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锦鲤妻:带个傻子去开荒全文阅读 第34分节

第三百三十一章无毒不小白

    云不闲嫌弃地剜了董朗一眼,“还是你去研究吧!”

    甩了他一句,起身往外走了。

    “哎,你去干吗呀?天都这么晚了!坐下来和我一起研究研究这个方子啊喂!”

    “不了,我去看看我的蛇。”

    董朗也并非真的要留他看药方,不过是逗他罢了,他走了,董朗也没闲着,他把最近的药方都拿了出来,找了一本空白的册子出来,一边抄录,一边细细思索。

    傍晚的河水中倒映着半边天的晚霞,将山色也都染成了赭红色。秋风微渐,皱起一溪橘红波纹。

    曲小白一蹦一跳,活泼得似一只蝴蝶,绕着杨凌蹁跹。

    杨凌迟钝的目光追不上她的身影,急得去抓她,曲小白故意逗他:“来抓我,抓不到!”

    杨凌跑着去追她。

    曲小白忽然站住了脚步。

    漫天的晚霞下,几名黑衣人挡在了她面前,血腥气扑鼻而来。杨凌跑上来,一个不慎,撞在了曲小白的身上,曲小白伸手扶住他,顺势握住了他有些凉的手,“杨凌,没事,别怕。”

    她手心里沁出冷汗,但因为杨凌,她还是让自己快速镇定下来,从靴子里拔了匕首出来。

    面前的黑衣人都受了伤,曲小白虽然没有见过他们的真容,但也知道,他们都是辛青君安排下来的影卫。

    她只看见了受伤的影卫们,还没有看见伤了影卫的人,但看影卫们全神贯注警惕地护在她和杨凌身前,她就知道,伤人的人就在周围。

    “小主母,快带主上回家!”

    一名影卫嗓音嘶哑地喊道。他黑色的衣裳全都湿透,血水顺着衣袂滴在砂石地上。

    曲小白沉静似水,拉着杨凌往后退,她的镇静,稳住了躁动的杨凌。

    山边忽然惊起一群归鸟,扑棱棱朝着山顶飞去,震起一片灰尘,灰尘里飘荡着许多灰羽。

    空气忽然一阵波动,连曲小白这样不懂武功的人都能感觉到,她站住了脚步,情知来的是高手,跑是跑不掉的。

    那就不用跑了,是人是鬼,那就见个面。

    震动的空气忽然又凝静下来,影卫们围成了个半圈,把曲小白和杨凌护在身后。一名亦是浑身黑的蒙面人凭空出现在了影卫们面前。

    说是凭空,只是因为曲小白的目力根本瞧不出他从何处而来。

    黑衣人的目光如炬,越过一众受伤的影卫,落在了杨凌身上。

    曲小白眉心蹙起。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杨凌的身世还是个谜,那些针对杨凌的人,她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人。

    努力稳定住气息,她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闯我杨家庄?又为什么伤我杨家庄的人?”

    语气很沉静,没有惧怕,也不算凌厉,但透着一股冷意。

    “我来带他走的。”他一指杨凌,“杨凌。”

    “你总得说个理由吧?不能因为你是景烈,我就得把我的夫君交到你的手上。毕竟,我不知道你想要对我夫君怎样。”

    是的,景烈。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刻,曲小白还能保持镇定,和度娘交流了一下。度娘不负所望,对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了解。

    只是,度娘亦不知景烈为何而来。

    亦不知杨凌身上有什么样的谜。

    黑衣人景烈心里挺震惊,眼睛里也没有掩饰他的震惊:“你知道我是谁?”

    曲小白这边的影卫也都震惊地看了一眼曲小白。黑衣人的身份他们都不知道,小主母却一眼看穿了?

    她也太见多识广了吧?

    那……景烈是谁?

    作为大凉朝排名第一的皇家影卫,影卫之首,身份自然是个谜。像他们这样的影卫,自然不知道景烈是什么人。

    曲小白冷然一笑,道:“听我夫君说过。皇室影首,大凉朝第一影卫,用的是一把阙月刀。我虽没有见过你,但夫君曾经跟我描述过你手中那把阙月刀。”

    景烈恍然,“原来是这样。”心中的警惕也就放松了几分。原来是高看了这女娃。

    曲小白的目光一直盯着他的眼睛,他全身上下包得严实,也就能从这眼睛里看出点儿他的神情,“皇室的影首,为什么要一再找上我夫君呢?他不过是个平头百姓,如今还失智了,他欠你们银子?”

    曲小白故意把话说的轻佻。

    景烈不由嗤笑,“无知妇人!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就该知道我的身份,你觉得以我的身份,会跟一个平头百姓追债?”

    “唔,不是追债啊?那就让人费猜疑了。杨凌从小就在这杨树屯长大,以前就挺傻,现在是彻底傻了,你们还这样穷追不放,想干什么啊?不会是杨凌以前得罪过你们皇室的人,你替他们寻仇来了吧?”

    景烈眼眸眯起,眸中射出不可思议的光。这小妇人看似挺蠢,却是在套他的话!

    他方才那一瞬,倒是真的被她骗过,小瞧了她了!

    他眯着眼睛,正要说话,却见曲小白冷然一哼,容色淡漠地道:“想从我手上把我的夫君带走,那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她手上的匕首一横,摆出了一个防守的姿势。

    景烈不由笑了:“小女娃儿,你确定?”

    影卫们都无语又绝望地回望了一眼曲小白。

    打从刚才她淡然地说出“影首”二字的时候,内心就已经炸裂了,影首,绝非是他们这些人能敌得过的,就算给人家做靶子,都不够资格啊。

    可小主母这么淡定,是真有什么倚仗,还是真不知道影首是什么人啊?为首的影卫咬咬牙,从身上摸出了一枚响箭,但响箭还没有射出,就被景烈弹出一缕指风,生生摧断了!

    曲小白看了一眼,心中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凉声一笑:“不然呢?我打不过你,难道还不兴我抵死相抗啊?我也是有自尊的人,也有我的逼格。”

    逼格是什么,影首景烈不懂,但曲小白的意思他却懂,他冷笑:“还是个挺有性格的女娃。不过,无论说什么,我都会带杨凌走的。”

    “见过不讲理的,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讲理的。果然吕家没有好东西,守护吕家的也没有好东西。”

    也不知是真无知还是扮无知,曲小白口出不逊,这让景烈很是生气。阙月刀在手中一挽,光是刀气,就已经让曲小白觉得睁不开眼。这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曲小白一转身,抱住了杨凌,护在了杨凌身前,将背后全部暴露在了阙月刀的攻击范围之内。

    能有什么办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杨凌。生在一处,死在一起,你没意见吧?”曲小白嘴角扬起了一个潋滟的笑容,仰脸瞧着杨凌那张绝艳但木然的脸,紧紧抱住了他,“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没有意见了。”

    景烈的刀祭出,影卫们齐齐出手,挡在前面,本就已经伤痕累累的身体,被景烈的刀气一扫,每个人身上又添了新的伤口,鲜血喷射,曲小白甚至感觉脖子里温热,不用看也知道,是鲜血。

    景烈扫开阻挡的影卫,把刀收了,伸手抓向曲小白。

    手刚刚触到曲小白的肩,忽然眼睛剧烈疼痛了起来,眼前一黑,便什么也看不见了,“臭丫头!你用毒!”

    景烈痛苦地大喊一声,一只手捂住了眼睛,曲小白身形一拧,手执匕首直奔他胸膛,景烈离得极近,感觉到危险,身体一偏,意图避开,但毕竟太近,他眼睛又剧烈疼痛着,匕首“噗”一声没入胸前。

    鲜血溅到了曲小白的脸上,瞬间也染红了景烈的胸前。景烈吃痛,一掌挥出,曲小白一瞬间护住杨凌身前,景烈的掌力将她和杨凌齐齐震飞,她只觉五内沸腾了一般,一口鲜血喷出,落地之时,强撑了一口气,身形一扭,垫在了杨凌身.下。

    落地的力道反噬,又一口鲜血喷出。

    杨凌脸上染的都是血。

    一边发抖,一边把她抱住,“小……小白……”他笨拙地喊她的名字。

    曲小白强撑着一口气,没让自己晕倒过去,“我没事。别怕。你都会叫我的名字了,真好。”

    她想抬起手,擦一擦他脸上的血渍,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没能抬得起来。她无奈掀了掀嘴角,“没事。”

    景烈方才掌力其实并不重,连她这个没有武功的人都能感觉出那掌力绵软。

    是因为受伤的缘故?还是他故意留了力,没打算真的伤他们?

    影卫们看见发生变故,持剑围了上来,把景烈围在了当中,景烈气得大吼:“小丫头,你卑鄙!还不快把解药拿出来!”

    曲小白躺在地上,气力不济,咬牙哼出一句:“卑鄙?这算什么卑鄙?用毒还是用刀剑,又有什么分别?不过都是伤人性命的东西罢了!你要想要解药,就束手就擒!”

    今日也幸亏她把董朗搞出来的毒药拿了一点在身上,因为武功不行,就只能拿这个来防身了。

    影卫们也齐齐向受了伤的景烈发动了攻击,剑光铺天盖地席卷向景烈,景烈虽受了伤,双眼又看不见,但攻击力却是一点都没有逊色,阙月刀挥出,将压过来的剑全部荡开,同时一刀砍下,一名影卫没有避得及,伤在刀下,倒了下去。

    为首的影卫见景烈攻击力不减,喊到:“主母快带主上走!”

第三百三十二章悲喜交加

    曲小白身上半分力气也提不起来,杨凌抱着她,手足无措,口中笨拙地念着她的名字。

    “别怕。杨凌,你放下我,先回家去喊人。”

    曲小白挣扎着推了推杨凌,杨凌却是死死抱住她,她推不开,哄也不能哄他放手,只能退一步:“好,你不走,扶我起来好不好?”

    许是因为着了急,杨凌竟然听懂了她这一句,笨拙地将她扶了起来。

    曲小白双腿瘫软没有力气,只能靠在杨凌身上,借着他的力量站住,看着景烈和几名影卫缠斗在一处,即便是受了伤又看不见,景烈也丝毫没有落了下风。

    但这个时候如果她带杨凌离开,景烈也是追不上来的。

    但如果她离开了,这些影卫的下场不用说,只有死路一条了。

    “景烈,住手!大家都住手!”

    声音虽然小,但景烈和影卫们也都听见了。

    “小主母,你快走啊!”影卫喊了一句。

    曲小白急促地喘着,忍着翻腾的五内,道:“景烈,你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带不走杨凌,到最后也只能是两败俱伤,有脑子的话你就好好想想,是停手还是继续斗下去!”

    景烈只觉眼睛越来越疼,他到这个岁数,还从没吃过这样的大亏,要说咽不下这口气,的确是咽不下的,但咽不下也解决不了问题。

    曲小白说的没错,他这个样子,已经带不走杨凌。

    “住手!”他沉声喝了一声。

    影卫们实际都已经到了支撑的边缘,即便他不喊停手,他们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见态势有所缓和,也就都停了手。

    “跟我去我家,你没意见吧?或者,你怕我会对你下黑手?”曲小白冷冷问了一句。

    景烈冷哼一声:“让老夫害怕的人,怕是还没有出生!去就去!”景烈不是没脑子的人,情知曲小白不可能平白无故把他往家里请,他正好也需要她拿出眼睛的解药,索性应了下来。

    “杨凌,我们回去。”

    曲小白握住了杨凌的手,杨凌指尖比素日还要凉些,但眼眸中已经没有了前些日子那种惧色。

    曲小白弯了弯嘴角。看来,杨凌在慢慢恢复。她很欣慰。

    “你们可还能走动?能走就跟我回去,不能的话,就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让人来抬你们回去。”

    影卫们齐齐道:“我们可以。”都是有气无力,地上躺着的那个,也是艰难地想要爬起来,挣扎了一下,却是没有成功,有一名受伤较轻的影卫上前扶住了他。

    曲小白心疼地瞧着他们浑身的伤浑身的血,不由就气愤地瞥了景烈一眼,尼玛的,我管你是谁的人,今天这笔帐,老子记心里了!

    曲小白靠在杨凌身上,也是走得艰难。景烈眼睛看不见,但他耳力好,听着曲小白和杨凌的脚步声,也跟了上来。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

    家里面见曲小白杨凌还没有回来,张氏诸人都寻了出来,薄暮之中,珞珞最先瞧见了一群往家走的人,喊道:“大娘,你看那些人!是夫人和主上!另外那些人是什么人哪?”

    “不好,他们好像受伤了!快去叫小神医!”

    这个时候,家里能主事的男子,也就只有董朗了,云不闲去了村子里还没有回来,辛青君去忙庄子的事也还没有回来。

    珞珞跑着回家喊董朗,张氏和毛小桃王芸香急忙奔向曲小白一行人。

    她们没见过这样的阵仗,走近前一看,腿脚就发软,但曲小白的伤摆在眼前,容不得她们害怕,张氏一把搀住了曲小白,急道:“夫人,这是怎么弄的?是什么人伤了你?”她看见曲小白身后跟着的那些个人,心里面惴惴,也不知道是好人坏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曲小白道:“没事。不用管他们。”

    张氏收回目光,杨凌看起来没什么事,张氏略略放了些心,命毛氏王氏二人去扶,未出所料,杨凌握着曲小白的胳膊,不许她们碰。

    曲小白道:“罢,他伤的不重,你们别碰他了。”

    “我背你吧。”张氏搀着曲小白,心疼得说话都打颤,“是什么人干的!天杀的!”

    景烈语气硬气:“是老夫。”

    张氏朝曲小白身后的景烈看去,弯腰捡起了块石头就要冲上去,曲小白一把拉住她,“大娘,先扶我回去。”

    景烈冷哼了一声。

    张氏气不过,又担心曲小白撑不住,只能是咽了一口气,扶着曲小白往回走。

    暮色里一道人影风一般刮过来,在曲小白杨凌面前急急刹住脚步,“怎么回事?”

    这般冲动的人,自然是小直男董朗。

    曲小白撑着的那一口气,在见到董朗之后,终于是卸了下来,腿一软,就要跌倒,坠得杨凌那边也摇摇欲坠,张氏吃力,董朗忙扶住了,才免她跌倒。

    “谁干的?!”

    董朗暴怒。

    曲小白按住他的胳膊,“先扶我回去。”

    董朗一边搀着她,一边按住了她的脉搏,这一按,心里大惊,看了一眼曲小白,“我回去再给你好好把把脉。”

    “怎么?”曲小白眉心微蹙。董朗的神情瞧着不对劲,但也许是她瞧错了,因她现在眼前有些模糊,天色又暗。

    “没什么。你不用担心,就是简单的内伤,我先给你一颗药,吃了就没事了。”董朗摸出了一个瓶子,倒出一粒丸药递给她,“有点苦,不过吃了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曲小白最近已经被药汤灌得早生出了耐苦性,把药搁进嘴里,没费什么力气就吞了下去。

    丸药入口即化,吞入腹中之后,翻腾的五脏六腑似乎真没那么难受了。

    曲小白缓了一口气,握住杨凌的手,回来的这一路,杨凌都没有出声,她担心他又会出什么问题,对董朗道:“你看看杨凌有没有事。”

    董朗瞧了瞧杨凌的脸色,又把了一下脉,道:“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具体等回家再说。”

    正说着,辛青君和云不闲匆匆赶了过来,董朗松了一口气,道:“你们回来的正好,照顾主上。”

    他话落,忽然就把目光看向曲小白,眸色微深,“小主母,得罪了。”

    他忽然伸手,打横抱起了曲小白。曲小白愕然出声:“你干嘛?”

    “你先别说话。”

    辛青君还来不及说什么,董朗就一阵风似的疾往家飞奔,辛青君刚要去照看杨凌,却只见杨凌也一阵风似的去追董朗了。

    杨凌身负绝世武功,即便他如今已经忘了,但身体的能力却摆在那里,这般跑起来,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辛青君顾不得其它,急忙也追了上去。

    董朗一路奔回,直接踢开了曲小白的房门,抱着她匆匆而入,放在床榻上,踢了张凳子坐下,神色凝重,却又故作轻松,道:“你别紧张,听我的。”

    曲小白一阵懵,“怎么了?我伤的很重?”

    她觉得还好啊,尤其是吃了药之后,已经没那么难受了。

    “不是。我觉得,你可能是有孕了。但因为时日尚短,脉象不那么明显,我必须仔细诊一下脉才能确定,所以,你听我的口令。”

    曲小白一下子怔住。

    追进门来的辛青君也是受到了惊吓,扶着门框,那一脚生生就没能迈进来,杨凌要往屋里闯,被他拉住,“主上,让小董给小主母把一下脉,没事的,你别慌。”

    杨凌还要往里闯,但奈何他不会使用内力,只用蛮力,挣不脱辛青君的手。

    他急得额上冒汗,辛青君只好安抚:“主上,稍安勿躁,马上就好。”

    董朗按住了曲小白的脉搏,深吸一口气,屏气凝神,“深吸一口气。”

    曲小白机械地听着他的口令,深吸气,脑子里却是懵逼。

    之前她都是吃药的,只有去了影山战场之后……可这才不到二十天,这就能诊出脉象来了?

    “慢慢吐气。”

    好,慢慢吐气。曲小白照做。

    董朗这一脉诊了足足有盏茶的工夫,直到云不闲和景烈一行人都到了院子里。

    董朗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凝重,“小主母确实是有孕了,只是今天受了内伤,已经严重动了胎气。老大,外面那些人你先去搞定,让老云进来,我需要他帮我。”

    辛青君脑子也是懵的,退了出去,又一脚踏回来,想要把杨凌给带出去,奈何方才一松手,杨凌已经扑到曲小白身边,握住了曲小白的手,眸中满是担忧地看着曲小白。

    曲小白安抚他:“我没事。”她反握住杨凌的手,虽然心里因为董朗的话很是不平静,但这个时候容不得她软弱,她强自镇定,“青君,他在这里没妨碍的。外面的那个黑衣人是景烈,皇宫影首,为杨凌而来,你先去把他稳住。”

    辛青君心中一惊,顾不得许多,喊了云不闲进来,他则直奔景烈。

    “老云,我要给小主母施针,保胎,你知道怎么做吧?”

    云不闲一惊。

    脑中想起影山之上曲小白跟他要避胎药的事,只庆幸当时他留了个心眼儿,没有给药,把事情说给了杨凌听。

    董朗拿出了银针,看了杨凌一眼,有些担忧,深吸一口气,道:“主上,小主母病了,我要给她施针,您……莫怕。也别妨碍我,好不好?”

    也不知道他能听懂多少。

第三百三十三章青君很护短

    曲小白握住了杨凌的手,柔柔一笑,“他不会捣乱的。你开始吧。”

    外表瞧着虽然很镇定,但此时内心已经一团乱。

    她有了一个孩子!

    可这个孩子现在正面临危险!

    身边还有个失智的夫君!

    董朗深怕杨凌会耽误他施针,但又没办法把他撵出去,此时也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他手指如飞,银针一根根飞入曲小白的身体里,云不闲那边也没有闲着,配合着董朗,负责腿上和脚上施针。

    曲小白只觉身上一阵阵疼麻,不多时,小.腹隐隐作疼起来,再往后,就针扎一般疼,董朗看她额上冒出汗来,问道:“是不是小.腹觉得疼了?”

    曲小白点点头,想要问一句,但最终也没有敢问得出口,董朗目光沉定,道:“你不用担心,有我在,保你们母子无事。小.腹疼是正常,因为我施针封住了小.腹周围的经脉。”

    曲小白不懂针灸,但信得过董朗的医术,小.腹疼得她都有些抽了,但还是撑着说了一句:“辛苦你了。”

    “说什么傻话。”董朗现在终于有点神医的样子,吩咐云不闲道:“老云,你去煎药吧。”

    “有什么事喊我。”

    云不闲收起了医药包,快步地出门,去煎药了。

    董朗看看一直静静陪着曲小白的杨凌,舒了一口气,赞了一声,“到底是主上,即便已经失智,却比寻常人还要镇定。”

    曲小白:“……”这马屁拍的。

    董朗把银针包放在一旁,“小主母,怕是要僭越一下,我用内力给你疗伤。”

    曲小白攒口力气,道:“这个时候了,你还顾那么多。”

    “嗯,你安抚好主上,别让他乱动扰了我。”

    “好。”曲小白握紧了杨凌的手,轻声道:“凌哥哥,你别动。”

    杨凌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董朗把手放在了曲小白的丹田位置,然后背过了脸去,催动内力。曲小白只觉有一股热流缓缓流入丹田,小腹针扎般的疼痛感渐渐消失,小腹渐渐有一种温热的感觉,暖得曲小白一度想要睡过去。

    外面,辛青君命影卫先退至药房,等候董朗云不闲去给他们治伤。他独自对上景烈。

    “传闻皇宫里的影首功夫盖世无人能敌,今日辛青君有幸,领教几招。”辛青君手一晃,从腰间抽出了长剑。

    即便是景烈受伤,辛青君也没有托大不用武器。

    事实上,即便有剑在手,他也不确定自己能赢了景烈。

    毕竟,那是几十年前就已经成了影首的人物。

    景烈高傲,自然不将辛青君放在眼中,但他没有急于动手,“小子,我听说,杨凌受了伤,看起来,他是脑子坏掉了?”

    据辛青君所知,这位影首武功盖世,一生守卫皇室,其忠心也算令人敬佩,对于这样的人,辛青君不想欺骗他,“敝主上早些年有头疾,这次受伤之后,引发旧疾,导致失智。确如景烈影首所说。”

    景烈似乎对这个结果极为震动,怔了一瞬,喃喃道:“怪不得他方才不与我动手,原来是失智了。那我带他回去还有什么意义?”

    辛青君疑惑地望着他,道:“恕在下不懂,影首大人为什么要带走敝主上?”

    景烈从疑惑中回过神来,因着辛青君对他还算尊敬,他也就没有为难辛青君,语气放缓和了些:“带他走,是想跟他确认一件事情。在确认清楚之前,恕我不能告诉你原因。”

    “既然影首大人不方便说,在下就不多问了。那影首大人现在还想要带走敝主上吗?”

    言外之意,想带走,就开打,不想带走,再另说。

    景烈似亦陷入为难之中,思忖了一瞬,道:“杨凌失智,你们没有给他延医问药吗?可否需要老夫为你们找位大夫?”

    辛青君道:“多谢影首大人的好意,不过,我们有大夫,不必再另请大夫。”

    对方不知是敌是友,他怎么可能放心用他请来的大夫。

    景烈倒也不意外,冷然一笑,道:“也罢,想来你们会给他找最好的大夫的。”顿了一顿,他又道:“老夫的双眼被你们那位小主母所伤,还要麻烦你把解药交出来。”

    辛青君早注意到他双眼的问题,却没想到是小主母曲小白所为。用毒虽为江湖中人所不齿,但小主母一不是江湖中人,二则当时情况必然是凶险,否则她那样纯善的人,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

    再者,小主母如今身受重伤连孩子都恐不保,辛青君亦是恼火,毕竟以景烈的身份,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动手,也非君子所为。

    “影首大人受伤,我很遗憾。但敝主母亦身受重伤,在她脱离危险之前,恐怕我没办法去让她拿出解药。”

    辛青君冷冷拒绝了景烈。

    他是个护短的人。

    景烈皱眉:“身受重伤?即便她是个没有武功的女子,可老夫那一掌已经卸去了八分力道,怎么可能身受重伤?你不想给解药就直说,做什么那这种借口来搪塞老夫!”

    他越说越生气,说到最后,声音都抬高了许多。

    辛青君也生怒,说话毫不客气:“那影首大人可否知道,敝主母已经身怀有孕?对一个女子动手,已经是无耻,更何况是对一个孕妇动手!今日我也把话撂这儿,她若是母子平安还则罢了,若是她或者孩子任何一人有事,莫说是解药,届时,倾敝庄之力,也要让影首大人偿命!”

    景烈冷然:“你放马过来好了。”他默了一瞬,道:“看来,今天你们是不准备交出解药了。”

    “不错。”辛青君执剑在手,如果景烈要强抢,他只能动手。

    不想景烈竟然没有再打算动手,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气,便把阙月刀插在了刀鞘之中,“杨凌恢复神智之前,我不会离开南平的。”他说完,一提气,纵身跃上房顶,消失在月色之中。

    辛青君记挂着房中的曲小白和杨凌,没有去追。既然景烈说会留在南平,那早晚会有机会再见面。

    不急于这一时。

    张氏珞珞几人都围在房门口,没有小神医的命令,没有人敢进去。

    辛青君走到门口,压低了声音问道:“里面怎么样了?”

    张氏摇摇头:“还不知道呢。”

    珞珞一脸焦灼:“辛总管,夫人不会有事吧?”

    辛青君安慰她们道:“不会有事的,小神医是医中圣手,她内伤不重,问题不大。”

    “可……可刚才我听您和那个人说,夫人她怀孕了!”张氏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不敢置信、惊喜、惊吓、焦灼……

    既盼着是真的,又害怕她身体会因此受到的伤害更大,若是……那身心都将受到无法弥补的重创。

    辛青君眸色亦掩饰不住担忧,比起张氏,这个孩子对他和子虚庄来说,则更为重要。可他也不敢在她几人面前表现出惧色,只能安抚她们:“没事的,有小神医在,要相信他和云大夫一定能医好小主母。你们分几个人去照顾伤者,这里张大娘一个人留下来就够了,如果有需要,会叫你们的。”

    在这个庄子上,辛青君的话就等同于曲小白的话,有时候甚至比曲小白的话还要管用,几个人不敢不听。

    云不闲那边,煎药之余,他先帮伤重的两个人.大略处理了一下伤口,珞珞三个人过来之后,便将清洗伤口的活计交给了她三人。

    前几日他和董朗在曲小白的启发下,鼓捣出了清洗伤口的一种药水,对伤口刺激小,还能消炎镇痛,可以说是在医学的道路上又前进了一大步。

    毛氏和王氏见珞珞是个大姑娘,去给男伤患洗伤口太难为她,于她的名声也不太好,便让她在外面给云不闲打下手,她两个把这个重任担了去。

    珞珞自是感激不尽。

    正屋里,董朗终于行完了攻,收了内力,看曲小白已经睡着,轻手轻脚地把她身上的银针给收了,重新装回到医药包里,起身去开了门,疲惫地吐出一口浊气,道:“没什么大碍了。不过,七天之内只能卧床。”他回头看了一眼守在床边的杨凌,不免担忧:“主上只愿意和她一个人在一起,这七天……老大,怎么办啊?”

    辛青君蹙眉,也只能叹气:“走一步算一步吧。主上现在还好,没有闹腾。只要他不闹,那就没事。”

    董朗点点头,“大娘,她应该睡个一两个时辰就会醒过来,你先去给她准备晚饭吧,要软糯易消化的粥和菜蔬,不要给她荤腥。”

    “好,我马上去。”

    张氏答应着,赶紧去厨房准备新的晚饭去了。

    董朗回到药房,看了一眼药炉上煎的药,见没有什么事情,赶紧返回正屋守着。

    辛青君也同他一起守着,看着曲小白苍白的脸色,满目担忧:“小董,这是怎么回事?之前诊脉,没有诊出她有孕来吗?”

    “日子太短。只有胎体着床之后,才能诊出脉象来,且这时候的脉象还弱,若不仔细,就会错漏。现在依脉象看,应该是主上在影山中毒那几日。”

第三百三十四章你要快点好起来

    辛青君蹙眉:“那这样对腹中孩子不会有伤害吗?”

    “我不是已经行针了吗?放心吧老大,一切有我呢。”

    辛青君点头:“嗯,有你在,我还放心些。你一定要仔细认真。如今,主上身体有恙,这个孩子,对咱们来说,太重要了。”

    “唉,老大,你这都跟个奶娘似的了,真是操.着所有能操.的不能操.的心。放心吧,我知道轻重。”

    董朗说了几句,辛青君见他脸上的疲惫之色很明显,便指了指软榻,道:“你先去软榻上歇息一会儿,等小主母醒了我叫你。”

    董朗费了很大的内力,确实累了,也不再说什么,和衣去软榻上躺了。

    辛青君也守在屋里。

    他看着杨凌一直坐在床前,抱着曲小白的手发呆,好半晌都一动不动,他往他身边靠了靠,温声询问道:“主上,要不先让张大娘给你拿点饭菜,你先吃晚饭?”

    杨凌看也没看他一眼,更不用说回答他的话。

    辛青君没办法,只好打住。

    梦里的曲小白睡得极不踏实,时而蹙眉,时而发出痛苦的呻.吟,不过半个时辰,就猛的醒了过来,睁开了双眼。

    屋里烛火昏黄,入目处是杨凌俊美而呆滞的脸,她转了转眼珠,看见床尾站着神色凝重的辛青君,软榻上躺着疲惫的小神医董朗。

    一忽就想到了自己受伤,又被小神医诊出有孕的事。

    心里的情绪一下子铺天盖地,有喜有忧,更有无法承受的担心。

    她嘶哑着嗓子:“青君?”

    辛青君这才发现她醒了,一个箭步跨到了床前,“小主母,你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小董说我有孕,这是真的吗?”她急于求证,但内心里又害怕不过是一场幻梦,一双眼焦灼地望着辛青君。

    辛青君笑了笑,道:“是真的,而且,现在母子都很好,只不过,你要静养,最近一段时间要卧床。”

    曲小白一颗悬着的心落下,紧跟而来的,便是初获孩子的狂喜。

    对于现在的她和杨凌来说,这个孩子来的,既不是时候,又弥足珍贵。她反握住了杨凌的手,泪水沁出来,顺着眼角流淌下来,嘴唇颤抖着:“杨凌,你要当爹了。”

    抽泣声响起,在静谧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扎耳。

    辛青君背过身去,做了个抹眼泪的动作,疾步走了出去。

    他也只不过是个二十四岁的大男孩,搁在那个世界里,也就才毕业没两年。虽然他在这个世界里摸爬滚打了多少载,早就已经练就一副铜皮铁骨百毒不侵,却也有这样承受不住的时候。

    曲小白微微抿起嘴角。

    她必须尽快好起来,尽快振作起来,扛起这个家。

    想到这里,所有的喜悦和担忧,都深深往心里埋藏。

    那边软榻上的小神医被方才轻微的动静惊醒,坐起身来,睡眼惺忪地瞧了她一瞬,道:“醒了?现在什么感觉?”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先给她号了号脉,号完脉,道:“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忧思对你和胎儿都不好,所以,尽量别想太多。你有我们呢。”

    他说话的语气很稳很淡,俨然一个大人了,曲小白心里一暖,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好,我明白了。”

    “我去看看药好了没有。”

    董朗回到药房,云不闲那厢药煎好了,正在炉火上偎着,药房里几个伤者也已经被他医治过,还有两个伤口特别严重的,需要缝针,他在准备缝合用的针线。

    董朗去药柜里取了些助眠用的药粉,加在了曲小白的药里,云不闲看见,问道:“怎么,她睡不好?”

    董朗微微点头:“行针过后,又用内力给她疗伤,本来想她能多睡一会儿,却只睡了半个时辰不到。压力太大吧。”

    云不闲长叹了一声,“唉,她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比旁的女人都强百倍了。”

    董朗抿了抿嘴角,扫了一眼药房里临时搬过来的床榻上躺着的几个人,道:“这边就拜托你了,老云,我今晚怕是不能过来帮你。”

    “没关系,妇科我不在行,倒是外科,是我的本行。你去吧。”

    董朗端了药,忽然顿住脚步,又回来拿了个碟子装了几颗酸梅子,才又端着往曲小白房中走去。

    曲小白躺着,但没有闲着,正逗杨凌看手札。

    杨凌此时看起来,就是个安静的美男子,若不是知根知底,怕是都不能瞧出他有不足之处。

    董朗进来,脸上已经换上笑容,淡淡的,也不算突兀的笑,走到床前把药端在手中,道:“先把药喝了,这个药要饭前喝,喝完了让张大娘给你把粥端过来。主上一直守着你,也还没有吃呢。”

    曲小白一听杨凌没吃,立即就撑着坐了起来,董朗塞了个靠垫在她身后,她倚着靠垫,把药接了过去,嗔怪他:“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他本来就吃的少,饿坏了怎么办?”

    董朗深深觉得,想不嫉妒主子杨凌都难啊。

    曲小白一股脑把药喝下去,含了颗梅子,顺手拈了颗梅子放在杨凌嘴里,笑道:“嗯,以后几天又要陪你一起吃药了,你高不高兴?”

    董朗:“……”这很值得高兴吗?

    不多时,张氏端了粥和小菜来,两份粥,曲小白的一份,杨凌的一份,搬了张小炕桌放在床榻上,饭菜摆上了小桌儿。

    曲小白用了一碗粥,又盯着杨凌用了一碗,才让张氏把桌子撤了下去,倒了温水来洗漱了,杨凌今晚却是主动拿了药丸子,一股脑都放在嘴里,用了蜂蜜水送下去,省了曲小白许多麻烦。

    曲小白和董朗面面相觑,对于这个变化,不免都有些欣喜。

    因为药里加了助眠的药,曲小白很快就撑不住,打起了瞌睡,张氏服侍她睡下,看看仍旧坐在床沿的杨凌,不免有些发愁,“小神医,郎君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董朗很懵懂。

    “睡觉啊。”张氏瞅了一眼糊涂的小神医。

    董朗愣了半晌,才明白她说的是个什么意思,看看一脸痴呆的自家主子,分开是不可能了,只能道:“还和以前一样吧,嘱咐他小心些别碰到小主母就好。”

    张氏听了,便去哄杨凌睡觉了。

    杨凌今晚很乖觉,似是能明白曲小白病了一般,不但没有打扰她,还在她身边一直守着不动弹。

    张氏端了洗漱的水,请他去洗漱,他木然地寻思了一阵之后,跟着张氏去洗脸架边上,洗漱过了,张氏要帮他宽衣,他却是死活不肯,穿着衣裳在曲小白一边小心翼翼躺下了,曲小白睡得黑沉,杨凌侧身躺着,瞧着她的脸,瞧着瞧着也就睡着了。

    张氏把屏风给打开了,挡在床前,董朗就在屏风外的软榻上和衣卧了,叹了一声。特殊的时候,也就不能管那么多忌讳了,张氏把灯烛挪到了外间来,没有灭,看看三个人都睡下了,才轻手轻脚地出了屋子,把门合上。

    助眠的药物很管用,曲小白一觉睡到大天亮,感觉精神好了很多,再看身边的杨凌,却是顶着一双黑眼圈,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到此时也没有醒来。

    董朗早就出去摆弄药了,曲小白这厢谨遵董朗的吩咐,不敢下床去,就静静等待张氏珞珞几人来服侍她。

    她侧脸瞧着杨凌,手指轻轻在他眼睑处的黑眼圈上抚.摸,柔声地呢喃:“你呀,这么不省心,能不能多关心你自己一点啊。”顿了一顿,不自觉地笑笑,又呢喃:“杨凌,以后你就要做孩子的爹了,真希望你能感受到这份喜悦。你要快点好起来呀,以后,陪着咱们娃娃玩儿,教他读书写字练武,该是多么有意思。”

    “你说咱们娃娃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你想要个男孩还是女孩?我是想要一个像你一样的男孩子,长得好,武功好,性格也好。”

    听见了动静进来服侍的张氏刚好就把这最后一句听了去,嘴唇直哆嗦。性格好?夫人您是不是对性格好有什么误会啊?谁不知道郎君他性子冷得像团雪?

    诚然,郎君在面对夫人的时候,就是万年寒冰,也化成了柔.软春水。

    曲小白对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指了指杨凌,张氏便放轻了手脚,端了温水来给曲小白洗漱。

    珞珞也早就醒来,在门口探头探脑,怕扰了屋子里的人,没敢进来。

    张氏端了曲小白洗漱完的水出去,给珞珞努努嘴,示意她先不要进去,两人走到院中的井台边打水,张氏这才出声:“郎君还睡着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没睡着,我瞧着眼圈儿都青着呢。”

    “我听小神医说酸枣仁能助眠,干脆,让那些个粗使的汉子去山上把酸枣都给采了回来吧。咱们给晒干了磨粉,做成药。”

    “你这倒是个好法子,横竖夫人和郎君还没起来,不需要人服侍,你去后院跟他们说一声吧。”

    珞珞就着冷水洗了一把脸,张氏拍了她后背一下:“你这丫头,以后千万别用冷水洗脸,不然会落下毛病的!”

第三百三十五章初步规划

    珞珞不以为然:“能落下什么毛病啊?”

    张氏道:“痛.经啊!你别不打紧,疼起来要命的。”

    “哦。”珞珞被她吓唬住了,唯唯诺诺点头,一溜烟儿跑往后院去了。

    杨凌随后醒来,睁开眼,先看曲小白,见她在身边好好躺着,这才放心了,笨拙地摸摸她的脑门儿,也不知是为什么,蹙起了眉心。

    曲小白瞧着他,忽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好笑:“杨凌,我没有发烧啊。我不是发烧。”

    杨凌呆懵地瞧了她一瞬,恍悟似的,把手放在了她的小.腹。

    曲小白心中惊喜,他这是……懂了吗?她握住他的手,喜不自胜:“是,我肚子里有了一个宝宝,是你和我的。我不是生病了,我是有喜了呀。”

    杨凌瞧着她,点头。那模样乖觉至极,蠢萌至极。

    曲小白好笑,心知他并没有听懂,但他一定是知道她病了的,所以才这么乖觉。

    这模样像极了初懂事的孩子。

    他能这样,她已经很知足,恢复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她现在反而不那么着急了。

    “今天我不起床了,因为我肚子里的宝宝需要卧床休息,你自己起来好不好?”曲小白语调软软地跟杨凌商议着。

    然杨凌显然没有听懂,躺在她的身边没有动,头挨着她,脸颊贴着她脸颊,手还在她小.腹放着。

    曲小白便由着他腻歪。

    董朗把药煎好了,过来敲门,曲小白道了声“请进”,董朗进门,隔着屏风问道:“主上起了没有?”

    “他醒了,你进来吧。”

    董朗沉了一口气,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把屏风给折了起来,看见杨凌旁若无人地躺在曲小白身边,他只好假装没有看见,给曲小白号了脉,又转到杨凌身边给他也号了一遍脉。

    曲小白撑着坐起来,端了桌上的药,“今天仍旧是饭前喝的药吗?”

    “嗯。”

    曲小白一气把药喝了,苦得皱起了眉,董朗把酸梅递给她,她吃了一颗,顺手又塞了一颗给杨凌,催他:“你该下去洗漱了。”

    杨凌往她身边蹭了蹭。

    曲小白无奈地笑:“今日.你开眼,以前以后可都未必能看见你主子这德行的。”

    董朗也笑:“我主子以后好了,想起今日,说不定会先揍我一顿。”

    “有这可能哦。他那妒性。”

    董朗看她喝完了药,又拿出了银针,坐在床前凳子上,道:“这几天都要施一遍针,不过比昨天要轻松多了。”他一边施针,一边谈笑:“我倒盼着他能揍我那一天。”

    “没事,到时候我罩着你。”

    “成,我可记住你这句了啊。”

    花了两刻钟的时间,施完针,张氏进来服侍杨凌洗漱,珞珞摆了饭菜,都是素菜,没有董朗爱吃的,董朗就晃出了正屋。

    曲小白吃过饭之后,问辛青君去向,珞珞回说辛总管去了县里办事,要晚上才回,曲小白只好暂且按下想要和他询问的事。

    晚间辛青君回来,主动到她屋里来,汇报今天去做的事。

    因为突然遇到景烈的入侵,他深恐再遭遇类似的事情,所以去把子虚庄培养的影卫和剑客们全部调回南平。

    曲小白问起共有多少人,辛青君回说剑客有三十,影卫有二百。

    曲小白凝神了好大一会儿,道:“这点人差得太远。”

    辛青君有些惊讶。他本以为这些人已经不少,却不想曲小白竟然还嫌少。要知道,养的是影卫和剑客,不是简单的庄丁,那是要花很多财力物力人力去培养的。

    曲小白道:“南平郡前段时间借机征兵,将十五岁以上的男孩子大多征去了军中,但十五岁以下的男孩子们还在家中。家里有些根底的,都把孩子送走了,但穷人的孩子是走不掉的。你暗中买一些七八岁往上,十五岁往下的男孩子,训练起来,一来,护卫庄子,二来,我以后还有大用。尽你最大的能力,范围可以不局限在南平,在不被官府察觉的情况下,人越多越好。”

    辛青君很是吃惊。

    “小主母这是……”

    曲小白淡淡的:“不想做别人刀俎上的鱼,就只能自己先强大起来。景烈是皇室的人,直接听命于皇帝,这说明什么,青君你知道吗?”

    辛青君的神色也凝重起来,忖了片刻,才开口:“虽然和小主母从没探讨过这个问题,但我觉得,我与小主母在这个问题上是想到了一起去了。主上的身份,怕是很敏.感。”

    “杨凌进入军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要调查自己的身世。”

    辛青君拧眉:“主上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能猜个大概,但没有证据。去军中就是为找证据的。当年出卖山庄的那个人,和军中一个叫凤二的人来往密切,但杨凌这次进军中也没有查到凤二这个人。唐木乔说,他见过凤二,改天你去见一下唐木乔吧。”

    辛青君点点头,“好。”

    “去的时候小心景烈的人。”

    曲小白的谨慎入微,让辛青君很是佩服。曲小白凝眉道:“连杨凌都没有查到凤二其人,我怀疑,他用的是假名字。不管怎么样,你先跟唐木乔见一面吧。”

    她没有说,她在度娘那里也没有查到凤二其人,这说明,这个人一定是用了假名字。

    “我知道了。这个问题倒也不急。小主母既然打算大肆招人马,那我先把这个事布置下去。”

    曲小白瞥了他一眼,眉目微垂,想了一瞬,才道:“青君,有些事,我觉得还是要先挑明的好。南平孟府的人,不甚合我的意,倒不是说他们不好,只是他们和我的理念不同。”

    辛青君第一个就想到了孟景凡。确实,孟景凡在小主母的面前,太过放肆了些。换了是他,他也不会喜欢。

    “我明白。”他道。

    “招兵的事事关重大,不能被太多人知道。不要让孟府的人插手了。你亲自督办,日后训练,等我好了之后,再斟酌人选。你选一处地方,先建住的屋舍。”她想了一想,道:“杨树屯往北,全是荒地,屋舍就去那里建,隐蔽些。”

    “好。”辛青君一一记在心里。

    待这件事说妥了,曲小白又随口问了几句景烈的事,知道他还没有离开南平,并且在杨凌恢复以前,不打算离开了,她倒也没着急。

    景烈这般行为,说明他在杨凌恢复以前,是不会动手的了。她想了想,道:“你去跟董朗要一包解药,去给景烈送去。我伤了他的眼睛。”顿了一顿,一笑:“你今天去县里,已经查明他的落脚之处了吧?”

    “未出小主母所料,找到了。”她连他去干什么了都猜到了,看见冰雪聪明。

    “这解药,我看送不送都没什么,以景烈的能耐,应该很快就会找到解毒办法的。”

    “他找到是他的事,即便他现在已经好了,解药该送还是要送的。他现在敌友未明,稳住他对咱们有利。”

    “小主母说的是,是我欠考虑了。”

    “倒不是你欠考虑。我与景烈交手的时候,总觉得,他对杨凌是没有恶意的。但当时他不解释,我也就不能由着他把杨凌抢走。所以才不得已对他下毒。”

    江湖人忌邪门歪道,辛青君虽然不说她下毒之事,但她也能感觉出来辛青君对此事不赞成。她不介意别人对她的看法,但还是挺在意辛青君心里会不会留下疙瘩的。

    毕竟,辛青君是杨凌最为倚重的人。

    果然,辛青君听她这般解释,心里舒服多了。只是他虽然觉得下毒不是什么光明手段,但也不至于和曲小白产生什么隔阂。

    甚至,他现在对于曲小白当时的做法很赞成。

    所以,他也表达了自己意思:“小主母,我想调几名影卫随扈,希望你能答应。”

    “可以吧。”曲小白没有拒绝。毕竟,似这回这种事情,她也不想再发生,“出门的时候就跟上,在家里的时候,其实倒没必要。”她也就随口一说,其实既然应了,那她也就只能由着他们了。

    辛青君和她商议了一会子,怕影响她休息,早早就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日,曲小白很听董朗云不闲的吩咐,一直卧床休息。杨凌每日里除了在她身边陪她躺着,就是坐在床沿看她,偶尔也会端着药碗喂她喝药,那模样很像她喂他喝药时的情景。

    大约是有样儿学样儿,在学她照顾他的样子。

    如此贴心的杨凌,让曲小白心都软成了棉花糖。

    等曲小白能下地的时候,杨凌惊喜了许久,脸上浮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拉着曲小白就要往外走,曲小白只好拿了两个人的披风跟他出门走走。

    在床.上躺了七天,身子骨都躺软了,刚走了没两步,就已经一身虚汗,曲小白怕染寒,把披风披在了身上,顺手把杨凌的披风也给他披在了肩上,踮起脚尖给他把带子系好,道:“要不,今天带你去村里逛逛吧,看看柱子叔改建村子改建得怎么样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马蹄做的糕

    府邸离村子虽然不算近,但因为新修了路,走起来倒也不觉得太远。

    曲小白一边走一边跟杨凌说话,“杨凌,你还记得吗,刚到这里住的时候,那天下了雨,咱俩都挨了打,你心疼我,就用推车推着我走。那时候我蠢,不知道珍惜你的心疼,总觉得那些没什么。”

    她抬眼看向村子的方向,嘴边噙了一丝淡然的笑意,“那些日子我欠了你的,所以,现在一点一点都还给你,等我还完了,你就得醒过来知道吗?到那时候,我们重新开始。”

    风有些凉,拂过田野半衰的草,窸窸窣窣,路边有河水潺潺,有秋虫唧唧复唧唧,相和成一阙秋日乐章。

    一路上只有她两个人的身影,在广袤而清寂的野外显得有些孤单。

    曲小白不是个喜欢冷清的人,但她知道杨凌不喜热闹,眼下这种环境,正是他最喜欢的。她愿意去将就他。其实也算不得将就,只要他在身边,无论是热闹还是冷清,她都喜欢。

    她自回来之后,没有再到村子里来,后来将村子全都买下来,也都是辛青君在办,她并没有回来。

    如今再回来,村子已经大变样。除去杨兴茂和杨大鹏的房屋,其余房屋都已经推倒拆除,在原址上重新砌起了地基,粮囤的雏形已经出来,有几个进度快些的,已经盖了两丈高,应该很快就能封顶了。

    曲小白和杨凌一出现,就引起了干活的小工们的注意,有人就告诉了杨柱子。

    杨柱子忙迎了上来,笑道:“侄媳妇身体好些了?”

    曲小白笑笑:“好些了,杨凌在家闷得慌,带他出来走走。柱子叔去忙吧,我就随便走走看看。”

    杨柱子知道杨凌不喜和人接触,闲话几句,便去忙自己的了。

    曲小白领着杨凌在村子里转了转,把所有的粮囤,都看了一遍。

    一共十个粮囤,大小不一,最大的粮囤按照设计是高四丈占地三亩,此时已经盖了两丈多高,最小的占地也有一亩半,设计高度为三丈,此时也已经盖了有一丈多高。

    每个粮囤都有十个左右的壮汉在忙着建设,曲小白瞧着他们手上的活计又快又漂亮,她顺嘴跟一些人聊了几句,发现他们多半都不是附近村子的人,而是从其它县来的贫困农民,因家里没有地,租赁不起地主家的地,做长工又养不活家里人,杨柱子到外面买长工,他们才跟着来的。

    都是签了三年或者五年的契约。他们起初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来的,但来的之后才知道,这里不但给的工钱高,吃的也管饱,伙食还挺好,最重要的是不用挨打。他们都想签死契了,但杨柱子不肯。

    他们不知曲小白才是真正的东家,只当是两个出来玩的人,说话也就没有什么顾忌。

    曲小白转了一圈之后,便领着杨凌去了杨柱子家。

    也就是以前杨大鹏的房子。

    这房子是两进院子,杨兴茂全家被迫迁走之后新修的,本来杨大鹏想着捡个便宜,在村子里能够一家独大,却不想,最终也没有能够留下来,新盖的房子也是便宜了杨柱子。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曲东子是瞧上了杨大鹏的房子的,虽然比杨兴茂的房子少了一进,但胜在这是新房子。只是在听曲小白要把房子给杨柱子之后,他没敢说什么。中秋闹过之后,他对曲小白很是害怕,不敢对她的话有所悖逆。

    但曲小白其实不知杨大鹏新修了房子,只以为以曲东子的性子,定然会选房子更大一些的杨兴茂的家。她为了免除麻烦,才做主把杨大鹏的房子给杨柱子的。

    在见到杨大鹏家的房子之后,曲小白不由疑惑,跟柱子家的道:“我爹竟然没有来和你家争这新房子吗?”

    柱子家的正在做中午饭,工地上那么多的人要吃饭,她找了四个婆子帮忙。

    这四个婆子都是曲小白雇佣的那些绣娘的家人,绣娘们没走,她们的家人自然也没有走。柱子家的用的都是比较老实能干的人,至于其它人,都跟着赵元在种地。

    曲小白当日在气头上,原本的意思是把这些绣娘和她们的家人也都撵走,辛青君看她们活计好,也实在是可怜人,就做主把她们和她们的家人都留了下来。

    现在气消了,看看这些人,曲小白倒是有些感激辛青君没有把她们也撵走。

    杨柱子家的拉着曲小白的手无比热情,那些个婆子也都很尊敬地行礼,没有一个敢对杨凌不敬的,曲小白心里高兴,就拉着杨凌坐下来,没有急着走。

    杨柱子家的知道曲小白爱吃些新鲜的菜蔬瓜果,去地里现摘了些苹果梨子,还有一篓子火红的柿子,在院子里摆了张小桌,把果子都摆上了桌,曲小白看着,馋的不行,却是不敢吃。董朗警告过她,她现在的身体偏寒,不能吃凉的或者凉性的东西。

    “柱子婶儿,你蒸些花生地瓜的来吃吧,小神医说我现在不能吃这些果子。或者,你一会儿把苹果也蒸了,我试试好不好吃。”

    “那我赶紧让人去蒸上。你说你,现在日子好过了,偏还喜欢吃这些花生地瓜的,就不能吃点儿好的,好好儿补补你那身子骨!如今瞧着是越发瘦了,怕是风一吹就能给你吹倒了!”

    杨柱子家的一边唠叨,一边吩咐人去刨地瓜花生。

    吩咐完人,又回到院子里,沏了一壶茶来,陪曲小白说话,“现在还不到收庄稼的时候,这地瓜呀,也不是这个时候最好吃,地瓜刨回来之后,储放到地窖里,等冬天下大雪的时候,或蒸或烤,那才好吃,都是蜜甜蜜甜的。”

    曲小白笑嘻嘻地靠了上去:“婶儿,你今年的地瓜都不要卖了,储着呗。冬天咱们一起烤地瓜吃。”

    “你呀,你现在是两个人的身子了,可得吃些好的补补,一天到晚挂念地瓜像话吗?”

    “嘻嘻,好的我也吃着呢。小神医给我开了个食补单子,张大娘天天照着单子做给我吃,我觉得我这几天肚子都吃圆了。”

    她比划着自己的肚子,笑得温婉,杨凌坐在她旁边的凳子上,喝着杨柱子婆娘递来的茶水,看她笑,他也跟着翘起嘴角。

    杨柱子家的瞧着曲小白的肚子,眼睛里尽是慈蔼的笑意,温和地道:“我们家杨凌好福气,娶了你。”

    曲小白笑着给杨凌添茶:“我嫁给他,也好福气呀。”

    “你们能这么相亲相爱的,可太好了。”

    说话间,珞珞便寻了来,曲小白指着珞珞手里的食盒道:“你看,我就说吧,每天都是按单子做,还得盯着我吃,我本来想今天在婶儿这里蹭顿可心的吃都不能。”

    珞珞把食盒里的饭菜往外拾掇,边拾掇边道:“这就是加餐,夫人少用一些,中午再在婶夫人这里蹭顿可心儿的。”

    杨柱子家的道:“丫头,你就跟着你夫人喊我婶儿就行了,婶夫人婶夫人,听着怪怪的,咱们乡下人,不讲究那些规矩。”

    曲小白探头去瞧食盒里的东西,笑着补了一句:“听婶子的话,不吃亏。”她看见食盒里有一碟子黄白相间的东西,果冻似的,伸手按一下,感觉也跟果冻似的Q弹,“咦,这是什么?颜值很高的样子。”

    “张大娘做的千层马蹄糕,咱们院子里的桂花不是开的正好嘛,这是用马蹄粉和桂花做的,又弹又糯又香甜。婶子也来尝尝。”

    珞珞本就是个豁达的小丫头,杨柱子家的一顿说教,她立刻就改口叫婶子了。

    曲小白瞧着那一个个方方正正的马蹄糕,捏了一个,先递给了杨凌,“你尝尝,马蹄子做的,不知道有没有马肉的味道。”

    珞珞哭笑不得:“我的夫人哪,这是马蹄粉做的,也叫荸荠,哪里是那奔跑的马蹄子做的呀!”

    杨柱子家的笑道:“她故意浑说呢,她能不知道马蹄是什么?下游河边人家有的是种的呢。”

    曲小白:“……”她忽然想起原主的记忆里,是有那么一种叫马蹄的东西,也有叫荸荠的。可她本人没有见过,一时没有想起来。得亏柱子婶儿神经粗,她忙附和道:“婶儿你别告诉她,让她傻着去!”

    柱子家的道:“咱们这儿虽然出马蹄,但这千层马蹄糕我还是第一次见呢。闻着怪香的。”

    “因为咱们这里没有桂花。我院子里那几棵桂花从南面移过来花了不少银子呢。婶儿你尝尝,喜欢吃的话,我让张大娘多做一些送过来。”

    曲小白捏了一个送到柱子家的嘴边上。柱子家的接了过去,咬了一口,又香甜又弹软,一叠声地赞叹:“乖乖,马蹄也能做的这么好吃。咱们只晓得煮着吃炒着吃,不想还能这么吃呀!”

    曲小白道:“张大娘会做很多好吃的。她也见过世面。”一边说着,一边又喂了杨凌一个,她自己手里拿了一个,一层一层的撕着吃,也蛮有意趣。

第三百三十七章小奶狗

    除了马蹄糕,珞珞还拾掇出了药膳粥,不知是放的什么药材,里面加了蜂蜜桂花,也没有遮掩住药草味儿。

    “婶儿看见没有,天天就给我吃这玩意儿。”

    柱子家的笑呵呵劝道:“你现在身体弱,董大夫给你开什么膳食单子,你就吃什么。听大夫的话,好好把身体调养一下。”

    曲小白头一歪,靠在杨凌肩头,借势矫情:“唉,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痛苦啊。”

    珞珞道:“婶子看见没有,她天天就借咱们主上耍赖皮。说是天天吃药膳,还不是最后都强迫主上替她吃了,问题是主上也没有替她怀孩子啊。”

    “好了好了你不要念了,我吃还不行嘛!”

    柱子家的道:“趁着这几天还没有害喜,赶紧把身体补一补,等过几天开始害喜了,你想吃都吃不下去的。”

    曲小白这几天也听王氏说害喜的事,说的她心里怕怕的,忙把粥端了起来,吸溜了一口,“婶儿,真有那么可怕吗?”

    柱子家的瞧着她似乎有些惧意,忙又安慰:“也不是那么可怕,很快就会过去的,不管怎么样,你得好好吃饭。”

    “嗯,我知道了。”曲小白心里一阵暖意。

    把一碗粥都喝了,还吃了一块千层马蹄糕。

    杨凌似乎很钟爱甜食,这和他以前的生活习性大相径庭。他吃了两块马蹄糕,又喝了一碗粥。

    大约是觉得吃得太饱,歪在曲小白肩头恹恹的。

    柱子家的关切地道:“杨凌这是怎么了?”

    “没事,吃饱了玩儿呢。”曲小白太熟悉杨凌这种习性了。就算是在他没有受伤的时候,也喜欢腻着她,好好儿一个冷面杀神,在她面前生生就变成了小奶狗。

    大家内心里都把他当病人,谁也没有敢笑话一句,就连在心里都没有鄙夷他。

    病人嘛,不就是这个样子。

    吃完了闲话几句,厨娘就把地瓜花生蒸好了送到了桌上,柱子家的要去张罗着亲自下厨炒几个菜,被曲小白一把拉住,道:“婶儿,你看我们像还能吃得下的吗?你就坐下,和我说会儿话,有这些地瓜花生的,我和杨凌就管饱了,一会儿那些厨娘们烧好了饭菜,我们再跟着吃两口就得。”

    “也罢。那我就不张罗了。”笑了笑,又道:“你柱子叔回来一准儿要嫌我对他的侄子侄媳不好。”

    “没事儿,柱子叔了解他侄子,就那饭量。”曲小白伸手摸过来一只地瓜,刚出锅的,烫得她直接扔在了桌子上,直甩手。

    柱子家的哭笑不得地嗔她:“我的傻侄媳,你就这么馋?我看看烫坏没有。”把曲小白的双手给抢了过去,见只是烫红了,忙去端了凉水来给她浸着。

    清凉的水包裹住双手,灼烫感立即消失,手上也不疼了。

    曲小白拿出了双手,珞珞从衣袖里摸出帕子递上,她擦了手,笑道:“是这地瓜太香了,不能怪我。”

    珞珞鄙夷地笑道:“没得像夫人这样,嘴巴馋还要找借口掩饰的。夫人说那句话叫什么来的,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

    “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丫头,让辛青君把你送回陈醉身边得了!”

    “夫人就会拿这个吓唬丫头!”

    柱子家的道:“你们夫人手边就你一个趁手的丫头,哪里舍得把你送走哟。”

    笑闹一阵,曲小白说到正事上来:“柱子婶儿,我找你来,是有件事要拜托你。”

    柱子家的在她身边坐下,敛了笑闹,道:“什么事你说。但凡我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辞的。”

    “不是什么办不到的事,就是,我哥哥这不年纪也不小了嘛,我寻思,给他说门亲事,成家立业。”

    柱子家的一拍大腿,道:“原来是为这事儿来的啊,这是好事儿啊!”说完了,便有些后悔了。

    如今十里八村,全是曲小白的地盘,很多人家都已经搬走,剩下的可供挑剔的姑娘,可不多了。

    虽然说曲小白杨凌如今家大业大,多少人都眼红着,但也正因此,很多小门小户的姑娘,是不敢高攀的,大户人家么,只能往镇上去挑,但曲小黑太木讷,他爹娘又不争气,镇上的姑娘,可未必瞧得上他。

    柱子家的心念电转,一时间想了很多,曲小白瞧着她变幻的神色,也没为难她,直接道:“婶儿,我瞧上了一个姑娘,想要说给我哥。姑娘这头儿呢,是没有问题的,主要是姑娘的父母,得靠着您去给说一说,但我觉得问题也不大。”

    柱子家的眼睛一亮:“已经有相中的姑娘了?那敢情好,你快说说,是谁家的姑娘!”

    曲小白笑笑,“就是咱们村的红霞。婶儿以为如何?”

    柱子家的恍然大悟,“哎呀,我怎么把这姑娘给忘了!前些日子你不在的时候,她那爹娘把她的亲事给退了,她这可是都和你一般大了呀!唉,这老两口子,简直就是混账啊,贪财又无义,把个闺女生生当了摇钱树了!”一转眼就看见曲小白眸中带笑地看着她,她一拍脑门儿,悔声连连:“哎哟,你看我这张嘴,就会胡说八道!小白你可别在意啊!”

    曲小白笑笑:“我在这个村子里长大,村子里的人都是什么样的,再清楚不过,婶儿不说我也知道的啊。”

    顿了一顿,颇有些无奈地笑道:“我这哥哥啊,本身就木讷,再加上我爹又懒又好赌,我娘懦弱,他这媳妇也是难找啊。正好,我父母和红霞的父母做了亲家,谁也不吃亏。就是我哥和红霞要是真能成,以后怕是要受点苦。”

    “嗐,有你在,他们能受什么苦啊?倒是以前,吃不饱穿不暖的,那才叫受苦。成,这事儿啊,就交给婶儿了,婶儿保管给你办圆满了。让你哥哥备下猪头等着好消息吧!”

    “婚事若成了,我给婶儿备头猪都成,莫说是猪头了!”曲小白哈哈一笑。南平的规矩,谢媒的礼品里,必须要有一个猪头,猪头越大,表示主家越大方,未来的日子也会越红火。

    柱子家的哭笑不得地指着她:“你这孩子!”

    杨凌看曲小白笑得开心,也伏在她肩头展颜一笑,曲小白看着他,心头又是酸又是暖,趁着柱子家的和珞珞不注意,一偏头,在杨凌嘴角轻轻亲了一下。

    不想防住了柱子家的和珞珞,没防得住刚刚进门的杨柱子。

    老汉脸一霎羞红,赶紧转了过去。

    曲小白壳子里装的是现代人的灵魂,自然是不在意这个的,坦然一笑,道:“柱子叔回来啦。”

    “嗯,收工回来吃饭。”他一边吩咐厨娘们把饭菜往外抬,一边去把手脸洗了,身上收拾干净了,这才又回过头来跟曲小白说话,“中午让你婶娘给你们做点儿好吃的,我去外面和长工们一起吃。”

    杨柱子家西面,临时盖了一排房子,供长工们居住吃饭,每日的伙食,也都是去房前的棚子里开的。

    眼见秋风起天气转凉,现在晌午在外面吃还好,再过些日子怕就是不能了,曲小白道:“横竖是一样的饭菜,柱子叔在这里一起吃吧。”

    杨柱子是个通透人,知道她这是有话说,遂不再往外走。

    看看自己家婆娘往桌上端的饭菜,和长工们的饭菜是一模一样,大白菜炖粉条豆腐,里面有几块大块五花肉,靠水吃水,鱼是比菜还便宜的,桌上有一盘红烧的鲤鱼块,酱油拌的萝卜。主食是白面和玉米面两合面的馒头。

    对于寻常百姓来说,能吃到这样的饭菜,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但这样的饭菜给杨凌和曲小白吃,杨柱子不由就黑了脸,“我说家里的,你是越老越糊涂了吗?怎么不另炒几个菜?”

    曲小白忙摆手:“叔,是我不让婶儿炒菜的,吃这些就挺好。叔累了一大晌午了,快坐下喝口茶吃饭吧。”

    珞珞聪慧,忙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递到杨柱子面前,道:“杨大叔,快坐下吧,都是一家人,没那么多讲究。”

    杨柱子也不好在侄媳妇面前说太多的粗话,只好坐下,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茶,转了话题:“侄媳妇,今天去工地上看了,觉得怎么样?”

    曲小白道:“工地上的活儿我也不懂,叔就看着办,我就不插言了。不过,眼下快到冬天了,天眼看就要冷下来,那些长工吃的住的要保证好,咱们也不是那种苛刻人家,不能苛待了给咱们干活的人。”

    “这个是自然。侄媳妇放心。”

    曲小白明白,杨柱子能给长工们吃今天这样的饭菜,在大凉朝来说,已经算是很大方的主家了,她也不能要求太多,心里盘算着回头让赵元给他送点猪羊肉之类的来,嘴上倒没多说什么,只道:“嗯。到冬天上了冻咱们就不能干了,给他们吃好住好一点,让他们在上冻之前把活给咱们赶出来。”

    “侄媳妇说的是。”

    杨柱子答应着,他婆娘把饭菜都端上桌,拿了筷子,道:“大家都快吃饭,吃完了再说,一会儿饭就凉了。”

    难得吃大锅饭,曲小白吃得还挺有兴致,一边给杨凌布菜,一边往自己嘴里扒拉,吃了一半馒头一碗菜,最后还吃了一块地瓜,一把花生,撑得直揉肚子:“珞珞,晚饭不用烧我的了,吃太撑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财务剥离

    珞珞高兴地露出笑容:“杨大叔,杨婶子,以后可得多让我们夫人来您家打秋风。你们是不知道,在家哄她吃饭有多难!她一顿饭拢共也吃不上几口,一天吃的也不及在这里一顿吃的多!”

    杨柱子听了瞪眼:“侄媳妇,这可不行,身体重要,杨凌还需要你照顾,你不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了怎么行?”

    曲小白瞪珞珞:“多嘴的丫头,你下回不要跟着我。”转而又龇牙笑道:“我以后会多吃点的,放心吧叔婶儿。”

    杨凌见她吃的多,也跟着吃了不少。

    吃完饭,珞珞把药从食盒里拿了出来,盛药的盅子外面用棉套包住了,这会子打开,仍旧是热气腾腾的,一碗药递到曲小白面前,丸药则搁在了杨凌面前,一边又把酸梅给端了出来,“夫人,主上,吃药了。”

    别人都是凑一起嗨吃嗨喝,她夫妻二人凑一起吃药,也算是很别致了。

    杨凌的是丸药,吃起来省事,但他自打伤后,添了矫情的毛病,必得曲小白一粒一粒喂才肯吃下,曲小白受伤这几日,他好转了些,每天都能自己吃药,今天见曲小白下得了床了,矫情病便又犯了。

    曲小白一咕咚把自己的药喝了,吃了颗酸梅,才过来喂杨凌吃药。

    “一次吃五粒,否则不给你蜜饯吃。”

    曲小白做出个凶恶的鬼脸,杨凌就皱起了眉,乖乖地伸出了手,曲小白数了五粒丸药在他的手心里,珞珞递过来蜂蜜水,曲小白接了过去,腔调转柔:“吞下去,给你喝蜂蜜水。”

    杨凌把药放在了嘴里,曲小白就把蜂蜜水递到了他嘴边,他喝一口蜂蜜水送下,几十粒丸药,颇费了些时候吃完。

    等杨凌把药吃完了,曲小白又和杨柱子说了些工地上的事,从用料到如何防治鼠患防范水火等等,也有大事,也有小事,一时说到了申时末刻,天色不早了,曲小白也坐得累了,看看杨凌,也有些烦躁,这才打住,从杨柱子家告别出来。

    一路散步回去,秋风颇有些凉意,曲小白握紧了杨凌的手。

    珞珞拎着食盒,还有柱子家的给拾掇的一篮子新鲜菜蔬,一边走一边和曲小白闲话:“主上现在每天都有进步,今天都会跟夫人逗笑了,再过些日子,应该就会恢复正常了吧?是不是很快也会把以前的事情想起来,那样的话,就彻底恢复了呢。”

    曲小白没有那么乐观,现在的杨凌,智商也就跟个小孩子差不多,这不是记忆恢不恢复的问题,这是他的脑细胞已经受到了严重的创伤。

    即便是现代的西药,对这种病症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效用,何况是在这医学落后的世界里。

    但她也不想断了自己和大家的希望,微笑着道:“嗯,说不定哪天早上醒来,他就能恢复到跟正常人一样了。”

    会吗?

    但愿吧。

    她心里戚惶地想。若是真的能,那是她一生之幸。但即便是不能,她就这样与他相伴到老,也没有什么好难过的。只是……

    只是他再也不能知道,她是那么爱他。

    回到家里,门房小厮范二递上了来自慕南云的拜帖。

    范二是辛青君找来的门房,二十来岁,长得龙睛虎眼,一看就机灵,就是这名字有些让人忍俊不禁。

    同来的另一个小厮叫虎头,姓林,岁数与范二相当,人长得比范二清秀些,能写会算的,专司职跑腿。

    两个人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范二在战场上伤了小腿,走路略有些瘸,林虎头则丢了左手。

    两个人本来都没有了活路,靠着军中给的抚恤,连养家都不够,却不想还能有幸被杨家挑中,不仅能挣到银钱养家糊口,还得了杨家善待。

    两个人自然都是对主家忠心耿耿,再不存什么二心的。

    曲小白扫了一眼拜帖,吩咐一边的珞珞:“对了,我有孕的事,千万不能传出去,你再跑一趟腿去跟柱子婶儿说一下,我今天光顾着说别的了,把这个茬儿给忘了。”

    回头还得跟辛青君说一下,让他封了大家的口,顺便,让他去给那位叫景烈的提个醒儿。

    不过,好在她住的这里偏僻,平时来往的人少,除了那日柱子婶儿来的时候偶然知道了,别的人都不知道。

    就连赵元夫妻,因为这几日没有来,都不知道她有孕了。

    慕南云的拜帖中只写了悉知她受伤,还不知道她有了身孕。

    万幸。

    她把帖子看完之后,交给了小厮林虎头,“虎头,你去告诉慕南云一声,明日我有时间,他可以来。”

    她正好有事情要和他说。

    林虎头答应下来,赶紧趁着天色还亮堂套马出门。

    晚间辛青君回来的时候,曲小白就特意嘱咐了这件事。无它,最主要是别让慕南云和吕筱筱知道这件事。

    以后家里的人说话也要小心了。

    辛青君不解为什么要封锁消息,但也没有多问,曲小白不会无的放矢,这么做,就必然有她的原因。

    曲小白中午吃的委实有点多,晚上就只吃了一点药膳粥,辛青君要告辞走的时候,她忽然道:“青君,你把最近的账目拿来我瞧瞧。”

    主母要瞧账目,辛青君自然要去拿的。

    “哦,对了,我要的是置办田地和赔偿百姓的账目,以及咱们府里最近的花销账目,至于你们子虚庄的生意,你自己管着就好,我就不看了。”

    辛青君不解她是何意,便先去拿了账目来,整整三尺高的账目,一并捧到了曲小白的桌上。

    “青君,你坐,现在不算太晚,咱们把账目清理一下。”

    辛青君在对面坐下,瞧着曲小白:“小主母怎么忽然想到整理账目了呢?”

    “总要整理一下的。有些事,我想跟你说明白,咱们府里的产业,和子虚庄的产业,分属两个不同的东主,我不会干涉子虚庄的事务,当然,如果子虚庄有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这府里之前借用子虚庄的银钱,今晚就核算一下,我会看经营状况分批次把这个账还给子虚庄。”

    这样的说辞,让辛青君无所适从。毕竟,她和杨凌是夫妻,这个世界对于夫妻的认知,那就是夫妻一体。在夫妻还在一起生活的时候,账务可不该分这么清楚的。

    他不由蹙起了眉。

    曲小白自然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淡淡笑了一笑,道:“你不要多想,我要经营的,和子虚庄经营的东西不一样,所以只能是分开核算。再者,你既要照看子虚庄,又要照顾府里,肯定是忙不过来的。我把这边的事务分出来,减轻一下你的负担。

    青君,以后,府里的主要方向就是经营这些田产,种地的事,你也不拿手是不是?我可看不了你那双握笔的手去握锄头。”

    一句话说得辛青君哭笑不得。

    “小主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府里这边也罢,子虚庄也罢,都是你和主上的产业,也何须分这么清楚呢?”

    “分还是要分清楚的。原因呢,我无法跟你细说,反正你照做就是了。”

    “行,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辛青君也不再争执,横竖曲小白决定的事,他也争不过。

    曲小白拿过一本账册,翻开了,只一眼,就看得有点懵逼。

    “青君啊,你不如有时间去跟曲俊和吴叔学学如何记账,你这个账册,太费纸,也太费墨,更费手啊。”

    辛青君也有些懵,道:“难不成他们有更简便的记账方法?”

    曲小白淡淡点头:“嗯。起码,能省一大半的力气。”

    她拿了一张空白的纸,一边翻看账册,一边用狼毫小笔往白纸上抄录那些数字。抄录自然是用的阿拉伯数字。

    辛青君在做生意这方面极有天分,又有经验,起初看她的抄录还有些懵,不晓得她那一个个乱舞乱妞的鬼画符一般的东西是什么,但很快他就找到了规律,并且很快认识了这些鬼画符所代表的数是什么。

    曲小白看账目看的很快,抄录的也很快,每抄录完一本账册,就得出了结果。

    辛青君震惊于她的计算能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曲小白看了几本账目之后,抬头看看辛青君:“你是不是已经学会这种记录法子了?”

    辛青君点点头:“嗯,算是学会了。”

    曲小白把一本账册递给他,又扔了一张纸给他,“那就帮我重新抄一下,只抄写数目就好,不必计算。纸的抬头写清楚账目的用途。”

    辛青君提了笔,因为刚刚上手,他没有曲小白的那般速度,曲小白写算三本账册,他一本也都还没有抄完,等到终于抄录完一本,把纸张递给曲小白,曲小白扫了一眼,便在下面写出了结果。

    辛青君:“……”愣了很久之后,才开口道:“小主母,你这是,算好了?”

    曲小白好笑道:“那不然呢?我还能胡诌个数字吗?”

    “可……这也太快了吧?”

    “还好。生疏了。我数术这方面可是很拿手的哦。”

    辛青君压力山大。

    这还是人吗?他管理多年账目,也做不到扫一眼就出结果啊!他得拿着算盘一笔笔拨出来,虽然速度已经算够快的了,却离她差了很多啊!

第三百三十九章小直男

    曲小白欺负人一点都不知收敛,“快写快写,早点完工早点休息。”

    辛青君艰难地提起了笔。

    两个人渐入佳境,很快就把账目整理完,曲小白把十几张写满了数字的纸张码在了一起,每一张都做了些标记,最后在末页写了些数字,才道:“谢谢你了,青君。对了,你要不要学一学我这计算方法啊?”

    辛青君一瞬没有反应过来,“啊?”

    “我说把这套方法教你。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但对于咱们做生意的来说,还是蛮有用的。”

    曲小白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腰身,大伤初愈,这么一点活计都让她觉得疲劳不堪,烦恼道:“最近身体就没有好过,真的好烦。”

    辛青君终于回过神来,站起身,把原账目都收拾整理好,道:“小主母愿意教我真是太好了,不过今天小主母累了,改日我再过来学。小主母早点休息。”

    “也好,你空了随时过来找我,横竖我也是没什么事。”

    “好,这些账目就留在小主母这里了,我先告退。”

    “嗯。你也早点休息。”

    送走了辛青君,曲小白往杨凌身上一歪,赖皮道:“累。今天换你服侍我好不好?”

    杨凌端坐如钟,但看她的目光多了些柔和。

    “唉,就知道你没有听懂。不过没关系,看,你都知道温柔地看着我了。”曲小白冲他眨眨眼睛,“来吧,小白哥服侍公子洗漱。”

    她拉了杨凌的手,拖着他去洗漱,杨凌不知是怎么回事,情绪不太好,不肯洗漱,拖了她直奔床榻。

    “喂喂喂,怎么回事,不洗漱就要睡觉的么?”曲小白挣不脱他的手,一路嚷嚷,最后被他拽得腕子都疼了,“喂,杨凌,你怎么回事!”

    曲小白也恼了,声音转大:“杨凌,你想干嘛?睡前洗漱不知道吗?你是累了吗?以后你累了可以先洗漱睡,不必等我的啊,干嘛呀,手脖子都给你拽断了!”

    杨凌依旧不松手,把她按在床榻上,不许她挣扎,她无奈,只好放弃了挣扎,眼睛一闭:“得,爷爷,我睡还不行吗?我不洗漱了,成不成?”

    这一夜,曲小白到底没能找到机会起来洗漱,杨凌把她按在被窝里,用被子蒙住了她头脸,然后整个抱住她,一直就抱到了天亮。

    曲小白起来的时候只觉全身不舒服,叫了董朗来给她把脉,董朗诊完脉,拿出了他的医药包,找出了银针,一边下针一边蹙眉:“染寒。你能不能注意些,晚上睡觉的时候盖好被子?现在又不能随便吃药,万一是因为染寒发了热,对胎儿更不好。”

    曲小白没有多想,道:“都怪杨凌,昨晚上也不知道抽什么疯,连洗漱都不让我洗,把我摁到床.上,被子全都蒙我头上了,我又没他力气大,扯不动被子,这不就染风寒了么。”

    董朗听言,坐直了身体,眸色认真地瞧瞧她,再瞧瞧杨凌,道:“小主母,我觉得你是不是考虑一下,和主上分开睡?”

    曲小白果断拒绝:“这不可能。杨凌现在莫说是和我分开睡,就算让他离开我片刻,他都会抓狂。董朗,你又不是不知道。”

    董朗眉心紧蹙,这些他都知道,但知道是一回事,这件事的危险性又不能不重视。

    “小主母,我都明白,可是你想一想,主上现在手没个轻重,若是哪天再碰着你肚子什么的,你根本就承受不住!”

    “可你有办法让他离开我吗?没有的话,那就不要多想了。”

    “小主母,你想想办法,要知道,这个孩子,对你对主上都无比重要。”

    曲小白面色蓦地一冷,道:“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治好你的主上吧。在我眼中,没有谁比他更重要。”

    她不是不看重这个孩子。但如果一定要在这个孩子和杨凌之间选择一个,她只能选杨凌。

    但她不会让这种选择题出现的。

    董朗神色里透着无奈,要怎么办,他其实很迷茫。

    曲小白这话说的太重,让他无法承受。

    曲小白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的不大中听,缓了缓神色,放温和了语气:“董朗,我明白你的担心,你放心,我会多注意的,你也要相信你的主上,他不会做伤害我的事情的。昨晚,他只是看我太疲累,想让我早点睡。”

    董朗叹了一声,“算了,反正现在我也没别的办法让主上离开你身边。小主母……”他眸色漆黑,“你别担心,我不会放弃寻找治疗主上的法子的。这个孩子的出现,对子虚庄来说是个惊喜,但在我们所有人心里,他并不能代替主上。”

    “这不算什么问题。你多想了。”曲小白拍了拍董朗的肩,笑道:“你们重视这个孩子,是这个孩子的幸运。你们若是不重视他就不对了。放心,我爱杨凌,也爱这个孩子,我会照顾好他们两个人的。”

    “反正我也帮不上忙,就只能先这样了。如果觉得有问题,就要赶紧告诉我们,不能自己一个人硬扛。”董朗想了想,嘱咐道。

    “我看你不是小直男,是小奶妈。”

    曲小白嗤笑了他一句,他明白这句话不是什么好话,但有个词搞不太明白,就问:“小直男是什么意思?”

    曲小白强忍住想要笑的冲动,一本正经告诉他:“就是很直爽的男子。”

    董朗听完,点点头,表示认同:“小爷的确是个直爽性子。”

    曲小白把他往外催,“好了好了,时间差不多就给我把针拔了出去吧。”

    董朗看看沙漏,时间差不多了,便把银针都拔下来收了起来,临走又嘱咐了一句:“你注意点儿身体啊,别不当回事!”

    “好了好了,知道了,赶紧给我煎汤药去吧。”

    董朗走后,曲小白望着杨凌,憋啊憋,到底没憋住,噗哧笑出了声,一笑便一发而不可收拾,狂笑了起来。

    珞珞在门口,听见笑声,疑惑着走进来问道:“夫人,您没事吧?笑什么呢这是?”

    曲小白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直朝她摆手,珞珞惊疑,赶紧跑去找张氏了,张氏正在厨房准备早饭,她风风火火冲进厨房,气得张氏嗔她:“你这孩子,就不能别这么冒冒失失!这里面锅碗瓢盆热汤热水的,碰到了烫着你怎么办!”

    珞珞哭唧唧的一张脸,“哎呀大娘,我这不是着急了么,您快看看去吧,咱们夫人在那里笑得跟疯了似的!”

    张氏一头雾水,急忙放下手里的活儿,朝正屋跑来,一头扎进屋里,却只见曲小白和杨凌正坐在桌前,一个写字一个看,安静得不得了,她疑惑地看向追上来的珞珞,“你这丫头莫不是还没睡得清醒吧?”

    “怎么了嘛,我都起来半天了,哪有不清醒!”

    “你不是说夫人笑疯了么?你看看夫人和郎君,在那里写字呢,别提有多安静了!”

    珞珞不信,站在门口往里看,只见曲小白和杨凌并肩坐在书桌前,曲小白手里握一管狼毫,在纸上写写画画,杨凌手里拿着一张纸,在认真地看。

    珞珞怀疑地揉揉双眼,再看,还是这一幕。

    “那……那可能是又好了吧。也不知道刚才笑的什么。”

    张氏嗔怪地瞪她一眼,“你呀,以后能不能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魂儿都被你吓跑了!”

    珞珞摸着后脑勺,茫然地又往屋里瞧了一眼,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我刚才没看错啊。她这变脸也太快了吧?”

    “快点来拾掇早饭了。”张氏催她。

    珞珞赶紧去了。

    曲小白看看她们都走了,搁下笔,把杨凌手里那张空白的纸拿了过去搁在桌上,看着自己写下的“小直男”三个字,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笑这个东西很奇怪,有时候,笑到最后就完全是肌肉的事情了,至于笑的内容,已经不重要。

    杨凌看着她纸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字,念出声来:“小直男。”

    他说话很慢,念字就更慢了,这三个字念得却无比流利,曲小白抑制不住笑:“哈哈哈……”

    “有那么好笑吗?”董朗幽灵似的出现在房中。

    “唉呀妈呀,吓我一跳,你干嘛进来不出声?”曲小白被他吓得一哆嗦,歪在了杨凌身上。

    瞧了一眼那纸上的三个字,撇撇嘴,“一定不是什么好话。就知道你是在骂我。”他一把夺了桌上的纸,把三个字看了又看,也没看出什么意思来,再撇撇嘴,把纸扔了回去,“你要骂就光明正大地骂,不要在背后叽叽歪歪的,一点儿都不痛快!”

    “诶,你不懂背后说人坏话的快乐。人们大多喜欢背后说人短长,其实不单单是因为当面说有可能会挨揍,更因为背后说人会让嘴痛快。多数人都不能免俗啊。不过,我也没有背后骂你,就是觉得小直男三个字非常适合你。杨凌你说是不是啊?”

    她把头偏向杨凌,露齿一笑。

    杨凌竟然配合地喊了一句:“小直男。”

    董朗:“……”再见!

第三百四十章太欺负人了

    “小直男”的名号不胫而走。

    杨凌喊出的第一个除曲小白之外的名字,就是“小直男”三个字。

    董朗咂摸了许久,也没能弄明白“小直男”三个字是什么意思,去问辛青君,辛青君想了想,一双黑亮的眸子撇开,淡淡地告诉他:“可能,是直爽的意思吧。夸你呢。”

    “她也这么说的。或者,真是这个意思?可她那天为什么笑得那么贼忒兮兮的?”

    “可能……她被主上传染了。”

    “瞧着像。”董朗走出去有七八步,又回过头来,神色肃正地道:“哦,对了,她还说,大多数的人都喜欢背后说人坏话,很少数能免俗。”

    辛青君神色莫测地睨着他,半晌,道:“‘小直男’三个字,真是再适合你不过。”

    “哦。”董朗咬紧了牙齿,牙缝里挤出几句:“反正一定不是什么好话。小爷玩儿不过你们,小爷认怂。”

    杨凌自那日后,但凡见着董朗,必定开口:“小直男。”

    能逗得主上开心,董朗倒也不那么排斥这个称谓了,只是大家都随着杨凌这般叫他,以致于他“小神医”的名号从此烟消,再无人记得。

    那些都是后话。

    次日,慕南云早早就来了,和辛青君走个对面,辛青君下马跟他打了声招呼,知道是曲小白请他来的,便道:“小主母在家中,慕小将军请进去吧。”

    门房小厮范二把慕南云迎了进去。

    虽然没有见过慕南云,但曾经是慕家军的一员,范二在看到慕南云的时候,显得格外激动,倒是正巧要出门采购的林虎头平静得多。

    时移世易,易主而侍,过往的一切,都已经成风云,永远消逝。

    但他对慕南云的尊敬倒没减少,规规矩矩地站直了,给慕南云行了礼。慕南云诧异:“你们两个,知道我?”

    林虎头道:“拜帖上写着慕将军的名讳呢。”

    “哦,也是。不过,我瞧着你们像是和别的百姓对我的态度不一样。”他打量二人一眼,看见了他二人的残疾,眸色微微一黯,“莫非,你们是退下来的伤病。”

    范二正要回答,林虎头抢在他头里,从容地一笑,道:“受了伤,拿不动刀枪了,我们就退下来了。”

    慕南云点点头,道:“你们能来杨家,也算是幸运。好好珍惜现在的这个活计,杨夫人不会亏待你们的。”

    范二到底是忍不住不说,道:“夫人是大大的好人,战场上退下来那么多的伤兵,都找不到活儿干,养家糊口都成问题,是夫人把我们大家都收留了。”

    慕南云的神色复杂。

    有愧疚,有无奈,有黯然……林虎头拐了一下范二,示意他闭嘴,“那个,慕将军,我们夫人在正院等着您呢,您快请进吧。”

    慕南云点点头,朝正院走去,范二忙跟上往里送。

    林虎头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慕南云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来。

    往事如烟,再不可能回首,他用一只手报与了大凉朝,回来之时却连家也养不起,还要受贪官污吏欺辱,到最后,却是一个同样有伤兵的家庭救助了他。

    往后余生,这条命就只是杨家的了。

    林虎头出去的时候,眼睛里噙了泪水。

    范二虽也机灵,却没有他那般细腻的心思,将慕南云引到正屋,同珞珞交代了两句,珞珞抬眼朝慕南云看过来,神色淡淡的,走下台阶,端端方方一礼,“慕小将军早。将军请进吧,我们主上和夫人静候多时。”

    珞珞因为先前是陈醉的人,陈醉的主子是杨凌,所以她原本就是奉杨凌为主的,无论什么时候,总是会带主子出场。

    她前面引着,慕南云抬步往里走,曲小白在屋里正和杨凌吃药,早听见了动静,催促杨凌道:“家里来客人了,咱们赶紧把药吃了。”

    杨凌不紧不慢,药每五粒一组往嘴里放,然后喝一口蜂蜜水送下去。偶尔自己可以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但多数的时候他都懒得动,等着曲小白来投喂他。

    慕南云进来的时候,他正等着曲小白往他嘴里送药。

    慕南云微微黯然,叹了一声,“他还是这样吗?”

    “嗯,你也知道,这种毛病,不是药物就能治得好的。”曲小白抿着嘴角,吩咐珞珞出去,没有召唤,不许任何人靠近正屋。

    慕南云走到近前,自动坐下来,道:“你也别灰心,他之前不也是受过伤,后来就好了么。这一次,也不会有问题的。”

    “但愿吧。你给我下拜帖,是有什么事吗?”曲小白淡淡的,手里没有停下给杨凌喂药。

    慕南云打量着她,道:“我这几天在影山,听说你这里被人袭击,你还受了伤,我就赶紧赶回来看看。你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有小神医和云不闲在,就算是去了鬼门关,他们也能给我拉回来啊。”

    曲小白笑了笑,自打身份被揭穿之后,慕南云已经很少见曲小白在他面前笑,即便眼前的笑不是真心的,他也不免觉得舒坦。

    “袭击你们的人是什么人?”

    “不知道。辛青君去查也没查得出来。对方的武功很高,我们根本就打不过。”

    “需要我插手去查吗?”慕南云的眼中透着真诚,他倒是真的想帮曲小白。

    曲小白沉吟了一瞬,道:“你战场上的事都妥当了?”

    慕南云点点头:“算是吧,过年之前,应该就能结束了。阿罗丘得了杨凌受伤被废的消息,卷土重来,但他被杨凌废了一条臂膀,实力大不如前,再加上前些日子狄夷兵溃败,被杀被俘了不少人,所以,卷土重来已经没有那么可怕,经过了两场大战之后,已经将敌军锐气大挫。”

    “阿罗丘知道了杨凌受伤的事?那你这南平不大干净啊。”

    曲小白轻蔑地朝他挑了挑眉。

    慕南云长叹一声,“谁说不是呢?不过,当时杨凌刚受伤的时候闹出的动静不小,知道他受伤的人也就不少,里面混进几个狄夷的眼线也算不得什么大隐患。”

    曲小白哼笑一声:“你不要把事情总往好的方面想,若是仅仅几个眼线那么简单,自然无须太过在意,但如果不是呢?”

    “我明白。杨凌几次遇袭,吕吾在荒原中连个像样的帮手都没有,这说明,和狄夷联手的,还另有其人。”他眸中冷意渐盛,嘴角浮出一点冷冽笑意,哼了一声,“若那些为了自己的利益,干出勾结外敌伤我大凉的事来,那就休怪我慕南云不能容忍了!”

    曲小白淡淡的:“你的确忍让太多了。就没想过,你有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慕南云明白曲小白的意思,如果再也回不去了,在这里再失了势,那等待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想过。”慕南云眸子垂下,神色里浮上黯然,“我不是没有分析过,出现在这个世界里,本身就有违自然之道,即便是平行时空,也没有灵识转移的道理。更不可能是真的穿越回过去,毕竟在我们的历史上,也没有大凉朝这么个朝代。我想,或者这个世界是真的有种超能力的存在,能够肆意提取人的灵识进行转移。可是……万事万物皆有理可循,我们的灵识来到这里的意义何在呢?

    强行转移到这里来,又给了渺茫的机会让我们离开,无论怎么看,这都像是一个阴谋。一个让我们三个人相互残杀的阴谋。

    小白,你说,是不是这样?”

    曲小白摇摇头:“我不知道。度娘说它也不知道。”

    “度娘?那是……难道是带你来这里的那缕灵识?你居然还给它起了名字?”慕南云嘴角抽搐,“你可真有闲情逸致。”

    曲小白眯眼瞧着他:“不是啊,它自己说它叫度娘的。”

    “它恐怕是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就借了来用。”

    “唉,不管了,它乐意用就去用吧,不过是一个名字,还能告它侵权不成?它连自己的来处去处都搞不明白,不过是个糊涂东西。横竖呢,我也是不会走了,你若想走,就自己想办法。慕南云,即便你给了我一座矿山,我也不会帮你,只能说,顺其自然吧。”

    曲小白站起身,去书桌的抽屉里拿了那块赭红色的石头回来,“咚”的砸在慕南云面前,冷声:“跟我说说吧,你到底想干嘛。”她凑近他,圆圆的大眼眯成了一条缝,透着危险意味:“你丫一个带兵打仗的,一座铁矿对你来说有多重要,是你不知道还是我不知道?”

    “得,我也不瞒你。”慕南云深吸了一口气,“我周围全是容氏眼线,有个风吹草动都有人上报容家,我若是亲自来开采这座矿山,那还能有我的好儿?”

    “你他妈的又来借我的手替你做事!”曲小白牙齿咬得咯咯响。

    这特么的太欺负人了!

    慕南云讨好地笑着,“小白,你别这么说,我真的也是不得已。你放心,这矿山我送了就是送了,不会从中取一分利,我只希望,你开采之后,能把钢铁卖于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