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昭升仙全文阅读 第24分节
第230章
她的神识所见，能模糊的感受到灵剑的样子。
她倒是喜欢一柄赤焰红的灵剑，许是她的光灵根，对这样浑身散发着炽热气息的灵剑很是心动。
不过这柄灵剑应是火属性的，到她手里未必能发挥最强大的威力。
再来前方有一柄通体赤金的双刃剑，这剑灵成双，漂浮在灵剑之上。那金光闪耀着，好似在昭示着它的不凡和耀眼。
想想如果带这么一柄灵剑出门，一出鞘估计就能闪瞎对方的眼。
再来就是一柄看起来朴实无华的玄色灵剑，通体没有一丝旁物相缀，且剑柄和灵剑合二为一，是同一种材质所造。
这柄灵剑的剑灵悬在其上，静若枯井，深不可测。程昭昭的神识掠过它的时候，则有一种心悸的感觉。
诸如此类的灵剑很多，令程昭昭犹豫不决。
所以，选那一柄才好呢？
她的肉眼已经没法为她做选择了，既是如此，程昭昭干脆盘腿坐下来。
与此同时，神识稍稍收回了一些，紧散至周身五丈的范围，凝出了一团灵气置于掌心。
又有灵剑朝着空中劈出一剑，剑气算不得凛冽，却很纯粹。
用灵根和剑气来选择灵剑，再适合不过了。
剑气一出，整个剑池内一阵骚乱，几十柄灵剑的剑灵都飞了出来，在入了神识范围内时骤然停了下来，横向齐齐用剑峰对准了她。
程昭昭呼吸一窒，她此刻就像一处箭靶，稍有异动，说不定这些剑灵就会万箭齐发，齐齐刺来。
程昭昭左看看右看看，每一柄似乎都很不错，半响无奈道：“你们这样，我也很难选。不然，你们打一架？”
话音刚落，这些剑灵就亮了亮，有几柄当下交锋起来，也有些则好似不屑，远远的退回了灵剑中。
程昭昭激动非常的看着光影闪动，剑灵追逐，虽然它们并没有像真刀真枪那般斗得激烈，可它们身上所带的剑气却是令她血脉膨胀，心跳不止。
趁着剑灵混战，有一道湛蓝色的光影倏然出现在她面前。
程昭昭记得这柄剑，就是上端那柄剑身缀龙首的灵剑。
这剑灵竖在她面前，对着她扭了扭身体，好似在撒娇。
程昭昭一阵鸡皮疙瘩上窜，一柄灵剑居然来这招。
“我说，你这样不合规矩啊。”程昭昭敛眉。
却见这柄剑灵绕着她旋转片刻，骤然发出一声龙吟，它离得近，这声音顿时震得程昭昭耳膜发麻。
也正是这声龙吟，让程昭昭瞬间想起了在何时听过。
娉婷婀娜的白衣女子，如所如电的湛蓝剑影，剑气呼啸，龙啸惊天。
“你是君歆的灵剑！”程昭昭愕然。
一听到‘君歆’二字，这灵剑激动的颤抖起来，在上端的灵剑剑身发出一阵剧烈的嗡鸣。
剑灵在她周边环绕，好似很高兴程昭昭能认出它来。
这声龙吟也穿透剑池而出，神剑阁练剑的诸弟子闻之，皆激动不已，这是剑池里发出来的，看来是有人得到了天剑的认可。
因为剑池之中唯有天剑的剑气，才能穿透层层封禁，直达天听。
站在剑池石碑外的袁执事却蹙了眉头。
并非是因为那弟子得了天剑的认可，而是因为他听出了这龙吟天剑乃是龙啸剑。
抬头看了一眼神剑阁上首，所幸神剑阁有禁制，剑池内的异动并不会传出神剑阁。
他之所以心有戚戚，则是因为龙啸剑回剑池这件事情至今尚未传扬开来。
他身为神剑阁的唯一执事，自然知晓许多外人无法知道的事情。
君歆剑主陨落已有百年，这龙啸剑被沉于剑池也已百年。
陨落一事，从未公开。
天尘真君对外只是宣称君歆剑君外出历练未归，百年之间也有不少门中修士曾提起过君歆剑主，并有所怀疑。
可神剑阁弟子的身份玉牌皆归天尘真君亲自保管，是以门中修士也无从知晓君歆剑主的生死，只要天尘真君一口咬定君歆剑主历练未归，旁人又如何知晓？
再则，在藏书阁内的诸多史载都已抹去。
可若是今日这名弟子从剑池了取出了龙啸天剑，恐怕君歆剑主陨落一事就会闹的人尽皆知。
他在神剑阁的时间不长，可也知晓天尘真君为人冷情，对待弟子教导严苛。日常不曾将这些亲传弟子挂在嘴边。
只是当日程昭昭提及君歆时，天尘真君竟破天荒的失态了，他又觉得或许这天尘真君也未必有他想的那般无情。
正在袁执事思绪纷乱之时，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当下回头，便见来人一身玄衣的慕生寻。
慕生寻问道：“袁执事，方才是从剑池里传来的？”
袁执事道：“正是，底下有弟子正在择剑。”
“何人？”
“你也认识，是天尘真君有意收入门下的那个程小友。”
慕生寻神色有些意外，并未开口。
反倒是袁执事知晓几分慕生寻的性子，观其此刻颜色道：“这弟子外出历练刚回，得了一份奖赏，便来择剑。只不过眼下已过了两个时辰，她还未从剑池出来。”
这种情况倒是少见，一般下去的弟子很快就能选中适合的灵剑。
毕竟剑池里的灵剑都曾是名士灵剑或是未开封的上品灵剑，有弟子能让它们有所异动，那都是难得，取之一剑，受用无穷，哪里还会挑三拣四。
当然也有那等贪心的弟子，在底下试拔各种灵剑，只不过到头来还是错过了时辰，反倒是一剑未曾取。
剑池外因龙啸天剑响动发生的事情，程昭昭自然不知晓。
眼下她跟这龙啸剑剑灵面对面‘对视’。
“我知你是君歆灵剑，可君歆她……如今已是不在，我没法带你出去。”程昭昭道。
龙啸剑左右晃动着剑灵，有些悲戚。
程昭昭又道：“虽然我现在能拔你出去，可你是水系灵剑，与我的灵根并无契合之处，到了我手中发挥不出你威力的十分之一，到时只能被束之高阁。
我觉得你不若再耐心等待，总有一天会迎来下一位有缘人。”
第231章 空手而归
这是她深思熟虑的结果，因着君歆的关系，她想过不再让这灵剑蒙尘，带她重出天日。
只是那样一来，这灵剑恐怕只会泯然于众。
当年君歆运用这灵剑如何威风，并扬名天楚，她不知道。可她知道若是这灵剑到她手里，这招牌可就要被砸了。
嗯，她非常有自知之明。
灵剑好似听懂了她的意思，虽是不舍，却还是冲她点点头，慢慢的飞回了它的剑身。
剑身轻轻晃动，缓缓归于平静。
剑如其人，君歆曾经的灵剑也如她一般温婉清雅，有礼有节。
程昭昭无奈叹了口气。
又奇怪君歆的残魂当日消散，这灵剑又是如何感应到她的气息？
难不成君歆的残魂尚在？
这一想法很快程昭昭又自我否决了，君歆若是尚在，这柄灵剑怕是不能这么轻易的离开。
就这一会儿工夫，这些灵剑的剑灵斗得是天翻地覆。
嗖嗖嗖！
一道道光影从她眼前划过，从这头到那头，掀起一阵阵汹涌的灵气波动。
程昭昭连忙道：“停下停下。”
剑灵们根本不听她的，此刻好似根本就忘了相斗的初衷。
程昭昭却是不知道，身为剑灵，虽然常年泯然于灵剑之中，可若是一旦开打，那只有打得过瘾了才会停下。
尤其是这些剑灵没有主人，行动便全凭自己喜好。
程昭昭无法阻拦，只好爬上灵石堆，亲自去拔取想要的灵剑。
她来到了一柄通体雪白的灵剑身边，这柄灵剑深山散发着一种很纯粹的剑气，有些不谙世事之感，就像是刚被打造出来的，且这剑灵就高悬在剑身之上，方才没有来她身边，也没有参与到那些剑灵的打斗之中。
只是越是靠近它，程昭昭越是能感觉到这灵剑对她的好感，隐隐雀跃，轻轻嗡鸣。
程昭昭伸手握了上去，触手温润，很舒服的感觉。
在她握上去的瞬间，半空中那些在拼斗的剑灵在全都停了下来，齐刷刷的掉头来‘看’程昭昭。
气氛突然冷凝，空气中隐隐有杀气弥漫。
程昭昭心神一紧，一滴汗珠滚落额头。
这些剑灵像是突然散发出了杀气，若是它们有眼睛，此刻定然是‘恶狠狠’的瞪着她。
程昭昭紧了紧手里的剑柄，尝试着拔了下了，灵剑稍稍有所松动。
却不想这一松动，引得所有漂浮在空中的剑灵齐唰唰的冲了过来，吓得她手中那柄剑灵‘嗖’的一下躲回了灵剑。
“你，怎么这么胆小？”
之后任凭程昭昭如何拔，这柄灵剑都纹丝不动。
“你们，你们合起伙来欺负剑啊！”程昭昭咽了咽口水，从灵石上翻身下来，这浓郁的杀气才消散开来，那些灵剑又各自缠斗起来。
紧接着，程昭昭无论去拔哪一柄灵剑，这些剑灵都会合起伙来，雄赳赳气昂昂的冲过来，逼得被选择的剑灵躲回到灵剑里才作罢。
几番试验，程昭昭欲哭无泪，这些剑灵一个个的都想让她拔，可其他剑灵又见不得她拔了灵剑。
“你们这样岂不是想让我空手而归？”
空——手——而——归，这四个字还在耳边徘徊，程昭昭人就被一股无形之力倒拖了出去，顷刻间就被送出了剑池。
程昭昭伸着手，盯着合上的石碑入口目瞪口呆。
一旁看到程昭昭空手出来的袁执事也是大为不解。
“你…没能择灵剑？”袁执事不由自主的打量了程昭昭一眼。
不能吧，这小友好歹也是天尘真君看中的弟子，怎么能没被灵剑所选？
程昭昭回神：“袁执事，我还没选好呢？我…我怎么就出来了？”
“三个时辰已到，无论有没有选择好灵剑的，都会被传送出来。”袁执事睨了程昭昭一眼：“是里面灵剑太多，挑花眼了？”
他这么说倒是觉得程昭昭也是那等太过贪心的弟子，才会被底下数万高品阶的灵剑给迷了眼。
程昭昭却是惊然：“还有时间限定？袁执事怎么不早告诉我？”
袁执事‘咦’了一声，道：“本执事没说？”
每个弟子进入剑池他都会提醒一番的，方才难道没说？
程昭昭耷拉了眼皮：“没说。”
袁执事仔细回忆，好像方才想的事多，真忘了提醒。
轻咳一声，袁执事尴尬道：“年纪大了，很多事情容易忘记。”
程昭昭吐出一口气：“还能进去吗？”
袁执事笑着道：“当然——”
程昭昭眼一亮。
“——不能。”
程昭昭差点吐血，心中小人疯狂撒泼打滚，闭了闭眼，她面上才有所收敛，故作淡然道：“好吧。有劳袁执事。”
袁执事不由好奇道：“为何无剑？”
程昭昭敛眉解释道：“主要是一开始晚辈自己选不下来，后来又是那些剑灵又太凶残，它们不让我选……”
摊手，总之她是空手而归。
程昭昭腹诽，早知道如此，一开始就随便拔一把带出来好了。
“剑灵凶残…那些？”袁执事好似有些没明白她的意思。
程昭昭当下又将那数十柄灵剑的剑灵打斗，且沆瀣一气的事告知。
末了道：“晚辈本意只是想让它们打上一架，谁胜出，我就带谁出去。没成想，这各个都不好想与。”
袁执事眼神古怪的打量了程昭昭一眼：“走吧，你且自行出去。”
“哦。”程昭昭叹气，给袁执事行了一礼。
才走出去几步，又被袁执事叫住。
他道：“有句话要赠与小友。”
“袁执事请说。”程昭昭态度诚然。
袁执事道：“诚信是美德。”
说完这话，袁执事转身离去，徒留程昭昭在风中凌乱。
诚信——是美德！
所以是压根不相信她说的话？
“袁执事，我说的都是真的啊，那些剑灵它们……打得很……凶残啊。”
最后几个字渐渐小声，因为袁执事的身影早就消失在游廊。
“好气哦！”但是要保持微笑。
程昭昭喘出来的气掀飞了刘海，而一转身，她就看到拐角处站着许久不见的慕生寻。
程昭昭几步上前，行了一礼：“慕师兄…呃，慕师叔啊。”
第232章 音功天肃
许久未见的慕生寻。
如今他是筑基修士，其身上的气势更胜从前，只不过给她的感觉也和从前差不多，因为程昭昭知道这人看似冰冷，其实只是不善交际，熟了之后其实很好说话。
慕生寻转身向外走，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她。
这是等她？
程昭昭当下跟了上去。
两人一同出了神剑阁，往竹林深处行去。
程昭昭不由问道：“慕师叔如今已经筑基，那乐课……”
慕生寻道：“既是课业，就需完成。”
苍穹阁六室课业，是每个苍剑派弟子都必须完成的，哪怕是到了元婴境界，这些未完成的课业还是会记录在案，直到完成为止。
入了竹林深处，两人还是和之前那般坐在两侧的位置。
慕生寻拿了他的笛子，这回的笛子是一只通体玉色的白笛，泛着柔光，一看就不是凡品，看来慕生寻对此又是下了一番心思。
程昭昭抬手间，琴就已准备就位。
她心中其实有些发虚，这段是时日外出历练，回来之后又是养伤，已经有好久没有碰这琴了。
这边的慕生寻已经开始吹奏了起来，程昭昭紧随而至。
琴声瑟瑟，笛声颤颤。
总之，换作任何人来听都可能会无法入耳。
吹得还是很糟糕，弹得也是。只不过他们彼此都能听出对方的进步。
且是很大的进步。
一曲终了，程昭昭赞道：“慕师叔的笛子已经能成曲调了。”
“你也是。”
“我一直是成曲调的好么？现在应该是更上一层楼。”
“哈哈……你们两个脸皮真的是堪比城墙。”伴随着一阵肆意的笑声，大石上有一粉衣修士现身出来，容颜卓绝，仪态万千。
“比翼前辈。”程昭昭欣喜不已，当下起身行礼。
对面的慕生寻也规矩的行了一礼。
“好了都坐下吧。”比翼真君打量了程昭昭一眼，道：“这回外出，可得偿所愿了？”
程昭昭不解：“得偿所愿？”
比翼真君道：“你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非是让本君给你一个出门派历练的机会，怎么你出去只是为了游玩不成？”
啥？
程昭昭眨眨眼，愈发糊涂：“这番历练明明——”
她看了一眼慕生寻，继续道：“明明是天尘真君让我出去的，怎么是弟子自己要求？弟子何时说过？”
她怎么不记得有这么回事？
比翼见她神情，又看一眼慕生寻道：“行吧，既然如此，那就算是本君记错了。”
程昭昭还要再问，却被比翼扯开了话题。
比翼道：“方才你们二人的琴笛，本君听了一丝，倒是入了点七情，只不过效果甚微。”
果然是进步了吗？
程昭昭忙道：“比翼前辈，只要您不放弃，我们定然会努力的。”
比翼呵了一声，对她似是没有什么信心，却也没多说什么，而是直接弹了一段琴，让他们二人仔细听，认真学。
有比翼在，程昭昭自是学得格外认真，她的音律不错，稍微控制了弹琴的方法和力道之后，这琴音的水平可谓是直线上升，甚至有些悠扬动听起来。
慕生寻的笛声虽还是刻板带杀气，可比起之前来说，已经算不得难听了。
这日复一日，比翼虽不常出现在竹林深处，可他每次来的脸色一次比一次好，说的话也越多，三人在竹林深处相处倒是一派其乐融融。
这日，比翼丢出一本乐谱，道：“总这般舞琴弄笛，你们也兴致缺缺。这里是一套功法《天肃》，你们若是有兴趣可以一学。”
“《天肃》？”程昭昭摄来乐谱，小心的翻开这泛黄的纸张，只一页功法，看起来旋律很是简单。
程昭昭看完就丢给了慕生寻。
见程昭昭神色有些不以为意，比翼笑道：“越是简单的东西，往往越是有杀力。”
说着当下给他们演示。
琴音在他修长的手指游走间飘出，前奏轻浅，悦耳动听。
可越听程昭昭的眉头就越是紧蹙，期间肃杀悄然弥漫，直至后调肆虐时，竟是已毫无反击之力。
轰轰轰！
一曲终了，周围的一大圈笛子应声折断，竹林中央倒了一大片。此番动静也惊得门派的戒律堂一队弟子匆匆赶来。
终是程昭昭一番解释，为首的弟子又看到是比翼真君在此，才带人退去。
程昭昭瘫软在位置上，双腿微微颤抖，手也是不受控制的抖动，道：“比翼前辈，你这是用了几成功力？我这浑身上下都不对劲。”
比翼笑道：“这才用了一层，你看慕生寻那小子不还好好的吗？是你修为太弱。”
程昭昭瞥向慕生寻，见他紧了紧双臂，腹诽不已。
好什么好啊，他都差点抱不住他的剑了。
比翼道：“学吗？”
程昭昭连连点头：“学学，这必须学。”
音攻功法本就稀少，这《天肃》又是极为精简，威力却大，对于她这种新手弟子来说，简直再适合不过了。
事实上，有了这功法在，程昭昭和慕生寻的积极性更高了，之前只是为了应付乐课课业，如今倒是真的沉浸其中，仔细练习这杀招了。
……
程昭昭除了每日晨起修炼，黄昏练琴之外，其余时候还算清闲。
这日被常乐拉着去观看了新生弟子的入派大典之后，就一同去了坊市。
坊市之中，最热闹的就要数叶一舟的那间摊位了，如今的《鹰击长空》已经单独被分出来，成了苍剑派弟子们每日必看的东西。
上面已经不再单单只是门派弟子们喜闻乐见的八卦，也有许多外界的最新消息会及时被发布出来。
常乐拉着程昭昭挤入叶一舟的摊位，还未开口，就被眼尖的叶一舟拉住了。
“你们来的正好，快，快来帮忙。”
常乐从善如流，帮着一起售卖《鹰击长空》的玉简和收取灵石。
程昭昭则被推到一侧，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个个女弟子们争相和千里留影。
所谓留影，则是售卖传影符，将女弟子和千里站在一处的画面记录下来。
千里如今被这些女弟子们喂养的长大了许多，浑身神采奕奕，乌黑亮泽的羽毛被它整理的一丝不苟，抬起翅膀都能有一道光芒闪过。
程昭昭抬手掩了掩眼睛，真当是闪瞎她的眼。
第233章 不翼而飞
卖出一道传影符五块灵石，再加上这留影一次，十块灵石。
堆在千里脚边的灵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一座蓝光灿灿的小山坡。
偏千里爱炫耀，就爱看站在灵石之上和那些女弟子留影。
“千里，你背着我赚了那么多灵石……”程昭昭一边捏着千里，假意整理了一下它的羽毛，一边咬牙切齿道。
千里‘咯咯’几声，瞥了她一眼。
它道，别以为它不知道现在程昭昭也是‘腰缠万贯’。
程昭昭微愕，这家伙是怎么知道的？她得了三千万功绩分可没和它说，难不成是那几日太高兴说漏了嘴？
“师姐，这位师姐，麻烦你让一让，你挡着千里了。”对面负责刻录传影符的女弟子道。
“哦，好。”
程昭昭侧身避过。
“这位师姐，你再让一让，你入画了。我只要和千里的传影。”一个清秀的女弟子一脸为难的看着她。
千里仰头，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程昭昭强压下要打千里一顿的念头，点头：“好，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从一堆女弟子那边挤出来，程昭昭随手捡起一枚《鹰击长空》到角落里看了起来。
自从赵元朗闭关了之后，那《赵师兄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就逐渐少了，取而代之的是程师妹、王师姐之类的不得不说的二三事了。
程昭昭看到这程师妹，自是头皮一紧，不用想，就知道这是千里在编排她了。
什么程师妹为赵师兄一跃千重崖之后，因爱生恨，继而苦练魔琴，誓要报复赵师兄，以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的方式，逼得赵师兄不堪忍受，闭关躲避。
又道这程师妹痛定思痛，终是将赵师兄放下，却性格大变，开始追逐门中清冷孤傲师兄，常尾随其后，要与之形影不离……
几篇看下来，看得程昭昭火上眉梢，嚷道：“千里，我打不死你！”
“这位师姐，你为何要打千里？”
“千里这么可爱，你怎么可以打千里？”
“我我…我不允许你伤害千里，嘤嘤嘤……”
程昭昭眉头跳了跳：“……”
╮(￣▽￣““)╭
好不容易从一群疯狂的女弟子包围圈里出来，却看到了一个令她震惊的消息。
‘苍剑派寻得前鼎丹派镇派之宝药王鼎，于月前完璧归还。
遂阳派于万里大殿举行答谢大殿，却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药王鼎不翼而飞。
遂阳派本邀约苍剑派弟子，前去四相塔试炼一事也随之告吹。
两派此次交锋，非但没有冰释前嫌，反而再陷僵局。’
“药王鼎怎么会不见了？”
听到程昭昭说话的叶一舟回道：“谁知道呢？你说遂阳派好歹也是一个顶级大派，咱们门派好心归还的东西，不好好的收藏起来，居然还给弄丢了。
最气人的是，他们还反咬一口说咱们门派这是故意在玩弄他们。”
“谁说的？”程昭昭听了也是愤怒。
叶一舟道：“具体也不知从哪里传出来，反正如今天楚许多城池的通灵录上都是这么写的。”
值得一提的是，自从介绍叶一舟和刘胖子认识之后，两人志趣相投，很快便合作起来，关于门派之外的消息大多都是刘胖子负责提供。
围在摊位前的一个弟子也道：“是啊，之前我还听说苍芜山脉那边又戒严了，以前南境那边偶尔来几个修士，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可不行，当下就要打起来。”
“是啊是啊，前阵子咱们门派的麒茕执事到北渊办事，还和遂阳派一个制符师动起手来，想来也是因为这事呢。”
对于苍剑派和遂阳派的事情，话匣子一旦被打开，就源源不断的说了起来。
程昭昭倒是没想到两个顶级门派这百年来的恩怨已经积累了这么多。
只不过程昭昭倒不认为那是遂阳派的监守自盗。
好歹也是一大派，该有的底蕴和气度还是有的。
既然在万里大殿都公开摆了答谢宴，邀请了诸多门派修士，这阵仗就不是糊弄之举。
而苍剑派既然有心归还，也是冰释前嫌，主动言和的举动。
总之，这药王鼎不见一事，都是这两个门派乐于见到的，此事定然不简单。
“昭昭啊，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这些事情自有门派前辈们处理。”得了空闲的常乐拉着程昭昭一边，取出了一只精致的剑穗递给她。
程昭昭道：“给我？”
“是啊，你上回不是说得了门派奖励，能在神剑阁得一柄灵剑吗？我就想着给你买一只剑穗。挑了半天挑中这个，你觉得好看吗？”
“好看。”
“好看你就收着啊，顺便啊，把那柄灵剑给我们看看呗？”常乐一脸羡慕道。
一直竖起耳朵听的叶一舟也凑了过来：“对啊，看看得了什么灵剑？”
程昭昭睨了两人一眼，双臂一抱，没好气道：“你们两个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常乐和叶一舟对视一眼，皆摇头：“真不知道。”
程昭昭哼了一声，翻开《鹰击长空》的一页道：“上面不是写着年度倒霉弟子，入得神剑阁，空手出剑池吗？”
两人又互视一眼，瞪大眼睛。
常乐道：“所以，那年度倒霉的弟子是你！”
程昭昭抱拳：“没错，正是在下。”
话音一落，对面传来一阵爆笑，常乐和叶一舟笑的前俯后仰。连带着还围在摊位上的不少弟子们也捧腹大笑起来。
“你们还是人么？这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好吗？”程昭昭掐住常乐的脖子一阵摇晃。
“放，哈哈……放开。”常乐一边求饶一边大笑，差点背过气去。
叶一舟笑毕，道：“好了，你也别太难过，怎么说你连神剑阁剑池都进去过，哪像我们如今连神剑阁大殿都没去过呢。”
“就是，就是。”常乐点点头。
不提还好，一提程昭昭也难免觉得可惜。
虽然当日从神剑阁里出来有些失落，可是过去了一段时间，程昭昭也早已看开。
正所谓是她的躲不掉，不是她的也强求不来。
她现在好歹也有一大笔功绩分，再去换一柄灵剑的资格还是有的。
第234章 雪月剑君
“对了，谢师兄和顾师兄呢，这么这段时间都没有看到？”程昭昭问道。
叶一舟被问的一愣，而后道：“顾师兄他闭关了，至于谢师兄，他回无巅城有一段时日了，好似是因为族中要给他安排双修道侣。”
程昭昭惊讶：“双修道侣？”
“是啊，他们谢家自从得知温辞前辈陨落之后，就想着要重新培养出能够独当一面的族中子弟，后来听说把希望都寄放在了谢师兄身上。”
程昭昭闻言很是不解：“如果真是把希望都放在他身上，难道不应该让他潜心修炼，怎么反倒给他安排什么双修道侣？”
“这个嘛，听说他们族中有一天阶功法，是有关双修的，历任家主都要修习。谢师兄虽然不是家主，可他们现在把主意打到了谢师兄身上。”
常乐听了也是一脸不赞同：“这哪里是什么为谢师兄好，这其实就是变相的拿谢师兄联姻，来巩固谢家的势力，据说那女修是奇虎门一长老的千金。叫什么来着？”
“阮宛盈？”程昭昭脱口而出。
常乐竖起手指点了点：“对对，好像就是姓阮的，那长老叫阮威来的。”
叶一舟惊讶：“你怎么知道？”
程昭昭倒吸一口凉气：“还真是她啊？”
她方才只不过是听到奇虎门长老千金，就想到了阮宛盈，不成想居然还真是她。
于是解释道：“我在西山城的时候见过她咯，不是我说，这姑娘的脾性真是不咋样，跟谢师兄可一点都不相配。”
“什么配不配，就算是个天仙，谢师兄也不会答应的。”
叶一舟对着两人招招手，待两人凑近之后，小声道：“谢师兄从一开始就是拒绝的，只不过碍于家主的面子没有做的太绝。谢家若是不管不顾的答应下来，那谢师兄恐怕不会给他们留情面的，哪怕是亲爹、亲叔父的命令都不行。
之前一直觉得谢师兄是他们谢家年轻一辈中最有潜质的弟子，送到苍剑派也是为了大力栽培。
可不成想居然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看来修仙世家子弟有时候也并不如意。”
对此，程昭昭和常乐皆表示赞同。
常乐道：“还好我家只是在无巅城做着小本买卖，爹娘也不会逼着我做不喜欢的事情。我能来苍剑派修炼，他们已是非常满意了。”
叶一舟也表示他家人口简单，可谓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也根本不会被派去联姻。
只不过这到底是谢潋墨的家事，除了他自己，想来没人能替他决定。
叶一舟摆摆手：“不说这些了。还是说说昭昭你吧，你最近的这么倒霉，不如等玄演宫的修士来了，你好好的去求个转运符。说不定就能时来运转。”
常乐惊喜：“是真的来吗？我也只是在课上听归一真人提了一句。”
“这消息是刘胖子告诉我的，千真万确。只不过既然门派还未公布，你们就当不知道。我还要在靠这个消息大赚一笔呢。”叶一舟压低声音道。
“玄演宫，这个天楚最神秘的门派，他们怎么会派弟子前来？”程昭昭很是惊奇。
“无巅城城主费了好大劲才邀请来的，据说是为了之前的那个玄演卦，他想要当面解卦。”
这么一说，程昭昭倒是想起了之前玄演卦上所说的‘天运再现。’
这件事早就被她抛掷脑后了，却不想还有修士如此心心念念的记挂着，费劲心机解卦，还这般大费周章的邀请玄演宫的修士前来。
玄演之术，历来被天楚诸多修士推崇，尤其在玄演卦上可见一斑。
程昭昭道：“那真是令人期待。”
叶一舟附和道：“是啊，这件事情在无巅城中已经造成了轰动。而咱们门派据说也邀了这玄演宫的弟子到门派来，不过具体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
那时花开，又是一年春。
苍剑派近来发生了两件大喜事，其一是神剑阁的天尘真君进阶化神，犹记得那日红霞满天，神剑阁上祥云重重，所有弟子们都围聚在神剑阁殿外瞻仰天尘真君仙容。
那番景象，着实令人心生向往。
程昭昭更是心领神会，当日就顿悟进阶了。
天尘真君进阶化神，就不再担任神剑阁阁主一职，只是他并没有挑选让自己的亲传弟子继任，而是让那位袁执事暂代阁主一职。这令门中弟子们也很是费解。
按理说，就算慕生寻如今只是筑基，尚无法胜任神剑阁阁主一职，可天尘真君亲传弟子不在少数，且各个都是天楚出了名的剑君，为何无一人能得真君传承？
众说纷纭，这事沸沸扬扬了许久。
直到第二件大喜事的发生。
那便是九剑神君的二弟子雪月剑君在百年一度的天楚汇大比试之中，在元婴境中拔得头筹，成为整个天楚最令人瞩目的元婴真君。
苍剑派的坊市中人潮涌动，弟子们都围在叶一舟的摊位前，争抢购买那份带有雪月剑君半面尊荣的《鹰击长空》。
而程昭昭、常乐还有叶一舟、赵妙玄此刻都挤在无巅城刘胖子的商铺，听他绘声绘色的讲述当日盛况。
刘胖子颇为得意道：“天楚汇，自是天楚各大门派乃至散修、魔修、妖修、冥修所有在金丹之上，化神之下修士都争抢着想要参加的大比试。
每百年举办一次，上次金丹境的魁首便也是这位雪月剑君。而元婴境的则是魔宗殿的魔尊，让他们魔族好一阵得意。
这次可好了，这第一啊又落回了咱们苍剑派，金丹境则是北渊洪湖派一位傀儡大师。”
“你当日也在场？你怎么都不跟我们说一声？”叶一舟简直就要嫉妒疯了，这样的机会他竟然错过了，要是等到下次，可还得百年。
刘胖子道：“呵呵，这大比能是那么好进的吗？除了有资格比试的前辈们之外，看台上一万个位置上能坐的哪一个不是天楚有本事的人物？
这入场还需天楚汇发的邀请帖，你可知这邀请帖五十年前就发完了，一帖难求。”
叶一舟更是羡慕，又问道：“那你是怎么进去的？”
第235章 临别之礼
“我嘛，自然是正大光明的进去的啊。”
“你不知道这邀请帖被炒成了天价，随便一张就要以千万灵石起步？”
“幸好我爹年轻的时候小有名气，有人送了一张邀请帖给他。这不，就便宜我了。”
常乐不免好奇：“你爹到底是谁啊？我可听说能得邀请帖的修士在天楚都是有一番名头的，咱们门派金丹真人和元婴前辈们加起来去了也不过才五百人。”
刘胖子嘿嘿一笑：“你问我爹？可是要入我刘家门，做我刘以和的道侣？”
常乐脸一红，瞪着眼：“我呸，谁要做你道侣！”
一番插科打诨，倒是让他们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程昭昭问道：“你邀我来，就是为了跟我们说这些？”
“啧啧，我以为你们会为这位雪月剑君感兴趣呢？”
刘胖晃动了一下手里的一张传影符，道：“这大比内是不允许用传影符的，我是等出了大比才有幸录得了那位剑君的真容。你们可要看看？”
闻言，叶一舟一把抢了过去，当下哇了一声，道：“这可是正脸啊，这位真君还真是丰神俊朗。”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常乐和赵妙玄也争相抢着看。
好不容易传到了程昭昭手里，程昭昭凝神入内，就见一皎如明月的男子，持着一柄旷世灵剑，从容不迫的站在比试台上。
刘胖子见几人反应，不由得摇头道：“我说你们啊，在门派里混的也太差了吧，这好歹是你们门中真君，你们居然连他的面都没见过？”
叶一舟反驳道：“这可还真的怪不得我们。门中金丹真人们尚内且可见，可元婴前辈们，除非在门中挂了职的，哪个不是在洞府中潜心修炼，或是外出历练久久不归。更何况，你说的这位剑君可是九剑神君的弟子。”
“九剑神君弟子怎么了，别说也和神剑阁天尘真君弟子一样神龙见首不见尾？”刘胖子端起旁边的灵茶‘咕噜噜’一口饮尽。
叶一舟道：“九剑神君的弟子们可都是住在指天峰，那个地方他们就算天天在，我们也见不到啊。”
指天峰高耸入云霄，每天都有门中弟子尝试攀爬，可到顶的至今寥寥无几。
峰上只住着九剑神君和他的亲传弟子。他们日常也少有下山来。
刘胖子叹息一声，连连摇头，弄得程昭昭等人也是汗颜。
他们的确混的不算好啊。
叶一舟起身，在刘胖子黑漆漆的商铺里走了一圈，道：“刘胖，我记得上回来时，你这商铺里的东西还挺多的，这么这回只有这么几件了？”
程昭昭也朝一旁的柜台上望去，就见那上面摆放着几柄看起来还算像样的阵盘和符文，以及一些东岭不常见的丹药。
刘胖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却是没有看到。
刘胖子道：“过段时间，我要回南境一趟，这里的东西嘛，能卖的都卖掉了，卖不掉的就送人了。”
闻言，叶一舟眼一亮：“送人，你不考虑下我这个人选？”
刘胖子一掌拍开他，道：“你难道不应该先问下我为何回南境，什么时候回来？”
叶一舟笑道：“我不问你也会说的。”
程昭昭失笑，倒是把刘胖子这嘴碎的习惯给摸清了。
刘胖没好气的道：“这里的东西一样都没你的份。我储物袋那么多，随便装装就能走。”
叶一舟夸张的喊着让他不要那么做。
“这商铺生意是不做了吗？”程昭昭问道。
不然也没有必要彻底清空这里面的灵物，虽然刘胖这商铺开的不伦不类，可据说来往的修士也不少，都是冲着他那些稀奇古怪东西来的。
刘胖子从柜台上掏了几样灵物，又重新做下，道：“不开了，这里我呆腻了。之后要到西极去一趟。”
“你去西极，不怕被啃得骨头都不剩？”赵妙玄吃惊道。
“这就是你们孤陋寡闻了，这西极又不是万年前的西极，魔修也不是从前那些动不动就杀修士的魔头。其实他们现在跟我们差不多，只不过是修习的方式不同罢了。”
刘胖子鄙夷的看了一眼赵妙玄，摇头道：“所以啊，你们这些温室里的花朵，要多出去走走，再不济，也多看点书籍。”
赵妙玄被说的脸通红：“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不久前才刚从北渊回来。”
“你别理他，咱们门派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筑基之前，哪里有那么多机会外出。就算出去了，也不定有好果子吃，就像上回昭昭出去历练，差点丢了小命……啊，昭昭，你打我干什么？”叶一舟忙缩了脑袋退回去。
程昭昭收回手，道：“去散修盟的各个都是高阶，我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
“是，是。算你厉害。”叶一舟嘟囔着。
刘胖子将一样灵物分别发给在场的几人，道：“这就当是告别了，咱们啊，有缘再见。”
程昭昭接过的是一只泛着温润光芒的一架灵琴。
琴弦是用天蚕丝所做，琴身为千万乌木，制作精良，整体很是大气。
“这琴名唤惜年？”程昭昭摩挲着琴身刻着的两个字。
“是啊，这可是名琴，据说当年曾被你门中那位剑君收藏过。”刘胖子已有所指的冲程昭昭挑了下眉头。
“哪位剑君？”常乐问道。
刘胖摆摆手：“说了你也不知道。”
程昭昭意会，刘胖子说的是君歆。
程昭昭轻抚琴身，却不曾想起任何有关于这琴的记忆。想来这琴不过是君歆随意收藏，是以她也并没有放在心上过。
刘胖子给常乐的是一套首饰，很是精致，上面刻录了高阶护阵，能抵挡金丹修士的全力一击，除此之外还有一套花家法衣。
常乐拿到之后爱不释手。
倒是赵妙玄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也有？”
她的也是一份刻有护阵的首饰头面，只不过比起常乐的稍微简单一些。
“见者有份嘛。”刘胖子无所谓的摆摆手，这些东西留给他一个大男人也没什么用。
只有叶一舟很是不满：“你就给我几叠传音符？”
“互通有无，难道不是最好的礼物？”
一句话就将叶一舟堵了回去。
第236章 玄演修士
正打算和刘胖子告别时，无巅城中央的悬浮殿宇之中突然响起来了一阵喧嚣。
无数修士朝那处殿宇涌去。
刘胖子在商铺外遇到了正好出门的‘茗’茶肆的何掌柜，当下问道：“何掌柜，无巅城可是出了什么事？”
何掌柜点头，道：“刚接到消息，那位玄演宫的修士来了，如今正在城主府呢。”
刘胖子惊诧：“老头来了？”
“老头？”何掌柜不解。
“哦，没事，我是说玄演宫的老家伙们舍得出来的？”
何掌柜不再多言，他身为无巅城的管事，此时理应在城主府，当下告辞离去。
刘胖子转头看程昭昭等人道：“走吧，咱们也去看个热闹？”
“好啊。”程昭昭也好奇那玄演宫的修士究竟是长什么样子，尤其是见了刘胖方才的反应之后。
一行人换乘着浮云，七拐八拐的终于跃到了无巅城那座最大的悬浮殿宇——城主府。
城主府之外早就挤了一大群修士。而那些在无巅城中有些脸面的修士则入了城主府内。
“让让，让我看看？”刘胖子探头探脑。
“别挤了，别挤了，快掉下去了！”站在边缘的修士们嚷道。
“这边，这边让让，哎哟哟……”
从前只要有刘胖子在，挤入任何地方都不在话下。
可是这回，这些修士玄演宫的好奇丝毫不亚于他们。
是以任凭刘胖子如何用劲去挤，都没能挤出一条道来。
刘胖子气喘吁吁的被人推了出来，摆手道：“不行了，这些家伙来的早，死活不让道。”
“先来后到，理应如此。”赵妙玄说了一句。
“解卦了！解卦了！”
里面修士们的声音激动的传出来。
刘胖子和叶一舟在外围蹦蹦跳跳，却愣是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算了，别挤了，要是有什么消息，很快就会传出来的。”程昭昭道。
刘胖子后悔不迭的道：“方才怎么没让何掌柜稍咱们一程，哪怕进不了大殿，也能站在殿外看看热闹。”
叶一舟不甘心，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把长梯，道：“好歹站得高看得远啊。”
刘胖子连忙竖起大拇指：“真有你的。”
城主府有规定不许在殿宇上方御剑而立，可却没有规定不可以用长梯，刘胖子和叶一舟爬到了顶处，就冲程昭昭她们喊道：“你们快上来，在这里能看到！”
闻言，程昭昭等人也当下爬了上去，站在梯子的下几阶。
外围的不少修士们当下也有样学样，都站在高物之上，为了能窥见城主府大殿内的情景可谓是使出了十八般武艺。
远目眺望，正望到城主府内一群修士围着一个长衫修士说着什么。
长衫修士背对着他们，从这背影上看来，他的身材修长，肩宽背挺，倒不像是刘胖子口中的老头样。
无巅城的城主是一个中年修士，面容端正，留着短须，他坐在上首，面前悬浮着一块竹牌子。
“他们在说什么啊！”叶一舟竖起耳朵，却是难以听到里面的声音。
“看我的。”
刘胖子当下从储物袋里取出了几对铜面耳朵，一人发了一对，道：“这是余家打造出来的废耳朵，你们将就着用吧。”
这铜面耳朵只是照着耳朵打造了一个轮廓，内里却是中空的。
程昭昭学着刘胖子的样子，将其套在了自己的耳朵之上，瞬间无数嘈杂的声音被放大了数十倍传入耳中。
叶一舟嗷嗷叫了一声，摘下铜耳朵，面容痛苦的揉了揉耳朵：“你这什么鬼东西，差点被震聋我耳朵。”
刘胖子和程昭昭在叶一舟大叫的时候就已摘下了铜耳朵。
刘胖子气道：“站这么近，喊什么喊！我的耳朵才差点被你喊聋了！”
刘胖子解释带上这铜耳朵，能将方圆数里的声音统统都放大数十倍，如此一来他们也能听到城主府里的声音。
自然这东西之所以被称为废耳朵，也是因为所有的声音都被放大传入耳中，这嘈杂可想而知。
再三告诫叶一舟不要再喊叫之后，刘胖子又带上了铜耳朵。
他是铁了心了都要听到里面在讲什么。
程昭昭也强忍着耳识被折磨的痛苦，仔细听着从城主府里传来的声音。
就听城主道：“先生，我这卦可是解的对了？”
虽然看不出那玄演宫弟子究竟是何修为，可应该也不会比无巅城城主高，可他却尊称他为先生，态度上也很是恭敬。
但听长衫修士道：“错。”
‘错’字一出，大殿内一片哗然，程昭昭当下取下铜耳朵，里面的修士都在争论不休。
好半响，觉得里面应该冷静下来了，程昭昭才重新听取，就听城主道：“众所周知，上一道有关天运的玄演卦，则说的是‘天运已现’，当时是苍剑派的天尘真君解卦，正是他寻得得意弟子君歆剑主之时。
彼时，这位君歆剑君风头一时无两，她也是天人之姿，不但成了龙啸天剑的剑主，还打赢了所有的挑战者。
那时解卦，天运指的就是这位剑君。
如今此卦为‘天运再现’，岂非说的也是这位剑君，莫不是她已寻得那地方？”
“那地方是什么地方？”叶一舟不解的问道。
“嘘！”刘胖子竖起手指置于嘴前，示意叶一舟不要出声。
叶一舟压下心中疑惑，继续听里面的说话声。
城主说了一通，可那玄演宫的长衫修士却始终保持着沉默，他的态度很明显，就是城主的卦他已解过了，其余的半句也不会多说。
城主无奈，却也知这是玄演宫历来的规矩。
“既是如此，有劳先生了。”城主引着那修士入内殿，却被拒绝了。
那长衫修士赫然转身出来，周遭的修士们自觉的让出一条道来。
他一转身，程昭昭等人也看到了他的样子。
他戴着一张极简单的木质面具，遮挡了大半的面容，只露出一对眸色极浅的眼睛和一张薄唇，一张完美无瑕的下巴。
“这玄演宫的人也太会故弄玄虚了吧，这面具居然还隔绝神识。”叶一舟嘟囔着表示不满。
刘胖子突然咒骂一声：“卧槽，怎么是他！”当下用宽大的袖子挡住了脸。
第237章 名姬君溯
周围的修士们都纷纷的追问那卦如何解，或是请求这位玄演宫的修士为他们测上一卦。
只不过这修士脚下不停，径直出来。
可能是程昭昭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修士朝这个方向走来的时候看了她们一眼，尤其是刘胖子的这个方向。
人潮拥挤，也不知谁推了梯子一把，梯子上的他们统统掉了下来，一阵忙乱，再起身时，这玄演宫的修士已然离去。
“刘胖子，你认识他？”起身之后的程昭昭问道。
刘胖子唯恐避之不及的连连摇头：“不认识，不认识。”
这反应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刘胖子也自知无人信，坦白道：“好吧，不瞒你说，我和他见过，他叫姬君溯，他可是个极可怕的家伙……”
姬君溯！
不知怎么的，程昭昭听到这个名字打了个哆嗦，后背一阵发凉。
无巅城城主解卦失败，心情自然不佳，送离了宾客之后就关上了城主府的大门。
外面的修士也只得各自散去。
……
从无巅城回到门派，就见门中不少弟子们各个兴奋，所到之处讨论的都是玄演宫、玄演宫修士。
叶一舟和程昭昭对视一眼，当下就上前逮住人群里的何全问道：“你们说什么呢？”
何全激动道：“你们还不知道啊，汇仙殿方才传来消息，玄演宫的修士来了，据说要在咱们门派里待一段时日呢。”
“来这么快？”
叶一舟想着这修士前脚刚从无巅城城主府离去，后脚就来了苍剑派，行程还真是一点都不耽误。
“有听说他来门派做什么吗？”程昭昭问道。
何全摇头：“这个还不清楚，听说明日他会来苍穹阁，届时就知道了。”
得知玄演宫的修士在汇仙殿，赵妙玄自告奋勇的要回去打听：“我爹可是汇仙殿首座，知道的肯定比旁人多，你们就等着我消息吧。”
“哎，等等，我也跟你去！”叶一舟急忙追了上去，才跑出去没几步，他又转头来对程昭昭道：“快，昭昭，你让千里去汇仙殿一趟！”
程昭昭当下会意，点头。
叶一舟才闪身离去。
翌日，常乐一大清早就拉了程昭昭去坊市，取了最新的一册《鹰击长空》。
最新一册上最瞩目的便是一个带着木面具玄演宫修士画像。这是千里被叶一舟带着混入汇仙殿时所见。
上书最神秘的玄演宫弟子。
其后《鹰击长空》还普及了一些玄演宫在天楚较为出名的几位宫主的传奇事迹。
万年前，玄演宫姬无策，他算是最爱在外游历的一个宫主，年少时结识遂阳派传奇女修古善仙子，和她一同四处闯荡，干过许多轰轰烈烈的事情。这些在天楚史载上至今仍常被人提及。
而后是千年前，宫主姬鎏钺，为人狂放不羁，现身天楚时正是潇洒肆意，风流倜傥时，不知迷倒多少女修。与魔宗殿魔尊之女凌昙相爱相杀，后又归隐玄演宫的一段佳话也是令人称颂。
再有时数百年前，姬鎏钺与凌昙之子姬倾莫，这位宫主也算是天资过人，在玄演之术上的造诣不亚于其父姬鎏钺，只不过天妒英才，他在一次外出时突然陨落，他陨落的原因至今都是一个迷。
其后玄演宫消沉数百年，只除玄演卦之外，再无和天楚有所交流。
程昭昭恍然，也难怪这次玄演宫有弟子现身，会造成这样的轰动。
“我从前在一本游记上看到过那位玄演宫宫主和魔尊之女的故事，当时只觉可歌可泣，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常乐神情复杂，半是钦佩，半是惋惜。
程昭昭却没有听说过这些，看了看时辰，道：“走吧，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今日她们有课业，就是门派为了扩宽他们见识增设的那堂。
等她们赶到的时候，这殿内已是座无虚席。
常乐和程昭昭面面相觑。
什么时候弟子们变得这么积极了？
好不容易在最后一处角落里找了两个空地坐下，一阵清脆悦耳的钟声就已响起。
众弟子们皆紧盯着大门，直到看到一身穿月牙白长衫的修士入内，才发出一阵欢呼声。
“是是是…是那个玄演宫的修士！”常乐一把抓住程昭昭的手，激动不已。
程昭昭掰开常乐的手，她自然也看到了那个带着木质面具的姬君溯，不由得把头低了低。
跟玄演宫修士进来的还有归一真人，他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才令众弟子们都安静了下来。
归一真人引着玄演宫修士上了高台，扬声道：“如你们所见，这位就是玄演宫修士，你们可以唤他姬先生。”
“姬先生！”底下顿时齐齐一片行礼声。
归一真人被整齐划一的喊声吓到了，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暗骂这些小兔崽子真是两副面孔，平时见了他跟快死了一样奄奄一息，现在就跟打了半碗鸡血一样充满活力。
半响他才没好气道：“都坐下吧。”转头引着姬君溯入座。
“虽然你们都听说了这位姬先生来门派的时，可我还要说一点，他来门派是为了玄演卦一事。
只不过各位长老邀他在门中小住，也顺便给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玄演之术。”
归一真人一说完，底下又是一阵欢呼声。
“我们也可以解卦吗？”
“可以送转运符吗？卖也可以啊。”
“姬先生能给我算个卦吗？我想知道我今生能不能入元婴境！”
归一真人扬声打断众弟子的话，道：“你们都别吵了，再吵一个个的都给我出去！”
平时弟子们巴不得听到这话，可眼下这话终于能震慑住弟子们了，殿内当下一片安静。
姬君溯当着大家的面一挥手，高台上就出现竹签筒、陈旧龟甲、折钱铜串等一应算卦物事。
看到这些东西，程昭昭的眼睛又暗了暗。
归一真人看到那陈旧龟甲的时候，忍不住惊呼：“这，这是玄武甲！”
“是。”姬君溯道。
底下的弟子们归一真人反应以及听到玄武甲都在议论纷纷。
第238章 桃花依旧
不用弟子们提问，这回归一真人主动讲解：“之前在课上都跟你们讲到过，玄演之术，用的最多的就是龟甲，铜钱，竹板等卜卦灵物。
尤其龟甲自古有之。
上古有神兽玄武，其壳如龟，方才讲得玄武甲指的便是此物。”
不过归一真人还有一点没说，这玄武甲历来都是玄演宫重要之物，等闲弟子无法使用，他再看向面前修士的神色就变了变，变得更为恭敬了些。
姬君溯就着面前的几样东西，给在场的弟子们演示了一遍。
弟子们很多并非第一次见识这种玄演之术，只不过看着面前这位姬先生演示，只觉得他举手投足间风轻云淡，可偏偏令人觉得高深莫测。
有弟子当下也从储物袋中取出从前买过的一些收藏品，也学着姬君溯的举动演示起来。
当姬君溯演示到铜钱串的时候，程昭昭不由的也从储物袋中摸出了一枚铜钱。
他在三枚铜钱上打了一个法诀，法诀符文呈浅蓝色，繁杂不已，想要仔细看，却已是一闪而逝。
将其停置于半空，那玄武甲高速旋转，纳入铜钱。
铜钱在玄武甲中相互碰撞，发出令程昭昭熟悉的‘叮当’清脆声。
这声音似有迷幻作用，不少弟子都闭上了眼睛，他们眼前赫然出现了一条滔滔大河，河水湍急，汹涌澎湃，众弟子仿佛置身其中，一阵心神慌乱。
正在头晕目眩之时，便见河里一只玄武沉浮其中，口中衔着的就是三枚铜钱。
与此同时，这条河中出现无数人影画面，有些弟子也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只不过那些身影皆一晃而过，令人眼花缭乱。
叮！
叮叮！
三声清响传来，弟子们骤然睁开了眼，就见三枚铜钱已经从玄武甲中掉落出来，落在了桌子上。
常乐捂着心口，只觉得那颗心‘扑通扑通’的就要跳出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程昭昭轻声道：“这便是玄演之术施术者看到的。方才想来是这位姬先生有意让弟子们体会这其中玄妙。”
常乐瞪大眼：“你是说，那条大河之中看到的，都是真的？”
“那条大河在玄演者口中称之为卜运河，方才看到的那些幻影，或是近期或未来，都是可能发生。
玄武甲则会根据被测修士的际遇，生辰，从万千幻影中捕捉到属于那修士将会发生的事情。这便是玄演之术最基础的卜。”
程昭昭说着说着，就发现不少弟子都回头来看她，目光中满是敬仰。
“昭昭，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常乐问出了那些弟子们的疑惑。
“这个嘛。”程昭昭扯开嘴角呵呵笑了一下：“藏书阁里看来的。”
“咦？藏书阁会有关于玄演之术的书籍吗？”
“对啊，从来没看到过。”
常乐也不解的盯着她看，程昭昭摸了摸脑袋，轻声道：“有的，你们仔细去找找看吧。”
紧接着就听坐在高台上的姬君溯讲述了这卜运河，说的和程昭昭大意相同，只不过他讲的更为深奥。
程昭昭以手撑着下巴，默默的盯着高台上的修士。
她吧，不仅知道玄演之术中的卜运河，还知道会玄演之术的修士都能见到他们的卜运河，只不过是根据他们修习玄演之术的精深程度来决定宽度的。
初学者只能看到浅浅沟渠或是小小溪流，只有集大成者，才能看到如汪洋般奔流不息的大河，就如他们方才所见。
姬君溯的声音很是清朗，讲得这些也都是他们苍剑派弟子们从前未曾听说过的。
弟子们听得津津有味，有几个弟子还幸运的被算了一卦，兴奋的嗷嗷直叫。
很快，一堂课业的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
归一真人道：“姬先生博学多才，让人钦佩啊。”
姬君溯点头示意，而后起身。
不少弟子当下喊道：“先生，你下回还来吗？”
姬君溯道：“近日都在贵派叨扰，若是有缘，定当相逢。”
归一真人在姬君溯出了大殿之后，迅速的拦下几个想跟着出去的弟子，叱道：“礼课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不知道收敛，若是吓跑了姬先生，下回看他还来不来。”
弟子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归一真人，你这醋意好大啊。”何全好笑的用手扇了扇空气。
归一真人脸一黑：“好啊，醋意是吧，你就把醋意二字给本真人写上一千遍，不写完不许出此课室！”
此举引得何全一阵哀嚎，弟子们更是幸灾乐祸大笑出声。
程昭昭等课室内所有的弟子们都出去了，才和常乐走了出去。
“姬先生他为何带着面具啊，你说他的声音那么好听，这长相定然也是丰神俊逸，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常乐边走边说道。
程昭昭道：“许是怕麻烦吧。”
“也是，这天楚心思不正的修士也多，从前只是长得美貌的仙子会被那些邪修掳去做了炉鼎，如今据说就连男修都有被采阳补阴的危险。”
程昭昭敲了下常乐的脑袋：“这些话要是被麒茕执事听到了，有你好果子吃哦。”
常乐一想起礼室课业上麒茕执事的告诫，当下捂住了嘴巴，而后放下道：“我就跟你说说。别人听不到。还有怎么说我也是你师姐，你怎么可以打我的头？”
“呵呵，师姐？”程昭昭一阵意味不明的笑。
从苍穹阁的石阶上下来，程昭昭就注意到苍穹阁四周的桃树底下站着一个修士。
月牙长衫，以木遮面，不是方才那位姬先生又是谁？
常乐见程昭昭突然不走了，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当下惊喜：“是姬先生。”
“别过去！”
程昭昭阻拦不及，常乐已经像一只脱缰的野马朝那边跑去。
常乐跑到近处，却也不敢上前，只是隔着好几棵桃树的距离，远远的朝姬君溯行了一礼。
“姬先生。”
姬君溯低头，浅浅的看了她和她身后慢慢走来的程昭昭，勾了嘴角，向她们点了点头。
程昭昭来到常乐身边，叹了口气，道：“既然来了就过去吧。”
有人陪着，常乐的胆子当下更大了一些，拉着程昭昭快步走近。
第239章 姬氏玄演
常乐走近，却有些后悔这般不管不顾的过来，事实上她也没什么话要说。不由得退后半步，站在程昭昭身旁。
程昭昭不满的瞥了常乐一眼。
三人站着，一时无言。
终是程昭昭开口道：“你也喜欢桃花？”
姬君溯没有说话，只是伸着手，接住了从树上飘落的一朵桃花。
浅粉色的花瓣落在他的白皙如玉的手掌心，仿佛一幅被定格的画。
就在程昭昭心底里也不由赞叹的时候，这桃花却化作齑粉，随风飘散。
身后传来常乐倒吸凉气的声音，她拉了拉程昭昭，轻声道：“昭昭，我们走吧。”
程昭昭转身对常乐道：“你先走吧，我还有些事想问他。”
常乐现在一点也不想留着，当下点头道：“好，我先去坊市了。”
走出去一段路，常乐回头看了一眼现在桃树底下的两人。
他们的站位已经变近，姬先生负手而立，程昭昭神态自然。
就是这份自然让她觉得怪异。她觉得程昭昭见到姬先生没有任何的激动心情，细细想来，方才程昭昭说话也很是随意，也没有像见到其他前辈那般行礼，仿佛两人很是熟捻。
不过那怎么可能？
那可是玄演宫的修士。
常乐摇摇头，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脑袋，转身快步离去，她想把见过姬先生的事情告诉叶一舟。
待脚步声离去，程昭昭不客气的盯着姬君溯，道：“很好玩吗？”
姬君溯轻笑：“他让我来看看你。”
程昭昭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现在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姬老头和你，你们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何曾骗你？”
“你们明明……”程昭昭微顿，的确没有骗过她，可是也从来没有对她说实话。
原本在无巅城听刘胖子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还以为只是巧合。
一个是大平村的凡人书生，一个是顶级修仙门派玄演宫的弟子。
这两者是天南地北，八杆子打不到一处的存在。
可在无巅城见到姬君溯的第一眼，她就认出了他，哪怕是他戴着能隔绝神识的面具，哪怕他的声音在废耳朵里有些模糊不清。
可他清透的浅色眸子，是她盯着看过无数次的眼眸，只一眼，她就认出了，他便是在大平村只知道读书的书生——姬君溯。
她一直以为的凡人书生，没有想到摇身一变就成了炙手可热的玄演宫修士。
从知道那刻起，她如遭雷击，才会毫无防备的从梯子上摔下来，可渐渐的又有一些雀跃。
她开心的是姬老头和他都是修士，是修士就比凡人有更长的寿元。
雀跃过后到此刻，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足够她接受这个事实了。
责怪的话她也不想说了，因为面前的是姬君溯而不是姬老头。
“走吧。”
程昭昭留下一句话，也不管姬君溯什么反应，径直朝外行去。
姬君溯轻笑摇头，不远不近的跟着程昭昭入了竹林。
程昭昭指着自己的住处道：“来门派之后，我就一直住在这里，怎么样，要进来喝杯茶吗？”
“好。”姬君溯从善如流。
进了竹楼，程昭昭引着姬君溯坐到凉亭里，准备了一些灵茶和灵果。
在此期间，姬君溯打量了这竹楼一眼，道：“还算不错。”
“真是谬赞了。”程昭昭给姬君溯倒了一杯灵茶，问道：“所以说，大平村就是玄演宫？”
姬君溯用杯盖轻推开杯子里漂浮的茶叶，道：“不错。”
程昭昭又是感觉受到了暴击，传说中神神秘秘的玄演宫，居然只是一个村落。
“里面那些凡人该不会也都是隐藏修为的……”
如果是这样，她被欺骗的也太惨了点吧。
“大平村只是一个普通的村落，那里的凡人也和你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听到这，程昭昭算是有了些安慰：“所以，只有你和姬老头，你们俩是修士。”
“没错。”
程昭昭好奇了：“整个玄演宫上下只有两个人？”
姬君溯点头：“玄演宫历来只有姬家人。姬家人在哪，哪就是玄演宫。”
“所以现在的宫主是姬老头？”
“是我!”
姬君溯说着放下茶杯，从自己储物袋了取出一应茶具和灵茶，亲手泡茶。
程昭昭饶是有心理准备，还是捂着心口大惊失色，一个劲劝自己冷静，冷静。
可她还是控制不住的激动，玄演宫的宫主就坐在自己对面这件事，这事搁谁身上都没法淡定啊。
不过再看了一眼姬君溯，他还是和之前在村里一样的举止，她又没法将他和高高在上的宫主联系在一起。
就这般维持着复杂的心情中，程昭昭把《鹰击长空》拿了出来，问道：“姬老头到底是哪一位宫主？”
姬君溯瞥了一眼册子上记录的几位宫主：“你觉得呢？”
程昭昭没好气道：“你每次都这样，从来都没个准话。”
不过想到这记载的历任宫主都是传奇般的人物，程昭昭道：“不行，不行，我要问问姬老头。你有办法让我和他说话吧！”
姬君溯被程昭昭缠的没法，当下取出一面水镜，在上面打了一个法诀。
程昭昭就看到从镜子里传来一阵走调的哼唱声，是姬老头的声音。
“老头！”程昭昭惊呼。
镜子里的姬老头闭目凝神的正坐在躺椅上摇来晃去，一听到程昭昭的声音猛然弹了起来。
“孙媳妇？”
下一刻，就见姬老头随手在面前凝了一面水镜，看向程昭昭的目光就变得有了焦距。
“真是孙媳妇啊，来来，快让老头儿看看你长胖了没？”
许久不见的姬老头还是和以前一样精神抖擞，程昭昭觉得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大平村。
她不由的站起身来，转了一圈，道：“怎么样，我长高了，也长胖了。”
“还是太瘦了，人也黑了，丑了，啧啧，这苍剑派还真不是个养人的地，还不如老头儿的大平村。”姬老头盯着她，眼里满是笑意，可嘴上说出来的话却是损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