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他的心里,眼里都只有纪文郁

    车钥匙在李亦深那里,从这里去镇上坐客车要走好远的路,林繁说要回海城,不过是气话罢了。

    见林繁独自从河边回来,外婆问她:“小繁,你怎么自己回来了?”

    老太太年纪大了,林繁不想她为自己和李亦深的事操心,就笑着告诉她:“钓鱼太无聊了,我还不如回来陪外婆。”

    “还是你懂事。”老太太笑呵呵的拉过林繁,“中午想吃什么?外婆给你做。”

    想着回去之后还要管李亦深的饭,为了不被他嫌弃,林繁决定跟老太太学学厨艺,“外婆,我不挑食的,吃什么都好,这样吧,今天我帮您打下手,您教教我怎么做菜。”

    “好,外婆教你。”她愿意学,老太太自然乐意教。

    过了一会儿,李亦深也回来了,刚进大门,就见林繁被外婆养的那只老母鸡追赶。

    她按外婆的吩咐,来鸡窝捡两个鸡蛋,哪知这鸡不认识她,蛋才拿到手,手背就被它狠狠叨了一下,接着还追着她不放。

    见到李亦深,林繁像见到救星似的,立刻躲到他身后。

    老母鸡认识李亦深,在李亦深面前转了几转,就啪啪翅膀转身回鸡窝了。

    林繁后怕地拍了拍胸口,迎上李亦深鄙视的眼神时,她强行淡定了下来,“看什么看,我才没有怕它!”

    小脸都白了,再怎么狡辩也掩藏不了。

    一上午都不理她的理工男终于开口:“某些人活得人嫌狗厌,现在连鸡都烦她。”

    毒舌哪家强,李亦深第二,没人敢认第一,林繁气得差点捏爆手里的鸡蛋。

    低头看了看他手里的水桶,她轻笑:“切,某些人钓了一上午就钓回三条小鱼,也好意思回来吃午饭。”

    说完,她拿着鸡蛋趾高气扬的进了屋。

    李亦深在她身后大声申明:“你懂什么,这么大的鱼用来煮汤是最好的。”

    林繁不理会,她本身就聪明,在老太太的耐心指导下,一盘番茄炒鸡蛋就出锅了,她先尝了尝,眼睛立刻笑弯了,“好吃。”

    老太太也笑了,“回去你做给小宝吃,他一定夸你。”

    这点林繁就不敢指望了,他要是会夸她,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李亦深钓来的鱼老太太教林繁做成了汤,菜都上桌后,林繁先扶老太太坐了下来。

    今天张妈为了不打扰他们一家团聚,早上就请假回镇上去了,饭桌只有三人。

    李亦深听老太太说这些菜都是林繁做的,他看了林繁一眼,筷子犹豫了一下才夹菜。

    林繁一脸期待地等着他吃后的点评,谁知他毫无表示,依旧是那副冰块脸。

    “呐,李亦深,你钓的鱼,多吃点吧。”林繁嘴上这么说,可给他夹的却是一块姜。

    她就是存心的,虽然和他在一起只吃过几顿饭,但林繁知道他不吃姜。

    李亦深看了碗里那块姜一眼后毫不客气的给她夹了半截葱,“林繁,你也多吃点。”

    呵,理工男够心细的啊,知道她向来葱姜蒜都不碰。

    老太太自然看出来他们在相互较劲,她放下碗,拿出家长的威严怒道:“都一家人了,还连名带姓的叫,太生分了,都给我改口!”

    “我知道了外婆。”林繁笑嘻嘻的答应,随即又给李亦深夹了一块姜,“小宝儿,吃菜。”

    “咳……”

    她那声甜腻腻的“小宝儿”差点令他差点被鱼刺卡到。

    “……繁儿……你吃。”

    他勉为其难地叫出口,林繁握筷子的手明显抖了抖。

    “小宝儿,你吃。”

    “繁儿,你吃。”

    ……

    饭桌上,两人你来我往,碗里的菜都堆满了,还在一个劲的夹,嘴上也不停,就看谁先恶心死谁。

    老太太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她此刻真后悔让着两人改口,“哎呦,冤家啊,还让不让我这老太婆吃饭了?!”

    两人这才消停下来,低头要吃饭时,看着碗里的菜,筷子蓦地停了下来。

    见李亦深要把姜挑出来扔掉,老太太一声令下:“不许扔,都给我吃了!”

    转头见林繁夹着半截葱犯难,老太太吼李亦深:“把小繁碗里的也吃了,真是的,有你这么关心媳妇的吗,明知道她不吃还夹给她!”

    吼完外孙,老太太换张笑脸对外孙媳妇说:“小繁你重新拿只碗,喜欢吃什么夹什么。”

    李亦深不敢违背老太太,当下老老实实端过林繁的碗。

    林繁重新拿了一只碗,乐悠悠地吃饭。

    这一天,林繁先是靠在树荫下的摇椅上看了会儿书,然后陪着老太太去近处的田间看看蔬菜的长势,顺便到隔壁的果园摘了些梨,全程有李亦深这个挑夫跟着,她什么都不用拿。

    这种生活过的那叫一个轻松,林繁甚至都把林李两家那些烦心事抛在脑后了。

    晚上,洗澡了后,她换上李亦深的衣服,把自己原先身上的那套衣服洗凉在外面。

    她才回到房间,见李亦深拿着高三物理书坐在书桌边,她皱眉赶他:“出去看,我要睡觉了。”

    李亦深没抬头,淡淡然的语气:“你以为我愿意呆这儿,外婆一定要让我和你睡一个房间。”

    “那你呆着,我去睡沙发。”老太太总不能连她也赶回房间吧。

    就在林繁转身要出房间时,房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拉关上了,紧接着,还传来了门上锁的声音。

    林繁过去拉了拉门把手,“外婆,你干吗锁门呢?”

    老太太劝她和李亦深:“小夫妻吵架哪有分房睡的道理,听话,早点睡,早点让我抱上曾孙子。”

    林繁头上瞬间三条黑线,这情形,就好像她是个被拐卖的女大学生,这会儿被买她来的老太太逼着和讨不到老婆的李亦深同房,真是凄惨啊。

    转头看看李亦深,刚才脑海里的苦情戏立马崩了。

    角色不搭呀,他这才貌双全的样子,不可能讨不到老婆。

    看他十分投入看书的样子,大有要彻夜复习一遍高中物理的趋势,林繁自顾上床睡自己的。

    只是有他在房间里,她会睡得着才怪,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那个晚上的画面,林繁觉得自己魔怔了。

    突然,感觉身边有人躺下,她如惊弓之鸟,立刻起身抱着被子坐起来看着李亦深,“你……你怎么能睡这里?”

    李亦深回答的很理所当然,“这是我的床,我不睡这里睡哪里。”

    “那我……我去看书……”平时调戏他归调戏他,可真要动真格的,她就只有认怂的份。

    这房间窄,床是靠墙安放的,林繁要下床,就得从他身上跨过去。

    她刚抬起脚就被李亦深搂着肩膀按回床上,背部落下时,木头床发出一声闷响。

    迎上李亦深双眸里的火热,林繁心跳加快起来,“李亦深,你要干什么?”

    “你说呢?”

    虽然那种事有一就会有二,可林繁只要一想起他说他爱的是纪文郁时,就心生不愿,“你冷静点,想想纪文郁,你和我这样是不符三观的。”

    “我只是想安生的睡觉,你想哪里去了?!”李亦深鄙视完她后,放开她躺回了之前的位置。

    林繁翻过身背对着他,嘀咕道:“我才没想什么……”

    房间陷入安静一会儿后,他伸手将灯关上了。

    漆黑中,林繁翻过神来,因为是单人床,她的手臂碰到他的手臂,她像触电似的,猛地缩了回来。

    周围都是他的气息,加上他均匀的呼吸声,一切都令她的心狂跳不止。

    月光透过窗帘,林繁适应黑暗后看着他面容的轮廓,心里没由来的伤感,每次与他挨的越近,她就感觉和他离的越远。

    知道他还没睡着,林繁问他:“李亦深,你真的记不得了吗?五年前,我们就认识了。”

    明明五年前他们就认识了,可三年前,她出现在他面前时,他表示出一脸不认识她的样子,她几次提起过去他在她那儿买花的事,他都无所表示。

    这一次也一样,他不耐烦地翻过身背对着她,“你烦不烦啊,我早说过不记得了。”

    “怎么会不记得呢?”林繁激动之下,靠过去追问:“你是失忆了吗?五年前,医科大学小巷里的花店,叫‘繁花似锦’,你天天来我店里买玫瑰花,你……”

    “我不记得了!”李亦深一声怒吼打断了她,然后,他掀开被子起身坐在床边。

    见他低着头,手揉着眉心,林繁起身坐了起来。

    她不知道今晚谁给她的勇气,她竟然从身后抱住了李亦深,并且还向他表白了。

    “可我都记得,李亦深,从那时候起,我就喜欢你,我选你做未婚夫不是因为你看着比李家另外两个儿子好,我选你,是因为你是李亦深,五年前那个李亦深……”

    她心里一直守着这个秘密,随着这个秘密的吐露,她这些年里的苦楚也化作眼泪流在了他的背上。

    因为抽咽,她语不成句,“李亦深……我……知道……我没有纪文郁好,可是我们现在结婚了,你可不可以……”

    “不可以。”黑暗中,他的声音冷漠得吓人,随即,他用力掰开她的手,起身走到窗前。

    林繁定定坐在床上,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如果不是深处黑暗,她大约一辈子也不会如此卑微的说出那些话。

    此刻,她无地自容,连房间里那点微弱的月光她都觉得刺眼。

    坐累了之后,她躺回床上,将身子蜷缩成一团紧紧靠着墙。

    李亦深没有再回到床上,他一直站在窗前,像被施了定身术似的。

    丢人现眼后,挽回尊严最有效的方式就是过后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日上三竿,林繁才起床,外婆才见到她,就和蔼可亲地对她说:“是外婆想的不周到,小宝那张床旧了,也小了,我已经打电话给镇上的家具店,让他们换张更大,更结实的床的过来。”

    外婆的误会换做是昨天,林繁也许还会脸红,可是今天,她该脸红的是昨晚一时冲动犯下的错误。

    看了眼在院子打电话的李亦深,林繁对老太太说:“不用了外婆,我今天就要回去了。”

    今天不管李亦深走不走,她都要走了。

    昨晚思来想去,她觉得是在乡下的日子过得太舒坦,这才让她心生妄想,回到海城,她就不会再犯这种错了。

    “啊,这么快?”老太太自然舍不得她。

    打完电话的李亦深走过来告诉老太太:“外婆,公司有事需要我回去处理,我们真的不能呆了,下次来一定多陪您几天。要不这样,您跟我们去海城住段时间,那样您天天就可以见到我们了。”

    老太太年纪太了,虽然有保姆照顾,可真要出点什么事,他在海城一时间也回不来,这一次,他希望老太太能同意跟他去海城。

    征求老太太意见时,李亦深看了林繁一眼,自从他走过来后,她就一直抬头看天,眼下透着乌青,显然是一夜没睡着。

    老太太一脸不快,“我才不去海城,李家那一家子我看着就心烦,你们忙就回去吧,不用管我这个老太婆。”

    拒绝李亦深的提议后,老太太对林繁道:“小繁,你跟我来,外婆有东西给你。”

    “哦。”林繁的眼神还飘在空中,应了老太太后,她僵着脖子转身跟着老太太进了房间,全程没看李亦深一眼。

    老太太打开衣柜,拿出一个年代久远的木盒子。

    看着老太太从木盒子里拿出一个由黑色线绳拴着的小木佛吊坠,林繁诧异,她在李亦深的脖子上见过同款的吊坠,只是他那个好像是观音。

    老太太把小木佛递给林繁,“男戴观音女戴佛,小宝的他一直戴着,既然他娶了你,这个就归你了,不是什么贵重首饰,还望你不要嫌弃。”

    “我不嫌弃,外婆。”林繁立刻接过来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老太太眼里泛起了泪花,她抬手抹了抹眼角后紧紧握着林繁的双手,“小繁,小宝是个爹不疼,妈死得早的可怜孩子,你答应外婆,好好和他过日子,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丢下他,好么?”

    林繁看老太太这样,鼻子一酸就点头答应了,她知道自己要食言的,可是她就是没办法在这个时候拒绝老太太。

    老太太送两人上了车。

    李亦深迟迟没发动车子,“外婆,您保重,我一有时间就回来看您。”

    外婆点了点头,朝他挥手,“去吧去吧……”

    车子缓缓开离,外婆年迈的身影在后视镜里越来越小,她一直在挥手,直到林繁再也看不到她老人家。

    车子行驶在盘山公路上,两人没有说过话,车里的气氛一度安静到令人感到压抑。

    到服务站时,林繁睡着了,李亦深看了她一眼,拿着烟下了车去。

    迷迷糊糊中,听见手机振动,林繁醒了过来,李亦深人不在,他手机却在车上。

    看到是纪文郁打来的,她拿起手机下车四处张望,寻找李亦深的身影,见他站在远处的便利店门口抽烟,林繁给他把手机送过去。

    没走几步,林繁就看到李亦深身后有个带着面罩的男子朝他靠近,当看到那个男子从口袋拿出一把光亮的尖刀时,她放声大喊:“李亦深!”

    听见她声音的李亦深转过头来,见她像疯了似朝自己奔过来。

    “小心啊!”林繁被前面路过的两个人拦住了,她一时间跑不过去,就朝那个拿刀的人拼命指。

    李亦深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那个拿刀的人。

    见自己暴露,面罩男握着刀朝李亦深发狠冲了过去。

    “李亦深!”这在这时,林繁的视线被路人挡住了,等她再次看到李亦深时,纪文郁靠在了他的怀里。

    纪文郁的胸口上,插着那把明晃晃的尖刀,面罩男转身跑进一辆开着车门的面包车里,面包车绝尘而去,很快消失在服务站。

    “文郁,文郁……”李亦深抱着纪文郁,神情紧张。

    纪文郁脸上露出微笑,“还好……还好赶上了……”

    “文郁!”见纪文郁晕了过去,李亦深嘶喊出声。

    林繁已经用李亦深的手机打电话给120了,也报了警,她告诉李亦深:“120很快就到,你放心,她一定会没事的。”

    “你叫我怎么放心?!”纪文郁因他出事,他这会儿难过不已,怎么能放心。

    心上人出事了,凶手跑了,他把气撒在自己身上,林繁心里委屈,但也没怪他,她蹲下来,捂着纪文郁流血不停的伤口。

    急救车很快赶到,纪文郁被抬上车送去最近的医院。

    李亦深跟着上了急救车,林繁想着路程应该不远,就硬着头皮开着他的车跟了上去。

    纪文郁进手术室后,李亦深在手术室门口坐立难安。

    为了让他放心,林繁一脸冷静地给他分析纪文郁的伤情:“那把刀才插进她胸口不到三分之一,应该没有伤到心脏,你真的不用这么担心。”

    “你还是不是人?”李亦深停下脚步后愤恨地看着她,“什么叫‘才’,在你眼里,只要不出人命,都不用担心是吧?!”

    林繁咬了咬唇,看在他关心则乱的份上,她没有和他吵,她只是想安慰他罢了,那里错了?

    就在李亦深恨恨地盯着林繁的时候,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告诉李亦深:“伤口不深,没大碍,缝了四针,等她醒了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医生。”李亦深这才放下心来。

    警察很快来到医院,在李亦深做口供时,林繁走进了纪文郁的病房。

    纪文郁已经醒了,她转头看着林繁,微微一笑:“抱歉,给你和亦深添麻烦了。”

    林繁坐了下来,神情淡漠,“哪里,是你救了他,他该感谢你才对。只是我有点不明白,先不说纪医生你是怎么知道有人要杀李亦深的,你从海城赶过来需要时间,这段时间里,你有大把的时间通知李亦深让他做防范,可你为什么临到服务站才打电话给他?”

    事情发生时,林繁也没想这么多,她是开着李亦深的车来医院的路上才想起这些不合情理的地方。

    事到如今,林繁算是看出来了,纪文郁这个女人,不像是外表看上去那么简单,她对李亦深还有想法,不然也不会亲自跑这一趟。

    对于林繁的质问,纪文郁还是微笑面对,“我之所以没打电话告诉亦深,是因为我也不知道那个人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动手,也担心是秦薇故意给我的假消息。所以,得知你和亦深在返回海城的路上时,我放心不下,这才赶过来看看,假如秦薇给我的是假消息,那我不说,你们也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要是秦薇说的是真,我在你们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她的解释似乎合情合理,可是林繁还是有疑问:“秦薇吃饱了撑的要给你假消息?还有,你完全可以先报警处理。”

    林繁咬着不放,咄咄逼人,纪文郁脸上的笑容消失,“秦薇怎么想的你自己去问她,至于报警,林小姐,这里不是美国,不是每件事都能报警的。”

    末了,她郑重其事地告诉林繁:“林繁,你以为我对亦深有非分之想是应该的,毕竟,你是他的妻子,你有权利怀疑每一个对他好的女人,我不怪你。”

    “妻子?”林繁苦笑,“算了,在你面前,我就不打肿脸充胖子了,他心里的人是你,我只不过是林家硬塞给他的,纪文郁,我早晚都会走的,你不用那么着急。”

    她很确定纪文郁喜欢李亦深,她看似不争不抢,可实则争抢的手段比秦薇高明多了。

    如果躺在这里的是秦薇,林繁会毫不犹疑的让她别痴想妄想,可是纪文郁,她没资格那么做,毕竟,纪文郁和李亦深才是真正的两情相悦。

    说完,林繁起身离去,刚打开病房的门,就看到纪文郁的弟弟纪焱站在门口。

    “你姐没事了。”林繁对纪焱说完后,就侧着身走出了病房。

    纪焱进了病房,关上门之前,他觉得林繁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萧条,想想大概是看错了,那个臭丫头,出了那么的大车祸后都能继续在李家折腾,她哪里会萧条,全球的经济萧条了,她都不会萧条。

    林繁坐在这家小医院的急诊大厅里,看着李亦深一会儿出去给纪文郁买水,一会儿出去给她买吃的,她心里的那点嫉妒慢慢变成了凄凉。

    她从早上到现在,滴水未进,更别说吃东西了,李亦深似乎忘了,他拉着她从海城来乡下时,她什么都没带,手机没带,证件没带,钱也没带。

    此刻他的眼里,心里,只有一个纪文郁,哪顾的上她。

    虽然医生说过纪文郁醒了就可以出院了,可李亦深不放心,要她住院观察一个晚上再说。

    傍晚,林繁站在纪焱的车旁,起风了,她裹了裹身上的针织衫。白天热的厉害,可晚上风吹来还是感觉有些凉意。

    看到纪焱出医院来,她走上前问他:“纪公子,你什么时候回海城?”

    纪焱对林繁没有什么好印象,他的印象里,全是她张扬跋扈欺负李亦深的种种。

    为了承受她一声纪公子,纪焱抱着双臂,一脸高傲地问她:“现在就回,有何贵干啊,林大小姐?”

    “捎我一程呗,我没带驾照,不能开车。”要是她有驾照,早就开着李亦深的车先回海城了,哪还用的着在这里挨饿受冻遭人白眼。

    纪焱不是个小气的男人,虽然不喜欢她,但还是爽快答应了她,“上车吧。”

    上了车,看着车门上有半瓶喝过的矿泉水,林繁抿了抿干裂唇问纪焱,“可以给我一瓶水吗?”

    这一天她不知道是傻了还是求生本能消失了,换做平常,即便在陌生的环境里,她没带钱,也不会渴了饿了自己,可是今天,她一直忍着,就是不愿意去哀求陌生人给她一杯水,或是一碗方便面。

    纪焱从后排的座位上拿了瓶没开过矿泉水给她。

    林繁颤抖着手接过,她一饿就容易犯低血糖,这会儿她浑身发软无力,拧半天就是拧不开瓶盖。

    纪焱看不下去,伸出手,“给我吧。”

    林繁强颜一笑,把水给了纪焱。

    一瓶水她很快喝了个见底,接着转身去拿第二瓶,纪焱都惊呆了,“你怎么渴成这样?”

    “忘记喝水了。”两瓶水喝下肚后,饥饿感缓减了不少,林繁靠着座椅装睡觉,以防被纪焱看出她此刻身处窘境。

    夜里九点,把林繁送到了东望角,她下车后,纪焱就开着车离去了。

    望着厚厚的大钢门,一直精神恍惚的林繁这才反应过来——她没带钥匙。

    转头看去,纪焱的车已经开出几百米外了。

    “啊……”她再也憋不住,在四下无人居住的东望角嚎啕大哭出声。

    手机响起,是李亦深打来的,纪焱才接通,里面就传来李亦深急切的声音:“纪焱,你有没有看到林繁?我找遍医院都没找到她!”

    纪焱抬手揉了揉眉心,“怎么,她没告诉你吗,她搭我的车回海城了,我刚刚才把她放在你家门口。好家伙,跟三天没喝过水似的,一路上把我车上的五瓶矿泉水都喝光了。”

    “该死!”电话里,李亦深低声骂道,也不知道他骂的是谁,“纪焱你赶紧回去,她没带手机,也没带钥匙!”

    “啊?那她怎么不早说?!”纪焱一边埋怨,一边调头。

    李亦深的声音突然软了下去,“她一天没吃东西了,你帮我带她去吃点东西,给她找家酒店,完了把地址发给我,我明早去接她。”

    “好。”纪焱答应了他,挂电话之前不忘叮嘱他:“照顾好我姐,她可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

    “放心吧。”李亦深说完就挂了电话。

    纪焱回到李亦深家门口,看到林繁蹲在那里哭声凄惨,他啧啧声叹,还好他事先知道,不然还以为撞见女鬼了。

    “上车吧。”他下车来叫她,“你说你,一天没吃饭为什么不早说,不带钥匙也不早说,你是自虐狂呢,还是不好意思跟我说啊?”

    林繁才一听见纪焱的声音,立马将哭声收了回去,随即起身朝他气急败坏地大吼:“你瞎啊,你看不见吗,我都喝你五瓶矿泉水了……呜呜……”

    纪焱看她鼻涕眼泪的狼狈样,有点想笑,可突然觉得,她之前的嚣张跋扈都是假象,此刻无助可怜的样子才是真实的她。

    “是我不好,别哭了,上车吧。”纪焱一边给她道歉,一边给她拉开车门。

    林繁才一迈开脚步,头就眩晕得厉害,她一个踉跄,要不是纪焱手快扶住了她,她就一头栽地上了。

    “喂喂喂,你没事吧?”她要是有事,回头可怎么向李亦深交代啊。

    林繁虚弱地摆了摆手,“没事,饿的,吃点东西就好了……”

    纪焱忙扶她上车,“你想吃什么尽管说,我请。”

    林繁靠在椅背上,声音有气无力:“方便面……”

    纪焱一脸鄙视,“没追求。”

    林繁闭上眼长长叹口气,无奈又无奈地给这位公子哥解释:“纪公子啊,你要是饿了一天,你就知道……只有吃饱了的人……才会有追求……”

    “哈哈……”看不出来小狐狸原来这么懂哲理,纪焱都快笑岔气了。

    他当然不会给林繁吃方便面,五星级的酒店,海鲜自助餐,随到随吃。

    看着林繁狼吞虎咽的吃相,纪焱让她慢点吃别噎着。

    看看时间不早了,纪焱还要回家去告诉父母纪文郁的情况,他把房卡给了林繁,还给了她一些现金。

    林繁通通不客气地接下,“谢了,回头还给你。”

    “不用你还,李亦深吩咐我办的事,我回头让他还就行了。”纪焱说完就离去了。

    林繁瞬间没了胃口,她放下刀叉,定定地看着面前被她消灭了大半只的龙虾。

    李亦深总算想起她了,可未免太晚了点,她发誓,她这回对李亦深是彻底死心了。

    真的真的彻底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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