就多达五千万。”
“那是《麈尘录》和《伦理》的加成。”年轻人微笑摇头,突然问道:“《厨经》有多少字?”
“啊?”小姐姐不禁愣了一下,很少有游客会关心这个:“我只知道《厨经》记录了菜品六千七百多道,各式调料近百种,酒类六十多种,字数还真是不清楚。”
不过小姐姐很敬业,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手机:“我查查看……”
“不用不用。”年轻人赶紧制止:“我们继续吧。”
小院中间竟然是个供烧香烛的铁架,年轻人一看不禁莫名其妙:“这是干什么用的?”
小姐姐很无奈:“仅到绍圣年间,眉山苏氏就已经‘一门十进士,父子两探花’。”
“大家都说这里是天下文气所钟,每年都有很多考试的学子来这里参拜。”
“有些迷信的父母,还要在屋外燃香烛,好几次差点引发火灾。”
“最后博物馆觉得,不如专门给这些人设置一个烧香烛的地方,总比他们四处乱来的好。”
“啊?”年轻人不禁啼笑皆非:“当年京师大学堂可是有拿鸡蛋砸明润雕像的传统,怎么到现在还拜上了?”
“是吗?”这故事可是连小姐姐都没有听说过:“我怎么都不知道?”
“元符九年京师大学堂数学院的期末考试,压轴题就是苏明润出的,原题是——请证明:到平面上两定点距离比相同,且比值不为一的动点,其轨迹是一个圆,并请求出该圆半径。”
“一句话,五张草稿纸,绝大部分考生都吃了零蛋,于是愤怒的学生们跑去苏文公的雕像前拿鸡蛋回请他,因为听说苏文公从夔州任上就留下了病根,最讨厌吃鸡蛋。”
“打那时候起啊,每逢期末考,学院就形成了这么个传统,这叫‘拜苏公,破零蛋’。”
小姐姐听得娇笑不止,还真拿起手机查了查:“诶?你说的这道题还真有……不过苏文公是不是讨厌吃鸡蛋……诶,也查到了!”
当下手机:“但你说的学生砸雕像的事情却不见记载,肯定是骗人!再说了,活人为什么会塑雕像?”
“皇家杰出贡献终身成就奖啊,有塑像的!”年轻人有口难辨:“这是真事儿,估计……后来苏文公地位愈加崇高,朝廷将这事儿给禁了吧。”
说完不禁叹气:“设若苏文公在天有灵,只怕他更喜欢学生们请他吃鸡蛋,而绝不愿意享受这样的香火。”
小姐姐笑道:“苏文公不高崖岸,提举京师大学堂期间和学生们斗法的段子,都给编成笑话集了,就算拿鸡蛋砸他雕像,那也是喜欢他的一种表现。”
“这倒是真的。”年轻人点头:“到了七十多岁,每年开学还要拿着扫帚去校门前冒充扫地老头,偷听新生对学校的印象和意见,接着聊天骗人家给学校提建议,可也是只有他才做得出来。”
说完补充了一句:“不过学生们真的非常喜欢他。”
走过小院就是祠堂正厅,迎面是三尊蜡像,手持牙笏端坐,两个紫袍一个红袍,倒是栩栩如生,中间的是苏颂、左边的是苏洵、右边的苏油。
这不是按照官位和成就来的,而是按照兄弟年齿来的。
旁边侧位也分坐了四人,里间两个年纪较大紫袍官员的相对而坐,一胖一瘦,乃是苏轼和苏辙,外边两个年纪较轻的也相对而坐,一个锦袍,一个紫袍,正是武职的扁罐和文职的漏勺。
外围还有一圈人物,都是朱紫锦袍加身,则都是四人的子嗣了。
小姐姐介绍道:“这里供奉的人物其实远不止五苏,不过祠堂最早建立于睿宗年间,当时只供奉了苏颂、苏洵、苏油、苏轼、苏辙五位,虽然后来做了增加,但是大家还是习惯叫这里五苏祠。”
“苏氏一门,苏颂做到了参知政事;苏辙做到了右仆射;苏油做到了左仆射;后来做到宰相的还有苏迈,苏轭,做到参政有苏迨,苏迟。加上做到使相的苏轶,时人称之为‘一门七相’。”
年轻人笑道:“苏子瞻大而化之,杵儿后来做了驸马,不然的话,怎么都应该一门九相才对。”
小姐姐点头表示同意。
欣赏过蜡像之后,转入后进,却是一间独立的祭室,同样是一奉四配十二哲的格局。
小姐姐介绍道:“德宗之后,苏文公地位越来越高,先是进入文庙,列于孔圣之侧。到一百二十年后的襄宗年间,始尊为理昭王,从文庙独立了出来。”
“祭典与文宣王、武成王比。以张载、陈昭明、苏容、陈梧为四哲,以沈括、邵伯温、卫朴、贾宪、朱吉、刘益、石通、李擎、李诫、毕观、郏亶、蔡京为十二贤配享。”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其中有两名女性。苏容和毕观,她们也为理学的奠基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这也是除女娲外,华夏第一次有女性得配文宣、武成、理昭级别的国家祭仪。”
“苏山长和观儿,她们当得起。”年轻人表示完全赞成。
“还有一点,陈昭明、苏容、陈梧,这本是一家子,这也是非常特殊的地方。”
“昭德有劳曰昭,能劳谦。圣闻周达曰昭,圣圣通合。”年轻人微微点头:“倒是妥帖,不过蔡京担任过两任首相,怎么却掉到了尾巴上?”
小姐姐说道:“这里只论学术,不论官阶,蔡京是以在经济学上的创建入选的。”
“那为何没有赵宗佑?”
“呃……”小姐姐越来越觉得眼前这年轻人不简单,连谥法都能张口就来,元符九年明算科试题这么冷僻的知识都知道,恐怕就连博物馆里的博士生都没这水平。
而所谈的话题,所问的问题,也总是在关键点上,赶紧解释道:“赵宗佑按道理说也应该配享的,不过当时议者认为他是宗室,不当在理昭王之下,与苏颂、苏八公、张方平同理,因此不入配享。”
年轻人伸出中指顶了顶眼镜架,嘀咕道:“这可就真是亏大了……”
从大殿里绕出来,却是一处后院花园的格局,那棵黄荆树,还有那棵荔枝树,都还在。
这里也被布置成一个小展览馆,陈列着几苏的仕途、成就、著作、交游等科普性的展板。
同样的,这里也有一个书店。
花园后面还有一个水榭,从水榭出去,就是一个新建的小公园。
小公园的草坪上,有几尊大理石雕刻的仕女。
小姐姐说道:“当时的苏家,是女性最自由一个团体,很多苏家女性,也都做出了杰出的成就。刚刚那个书店里售卖的,都是她们的诗词、哲学、伦理、义理、音乐、金石、考古、评论等专著。这里是她们的雕像。”
年轻人一个个地认过去,观书的程夫人、制版的苏八娘,描瓷的二十七娘,仗剑的石薇,手持量角器的苏小妹,著书的毕观,都是或站或坐。
只有一个女子,拿着酒杯,以肘支身,仰视天上的白云,若有所思,那就是易安了。
毕观的身侧还有两名女性,一个年长的在调琴,年幼的在吹箫。
调琴的是绿箬,年幼的却不认得,年轻人不禁问道:“吹箫的这位是谁?”
导游小姐姐都惊着了:“你知识如此丰富,不知道她?她就是苏逗的妻子,华仙公主啊。”
“哦是她啊……”年轻人这才明白过来:“我只见过她小时候……”
“对。”导游小姐姐说道:“华仙和杵儿七岁同窗,十八岁成亲,大家对她印象最深的,就是七岁入学时,初次见面三难苏逗的故事。”
“嗯。”年轻人说道:“事后孟皇后就给两人定了亲。”
小姐姐继续说道:“结成夫妻后,二人跨过大海,华仙公主襄赞夫君治理新宋洲,聪慧仁德,土人以为神灵,也是了不起的女性。”
看过雕像继续向前走,公园里还有一个碑林,却是几苏和他们的门生故旧知交的相关书法作品,以及历代文人评价几苏功绩的诗词文章。
年轻人在这里所耗的时间最多,一路欣赏着,一路给小姐姐讲解碑上的法帖、信件、诗词的来历,还有人物之间的关系,作者的履历,以及他们相互之间发生的许多故事。
后人的他不知道,但是与几苏同朝同时代的那些人,可以说一清二楚。
导游和游客到此来了个颠倒,小姐姐却听了个兴致盎然,心中对年轻人不禁越来越佩服。
等到来到一块碑前,年轻人停了下来:“诶?明润……呃苏文公这诗我却是没见过。”
小姐姐讶异道:“怎么可能?这首诗可是苏文公最有名的一首呢!”
年轻人又细读了一遍碑文:
蟆颐山下此江深,雨野烟亭次第分。
屐笠迟归穿鹿寨,囊壶几罄越藜门。
停叶瑶弦诚自晦,弥风松酒不长温。
桃花远意容吾醉,叵耐春溪易误人。
“没啥特别出彩的地方啊?”
小姐姐抿嘴一笑,自己终于有胜过这年轻人的地方了:“苏文公晚年九十以后,据说人已经糊涂了,经常胡乱瞎画些素描,当时没人能够明白,文公画的到底是什么。”
“后来人们才发现,里边有大分子结构、脱氧核糖核酸、大型水电站、大客机、计算机、基站、火箭、卫星、空间站、潜艇……”
“再后来,一个叫二子的网络写手,从这些图画里得到了灵感,开了本连载,就是以苏文公为主角。”
“书中的文公,却是从我们现代穿越到古代去的。”
年轻人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明润虽然学识丰赡,但那都是来自三坟五典,圣人经义,俯仰天地,综析人伦。”
“其诗词、文章、道德、义理……有岂是普普通通一个今人,穿越过去就能够轻松成就的?”
小姐姐笑道:“你这是专业人士的口吻,老百姓才不管呢,他们就喜欢猎奇。”
说完一指碑文:“而且人家还找到了证据。”
“证据?就这个?”
“你将这诗每句第五字连起来读一读。”
“此,次,穿,越,诚,不,容,易……啊哈?”
小姐姐得意地道:“这首诗也是苏文公作于九十之后。据说他那时最喜欢的,就是在艮岳下的芙蓉池钓鱼。”
“开始糊涂后,就常常把万岁山当成蟆颐山,把景龙江当做玻璃江,以为自己在眉山老家。”
“这就是苏文公最著名的‘穿越诗’,二子咬死说这就是证据,苏文公是今人穿越到古代的证据!”
“至于他的学识,那也是他穿到那边去后重新学的,这叫‘六经注我’!”
“现学的……”年轻人不禁恍惚了起来:“原来如此啊……”
“喂!”小姐姐伸手在年轻人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儿吧?”
看着小姐姐漂亮的小手,年轻人啼笑皆非地嘀咕道:“别说,还真有可能啊……”
“怎么可能?!”苏油很明显是小姐姐的偶像,急了:“那是二子混账!为了订阅故意歪曲我们华夏先人的成就,说得就跟我们捡现成便宜似的!”
“这么一说还是你有理。”年轻人立刻站到了小姐姐的这一边:“不是亲历者,都不知道那段时间的艰难……”
从五苏祠出来,小姐姐对年轻人的好感更是倍增,见年轻人同她告别,转身离开,咬咬嘴唇,突然喊道:“喂!”
年轻人转身:“还有事吗?”
小姐姐想了想:“你的历史知识真是渊博,我的导师陈鲁平先生正在招收宋代历史研究方向的博士生,想不想试试?”
说完低了头:“这样你就是我师弟了……毕业后,还能一起留在博物馆工作……”
年轻人说道:“我是学信息工程的,历史只是爱好……”
小姐姐就好想吐槽,就你在碑林里说的那一通,你都是爱好,叫我这专业的情何以堪?
想了想,嗯,还是要给导师争取一下好苗子:“你熟悉《宋史》吗?”
年轻人说道:“熟悉倒是熟悉,不过我就只熟悉圣宗朝以上。”
“够了够了!仁英神圣,乃华夏数千年来最大变局!此次博士生的研究方向就是这个。”
“除了个人传记和人物关系,你还有什么拿手的?历史方面?”
“个人传记和人物关系我只能叫一般,我这个人不太喜欢朝政……”
小姐姐已经想捋袖子,再谦虚我可要打人了,却听年轻人继续说道:“拿手的嘛……主要还是古代数理,易数也还过得去,剩下的……大约就是十五志里的那部分——天文、五行、律历、地理、河渠、礼、乐、仪卫、舆服、选举、职官、食货、兵、刑、艺文。”
小姐姐都要哭了:“你到底是什么怪物?爱好者怎么可能喜欢那些?导师出题最喜欢从这些里边选,弄得人一个头两个大……”
说完摸出手机:“加微信加微信,以后你就是我的作业帮了。”
等两个人加了微信,年轻人问道:“你真觉得我行?”
“当然行!”小姐姐对年轻人比对自己还有信心:“十五志都能搞明白,导师以后绝对对你偏心……诶?你头像是个啥签名?干一?”
年轻人笑道:“这不是签名,这叫花押,代替签名用的。”
“这个也不是干一,却是三个数字的合体……二十一。”
《全书完》
完本感言
《苏厨》终于完本了。
从2018年11月16日开始,写到了2021年6月20日,前后花了两年半的时间。
这本书是老周的第二本长篇,和《山沟》一样,也是执念。
因此对成绩并不期待,开书之前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不如何失望。
老周有两个儿子,无论《山沟》,还是《苏厨》,其实都是想要留给他们的,一些精神方面的“储蓄”。
当然《苏厨》所想要讲的东西,比《山沟》多出了许多,结构也宏大了一些。
但是老周自己都想不到,篇幅会从原计划的三百万字,扩大到了四百八十万字,远远超出了自己的计划,几乎从一本变成了两本。
老周的最初的大纲里里,故事的结尾,苏油放任赵煦死去,然后扶赵佶上台,他和蔡京两人轮流治政,彻底把控住朝堂,也从此彻底把控住历史的走向。
但是写到后来,老周无法如此下笔,因为老周发现苏油的性格,绝对不会像大纲里那样绝情,放任赵煦在年纪轻轻的时候死去。
这本书主角跨度时间很长,因而在写作的过程中,告别了很多值得尊敬的、让人喜爱的、笔锋一拐就可以改变命运的角色。
但是老周没法改,因为历史题材远比老周想象的困难,比如程夫人的命运,如果改掉,那么二苏的仕途轨迹也会跟着改变,两位角色的经历、著作,大苏那些美妙的诗词,就不可能存在了。
其它很多角色也有相似的问题,书里的《石钟山记》从苏轼的作品变成了苏逊的作品,就是例子。
类似的遗憾还有很多,老周也不忍心,但是因为能力不够,老周没法改变他们的命运,否则就会破坏全书的设定和架构。
开书之前,老周本来以为凭借自己的见闻阅历、多年思考,应该支撑得起这个题材。
然而事实证明老周过于自信了,写到后面越来越心虚,越来越觉得储备不够,很多书都需要重新读一读。
就跟书里曾经说过的那样,宋朝是一个被很多人误解很深的朝代,主要就是因为军事上的弱鸡,招致了过多鄙视的目光。
而秦朝、汉朝、唐朝、明朝,得到的待遇就好得多,很大的原因,其实就是对外战争胜利的加成。
很简单的两个例子,就能说明普通人对这个朝代的偏见。
一个就是很多人以为是真理的谬论——有宋一朝三百多年,起义四百多次。
老周已经在书里详细解释过这个误会的来龙去脉。
还有一次和作者——历史频道的作者——聊天的时候,那作者认为宋朝皇帝并不仁慈,给我截了一连串的截图,内容是宋神宗期间免除各地许多土贡,荔枝有多少颗,茶叶有多少饼。
那个数量看上去不少,比如荔枝,一万多颗。
那名作者的言下之意,是说宋代的君主是腐朽的统治阶级,他们所谓的“仁”是虚假的,他们为了享乐,施加在老百姓身上的负担,是沉重的。
他们免除这些土贡之旨意,就是他们之前压榨和剥削百姓的明证。
于是老周就问了他一句,其他朝代呢?
比如你崇尚的大明,你看的那篇文章,做过横向比较吗?
老周让他去查一查,看看历朝历代各地给中央的土贡数目有多少,然后再做一个横向的列表,之后,大家再来讨论这个问题。
顺便给他也截了一个数字,明代初期,各地土贡数量高达两百多万斤,到明代中期,一度增加到近三百万斤。
当然之后就好多了,因为统治者嫌麻烦,直接改收银子了。即便这样,清代各地贡茶,也是以万斤为单位。
虽然他们还爱喝奶。
老周承认,所有封建王朝的君主,的确都是统治阶级代表,他们施加在老百姓身上的负担,的确也是沉重的,这一点,完全不存在什么问题。
但是罪孽有轻有重,至少北宋王朝的统治阶级,在某些方面作孽的程度,远比其他王朝的其他君主,要轻得多。
比如内官这个封建王朝最大的罪恶,宋神宗亲自裁定上限为一百人。
所以用那个资料来证明北宋王朝的万恶,是行不通的,得另找。
当然这些也不能说北宋的皇帝就有多好多自觉,很多时候,还和国力有关。
总之任何历史问题,都不要简单化的去看。
现在有一个让人担忧的现象,就是大家在看历史时候,看到的其实不是历史,而是一大堆的偏见,一大堆别人想让你看到的东西。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担忧,主要是怕自家孩子变成那种靠短视频增长学问的人,老周才决定写这样一本书,想要传递一种信息。
历史其实也是一门科学,而且其实是最容易发现真相的科学。
历史有个好处,就是原始资料都在那里摆着,只要你愿意去寻找,总可以找到。
当然首先得有个怀疑的态度,才能产生疑问,之后才会去查实,不会不加选择地接受网上的那些转载再转载。
当然,还要记得查全面一些。
另一个大问题,就是史观。
无法保持一种平和冷静的,不偏不倚的,旁观者的姿态,是读不好历史的。
人类历史的进程,就是人类创造文明成果的进程,在这个进程中,经历了无数的摧毁和重建,而且负责摧毁和负责重建的,往往还是同一个团体,这些都得辩证地去看。
除了正常的三观以外,还有一条也容易被忽略,就是读史的时候,应该要怀着“人性”。
不要只看到表面文字上那些帝王将相们的丰功伟绩,也要多着眼于当时的百姓,看见那些丰功伟绩下他们付出的“牺牲”。
没有必要崇拜,如果用搞科研比喻读历史的话,那些历史人物,其实都应该是科研对象。
科学家会去崇拜小白鼠?最多止步于“喜欢”的程度就可以了。
中国的历史,因为“三讳”这个操蛋的传统,掩盖了太多的真相,塑造了太多的“完人”,读的时候尤其要小心。
一个被否定几千年的人,突然变成一个被大加颂扬的人;或者一个被颂扬几千年的人,突然变成一个被彻底否定的人,这种历史大风潮的转换,是否真实,是否合理,也要小心的评判。
可以选择随波逐流,因为必须要保护好自己,必须这样做,这个没问题。
但是随波逐流的时候,脑子也要清醒,心里也要有一个衡量的标准,更要有一条底线。
说回本书,老周只能说,其中的历史人物的言谈,举止,互动,性格,老周都基本根据历史记载,有所加工,但尽量真实还原。
基本都有出处,不是胡乱编造。
比如苏油那年科举,就是当年的原题;比如吕公著的座右铭,他的那块砚台;比如黄庭坚的化石镇纸,都是有记录,甚至有实物的。
一些网上稀奇古怪的言论,比如范仲淹为何要写《岳阳楼记》袒护所谓的“贪官”?比如弹劾过欧阳修的蒋之奇,是否该用“奸臣”来定义?书中写到他们的时候,也顺便给了较为详细的解读,让大家看到当时事件和人物的复杂性。
对于两个重要人物——司马光和王安石,当很多人开始怀疑老周将他们的形象塑造得前后不一的时候,老周就知道了偏见的可怕。
原因就在于大家心目中,对这两个人物形象早有了预设,而且预设得非常单一。
比如司马光让出四个寨子给西夏,就在网上背上卖国贼的名声,宋神宗和王安石让地几百里给辽国,却依旧形象高大,原因就在于大家心里预设的坎,太高,太顽固,太难打破。
佛家有一个名词,专门解释这种现象——“知见障”。
第一章里老周写到,夔州以上,过了渝州,长江就进入了岷江段,老周的一个水利局的同学,特意来提醒老周,说这里犯了一个错误。
因为岷江是在宜宾才汇入长江,这是一个不该犯的常识性错误。
老周给她发过去一张地图,谭其骧的《中国历史地图册》宋代部分,上边标示得非常清楚。
古人认为峡江以上就是岷江,也就是说,他们的心里,重庆到成都,都是岷江。
如果老周书里写成过了宜宾县才转入岷江,在宋代,反而是错了。
在古人心里,岷江是长江的源头。长江的上游,分别称作岷江和峡江。
所以成都是长江发源第一城,而建康是长江入海最后一城,这才有了杜少陵“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的绝句。
它不仅仅是简单的对仗,也不仅仅是分别描写两个毫不相干,胡乱看到眼里的东西,而是以长江为隐藏的纽带,精心选择来了江头和江尾的两件事物。
这就是知见障最直接的例子,也是为啥老周写这本书,越写越心虚的原因。
因为老周也存在这样的知见障,资料也不敢说就已经完全查实,思考不敢说就已经完全周备。
知见障就好像洋葱,剥掉一层,还有一层。
这本书里的东西,真不敢说全对,大家看到谬误的地方,尽管提出来,老周一定接受批评,再去查查资料,一起讨论。
该说说下一本书了,下一本书其实已经开了一个头,是一个理想社会崩溃后直接进入末世,主角在末世中生存的故事,接受书友们的批评,多做减法,老老实实地讲故事,不再掺杂各种各样的说教性的、科普性的“私货”。
其实老周想表达的,在《山沟》和《苏厨》里,已经表达得差不多了。
最后还是感恩,感恩各位书友,耐心地看完这本字数超计划过半的,还依然不离不弃。
谢谢!
苏厨集
《自题》
凤叶镌寒石,龙根透碧苔。
性成香自蕴,非待解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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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老堂兄、唐师、张知县应作》
沙禽烟柳满溪花,慢读勤耕自弄茶。
山外鸣流新献涨,清声一路到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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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风筝》
韧骨经纯质,文纶纬正心。
何高青霭上,所举意东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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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狄青·其一》
王朝历数事悠悠,几辈英雄亘逆流。
淝水投鞭惊鹤唳,猇亭举火悔龙游。
勋旗宝剑将军志,宫殿铜驼汉道秋。
赤帻勋功追谢陆,上元三鼓灭瘴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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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狄青·其二》
徐进如山排岭樾,狂飙胜火烈金风。
指剑昆仑诛丑逆,出身何计困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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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咏寒雪江梅图》
寒树栖江沚,疏香破雪痕。
东风知我意,早领一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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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咏泮池春日老梅赠起之山长》
冷香吹雪萼,冰影剩孤怀。
也信三春好,羞争二月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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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昌府》
梅子杀青栀子黄,亭林九化沐玄香。
衣冠渐别人情旧,似此他乡亦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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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镜》
狡童磨水晶,赠我复明莹。
举笔清秋雾,移灯入夏晴。
颐评今试策,乐觅古歌行。
拾卷追年少,中衷感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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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摩诃池扇》
晶殿琼楼圮百秋,徒将片纸记风流。
绥民画政安如扇,曲指山河任展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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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少年行》
雪衣乌履尽翩跹,陌上谁家最少年。
髀间骏骥来千里,囊内雕弓去万钱。
鞘裹珠鱼李尉剑,梢装玉谷祖生鞭。
呼朋唤伴趋城侧,走犬飞鹰斗马前。
白羽纷驰惊霹雳,黄罴赤豹寻垂毙。
倚熊坐虎枕鞍鞯,换酒推杯交意气。
来狩长林非纵乐,忍闻麦野遭腥貉。
及壮学成自有为,不向长安向河洛。
无教人生事业轻,桓忧青史没声名。
此去摧艰身百苦,长歌永志少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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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行集·过乌尤寺》
兴帆经沫若,脱帻仰乌尤。
佛影倾城阙,梵铃送渚流。
停云横老树,迟日下新洲。
化羽披霞锦,班仙第几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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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山》
冢草青青恨似深,难乖君命许胡尘。
情真只信巫山色,每梦随风度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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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赋得天德清明诗》
大道希何适,能闻不可详。
明王厘苦智,爻蓍累清芳。
演易追三圣,行仁礼万邦。
梧桐冲远韵,凰凤萃明堂。
海北奔夷齐,渭南迎鬻姜。
垂德宾华夏,终古运穹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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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金赋》
盘古开分,鸿蒙得序。
降浊浮清,澄天析地。
神灵物与,蜕变游栖。
上行日月,下臧宝遗。
时迁淹漫,世演龙鱼。
金销木烁,化石成泥。
元臣思巧,大造行奇。
虹流日耀,电溅星弥。
铸为崇锭,迈逾千钧。
农人助锸,烈士行兵。
侯钟师晋,巨阙兆秦。
隆安有宋,嘉佑中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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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池和御诗》
上苑林渊瞩日开,重华俪郁拥香来。
宸音指墨升丹陛,云影衔恩下玉杯。
冰纩牵风沉碧澈,柔枝送影照徐徊。
清时盛景追隆遇,愧奉柏梁忝末陪。
(仁宗原诗:
晴旭辉辉苑籞开,氤氲花气好风来。
游丝罥絮萦行仗,堕蕊飘香入酒杯。
鱼跃文波时拨刺,莺留深树久徘徊。
青春朝野方无事,故许游观近侍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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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溪沙·过南京》
此地新来似旧游,柘城离草汴渠鸥。黍邱亭外晚渔舟。
梁苑画台劳燕迹,济阳文笔困狐谋。世间何计是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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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夔州》
一里编民十户寒,邑中谁与共溪山。
何当醉里温茶色,卧看清声坠井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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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狐仙》
独坐痴斋笑苦禅,一般忠守一般寒。
吾衙虽简萧窗富,峡月溪藤暮雨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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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事》
开春杨柳细分芽,才罢耘田又促瓜。
评语休嗔诗语寂,新官累日计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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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娘子》
千里勋图复汉疆,龙堆沙碛雪苍茫。
松下戎烟添翠黛,笛中剑雨布寒霜。
桃裙影过隳狼纛,虏血腥飞淡玉妆。
战胜来归舒浅笑,红旗犹带冷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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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
八关漫溯雄王气,七水絪洄壮帝居。
雨野搀犁时汉镞,晴郊浚井偶周彝。
河山叠乱灰飘絮,文武参阶玉荐衣。
局事纷离君莫笑,英雄早在彀中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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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君》
汉帝中宫稀丽色,椒房阆苑犹空缺。
四门奔骑出长安,使者南来巫山北。
万姓怜儿愁远嫁,招媒奔聘竞呼择。
渔郎樵子皆得妇,狡贾时英胥吏杰。
家山本在荆门里,四壁萧然徒窘涩。
无计可违明主心,使君寻得惊香泽。
素帛三封一匹绢,断离骨肉永天彻。
长催入轿拥将去,幼弟号呼娘泣绝。
绿水飘摇送旖舟,个中娉婷只侬愁。
巫山回首铅云外,峡雨争帘夜渡头。
夜渡苍藤人去久,香溪木叶雁回秋。
数声梆鼓青岚镇,一隔江天白鹭洲。
素面禅衣漫弃船,轻车款款入长安。
玉阙巍峨排坊市,铜驼威凛压雕栏。
三千锦跸上林苑,百尺星台受露盘。
移归柳榭长珍养,留取君王展眼看。
·
《薄幸·思人》
月凉无地,正清寂,蛩音浅碎。
忽思得,梅边人远,襟帔依稀摇翠。
许宦游,鱼袋螭文,几曾未苦相思累。
念挽剑松堂,研香雪井,堤上黄骝同辔。
清光永,琴桐媚。风过了,云纱重坠。
檐铃轻断续,文烟袅冉,夜浓难暖鸳鸯被。
柳莺啼醉。
会池塘春满,无何早启沉香匮。
窥帘乳燕,共拣南来旧寄。
·
《贺新郎·思人》
数日停诗酒。最销魂,平湖春霭,水天红透。
沙鸟金帆粼波里,约约红腰翠袖。
清歌换,疏云如帚。
碧月寒升双鹭警,起芦花,又入芦花后。
点指处,移南斗。
家山雪笋黄金韭。
过清明,归期难计,京华烟柳。
玉带谁堪殷勤瘦,倦理琴台画缶。
但羡与,莺俦燕偶。
目断沧溟青树外,遣归鸿,莫却云台陡。
唯此意,君知否。
·
《一剪梅·因明寺》
锦院红香数丈秋,花正清幽,月正清幽。
轻妆冰簟怯停眸,静体无由,动体无由。
新蕊何堪竞夜求,爱纵难休,怨纵难休。
合欢钏臂掩风流,君也光头,妾也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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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行西湖》
拳荷可意拟绢裁,柳艇无痕荡叶开。
离树清啼终寂去,扰人新月总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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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交趾》
千秋信史开三郡,永土金瓯尽日南。
断节绝蹯乖上计,穷兵黩武僭无端。
鸿梁凋朽集英殿,砥柱倾颓拜将坛。
蜗角槐根争不尽,黎民忍使羸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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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牡丹》
气焰长安醉欲狂,可怜上苑奉冰霜。
凄凄众草徒衔命,独有芳根向洛阳。
·
《题菖蒲》
泉石生涯运自穷,裁冰剪雪破春风。
癯根未悔凌云志,照影溪天作卧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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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黄州东坡》
南雁云声归藕淀,寒池花影漫梨床。
匣中砚墨泥清韵,槛外藤鸦滞晚霜。
难料轻身捐李广,偏乖蹙运老冯唐。
相如有赋才终起,莫与长门怨汉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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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辛娘》
朔笛边笳两久违,铅云还压棘城颓。
故旧方惊词客老,琵琶犹奏阮郎归。
秋深鸣镝惊原下,岁恶烟烽照塞陲。
河山难载忧怀重,更奈辛娘唱一回。
·
《闻官军收兰州赠李太尉》
虎帜升青海,龙渊驭紫骅。
残梯隳雪霰,朽砦闭云崖。
泉冷清栖月,山深静落花。
潜军飞险峭,夤夜拔汝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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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关引·闻官军收安西北庭遥寄章学士》
风裹红旗裂,岭上城如铁。玉鞍早惯,阳关月,天山雪。
妒太公余策,独与留侯撷。最风流,功名不耻文章热。
虎步啸千里,抒远烈。
剑光寒彻,河中多少雄桀。
觱篥飞清曲,一笑云烟灭。共饮盘橐里,更庆九天澈。
·
《和安石相公》
年少轻天下,挥遒若据床。
麈尘三日辩,鱼素十年芳。
十年吾亦壮,方醒旧情长。
斯志与斯人,须臾未可忘。
(王安石原诗:
老年少忻豫,况复病在床。
汲水置新花,取忍此流芳。
流芳柢须臾,我亦岂久长。
新花与故吾,已矣两可忘。
)
·
《题蒲涧》
九节仙姿下玉津,秋风难动满溪新。
灵泉甘澈听无主,肯与安期借旧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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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词》
初遇当时竟不知,情于浓处转成痴。
隔帘犹问花开日,得选春风第几枝?
·
《咏春·其一》
绕树新莺逐柳绵,追风儿女送轻鸢。
渔舟懒系新桥侧,乱卖鲈鲥落酒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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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春·其二》
波分鸥影随云散,风送桃花逐水还。
萍叶成钱蛙半醒,时中绝爱此江南。
·
《遗香亭》
恨煞朝章惊玉诏,来时单马去萧萧。
遗香父老休轻负,启育慈风在汝曹。
·
《隐诗》
蟆颐山下此江深,雨野烟亭次第分。
屐笠迟归穿鹿寨,囊壶几罄越藜门。
停叶瑶弦诚自晦,弥风松酒不长温。
桃花远意容吾醉,叵耐春溪易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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