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向全文阅读 第20分节
12.5 与“巨兽”的较量
苏鴷的舰队抵达南大岛北部外海时。
赵宣檄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北方的海岸线已经岌岌可危，海人类的领域舰正在该处进行对地攻击导引。
在海人类的一艘艘驱逐舰上，一个个长四米、口径三百毫米的管子，从船体甲板下方抬升出来，然后圆形基座转向，斜指向陆地方向。
一簇簇火焰中，这些管子中的遥控飞弹窜出来，而在领域舰的电磁遥控中，飞弹飞行轨道得以稳定。
一条条烟柱，在岛屿上腾起。一处处绿色植被被轰炸削掉，露出红色土壤，犹如长满了恶疮。
在轰炸支援中，海人类的机甲登陆部队，快速抢占滩头，一个个长五米、巨龟模样的载具背负着火炮，则是朝着内陆进发。
在夺取滩头后，海人类登陆舰放下物资，多足机甲背运这些物资朝着高地上输送，巩固火力点。
在山头的另一端，沙暴集团隐秘的指挥所内，墙壁上挂着这附近的作战地图。
地图上该指挥所隔壁五公里的滩涂，被画了一个红圈。
赵宣檄颇为艰难地看着这张地图，地图上一个个代表海人类进攻势头的蓝色箭头张牙舞爪指向了内陆阵地。
滴滴滴，电话响起。赵宣檄快速拿起了电话，同时身上的法脉亮起来，一系列亮晶晶的信息光点在赵宣檄手臂上漂浮。
随着一连串的信息光点发送，从指挥部飞出。
在广域静默号和南大岛屿间，稳定的通讯建立。指挥部内浮现出了非常清晰的视频画质——每秒钟几百个g的信息，超远程输送，是将军职业特有职能。
指挥所中，苏鴷的人影浮现在赵宣檄面前。
在通话中——
苏鴷：“海上打击舰队，已经就绪。请求反击。”
赵宣檄盯着苏鴷，说道：“这几天，在浙宁，你惹事了？”
苏鴷：“浙宁人，先惹我们的。”
赵宣檄见苏鴷并没有对几天前的浙宁事件进行多余的辩述，‘宠溺’地笑了笑后，问道：“没吃亏吧。”
两百公里外，坐在座舱内的苏鴷看着空母甲板上忙碌的人，点了点头，顺便对着舰桥上的融绝宕做了一个ok的手势，继续拿起通讯麦，对赵宣檄说道：“现在也不会吃亏的。”
在座舱内，赵宣檄的投影点了点头，抬头盯着苏鴷：“海上的事情，交给你了。”
六十分钟后。
在海面上，苏鴷驾驶着飞机，快速朝着海人类的领域舰队飞过去。当然，苏鴷知道自己的舰队在来的时候已经暴露了。因为海人类的领域舰，可以对五百公里范围内的情况进行俯视视角观察。
无论是留在舰船内的融绝宕，还是苏鴷，第一次在海面上远观这艘海人类旗舰，都被其庞大的五公里半球领域惊骇到了。
人类的领域规模相对于领域舰的领域，就如同小山羊和大象之间的对比，领域规模的差距是级别的差距。
不过万幸的是，海人类的发动机技术没有突破，航空技术也一直是低载重的无人遥控航空技术。
所以当领域舰发现了苏鴷，海人类一方的飞机母舰只是释放了一大批无人机，企图对广域静默号上起飞的苏鴷机群进行拦截。
在这批无人机飞出一百四十公里，正准备加速冲锋，用机炮对苏鴷进行拦截时。
在海面上翱翔的苏鴷展开了束状领域，彻底锁定了七公里外这个无人机队列。这批只载着轻机枪的前掠翼小型战机瞬间失去了遥控信号，在犹如无头苍蝇一样乱窜了五分钟后，坠落在海洋上。
由此可见，在天空上，苏鴷只要不作死地跑到海人类领域舰五公里范围内，自己的束状领域足以干扰这些射程只有几百米的空中遥控武装。
在隔着十四公里干掉了海人类的第一批无人机后。
苏鴷对空母上承担空管工作的融绝宕说道：“我的情况良好，敌人第一波无人机已经被消灭。但是已确定海人类有空战力量，请求提供两个梯队的飞机，携带空中格斗弹入场。”
空母指挥平台上，端立在观察窗前的融绝宕，也收回了空中观察，在听到苏鴷的请求后，点了点头说道：
“好的，明白，十分钟后，空中格斗编队即将抵达。”
身为长城的融绝宕，现在也从看到领域舰的惊讶中回过神，恢复了平常作战的心态。
领域舰这东西有可取之处。但是任何技术，单单拿出一项指标证明其先进，那就是耍流氓。
融绝宕看清了，领域舰的领域是固定在战舰上；而现在的长城可是坐在飞机上，双方的机动不在一个级别。
十分钟后，携带格斗弹的重型轰炸机升空，抵达了发射空域，并和苏鴷领域主导的数据链对接，随后飞机腹部弹出了射程达到七十公里的火箭弹。然后呢，在苏鴷领域的导引下，这些火箭弹拖着白烟，朝着长空中，海人类的七组无人机编队撞过去。
怎么说呢？长城在天上飞，就相当于地球上S400系统的车载雷达在天空中飞行，能让射程达到三百多公里的地对空导弹系统以飞机机动起来打飞机。
灿烂的火焰在天空中爆发。而每一朵灿烂的火焰中大量的破片，都将海人类无人机收割干净。
随着海人类天空中的无人机被一个个击落，苏鴷的战机就这么明晃晃地逼近了海人类的领域舰。
【在海人类领域舰核心控制仓】
在蓝色培养液中，直径六米的蚌壳外形机械仓，一束束光芒沿着仓外的触手光纤外放。
这些操作信息从机械仓中发出后，领域舰的领域随之而动。
这只战舰辉煌灿烂得很。由于领域为了让雷达波集中，在对雷达波束控制的同时，也扭曲了可见光，整个舰队的光影变得一束一束，异常耀眼。
而领域舰此时之敌——苏鴷的飞机，近距离看的话也是如此。只是由于体积小，隔着数十公里，肉眼难以发现。
但是在蚌壳内的控制仓里，瀚海墨心（九级控灵师）视角中，在天空中翱翔的苏鴷是如此刺目。
在领域舰的领域观察中，苏鴷那小小的一个点，放射出了十多束长达十公里的束状领域，犹如神话中调皮的金乌，翻弄着自己一片片高贵的羽毛。
这种束状领域在空间中造成的光路变化，也只有领域舰这种武备能在两百公里外清晰观测到。
不过，瀚海墨心虽然能够看到这个在天空的‘华丽点’，但是没有一种武器能够超远程攻击到。
而相反，让这个在天空中翱翔的点（苏鴷），在碧空上将一束“羽毛”（领域束）锁定到海人类的无人机队，这个无人机队列在几分钟后就被导弹摧毁了。
空战全面一边倒的局面，让泡在蚌壳殖装中的瀚海墨心反复权衡后，命令周围的战舰围成圈子，组成防御姿态。
半个小时后。
海人类领域舰队收拢无人机编队、收拢战舰的举动，自然是被发现了。苏鴷稍作思考，并没有继续在海上咄咄逼人。
战争中，需要试探的勇气，但是不能钻牛角尖。
此时海人类重新调整了海上部署，那么陆地上肯定就顾不上了。
苏鴷：“这领域舰构建的新防空体系，我能不能打穿，以后再说。现在嘛，有便宜不占，那就是王八蛋！”
抱着这样的作战理念，苏鴷命令海航攻击组，对陆地上海人类登陆部队发起空袭。
【随后的四个小时，岛屿上的战况逆转】
“嗖——嗖——”，一架海人类无人机拖着黑烟砸到了岛屿的山坡上，连带着一枚枚炸弹丢在了海人类的近岸据点上。
原本被压制在防御据点中的沙暴军团士兵，相互击掌庆祝。机械动力服金属手套互拍，发出铿锵声。
士兵甲：“嘿，我们海面上，怎么突然发力了？”
士兵乙：“北边的援军到了呗。我们头（赵宣檄）算是被打出真火了，他把家里的啄木鸟喊来了。那可是一位长城啦。”
士兵甲：“这是真的吗！”
战争中最重要的是信心。当苏鴷的空中攻击组，有效摧毁滩涂上的海人类军事目标时，这给己方注入了一剂强心剂。
【沙暴集团的士兵重新燃起了胜利的希望时，陆地上的海人类们则是弃妇心态】
此时，南大岛屿中央机械堡垒中，指挥官蓝焱（八级控灵者）收到了北方海岸前线，大量诸如“请求增援，增援……”“需要空中火力掩护……”“完蛋了！”“我们正在躲避炸弹……”的通讯。
这位高级控灵师身着战甲，亲自举着通讯天线来到了山峰上。
相对于陆人类发展小型灵活的战服，海人类走的是重装路线。蓝焱身上六米高的机甲，一共七十三个子灵，能够同时启动二十八组法术。
此时，这位海人类陆地作战指挥官在开启隐身的同时，对接了领域舰的通讯频段。
在领域舰内的大厅里，这位指挥官的投影出现后，立刻对着领域舰上同僚们喊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掩护突然没有了？”
在半圆形的会议桌上，原本看着桌面上半球形空域图的瀚海汲月，抬起头看了看这位陆地方面的指挥官，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然后解释道：
“对方的援兵到了，来的是陆人类的堡垒职业。”
蓝焱：“堡垒职业怎么了，你们就把舰队直接撤离了吗？”
瀚海汲月说道：“舰队不是撤离，我们正在向北追击，陆人类舰队现在才是首要的威胁。”
瀚海汲月指了指海图上广域静默号的位置，笃定道：“现在，必须要击溃他们的舰队，才能集中精力给陆地提供支援。”
海人类在此战役的最高指挥官做出决断时，而在广域静默号上。
苏鴷降落后，从飞机上跳下来，立刻走进了舰桥中。
舰桥大厅中，采光良好，舱室空旷，桌椅有序列地摆放着。
身着白色涂装战服的融绝宕，已经坐在金属座椅上等待了，在见到苏鴷后立刻站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简单的动作，却翩若蛟龙。
苏鴷对其点头道：“对地攻击任务初步完成。”与此同时，苏鴷胳臂上电子设备启动，一束光从臂章上射出，将附近海域地图投影在金属桌面上。
苏鴷标注了地图上海人类舰队的方位，用手指了指自己舰队所在的海域：“现在，他们把目标对准了我们的海上舰队。我们的作战重点不能轻易随他们的行动而转移。你去陆地上支援主帅，海上由我负责。”
融绝宕点了点头：“收到！”随即挺身准备走出船舱。
苏鴷：“喂？”
融绝宕被苏鴷叫住后，停住了脚步，皮靴骤停的声音在舰舱中产生了清脆的回音。
苏鴷看着融绝宕，纯白的战服、银白的头发以及笔直身材。
融绝宕：“怎么了？”
苏鴷愣了愣，说道：“没事，替我对赵宣檄问好。”随后心里嘀咕道：“原来，我上一世成年后，是这模样。”
。全本m.
12.6 调虎离山，干扰指挥体系
南大岛上，在各种绿草树枝遮掩中，沙暴军团临时指挥所内
赵宣檄惊愕地看着融绝宕。惊讶的原因和白浩歌一样，因为融绝宕样貌和苏鴷光灵的拟态人形一模一样。
早就知道赵宣檄会有如此反应的光灵，这时候蹦出来，假装第一次见的样子，带着节奏：“啧啧，真像。”
赵宣檄瞅了瞅苏鴷光灵装模作样的表现，心中冷哼一声。
然后盯着融绝宕的所有表情，目不转睛地问道：“融先生，你好，你能够在这危难时刻前来支援，我十分感动。”
融绝宕心中闪过一丝诧异，总觉得和赵宣檄首次见面时，以及与白浩歌的首次见面，都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在压制住自己心里的诧异后，融绝宕对赵宣檄汇报道：“指挥官阁下，融绝宕向您报到，我将在陆地战争中听从您的指挥，我擅长于在作战中，为军团提供信息支援。”
赵宣檄：“请坐，说说看，我们对这场战役的看法。”
融绝宕谦虚地说道：“指挥官，苏鴷舰长已经阐述了我们的战役目标，海人类的作战重点是海域上的安全，而我方战役重点是确保南大岛上的据点。现在我方海军要成功抓住他们的重点，而我方陆军则不能被他们抓住重点。”
旁白：苏鴷舰队做出威胁海人类核心区的姿态，牵着海人类海上力量绕；而融绝宕上岛，则是让赵宣檄在陆地上占据信息主动权，不被海人类陆地力量牵着鼻子走。
赵宣檄点了点头：“大体情况我是知道的。他准备在海面上带着海人类的领域舰兜圈子，让你来支援。额，但是具体……我听说你带了一批新式的电子设备？听说能给战场带来很大作用。”
融绝宕从战甲背后外挂的小方格储物盒中，拿出了一份资料递交给了赵宣檄。
然后对着赵宣檄进行了一番详细的解释（省略四千字……）
末了，融绝宕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奇怪神色：“一批新的电子战设备，是白浩歌总裁提供的参数指标，他说这符合你战场上的需要。”
融绝宕面露疑惑的原因是，白浩歌是一个弄生物学的家伙，坐在后方是怎么知晓的，战场上无线电通讯技术参数？
赵宣檄摸了摸下巴：“哦？”
赵宣檄目光斜视旁边的苏鴷光灵。
苏鴷光灵打了个哈哈后，说道：“那个，你不是说，战争打得很艰难吗，我这不是想方设法，来帮你吗？”
赵宣檄压制住因苏鴷光灵可能和白浩歌有紧密联系的不舒服，转而对光灵问了眼下这个问题：“这个人为什么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苏鴷光灵避让，向后飘了两步：“这个话题不重要，我们先讨论战事。”
赵宣檄牙齿咬了咬，然后扭头对融绝宕问道：“主设备什么时候能够运到？”
融绝宕被赵宣檄脸上表情的突然冰冷，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但还是中规中矩地回答道：“当对方领域舰离开南大岛东北海岸线五十公里后，我方驱逐舰可绕过对方封锁线，将设备运达。”
说到这，融绝宕的目镜上跳跃了一些数字，随后确定道：“预计傍晚，四个小时后，就可以运抵。”
……
融绝宕并没有打诳语。在约定的时间内，沙暴的驱逐舰安全抵达。
驱逐舰船舷上，几十个一米见方的箱子被放在登陆艇上。而身穿机械作战服的士兵将登陆艇开到己方控制的水道中，用撬棍撬开箱子后，立刻背着电子设备进入后方。
随后几个小时，赵宣檄的部队在岛屿各个高地上对这些东西进行了调试和布置。
而在海人类这边。
领域舰离开的速度很快，他们急迫地想要拦截苏鴷舰队，带着高速巡洋舰开始追击。而重型战舰由于航速过慢，则被留在了南大岛附近。
这些战列舰和飞弹战舰，为陆地上的海人类军团留下了定心丸；然而紧接着，却在当晚上给海人类的军队制造了恐怖的噩梦。
七个小时后。似乎是在白天丢失了太多太多的阵地，沙堡集团的部队在漆黑的夜间，对各个要塞上进行了频繁的开火和袭击。
这顿时让海人类们要塞群热闹起来。在要塞群上一束束灯光的照射下，陆人类们的进攻快速被打退。在夜空上的光束中，一个个无人机被击落。而丝毫没有准头的火箭弹，敲击在要塞的钢板上也毫无作用。
然而海面上的舰队似乎也得到支援的命令，在看到陆地上明晃晃的灯光，以及在夜空中各式各样曳光的火箭弹时。
海面上瀚海家族的地面支援舰队，都接收到了电码密令。先是得到了‘己方陆地遭到袭击，所有海上舰队进入最高戒备’的消息。
随后，在所有舰队都戒备到一触即发的状态时，一些明确的电命下达了。
海面上，海人类舰队一艘一万吨的主力舰，炮口开始缓缓抬起。
战舰内，军官繁忙地拿着指挥电话，对全舰官兵进行协调，调节舰炮，对着视界外的坐标区域开始了炮击。
而在炮击了十五分钟后，传来了三百五十公里外领域舰发送的急电，命令停止战列舰炮击。
随后，这艘战列舰再找地面和领域舰确认，惊讶得知刚刚炮击的坐标是自己人。
舰队上的指挥官，第一时间的反应则是认为这不可能。坐标上自己人和非自己人，难道还不清楚吗？
然而十五分钟后，比对过自己舰船上信息记录，他惊讶地发现，入夜航行中，最后一次坐标记录后，竟然都是在错误的指引下错误的航行。
也就是说，入夜后战舰的整个坐标体系错了。
所以刚刚对地面上，炮击参数，也就是建立在这错误的坐标系上。
而在黑灯瞎火的夜间，海上能见度非常低，战列舰全靠收到的信息来领域舰的矫正坐标系。
战列舰舰长立刻抽调了自己战舰上的信息记录，发送给了三百五十公里外的领域舰。
然而领域舰随后发出了回复：“数据不对，领域舰没有发送这样的参数。”
如果是日常生活，出现了这种，未知人士，未知来电，那是一个标准的鬼故事。但是在作战中出现这种事情，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敌人干扰了自己的指挥体系。
领域舰那边，瀚海汲月则是更加头疼。因为这样由海军开火而导致的误击事件，在一晚上已经发生了四次了。而陆军方面也有，但是还没有查清。
电波通讯指挥，对这个世界的军队来说，是不保险的。只有指挥官的光粒信息点，才是最准确、保险的指挥体系。
而视角回到陆地上。
海人类的炮击造成的结果惨不忍睹。
海人类三个集群的部队，一共一千四百人在一无所知中被重炮掀起的冲击波撕碎。用于地面对抗的装甲，在重炮冲击波面前比榔头下的螃蟹壳还脆。
三十七个中级控灵师死亡。他们所在的机甲可是能抵抗步兵炮的，只有一百毫米口径的聚能装药反装甲导弹才能打穿。
而四个机械防御要塞，直接被灌顶攻击，炸成了铁壳垃圾。
更让蓝焱难以启齿的是，不仅仅是海人类海军方面在犯浑。海人类陆地攻击军团，在夜战的时候也将迫击炮砸到了自己头上。而且疑似是“自己指挥部”下令的。
旁白：融绝宕的领域，发现了蓝焱的指挥部附近无线电信号很频繁，所以冒充蓝焱指挥部的讯号，命令海人类周边部队“拦截”突击到蓝焱指挥部的‘敌军’。这就发生了这种乌龙事件。
……
而在第二天天亮。
当得知己方陆地上的严重损失，海人类的领域舰一度放弃了追击广域静默号，准备返航支援己方的登陆作战。
而发现这一点的广域静默号也当即掉头，预备朝着东南方向挺进。大有绕过领域舰，绕过南大岛，直接去更南边海域作战的企图。
所以，海人类的领域舰队看到苏鴷舰队竟然这个样子，又不得不转向，不得不遏制苏鴷舰队进攻方向。——在双方的航海图上，两支舰队的航线犹如孽缘一样，你追我、我扰你，在海面上形成了追击和拉扯的场面。
失去了海上领域舰队的指挥，海人类指挥官命令留在南大岛附近的陆战部队和舰队支援火力，在夜间战斗要反复核实命令信息真实性。
对有些高层来说，命令就是嘴巴动一下；对于基层执行者来说，“核实”到底怎么确定真实，等到白天确定也是核实。但是战场信息能等待吗？
所以在夜间，海人类的登陆作战体系发生了混乱。而沙暴集团，在赵宣檄的指挥下，随着融绝宕加入以及电子战设备的辅助，作战开始变得灵活起来。
打过即时战略游戏战役的都知道，打电脑比打人容易。因为电脑呆板，当玩家打了电脑的某个部队，电脑附近部署的部队依旧按照固定路线巡逻。
有时候，玩家仗着长射程火力轰击电脑的短射程部队，电脑在隔壁的远程火力根本都不会挪动过来。而在攻击完短射程部队后，直接绕一个方向靠近，就能把电脑部队给‘断掉’。
而现在夜间作战中，指挥体系占据优势后，赵宣檄作战就和开了战场全图，‘虐电’一样轻松愉快。
在第二天晚上。
海人类发现，现在陆人类夜战已经不局限于在陆地上的小规模渗透骚扰了，规模和烈度陡然扩大了数个级别。
过去那些滑不溜秋的陆人类驱逐舰，在夜间活跃起来。还有天空上，一些载着炸弹的飞艇也登陆战场。
空中，地面，海上，在夜间联动。海人类的反击显得很薄弱和迟钝。
到了第三天。
沙暴集团组织了更强大的反击，拿下了六个机械要塞。同时，海上驱逐舰用鱼雷击沉了海人类三艘重巡。
战局逐渐翻扳回来。
。全本m.
12.7 面子，里子
在融绝宕介入地面战争的第84个小时，他带着先头作战部队在岛屿上进行了多次成功的穿插，沙暴集团的战线已经全面向南推进。
之前，海人类占据岛屿南部中央最高山峰。但是在第三天夜间，沙暴集团飞艇携带的遥控滑翔炸弹，对该据点的海人类进行了攻击。
在轰炸的掩护下，沙暴集团的机械轻步兵成功突袭，拿下了这个，对南大岛全岛来说都至关重要的高地。
中部山峰的易手，代表着原本海人类在南方内陆的防御体系，已经被分割为多个独立的部分。
虽然海人类在南大岛内陆还占据兵力优势，但是原本机甲机动力就不足，而且战线还支离破碎，处在被动挨打的状态。
沙暴集团能正对着一个个独立部分发起进攻，在进攻中能抽调远超过这些海人类散乱兵团的兵力和火力。
随后多场小战役也证明了这一点。
【现在在南大岛128号区域，沙暴集团的机动部队刚刚在山涧中完成了一场对海人类重甲集团的攻击】
在山沟中到处都是滚落的钢铁机甲。由于沙暴集团现在所有单兵枪械口径，全部变成了十五毫米——
海人类的动力装甲在猛增的破防火力下，就如同泥盆纪的鹦鹉螺和海蝎子，面对有颌鱼类强大咬合力的结局一样。
整个战场四处散落的残骸上，都有被打穿的痕迹。所有的单兵机甲上都是破散的裂口。
这只笨重的海人类机甲部队在山沟中完成行军时，沙暴机甲部队用两倍的行军速度完成了堵截。
海人类在火箭弹和大口径狙击枪的绞杀下覆灭。而现在，沙暴集团军团正在对海人类的俘虏进行处理。
沙暴的作战队长，正在招呼着队员快速砸毁海人类俘虏褪下的装甲。
这是这次战争中海人类和陆人类的潜规则，投降后扒光全身装备，直接破坏装备。次要俘虏直接绑在树上，重要的俘虏直接带回去。
融绝宕从隐身中恢复过来，将身上作战服挂着的一些草叶摘下来。他展开领域侦查了一下周围。
随即好奇地看着正在被处理的那些俘虏，对一旁的战队队长问道：“嗯，海人类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队长听到融绝宕的询问，走过来说道：“融长官，绿色头发的是海人类的贱民。海人类的头发天生缺乏色素，常年在海水中从事农业工作，容易和海藻形成共生。”
说到这，队长揪住一个海人类的头发拖到融绝宕面前，启动了微视术，说道：“您看，他们的头发在阳光下还有光合作用现象。”
并且指着融绝宕身边的另一个人，说道：“那位就是贵族，初级控灵师，摄入矿物质，头发呈现铁离子的红色。如果他们是中级控灵师，则会出现铜离子的淡蓝色。”
融绝宕伸出了手，带着机械手套的手掌，捏着这个海人类贵族的下巴，而这个海人类贵族顿时感觉到奇耻大辱，满脸愤怒，用海人类的语言叫骂。以至于旁边的两位士兵强行把他的手臂掰到了后面，将他所有动作控制住。
然而几秒钟后，当融绝宕试图观察这个海人类体内法脉大致布局时。
这个原先刚毅的海人类，满脸不可思议，并且不再抵抗，仿佛遇到了天然的压制，望着融绝宕，嘴里喃喃絮叨着什么。
融绝宕对队长好奇地问道：“他在说什么？”
而一旁的队长也愕然地看着融绝宕瞳孔中的金色，并且看了一下融绝宕金属色的头发。
而这时候，周围其他海人类俘虏也看到了融绝宕，目光纷纷集中到了融绝宕身上，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融绝宕看着这个场面，猛拍了一下正在发呆的队长，不爽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队长顿了顿说道：“海人类最上位集团的发色，因为析出单质金属过多，是呈现金属色，还有——”他瞅了瞅融绝宕的瞳孔，小心翼翼地说道：“您的瞳孔，这些海人类认为，您的瞳色是至高职业才拥有的……”
融绝宕愣了愣，诧异地说道：“他们至高职业？额，他们至高职业不是世袭的吗？”
这时候一旁海人类俘虏在嚷嚷一些话。
融绝宕瞅了瞅这个俘虏，示意队长进行翻译。
这个队长在聆听后，对融绝宕说道：“长官，他认为你是海人类的某个高位家族。在海人类的文化中，如果你是海人类的某个家族的核心成员，这场战争的性质，就是——”
在融绝宕的目光中，这位队长低头说道：“这就是家族和家族之间的战争。”
融绝宕顿了顿，猛烈摆手说道：“告诉他，我不是什么海人类家族，我出自枪焰。”
纵然海人类中金瞳是一个非常尊贵的血脉，但是融绝宕丝毫没有意愿和他们扯上联系。因为对他来说，枪焰这个名号带来的骄傲才是最高的。
整个大陆机械系堡垒传承出自枪焰，整个大陆现代标准法脉教育体系出自枪焰，龙卫兵机甲战术的缔造者还是……——有了这么多辉煌的光环，所谓海人类皇族血脉不是贴金了，反而是玷污。
身为圣者嫡系血脉的融绝宕，在听到这帮海人类在说这个血脉是海人类一方的顶级血脉，不仅仅没有高兴，反而是觉得恼怒的。
恼怒这帮海人类，竟然敢染指枪焰秉核的出身——这种‘无耻’企图，并不鲜见。
……
这近千年来，是有很多势力在揣测枪焰秉核的血脉，谁叫枪焰家族自家没有清晰记录枪焰秉核的出生呢。
其中，轻钧家族为了给自己抢夺融家的法脉带上正统性。就宣称枪焰秉核的母亲是轻钧家族的，是轻钧家的一个叛逆少女，将家族法脉思路试在了自己儿子身上。
当然轻钧家族的这种宣称，顿时遭到了东西方家族的否认，并且甚至遭到了海拉人羽烟家族的强烈抗议。
海拉人的羽烟家族，直接给出所谓证据，说枪焰秉核的母系是来自于羽烟。
对于羽烟家族的这种说法。额，大家是付之一笑的。在世人看来，这不过是羽烟家族为了挽回自己蒸汽历1030年对圣索克入侵失败的拙劣借口。
数个小时后，沙暴集团穿插部队在前线建立新的观察点，将战线突进了五十公里。而南大岛上指挥所内，气氛也变得稍稍轻松起来。
当然，除了赵宣檄。
现在这位少年靠在了椅子上思考。
‘海人类贵族对融绝宕服服帖帖’，在赵宣檄的眼中是一条极度重要的情报。
现在连日的战斗，让赵宣檄实在是精疲力尽了。如果有机会结束这场战争，赵宣檄是断然不会放弃的。
而现在在赵宣檄看来，融绝宕就是一个能和海人类对话的关键。
上万年文化，让海人类的上层形成了比陆人类还要顽固的上位和下位文化。
海人类有着非常顽固的贵族荣耀。
这场战争中沙暴集团抓捕过来的全部是小贵族以及绿发者。稍微高等的贵族自杀比例极高，就算被俘，也是一句话不说，一副坚决不合作的样子。
在他们的逻辑中，作为最优等的人类，怎么能向陆地的蛮夷低头。
尽管海人类也在这场战争中打得心力交瘁，其战争决心也依旧没有动摇。而海人类的中低下层也在惯性等级制度下，跟着上层的命令。
纯军事手段很难征服这种已经萌生了原始民族主义萌芽的势力。
地球上在应对这种情况时，是采用扶持当地威望者、建立傀儡政权的方式，来对当地局势进行控制。
然而建立傀儡政权，选代理人不是乱选的。若是选那些小贵族当代理人。海人类顶层一句话，就能让这些小贵族的傀儡政权失去合法性，内部矛盾重重。镇压所需的统治成本，会直接让这个傀儡政权破产。
赵宣檄的军事势力虽然能在战场上占据便宜，但是还无法打到海人类统治核心。抓不到金瞳海人类的。
但是若是沙暴集团，‘金瞳海人类’那就好办了。这时候，拥有金瞳的融绝宕来到了沙暴集团，甚至现在出现在了南大岛。
这就如同幸运女神似乎再一次的，对赵宣檄撩了一下裙子。但是仅此而已，幸运女神这次穿着安全裤——融绝宕对跟海人类扯上关系相当排斥。
而在赵宣檄眼中：只要融绝宕答应配合，就算不进行傀儡统治，也能让海人类上层在惊诧中，从傲慢的台阶上走下来，进行和谈。
‘只是该怎么劝说融绝宕呢？’赵宣檄有些脑壳疼。
在傲娇地等待了数十分钟后，赵宣檄恼怒地说道：“你，现在，如果在的话，就快点出来。”
苏鴷（光灵）朦胧的光团跳跃了出来，讪讪地掩饰道：“我刚刚的，睡了一会，额，有事吗？”
赵宣檄盯着现在变得模糊的光影：“呵呵，你给自己打码，就能躲开问题吗？”
赵宣檄现在所想的事情苏鴷一清二楚，所以现在变成光团，而不是以和融绝宕一模一样的秉核形态出现。
当然这种欲盖弥彰让赵宣檄火冒三丈，直接干脆地说道：“让融绝宕去和谈，不要给我否定答案，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做。”
苏鴷光灵渐渐恢复到秉核样貌，在思考了一会后说道：“你能打的牌非常少，要知道，他的家族和你家族级别一样，而且现在也并非依附你。你现在的军事工业未来要发展，也必须要依靠他们。哎，这就是无欲则刚。”
赵宣檄沉默了数秒，默认了苏鴷说法，然而几秒钟后他从苏鴷的话中反应过来，急促问道：“我的牌很少，那就是说我还有牌？”
苏鴷光灵诡异地笑了笑：“当然，你还有牌，身为长城的融绝宕，对某个人很感兴趣。”
赵宣檄：“谁？”然而紧接着他反应过来，用惊讶不确定的语气说道：“是苏鴷？”
在看到光灵点头时。
赵宣檄下意识地就想要拒绝。
然而最终忍不住问道：“他到底想要苏鴷什么？”
苏鴷光灵：“苏鴷的法脉，融绝宕一定很感兴趣。所以，你可以试着让苏鴷去劝说一下融绝宕。”
赵宣檄带上戒备的目光看着光灵：“那么苏鴷会付出什么？”
光灵和融绝宕是一模一样的。所以赵宣檄此时觉得——
光灵：“法脉流至融家，额，反正苏鴷呢的法脉和融绝宕的法脉有渊源，双方交流……”
赵宣檄：“够了，你到底在帮谁？”
数十秒的安静后。光灵：“当然是帮你，若是你们之间的合作，都没有所谓贵族骄傲影响，那就不至于，让我有着这样多余的思考。——从成就角度来说，贵族荣耀是成就的基础，也是枷锁”
赵宣檄吐了一口气，喃喃地说道：“让我考虑考虑。”
毫无疑问，赵宣檄现在将苏鴷看为禁脔，无论是战力还是未来的法脉传承，都是赵宣檄想要支配的东西。
赵宣檄看来未来只要将妹妹配给苏鴷，自己这一脉和苏鴷那一脉密切联系，将稳定赵氏在沙暴集团的主导权。
而现在，若是让苏鴷以法脉为条件和融绝宕进行谈判。那是让苏鴷和自己外的其他人产生高级别的沟通联系。
未来两个有军事潜力的工业势力相互传承有着密切交流的关系，这也会给自己后人的领导权留下不安定因素。
所以赵宣檄总觉得这是一笔超级吃亏的买卖，融绝宕只是牺牲了“面子”却得了里子。当然如果涉及到他自己的家族荣耀，他可绝对不会轻松说这是面子。
眼下的局势让赵宣檄别无选择。
在指挥大厅中，赵宣檄反复看了看错综复杂的战略地图，然后对光灵犹犹豫豫地问道：“如果，苏鴷不答应怎么办？”
苏鴷（光灵）翻了一个白眼，心里嗤道：“别人不知道，对我还装。你这几年（对我）一直在树立兄长的权威，呵呵，现在装不自信了？”
苏鴷光灵，回应道：“你要真舍不得，就算了。”
赵宣檄用双手扶额，然后两个拳头在桌上重重锤了一下后，右手拿起了电话，左手掌心中放射出了讯息光点。
几乎只过了几秒钟，在战舰上的苏鴷就接通了电话。赵宣檄在勉强露出笑容的时候，对苏鴷介绍了情况。
而让赵宣檄百味杂陈的是，苏鴷没有一丝一毫任性，依旧是那么听话，在认真听完了叙述后，非常有大局观地点了点头：“这件事，我来办。”
在通讯挂断后，赵宣檄站立在桌面前，目光中隐隐闪烁后悔，后悔自己决定是不是下的太早了，是不是可以继续撑一撑。
而苏鴷的光灵在这边不合时宜地插嘴道：“做了决定，就不要后悔了。”
赵宣檄这时候一股迁怒转向光灵，冷哼一声后，苏鴷的平等交流直接断了。
而在广域静默号，舰桥内。
苏鴷在发现自己和赵宣檄的平等交流第一次中断时，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道：“这个，我，我是不是，不厚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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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和谈
三千公里外，翠屿港。
大型生物实验基地内，白浩歌穿着生物师特有的白色工作服，在一个个大型透明培养仓之间走动。
在苏鴷不断附身操作实验工作过程中，白浩歌多次“亲身”体会，也能独自接手实验了。话说：如果这种手把手教育都不行，那就是真的太笨了。
在大型培养缸中，白浩歌目光专注地一边控制微视术，一边控制培养缸内的微型机械手，对缸体内灵装进行操作。
这个实验，将大量细小的灵脉结构植入到了只有米粒大小的海人类灵装结构中。
白浩歌现在研发的方向，和海人类的殖装科技是截然不同的。
白浩歌记录完笔记后，对苏鴷呼唤。
苏鴷光灵跳了出来，白浩歌咬着笔：“那个，你看一下这个数据行吗？”
苏鴷光灵扫了一眼：“你自己要心里有底，我不能帮你一辈子。”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苏鴷还是认真地将白浩歌的数据查了一遍。
白浩歌：“南边的战争怎么样了？”
苏鴷：“应该，快结束了吧。哎，真的很麻烦啦。”
白浩歌：“额？”
苏鴷话匣子突然打开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呢，一个个抱着家族荣耀。我呢，既要让你们保持个性，又要确保你们能够相互合作。
你们又骂不得，不能挫伤锐气。另一方面，又要顺毛摸，保证相互之间的锐气不冲突。你们这些家伙炸毛后，针尖对麦芒，一个个看对方傲气不爽，也不想想自己，哎……”
白浩歌语气有些不自然：“笔仙，你就没有骂他们？”
苏鴷光灵眉毛一挑：“本人因材施教。能够积极向上，当然是要鼓励，而不是强压着使其变得唯唯诺诺。哼哼，不过你嘛？就不同，你这个疲懒的性子。就是需要鞭策。”
白浩歌讪讪地笑了笑。
苏鴷叹了一口气：“好了，继续你的研究吧。记住，赵宣檄在各个方面，都比你要强，但是你自己也要记住自己的优点，你身上没有那么多框架，能走的路要比他宽广得多。”
白浩歌头上下重重地点了点：“那个，南边融绝，额……”
白浩歌自己没说完，苏鴷光灵就消失了。
白浩歌顿了顿：“笔仙？笔仙？”
苏鴷光灵在白浩歌心里回应道：“你无关学习的问题太多了。还有，我不是融绝宕。”
……
电气历661年，9月15日，上午9点44分。
南大岛上的战争中，战火已经渐渐消失。双方在简短交火后，渐渐维持了一条模糊的停火线。
沙暴集团的部队重新占据了岛屿中部，而海人类则是维持三分之二的海岸线占领。
在兵力上海人类依旧占据优势，但是在信息领域上，融绝宕已经破译了海人类大部分电码通讯，甚至破译了岛屿上海人类部分无人机的控制代码。
而此时在海面上。
领域舰舰桥，坐在殖装控制平台中的瀚海汲月心有余悸地看着十七公里外己方沉没的战舰。
【十五分钟前，也就是9：30】
被追击的苏鴷，在海上杀了一个回马枪。二十多架飞机在海面上进行了一场早间突袭。
先是用防空导弹，撕开了领域舰周围无人机组成的防空网，让领域舰周围出现了一个长五十公里的防空缺口。
然后就是十几架攻击机，直接切入了这个缺口，在距离领域舰仅二十公里的地方，投掷了四十三枚滑翔炸弹。
在苏鴷的领域导引中，这些炸弹命中了领域舰外围的防空舰队。整个过程在十分钟之内完成。
而十分钟后，当领域舰周围的无人机空军赶来填补这个防空缺口的时候，苏鴷的攻击集群已经扬长而去了。只留下海面上八艘被重创的战舰。
这是在长达一个星期的追击过程中，苏鴷舰队首次对领域舰的反击。而此次成功的反击，在这个时间节点上，令海人类心态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在领域舰上，瀚海汲月从控制仓中走出来，拿起了两日前从陆地上发回来的情报——陆人类现在有和谈倾向。
瀚海汲月皱起眉头思索道：“陆人类们，在这次战争中，到底想要什么？”
摆在海人类面前的无非是两个选择——第一，继续打下去；第二，听一听陆人类的想法。
当选择第一，那必须得看到一丝一毫胜利的希望。
现在陆地上没有胜利的希望，而海上，刚刚这场突袭让瀚海家族发现，陆人类的舰队也是有击沉自己舰队能力的。
当无法预料到胜利的代价是什么，却发现用谈判有可能达成自己心里的底线期望时。
瀚海汲月走到了领域舰上的通讯控制仓中，在进入这个蓝色贝壳艺术式的座舱后，瀚海汲月和后方取得了联系。
……
海人类领域舰和后方进行通讯，是通过南大岛上的一个信息塔中转站。
所以海人类的前方高层和后方进行联系后。在南大岛高地内的掩体指挥室，沙暴集团电子战士兵对海人类的通讯进行了实时监听。
融绝宕拿着新鲜出炉的情报，看了看上面的内容，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拨通了和赵宣檄之间的密电，融绝宕告知了此消息。
赵宣檄默默回应道：“很好，你准备一下。”
融绝宕说道：“请求，继续释放一批俘虏，以展现我方诚意。”
赵宣檄那边沉默了一会后；“嗯，一切按照你的想法来办。”
融绝宕和赵宣檄通讯完毕后，再一次拨通了苏鴷的通讯。
两人之间的领域束，相互斜对着高空的电离层，在隔着四百公里的地方完成了讯号对接。
融绝宕：“海人类那边已经出现动摇。”
苏鴷：“那就好，我们终于从战争泥潭中拔出脚了。打完之后，就能好好地发展喽。”
融绝宕：“苏鴷，战后有空吗？”
苏鴷：“额？战后，我还要教导你带来的那些学生呢。”
【一天前，苏鴷劝说融绝宕和海人类谈判，是按照以下三个步骤】
第一，做出将“师傅传承的法脉”回归枪焰的承诺，也就是对融家弟子教导法脉传承，这个承诺让融绝宕在心里放下内外之防。
第二，叙述“一千年前，枪焰秉核在西大陆亲自开拓商路”的故事，然后介绍了海人类和陆人类此时已经隔阂了漫长时间的现实。
第三，苏鴷才露出目的，建议融绝宕打破这个现实，代表陆地一方与海人类谈判，完成历史开创，将陆人类技术工业链打通至海人类。
在上述劝说过程中，苏鴷丝毫没有说“金瞳银发和海人类上层血脉相似”这个让融绝宕忌讳的话题。
此时融绝宕听到苏鴷的话，笑了笑道：“不碍这几个月，这场战争结束后，陪我到海人类的地方看一看。”
苏鴷：“啊？？”
融绝宕：“你说的对，数千年都没有和陆地沟通的海人类，我们在开创历史。”
【电气历661年9月18日】
历时三个月的，海人类和陆人类在南大岛（海人类命名：焦原岛）的冲突，在谈判中结束。
双方的高层，融绝宕和瀚海汲月在岛屿中央山峰中会面。会面的时候，双方的军队就在两公里外。但是会面的气氛是相当友好的。
在会面中原本是没有握手环节的，但是在融绝宕出现后，海人类的高层很认真地打量了融绝宕，决定与融绝宕进行了握手礼。
有了一个良好的开头，接下来的谈判过程也少有磕绊。
融绝宕在了解海人类对陆人类的顾虑后。
认为达成和平协议后，可以将沙暴集团军队从南大岛上大幅后退并撤离，仅在南大岛东北沿海保持三个港口作为落脚点。而以后，沙暴集团在南大岛上的军事规模将时刻接受检验。
融绝宕如此提议高于海人类的心理预期。
而沙暴集团做了这么大的让步后，在商业利益上寻求补偿。
瀚海家族应当允许沙暴集团在南大岛以南的商业活动。对沙暴集团行驶到此地的商船安全进行负责。
并且在对瀚海家族通报的前提下，能在该海域的六条航道上通行军舰。
而这些要求，瀚海家族答应了大部分。他们允许沙暴集团的商业活动，也允许六条航线上，沙暴集团的部分种类战舰通行。
但是瀚海家族认为：广域静默号那种大型战舰，决不允许进入南方海域。
无论沙暴集团的谈判人如何解释‘海人类监管航道’的权限，海人类咬死这条不放松。
在谈判桌边缘，沙暴集团某个记录官的肩膀上，苏鴷光团听到了海人类对广域静默号如此戒备，不由得为之一笑。
【至于剩下的谈判，就是一些互通有无的经济合作】
例如沙暴集团控制区内——
例1：千鳌岛以东的海面上，在几百年前是海人类的农田。
现在陆人类还没掌握海上种植的技术。苏鴷提议海人类过来合作开发。
融绝宕随即将这个议题抛出来。这也是很顺利的事情。双方达成了千鳌岛东部三千平方公里浅海区域的种植合作方案。
例2：工业贸易上，沙暴集团签订了协约，预备向海人类出口船舶发动机、电子仪器等工业设备。
双方达成协议后，一式三份，双方各执一份，并将第三份封存在玻璃匣子中，用水泥包裹，放入深海中，以供后人考鉴。
战争结束了，但是影响是深远的。这个星球上，海洋和陆地在深度隔阂两万年后，开始重新开放交流。
。全本m.
12.9 决定出访
电气历9月27号。
赵宣檄登上了砂砾号驱逐舰，离开了岛屿。连续三个月的战争让他很疲惫，一下子从岛屿上潮湿的环境中脱离了，他现在想好好地睡一觉。
在舰长室后发了一会呆后，赵宣檄懒洋洋地拿起了电话，拨通了广域静默号通讯。
“这里是广域静默号。”
听到话筒中的声音，赵宣檄咳嗽了一下，说道：“我是赵宣檄，让苏鴷准备和我通讯。”
广域静默号那边顿了顿，然后说道：“司令官，苏鴷长官在三个小时前离开战舰了。”
赵宣檄愣了愣，然后大吼道：“他去哪了？”
广域静默号：“苏鴷长官，在昨天向您提交了出行申请书。”
赵宣檄想了想，感觉好像是有这回事。
五分钟后，他拿出资料堆中，昨天上午广域静默号发送的一份文件。这份文件和舰队设备管损，以及油料、弹药储存的文件掺杂在一起。
而昨天上午赵宣檄还正在和光灵在对话。所以把这些杂务文件直接随手放到一边边了。
是的，在这几日作战内，凡是重要事情，苏鴷都是直接和赵宣檄用通讯沟通。而文件方面，赵宣檄随便扫一眼就丢到纸堆。但昨天上午在和光灵聊天，赵宣檄连扫一眼都没看。
现在翻开文件内容后，赵宣檄脸上一变，顿时咬牙说道：“苏鴷，你皮了！！”
在申请书上，赫然是苏鴷请求跟随融绝宕去南边访问海人类的报告书。
……
五分钟后。
在南方的驱逐舰上，赵宣檄的投影阴着脸，而在投影面前，苏鴷低着头，目光不与他对视。
赵宣檄：“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擅离职守。”
苏鴷辩解道：“我还在战区内，昨天上午你宣布战争结束，给我一段休息时间，所以我现在在战区中自由活动。”
赵宣檄扫了一眼，苏鴷驱逐舰所在位置，刚好在战区南部边缘，还没有离开战区，深吸一口气后道：“好，算你过关，但是你现在再向南动五公里，你给我试试？”
苏鴷一本正经地说道：“那个，所以我昨天向你申请了。你没有回复，所以我预备今天向你确认一下，能不能……”
赵宣檄：“不行，给我滚回来。”
苏鴷张嘴胡诌道：“我，觉得融绝宕在南边有变节的可能，所以……”
赵宣檄：“我手上有人质，他飞不了。”人质=融家的子弟。
注：就是因为赵宣檄手上有人质，所以融绝宕去海人类那边出访，总觉得心里没底，所以才拐苏鴷一起出访。这样呢，就能防止赵宣檄趁着自己不在沙暴集团内，对融家的工业链做一些不良安排。
而苏鴷也考虑到了这一点的，所以索性就装着糊涂，成全了融绝宕的想法。
在战舰上，听到赵宣檄不允许，苏鴷耷拉着头，不说话，也不回应。
赵宣檄：“喂喂，别来这一套，我是为你好。海人类那边，我们只是刚刚建立了交流，双方信任等级很低。融绝宕去那边，是因为他有金瞳，海人类对他毕恭毕敬，你去那边凑什么热闹。”
苏鴷：“我想去海人类那边看一下。”
赵宣檄：“不行！”
苏鴷：“我想去……”
……
数秒钟后，赵宣檄：“你气死我了。哎呀，我头疼，疼得很。”赵宣檄拍着自己脑门。
在赵宣檄眼里，苏鴷平时很乖很乖，而今天跟倔驴一样怎么拉都拉不回来。
面对赵宣檄阻拦。
苏鴷阐述道：“南方海贸，是集团内很重要的一个工作。让沙暴集团内一个人全盘接手，这是很危险的情况。如果我不能去，你也必须派另一个人跟着他。”
赵宣檄盯着苏鴷，来回踱步的脚步变缓慢。
他略微思考了一下，觉得苏鴷的确说得有道理。
沙暴集团内，如果单单是让融绝宕一个人接触海人类，那么逐渐会在工作上形成一言堂，整个南方商路有可能变成一个人的资源。
君不见：浙宁共和国之所以让南方商团独立了，那就是本国内的那些公卿老爷们在国内享受惯了，没有一个人愿意跟着南方商团辛辛苦苦跑海，结果，把南方商团的管理权给丢了。
所以从制度上来说，必须打入一个和融绝宕地位相同的人。在南方商路开拓的过程中，这个人工作能力不一定要强过融绝宕，但是，必须要能随时替代融绝宕的工作，确保制度的冗余性。
只是，让苏鴷过去，赵宣檄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这时候，光灵从赵宣檄身侧弹了出来，嘀咕道：“你要是，不放心他，那么你可以让白浩歌过去。”
“不行。”赵宣檄当即否认了机械灵的说法。纵然白浩歌是权玺，地位足够，能够阻止融绝宕在对海人类商贸中一言堂。
但是赵宣檄害怕的是，白浩歌介入南方贸易后，以此为政治资本，其他领域上和融绝宕达成了广泛合作。
苏鴷光灵瞅了瞅赵宣檄，心里感叹道：“这孩子，做领导，还真不容易，既要防止亲信被拉拢，又要对组织内的其他人进行权利制衡。
啧啧，为了确保自己小集团在这个组织内的绝对地位，现在都快操作不过来了。哎，啥时候，你自己放弃山头主义，就用不着这么费脑了。”
赵宣檄仔细揣摩了这个事情，看了看通讯中的苏鴷。
缓缓说道：“我同意你过去。你别高兴太早。整个访问过程最多十五日，每天都要和我建立通讯。”
苏鴷本体点了点头。
然后赵宣檄说道：“先回来一趟，领一批龙卫兵机甲，另外我再给你配一批人，这次出行千万要小心，一旦情况不对，立刻返回。”
【南方，瀚海家族，拥日城，瀚海家族的三大政治中心之一】
这座城市，距离南大岛屿仅仅只有一百二十公里。这就是沙暴集团在南大岛北端登陆，如同捅了马蜂窝般的原因。
瀚海家族是绝对不允许陆人类在焦原岛（南大岛）保持过大人口基数，存在工业基础。
如果赵宣檄不后退的话，瀚海家族不惜将一半陆地机甲集团调集到南大岛屿和沙暴集团对拼。
现在战争对双方而言都结束了。两边的军人都松了一口气，而接下来是双方的政客们在忙碌。
和沙堡集团内部在积极应对南方商路打开后的工作不同，海人类上层现在的焦点，则是集中在此次战争中双方军事力量的巨大差异性上。
在犹如地球西方万神殿，巨大穹顶式建筑中，身着棉布织物的海人类贵族们，按照身份阶层落座在洁白的大理石座位上。
海人类有纺织业，但是纺织业并不是面向大众的，只有贵族才能身穿棉布衣裳。
而在最顶端阶层上，海人类的至高贵族们是一排银发金瞳者，他们示意会议开始。
在大厅中，数百个透明的扇叶旋转。这当然不是大家要吹风，而是立体投影技术的需要。
大厅四周一束束光射在旋转的扇叶上，数十米的庞大空间内出现了一幅幅动态立体影像。这是陆人类这次战争中出现的一系列作战场景。
此次战争，毫无疑问是给海人类的上层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这种，就如1858年英法联军给老大帝国带来影响，直接给当时东方上层开启了洋务运动动力。
在投影上——
画面一，翱翔于海面上的导引弹攻击。
画面二，岛屿上普及到了基础士兵的作战装甲。
这些极具冲击力的画面，让瀚海的上层再一次感觉到了陆人类技术变革。
在投影结束后，海人类们的上层银发金瞳，则开始对这种技术进行激烈的讨论。
没人会拒绝先进的科学技术，就连顽固愚昧的满清上层，在面对洋枪洋炮打击后，也低头承认这是‘夷之长技’。
承认‘先进的科学技术’并不难。
有点难的是——承认‘自己对先进科学技术了解’不足。
比较难的是——承认自己对‘拥抱先进科技’所付出的代价不足。
最难的是——放弃自己旧有优势，来朝着新领域拼搏，探索先进优势。
海人类早就接触陆人类的职业体系了，一千六百年前，奥卡人就让海人类明白了陆人类在机械术上的独特发展。
【然而一千多年来，海人类开发的殖装，掌握炼钢、锻造等生产技术后，却没有发展出机械师这样能撼动社会政治的阶层】
以中国近代史情况为例。当时中国各种经济指标，早就到了资本主义工业经济的时代了。
但是社会经济思维依旧以土地资产为最高资产。社会上掌握资金的那帮人，就是不把资产投入到工业上。大家都赖在土地经济上。
直到后来，直接轰轰烈烈的土地运动，让大家觉得土地经济没得玩了，整个社会才开始将注意力集中到制造业，社会集中到到城市找工作上，而不是在村子里买地上。工业化才开始。
陆人类的工业化是建立在“很烂”职业体系上，然而就是这个职业体系，海人类都发展不起来。因为陆人类的职业者体系传承，要比海人类控灵师和通灵师道路要难一点。
融绝宕的这样的金瞳虽然有比常人要强的天赋，但是成为长城也付出了极大的努力，而他要走通灵师道路则是轻松的多，通灵师是沟通母灵，在容错率上比陆人类的上位职业好的多。
所以，论天赋陆人类是不及海人类。但是成也天赋败也天赋。
虽然现在海人类最高会议上，一再强调要重视机械战服这项科技，将要大力发展此项科技。
但是现在海人类的金瞳中自己在规划子孙未来的时候，没有一个的会让放弃了通灵师传承，走类似陆人类的长城，将军，权玺，机械师道路！
庄严的会议上，海人类的政客们在冠冕堂皇地发言，但是坐在这里的人，还不知道错在哪里。
。全本m.
12.10 完美的社会
电气历661年10月3日，南大岛南部，珊瑚群岛。
瀚海家族巨大的领域舰带着返航舰队以及沙暴使团军舰穿过这片海域。钢铁舰队在海面上摆出了一个大纵队。
而更壮观的场景是舰队所行驶的这片海域。这里是海人类的浅水种植区。
藻类将海洋染成壮丽的大草原，却又被‘供船舶行驶的航道’划分成一个个长宽四十公里的方格。
现在领域舰领航的舰队，走的就是一条宽一公里的航道。这条航道在一千五百年前就有了，只是当年航道深度没有今天这么深。
海人类进入工业革命后。航道被特地加深到七十米深，可以让一切大型船舶安全通过。
在巨大的舰队中。身着机械战服的苏鴷爬到了使船的钢铁桅杆上，打开了头盔防弹玻璃挡板，睁大眼睛迎着海风，启动观测法术。
一块块正圆形的几何仿镜体系，在面庞前方展开。
“这真是壮丽啊。”在真正看到海人类的腹心地带后，苏鴷发出了由衷的感叹，感叹这个星球上海人类开拓海洋的奇观。
航道两边绿葱葱的海水农田中，有海人类的村落点缀。
【在神陨纪元一千一百年前，海人类还没有水泥吹沙造岛技术时。古代的海人类们是靠着一种独特的方式扩建海上居住地】
上一世在比克利见到的矿龟，是这颗星球上普遍的物种。
海人类人工捕猎小矿龟喂给大矿龟，而这些大矿龟直径涨到了几百米的时候，被海人类从背上注入粪便、鱼、虾子、内脏，然后密封好。大量沼气，让矿龟体内的液体被气体推出形成巨大的空腔，让矿龟无法下沉。
然后海人类木头帆船将这些矿龟拖到了浅海，放掉气搁浅，几百个矿龟就变成了可供海人类居住的岛屿群。大量的人工岛构建浅海地区星罗棋布的村落级居住地。
现在海人类的这种自然村落依旧存在，在舰队集群所行走的航道两侧，碧绿的海田中，可以看到一艘艘驳船往返于种植区和村落之间。
在苏鴷的瞭望中，浑身赤裸的海人类农夫们跳到海水中。然后犹如鸭子一样一头扎进水中，无影无踪，然后数十秒后再从水下钻出来。
苏鴷用领域术锁定这些海人类农夫。
发现他们不靠任何防具，潜入海水三十米的海床。
维护水泥桩上的种植设施，养护浅海海床上一簇簇海藻生长。长期的劳作让他们的皮肤以及头发都附着一层浅绿。
【领域舰领头的船队继续向南前进，而终点站则是拥日城】
苏鴷的领域在数十公里外就看到了这个城市的繁华。这里是海人类现代文明的荟萃。
在一万五千年前，海人类依托自然岛屿，靠着喂养矿龟的方法，在这里构建了较大规模的居住地。
岛屿的布局是一圈圈波浪线的环岸。这一圈圈叠起来，从天上看，犹如一个太阳在放射光芒，故被称呼为拥日城。
海人类在进入工业时代后，掌握了吹沙造岛技术，这让海人类的各个主要大城市总面积涨了数百倍。城市的面积扩大，能够更好地承载军事政治职能了。
岛屿内凹港口内是供舰队驻扎。而岛屿边缘突出的码头是供商船停泊。
环状陆地上铁轨交错，钢铁厂、原材料码头林立。鳞次栉比的大厦，让苏鴷一时间宛如看到了二十一世纪迪拜。
而在一圈圈波浪线岛环之间，则是相连的海水带。这些海水带是在人工挖掘下形成的，深度达到五十米。
而布局犹如城市的一环路、二环路，一艘艘巨轮能够直接驶入城市任何一个环岛区域。
直径七十公里的城市区，蛛网交错的海水沟壑，在星球表面如此壮观的工程，让第一次见到海人类奇迹的陆人类来客心生震撼。
……
三个小时后。
“苏鴷，到港了。”融绝宕在电磁通讯里招呼着苏鴷下船。
从船舱内翻身爬起来，苏鴷穿上了增强机械战服，带着专属自己的箱子，里面是自动枪械和机械鸟。
苏鴷走出船舱，就跟在同样装备的融绝宕身后。
苏鴷和融绝宕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展开了领域，对这个陌生又壮观的城市进行侦测，然后建立地图，标注了这个城市内道路信息，以及三百四十五个目标。
在这里，融绝宕的构图比苏鴷速度还要快一点点，因为他身上战服的电子系统，软件比苏鴷要先进。枪焰家族在这千年完善了很多技术细节。
两人做完了地图时，眼神互视，然后都点了点头，各自开启了战服上的数据传输，交换了收集的地图信息。
融绝宕入港，得到了规格很高的迎接。
“两位冕下，请在这里下榻。”年轻靓丽的女性侍者微笑，谦卑地为两人指路。
精致五官，微微隆起的胸，修长的四肢，身上穿着白色的女仆装束，手臂和长腿套着银丝手套和白色长袜，温润如玉的脸蛋上满满的温顺。
这些侍者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而且几十代人从事侍者。她们身上的法脉说明她们是控灵师，她们出身于海人类中层贵族，但是却为更高身份的家族提供服务。
这让苏鴷不由暗暗咋舌，海人类的核心人口本来就少，还有这一部分是依附、服务于更高层。那么这么算来，海人类上层实际控制生产和军事的人力更少。
这样固然能创造很辉煌的文化，但是在统治效率上很低，社会并未能充分运用人力。
二十分钟后，苏鴷看着面前的玻璃大厦，不禁张大了嘴巴。
这个高大的玻璃大厦能让前世的五星酒店都相形见绌。整个大厦只有顶端是住房，其他楼层分别是泳池、球场、花园、舞会大厅。这已经不能划归到酒店一类了，而是标准的现代宫殿。
苏鴷手指指着大厦，对带路的女仆说道：“这是待客的，不是你们高层的私宅？”
女仆婉然一笑，说道：“是的冕下，这是您们暂住的地方。我们会竭尽全力让您满意。”
苏鴷心里默念道：“停留在一个时代，过度繁荣而停滞。”
苏鴷不由联想到地球上古波斯和古罗马，还有古印度，这几个文明都是在后期高度繁荣，极度奢靡，上层颓废崩坏，生产和军事都发生了衰退。
融绝宕翻了翻地图，从战服手臂一个封闭金属管上拿出了一支笔，调成了红色在地图上画着圈子，说道：“给我们安排在这附近，我们来是商谈工业技术合作的。距离生产区近一点比较好。”
他的手掌上出现了地图立体投影，指着一个明显是宿舍楼的建筑说道：“给我们腾出十间空房即可。”
女侍者脸上露出难为的表情，犹犹豫豫道：“这里，这里，是贱民区域。”
融绝宕：“我们亟待和贵方进行技术领域的交流。住宿条件低一点没问题。我们希望能够在最短的时间考察出可靠的合作方案。”
这句话不仅仅是对女侍者说的。
更是对一旁目不转睛看着大厦的苏鴷进行提示——不要乐不思蜀。
苏鴷顿了顿，看着一脸认真模样的融绝宕，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也打开地图，在拥日城的各个工业区附近确定了居住点。
【随后一个月内，苏鴷在一个个工厂中进行了详细考察，而融绝宕则是出入海人类的高层进行访问】
海人类大部分的工厂是自动化的，一个个灵装生物在机械中，完成着流水线的工作。
八百年前西大陆用史莱姆做两足机甲，海人类不仅仅在重装机兵上采用了生物肌肉。
在生产上，通过子灵和机械的结合形成了傀儡。在冶炼厂、在加工厂、在化工厂中，形成了廉价的劳动力。
而大部分自动化工厂，充满潮湿、铁锈、腥味。来访的陆人类随同，戏称海人类工业实验室和陆地上的咸鱼加工厂是一个风格。
海人类的工业实验室普遍都是这个模样，只有母灵生产子灵的区域才是干净整洁的。
而母灵实验室，瀚海家族并未对沙堡集团的访问者开放，苏鴷只凭借领域大致摸索了那个在拥日城中央的实验基地。而融绝宕则是被请进去了几次。
……
一个月后，在海人类某工厂试验区中。
穿着工业操作服装的苏鴷，聚精会神地拆卸了海人类生产线上机械傀儡的金属外壳，拿掉传动齿轮，仔细捏捏内部子灵的肌肉纤维。
此时在贴着陶瓷片的平台上，从橡胶管道中拽着筋肉的苏鴷，像屠夫过于像机械师。
而这时候融绝宕从大门中走了进来，苏鴷将镊子用海藻纸张擦干净，在火上烤了烤收回了匣子内，抬头问道：“沟通还顺利吗？”
融绝宕蹲了下来，控制观察法术，看着苏鴷拆卸的机械零件和解剖的生物组织。然后一边拿起海人类机械生产线的结构图，一边说道：“还好吧，海人类对我们的军事科技很感兴趣。”
苏鴷：“哦，还有呢？”
融绝宕自嘲道：“没有了。如果不是我们，他们其实什么都不需要。”
苏鴷瞅了瞅面前的生产线，叹息道：“是啊，他们有灵装技术，对现状很满意。”
【在这一个月中，苏鴷和融绝宕也基本搞清楚海人类的社会结构了。这是一个异常稳定的社会结构】
从神陨时代开始，两万年来，海人类的社会顶层就没有怎么变过。
海人类在历史上动荡的时候，权利变革是这样的操作——
原本金瞳的大家族，被迫分裂成多个小支。而其中一个小支在变革中壮大为大族，成为主族。其他小支降品，在上层让出空间，则成为旁系。
而在和平的时候，这个大家族几十代都不会分家。只有到下一个动荡的大时代，大族维系不住，才会再次进行分化，再次让一支在动荡中突出，其他分支降品，为新支腾出空间。
而瀚海家族上一次分宗，还是1500年前奥卡人入侵东大陆的时候。
所以枪焰家族那种‘从普通小贵族用几百年爬到圣索克核心贵族’的案例，在海人类中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蒸汽历结束后，那场社会上平民大量通过标准法脉成为中层的历史，对海人类来说不可想象。
【融绝宕和海人类金瞳们相互交流，有着巨大的文化代沟】
在这一个月中，除了瀚海汲月在私人宴会上拿出了自己的机械服，请融绝宕鉴赏时，双方谈论了工业生产之类的话题。
而更多的时候，海人类们和融绝宕交谈，则是更关心融绝宕的出生。
这些史学渊博的海人类学者们，还真的查到了融绝宕金瞳类型的来历。这种可调节的金瞳和六千年前北方海域的一支海人类家族同源。
那种可变金瞳身为通灵师的优势：调节金瞳，独立观察不同流速、不同粗细的灵脉，对灵装法脉的把握更有层次感。
这支北方海人类已经在多次分宗中消失，现在仅存的一些小家族，还能微弱地让自己瞳孔的一轮金色发生稍许变化。而融绝宕瞳孔中可变的金色是纯色。
并且，海人类为了试探融绝宕的金瞳是不是样子货，专门带着他参观了拥日城中央试验地。
在那些庞大的实验巢前，瀚海汲月指着母灵上的灵脉请融绝宕观察。
而融绝宕一开始也不清楚这是试探，只是集中注意力，将母灵上的法脉指出来，认真询问这些母灵法脉的作用；直到后来才发现，瀚海汲月等金瞳们的用意。——他们根本就不是在讨论技术合作，而是在讨论血统。
而随后这几天融绝宕去参加宴会，已经觉得气氛变了。
……
此时工厂中，融绝宕放下了苏鴷接近完工的资料图，说道：“你差不多都研究好了吧？”
苏鴷：“怎么，想要回去了吗？”
融绝宕：“你们司令那边催了，我准备这个星期就回去。”
苏鴷开玩笑道：“不准备带个海人类的女孩回去吗？”
铛铛，融绝宕拿着扳手在生产线上威胁地敲了两下，冷声：“你在用领域窃听！”
苏鴷伸了一个懒腰后说道：“没什么，你要不喜欢就算了，海人类的贵族女孩和我们兴趣爱好差异太大了。”
与此同时，苏鴷看着窗户外，默念道：“敌人应该不在这里。”
与此同时窗外，一缕流星闪过一丝亮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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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1 若无知，毋宁死。
在陶瓷和玉石构建的花园中。一位银发金瞳的女孩头戴环饰，如西施蹙眉坐在池边。指捏着花朵，一个个花瓣从阳台上丢落到海水的浪花中。看着花瓣被海水吞噬，俏脸上，忧愁越来越深。
瀚海流苏，女，七级控灵师，瀚海家族的贵女。身份地位在瀚海家族中百尺无枝，而容貌也是国色天香。
海人类在文化上倾向血亲结合。瀚海流苏是海人类中非常传统的女孩，而大部分传统海人类女孩在长大后会选择同哥哥生活在一起。
这位公主殿下此时的表情很犹豫，而她纠结的原因是家族内部传来的一个消息：上面有意安排她去“野蛮”的陆地与一位‘陆人类化’的纯金瞳进行联姻。
虽然仅仅是消息，就这也让瀚海流苏有些寝食不安了。
【这里就要继续细说海人类社会细节，海人类社会制度下，近亲结婚是数万年来保证高层血统优良性的重要方式】
近亲容易让每一种性状上的劣势概率从几千万分之一变更到十万分之一。注：人类有很多性状显示，所以多代近亲，产生缺陷后代，绝不是一个小概率！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除去人类自身，人类对其他物种的育种工作，都大量采用亲代结合的育种方式。——马匹、狗、鸽子、肉牛等等，都被人类通过纯血培养，优化了性状。
之所以产生这样截然不同的结果，那是因为地球人类是无法狠下心来，处理自己物种中劣势基因者的。
家庭中的父母，会按照感性不遗余力地偏向自己后代，尤其社会地位较高的家族。若是没有严酷的战争进行淘汰，基本上这种本来不适合生存的基因会如同人类培育小型宠物犬一样，一直保留。具体可见地球上某东北亚岛国皇室成员。
而海人类却不是这样，他们是家族大宗，社会关系和陆人类截然不同。他们有兄妹关系，有妻子和丈夫的关系，但是就没有儿女和父母的关系。
因为海人类上层生育孩子后，会直接交给长老们集中观察，抚养。
海人类长老们，在发现下一代出生孩童中显现劣种时直接处理掉。优等性状不明显的，则是丢到下品贵族中。而被定为优种，则是会在十二岁后，由家族赋予任务进一步培养。
旁白：在这个方面，海拉人高层某些丢孩子的习俗和海人类极像。额，假若，某孩子三岁都没说话，铁定是要被处理掉的。
当没有家庭关系阻碍人类内部的劣品处理，就和其他的育种机制一样，能够持续保证血脉的优良。——海人类的金瞳血脉在两万年来没有退化。
所以，陆人类的家族制在苏鴷看来就很顽固了，而和海人类的家族制比，还不够极端。人文的差异，让融绝宕和海人类对话经常不在一个频道上。
海人类出生后就被潜移默化地灌输了血统理论，所以海人类现在交流必看血统，血统不足，他们连看都不愿意看。
这坏习惯在一千六百年前被奥卡人猛打一顿，当时是有好转的。当时瀚海和东大陆上层有交流，瀚海的先祖推动殖装科技走向工业化，才在分宗过程中成为新主宗。
但是这么长时间又故态复萌了。现在沙暴集团和海人类交流，也先是通过战争让海人类高层放下傲慢，然后再通过融绝宕这个金瞳，给海人类一个台阶下，才能平等交流。
要是没有这场战争的话，融绝宕单独和他们交流，瀚海家族的上层也绝不会因为融绝宕金瞳而交流的。融绝宕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孤零零，在史料中才能翻出来的破落户。
所以，现在海人类的政治家，其实处于当下的政治形势才认可融绝宕的。若是丝毫不思考政治形势，单单按照文化的感觉，瀚海家族高层未必会对融绝宕高看到哪去！
——而瀚海流苏，她并不关心政治，她也对战争和工业毫无兴趣，她只希望能嫁一个好人。
她在得知，自己所嫁之人并不是族内熟知的兄长后，在不安、忐忑中自然是启动了调查，从导引融绝宕的侍女那里得到了一系列消息。
【这位公主殿下先前潜意识就带着寻找缺点态度，所以对融绝宕带着偏见的观察中，也就发现了许多不如意的地方】
其中最显著的就是两点：
生活习惯‘粗俗’——在用餐和饮食上快速和简便。
交往上“不知贵贱”——与随从（苏鴷）谈吐过于随意，毫无贵者自觉。
海人类丝毫不知道，苏鴷就是广域静默号上的核心战力。在海人类的文化中，匠户身份最多是中层贵族。而苏鴷往工厂跑，对工坊贱业区毫不避讳，让他们误认为苏鴷是融绝宕带来的随从。
而在陆人类，以一千年前枪焰秉核为标杆，正统机械师文化中：机械师思维要清晰，目标明确，行动时专注于重要要素，不避讳一切可以解决问题的场合。
在工厂、战场，务实产生的成就，要比生活上讲究的‘荣耀’要真实。
苏鴷和融绝宕都遵循（工程师）机械师的精神。这俩家伙在发动机、火炮、导弹、电子系统等各个领域有广泛的共识和共同的兴趣，却丝毫不顾及女性的感受。两人的领域早就观察到了暗中打探的瀚海流苏，但是依旧没有任何补救的打算。
长于温室的海女孩正处于情窦初开的年龄，渴望白马王子是至尊优雅。苏鴷和融绝宕一个月所作所为实在是把自己的形象败坏得够呛。
好在，苏鴷和融绝宕这对难兄难弟，情商上虽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但是智商上明白这个海人类的小女孩应该不喜欢家族安排的婚姻。
故……
电气历661年，十一月四日，来自椰林港的四艘驱逐舰，在拥日城的港口上启动，来自沙暴集团的使团即将返航。
瀚海汲月亲自为融绝宕饯行。这位八级通灵师是海人类中的开明派。在海人类中，他是少有的能看出苏鴷和融绝宕身上战服配置级别的人。
机械肌肉，运算系统，陀螺仪设备，一项项战服上的指标。
就如同二十一世纪男生看电脑的显卡、cpu、硬盘一样。
在访问期间，融绝宕用机械术为瀚海汲月改进了三套机械铠甲。
瀚海汲月感激不尽的同时，也悄悄询问家族内的专业匠师。但是得到的回答是，仅仅只能做机械肌肉、系统调试方面的初级维护。一些高级元件的更换，则是做不到。
故在饯行会上，瀚海汲月对访问的匆匆结束，显得非常惋惜。
苏鴷蹲在角落中品尝着据说‘水晶海沟生长的龙虾’肉，目光却悄悄地看着这一幕。
非常漂亮的海人类女孩，瀚海流苏，一双玉臂很不自然地端着玉笛，细长的手指紧紧地捏着笛孔。很显然是紧张和僵硬，对即将可能出行的结果，非常不安，但是没有勇气反对。
苏鴷明白融绝宕是肯定要推却，会怎么推却？苏鴷一直盯着这个和自己上一世一模一样的家伙，是如何操作的。
融绝宕看了一下瀚海汲月身后那个楚楚可怜的女孩。
他转过来对瀚海汲月说道：“汲月殿下。我们未来的合作前景是美好的，长远的。但是现在，我回去有很多工作，无法招待贵方来客，还是请，请——”融绝宕目光看了看他身后的女孩，露出了拒绝的笑容。
汲月脸上僵硬了一下，然后怪异地看了看融绝宕。而一旁的瀚海流苏则是宛如解放一样，用迫不及待的目光，看着瀚海汲月。
一旁的苏鴷咽下鱼肉，捂住嘴，憋着笑。
这两方想的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瀚海家族，在得知融绝宕家族并非全部都是金瞳银发后，认为融绝宕为了自己的后代纯净，一定是想要寻找合适女孩的。故很善意地为融绝宕打消这方面的疑虑。带着瀚海流苏，是作为政治筹码。
而融绝宕呢？融绝宕：“怕不是海人类，想觊觎原初法脉的传承？送个女间谍过来？”——一千年前，枪焰家族被轻钧家族的强制联姻弄得神经过敏了。而事实上七百年前，融家被轻钧篡夺了长城法脉，也让融家对联姻方面相当地警惕。
苏鴷悠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看着融绝宕的表现‘痛心疾首’低声道：“哎，你这样是追不到妹子的。我还想，看看你的娃长什么样子呢。”
一旁端着水晶盘，身着白色风衣的侍者瞥瞥在一旁对“主上”摇头晃脑没上没下的苏鴷，嘴巴撇了撇。
在他们眼中，身为随从的苏鴷，现在举止太不得体了。
……
11月7号，苏鴷和融绝宕乘坐的驱逐舰还在返航途中。一千七百公里外，沙暴港的生物实验基地。
寂静的大厅中，无影灯照射着。整个实验基地空气被无菌化处理了，机械手在各个区域玻璃仓中进行程序操作。
而在一个培养仓中，白浩歌走进了隔离玻璃门内，站在大型培养池边。
在掌心微生物分解术的法术光芒闪过后。
他蹲了下来，将消过毒的手，伸入了水池中，捏住了培养液中犹如透明体一样的子灵。
将其放到自己手边的培养皿中，然后拿起了镊子，将其一个个神经对接在了培养皿上的芯片上。
白浩歌的表情严肃，和他往日飘浮的形象截然不同，而苏鴷的光灵也在他肩膀上盯着他的操作。
半个小时后，白浩歌摸了一下鼻子上的汗珠，对一旁的苏鴷光灵说道：“笔仙，你，你，你看？”
苏鴷光灵说道：“我看到了。”随后叹了一口气：“可以下结论了。”
白浩歌顿了顿说：“那么，也就是说海人类的子灵的起源？”
苏鴷光灵飘在了培养皿表面，俯视着下面蠕动的子灵，喃喃道：“一个物种不可能突然发生这样的退化。”
【与此同时，在海面驱逐舰上】
苏鴷背靠着栏杆，看着大海。海浪崩到了船头，打湿了苏鴷的手，海水在指尖聚集出了晶莹的水滴。一滴一滴落下。
融绝宕走出船舱，看着发呆的苏鴷笑道：“怎么，不想回去吗。”
苏鴷抬起头说道：“融绝宕，你觉得，两万年前，灵装可能是什么？”
融绝宕顿了顿，用学者谨慎的语调回答道：“一个和海人类伴生的物种。”
苏鴷：“为什么会出现这么适合伴生人类的物种呢？”
旁白：按照自然进化准则，物种只会进化出对自己生存有用的特征和器官。绝不会为其他物种的生存目的，而做特定进化。若是某物种出现了有利于其他物种特征，只不过是被那个物种针对性利用了。
例：莺鸟替杜鹃抚养幼崽，绝不是莺鸟为杜鹃而进化出抚崽技能。而是杜鹃利用了莺鸟这个进化出来的功能。
复杂到可以支撑复杂运动神经系统和逻辑思考的脑组织，必然在进化过程中用到了复杂运动还有逻辑思考来求存。
例：狗的通人性，这绝不是上天赐予人类的。而是它们在作为古代狼群的时候，为了复杂的合作捕猎才会进化出服从首领、重视族群的特点。
而人类只不过是在捕捉、驯化过程中，后天利用了这个物种进化出来的特性。
狗服从主人、会看家，就是狼群服从首领、会严守地盘的天性。狼群驯化前，可是用这种天性和人类争夺生存空间的。
而现在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海人类殖装科技的子灵上，有着复杂神经元，并且能搭载各种法脉。
如此复杂的生物特性，绝不可能是人类一点一点培养的，人类还没有从零开始创造复杂物种的能力。
在白浩歌的研究中，发现子灵，其曾经拥有复杂的味觉、视觉，还有听觉必须的小骨头器官，但是似乎都在某个时间节点突然被退化了。
这些感知器官在没退化前，到底全貌是什么样子，现在还不能复原，一开始苏鴷和白浩歌猜测可能是其他智慧物种。
但是紧接着研究中发现——子灵细胞和人类的细胞基因很像，子灵的一些组织植入人类体内，排异现象非常小。
故有了一个大胆却非常恐怖的推测，两万年前子灵应该是和人类同源的。而这个结果让苏鴷感觉到毛骨悚然。
而接下来更让苏鴷有些难以接受的是：
子灵现在和人类最相像的就是大脑部分，大脑皮层部分并没有完全退化，不过完全没有独立的对外感知能力，子灵是不具备任何独立思维可能的。
要知道：任何智慧个体的思维在成长的过程中，对情况进行判断、思考，都是依赖外部感知带来的信息，才能逐步完善的。
而现在子灵唯一可以依赖的外部信息获取方式，就是神经系统在与控灵者相连的时候，与控灵者共享感知。
所以它们生下来，处于纯净的懵懂中。它们复杂大脑所思考的生命意义，就是为了配合控灵者操作而感到欢心，为了达成控灵者愿望而活着。
苏鴷想象了一下，若是自己意识诞生在子灵中，一股剧烈的恐惧萌生。
……
此时在舰船上，融绝宕看着苏鴷的脸庞变得铁青。不由问道：“怎么了？”
苏鴷抬起头摇了摇说道：“没什么，只是对海人类的子灵科技有些不适应。”
融绝宕对苏鴷不甚理解，只能用‘多喝热水’的口吻道：“风浪大得很，别老在外面待着了。”
苏鴷甩开栏杆，走进船舱，然而心里默念道：“一个能够进行复杂思考的脑子，生来就在无色、无味中活着，这，这是，对智慧进化的侮辱。若，有一日，有存在这样，企图封闭我们视角、思考的存在，让身为智慧种的我们如蚂蚁依附蚁后一样活着，那么以死抗争不为过。”
12.12 军事，政治，经济
千鳌岛是因为过去有大量的矿龟在东部海滩上栖息，古人看到此景，故将此岛屿如此取名。
当苏鴷和融绝宕在和海人类进行商务访问时。
赵宣檄则是在忙着收拾苏鴷南下前制造的“烂摊子”。
浙宁共和国在赵宣檄返航后就递交了大量的抗议书。而赵宣檄也递交了不少道歉书。在书面上叙述，会‘严惩’己方肇事军舰，给对方一个‘交代’。
所谓的交代，就是将苏鴷朝着南边‘发配’了。发配一个月也是发配。
至于浙宁集团想要把人要回来审判，呵呵，想多了。大家要做生意，就都实诚一点。
【沙暴港集团现在已经不是656年前草创的模样了】
沙暴集团和海人类在南大岛的战争，看似只是在海人类那里拿下了一两个港口，几个商业航道，但是实际上，在南大岛以北的大片海域撑起了武力保护伞。在这大片海域上，人口超过五万的殖民地城市，一共十七个。沙暴集团证明了自己最能打，这些殖民地城市就开始服从安排。
沙暴集团不仅仅是能以武力建立一个盟主地位。小小的沙暴集团现在不是昙花一现的膨胀，而是真的有实力消化掉战争红利。
因为沙暴集团，在融家加盟后，有主导工业经济从基础制造到高精端制造升级的能力。“能带着大家赚钱”的经济整合能力，可以将各方绑在利益链上。
沙暴集团现在空间上横跨南北海域，是能对沿海上千万人深度影响的势力。
沙暴军团现在新建的四个军团，共五千人，都是来自这些城市的职业者。而这些人才加入，代表着这些城市内的大族势力已经站到了沙暴集团这边，不惜上交投名状。
这就是和海人类一战后带来的声望。浙宁现在要动沙暴集团，会牵涉非常广。因为南部海域各方现在盘算着，如果浙宁和沙暴开战，沙暴也不一定会失败。
甚至一些殖民地上的势力，敢赌，沙暴和浙宁开战，浙宁公卿们会吃更大的亏。他们将大部分身家压在了沙暴上，进行了更彻底的站队。
所以浙宁公卿们叫嚣的非常虚。而赵宣檄现在还不想和浙宁撕破面皮，有三个原因：
第一，此时的经济链与人才链，和浙宁还有很深的联系，双方现在打起来都有损失。
第二，沙暴集团的潜在敌人并不只是浙宁一个，与浙宁斗而不破，能在和寒山、蓬海相处时有很大的余地。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沙暴集团维持现状，不主动策划军事进攻，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融家的工业技术和大型企业管理能力，可是这个世界上一等一的。再加上刚刚兴起，体制清明。
相反，浙宁主管制造的家族，技术和管理能力上，本身就差东大陆内陆大国一个档次。更何况现在浙宁行政体系臃肿，从公卿到下面的世家都在贪婪吞噬利润。
这种情况下，浙宁在面对沙暴集团的产业竞争时，实际上已经朝着悬崖开去了。
未来，被经济破产逼着开战的是浙宁，而绝不是沙暴。
【11月9号，在椰林的海港上，叶飘财上万吨的战舰，在五百吨的交通艇指挥下入港】
叶飘财回忆几天前在都傲港议事大厦的见闻，不由得摇了摇头。
苏鴷在议会大厦门口撒传单的后遗症，现在已经显现了。整个议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现在参会的都是下面的小辈。
而那些有话语权的公卿们已经称病。这些公卿们各自之间利益分歧太大，他们谈不拢，所以就不会在议会上出现，而当他们谈拢了，那么就会出现在议会上主持大局。
整个议会越乌烟瘴气，就代表这个国家职能失效了。国家议会的重要职能——确保交流合作畅通。而合作，是要找有能力做成事的各方进行沟通。当这个机构变成了，各色杂流宣泄浮华，争抢虚名之地。等于人的脑子进水了。
苏鴷炸完港口后，浙宁议会内高喊报复的少壮派是主流。但是非常有趣的是，他们似乎只痴迷于站在道义的制高点，然后丝毫不考虑后果四处抨击。
浙宁进行军事报复，需要协调军阀，协调炼钢厂、机械制造厂背后的各派势力
但是苏鴷的传单上，这些军阀，还有工厂主背后的派系，都和沙暴集团有利益输送的联系。而且呢，赵宣檄回来后，承认这些合作将继续。
现在议会中的少壮派们，就开始骂了。——以强硬为名，将国内军队、工厂利益代言人都骂了一个遍。
什么，你问这些少壮派为什么没有一个共同纲领？
这些少壮派鱼龙混杂，里面的头头嘴里骂着门阀，其实都是在为自己背后说话。
每天这些少壮派的头头们内部斗智斗勇，为了自己家族利益，避免让国内对手操控舆论。
所以，真要有理智派，来试图统合少壮派的力量，和国内军事工业派系达成协议。必然会立刻被少壮派内部各方扣上沙暴集团利益代言人的屎盆子。
浙宁内部现在的情况，就和地球二十一世纪美帝驴象两党，在大选时逮着东方某国骂的情形一样，骂只是为了确保自己的政治正确性。
叶飘财跑到浙宁，自然也逃不过这浙宁各个‘少壮派’的抨击。
叶飘财在都傲港口，遭遇了丢臭鸡蛋，丢石头，寄子弹。一个个少壮派好像是攀比着谁更激进，来试图用这些行动，广而告之自己才是为浙宁着想的风云人物。
以至于叶飘财，在待了仅仅三天后，就不得不离开都傲港。
叶飘财害怕自己待久了，有派系试图用刺杀自己的方式，来刷声望。这帮公卿家族年轻人在现在混乱的局势下，根本不计后果的。
【叶飘财从都傲城中离开就抵达了椰林港。在走下战舰后，匆匆坐车朝着椰林港内赵宣檄的军事堡垒拜访】
此时，南方商团这个原本只求赚钱的商人集团，全面倒向了沙暴集团。
而在灯火通明的椰林港，五棱堡大厦核心区，公室大厅内，
赵宣檄将翘在桌子上的皮靴放下，原本端着的铁甲舰模型放回桌子上，语气不善道：“苏鴷，舍得回来啦？”
面对赵宣檄的质问。
苏鴷突然指向了融绝宕：“海人类想送给他一个非常非常漂亮，银发金瞳的女孩。”
坐在一旁端着茶杯的融绝宕，原本事不关己的样子，顿时一口茶水喷出来，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苏鴷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而赵宣檄愣了愣，然后看了看融绝宕。在尴尬中，赵宣檄看着和机械灵一模一样的融绝宕一脸无辜的样子，突然顽心大起道：“很漂亮？”
融绝宕冷冷地瞪了一旁的苏鴷，后者则是专注地盯着船模，一副好像什么都没说的样子。
融绝宕转向赵宣檄严肃道：“这次南行，我们主要是调查海人类的社会、经济、军事。这一点，我和苏鴷分别做了报告，至于漂亮女孩，我认为这不是重要事务，没有做总结汇报。如果您想知道细节，请做了调查的人，向您汇报。”
融绝宕随手朝着苏鴷指了一下。
苏鴷这时候目光从船模，转向了飞机模型。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
‘咚咚咚’赵宣檄敲了敲桌子，无奈道：“好了，好了，玩笑结束。”
原本赵宣檄刚刚的话，是想提示苏鴷“要知道自己到底站在哪一边”，同时也暗示融绝宕，现在沙暴集团内部的政治阵营，谁的话语权最强。
苏鴷无法更改赵宣檄的意志，所以用非常玩笑的方法回应了。尽量让赵宣檄‘权利宣告’无法在严肃的气氛中表达出来。
【赵宣檄挥手招呼让两人来到桌子前】
桌子上，是沙暴集团在南方海域多个殖民地城市以及北方蓬海沿海的地图。在地图上——未来工业，资源开采，和科研布局。
这个规划书上，作者是赵宣檄的名字，但是实际上是苏鴷（光灵）附身在他身上做的。
融绝宕在仔细阅读了这一份资料后，抬起头说道：“我能了解您的对外政策吗？例如这里——”
他的手指向了动力战服军事生产项目，解释道：“如果你要在三到五年内发动战争，我建议是提高动力外骨骼产量。投资兴建大量生产线，单价可以下降到百分之四十。”
融绝宕转了语气说道：“如果您短期内没有作战计划，那么投入研发，生产新型战服和龙卫兵机甲才是王道。”说完这些融绝宕看着赵宣檄。
融绝宕的话，简单概括一下：“你现在是准备攀科技还是准备暴兵？如果短期打一波，那么我就低科技爆兵运营，如果准备打后期，那么现在攀高科走起。”
赵宣檄顿了顿，抬起头转向一旁沉默不言的苏鴷问道：“你怎么看？”
苏鴷一直在装作很认真的样子，看着这幅其实是自己做出来的规划图。这个工业布局规划，苏鴷早就以光灵的身份和赵宣檄说过了。当然现在是不可能用本体来重复的。
苏鴷听到赵宣檄的询问，兴致盎然地说道：“智能弹药，智能化空军，先进战舰，先进战车才是最棒的……”——一副唯武器论的嘴脸。
赵宣檄立刻摆了摆手：“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不要再说了。”
赵宣檄知道苏鴷是想要走科技为先的道路。然后对融绝宕说道：“现阶段，我需要保持能应对一场小规模冲突的军事力量。”
融绝宕点头说道：“明白，那么您需要一定程度地增强海军力量，尤其是增强海上对陆地的打击力量。”
融绝宕在见识到了广域静默号作战效果后，现在坚定地站在海军航空派系上。
而苏鴷这时候瞅了瞅融绝宕。
思忖道：其实融绝宕也是在追求家族复兴。只是军工家族和工业家族追求复兴的道路不同。军事家族追求的复兴是维持一个地区的军事强权。而工业家族要维持技术优势，维持工业链的控制权。
【这种霸权，是一千年前枪焰秉核所开启】
在枪焰秉核死后三十年，枪焰家族掌握了最先进的导弹技术，最先进的无人空艇技术……
其汽车生产技术，在圣索克、威斯特、普惠斯、比克利应用。在四十年后，这些大型工厂的管理，全部要标准学院的人才参与，高技术产业全部要枪焰家族的人说的算。
当时西大陆的政权还相互没有统一，但是枪焰家族将奥卡、威斯特、普惠斯等多个国家，汽车、航空以及电子等关键工业标准统一。
那时候枪焰何等荣耀，自此以后，枪焰家族后人，就自始至终，有想做托拉斯巨头的野心。
哪怕是在圣索克执行枪焰变革失败，跑到了太云帝国的东支。在恢复元气后，依旧是不长记性。
七百年前，不顾及朝明皇室的感受，准备在太云把所有的制造家族，全部整合到一个工业集团上。直接威胁到了皇室统治。
而现在呢。
苏鴷看了看融绝宕。
这位现在，正在对自己的工业布局进行微弱的修改。这些修改短期内看不出什么。但是实际上看起来“老实”的年轻人已经在对几十年后的产业竞争布局了。
而赵宣檄，现在，他还看不出来融绝宕落子。苏鴷（光灵）也不准备说。
军事贵族和工业集团的未来冲突谁能胜利？苏鴷心中叹了一口气，转身朝着窗外亮起汽车灯光的方向看去。
赵宣檄看到苏鴷看着窗外，身上的信息光粒弹射到了房间电子系统中，整个棱堡的投影出现在他面前。
赵宣檄看着棱堡前停下的车辆露出了玩味笑容：“他（叶飘财）来了。”
苏鴷：“我要回避吗？额，那个，我听说我被发配了。”
赵宣檄猛揉了一下苏鴷的头：“什么发配？我用的借口，他们都不信，你较什么真？！让他进来。”
赵宣檄目光扫了一眼苏鴷和融绝宕，自信笑道：“让南方的那帮商人知道，我们这里有双长城。”
在赵宣檄的权利构架中，他自己，苏鴷，白浩歌，融绝宕，是集团的一等核心。
而南方财团，虽然很早就提供资金援助了，但是在最关键的战争中不坚定。将始终是在权利的二等阶层上。
12.13 自相矛盾的封建，资本主义不可能那么可爱
电气历662年。东大陆潮流继续朝着‘合’的方向顺流直下，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这种趋势。
西：太云帝国在吞并荆川汉水之地，继续毫无阻碍地增强国力。
南：同样是取得了一小场战争胜利的荆川，执政党在战胜后取得了一定权威，则立刻着手对荆川内部的反对派进行倾轧。导致荆川内部又发生了新一轮矛盾冲突。
北：北方纵盟在连续遭遇了渭水、淮水两场战役的失败后，其军事联盟的意义已经名存实亡。纵盟三国现在已经在各自谋划。
东：蓬海和浙宁两国公卿痴享此时的平安，国内各派力量还在内斗，尚未对天下大势有清晰的战略观。
如果用时局图来描述——
那就是西边的老虎双爪扒着南北两块土地，正在咯吱咯吱地咬着骨头和肉；靠近北边的三个小丑，正在胆战心惊相互撕扯；南边野猪，正在醉醺醺地摇头晃脑；东边狗熊躺在山洞中睡觉；东南边王八将头缩在壳子中，只有一个小眼睛在龟壳中盯着海上的饵料。
【而大陆的大局变化，也给沙暴集团带来了一丝不和谐】
沙暴港口，船形办公大楼中。
“不可能，你们不要有妄想。”赵宣檄的断喝在办公室响起。红木桌子上，赵宣檄战服的金属拳头敲出一个巨大的印，将他对面的人吓得瘫坐在沙发上。
苏鴷光灵蹲在桌上，看着木头上的损伤，咬着手指，一副很心疼的样子。
赵宣檄此时痛斥的人来自宗家。
东大陆此时的世家，在坚持社会地位上极为顽固，但是还不是明末那帮蠢儒世家画风。相反，在天下大势上，他们显现出三国诸葛氏那样的精明。
这不，当赵宣檄成功地在南大岛取得军事胜利后，塞西的赵氏就立刻对沙暴集团这里投注了，派遣过来了四十二位家族核心族人。并且带来赵氏主宗的战略建议，那就是依靠现在的军事势力入主浙宁，确定赵氏在浙宁上层公卿的地位。
纵盟已破，赵氏现在的旧根基之地，已经是天下争霸的前线，赵氏全族急迫想要找到一个可以容得下世家的地方。只是天下各国，中上层空间都非常小，能容下大世家的位置很少。他们需要快速拿下一个地方。
赵氏对沙暴的战略规划若能成功了，那么就能如‘晋朝东渡’，在当地重新获得繁衍发达的根基。这符合赵氏此时急迫要达到的利益。
不过赵氏这种指点，需要短期‘爆兵打一波’的运营方式，和沙暴集团上层的意见相冲突。
现在正式挤入沙暴核心的融氏，主导的是种田流攀科技、打后期的运营。
在某光灵的影响下，赵宣檄和白浩歌也倾向利用海上屏障的优势，先科技、开矿，最后再爆兵。
苏鴷本体很鸡贼，没有明确地表达出对哪种战略的选择，但是一副期待未来军队‘智能子弹，全自动机甲，舰队为核心’信息军团的样子。明显是支持赵宣檄先“起高科，上三本科技”。
很显然，现在沙暴核心上层的战略视角和赵氏本土的战略视角有着严重分歧。
让赵宣檄勃然大怒的不是战略分歧，而是赵氏试图插手自己的权力体系。
‘赵氏想要保障家族’与‘赵宣檄想要复兴家族’，这看似是一个目标。但是，这里面要复兴的‘赵家’，是‘一赵各表’。
赵氏全族想要从极差的处境摆脱出来。而赵宣檄是想要顶着赵族的名声自立门户。
现在赵宣檄自己打下来了一分落脚地。他想要的赵家，是受自己绝对控制的赵家。赵宣檄的“赵家”，只是和赵氏的“赵家”冠了相同的名字。
赵宣檄丝毫没有为老家那帮人的“赵氏荣耀”打工的精神。
此时在办公室内，赵宣檄的咤声还在回响。虽然年仅21岁，但是指挥战阵并长居上位，此时露出的凛然气质，让在客席的宗家人噤若寒蝉。
宗家来的将军赵湛见赵宣檄怒气升起，开始打亲情牌，张嘴说道：“宣檄，中原的局势不明朗，家族希望您能为家里撑起大局。”
赵湛现在很头疼，宗家让赵宣檄帮忙，所给的仅仅只是赵宣檄入主内厅议事。
话说赵宣檄本来就是嫡系，就是不给宗家任何东西，以他现在的能力，宗家也要哄着他，为他准备元老头衔，来确保双方不撕破脸皮分家。现在河源赵家窘迫得很，是禁不起任何可用人脉资源的损失了。
赵家本宗一些人认为，赵宣檄对家族是有感情的，家族可以借助这一点。但是赵湛在看到赵宣檄的第一眼就明白了，家族那些人的打算直接破产了。
这个被家族丢出来的小子，可没有那么良善好欺，有着强大的控制欲望。赵家企图通过他，渗透这个沙暴集团。遭遇的最强劲阻力，可能不是来自于融家、苏鴷、白浩歌，这些沙堡集团的年轻核心。而恰恰就来自于赵宣檄这个‘护食’的崽子。
你瞧瞧，赵宣檄的反驳多么冠冕堂皇。
他竖起手指，列举着沙暴集团的法令、施政，还有军事赏罚。
表示‘自己是在用王道手段让苏鴷、白浩歌、融绝宕一众上位职业者心服口服，为自己效力。’
说到这里一副光明磊落气魄，居高临下审视宗家来的人，宣称“自己决不能任人唯亲，重蹈覆辙。”
说到‘重蹈覆辙’，这些宗家的人面庞一僵。这一边标榜自己，一边暗讽赵家，让赵湛一口气噎在喉咙中。
而苏鴷的光灵在一旁啧啧感叹：“现在大世家的思想桎梏正在被现实削弱。而削弱大世家的人（此时苏鴷看着赵宣檄），虽然从小耳濡目染世家思维，但是能有自己的利益和理由，打压过去陈旧的理念。
这就是历史，旧思维不可能一下子变成新思维，新思维是在一代代年轻人长江后浪推前浪的实践中演化出来的。”
苏鴷的光灵飘到了东大陆地图上，目光看着地图上张牙舞爪的太云，嘀咕道：“车轮滚啊滚，碾碎一些古旧的碎片，当旧车轮停下来，那么新的车轮又会滚动，将停下来的东西碾碎。”
……
翠屿港，一家新兴技术部门正在这里建立。沙暴集团在这里布局了电子产业中心。
至于为什么在蓬海布局？而不布局在自己安全的战略后方呢？
赵宣檄是很想把“高科建筑”放在自己安全的后方，但是苏鴷（光灵）、融绝宕的解释，都让赵宣檄不得不遵从客观经济规律。
千鳌岛还是比较荒芜，刚刚开发，吸引不了人才。吸引人才，不是模拟经营游戏上数值。而是要很现实地考虑人才所需的问题。
除了衣食住行之外，还要考虑该地繁华对人是否有吸引力。
例如，对二十一世纪的政府来说，在北上广，或是在中部的省会批地盖房，调运钢铁水泥还有建筑工的成本差别其实并不大。
但是两地政府，若是同时给科研人才集资建房甚至福利分房的机会。那肯定是一流的人才东南飞啊！虽然这都是泡沫，但是真的能吸引到人。
电子产业需要大量受过教育的人才。
现在千鳌岛那边，能吸引的只是初中生级别，只能布局钢铁、机械等中级制造业。
至于高级制造业，好歹要高中生培训才能支撑起来。从目前来看，在东部，没有一两场大规模战乱，是无法让人才发生迁移的。
太云现在虽然猛，一时半会还真的打不到滨海。没法让东部的人才跨海来到千鳌岛上。
所以从客观经济规律上来说，也只有在浙宁或者蓬海发展电子工业。
浙宁那边脑残的少壮派，让投资建厂的环境很不好。所以蓬海，是沙暴集团唯一选择。
现在东部沿海‘和平’是主流，无法打破这个和平稳定环境，人才是非常‘稳定’的。
【当然，遵从客观行事，并不代表就屈从于现实，现在改变不了，那么现在可以为未来做准备】
苏鴷在工业规划上，还是非常早地布置了备份。在千鳌岛布置了电子工业圈，也同步封存了大量设备，以及派遣少量的人维持低规模的生产。
这些预置的产业，在二十一世纪初期某些经济学家嘴中，可能是鬼城，僵尸产业。但是开战后，没有这些空转的预置产业，来保障因战火而迁徙的生产者，来发挥生产力。那么这样的国家就等于在潮水中裸泳的人，潮水退去，所有窘境一览无余。
人才迁徙，对二十一世纪地球的小势力来说不用考虑，也没有考虑的资格，因为二十一世纪各国都是有民族主义的。大国打仗，其国民的人才也轮不到小势力来收。
但现在东大陆与二十一世纪有个不同点：在当下世家文化下，民族主义很弱，中低层如同流沙一样没有凝聚力。哪一方高层的军事实力强，就可以对底层进行聚散。
沙暴集团之所以能够这么快的壮大，得益于此。
在这个没有过强民族凝聚理念的社会中，只有赵宣檄的赵家和融家这两个古世家的金字招牌，才能让沙暴集团在军事胜利后，有这么多中层世家投靠。
旁白：白浩歌虽然是权玺，家世却依旧不足，没有足以单独举旗的号召力，目前呢，也只能以融家子弟老师的身份，潜于渊中。
现在士族文化，正在方方面面影响社会的上上下下。
融家在翠屿港进行电子产业布局的时候，苏鴷就被赵宣檄派到该地，作为总负责人负责电子产业。
苏鴷被派到这个，都是由融家担任中高层管理的产业链上，赵宣檄是咋想的？那就自然不用解释了。
【然而苏鴷在翠屿港考察，原材料到硅元，再到光刻等数千个生产步骤，以及基础工人的状态，感慨封建和资本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
苏鴷喃喃地道：“难怪，难怪融家总是、总是……哎。以现代人的目光，代入封建和资本主义的斗争，看不出矛盾。但是处于时代中，就发现双方在此时，断无勾肩搭背的可能。”
苏鴷之所以有所感慨，是因为融家所代表的资本主义，和二十一世纪的资本主义在一些面貌上截然不同。
资本主义在二十一世纪斗争的方式，是在议会上抗议。嗯，看起来很弱鸡。那是因为二十一世纪，资本的声音能够通过国家议会还有舆论达到目的，所以就没必要长着早期可怕的獠牙了。
而如果有二十一世纪的人，想跑到例如明末，一边当皇帝，一边扶持印象中的资本主义。那么扶持出的资本主义绝不是二十一世纪乖巧可爱的资本主义。因为在世家文化这趟浑水中，资本主义为了抗击封建，长着脱胎于封建、比封建更锋利的爪牙。
融家就是如此。其注定不可能是，二十一世纪那种只通过议会、舆论要求权益，那种“乖巧”的资本主义。融家为了抗击皇权倾轧和那些落后世家，衍生了一套皇权和世家绝对不允许的制度。
例如现在，融家采取的终身雇佣制度，就是其中的一种。
终身雇佣，也就是家丁制度。
其他世家受限于经济，家丁可都只要有几百个就了不起了，几千个那就是私兵了，就要被皇室给关注了。
融家呢？——你他喵的可是在开工厂呀，所有从基层提拔的骨干，都终身雇佣。这么多人都绑在融家的利益集团上，而且随着工业扩张，这个组织严密的集团在不断扩张。
哪个皇帝能忍得了？
但是终身雇佣制，恰恰是皇帝为代表的世家文化逼出来的。
世家文化，就代表着高层对平民、贱民的生杀予夺。世家养的狗，地位都比平民要高。
在这种环境下，平民惴惴不安，成为工人也难以有恒产恒心，害怕一夜之间被某个世家的狗腿子陷害，将原本小富的财产全部剥离了。
所以唯一确保自己生活安全的办法，那就是和高等世家签订同样牢靠的关系。而融家为了保障工人们无后顾之忧，也不得不提供终身雇佣来稳定人心。
要是二十一世纪，资本家本性就是：看你用得差不多了，直接把你开除掉。资本家也就是对抗封建，才会这么人性化，设置类似公务员的保障。
想要做封建皇帝，来管理二十一世纪“弱鸡”资本家。就如同豺狼虎豹盘踞山林时，幻想旅人出门不带刀。
在翠屿港的工厂中，苏鴷看着那些兴高采烈，到写字台前递交个人资料档案，申请进入工厂的工人。
苏鴷犹豫了一会，最终在心中给“工会替代”方案打了一个叉。当下世家文化中凭空出现‘工会制度’，没足够信义给工人承诺。
而现在融家注定会再次走向与旧世家体系你死我活的对立面上，断不可以超前的正义折断其獠牙。
12.14 大争之世
电气历662年，翠屿港。
在工厂外面，田家的车子停在了工厂门口。这辆汽车底色纯黑，却如同瓷瓶般有着山鸟庭舍画卷，整个汽车带着雅致的艺术气息。
田镇从汽车上走下来，他是前来寻找苏鴷参加冠礼。
今年苏鴷已经十七岁了。大部分公卿家族的少年在这个年龄阶段，如果是俊杰的话，也正是在士林揽名秀风之时。
而大部分俊杰的名气多是在学坛、政坛中获取的。例如踏青交友会，政青院的辩会。当然上述都是世家公卿们放给年轻人展示自我的空间。这个空间向来是有限的。
就算是大佬们处于某种原因多放开了一些控制。这些年轻人们为名而狂的广场，也依旧是在那些的巨头布局中。
例如浙宁就是这样，各方实权派无法谈妥，把议会让了出来。少壮派们如同疯了一样，在言论上“开炮”“开炮”“再开炮”，但喧喧闹闹至始至终没有介入到实际权力中。
不过在蓬海，苏鴷的声名鹊起，却并不是借助公卿世家提供的舞台，也没有受到蓬海年轻士子们的帮衬。
而是在去年九月、十月，浙宁外海战争，南大岛的战斗，苏鴷用实战的结果证明了自己是毋庸置疑的长城。
一个未及冠的长城，在‘喜好名士’的蓬海上层中是可以津津乐道的谈资。
如果按照士族的规矩，苏鴷十六岁就该行成年礼。而突袭都傲城是在去年九月，南大岛战役是在去年十月，而从海人类访问归来是去年十一月。
苏鴷十六岁就在这风风火火的过程中度过，而在今年一开始，田家德高望重的几个城池，就在等着苏鴷提出主礼的请求。
然而苏鴷从今年开始，在翠屿港主导工作，技术试验经常是一待就一个星期。丝毫没有准备成人礼的样子。
额，苏鴷也的确没准备成人礼。连带上上世，苏鴷已经多少年没见过生日了。成人礼这个特殊的生日，没人提的话，苏鴷还真的没意识有多重要。
所以反倒是田家一些老人们，从一开始写信暗示，到现在开始上门来寻了。这个给苏鴷的感觉，就和地球上‘与你没多大关系的七大姑八大姨，关心你有没有结婚’差不多。
在工厂实验室内。
苏鴷通过领域，看到了这个下车的人是田镇，不得不放下了镊子。拿起电话，对工厂人事部门申请假期报备。
苏鴷可以不鸟翠屿港周边的望族，这个名义上自己义父的面子，以及蓬海朝堂士族面皮还是要给的。——若是质疑不理不睬。那么就相当于和蓬海公卿们划清界限，尤其是现在电子产业已经布局到了蓬海国内。
当然，沙暴集团内，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苏鴷按照制度报备这个出行的情况，外事部门立刻派遣了两个人随同苏鴷和蓬海士族进行交流。
这个交流具体的情况，将全部记录在沙暴集团的档案上。
要知道，在翠屿港，蓬海上层士族想接触的人可不只苏鴷。
融家的青年远游团落脚到了滨海，是远比苏鴷这个长城，更让蓬海士林感觉到刺激的话题。
太云的朝明、轻钧还有融家，这之间的恩怨可谓是史诗级别。
要知道三年前，太云打赢了汉水之战后，第一时间就是封了融家所有住宅区，实验室，还有工厂。奉君命的轻钧聪，照着名单在一个个抓人。
不过在太云如此渴求的情况下，融家还是有一支年轻人队伍逃了出来。犹如宝珠夜华般，出现在了大陆东部海岸线上，助沙暴这个不起眼的势力急速发展。
这导致了，现在蓬海、浙宁、寒山等各方势力都想来求“贤”。
所以沙暴集团对外的接触有程序有规则极为重要。
【而几分钟后，沙暴集团外事部的人就到了】
赵蓓（女，赵氏本宗），负责苏鴷此行安全的总负责人，而小队中其他人也都是赵家本宗的。
对于本宗送来的年轻军事人才，赵宣檄也不可能过于排斥，本着‘物尽其用，人尽其职’的原则，送到翠屿港负责对重要人员的安保工作。
说得通俗一点，就相当于二十一世纪一些海外企业，在外面的保安力量。而苏鴷简单地对赵蓓打了一下招呼，然后就走了出去。
在工厂大门口。
穿着整齐的苏鴷，在田家仆人的恭迎中，走到了田镇身边，微微欠身道：“田叔叔，你来了。”
田镇听到苏鴷的称呼，嘴角露出勉强的笑容，点头说道：“鴷儿。”
苏鴷很顺从地跟随田镇坐上车，这让前来迎接的人松了一口气。在大家最坏的预案中，莫过于这位年少的长城，直接拂了田镇的面子。
这年头，似乎是由于天下格局过于纷扰的缘故，蓬海内口气很狂的年轻人可是有很多很多的。
而年少便是长城的苏鴷在面对田镇时，举止温良、宛如沉香的气质，倒是让随性而来的人感到很诧异。
但是田镇在注视苏鴷时，则一直是屏住呼吸。旁人不知晓苏鴷，他当年可是见到苏鴷飞袭大厦之姿，眼下竟是将锋芒隐起来了。
……
车队向西行驶，田家的祖地是薛郡，距离翠屿港大约是二百五十公里直线距离。
一路上，田镇尽管想说什么，例如‘工厂内的工装要换一下’‘最好不要内装里面藏战服’之类的要求。
但是话到了嘴边，田镇咽了下去。一言不发的苏鴷，身边仿佛有一种让人生畏的气场。
——其实就是专注的气场，很多做事认真的人都有。
但是得知这个内向专注的人“杀过人”，那么再看这种神态专注的样子，就感觉这是煞气了。
田镇简略地对苏鴷吩咐了几句。然后拿起电话和田家那边的人通讯，通知“自己已经把人带过来”“你们可以做安排了”之类的话。
四个小时后。苏鴷走下车后，系了一下衣服，将战服遮了一下。
而与此同时在苏鴷周围，沙暴集团外事部的人员也下车了，他们拿着通讯周围的情况。
在田家大厦两公里外的一个金属桥梁顶端，身穿战服的战士，启动了光学隐身的技术。在桥梁高处风声很大，战士犹如透明雕塑端着枪械。
而下方桥梁上做生意的小贩，自行车、马车与来来往往的路人，都没有发现头顶上的存在。
这位战士用狙击镜看着路过车道的田家车辆，扶着嘴边的麦说道：“这里是鹰三，我已经抵达观察区域，现在是隐蔽状态。”
在苏鴷身边的赵蓓抬起手摸着自己耳边的设备：“很好，注意道路上是否有可疑车辆，其他人员请在五分钟内抵达自己阵位。”
“是”通讯中传来了二十个队员的应诺声。
苏鴷扭头看着这个身着男装，如临大敌的丫头。旁白：其实赵蓓比苏鴷大两岁。
苏鴷拍了拍她因为紧张而挺得笔直的背：“不要紧张，这次赴会，最多最多是，有些人对我不服气。我退场就是了。”
赵蓓被苏鴷拍背如同受激一样颤了颤，然而努力稳定了腰杆，努力做出一副镇静的样子：“大人，请您自重，您是长城，对您的冒犯，就是对沙暴的冒犯。”
苏鴷看了看赵蓓：她的目光中有些狂热，似乎，似乎，在这目光后，似乎还是期待这里会发生一些，沙暴被挑衅的事情。
苏鴷阳光地对她笑了笑：“好，那我就放心地把安全都交给你。”
赵蓓顿了顿，似乎有些受宠若惊，语气有些急促地回应道：“大人，您放心，我们是您忠诚的刀刃。”
苏鴷看着她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这位四肢修长的女孩，一身劲装内也藏着一套高弹力的轻外骨骼，小腿上绑着枪械，一系列工具盒子挂在腰间。这是一个军事氛围浓厚的家庭中培养的姑娘。
河源地区的赵氏这么培养女孩并不奇怪，因为那是大国争霸的前沿，渭水之战前，青年男女比例就是3：5。塞西有女子征战的文化并不稀奇，要是学蓬海，早特么亡国了。
赵蓓这样的贵族女孩，在蓬海士林眼中，就是北蛮之地的疯丫头。而赵蓓呢，也肯定是看蓬海不顺眼的。——这是地域文化的隔阂。
【当然赵蓓现在和苏鴷的一系列话，并不仅仅是因为她看蓬海不顺眼，而是有别的意图】
苏鴷呢，能从这个女孩满是效忠的语气中，听出一股‘处下挟上’的氛围。
苏鴷牵着赵蓓的手走进了礼车，这种少男少女同行的画面，让一旁迎宾仆人们为之一笑，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毕竟，到了这个岁数，花朵润露，是应该的。
然而是：苏鴷在坐上车后，立刻手掌上移抓住了她的胳臂。赵蓓原本通红的脸蛋，突然愕然，手臂连忙挣扎，试图摆脱苏鴷紧攥的手。而眼中慌乱中带着急迫和拒绝，不是羞得，而是被苏鴷接下来的举动气得。
单手拿住赵蓓胳臂后，苏鴷指尖的电磁通讯术，当着她的面攻破了她臂膀上的指挥系统，展开领域接过了她的信息指挥权。
这个电子系统，都是翠屿港的产品；而翠屿港融家开发的系统，都是苏鴷审批的。赵蓓紧急加密，发现根本没作用，苏鴷黑进去不要太容易。
取得通讯指挥权后。
通讯中，苏鴷表明身份，做了任命调整，同时重新定义了每个队长的通讯权。
做完这些，苏鴷正了正声，对着安保小队宣布道：“所有人给我记住，一切行动听指挥，这只是和蓬海上层一次普通的会面，各位请记住第一职责是安全，任何事端越小越好。现在这里不是战场，你们要做的不是杀敌。”
“遵命。”通讯中一个个战队成员面对苏鴷领域的锁定，不得不给与回应。
而苏鴷转过头看着赵蓓，盯着她道：“赵蓓，你有什么看法？”而右手依旧死死握着她的左手腕。
在苏鴷强势的目光中，赵蓓不情愿地抬起右手推起了自己的耳麦，在公共频道中说道：“遵命。”
话音一落，她的手腕立刻被放开了，并没有别的事情发生。尽管她是有一丝期待的。
结束通讯后，苏鴷向上抬起双臂，双腿一伸了，展了一个美美的懒腰，优哉游哉地说道：“你们赵家的年轻人，不要总想着搞一些大事情。你们现在头一热，将来是要负责的。”
赵蓓沉默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投向身旁年轻长城的目光中，幽怨中带着一丝畏色。
【在沙暴集团的赵氏年轻人们，现在有些焦躁】
大争之世，赵氏的年轻人，和浙宁的少壮派以及蓬海的狂生一样，都有些急功近利。
但是在追逐名利的手法上，赵氏弟子们就显现出北地的彪悍了。他们来到沙暴集团内，发现自己被安排的位置都不高，都是暗暗藏起不满。
而在仔细观察沙暴集团后，这些来自北地的俊杰们达成一个共识：那就是要想向上爬，就必须有冲突有战争，同时要争取沙暴集团内某实权派的支持，那么他们才能得到发挥！
这种逆境中奋发向上的精神和赵宣檄真得很像，让苏鴷不由得感叹，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赵蓓这帮人呢！虽然不敢妄想着能直接控制一位长城，却有间接影响苏鴷的小心思。而这帮年轻人，之所以能让赵蓓作为此次安保行动的负责人，也就是将能用‘美人计’的可能都筹划上了。
之所以有这种打算，可能是因为苏鴷在赵宣檄麾下种种作风，让他们有“苏鴷单纯，好被影响”的错觉。
苏鴷自己没有家族，现在依附“赵家”，在这些年来对赵宣檄言听计从，在大事上都是以赵宣檄为主。
这就让他们有了未来替苏鴷做主的打算。
殊不知，苏鴷事事以赵宣檄为主，是因为——赵宣檄基本所有的事情，都是以光灵的意见为主。
……
十五分钟后，来到田家大厦前，苏鴷抬起头对身边田镇说道：“叔叔，这次的田家，没有给我准备下马威吧？”
田镇眉毛挤了一下，然而看着苏鴷似乎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耐心解释道：“你的成人礼是由德高望重前辈主持的。包括敫露珉总长，还有一些外国使节，我们很郑重。”
苏鴷径直走下了车，步伐有力。一身工装虽然不符合场合，但是精气神昂扬，让大厦两侧的人不禁为苏鴷让开了一条路。
这让还想对苏鴷叙述一些话的田镇愣了愣，看着苏鴷的身影——心中不由暗赞：“好一个少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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