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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 峻岭中
天启历546年，9月，月陨山脉。
轰，巨大的山体被炸药轰翻，山体瞬间裂出了数万道裂纹，然后化为土渣土崩瓦解。月陨盆地中诸多异类生物纷纷逃窜。
四十米的巨蟒逃窜不及，被迅速掩埋，几天后巨大的挖掘机会挖出这条巨蟒的骨头，到时候会送到生物科普馆里泡在防腐剂中。
不过现在，工人们的首要任务是修路，而眼下的这一段山区道路扩建工程是众多工程中的一个。这里将连接山脉的资源点，所有等待连接的资源点，这三年规划中既定的项目。
信息时代，大型工业生产经济体的发展要长期规划，容不得投机思想。
而人类的生产力发展的历史，从某种角度来看，就是对越来越复杂的生产环节进行控制的过程。
以最原始的种田为例，撒种，除草，引水渠，十几个工作一起做才能有稳定的收获，若是少做几个，只做百分之七十的工序，获得的不是百分之七十的收获，而有大概率颗粒无收。
当一个民族习惯了精耕细作，就会对依旧处于刀耕火种状态下的种族许多粗狂的文化不理解，刀耕火种状态下的民族对精耕细作农业文明的文化会感觉到不适，因为很不自由。
同样，若是停留在农耕状态对更精细的工业时代下的文化也感觉到不适，没有田园的闲适，反过来习惯了工业文明也越来越不理解农业文化中的‘马马虎虎’。
【有些所谓的文化因素，不是某些民族独有的特色，而是这个民族恰好在这个发展中的响应状态下体现的状态。要继续发展，必须要从旧文化中发展处新文化。】
……
正因为生产必然是从简单走向复杂，充满意外和精细的新领域注定要发展成细致控制的旧领域。
现代工业已经发展成了，资源开采，交通，劳动力组织，社会管理，教育投入等一系列繁杂有效的结构。
在这些结构上，已经不应该存在一夜暴富的投机机会，而是理性分析、规划，要全盘控制。
无监管的自由经济中，中小经营者只涉足一两项产业，当然也只能控制一两个生产环节。这就如同农耕时代只控制烧和挖坑投种，极少的环节，风险大得可怕。
甚至比刀耕火种还不靠谱，至少老天爷不会割韭菜，自由经济中的寡头会。
所以千川的阳和学院那套如何“有敏锐市场眼光成功赚取利润”的商业成功之道（投机），炽白压根就没听过一节课。
炽白的经济理念：
以计划经济为主，市场经济为辅，而市场经济在扩大的同时要加强监管良性发展。也就是如同种田精耕细作一样，对各个产业的生产加以控制。投资出现意外概率很小，这种按照计划的投资，到时候就会和其他经济活动配合产生效益，是绝对不会亏损的。
……
炽白的从穿山隧道的洞口中走出来，沾满了水泥石灰泥浆。胶靴踩在碎石台阶上，来回在台阶的棱角上蹭了蹭，把泥巴擦干净。
随后找了个空旷的地方，打开随身携带的电脑，电脑的摄像头捕捉炽白的动作，生成立体投影数据，而炽白此时也打开领域，对着天空多个方向发送数据。
这个靠领域发送数据的速度相当于5g，而二十一世纪5g的特色就是，人隔着地区用信息来进行复杂的工作。
也就是说炽白现在人在工地，但是投影在各大工业基地中指导工作，同时也指挥前线查打一体的无人机，快点剿灭山区那些不听话的异种。当然，这套武装系统对山峦中的异种们太强了点。实际上呢，炽白是对某些可能发生的事情，进行争锋相对。
一切都因为，炽白身边的矛盾越来越剧烈了。
一个月前炽白获得大制造师资格，回到渭水地区后，却没有理会千川大制造师供应的实验室资源，只是在下载千川内技术，自顾自的给的北方工业联盟集团的技术体系升级。
至于千川制造师协会给自己两个实验室的名额？炽白一个都不要，因为反正也不缺这一两个实验室基地。——炽白：“你们玩你们的，我玩我的，互不干扰哈！”就是这种白嫖态度，让千川内某些制造师和将军们很是恼火。
而给炽白大制造师资格，其实是千川上层为了瓜分炽白现在搞得日益壮大产业，所做的一场博弈。
大制造师控制的实验室是千川旧经济板块的附属品，把这个东西递给炽白，一旦炽白要运转这个实验室，就必不可少的将北方联合工业集团这个经济板块和其串联起来，
而这样一串联，双方的经济界限变得模糊，千川的那帮政治力量就有借口，接着经济管理的名义来对炽白麾下的生产集团进行划分了。
【打个比方，一个女明星带着名下小公司嫁给富豪，当这个女明星带的管家和高管开始帮助富豪打理产业，然后离婚时，因为高度参与富豪产业，就能从财产上进行有力的瓜分。】
这是欲夺，先予。
若只要白用了千川制造者协会的实验室，千川就能渐渐地要求炽白把北方工业集团的工业实验室资源纳入千川制造师协会统一管理。
而实验室瓜分好了，也就渐渐能将产业股份瓜分。
啧啧，只是如今看来，制造师协会太抠了，就加塞了两个实验室的名额给炽白。
炽白刚开始就没正眼看着两个实验室，亦也压根没考虑过对方是试图给自己下套。直接嫌弃的没承接那那两个实验室，依旧专心运转北方工业联合集团的实验室。一幅“我东西是我的，你们东西是你们的，大家算明账，我不占你们便宜哈！”的亚子。
这弄的有些人恨不得下场直接明抢，
只是炽白现在才十六，还处于某些规则的保护下，所以，炽白做的这个蛋糕，周围的豺狼虎豹依旧还只能望着。
……
炽白从工地中返回，四旋翼的空中飞机越过了七十公里的山地，在一个山坡向阳面上空盘旋。
在风徐徐吹拂中，山谷半山腰上，一个半球形的基地设置在了这里，而在半球形基地的周围，一条条钢轨铁道四处蔓延。
五十米天台上，一架倾旋翼直升机停在了这里。炽白从飞机上走下来，对着天台入口抬起手，机械手套发送了讯号讯息，天台上盖板打开露出了一个洞口，这个洞口没有电梯，而是一根滑竿。
不仅仅是这一层，每一层都是滑竿下楼的设计，而上楼则是楼梯。
整个基地内是均等化设计，无论长官还是士兵，住所一律八平方米，有个人洗浴室和厕所，所有人都在一个食堂中吃饭。
这种炽白看来很正常的设计，在千川内处于非常设计，因为没有军官专用的房间，没有专用的食堂。
（炽白：偏远地区官兵在生活上不能搞特殊化，不是应该的吗？————然而炽白想的是现代军队，旧军队不是这样。）
旧军队需要下对上服从，绝对服从，不能有任何质疑。
所以军官要维持权威，自己的生活圈子半封闭，军官过于平易近人，就无法让士兵条件反射服从。而新军队让众人服从的对象是组织，以组织利益为优先的前提下，允许思考。现代军队上级在任务中以组织的权威来下命令，而在平时生活中则是保持通畅的交流渠道。就不用依托过于苛刻的等级制度，来维系组织性。
两种军队在基础上有几大不同，所以在衍生的各类细节上也有巨大的差别。
而这些细节的差异，让某位跑到炽白这边做客的人很不习惯。
全本
20.13 朋友
在控制大厅中，
苏木看到炽白跟猴子一样地顺杆滑下来，轻轻摇了摇头。
在苏木眼里，炽白把基地修成这个样子是故意排挤别人（其他高级军官）。
的确，尽管上面早就达成了共识，必须要好好看着炽白。但因为这里的住宿布局上实在太不常规了，到目前为止，没哪位高级军官愿意跑过来监管炽白，而苏木是被苏气腾喊过来的，住得非常不习惯。
过于简陋的住宿倒是其次，重点是，他放不开身份和其他人聊天。仅仅一个月，苏木就变成了千川将军信息圈内的话痨。频繁地发状态，一张张当地山区的风景照片，一张张捕获的野生动物全部发在通讯圈中，寻找讨论话题。
可见苏木在这个山区内憋得慌。
……
此时在基地大厅中，炽白走到了中央。
炽白：“阿木，你叫我。”
苏木：“嗯，983号基地在今年十月就要完工了吧”
炽白：“是的，提前四个月完成。”
这个工程进度相对二十一世纪都是极快的，但是是建立在技术进步的基础上。
工人装备都机械化了，工人的劳动力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五倍。
二十一世纪的建筑工人是一个体力活，虽然运用各种大型机械来减轻运输。但是钢筋的拖曳，钻机打洞，以及手推车砖块转运。甚至工人爬上爬下都是要耗费体力的，体力工作还是制约了工程进度。随着外骨骼技术，还有锂电池机械，锂电池电推车的应用，能够大量节省工人的体力，消除劳累的体力劳动，建造的速度比无装备工人要快得多。
【常秉位面，建筑业类似变革发生在21世纪40年代，届时老一辈建筑工人彻底退休，‘娇生惯养’的一代步入工作岗位。建筑行业并不会崩塌。
因为这一代相对老一辈的优势是文化程度高，届时工地上推车全部电动化，板砖设备开始外骨骼化，虽然人力成本变高，但是由于人员受教育程度高，电动机械普及化，效率会成倍提高，民用领域发展出成套的产业链后，军事上外骨骼和机械驮马技术的成本也会降下来。】
……
炽白在苏木面前摊开了工程区域的投影，其上显示了眼下这条山区线路的开采情况、商业价值。
当然顺带介绍了最近在山区内剿灭一些异种的情况。
炽白是明着在月陨山脉建造带有军事武装性质的基地
至于造这些基地的理由，炽白非常冠冕堂皇，维护在山区中自己矿区的安全利益。——防止山区的异种们破坏矿业安全。
这些基地起飞的太阳能无人机，已经对该地区进行了全天候监控。
该地区一类类异种都收集在册。
丛林疯猴：一种身高一点五米的猴子，但是狂化后，力量会大幅度增加，疼痛感降低。
刺果羽人：一种鸟类进化的生物，体重五十公斤，能够在五十米的低空上，飞行二十到七十分钟。
树身人：一种外貌看起来和树枝差不多的物种，挂在树木上，自身伪装和树木难以区分，但是一旦猎物经过能够射出毒刺。
……
总之月陨山脉中零零总总二十七个物种。
每个物种中还会有1%到6%的概率出现高魔种类，也就是精英怪，例如刺果羽人就有制作暴火箭的技能，通过法脉制作出燃烧性非常好的药物，装载在箭矢上，通过法脉点火，火箭能够在射出四百米后爆裂。爆裂后燃烧剂是很难扑灭的。
但是面对无人机空投云爆弹，这些依旧停留在村落长老制的异种部落，全部都衰落下去，离开了该地区。
苏木面带微笑看着炽白汇报此地的安全情况，他知道炽白想表达什么。
早在546年初，千川上层就注意到了，炽白麾下的工业体系已经从基础加工业，涉足到大量高端工业领域。而且此时无需输血就可以维持并良性运转。
而炽白也知道蛋糕做大了，各方都想伸爪子，故在向山区投资的时候，防小人的措施也都同步开始做了。
眼下汇报打击山区内异种的作战能力，则是在展示自己在这个区域的控制能力。是防小人小手段破坏。
……
苏木等炽白洋洋得意地汇报完毕后，笑了笑伸手想继续揉炽白的头。然而被炽白迅速后退避开后，摇了摇头，叹息道：“越长大，就越无趣了。”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将一个玻璃棱柱插入了接收器中，
一个建筑蓝图的投影出现在大厅中。
这是一个十四层的地下基地。基地坐落在渭水北侧山脉体系上，这是一个大型防御工程，
这个大型防御工程，北方军队派系已经申请了足足超过四十年，但是预算总是卡着不够用。而现在见到炽白的大型工程建设能力以及不那么高的耗费后，想要承包给炽白。
看到这个项目后，炽白愣了愣嘀咕道：“搞什么呢？马奇诺防线？这么多资金就不能增加军团，嗯...”
但随后，炽白通透了其中关键，会心一笑。
任何军事学家都知道，钱用在防御体系上，而不用在进攻部队建设上，是一种浪费，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节约人力。
通俗易懂理解：即时战略游戏中，人口不够造兵，就要摆塔来凑。
举例：一战时期法军上层的傲慢，让法军动员力急速下降。法国那把士兵当炮灰的作战模式，让法国人不信任军队，在这种不信任中，继续增加军团是不可能的。如果要强行动员，啧啧，法国佬对大革命的热情可不比毛子要弱。
一战法国政府这种情况，就相当于卡军事人口，法国增强国防唯一的选项只有建造马奇诺。
千川的等级分化已经持续了六百年，情况类似。
军方和议会之间的胶着、使其根本不可能扩充更大规模的军队。军方要不来编制，只能要钱要（防御）项目。
只要这个要塞项目能上马，建成后，每年还能吃预算。
……
炽白在看完了整个项目资料后，抬起头对苏木露出了难为的脸庞：“阿木，我私下给你说，这个项目我们是能够承建的，我可以抽调工程队，但是我担心上面。”炽白竖起手指向上指了指。意思是政治因素。
这个防御项目几十年没通过审批，从侧面说明是有一批政治大佬在持续不断地反对。
炽白很是担忧，自己帮了北方军事集团，过早的卷入了不必要的斗争，不利于自己的布局。
听到炽白疑虑却没有直接否决，苏木微微一笑，直接说出了“香饵”。
表示如果炽白建成了这个要塞，将会给炽白的权限再增加六个实验基地的申请控制权限。
大制造师们的权限都是一点一点积累的，往往十年才能增加一个基地权限。而现在只是建成这个要塞，就能加六个，对于‘喜好制造术的天才炽白’来说，不可谓不诱人。
等等，炽白不是的天才制造师这个设定。炽白可是……
所以呢，苏木成竹在胸的微笑中，
炽白摇了摇头，并且嘀咕道：“你们给的权限，哪比得上我自己的。”
苏木收起脸上僵硬的笑容：“小白，说你的条件吧。”
炽白踱步到大厅正中央，电子大屏缓缓降下来，显示出千川西部地形图。
炽白扬起手指点在了北方水系上游的一个点上，然后这个点上出现了三条铁路，
这些还在纸面上交叉的铁路全长三千公里，而炽白手指点在地图上拉伸，地图被放大，上面的山脉，建筑开始变得清晰。
炽白的手指在上面画了一个圈。在这个圈子内，以动态图显示，一些小镇被一座工业城市取代。
这就是炽白的条件，要在月陨北侧开辟三条铁路，同时规划出一个工业城。
苏木看了看炽白点开的蓝图，两人之间落地针可闻。
苏木突然从牙齿缝中笑了一下，然后转向炽白很有深意地说道：“小白，现在有些人说你很有野心，当然大部分人不信，认为你这么年轻的孩子能懂什么呢？”
炽白诧异：“我不该有野心吗？”面对苏木审视的目光，炽白走到窗户前拉开了百叶窗，手指着窗户外的群山峻岭亦指着这片天地：“你当我是谁？你以为我是谁？如果要的只是从容优雅的赢家人生，我又何必来这里呢？”
苏木看着炽白突然玩笑般的大话，不由咧嘴笑了笑，半开玩笑半警告道：“你呀，还在看圣枪传，当心英年早逝！”
20.14 亲人
钧禹城（原玉群首都）。
在城市宽敞大道上，一辆辆昂贵轿车披着彩花，正在从路上行走，一朵朵花瓣被车顶的女侍从抛洒出来，被气流卷起，飞到四十米的高空中再缓缓落下。一片片花瓣雨洒下，优雅的音乐飘扬在城市街道中。
今天是寒皎池和白浩汤的婚礼，这两位是江湖中一对璧人，门当户对。近期更是在对北方极星门的围剿中，领袖绝伦。
当拖着长长的红色婚纱的寒皎池与身着蓝白镶嵌着金边服饰的白浩洋，在众多江湖宿老恭贺中，走入大厦中时。
在八十米外小巷中的一个人影猛然迈出了一步，然而这一步迈出后，就停下来，僵直地站着，目视大厦鲜花雨中新人消失。无奈地退回了巷口的角落中。
这位是宇庭，在承宏派中记录中已经是已死之人。他的师傅李梓将他交给李江婷的事情是绝密的。
在退回狭小的巷子中后，宇庭大口喘着气，一拳一拳砸在了墙壁上。墙壁上的粉末不断地落下来，而他手上的一块块皮也因为撞击而破裂，鲜血流淌不止。旁边的垃圾桶更是被他踹破了。
几分钟后，发泄结束的宇庭颓然地靠着墙壁，缓缓地蹲了下来。他拿起了一个鼻烟壶，此时他拳头上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复，而他手里的鼻烟壶中装着的是社会上禁止的兴奋类药物。
成功被病毒更改体质后，宇庭身上的细胞分裂速度加快了，能够快速回复伤口，至于兴奋类药物对神经系统的损害也可以消除。当然药物带来的作用不仅仅是身体上依赖，更是心理上依赖。宇庭已经染上了这个不良嗜好。
在药物作用下，宇庭脸上的颓废神色消失，面孔变得精光四射了。他戴上目镜联通了通讯。
在目镜视角上，李江婷的头像出现在这里。
宇庭身上的蝶衣动力装甲上，一根根针刺和宇庭身上各个神经穴位链接，一罐罐协调药剂导入血管。
而控制平台上的一些测量仪器，对接宇庭身上的一组组测量点，这些数据随着通讯联通后会传到总数据库。
李江婷坐在实验室屏幕后，两条黑丝长腿，悠闲地搭在桌子上，
而悬浮高一米的电子界面，则是被机械手举在她面前。原本这个界面上正在播放言情网剧，而现在是暂停，中间一个小方框是宇庭的通讯窗，在李江婷手边是各色各样的零食袋子。这位曾经的半神此时过得很怠惰。
李江婷的注意力刚从网剧中挪移出来，眼睛瞥了一眼宇庭的立体身体投影动态图，在看到宇庭的身体状态后。
李江婷冷哼一声：“怎么了，最后看一眼她的心愿完成了吧？”
宇庭点了点头。
李江婷冷嘲道：“舔狗。”——这个词是最近的流行词，据说来自于阳和学院。
……
李江婷打开南方月陨盆地的地图，标注了东南角说道：“你的任务是去调查这里，根据组织的情报，这里的山脉出现了一些奇异的怪兽。我怀疑是一些部门在这里进行生化试验，病毒泄露导致物种变异。”
李江婷调出了一张张图片，图片上出现了一只非常巨大，体貌特征为猫科动物的感染体，
在一张张照片上，某些树木上留下的抓痕有两厘米深。而一些受害生物直接是脊椎被咬碎了，其重量可能达到八百公斤。
李江婷指着图像布置任务道：“这次的行动具有极高危险性，在那边有你的队员接引你，不要独自行动。”
宇庭领命下线后。
在生物基地这边，一排排电脑界面屏幕前，
李江婷看着左边屏幕，也就是宇庭刚刚的离开婚礼现场，
她嚼着一片薯片，嘎吱嘎吱后，用病娇的语气说道：“让爱情因为误会和挫折而分离，这才是一部值得看下去的凄美虐恋。”
李江婷嫌弃地看着，另一个屏幕上，网剧上的男女主角弱智的拌嘴台词，手指打着弹幕抨击道：“一帮花瓶，演技低劣，剧情小白，拍的什么玩意？”
但是却又按照“真香定理”继续看下去，并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冰碳酸糖水。
【有了人类的身躯，就有了人类的习惯，堕天使的日常追求的就是这种自由堕落的生活。】
……
546年9月7日。在外面忙活了几个月的炽白返回了家中。
看着依旧熟悉的房屋，几年中房间里的钟表等小摆件摆放的位置都没有变化。母亲将炽白按在了饭桌边，一盘盘菜摆了上来。炽来恒作为父亲则是两三句地询问着炽白现在的情况。
家人的关系是目前炽白周围人际关系中最常人化的。用不着考虑利益，用不着揣测人心，用不着防范，也用不着担忧。
炽白懒洋洋地如同普通的十六岁的少年，一双腿蜷在沙发上，抱着电子产品坐在父母身边。
豁然抬起头，炽白愣了愣感觉到这熟悉的平静，感怀地默念道：“在地球，我就是这样活着的，岁月静好。”
炽白对身边正在看电视上影片的炽来恒和颜兮兮说道：“爸，妈，我后天就要走了。”
颜兮兮顿了顿，而炽来恒看着炽白说道：“回家没几天就要回去了？也是，那边很忙吧。”
炽白点头说道：“不敢闲下来。”
炽来恒点了点头，然后看着电视，在平静中带着一丝规劝说道：“年轻总是想要拼，但是要注意自己。”
炽白点了点头。随后问道：“爸，大伯家，那边来信了吗？”
炽来恒怪异的看了看炽白：“你和你大伯联系得很少？”
炽白：“基本不联系。”
炽来恒：“你堂姐（炽飙凤）每个月都来我们家帮忙。你不要和大伯家闹得太僵硬。”
炽白默默分析了这个信息后，点了点头。
……
9月11日。
在炽家的别墅前，骑电动车的炽白，对着炽家门口的庄园保安递上了拜帖。
这位保安看了看炽白，犹豫了一下，说道：“请您稍等。”随后将拜帖递交了上去。——炽白的穿着是普通的工作装，月陨山区工地上统一发的服装。优点：结实、耐穿、耐脏。
在洗干净，整洁衣装后，炽白就这么穿到了这里，来到了炽家门口。可不是扮猪吃虎，而是炽白的衣柜中就没有准备时髦帅气的服装。
这保安看到了炽白衣着里面疑似是机械铠甲系统，才谨慎地对炽白带上了敬称。
想要挤入上流的人，全身上下从衬衫到裤子都是名牌，每一件衣服都不低于一千，加起来数千。已经在上流习惯的人，全身上下加起来不过几百，但是手腕上带着的东西也许是数万。作为炽家家里雇佣的保安，在看人的时候还是颇为谨慎的。
几分钟后，庄园内的炽隶远远地隔着铁门看到了炽白，立刻小跑了过来，然后打开大门后说道：“少爷，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炽白走进庄园后，伸了伸懒腰，处于法脉启动中的炽白皮肤下是微弱的光，炽白：“一个人的私事，自然是一个人来了。”（领域开启，炽白是颇有自信的。）
如同主人一样，炽白走到了炽隶的前面，（而不是炽隶领路）大步迈出，朝着庄园内的会客区走去。准备领路的炽隶尴尬地跟在了后面，想要提示炽白该走哪边，却发现炽白面前投影出现了庄园细致的构图。炽隶闭上了嘴。
走到了木门前，炽白用甩的方式脱了靴子，露出了里面贴足的金属足套，一旁的女仆想要劝说，却被炽隶用眼神制止了。
炽白将小腿抬起露出足套的底部，指着底部收缩的钢钉和露出的橡胶底，扭头对这个小姑凉笑着解释道：“不必担心，不会划伤你家的地板。”
炽隶：“少爷客气了。”
炽白：“我在客厅等一会即可，等到炽飙凤睡醒了，再叫她吧。”——领域已经探查到炽来极不在家，炽飙凤在家。
在半个小时后，炽飙凤得到消息就匆匆洗漱后与炽白见面。
在客厅中，炽白正在为一个粉琢玉砌的十岁女孩雕刻石头手办。手指上的声波粉碎术，将石粉从石头上拂下来。（机械师的技能），而茶几上是，电视广告中的那些手办模型。
在这位小女孩身边已经摆了六七个大大小小石质的小人并且完成了上色，而她正在眨巴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炽白手上新的作品。
这个女孩在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看到炽飙凤来后，立刻把几个自己喜欢的精致石刻藏在自己带的小盒子中，然后强忍肉痛，咧着笑靥：“姐姐，姐姐，这是这位哥哥为我做的。”
炽来极一共四个女儿。这是幺女，虽然年幼，但是人小鬼大得很。
炽飙凤看了看这个精致手办模型，瞄了瞄她藏起来的那几个盒子，精致的嘴角向右以一歪，对妹妹举动无声地呵呵。
当然她随后就不再理会这个小事了，
炽飙凤对着站起来的炽白，说道：“我妹妹给你添麻烦了。”
炽白笑了笑说道：“也是我妹妹啦。也就是一些石头小人，没什么。”说罢手指朝着一旁的脸盆浸润了一下，在声波法术的作用下，手指上沾染的石粉迅速被洁净。
炽白伸手揉了揉炽飙芸的头，说道：“我和你姐姐谈一些事。”
炽飙芸眼睛弯成月牙说道：“哥哥，你是来娶我姐姐的吗？加油啊！”单纯的孩子想的是，炽白天天给她做玩具。
炽飙凤脸一躁，手一捏作势要打。而炽飙芸则是早跑到了炽白身边拽着炽白衣袖，楚楚可怜状。
炽白弯下腰竖起手指，温和对这位堂妹教育道：“旁系亲属三代内，是不能结婚的，所以不要瞎想。”
仆人带走这个小机灵鬼后。
……
炽白收起笑容坐在椅子上，对局促的炽飙凤说道：“谢谢你帮我照顾我父母。”
炽飙凤坐下的动作停到一半，听到炽白的告谢，则是立刻回应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炽白站在阳台上靠着扶栏杆，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说道：“这个世界上，极少有人，在做事的时候，是真的想的是：应该为他人办！”
炽白抬起头和炽飙凤对视，淡淡地说道：“亲兄弟就不要说假话，明算账。”
面对炽白的瞳孔，炽飙凤的目光这时忍不住转到一边。然而低声说道：“我没有要求你回报什么。”
炽白看着她露出无奈的笑容：“姑且算是这样吧，谢谢你了。”
随后扬起了手掌，掌心水晶弹出了的投影，投影一分为三。
蓝色的光倒映在两人的瞳孔中，若是不知道详情，这好似少男少女在一起有兴趣的看三维投影电影。
炽白：“我给你三种选择，产业扩张的选择，族内人教育权限的选择，以及未来某些行为的安全承诺。”
炽飙凤看着炽白三个投影以及下面的注释，默然不能言。
一时间，在这个庞大的客厅中只能听到摆钟摇摆的声音。
……
二十分钟后，炽白在炽家庄园的大门口，乘坐着电力单车绝尘离去，而在庄园楼顶上的炽飙凤看着远去的炽白。一旁的女仆杨乐乐走上前询问道：“小姐，为什么要选第三项。”
炽飙凤扭头说道：“直觉。第一项，第二项虽然很诱人，但是选择第三项，我们能避开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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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 控制
南方，融家的某座基地中。
在黑暗的大厅里。
一个男子靠在了全金属悬磁浮的椅子上，看着面前的一页页电子资料。
融政，职业大制造师。年龄一百四十岁，做过三次生命修复手术，现是家族中三位执政最高元老中状态最好的一位。
从他四十多年前还能诞下一女（融雪凝）的情况来看，他的细胞碳基活性很强。
……
其他年龄更大的元老，构成的元老会名义上掌握融氏最高权利。
但现在都躺在了四摄氏度的低温冬眠仓里，在碳基细胞代谢放慢一百倍的情况下，理性旁观融氏的政策。每隔十年会清醒一次，对家族内的资料审阅一番，定下发展的大方向策略。
对于这些冬眠仓中的元老来说，这个世界就如同钢铁雄心和文明五这样的回合制策略游戏一样。
……
而平时的时候，只有融政这样现执政元老，掌握融氏的详细决策和人事安排大权。
当然在七八十年后，随着高能元素浸染到神经细胞，他也要步入冬眠仓。
因为高能元素浸染脑神经元细胞，使得大脑碳基化转为无机化是不可逆转的。大脑从碳基渐渐变为无机，思维会更加迅速（高度理智），但是感性会消失，各种思维固化，再也难以去刻意地改变自己某些约定俗成的思路。
而在走进冬眠仓之前，执政元老通常都要为自己‘人走茶不凉’布局。
在明亮白色的大厅中，白色光滑的半球罩子打开，
融政在翻完了炽白的资料后，站了起来，他抬起手点开了屏幕，对着屏幕里的助手融亢心说道：“让融雪凝在三个小时内给我通讯。”
仅仅二十分钟后。
在融政面前的桌上，一尺高的融雪凝全身投影出现。
融政：“人很不错，归宗的提议，去办吧。”
融雪凝双手交叉下垂，点头道：“是。”
融政：“可查到，他背后的人？”
融雪凝低眉道：“没有查到最初传给他法脉的人。”然后抬头诧异反问道：“不是某位长老法传的弟子吗？”
融政皱了皱眉头：“我已经询问过最高元老会的融北陨长老了（炽家没有被赶出前，炽家先祖出自融北陨长老的第六子），他没有外传法脉。”
融雪凝露出怀疑神色：“这会不会是对外推脱之词？”
融政摇了摇头：“如果你到了我这个年龄，你就会知道，在这种小问题上，对身边相伴百年甚至数百年的同伴撒谎是多么困难。”
注：人对不熟悉的人构建谎言是容易的，因为对另一人的信息不了解。根据暂时表面的情况，无法判断。但是一旦双方了解的信息足够多，谎言就越来越难构建，构建一个谎言，需要数百个伪装，长时间的铺垫，才能进行。进入冬眠仓的元老们对相互间的思维模式，相互间的性格非常了解，甚至相互之间在近百年内对外下的指令也都一清二楚，故在最高元老会中，相互之间的谎言构建难度非常大，也就不再构建谎言。
融雪凝沉默了一会说道：“一定有人教导他，我不认为人能够独自构建无错双职业法脉。”
融政：“嗯，继续调查吧。不过，”
融政的手指在桌面上地图月陨山脉的敲了敲，并道：“他最近和苏家那小子走的很近？”
融雪凝张嘴刚想说，“这是我监察过失。”
融政再次说道：“告罪的话就不用说了。这孩子你管不住。”他面前的投影弹出了一叠光面，然后光面展开。
融雪凝面前出现了多组图。
第一个图是地图，在地图上分布着众多的产业链点。这些产业链点是依附在原来的城市周围。也就是在原来的城市城区外兴建了新城市区。
而第二个图是各个区域，发电量、铁路运输量的增长幅度，以及钢铁，水泥，铝，铜，等原材料产量的柱状图。
第三幅第四幅，则分别是学校的投入以及培训工人的数字扇形图。
……
融政说道：“四百年前走商业的这一支（炽家），算是出了一个人才。”
融雪凝补充（辩辞）道：“他的制造师方面也很强。”
融政点了点头算是默认：“没别的意思，机械制造本来就是要考虑工厂的维持和经营。”
随后他站起身，走道另一个屏幕上点开了今年融氏的财政账单，非常无奈说道：“家族那里的小子花钱一个比一个离谱，在议会上，一提钱，就吵得没完没了。这次我选外支为弟子（炽白）也是想大家注重经营。”
融雪凝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应和道：“这件事，家族大部人都理解您的用心。”
有关挑选继承人弟子的事情，现在融氏内部其实也是有不小的反对声音的。这些融氏的制造师们虽然对炽白双职业的正统传承没有话说，但是融政把炽白拉到弟子的序列中，融氏不少人还是觉得，这对炽白太过偏爱了。
融政此时道出了，作为当家人的无奈，千川的各个经济大集团都为军工背上了严重的经济负担。
……
这其中千川军工近乎是无底洞式地吞噬大量资金。
以弹道导弹为例，地球上是几个大流氓各搞一个，白杨东风民兵三个技术谱系。这个世界东大陆弹道导弹的发展完全媲美生物进化树，六百多年，一共诞生了七十多种导弹发展体系，现存四十多种。
隐身战机，地球上豪如美帝，也是两个航天公司的方案选一个。在肥电f35和飞天蛤蟆x32中，美国军方硬生生砍掉一个。
千川军工集团：“小孩子才选择，我全都要！”而这个世界隐身战机方案堪比啮齿目下面各科的属种数量。地球上是只开发一个，其他只存在于ppt上。而千川，通通立项发展。
而最最烧钱的核反应堆，地球上只有美帝有全核动力舰队。因为只有美帝有十几艘核动力航母的需求，才有钱烧研发核动力航母专用的反应堆。高卢鸡没钱研发专门的航母核反应堆，直接将核潜艇的反应堆拿来凑合用。
这个世界陆地移动基地更新了四代，到现在为止研发了二十八种陆地移动基地，核反应堆堆型则是开发了三十多种堆芯。
同时代的的地球美帝，为了造十来艘核动力航母，所以才能烧钱，烧出适用于核动力航母的一个堆芯。这千川各大财阀集团内部竞争，六百年来搞了三十多种堆芯，这钱烧得实在是，没兴趣搞别的突破了。
在这里可以看出，地球大流氓们认为现在武器体系先用着再说，重点要确保先进领域不落后于其他大流氓太远。因为新兴领域一旦突破，老的武器系统就极有可能全部淘汰落后。
旧思路的技术上再同阶无敌，是不能越时代挑战的。
但是这个世界技术停滞六百年，在这个核能，电子信息的技术时代，裹步不前，搞得就是同阶无敌，至于推动科学发展跳跃到更大的阶位，千川的制造师们没这个意识。
……
以融家为例，现在分为大制造师的军工派系，和长城的军事派系。这两个派系都找着集团要钱。一个个都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融政觉得这两派中没有一派能够作为自己继承人。而把擅于经营，且具备双职业的炽白扶持为自己的弟子，是既能缓和两个派系的怨言，又能提示家族要注意财政经营的优秀之选。
只是对融政元老来说：现在炽白这自力更生难能可贵。当然如果能听话一点，那就更好了。
融政看着炽白从机甲中蹦出来的照片，叹了一口气说道：“是一块璞玉，但是要好好雕琢。”
融雪凝：“明年六月六日，我会给他准备好配套的军事基地和人员。”
融政点了点头：“嗯，放在他身边的人一定要好好挑选。”
……
当融政在为炽白挑选金锁链时。
而炽白这边也是在思考，怎么让组织的约束力更强一步。
546年末，在邯民城北部新城区三百吨级别的履带工程车中，炽白正在一排排六边形屏幕前审查。最近各种麻烦的事情让炽白恼怒得很。
在电子屏幕界面上，韩义一出现，炽白则是就着最近一个重大工作失误对他一阵臭骂。
炽白：“我说过多少次了，宣扬价值观，宣扬价值观。要你们重视基础学校教育工作，查到了药物非法输送到学校，这是你的失职！”
在组织条例中，学校出现了药物流入这种重大案件。一大批人要担责，其中韩义就是要担任领导责任。
韩义一脸认栽相：“这，这是，我工作失误？”在他桌子上现在正在厚厚一叠报告，全部都是的各级部门要接受惩戒的报告书，当然还包括他自己的。
炽白：“处理？处理别人，谁都会！做好担责吧。
第一：给我查，所有细节清清楚楚，组织要知道到底是那些人在这些环节上获利，我们内部有多少叛徒参与其中。
第二：在调查阶段一切敢打掩护的重判。现在自首主动交代配合检查的失职者，在调查后启动免职，降职程序。
还有你，做好这件事后给我写责任书。回家收拾好东西，准备去月陨南边修桥架路。”——开除韩义是不可能开除的，人员这么紧张，随着清查党在次发达地区的大规模建设，是干部荒，人员慌。
韩义张了张嘴，自认倒霉。被炽白抓到小辫子，发配到偏远地区去。韩义现在面临的工作调动，周期为五年，是在最艰苦的地方主持工作。
饶是炽白在社商组中权威这么高，且身先士卒地做榜样朝着山区里跑。组织内依旧很缺乏干部到这些偏远地区搞建设。
……
无法对一个地区外派干部组织，那就代表政权无法对该地区进行实际控制。靠着粗狂的发配罪犯，发配流民，永远无法对当地进行实控。
大英帝国近代全球扩张，到了二十世纪一场空，就是因为澳大利亚，加拿大这些庞大的次发达地区新兴建设和管理，需要大量的官员，本土难以外派足够的官员，只能让当地自治，依靠军事保护和文化认同维系统治。对于印度，则直接是派遣官僚总督高高在上殖民统治，用武力威慑。
而兔子对西部不发达地区的控制则是方方面面派遣干部过去，在这里工作的干部不是做老爷，在这里履行管理权对接是奉献。在办公室内钢笔要拿，而走出办公室各种体力活也要干。偏远地区人少，若不带头动手，别人也就不会干活——完全劳心劳力更多。例如：***。
……
千川上层对炽白试图控制，在炽白的管理体系中掺沙子，炽白丝毫不担心，因为千川统治结构，解决不了偏远地区基层管理的问题。
当然也不代表炽白现在能够全然解决。
社商组干部成分全部是社会中上层的年轻知识分子，他们肚子里的花花肠子也很多。
这几年宣扬大社会秩序，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知晓这个炽白所谓的这个理念，但是真正认为这个理念有必要实现，真的愿意为这个理念付出巨大努力的人，其实很少。社商组大部分人也只是背靠组织吃饭。
当下的社会还欠缺必要的发展过程。
炽白也只能不断做努力，为未来可能出现的机遇做准备。
……
如果现在，强行在社商组内部抓这些年轻干部下去，不出几个月他们也都会一个个以各种理由试图溜号回来。
例如水土不服啊，身体不适啊。
这让炽白不禁想起地球往事
当年那些伟人年轻时爬过雪山，踏过草地，所以后来以自己为标准来定义年轻人，战天斗地热情可以抵消建设的困苦。没想到六七十年代年轻人的标准定高了，结果呢，啧啧，这才是真正垮掉的一代啊（滑稽），八十年代一批批嫌苦，觉得吃亏的青年跑回城市后，犹如魏晋流行写怨妇诗一样，搞出了一个调调的伤痕文学。
……
在炽白眼中，韩义就是社商组中产阶级的代表。韩义犯错误，炽白其实是有些窃喜的：“总算捉住，你的小辫子了，现在你没法和我在外派制度上玩‘非暴力不合作’了吧。”
趁着这个机会，炽白拟定的大致草案，用各单位公平抽签后，进行轮流派遣，当然外派制度，也是有奖惩的。
几年后优先提拔在偏远地区有工作经历的干部。
凡是以各种理由，不服从组织安排的，甭管你什么病假，什么个人理由，以后职称评级，岗位向上调动，干部选拔什么的，统统朝后排。既然下派能够找理由，那么这些理由也能用于阻碍升迁上。
20.16 利用
月陨山脉西南地区，千川某机密级生物基地的外围。草木茂盛的山岭环境中。
“吼，嗷！！！”
这个双足站立五米高的怪兽，正在丛林中咆哮，两米长的尾巴扫过地面，碗口粗的树木直接被拍断，白花花的木头茬子，散发着清脆的木材香味。
而这个轰断树木的怪兽，拔出了断木，犹如两片机械大嘴，直接将树木夹住碾碎。
这货没有腮帮，嘴巴是捕蝇草两个巴掌的模样，类似鳄鱼，但是鳄鱼是两个长条，这家伙是两个扁平的磨盘。
在嚼碎这木头渣滓后，胸口闪烁着魔力启动的蓝色光芒。几秒钟后炽热的吐息，犹如火焰喷射器一样朝着周围喷射。火焰喷射的力度极强，扫过了四十米的范围。火流撞击在灌木丛上，将整个树丛包裹在火墙内。
身穿蜂鸟装甲的宇庭原本躲在木头后，在这个怪兽吐息的时候，战甲系统检测到了高能术法反应，蜂鸟战甲头盔上的屏幕，迅速跳出了红色警告，提示宇庭快速躲避。
宇庭一边咒骂着月陨盆地地区的生化研究人员，一边飞快地从大石头后面跳跃，躲避这白得发亮的火流扫射。
……
月陨盆地的平原地区，在经济上率属于剑阁财团。控制剑阁财团的大家族是朝明和轻钧。
剑阁集团在多种军事技术上，掌握的生化技术独具一格。需要再次提示一下，轻钧在一千年前，就玩活人傀儡的技术了，在人体生命技术上算得上是老资格。
同行相忌。
擅长人武兵器的翠屿集团就对这边非常在意，因此给李江婷授权，让她的调查组到剑阁地区进行调查。
不过呢，刚刚进入到山脉，就惊动了这只大型猫科生化怪兽。
这个怪兽一看就是完全体，与宇庭情报上看到的完全不同。
宇庭情报中所见的，是光秃秃的皮肤，鲜红的怪物，而这个家伙，全身包裹了白色的陶瓷运动外壳，如同先进的机械生命，显然已经是改造完毕，加载了先进机械设备的完全体生化兵器，其机械尾的钢刃，甩起来能够轻易地切开人类士兵身上的作战装甲。
而在体内运转的法术结构是拟态催化剂。嚼碎吞下去的木头，能够迅速变成烷烃可燃物。喷射出不逊色于火焰喷射器的效果。
这东西放在几万年前的人类战场上，完全可以算得上是巨兽级魔法兵种，能碾压大片以冷兵器为主的长枪兵，是只有魔法战团持续的法术轰击才能干掉的东西。
而在现在，这是轻钧家族开发的成熟产品，专门用来压制高来高下的江湖人士。
南方江湖无论天影门这样的邪派，还是正派。
当某些年轻人学成一身本事后，认为天下各地大可以去之，甚至类似‘皇宫’之类权贵们的居所也可以去闯一闯的时候，门派内的老人会专门教育他们要知道天高地厚，不要擅闯一些禁地！
轻钧家的基地很显然就属于这种禁地之列。
……
宇庭躲开了火焰喷射。逃出几十米后，滚到了一个树丛背后的小水沟中，啪嗒一声掉在里面，不顾身上的烂泥和树叶，以及下巴被某个虫子用钳子夹住的窘境，立刻和同伴通讯。
宇庭：“死了没有！”
天影门孙不非的声音在通讯中毫不客气回应道：“宇少爷，我还没事，你先顾着你自己。对方的追踪兽冲你来了。”
话音刚落，宇庭看到了丛林中摇晃的树叶，长着机械獠牙的另一种生化兽冒了出来。
这只追踪型生物兵器吸着鼻子，玻璃罩下带着凶光的大眼睛看到宇庭，狗脸上出现了冷笑，四肢聚集起了力量，开始猛扑。
宇庭肩膀上一条机械臂抬着一门小炮对准了近在面前的追踪生化兽，随着电磁能量快速蓄积，这门肩炮上跳跃电光。弹丸直接击碎头骨，穿过野兽的尾椎，带着血肉碎末打在了后面土坡上。
该种武器是以宇庭的电磁系法术位为能源，比起承宏派给他的法武兵器高级多了，正规军事工业出品，价格不亲民。
打完这一炮后，宇庭捏了根镁铝金属棒，插入了肩炮的后座插口，这根镁铝金属棒在插入后，机械结构立刻展开成为一朵莲花，随时可以被催化法术点燃，化为强劲的电能，驱动弹丸。
然而如此神器在手，宇庭听到先前主战生化兽赶来的动静，也丝毫不犹豫，直接拔腿就走。
……
主战生化兽可不比追踪生化兽，其内部拥有多个核心，一炮是干不死的，而该生化兽完全能以承受一炮为代价，拍死宇庭。
宇庭开火几秒后，主战生化兽就已经赶来了。
其带着次声波的咆哮声震荡四方，大量的小型生物遭到波及，在惊吓中嘘嘘索索在灌木丛中四处乱窜。
这只主战生化兽玻璃面罩下的眼睛扫视了四周后，对准了不远处的凹陷，迅速冲到了小沟的边缘，一口火焰，将燃烧的气流填满了二十米长的土沟。
……
而逃到四百米外的宇庭，心有余悸地看着丛林中冒起的火焰。
这时候暗影一样的孙不非从草丛中钻了出来：“走吧，别看了，这回对面只是放狗咬我们，下次就会动真格的了。”
当天晚上，两人在一个小店中匆匆住下。
孙不非是天影门的小头目，另一重身份是北方承宏派派到天影门的卧底，当然根本的身份是翠屿集团控制的线人。
这谍中谍中谍的故事十分精彩。
……
在两个月前，
宇庭和孙不非这个当地线人接头后，两人场面一度很尴尬，
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孙不非代表天影门围剿叛徒匕晓。当时宇庭还想对孙不非赶尽杀绝。所以这见面一开始，宇庭心里就多了排斥。
能在三教九流中混开的孙不非当时尴尬地想打开话题，询问宇庭的师妹在哪。这‘哪壶不开揭哪壶’的问话，直接让宇庭出手将孙不非捶开了两米，当即宣布要独自完成任务。
不过呢，十分钟后被李江婷启动了惩戒（电系法术位泄露电流，刺激了疼痛神经。）迫使宇庭回到了任务中。
而在这几十天的任务中，孙不非作为地头蛇和地方三教九流广阔的交际能力，让宇庭默认了这个搭档。
……
从山脉逃脱后，两人迅速下山，躲避了无人机的搜索后，沿着一条小溪隐藏了个人的红外特征，快速的逃出该山区。
十二个小时后，在一个小镇中。孙不非带着宇庭在此成功落脚。
孙不非江湖上吃得开的作用再次发挥。
在某三不管地区，霓虹灯闪烁的夜总会后台。
孙不非找到了自己的小弟。
“孙哥，孙哥，你永远是我大哥。您和朋友住在这里，包你满意。”
这位手臂上纹着凶兽，光头，后颈一叠一叠皱皮堆叠的胖子对孙不非十分巴结。而孙不非也大度地拿出了一根金条递给他，让他帮自己安排。
……
天影门的组织很庞大，很严密，如同一张网。但是这张网也只是一张江湖网，并不是如社商组那样有敏锐的感知神经。
天影门下面的这些小帮派的混混都是为了讨口饭吃，这些小混混大部分没资格知道帮派背后到底是谁。
例如眼前的这个胖子店长。这个店家曾经是孙不非在街区堂口的小弟，在过去，帮助帮派大佬顶包，被关了十年，出来后拿了安家费，在帮派的保护下经营小本生意。他是三年前才知道自己加入的是臭名昭著的天影门。
和天影门其他外门弟子一样，知道自己加入的是天影门，想下船已经是不可能的，只能硬着头皮保密自己的身份。然后慢慢习惯自己是天影门下线的身份。
……
孙不非的金条，让这位店家变得更加江湖义气了，帮孙不非安排好了住处，并且对孙不非点头哈腰地询问还有什么吩咐。
孙不非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捏着茶杯说道：“老东，最近生意可好？”
这位店家立刻摇头说道：“不咋地，不咋地哦。自从年轻人们这几年兴起到北边打工。这里的生意就冷清多喽。”
然后识趣地端上一叠花生米，笑着说道：“二位慢用。”随后后撤。
孙不非听到这个街坊家常抱怨的话题，眯了眯眼睛，笑了笑摇头。
近几年的社会变动，孙不非不可能不清楚。
……
现在社商组在北方的大城市经济效应已经出现。吸引了各地的失业人口涌入。炽白很头疼的黄赌毒，其中查到的土娼都是来自周围各个地方的。
而现在不远处，一些闲人正在描绘着的月陨盆地现象级话题就是如此。
在这群八卦之徒嘴里谈的是，街坊上某个傻子娶了的女孩，在邯民城赚了钱，如何赚钱的话题。这些街道上八卦的人就像当事人一样，描述着那丫头，半年接了多少人，第一次的时候是什么表情？这些细节信息都描绘得绘声绘色。
孙不非丢了一个花生米，进了嘴里。听着十几米外，端着低矮竹椅围坐一圈的婆娘们八卦，边听边低头笑。
一旁的宇庭突兀道：“那年，你追击的那个人（匕晓）是不是和剑阁集团的生物实验有关。”
孙不非放下了花生米，看着宇庭说道：“你还没有权限知道这些事。”
宇庭表情难看的问道：“告诉我，这里的人是不是已经在进行禁忌人体实验！”
孙不非眼睛朝四周看了看，低声：“你从哪知道的？”
宇庭目光如刀锋。
孙不非讪讪笑了笑，低声说道：“实验是肯定会做的，而且各方都在做，只是实验的尺度和目的不同。”
说到这孙不非颇有意味地看了宇庭一眼，宇庭自己就是人体禁忌改造实验的产物。
宇庭咬着嘴唇，终究没有继续说下去，曾经门派内谆谆教导的道义和他眼前所见的世界的黑暗形成了强烈的冲击。
孙不非接着说道：“千川内军方的各个派系，在人类生化兵种方面都有研究组，只是大部分研究不会在阳光下。你我这样的人呢，就是为这种事情服务。”
宇庭看着孙不非，目光是追问的意思。
孙不非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是的，据我调查的部分资料，天影门上层，部分人是奉政府的命令做事，两百多年前被军队镇压后，门派内的人早就老实了。现在江湖上无论正邪，越大的门派，越不敢违背政府命令。并且即使知道政府是在对正邪两面平衡，也都不敢有什么想法。”
宇庭缓缓地靠在了椅子上。虽然身体还在强撑挺立，但是在旁观者的视角中，他的最后一丝气力被抽离了。
他这样固执的年轻人是最容易相信某些势力所说的正义的，而当所相信的正义被证伪后，也是最容易被黑化的。
编写苍白虚假正义的伪君子比明着贯彻邪恶的真小人更可恶。
宇庭默然的点了点头：“我，休息一会。”
……
几分钟后，宇庭离开。
孙不非目光渐变为同情且摇了摇头，
他走进自己房门，闭合了锁扣。
从床底抽出一个旅行箱包大小的电波接收机，而他袖口中冒出一个数据水晶，将其插入机器数秒后，他臂膀上的屏幕出现了翠屿港实验基地中李江婷的画面。
而李江婷面前桌子上的薯片袋子，嘴角挂着碎屑，乱糟糟的头发，使她皎好的面容，带着颓丧气质。若不是现在，她面前的屏幕上，显示了正在快速接收数据传输的光条，这和宅女毫无分别。
数分钟后，下载完毕，李江婷对孙不非点了点头：“很不错！”
随即她对孙不非诡异地笑了笑：“摆脱轻钧的追踪，不容易吧！”
孙不非恭敬回到：“我潜入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防卫者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雷心那。”
【宇庭的代号为雷心，很显然宇庭对这次行动的具体知晓的很少，仅仅被当成工具来引开轻钧生物基地的注意力。】
李江婷撕开了薯片包：“很好，传教的事情，(嚼薯片使她说话吞吞吐吐)你可以准备了，这件事结束后，我允许你回北边，恢复普通人身份。”
孙不非低头咬牙，回应道：“请大人放心，我保证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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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 无底线
南方巨头财阀，朝明集团的一个极高规格的控制中心内。
朝明久漾，看着壁画一样的电磁屏幕。
屏幕上显示的是宇庭等侦查人员和追踪兽以及主战生化兽的战斗画面。
而在他身后的通讯平台上，是翠屿集团赵源的投影，在这位赵源身后跳跃的一组组数据和资料刚好是的月陨集团失窃的资料。
宇庭等人冒死窃取资料，然后他们的主子拿到这些资料，只是为了在失主面前炫耀。这看似很滑稽，但是在巨型财阀之间却很风轻云淡且日常。
【地球的一战也是这样，下面的军人打生打死，民众啃着木头碎屑的黑面包。而上面穿着燕尾服喝着红酒的上流人士，风轻云淡地讨论着利益瓜分之事。】
朝明久漾缓缓转过身对宇庭皮笑肉不笑着说道：“我就说，前几天的小贼为什么那么厉害，原来是您派的啊。幸亏，我基地的人很克制，没有杀了他，否则……”
赵源表情欠揍回嘴道：“别误会，这些试探你基地的人可不是我派来的。几天前一伙来自月陨盆地的人跑到了三淮市，他们形迹可疑，在接受治安官盘查的时候露出马脚，让我搜到些东西。可惜呢，搜到这些东西后，他们当场服毒自杀了。没查到他们寻找的下家是哪里。”
赵源发送了图片，图片上是几个人服毒自杀的画面。
这场面是特地安排的。赵源作为将军，一句话“让下面做得逼真一点”，就自然有人帮他来制造‘真相’。
至于孙不非和宇庭，赵源目前还在用他俩，所以他们还活着。
朝明久漾自然是不相信赵源诚挚的假话。
朝明久漾敷衍地笑了笑：“得了得了，说吧，你的企图是什么？想要直接用搜捕证查我的研究基地吗？这里可不是你的地盘。”
赵源脸上挂着笑容：“没什么，只是想厚着脸皮，来看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朝明久漾起身，对着通讯平台上的赵源上下看了看，道：“我觉得你脸皮不厚啊？”
赵源：“但是比你厚一点了。”说到这，他目视朝明久漾身后的血色培养仓露出微笑。
朝明久漾冷冷道：“虽然不想拂你的面子，但是这件事不行。”
赵源似卖关子的语气道：“也许未来会有希望呢。”然后他的手指从怀里夹出了一张照片。
而朝明久漾看到这张照片后目光收缩了一下，冷然道：“这东西落在了你手上。”
赵源手上拿的是南方天影门圣物“堕仙羽”，一支装有特殊病毒的黑色玻璃试管。
赵源略带邪意的看着朝明久漾将照片甩到了他身后的办公桌上，笑着说道：“病毒泄露这种事情呢，做得可要小心一点”
朝明久漾目视着赵源的离开，他的手指死死攥紧。筹措的秘密计划泄露，让他既惊且怒。
……
在与剑阁集团派系的大制造师对话结束后。
赵源拨通了李江婷的通讯频道。
在白色的走道中，李江婷穿着防护服，走在紫外灯杀菌照射过的基地里。
在目镜中看到上级通讯后，李江婷眼睛翻了翻，然后从不正经的状态调节成一副严肃的面庞接通通讯。
赵源：“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李江婷打开了实验室中的密码箱，在光学球形密码器上，李江婷将水晶对准密码器后，原本如同墙壁一样严丝合缝的保险柜打开。冷冻的寒气，在冰室淡蓝色的灯光照射下，泄露出来。
李江婷看着保险柜内的一罐罐金属桶，将画面发给赵源：“已经准备好了，三十七公斤的高能病毒，渗透入水下，可以让百万吨有机物异变三个周期。”
赵源：“你确定，能让剑阁的人查不出手脚？”
李江婷略带坏笑：“本来就是他们的工具病毒，他们自己就筹划意外泄露。我只是稍微嵌入了几个新的链条，他们没有证据，只能认为这是自然异变。”
赵源：“很好，十五天内，我要看到剑阁的人焦头烂额的样子。”
李江婷：“属下不会负您所望。”
在挂断电话后，李江婷脸上从纯真立刻变回了黑暗的笑靥。
……
这位上古半神对病毒的能力有着独一无二的了解，并且有着远低于当代人类的下限。
而且这个世界的人类各大实验室再怎么践踏道德，做一些违规的实验，其目的还是为了人类种族进化。
然而李江婷却丝毫没有为人类的目的，她想要玩坏人类。在人类大量灭亡的过程中创造出自己的眷属。
……
哐当，哐当，升降平台正在下降，在平台上惨败的灯光中。
李江婷雪白的手指上泌出了一滴血，然后手指放在唇间吮吸了一番后，迷醉的说道：“香甜的味道。”
546年，年末。
月陨盆地阴雨绵绵，湿身湿冷的空气让人瑟瑟。
在贫民窟的一栋小平房上，宇庭展开了一个小铁锅，对焦好一会，接收到了讯号，他面前的屏幕上出现了李江婷的头像。
李江婷一副匆忙紧张的样子，在看到宇庭后，抬头扶了扶眼镜，说道：“雷87号，你的任务现在告一段落，现在开始你们全队人员返回。”
宇庭愣了愣：“长官，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正在调查这里的情况。”
李江婷瓜子脸贴近屏幕，摇了摇手指说道：“不要调查了，这里的幕后人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行动。为了你和你队员的安全，你必须——”
宇庭有些急迫和痛恨道：“长官，幕后的人是不是月陨盆地的政客？”
【这个傻孩子，到目前为止的，还是把李江婷看成好人。他的潜意识逻辑很简单，当代人类高层那么黑暗，那么自己的美女上司调查，打击当代人类，一定就是好人。】
李江婷一幅惊诧的表情，脸上满满写着‘你怎么知道’，然后问道：“是这里的线人告诉你的？”
宇庭：“是我猜的。”
李江婷：“现在开始，返回，这是命令。”
宇庭：“长官，我……”
李江婷：“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
宇庭深吸了一口气：“是。”
……
宇庭万万不会想到，李江婷此时并不是在千里之外的翠屿基地，而是就距离他仅不到六十公里。
挂断了宇庭的通讯，原本如同知心大姐姐的李江婷，用手抚了抚自己的脸蛋，低沉道：“这才是演技，傻孩子，姐姐也舍不得你这么好用的工具就这么死了。”
李江婷从卡车上跳下来，卡车上的人打开了放生行善的横幅，而卡车边就是一条的河流。
随后一尾一尾大鱼从车辆水箱子中抬了出来，而每一尾大鱼被放出来时，李江婷的手指非常迅速地在每一条鱼的鱼嘴里面塞了一个胶囊。
这条河水的下游就是城市。
公然投放生化病毒这种事情，李江婷是不敢在城市里面做的，
她知道这个世界是有长城这种职业的。作为半神，李江婷此时也没胆量在世界秩序尚存的情况下挑战顶级上位职业者。六百年前的诛神之战，赫赫武威，时隔六百年依旧震慑宵小。
而在城市外投放高能生化病毒。如果直接投放到江河湖海中，会被大量稀释，最终效果不佳。但如果直接投放到有机物生命体内，再由食物链进入城市生物圈，那么效果会好得多。
……
随着李江婷的离开，接下来河流中的剧情时间轴：
两分钟，放生的鱼和乌龟被送入河流中，胶囊融化，病毒会迅速感染它们。
在三十分钟内这些河流中的生物会发生异变，大量的细胞会加速分裂，骨骼牙齿会快速增长，尖锐的牙齿和增强的肌肉会让这些温顺的动物变得残暴，相互间开始吞噬。
它们咬死一切有机物生命体，当然过度的分裂会让这些简单的生物在四十分钟内死亡。届时它们的尸体会被其他鱼虾吞噬，进而导致第二波异变化，部分尸体会被河流两岸的家禽和啮齿目吞噬，所以异变的灾难会在河流两岸扩张，
当然最终在四个小时内，河流流入城市后，城市中下水道的蚊虫和耗子以及小型鸟类会开始帮助病毒在城市圈这个复杂而高速的消耗环境中蔓延。而最后，人类会变为病毒最终的受害者。
21.1 这个世界屡教不改
天启历546年年末到547年年初，跨年的阶段，瘟疫在月陨盆地中突然爆发。
病毒的起源地是裕府城。
而人们最早注意到病毒瘟疫出现的迹象，是在城市边缘巷口城区生活污水的渠道中。
546年12月29日到547年1月5日中。
下城区的人们常常可以看到，一团团“黑气”在下水道口中相互纠缠着。仔细一看这是蚊虫，蚊虫和蚊虫之间在相互撕咬，犹如养蛊一样互相残杀。这种厮杀往往能够诞生一些黄蜂大小的个体，这些个体在阴沟，房屋之间的夹缝中筑巢。
由于冬季的寒风过于强盛，人们穿着毛衣在户外并没有多少人被叮咬，而在地沟中的虫子也无法在室外寒冷环境下长久活动，故并没有引发社会各界广泛的关注。
不过此时下城区各个区域中，已经有数千人因为毒虫叮咬而重病。
在人们的轻微恐慌中，下城区的敌敌畏和杀虫剂卖得很不错。而对孩子们来说，烟花和鞭炮这类玩具有了新的乐趣。孩子们拿着过年的烟火对这些虫群进行了喷杀。
……
但是生化灾难很快愈发严重起来，城市的垃圾桶，绿化带这些地带，出现了新的异化物种。而城市中活动的一些鸟类，叫声也越来越仓嚎了。
547年1月上旬。
人们在对垃圾桶丢垃圾的过程中，经常会蹦跳出一些小型蜥蜴一样的昆虫生物，这种生物经常会跳出来伤害人，并且在短短十几日内甚至进化出了一种潜伏性生物。
当鸟类和流浪狗靠近垃圾桶的时候，会突然蹦出来一个蛇头一样的东西。猛然将其咬住，吞入到垃圾桶中，当人类、汽车这样的大型物在旁边经过时，这种潜伏类生物则毫无反应，它们会因为剧烈的震动在洞**死死地蜷缩。
所以在这个时候，尚无民众因此而伤亡的事件上报，少数病患的死亡风险，被认为是普通病例。
……
547年1月6号。
在一些非官方的环保组织反复上报的生化泄露提示下，裕府城的官僚机构终于开始默认城市内有一些危险物种。
但是裕府城的太守坚决否认城内出现了严重的生化灾难。
太守的官方发言人做出了专家模式的发言：认为这是近期北方工业组织在月陨山脉的开发，导致月陨山脉内生态链被破坏，加上北方的季风效应，使得这些小型生物到了城市里。
这样的专家言论，将城市内环保组织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外面，当然也将城市内的不满转移到了外面。
城市内各大报纸开始咒骂渭水地区的北方佬在破坏环境，导致了城市内出现不安全的隐患。
而各大媒体如此转移话题缓解了城市内官僚们的压力。
但是问题始终没有解决：裕府城内的治安部门，城市管理部门，消防部门对如何解决这类问题在相互推诿。唯一的统一意见，是准备打官司，找北方开发山脉的集团赔偿。
【反倒是北方开发月陨山脉的社商组，在听到指责后，急急忙忙地开始了大范围的体检和自查，进行了严格的防疫】
……
官僚系统办事拖延是任何社会制度下都存在的问题，唯一的分别是监管更严格的制度下，官僚系统要好一点。
但是从效率上来说，封建官僚＜资本官僚＜社商组的技术官僚。
这是因为封建官僚只害怕封建领主，资本官僚要害怕掌握资本的群体，而社商组的官僚集团现在担忧群体事件。
近些时候，社商组对少数民众有推诿现象，但是对一些群众事件异常上心，因为一旦事情严重了，内部有担责制度。
然而在裕府城中，尽管下城区内已经出现了疫病情况，但是其官僚系统非常轻巧地将其与冬季天气挂钩。
病毒泄露的影响继续悄无声息地进行着。
……
在1月8日，裕府城，发生了一场悲剧。一辆婴儿车停放在绿化带边缘，随着婴儿的哭啼，绿化带中突然伸出了一条触手，将婴儿掠走。在路人的尖叫中，二十米外的孩子母亲，当场崩溃。
当地治安部门还在讨论的时候，当天下午，愤怒的民众，用汽油浇满整个绿化带，火焰直接烧裂了整个地面。然后手持铁叉，从绿化带里两个拳头大小的裂口中，插出这只足足二十公斤，长舌头的蜥蜴。
这只生物的死亡很明显无法平息暴躁的民愤，在媒体前几日的惯性引导下，他们开始涌入商场，烧毁北方社商组的商品。
但是盲目的愤怒，以及官方力量的缺失，让事情变得更加恶化起来，燃烧虽然摧毁了这些小型生物滋生的地方，但是由于城市人群聚集在这些现场，聚集后的四处散开，则反而给疫病的传播提供了有力的条件。
1月9号，当焚烧的黑烟散去后。
大量的人开始咳嗽，全身开始出现各种斑点，人们开始从盲目的愤怒中清醒，恐慌在城市中蔓延，但是这时候已经迟了。
1月12号，大规模疫病开始流行，各地的医疗部门爆满，而人员无法得到救治，则开始绝望，并且引发混乱。
而对裕府城来说，这场疫病的起因已经不重要了，现在这情况绝对是生化泄露的场面，但是城市中的专家们开始继续导引舆论。
现在城市的市民们，有条件的富裕家庭开始试图逃离这座城市。而没有条件的贫穷者则开始大量购买物资，甚至是抢掠商品店。
在城市中的各个巷口，穿着斗篷衣服的人群拎着大包小包奔跑，地面上的垃圾碎纸横飞，所有人都行色匆匆。
……
在1月15号，裕府城的上层在紧急召开会议。城市上空，一架架直升机，在充满黑烟的天空中穿梭，降落在城市最高大厦的顶部。周围警车鸣笛，勉力维持治安。
城市大厦的巨大电子屏上播放的是市长的演讲。
在市长的演讲中，对政府会议进行贴金，声称会议将立刻解决城市中的粮食危机，水电危机，治安危机，以及控制传染病问题。声情并茂的演说安抚人心。
然而在市政大厦的最高层
红木桌子边，首座上的太守表情阴沉，对前来开会的各大财团代表，说出了实情：眼下裕府城的情况已经无法控制，各位早做打算。
会议结束后，阳光照射的大厦台阶外，城市的各个财团麾下的议员走出来，遭到了媒体采访。
面对这些城市媒体，都脸不红心不跳地表示，这场危机已经在控制之中，请大家保持安静。
但是几个小时后，裕府城的各大财团领导，立即召集自己集团内的高管。首先宣布公司将把他们的家人送到安全地带，然后调高他们的工资待遇让他们快点行动，转移公司的财产。
……
资本集团是在一层层上对下的信息黑幕下执行管理。
当最顶端面临难以解决的危机时候，最顶端开始对稍微金字塔下面一层的人开放信息圈子，让他们协助。
地球上金融财阀有这样的操作：发生了次贷危机，政府拿钱来给华尔街的金融财团，让他们度过难关，而华尔街财团第一时间是给高管们加工资！
这让下层很不理解，上面人搞出来的事情，下面人吃亏，怎么还在奖励高层管理？
呵呵，那可不是奖励，而是加强内部统治时，恩威并施操作中“恩”的部分。
……
城市中的财团开始行动了
私人武装开着装甲车进入城市，打击那些实施抢掠的人，并开始对着民众分发食物，还有药物。他们的行动让城市内的居民看到了希望。
城市内一下子有秩序起来，人们开始排队领取物资，开始满怀希望地给自己生病的家人服用药物，开始配合政府将重病患者隔离。
但是，在另一方面，他们在疯狂撤离这个城市内的资产。
一个个工厂内的生产机器，还有资料文件，以及重要技师的全家成员被运出了城市。至于所谓的彻底解决危机，那只是现在政客的口号，用来画大饼的。
裕府城的财团高层一开始就没想过解决危机，他们分配给居民的药物，其中的成分除了超强的抗生素就是强力的镇痛剂。
这种对广大民众构建的假象很快会被残酷的现实戳破。
隔离室区。
这些病人有的如同怪兽一样舌头变长了，牙齿和指甲变得尖锐，脊椎变得佝偻，有的犹如狂犬病一样咬人且神志不清。
在一天夜晚，高高的隔墙内，疫病的情况失控了，让人心颤的惨嚎和撕咬在这个区域内疯狂发生，在高墙上的枪手则是毫不留情地镇压，而这个场面没有任何媒体记录。
灾难开始逐步朝着惨绝人寰的方向发展。
……
一月20号，曾经繁华的裕府城已经变成虿盆。
一辆军用装甲车正在朝着城市的市中心推进。街道上被强行疏通过，那些堵塞街道的汽车，被推土机强行推到了两边。政府也已经强行封锁了交通体系，在街道内平民的车辆也不准许行驶了，以便于政府的大卡车快速运输‘救济物资’（其实是转移城市财产。）
如果仔细看这些堆积在路边的残破车体，一些蝎子蜈蚣等节肢类动物在这些金属垃圾中进进出出，将其当成巢穴。这些角质甲壳黑亮，毒牙鲜红，体型硕大的病毒性生物已经频繁出现在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中，这座城市宛若一座蛊城。
当然在这座城市中，对车队最具威胁的，还是那些心智崩溃，歇斯底里的居民。
这辆军用车辆上，身穿中型战甲的士兵拿着枪械盯着周围。在车顶悬浮的无人机，扫描着两侧街道每一个黑洞洞的窗口。
在这一路上，这些军方的车辆经过一些大楼的时候频繁遭到燃烧弹的袭击。并观察到大量的怪物，以及人类可怕的变异。
此次疫病事件中，军方和地方财团并不是一个利益阵营。
军方是知道地方财团在转移财产的，但是地方财团在政治上的坚决阻挠，让军方无法进入疫病区，只好以军事研究的名义派遣联合调查组来进入。
……
细述财阀和军方现在的利益冲突：
当一个城市发生生化泄露，按照千川的法律，军队应该立即介入进行军管。但是一旦执行军管，财阀的资产就撤离不出来了，裕府城的太守和财阀是同一个利益阵线的，所以反复强调现在疫病已经受到控制。
而现在事件恶化到如此程度，这些地方财阀势力依旧在和当地军方进行争权夺利。
财阀们现在重点收买城市内的地头蛇，让他们阻挠外部调查。
当军方的调查成员介入后，愕然发现城市内的舆论：“附近军方做了生化实验，导致城市遭灾。”
所以在这个车队进入后，已经有多个重病绝望的民众，绑着炸药对着车队发起了孤狼式的冲锋。
而城市内的地头蛇们则在一旁看着，看到车队扫射，则是对民众进行更有力的煽动。而背地里，他们注射着财阀给他们的紫色针管，这些针头管内是驱厄药剂，以及细胞增长药剂。这让他们暂时免受疫病的伤害。
……
然而地方财阀那些衣冠楚楚的高层们，先前利用信息黑幕对广大民众隐瞒事实，现在也在对这些地头蛇们执行欺骗。
身陷疫病区域的地头蛇们，一点都不清楚，他们身中的病毒，目前驱厄剂和细胞再生药剂是无法一次性治好的。
那些葡萄串形式的分子簇已经插入到他们的细胞基因上了。他们的基因现在极不稳定，两种价格极为昂贵的药剂，只能暂时保持他们的稳定。
想要彻底把那些高能病毒给消除掉，需要在培养仓中慢慢磨，让这些高能病毒在身体自然代谢中失活。而这个过程要消耗的驱厄药剂和细胞再生药剂数量极多，价格为天价。
财阀们才不会为这些地头蛇们供应这么多药剂，现在只要画大饼，让这些工具人卖力即可。
21.2 贪夫徇财
在机车上，身穿防生化装甲的融长珂拿着摄像头小心翼翼地拍摄着疫病区域的情况。
生化危机爆发后，北方的社商组就立刻启动了高度戒严。
具体措施包括：严格控制人员流动，对每个人十天内的动向进行登记。每一个工厂每一个社区门口都进行了消毒，所有的垃圾被社会组织的人员进行分类。一旦有人有发烧感冒症状，立刻控制隔离观察，在观察中出现严重症状则立刻送到医疗所进行抢救。
长期习惯了这个管理体制下的管理，融长珂并没有感觉出体制有多好。但是抵达了南方，看到疫病区域的混乱，荷枪实弹的士兵都无法维持秩序的场面，融长珂幡然意识到：旧世界的缺陷。
他开始如同饥渴的人喝水一样，翻阅着那些被他抛弃在文件夹深处的大社会秩序理论。
【一个先进的制度诞生初，必然是迎着各种挑刺的态度发展的，而先进最终还是会被同行的错误衬托出先进。】
炽白的那些理论，融长珂这些年轻的军人平时没怎么用心思看，每周思想指导课上，大家都是随便学学应付应付。
当然炽白也没有硬灌，也没有每日按着每个人必须对大社会秩序表忠诚。在先前，炽白也就只要求每个人知道这种思想。
因为遥想在地球上政治课学这东西的时候，自己当年也没怎么重视，甚至不屑一顾。
但是这理论，在该需要思考的时候，只要是人，必然会主动思考。这才是新生事物的生命力体现。
现在，在惨烈刺激的灾难画面下，各级财阀那自私牟利的做法，开始变得刺眼起来。
任何变革，都需要前期的理念深入人心，以及变革中，一大批人对先进思维的全面觉醒。
……
这个城市中，坐在装甲车上的融长珂忧心忡忡地看到各种异形。
例如长着四条腿犹如蜘蛛一样的人类，这是人类的孩童变异出来的。
在车载火焰喷射器的灼烧下，这些变异的人类毫不畏惧地冲击临时驻地的钢铁围墙。而这种无畏其实是彻底陷入绝望深渊的自暴自弃。
驶过城市社区时，融长珂操纵的无人机也在各个社区中拍摄到了大量黑色燃烧点。
将无人机视角拉近观察，可以发现这些燃烧点中央是十字架。这些十字架周围，堆砌着烧焦物体，十字架上有绳索绑着人的痕迹，在燃烧中绳索绑在十字架上的地方是没有黑灰的，只是轻微焦糊（这就像日光浴后，女人吊带下的白皮肤。）
在十字架下面的灰烬中有着层层骷髅，
因为这几日病毒的肆掠越来越强，人群越来越恐慌。所以这些社区的地头蛇们，为了减少统治的不稳定，开始将恐惧导向了那些弱势群体，老人，孩子，孕妇，因为这些人的免疫力低下，在病毒中最容易感染，烧死这些弱势的人就可以遏制。——这是一种愚蠢但是的确有效的方法。
……
融长珂在看到这一幕后，不禁说出了炽白曾在军事总结会议上的一句话：“懒惰的蠢人会在平日内嘲笑想法长远的人做愚蠢的无用功，但是到了灾难来临的时候，他们会以毫无准备的残酷现实，为自己践踏道德准则的行动，来寻找借口，并且声称‘这是迫不得已’来减免自身的罪责。”
融长珂看着十字架上灰黑的枯骨，叹了一口气：“泯灭人性就是泯灭人性，无论现在是什么理由。所有事情追溯过去寻找根本原因，都是当事人先前的不作为。”
融长珂不由扪心自问：“如果先前没有接触、适应社商组那种先进社会管理组织方式，也许我自己在当下看到这个场面，也许会渐渐习惯，然后接受吧！”
有些沉重的他继续拿着摄像头拍摄，现在他觉得自己有使命，还要将这里的事情记录下来，告诉北边组织中其他人。
……
融长珂在记录这场社会灾难。他所在的联合调查组其他势力观察员也在行动。
在军事基地最中央的位置，一座由金属板搭建的临时实验基地中，一些穿着白色生化防护服的人正在基地中进进出出。一个个玻璃桶内装着的标本，以及一个个被锁链锁着的变异人、变异生物，被送上了基地的解剖台。
调查队中的医疗专家轻钧簿用微视术观察着培养皿里一只虫子尸体上的内部结构。
在观察了细胞分裂速度后，这位回天师示意一旁的助手将标本销毁。从早上开始，轻钧簿已经观察了数百个样本了。
植物，草本植物，木本植物；动物中节肢类，爬行类，鱼类，哺乳类；真菌中城市里的几十种菌种。这些样本一个个送入了检测室，在检测完毕后，一个个被销毁。一串串代表自然界异变速度的数据，被记录在标记为绝密的计算机文档上。
现在轻钧簿手上微微的颤抖，喃喃地说道：“是谁？到底，到底是谁？”
……
高能病毒能够促进细胞分裂，变异速度取决于其内部重核元素值。
轻钧簿的小组初步采集了各个区域的样本，想从各个区域样本的变异速度上，确定疫病扩散的中心区到底在哪。这就类似于判断一场大火起火点的方法。
然而她刚刚做了几个样本测试，却又被这个区域内物种变异的速度所震惊。
【如果用浓缩铀的丰度来作比较，如果说剑阁军工内储存的实验用生物病毒的富能度，相当于丰度百分之三的浓缩铀，那么李江婷释放的生物病毒的富能度，相当于丰度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级别】
实验室内的高能病毒通常用于科研观察是非常缓慢的，不用太高能级。
所以这不是什么实验室级泄露，而是标准的生化病毒弹头。只有武器级生化病毒才会尽可能的增强变异的速度，制造这么高能级的病毒。
……
轻钧簿屏退了周边的人。她来到了通讯房间中，拨通了总部的通讯。
朝明久漾的投影出现了通讯台上。
轻钧簿敬礼后说道：“总师，这是检测后的资料。”轻钧簿上传了资料后。
朝明久漾翻阅了这些数据资料后，面容铁青地抬头说道：“检测，确定无误？”
轻钧簿：“我亲手检测的。”
朝明久漾：“没有其他人知道吧？”
轻钧簿：“目前我所在的基地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但是我听说在城市外也有人在收集数据。”
朝明久漾眼睛里泛起了一阵凶光：“呵呵，看来这次是有备而来。”
本次生化病毒肆掠的病毒构型是朝明久漾麾下的病毒附属型号，这口黑锅扣得朝明久漾怒气郁结。
在电子屏幕上，足足沉默了十秒。
朝明久漾沙哑道：“继续观察。”
轻钧簿：“是！”
……
在剑阁的主基地中，朝明久漾在挂断通讯后，脸色变得异常阴沉。
他拨通了赵源的通讯。
几分钟后赵源的投影出现。
赵源似乎如没事人的样子反问道：“朝明兄，怎么有空来找我呢？最高议会现在正在讨论剑阁集团兵武系统的安全问题。你现在应该是在好好地处理当地的事情。”
朝明久漾（面无表情）：“赵兄，为何明知故问。”
赵源拍了拍脑门，故作不解。
朝明久漾冷哼一声道：“现在月陨病疫事件，迟早会水落石出的。”
赵源哈哈笑了笑：“久漾兄，莫要过早定论，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待审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压下来这件事。在议会上，我非常乐意帮助朝明兄，因为我觉得我们两家迟早有一天会合作的。”
赵源发送了一叠资料
明天千川最高议会上，赵源的叔父将发起的投票提议，即：强行推动月陨盆地中的全面军管。而全面军管将限制所有财产的流动。
【这个法案执行，现在在裕府城那边跳得欢，疯狂转移财产的中小财阀，将被千川顶级巨头们清算。】
并且，赵家会发起第二次投票为朝明久漾在此次事件中进行免责。（只要元老会三分之一的人认为证据不足，就可以撤销对一个人的指控。）
朝明久漾看着这个资料，咬了咬牙。
……
首先要说明一点，
朝明久漾原本也是想制造病毒泄露事件的。毕竟再过几年就是神降了。
对千川高层来说，神降是天灾，在天灾中可以趁机操纵一些人祸，反正一切问题都可以甩锅给天外的来客。
对某些非神降地区，稍稍地释放一些杀伤力弱的生化病毒利用轻微恐慌来收割，也是基本操作。
千川顶级利益集团对此有很完善的一套操作方案，会执行得更缓和，伤亡会减少很多，但会制造相同的恐慌。
但是现在，赵源的行为只是相当于，抢先他们一步，粗暴的仰起斧头用砍砸的姿态分朝明和轻钧家的蛋糕了。
……
朝明久漾所在的大厅中，医疗检测技术员专属实验室的平台上，一位位全身机械化的类人兵器正在忠实地做着工作。
足足五分钟后
朝明久漾盯着投影器上的赵源从牙齿缝中挤出质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赵源露出了牲畜无害的笑容，说道：“没什么，我无意动你们地盘上的蛋糕，我只是——”他的嘴角上扬：“只是想和你们强强联合。”
话说完，大厅中只有电子机器，滴答作响的声音。
……
而此时赵源并不知道，他在筹谋对朝明家的拉拢时，他麾下的李江婷正在做着超出他计划的事情。
在裕府城，第十四区中，一个邪诡的仪式正在开始。
数百人在广场上跪拜后，一位位感染者被送到了房间中，而在房间中穿着黑袍的人，拿出了手术刀开始对着这些感染者进行手术。
有两个手术步骤值得注意，
第一步：注入特殊的抑制剂。
第二步：李江婷手掌中出现了紫色闪光的术法，并且在受术者脑前额植入了一个特殊的组织。
如果追溯到六万年前，在死亡圣地的黑魔法师们眼中，这是非常熟悉的操作。这就是黑暗生物的改造步骤。
第一个步骤对应着：在病毒感染后，注入细胞簇，稳定感染后的变异。
骑士改造成死亡骑士，普通棕熊变成死亡暴熊。普通乌鸦改造为告死鹰。这些六万年前魔法界耳熟能详的黑暗法师的强大仆从，都是经过名为黑暗献祭仪式的手术进行改造的。
而第二步骤则是驯服，每一个黑暗法师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控制印记，所以步骤二是在脑前额植入组织，让受术者接受复杂的指令。而每一个黑暗法师的指令印记比指纹还复杂，所以这些强大且高智力的傀儡只会服从自己主人
在六万年前，只有低级低智力的死灵（僵尸海）由于控制系统薄弱，所以容易被策反，但是强大的黑暗傀儡，植入的控制器官体系非常精巧完善，无法策反。
……
死灵法师与当今的将军职业极为相像，但是恰恰在这一点上截然不同。
千年前开始，将军就对士兵几乎没有强制控制，只是发送信息光粒，靠着士兵服从所在的军事组织，来接受光粒对法脉的调节和下达的作战指令。而到了近代将军职业就更不控制人类了，现在连法脉调节都消除了，而是直接增强信息量，控制人工智能了。
在黑暗的地下室中，
一个原本濒死的年轻人在手术完毕后，猛然坐了起来，然后他迅速按照指示来到了一旁的房间中吞噬大量食物。几分钟后，剧烈的新陈代谢，让其一层皮脱落了下来，头发长了出来。这样的感染者虽然有着惨白的皮肤和强壮的身躯，不过，比起那些变异种来说还保持着人类外貌，没有发生恶性变异。但在眸子中是黑暗和冰冷。
负责手术的人走了进来，
送给了他一身衣服，这个年轻人默默地穿上了衣服，从房间走出来。而在门外等候的人伦列队中，排到队的另一个人则是带着赌性满满的走了进去。
随着这改造手术进行
一个个尸体被抬出来，而侥幸成功的幸运儿们们都穿上了衣服，戴上了斗笠，列队成为了黑暗中的一员。
……
在四公里外，站在高楼上的李江婷带着斗笠感应着自己的一个个高智力傀儡，轻笑着说道：“这个世界有点意思了。”
六万年前的时代生产力低下，黑暗法师对傀儡头部植入的组织只能作坊式生产，而这个时代可以培养皿工业化生产。同样，控制变异的细胞簇也能工业化生产。
六万年前在改造的时候由于控制参数调不好，变异往往有失败作品，而现在随着各种电子医疗仪器的检测，李江婷制造仆从的效率和成功率都高得可怕。眼下她收拢的这些仆从数量，十万年前，是一个黑暗高阶领主的级别。
但是李江婷并不满足于此。
在临时的实验大厅中，她手掌中露出了散发晶莹光泽的更高级别的病毒原液，鲜红的嘴唇微微一抿。
这个妖姬瞥了一眼身后被选来的仆从，拿起针管朝他们走去，而这些仆从眼睛中有胆怯，有狂热，有期待。
这些原先是小市民的仆从们之所以顺从，是因为先前孙不非暗中的传教带来的催眠效应。以及现在李江婷给他们的诱骗，
这些诱骗的话是：注射更高等的病毒原液，将会有百分之四十的概率变成更强的存在。——对于这些赌性很大的底层来说，自然要‘富贵险中求’。
……
在斑驳的墙上，光影叙述着这场仪式。
李江婷抬起纤细的手臂影子伸出，针管细长的影子刺入了这一个个俯下的头颅，紧接着，深深的痛苦的嘶吼在房间中回荡着。
而李江婷瞳孔中倒映着这些弓腰挣扎者，嘴角依旧挂着那神秘十足的笑容。
妙书屋
21.3 夸者死权
千川共和国——政治上元老共和制。
经济上是标准的垄断财阀制度。
各个财阀家族之间有经济链的密切联系，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千川共和国建立以来，白家的人就一直担任总长的位置。主管全国的军事和经济调和。而在当代，千川总长是白业，五十七岁，职能权玺。
月陨疫情爆发后，千川召开了最高级别的参议会。会场是在虚拟大厅中，参会人员是包括白业在内的63位参议员。
会场中央的界面上正在播放着联合调查组在月陨盆地中六座遭疫城市的调查报告。
视频上播放了混乱的人群，可怕的变异生物，变异的孩童，以及河流中水怪水花四溅地跃出袭击桥梁上车辆的画面。当然还有回天师调查过程中，用微视术检查出来的病毒分子式。
而会场上的众多元老们虽然表情各异，有抱研究态度的，有事不关己的，也有恼怒的，但是并没有一个人脸上有紧急之色。
他们是千川元老，掌握六亿人的国家，区区一点伤亡，无碍他们的理智。
……
融政坐在第三个位置上，投影中显示他坐在椅子上打哈欠，另一个打哈欠的是叶家代表叶栏。
这两家打哈欠是因为生化危机影响的区域并不在融家和叶家的范围内，融政和叶栏用不着那么积极。自身家族的实力摆在那，等到议会内大部分细节利益谈得差不多，该均沾的一点都不会少。
而在参议院中其他势力，例如张家，曹家，孟家，则是在较为积极地讨论方案，遏制这场危机。
眼下派遣多少部队，多少医疗组成员，该调动多少物资。都是他们将提案一一列出来，如同清朝的军机处一样拿出章程后，让议会（几个巨头）认可。
这些稍弱的家族与当年圣索克的枪焰家族一样，若是不积极参与最高层的游戏，那就会被边缘化。
他们在讨论的时候，也在不断试探巨头们的态度。白家，融家，赵家，朝明家，叶家是千川内最巨无霸的家族。
而现在月陨地区的疫病事件中，种种迹象表明，朝明和赵家在这个事件中达成一致，而白总长却事先不知情，这让这场高层会议中充斥着诡谲的气氛。
……
从会议一开始，白业就盯着赵无枉和朝明兮这两个代表，而这两位在白业的目视下，厚着脸皮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最终当白业提出人武兵器项目从长计议时候，赵无枉认怂了。
“叮叮叮”赵无枉敲响了休会铃声，这个电子虚拟大厅中安静了，白家的总长和赵家元老所在的席位上，同时出现了勿扰的信息提示——赵家在向着白总长通报赵家在这个事件中的全部计划。
对于千川最高层来说，稍稍搞点小事情不是不行，但是搞事情一定要向最顶层势力通报，高层嘛就是要信息互通，信息不互通，那么就会严重误判，发生分裂。
赵无枉在这件事中是理亏的。
也多亏赵氏家族是巨无霸家族，要是换别的家族，白业会‘经济制裁’、‘人事惩戒’、‘军事封锁’三连，让犯事的家族知道什么叫做中央权威。
……
在这个虚拟会场的休息时间段中，融政则是自行下线了。
在融家的别墅中，融政从金属球的全息网络仓中走出来，一位助理秘书将他扶了出来，
这位秘书会代他处理开会时期的事件处理，属于家族内的机密人员，（例如刚刚的这场会议，这位秘书也是旁听的，并且将在半个小时休会结束后提示融政继续进入全息舱。）
在融政用毛巾揩脸的时候，秘书提示道：“老爷，融雪凝那边传讯，人员已经送过去了。”——这里说的是，要给炽白获取军团长职位后配备的随从战职团队和生产团队。
融政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说出这句话后，融政走到一旁靠椅上进行休息，而一旁的助理也鞠了一躬退下，不再打扰元老大人。
月陨盆地的生化泄露危机引发的利益波动，吸引了整个千川高层的目光。
千川高层各位大佬将其他地方的注意力都挪到了西南。在北方，不经意间，导火索已经点燃了。
……
在渭河38号军事基地，操场上。
“稍息，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
炽白看着面前列队整齐的年轻军官们默默地点了点头，但是心里却低声叹了一口气。
融家现在在悄无声息地加速对炽白正规军的安排。
这是一支军团长编制的队伍，都是可靠的职业者，并有着合作组织性。他们很年轻，刚刚毕业，虽然这些年轻军官们的傲意几乎写在脸上，但还都是一张白纸。融雪凝为了方便炽白控制，特地挑选了这些身份干净，能力出众的人。
‘可是，”炽白心里悠悠叹息道，“现在来不及给这张白纸上色啊。”
……
平复心情后，炽白开始对这些年轻人进行了见面演说。
“诸位，很高兴见到诸位。我炽白，当然了，融家给我的重命名是融新。”炽白踱步到这一百六十人的方阵中央，驻步转身面对方阵前方。
炽白脸上微微咧了一个笑容，这个笑容只有一瞬，却让这些新来的士官觉得面前这个温良的少年很宜人。
炽白：“我想问一下，各位了解我多少。”
这时候方阵内一个人举手。
炽白的电子系统在目镜系统上，标注了举手人的信息。融紫卡，年龄二十四岁，职业机械系工序制造师。炽白对这位点了点头。
融紫卡：“您是大制造师职业，拥有准长城职业，而且，”融紫卡犹豫了一下，随后张嘴继续说道：“今年五月，最高审查会将审查您的法脉状态，您的基地正在为您制造，您现在应该是已经有长城职能，而且是无需纠正手术的无错职业者。”——这等天才让融紫卡口述的时候都有些结巴。
炽白：“你们了解的就这些了吗？”看着面前的人，炽白笑了笑：“到目前为止，说的都是我的身份，对我这个人，你们可能还了解不多。不过没关系，各位会有机会认识我，希望能和你们不离不弃。”
炽白对着军事基地中的这些正派精英们说道：“近两个月，我有些事情要处理，希望诸位能够严格要求自己。好好训练。”
……
六百公里外。
举星集团，大型工业基地中，宛若自动化造船厂的生产基地中，一个大型自动基地已经建造完毕，其中核反应堆已经镶嵌进去，而各个机械臂正在对接基地，测试基地的电子控制系统。
七十米长的陆地战舰此时外接的测试模块散发出幽蓝的光芒，尽显科技美感。
融雪凝经过这大型机械手臂转动的操作平台，走到了隔壁安静的总控制室，与负责这里的大制造师融安进行了交谈。
融雪凝表达了期望能在五月份拿到这个基地
融安知道原因，微笑着点头并且表示可以完成。
【炽白的生日是6月6日，这个移动基地可以作为生日礼物，将在三个月后绝对安排好。】
两人在攀谈了二十分钟后。
融雪凝打通了和炽白的通讯。
这位将军看着投影上的炽白，如看自己孩子一样，从首次了解，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三四年了，就这几年从一个只到自己肩膀的小矮个，变成了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大男孩。这颇有些养成的舒适感。
融雪凝：“融新，人员到了吗？”
炽白顿了顿，看着融雪凝，点了点头。
融雪凝，哑然一笑：“嗯，这几天怎么了，你平时不是很活泼吗？”
炽白想说什么，又思考该如何措辞，最终忍不住说道：“融姨，南边的瘟疫？”
融雪凝不由一愣，随后误以为炽白是担忧南边地方政治集团，推卸瘟疫责任的脏水，不由宛然一笑：“南边的那些家伙自己搞砸，赖不到你身上。”
炽白默然地点了点头。
对话持续了二十分钟，随后在融雪凝的嘱咐下挂断了
……
确定了上面真的准备给自己安排移动基地，炽白的心里却沉重了许多。
这个世界不是什么策略游戏，在策略游戏中，可以无副作用接受一个个群体的效忠。但是现实中，一个集团想要稳定立足，不在于最高统帅的威望，而在于集团内的体制是否整肃。
炽白现在有自己的军事体制。
组建六个突击旅（每个旅四百多人，全速度机械战甲），这在千川正规军队的编制内只是地方安保军团的编制。
炽白眼中，这支一手由自己缔造新军事体制下的部队，才是自己手里最强有力的锋刃，也是匹配社商组这个文官体系的军事力量。
【现代军队和现代文官体制，必须要在思想上和理念上保持一致，这样政权才得以稳定。】
而这样的军事利刃需要纯粹。
融氏这时候给自己送来的这群人，在两个方面就带来了杂质。第一是思想上的杂质，第二是人事制度的混乱。
思想上的杂质不用说了，要解决现在‘人事管理混乱’就需要足够的决断。
……
作为一个新制度的制定者，现在炽白相当于一个裁决天平。任何不经意的表态，都会被下面的人尊为赏罚范例，被作为求升避降的准则。
炽白征召的都是地方上的年轻军官。按照旧的军事体系准则，他们自己隐隐觉得自己比融氏派来的正统体制下的优异士官低一头。（这就类似于协警、辅警，面对有编制的警官）
炽白过去一直告诉他们，他们是自己的核心。这些士官们在训练的过程中也以此为希望，开始在炽白设立的体制下努力。
而这个时候，融氏派来的这么一批正统的士官们，足以动摇他们的信心了。
而炽白自己要是再接受了融氏的安排。嗯，也等同认可他们是二流。这人心散了，什么事情都搞不成了。
……
在刚刚和融雪凝的对话中，炽白有判断，融氏上层眼下的操作是无意的，不是出于警惕态度来拆解炽白的龙卫兵突击旅。
融家上层只是认为这支突击旅浪费了炽白的精力，融政这位元老的目的是让炽白收一收心，将过剩的精力拉回来。
并且融政和融雪凝现在给炽白安排的年轻人可都是精挑细选的，将这批家族新血交给炽白，可谓对炽白寄予厚望。
说得更透彻一点，融政现在所有对炽白的安排都是用心良苦。月陨地区的事件已经吹响了本次千川最高财阀收割地方的号角。炽白麾下庞大的产业都是优质产业，但是名义上却都并非上层财阀所有，是有待瓜分的大蛋糕。这是整个千川财阀必然要干的事情，是不可避免的。
融政看似对最高参议院吵架打哈欠，却暗中加快速度让炽白成为军团长，有一个军事体制的正规身份，就能更好地在这场瓜分中具有主导权，
融政不可谓不老奸巨猾，只是炽白——
……
六个小时后，炽白在北方联合工业基地的大型军事基地内集结了所有突击集团的骨干。
在仓库中一架架龙卫兵机甲停放在这儿作为背景，而在机甲前方，一百六十人的士官方阵列队在前。
炽白看着这些站在机甲列队前的士官们，缓缓展开了领域。
而能被炽白选为士官的都是伪领域，所以此时他们目光不由诧异，意识到炽白要说一些重要的事情。
炽白抬头看着这一位位军队骨干，微微点头：“很好，没人迟到，看来诸位现在还是信任我的。”
每位的脸上都有些变化，但是没有说话。
炽白左手攥拳向下锤了一下右手掌心说道：“对头，我知道各位对我最近和融氏的联系很关心，而且诸位，我们最近是不是有所隔阂呢？”
年轻且清亮的质问在宽阔的地下机库中回荡，站立的人都不约而同的一愣，目光更认真地朝炽白聚焦而去，但是此时所有人看到炽白那扫视的目光，都有心被扫透了的感觉。
十秒后。
贯栗（第四机械旅的团长）站了出来大声嚷道：“主席，第四机甲旅依旧是您的翼刀。”
向蓝河（第一机械旅团长）不甘落后的说道：“第一机甲旅依旧听从你的指示。”
随即三十多个部门相继向着炽白宣誓效忠。
面对这种效忠，炽白笑了笑。炽白知道这种效忠很大程度上是人云亦云，
因为即使融家精锐兵团的抵达让他们转正无望，但是他们还没有理由变节。上升的希望泯灭后，动手反抗的总是少数，而闷声闷气的沉默，做事毫无生气，才是大多数人的表现。
……
炽白望着这些人，嘴角浮现出了一丝对世道的嘲笑。
这个世道让很多人不敢去想那些“非分之事”，不敢与上位者比肩站立，实在是太麻木了，所以该由一些人带上路。
在下面人回应结束，这一场面近数秒后。
炽白扬起手指：“现在开始，我让你们跟我做三件事。做完这三件事后，我会对这个世界证明，在这个世界上，你们才是我的嫡系。”
站立成方块队形的年轻士官们目光一亮，现在炽白的话让他们燃起了一丝侥幸。
这一丝侥幸，让所有士官不禁有如此良好的猜想：“他（炽白）想要逆转高层的命令，将他想要的人插入正规编制中。”
但是这三件事到底是什么？现在没人意识到会发生什么。
众人士官：“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撑着！”
【群体集体暴走前，在习惯性服从后，哪怕真的开枪后也不习惯自我领导，潜意识将和上层打交道的事情交给自己拥护的上位者动脑子。地球东方近代史，尤其是士兵这个集群尤其明显。武昌举事时找黎胖子，226暴动时士兵下克上，则奉皇讨贼】
炽白现在看着这帮家伙，心里不由滑稽：“啧啧，这发展不常规啊，按历史剧本，不应该是心有不满的你们裹挟我吗！怎么现在是我拖你们上梁山？难道，唉，千川寡头们还没刺激到你们能自发起义，反倒是我太急了喽。”
炽白坐上到了大厅中等候的座位上，优哉抽出一旁架子上的报纸，准备叠一个纸飞机。
但是在看到月陨盆地地区的报告，手掌将其握成了纸团。心里默念道：“是的，三世了，所以，是我被刺激够了”
……
而眼下突击团士官中现在的思维还陷在‘有关自我前途’问题上。
人在失望的时候，对每一丝可能都抱着相信的态度。这就是保健品为什么能够骗取那么多绝症病人的钱财，传销能骗众多想发财的人的原因。
而在士官中，朝明紫馨是少数保有清醒头脑的人。
她感觉到炽白在做出承诺的时候，语气似乎蕴藏着什么，然而到底是藏着什么呢？
朝明紫馨根据女人的直觉察觉到了一些，却无法用现有的逻辑做出推测。
21.4 众庶冯生
稳定住自己的军事部门后。
炽白雷厉风行地赶到了社会调查学社的总部。
2月28日，当西南的疫病之灾伤亡开始在月陨外扩散时，炽白召开了社会调查组内部的本年度第三次紧急防疫会议，并且同步宣布整个社商调查组进入紧急状态，内部军事系统进入最高戒备状态，严格控制病毒传播的决议。
来自月陨山脉的大量触目惊心的图片在虚拟大厅中播放。
月陨地区发生的灾难，简述一番就是：
财团上层利用信息黑幕，逐一放弃，边缘→圈外→外圈的人口。非常冰冷无情的理智操作。
在月陨山脉调查人员们平静的介绍完毕后。
虚拟大厅中，社商组足足四万多参会成员鸦雀无声。
这个体系下，灾难来临的时候，会不知不觉沦为外圈，然而一旦沦为外圈，那就连一根救命稻草都没有。
所以在灾难通报完毕后，在极度的安静和等待中，炽白走到了演讲台前，而此时，数万人的目光前所未有高度统一的看着炽白。
今天在场的所有人此时都明白：那就是作为普通个体，他们比过往一切时候都需要为他们的利益而斗争的组织。
……
在虚拟会议大厅里，炽白面对环形大厅中四万三千六百名干部，严肃且庄重地宣布道：“我们的战争已经开始了，敌人非常明确，一切能让我们在疫病风险下出现重大伤亡的可能都是我们的敌人。记住，我说的是一切，一切，过去那些不敢查的，不想查的，不愿意去触及的地方，都给我去检验。
今天大病毒肆虐，推进社会秩序检查是关乎我等生存的正义。若不能行使此正义，我们九成的人会卑微、丑陋、绝望的死去。并且还会被轻唾一声“穷鬼”，被嘲讥一句‘蝼蚁’。
炽白扬起手指指向了正前方：“呵呵，我们是什么？蝼蚁吗，告诉我这是什么词！”
在虚拟大厅中听众席位顶端立刻出现了两个大字。然而所有人看到后，三秒钟内集体地、热烈地打出了弹幕——海啸。
炽白又指了指身后出现的图像，上面是各个工厂，在一年来集体活动的画面，密密麻麻，而上面也有两个大字。
大厅中，这次比刚刚更加整齐的刷出两个字——“山崩。”
突然热烈起来的气氛，让社商组文官集团最上面的一些人，隐隐觉得好像有些问题。韩义等人不由得看向了此时参会的军事突击团的那批人。而现在融长珂他们，则是非常统一地在面前标出了大社会秩序。
炽白‘承诺’能让跟他的军方年轻人有个结果，所以他们此时带着侥幸心态，站在了炽白这一边。
所以说，现在除了社商组文官集团少数高层保持着不知所措的‘清醒’，所有人都狂热起来。这狂热犹如山崩海啸突然爆发起来。
少数人狂热可能是洗脑，但是在信息开放的情况下，大众被激起狂热，那么一定是极大的危机。让所有人感觉到根本利益受到了侵犯。少数人的‘理智’若是拿不出解决危机的方案——既然拿不出解决危机的方案，那这种坐而待宰的‘理智’是一种懒惰的愚蠢。
社商组内的几位核心成员观察到环境不可避免的变化后，最终还是把观察的目光对准了炽白，炽白用含有“相信我”三个字的对视回应了他们的观察，这颇有人格魅力的表达，让他们在确定炽白有预案的同时，却总感觉有些心惊肉跳。
韩义等清醒派不由得疑问：“现在突然发展成这样，你真的能控制住吗？”
……
炽白的命令下达四个小时后，社商组迅速进入了戒严状态。
整个渭水行省，社商组自上而下，开始对各个区域调查和宣传。这是人心被激荡后的命令，所有人在执行的时候，都不自禁地加了一把力。
增强的控制力度是前所未有的。大量的印刷宣传物品发了下去，而一个个城市边缘的山庄被武装人员登门调查。
这些山庄都是别墅，在宪法中属于私人领地，受其保护，富人在私人领地中杀人都是可以的，因为能不让人发现，即使是让人发现也有足够能力来制造证据，证明这是意外亦或是正当防卫。
但是现在这些门户栅栏，挡不住狂澜了。
……
天启历547年3月1号。
炽家的别墅外，六辆卡车轰然停下，车上下来执行组的人，敲击着金属大门。
炽隶看着要求强行进入检查的人员，怒斥道：“你们要干什么？！”
调查组的人说道：“正在进行社会卫生检查，请你们配合。”
炽隶大声警告道：“这是私人领地。”
调查组：“对不起，现在是特殊状态，为了防止瘟疫被不明人士携带扩散，为了社会安全，我们必须监察到每个角落，如果您不配合，我们将强行突破。”
后面的执行组成员已经将武装车辆上的机炮架好，这是有备而来。
就在这关键时期，一个雄厚的声音从庄园中喊出来：“君子坦荡荡，让他们进来查吧。”
炽来极走了出来：炽隶弓腰说道：“老爷。”
而调查组为首的成员，说道：“多谢炽先生配合我们的工作。”
随后调查组的成员鱼贯而入，他们带着视频监控器，首先拿着探测器，在房间内仔细的检查了一遍（三个密室被查了出来。其中两个是账本库和金库）。
在查到这些东西的时候，炽家的人脸上很愤怒，认为调查组成员实在无礼。
然而调查组依旧我行我素，同时拿着示踪器检查了水源和土壤有没有污染。拿着建筑超声波侦测器，检查是否有非法储存违禁品的密室。
而炽来极淡然的看着这一幕，一旁站在沙发边，在白色楼梯下亭亭玉立的炽飙凤则有点儿不知所措地看着家里的主心骨——炽来极。
而炽来极眯了眯眼睛看着自家明晃晃的水晶吊灯似乎很无谓淡然，但是他的手指死死地捏紧。
炽来极的消息很灵通，这次社商组宛如疯了一样的检查，并不是单独针对一家豪强，而是不顾得罪所有人的将范围内的地方都查了一遍。如此四面树敌的行为，已经引起了整个社会剧烈的激荡。
“这种事情，马上会引起巨大的反抗，炽白在想什么呢？疯了吗？”炽来极不禁为炽白担忧。至于这次调查没有漏炽家反而是好事。
因为这恰恰说明“炽家与炽白此次的行动无关”。检查很快结束了，离开的社商组成员，留给了炽来极一个电子操作系统，例行公事的介绍每日垃圾分类和处理的图片与要求，以及七杂八杂的琐事。
为了早点了结此事，炽来极操作了一遍。
……
炽家的毫无反抗，并不代表其他地方的人没有反抗，社商组很快就迎来了庞大的反对浪潮。
这年头很多富豪都有一些秘密，例如在私产地下藏个制/毒基地，在度假山庄中用锁链锁着几个女奴建立快乐基地。凡是脱离公共监察视角的地方，有多大空间，就有可能诞生多大的黑暗。
普通人的私人空间房产没多大，可能就会藏一点带来羞耻心的杂志，充气娃娃。但是富人的私人空间就大多了。
而在先前，反对社会秩序调查的是不忍放弃自己那一点点“小自由”的普通人。如果没有重大灾难的矛盾激发社会意识，社会力量可能永远都无法触及金钱黑幕建立的死角。
现在社商组控制舆论，宣传了病毒的可怕，激荡起了数千万人需要全新秩序的需求，而现在发动了这场全民性质的社会总清查，让秩序力量真正出现。
当然，天启历以来最大的一场风暴也即将到来。
……
3月2号，晚上11:00
邯民城最大的赌场起了枪响声，这里的负责人仗着有后台做出了反抗。
然而几分钟后，装甲车的三十毫米口径机炮对整个赌场大厦进行了炮击。而炮击更是直接击毁了三辆警车，这如同造反的行为，让四公里外观察事态的孟自忒（权玺）市长大骇。震惊之余，立刻拨通了猎云集团的电话。开口第一句：“疯了，他疯了。”
穿着龙卫兵装甲的炽白用机械尾砸开了赌场大门，这扇红木大门被砸开后，又被弹出的翼刀斩碎。切口异常整齐。
炽白走进大厅后，看着满地散落的筹码，以及慌乱的荷官，炽白心里怎一个爽字，早特么就想抽死这帮开赌场，放高利贷的。（隔着一世，炽白还惦记着上一世开赌场的混蛋，这算是跨一世来寻仇）。
在赌场环形楼层上。
一位衣冠楚楚（内穿着蝶衣装甲）的男人维持着气度走下台阶，嘴硬道：“将军好威风。”
此人是这里的老板，而之所以还敢大胆说话是因为背后和高层有裙带关系，而这样的关系也的确是让前来调查的执行组有所忌惮。这是长久以来稳定的等级社会所留下的余威。而今天某人就是要撕碎这一切。
……
立于大厅中。
身着龙卫兵机甲的炽白抬起头抿嘴一笑，这一笑带着嘲讽。
没等台阶上的这位上流人士领会这讽笑的意思。
炽白龙卫兵机甲上，双腿的弹力陡然释放，轰然直接飞向了这位老板。这位赌场的老板，前一秒还准备侃侃而谈试图逼着退兵。看到两吨重的钛合金机甲轰的压过来，脸色直接发白了。
台阶直接被机甲踩碎，炽白有如拎着布偶一样带着这个老板飞上了二楼，并且发动机喷力爆发，带着机甲旋转了一圈，一束束子弹扫荡了二楼三楼以及顶部弧顶。
在楼顶上隐藏的都是江湖上一流好手，原本预备十面埋伏，但是在弹药雨下，如同装满红色颜料的布偶噼里啪啦向下掉。
……
今天的炽白看起来非常暴虐。机甲悬空旋转的时候，大量的碎玻璃和装修碎片从半空撒了下来，机甲的钢铁是毫无问题，但是被拎着的老板被碎片砸得头破血流，同时也被甩得七荤八素。
被掼在地下后，没等这个老板不顾身上的衣服七零八落，狼狈爬起，随着“哐当”一声，两米长的翼刀弹了出来指在他的前额，使他全身僵直。
翼刀弹出的力量极大，只要这个老板的头再向前一厘米，弹出的翼刀就会将其头骨开瓢。而刃扫出的一刹那，这赌场负责人，刚刚真的有一种错觉，自己从铡刀上走了一圈。这位蓄着胡须平时威严的男子死死地瘫在了地下。
男子原本想对炽白威胁“闯下如此大祸，以后如何如何”之类的话，也被这翼刀直接斩断。
而接下来，手脚冰凉的他，脸上泛起了一阵死灰。
机甲中传来炽白的机械声：“我知道你是谁，你妹妹是叶家大制造师的妻子，呵呵，沾亲带故，啧啧，你的事情，会给叶家很好的理由，不，是给所有垂涎三尺的人一个很好的理由，我呢，现在就是想给大家一个能瓜分（北方联合工业集团）蛋糕的理由，所以让你去死，也许能让叶家分的蛋糕大一点。呵呵，哈哈！”
笑声在老板耳边犹如催命符。
得知赌场被包围后，这个老板的确第一时间联通了叶家，现在赌场的上方就有摄像头从赌场的通讯线路连接着叶家。而这个摄像头的目的就是拍摄社商组如何无理。
他就等着未来翻转。但是在现在炽白凛冽的杀机下，他发觉，炽白可能比他要狠得多。
老板：“炽白将军，饶命，是，是，是我不该……”
求饶的话被炽白一脚踹断了，
炽白：“滚！”随后对着身后的人说道：“押下去，封锁现场，公审法庭那边需要详细的证据。”
说到这，炽白扭头看了看摄像头，一道激光射碎了挂在楼顶天花板上的摄像头。
电火花从顶端下落，中途跌落在扶手上撞击出了更加灿烂的火光。
而在场的执行组，还有社商组成员，默然地走进来，依次执行任务。身着机械战装的他们踢开地面的垃圾，把赌场内的一个个人拷上金属手铐。
在咯吱咯吱的玻璃渣被踩碎的声音中，所有人恍惚意识到——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
数分钟后，
赌场外围的治安官们到来。
炽白心里微微吐了一口气，默念道：“看来，有人通风报信了吗？”
诚然，这么大的事情，社商组如此大的组织，内部没有动摇派，那是不可能的，而此时，要想靠肃反来彻底解决内部思想不坚定的问题，这是不可能的。
如今唯一的方式只有一条路，更为坚决地行动，让集团内的成员看清形式的发展，以及意识到什么才是唯一的道路。
看到远方咨议院的私兵和城市治安成员组成的镇压队。
炽白再次带上面甲，对执行组成员，下命令道：“现在，去消灭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