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锦鲤妻:带个傻子去开荒全文阅读 第6分节

第五十一章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媳妇

    “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啊?你又不是真正的……别跟着我,你个傻子!”

    曲小白本来想说,你又不是真正的傻子,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故意装疯卖傻,想来是有他的原因,而再联想一下他的身手,那样不简单,可见他身上的秘密也不会太简单,曲小白还是及时理智地打住,没有把他的秘密给泄漏了。

    虽然说现在这空旷的野外也没有旁人,但万一呢……

    万一!万一有人在暗中窥伺,那她到河里洗澡,岂不是……想想她都觉得后怕,抬脚又要往回走。

    杨凌一把拦住她,早看透了她的想法一般,在她耳边轻声道:“没事,今晚这野外没有人窥伺。”

    今晚没有人……那以前呢?

    曲小白纤细敏感的神经立刻警觉,询问的目光看向杨凌。杨凌微微凝重了脸色,一只手的手掌贴向她的脸颊,指腹停在了她满是疑问的眼角旁,“放心,暂时是没有危险的。”

    曲小白到底没有敢自己去河里洗澡,任由杨凌跟在她身后,只是在到了河边的时候,她勒令他:“背过身去,不许偷看!偷看就挖了你的眼睛!”

    杨凌就很听话地背过身去,半点不敢转过身去看。

    曲小白跳进河里,匆匆洗了洗身上的汗渍风尘,赶紧穿了衣裳出来,走到杨凌身边,闷声道:“傻子,你赶紧去洗洗那一身臭汗味儿,洗完回来吃饭。”

    杨凌很想纠正她,他不是傻子,但看她臭臭的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默默地目送曲小白回了屋子,才宽衣跳进了清凌凌的河水中。

    曲小白回了屋子,擦了擦头发,爬上炕,铺好了被褥,把杨凌的被子扔到边角上,闷闷地扯过被子盖住了头脸。

    闷了一会儿,又烦乱地把薄被给掀了,睁大着眼睛望着破旧的顶棚,心头思绪万千,似麻团一般,剪不断,理还乱。

    比当初刚刚穿越的时候还烦乱。

    杨凌很快就回屋来,这回没有再像以前一样耍流氓,身上中衣穿得板板正正的,连襟扣都扣得板板正正的。进来看见他的薄被可怜巴巴地缩在角落里,默默地扯了过来,抖开了,也上了炕。

    曲小白忽然坐了起来,大眼瞪着他,也不说话,就是直勾勾地瞪着。

    “媳妇,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杨凌坐在她面前,面向她,温声说道。

    “叫我名字,以后不许叫媳妇。”媳妇这个词现在听着真是别扭。

    杨凌幽深的眸子无奈地望着她,深吸了一口气,“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媳妇,叫名字生分。”

    “我跟你不熟。”

    这话实在伤人。杨凌的拳头不由握起,但说话还是很温柔很有耐心:“媳妇……你不要治气了好不好?我已经跟你认过错了。”

    曲小白望着他。

    他很好看,比她见过的那些所谓明星鲜肉还要好看几分,她也不是不喜欢他。正因为喜欢,她才很愁。

    她不想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丝半豪的牵挂牵扯。

    默了一会儿,她道:“不是认错的问题。杨凌,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你还是先叫我名字吧。”

    “什么叫没做好心理准备?我是个傻子的时候,你说过要和我厮守一生,你能接受一个傻子,却不能接受一个正常人吗?”

    杨凌有些急了。毕竟他只是个没有什么恋爱经验的大小伙子,曲小白的这种心思,他实在是搞不懂。

    曲小白舔了舔微微干涉的嘴唇,咬着下唇沉默了片刻,才略有犹豫地开口道:“杨凌,在今天之前,我是把你当亲人看的,一个可以和我一起同甘苦共患难的亲人,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是我的夫君……”

    杨凌急乱地打断她的话:“那时我傻,你不把我当夫君实属正常。但现在你知道了,我并不是傻子,你有什么理由不把我当夫君?”

    “我还没有爱上你。”曲小白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都收不回来了。

    杨凌愣怔地看着她,那双如水墨般的眼睛里,有显而易见的受伤。曲小白不敢看他的眼睛,那样的眼睛,勾魂摄魄一般。

    她低下头去,轻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杨凌忽然很沉静地开口,“我给你时间。小白。”

    他这个样子,沉稳得不像是一个刚刚十九岁的大小伙子。曲小白愈发心虚,压根不敢看他,默默地躺下,盖住了头脸。

    杨凌望着她包得跟个粽子似的样子,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贴着炕的另一边躺下来。

    但炕就那么大点儿,即便是两个人都靠边,中间也不过一尺余的距离,甚至还能感觉到两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温度。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挨着,也就一夜过去了。

    第二天天刚微微亮,杨凌就起来了,起床之后先做了粥,炒了一盘青菜,还烙了两张蛋饼,曲小白睡梦里闻到香气,猛的睁开眼,坐起来,迷糊中听见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忙下了炕,一掀帘子,便看见杨凌在灶前忙活。

    杨凌看她起来,抿起嘴角一笑,道:“赶紧洗漱过来吃饭,你今天不是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吗?”

    曲小白心里如塞了个大毛团,纠结又心塞。

    “其实,你不必这样的。还和以前一样就行了,真的不用这样。”

    曲小白期期艾艾。杨凌越是这样,她越是手足无措。她不想深陷,但他的笑容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漩涡,把她吸进万劫不复之地。

    “做顿饭而已,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对了,今天我就不陪你过去了,反正过去也只能装傻,什么也干不了。”

    “哦。”曲小白动手去洗脸刷牙,但心里却是百折千回,杨凌现在还必须要在外面装傻,为什么呢?只能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的身份还不能曝光。为什么不能曝光呢?他不是杨兴茂家的小儿子吗?他装傻干嘛,杨兴茂又不是他的对手。

    现在看来,事情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曲小白下意识地摇摇头,不行,再不能对杨凌的事情钻牛角尖了,会越钻越深不能自拔的。

    洗漱完,曲小白坐到饭桌前,杨凌已经给她盛好了粥,夹了一块蛋饼放在她面前盘子里,语气很温柔地道:“吃吧。应该不太难吃。”

    “哦,好,我自己来就行。”曲小白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也不知道为什么,打从昨天知道他不是真的傻,她一见他就紧张得嘴唇干涩心跳如擂鼓,想控制都无能。

    杨凌做的饭果然是如他的人一样,清淡馨香,味道很好。曲小白闷头吃饭,实在不知说什么才好,杨凌话也不多,不过是偶尔给她往碗里夹夹菜,劝她多吃一点,说她现在正是发育的时候。

    这丫挺的调戏人都调戏得不露声色。

    曲小白瞪他一眼,匆匆扒拉完碗里的粥,把碗往桌子上一扔,道:“拜托你刷碗,我先走了。”

    杨凌忍俊不禁,但还是努力憋住了,“嗯,去吧。”

    曲小白漱了漱口,去里间抱了图纸,临出门前,不自觉又退了回来,嘱杨凌道:“你如果出去,记得锁好门。”

    杨凌站起身来,把碗搁到盆子里,温柔看她一眼,“放心,你的东西我不会给你看丢的。”

    曲小白被他气得老脸一红,她扭头,忽然看见灶台上还放着杨凌没有吃完的草药,她顺手就把药给拎了起来,凉声道:“这玩意儿,看来你也用不上了,扔了。”

    一跺脚,甩头出了门。

    杨凌对这她的背影不由一笑,但笑容很快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种如黑夜般的深邃。

    他脑子里想的是,那日跟踪他的那个人。有人在跟踪他们。还是军中的人。但到底是冲她来的,还是冲他来的,现在还说不准。若是冲他来的,只能说明,他的身份被人发现了。

    若是冲曲小白来的,也不是不可能。曲小白的那个箱子里只有几本书了,但那些书都是举世罕见的书,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写的,若说有人对这些书起了觊觎之心,那是必然的。

    还有曲小白腕子上那个手镯。慕南云也关注到了那个手镯,说明手镯的确是不一般的。

    可这个箱子是他捡回来的,所以说,如果有人想要这个箱子,应该不至于和曲小白扯上关系。但曲小白似乎对这个箱子很熟悉,熟悉得就像她自己的一般……她到底是什么人?

    杨凌蹙眉思索着这些事情,暂时还理不出个头绪来,只好搁置不去想。利落地刷完了碗,他换了件衣裳,拿了块黑色的巾子,就出了门。

    按照曲小白的嘱托,还锁好了门。虽然这个门锁不锁都一个样,想进来的加三把锁也进得来,不想进来的你门大敞大开人家也不会进来。

    杨凌沿着河边走了一阵,很快就接近了三里河村,在村口,他看看四外无人,拿出面巾把脸蒙了,一闪身,不见了人影。

    村东头有一大片宅子,高高的门楼,前三进后三进,修得极是气派,门楼上写着张员外府四个大字。

    乡下人都喜欢图个脸上有光,有钱的财主必然会花钱捐个员外,这位张财主也不例外。

    杨凌直接从高墙翻进了院里。他翻墙的功夫和在曲小白面前表现得已是截然不同,一丈多高的墙,他就像一抹闲云,轻飘飘就翻了进去,又像一只鹞鹰,灵敏且矫健。

第五十二章 刺绣

    落在高墙下,杨凌扫了一眼房子的格局,便直奔主屋。

    府里来来往往的丫鬟家丁不少,但他身法极快,那些家丁丫鬟们只觉得一阵风吹过,连人影都没有看到。

    到主屋前,推门进去,张财主正在屋里清点账目,被惊了一跳,“你……你是什么人?要干什么?”接着就要喊人,杨凌手中一颗小石子飞出,封了他的哑穴,他张了张嘴,却半个字也吐不出了。

    杨凌顺手关上了门,走到他面前,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来,淡然地看着他,开口道:“你的家丁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你喊他们来也没有用。不过你不用怕,我来找你,没有恶意,只是想跟你做一笔交易。”他顺手弹出一缕指风,解了他的穴道,“你可以说话了。”

    张财主脸上全是恐惧,面前的这个蒙面人,说话声音很冷,像冰一样,眼神也很冷,像冰一样,他声音颤抖着:“你……你想做什么交易?”

    杨凌开门见山,“听说你要卖地,搬到关内去。”

    张财主点头如捣蒜:“是。你要买地吗?”

    “也算是我要买吧。昨天你是不是受到了一份帖子,约你在镇上的天香楼一见?”

    “是,你怎么知道的,大侠?”张财主急忙从案几上翻出一封信,双手交到杨凌面前,颤颤巍巍道:“帖子就在这里的。”

    杨凌没有接信,“嗯,我知道。写帖子的人是想找你买地。她约了你几时见?”

    “巳时末。”

    杨凌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张银票,那张银票的面额是五百两。他把银票往张财主面前一推,道:“这是五百两银子,算是我付的定金,剩余的,由写帖子的人付给你。你要做的,一,不要跟她透露我的事;二,不要多话,她要买,你就卖就是了。”

    “哦,好,好,好。”

    张财主对这诡异的事消化无能,但他不敢多问也不敢反抗,他实在是怕多问一句就给自己招来可怕的杀身之祸。

    杨凌站起身,转身要走,却听张财主又道:“那个,大侠,您先别急着走,这里有个情况,那个……”

    “什么情况?”杨凌回过头来,瞧着他。

    “那个,我们村子里有一个叫朱长松的,您知道吗?”

    “知道,怎么了?”

    “他是县太爷身边的笔吏,还是县太爷的连襟,在村里向来横行,他……他已经有意要买我的地,我怕……”

    杨凌眸子里露出一丝不屑,“张财主,横竖你是要走的人了,还怕他会对你怎么样吗?”

    张财主还是很犹疑,但看到杨凌那冷冷的眸光和蒙着的脸时,衡量一下,违抗眼前这个杀神,眼前这个人有可能立刻要了他的命,朱长松呢,只要他迁离速度够快,他就鞭长莫及了,至于会不会找买地人的麻烦,那就不是他需要管的了。

    想到这里,他脸上也浮出笑容:“我明白了。大侠,您放心。”

    杨凌点点头,一闪身,出了房间,张财主再追出来,就不见了他的影子。张财主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庆幸自己没有选错了路。

    杨凌出了张财主的院子,没有立即回自己家,想了想,他往河对面的那座山奔去。到河边,施展起轻功,飞掠而过,消失在大山的稀疏丛林里。

    曲小白那厢,去到赵元家的时候,杨柱子家的和杨红霞都已经等在那里。除了她俩,还有村里的几个妇女,闻风也来了,求曲小白给个机会,让她们也能做这份工,还大肆渲染一番自己的手艺好。

    曲小白和大家打过招呼之后,从布匹中找出了一块边角料,道:“各位大婶子大嫂子们,这样吧,你们先一人缝一个枕头套,我看看你们的手艺,手艺好的呢,自己是可以留下的,手艺不好的,咱也就不能讲情分了,是不是?”

    曲小白也看出来了,来的这几个人里,有几个从前对她可没少冷言冷语,是嚼舌根子的一把好手,这种人留下来,就是一颗老鼠屎,但她不能直白地赶人,只好用这种法子。

    几个妇人一人拿了一块布,在赵元家的手里要了针线,各自选了个地方开工。

    曲小白把画好的图纸交给了赵元家的,说道:“大元嫂子,你能看懂这画纸上的样式和尺寸吗?”

    赵元家的细细看了看图纸,赞叹道:“乖乖,这样式做出来,是给什么人穿呀?这图我能看懂,但这尺寸……小白妹子,对不住,我不识字啊。”

    “不认识也不要紧,就是些数字,简单,我一教你就会了。”

    曲小白简单教了几遍尺寸的认识,赵元家的很快便学会了,曲小白笑道:“你看,不难吧?那嫂子你就先负责剪裁吧。”

    曲小白从布匹中选了一些花色出来,告诉赵元家的哪个样式用哪种布,说完之后,赵元家的开始去剪裁布料了。

    曲小白又挑了一些布料出来,堆在炕上,“大元嫂子,这几个花色,也可以剪裁出来了。”她停了一瞬,道:“对了,你们中有会刺绣的吗?”

    “刺绣呀,还数红霞的好。”赵元家的推荐道。

    “红霞,那你今天就不要缝衣裳了,今天我有别的任务交给你。”

    杨红霞有些懵:“啊?做什么?”

    曲小白笑着说道:“一会儿再告诉你。”她看向赵元家的,“大元嫂子,这里就交给你了,一会儿那几位大婶子大嫂子缝完了,你就看看谁的活儿好就留下谁,我要带着红霞去做点别的事情。哦,对了,回头让大元哥去一趟镇上的天香楼,帮我办件事,他知道是什么事。”

    “哦,好,知道了,你去忙吧,我一会儿就去告诉他。”

    “婶子,这里就麻烦你和大元嫂子了。”曲小白细致周到地吩咐完,这才拉着杨红霞出门。

    “小白嫂子,咱们这是去哪里呀?”杨红霞拉着曲小白的手,笑嘻嘻地问道。

    “去我家,我有新的任务交给你。”

    “什么新任务呀?”

    “现在跟你说你也不懂,到我家我跟你说,你就知道了。”

    “哦。”

    曲小白走路很快,杨红霞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到了曲小白的蜗居,门是锁的,显然,杨凌不在,曲小白心里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杨红霞问:“怎么,杨凌大哥不在啊?”

    “去河里抓鱼去了吧,我怕他跟着我去捣乱。”曲小白撒谎撒得都很随意。

    “其实吧,杨凌大哥就是憨厚了点,他也不算太傻嘛。他也不会给咱们添麻烦的。”

    “嗯。我知道。”曲小白不想在杨凌的话题上多说,开了门,“来,进来。”

    进屋之后,曲小白找出了两丈没有染色的真丝布料,仔细铺好在炕上,杨红霞一看就亮了眼睛,“哇,这布料是真丝吗?看着可真好。”

    “是真丝。现在,我要教你一种新的绣法,叫做蕾丝绣。但在教你之前,红霞,我要跟你约法三章,咱们得先写个字据。”

    “啊?写字据?”杨红霞有些懵,她一个乡下的小姑娘,没见过什么世面,在她眼中,写字据,那就跟去一趟官府衙门差不多。

    曲小白笑了笑,道:“你不用怕,我又不是订立什么不平等条约。是这样的,这蕾丝绣,是我创造出来的,我可以教给你,但你只能为我做工。如有特殊原因,你不想替我做工了,那也可以,但你不能替别人绣这种刺绣,也不可以把这种绣法传授给你之外的任何一个人。如果有违反,你得赔偿我高额的损失费。”

    杨红霞既被这种蕾丝绣深深吸引,又被曲小白的说辞弄得有些害怕,怯怯懦懦地道:“我,我不和任何一人说便是。”

    “这样就好。我昨天已经写好了一份协约,我念给你听听,如果你同意,那咱们就先签个名字按个手印。”

    “我……我需不需要去跟我爹娘商量一下啊?”杨红霞还是有些担忧。

    曲小白无声地笑了笑,道:“也好,我还有点重要的事,需要去一趟镇上,你先回家和你父母商量吧,等我回来,你还来我这里找我。”

    女孩子胆小一些也无可厚非,曲小白并没有责怪杨红霞些什么,但通过这一件事,她已经看见了这孩子的眼界和未来。

    她把布料收拾起来,随便往炕上一放,依旧是拉了杨红霞的手,“咱们走吧。”

    杨红霞胀红了脸,犹犹豫豫地:“要不,我……我还是现在就签了吧。”

    曲小白却是不同意了,“我也想了一下,你的确是该问一下你父母的意见。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咱们走吧。”

    她不由分说,拉着她就出了门,锁好了门,仍旧回了赵元家中。

    赵元已经穿好了新衣裳在等着她,她进门看看,赵元家的又留下了几个妇人,都在紧张有序地缝着衣裳,见她进来,都起身给她行礼,她略微点头,算是回礼,“辛苦大家了。”

    说了这一句,便和赵元一起出了门。

    一边走,曲小白一边问:“大元哥,村里除了二河哥有牛车,谁还有牛车或者马车啊?咱们租个车,快些。”

    赵元想了想,道:“还真就他一家的牛车可以用。杨大鹏家的牛车,肯定是不好借的了。里正家的就更不用说了。”

    这就难了。

第五十三章 慕南云的人

    曲小白沉吟了一瞬,道:“算了,咱们步行去吧,回头还让韩威麟把咱们给送回来就是了。”

    说话间,就已经走到了村头大槐树下,恰好杨二河的媳妇金枝出来倒污水,瞧见她和赵元一起走,“呸”了一声,骂道:“无耻!下流!”

    赵元喝道:“你骂谁呢二河媳妇?嘴里放干净些!”

    金枝又“呸”了一声,“哟,这就开始替那小浪蹄子说话了?你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两把刷子,能不能驾驭得了人家!”

    曲小白看在杨二河的面子上,懒得和这疯婆娘计较,道:“大元哥,别和她说了,咱们赶紧赶路吧。”

    赵元劝了她几句,让她别往心里去,曲小白笑说:“我要往心里去,早该一头扎在西凉湾里自尽了。放心吧大元哥,我没事。”

    她话音刚落,远远的就见一辆马车朝这边飞奔而来,很快,那马车近了,赶车的年轻车夫跳下车,朝他二人抱了抱拳,问道:“敢问两位,这村里是不是有个曲小白的小娘子?”

    问路的车夫曲小白根本就不认识,但她也不是爱逃避的人,答道:“我就是曲小白,你找我?”

    车夫纳头就拜:“小的见过主子。”

    曲小白吓了一跳,后跳一步,抬手阻拦,“别,什么就主子了?我都不知道你是谁。你,你先起来说话,我不习惯别人跪我!”

    车夫道:“我叫陈安,是慕公子买来的,慕公子说,您以后县里镇里跑,需要一辆马车,以后,这马车,还有小的,就归您使唤了。”

    曲小白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刚要说话,就听门口的金枝又嚷嚷:“我说赵元,你看见了吧,人家现在有能耐了,和县里镇里的人都扯上关系了,今儿是慕公子送马车,明儿可说不上是什么张公子李公子送啥的了。”

    曲小白也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圣母,不可能任由金枝胡说八道下去,她冷了脸,沉声道:“二河嫂子,这一次我不和你计较,但如果你不知道如何管好自己的嘴巴,我可以替你管。”

    她气势沉冷的吓人,金枝一时被她的气势震得懵了,嘴巴一张一翕,没说出话来,曲小白已经跳上了马车,命令车夫陈安:“赶车。大元哥,你也赶紧上车。”

    赵元就坐在了车辕处,为了避嫌,没有进车厢。曲小白也没有请他进去。

    这个无聊的封建社会,人言可畏,不得不避嫌啊。

    马车嘚嘚走起来,快且稳。曲小白坐在舒适的车厢里,思绪有些纷杂。

    其实她作为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十余年的“老油条”,什么样的语言暴力没有见过?金枝还有村里人的这一点点道行,在她眼里根本还算不上气候,她怕的是,杨凌平白无故会被冠在头顶上一片绿油油的大草原。

    她都没有和他有夫妻之实呢,凭什么给他这样的气受?

    杨凌。

    当这两个字浮上心头的时候,她只觉心尖猛的一颤。

    杨凌俊秀的容貌,杨凌温柔磁性的声音,杨凌矫健的身手,杨凌的无赖……满脑子里已经全被杨凌这个人占据。

    曲小白猛的甩了甩头,暗暗告诉自己,曲小白,你不能想他,你不能爱上他,你是二十一世纪的人,你还要回你父母的身边呢!

    马车很快就载着她和赵元到了镇上,停在了天香楼的门前。

    天香楼正是曲小白和杨凌卖雉鸡给人家的那家馆子。曲小白下车进了馆子,向掌柜的一笑,“大叔,您还记得我吗?”

    掌柜的打量她许久,也没有认出眼前这个穿着华美的小娘子是谁,只能尬笑:“那个,恕在下眼拙,不知夫人您是……”

    曲小白爽声笑道:“我是那天卖雉鸡和山猪给你的人呐!”

    掌柜的直挠头,“这,瞧着也不像啊。”他的目光,还在赵元身上一掠而过,生出疑窦。虽然这小娘子是不一样了,但那天在小娘子身边那个傻子,可是比她现在身边这个男子要好看上几百倍不止呀。

    “的确是我,掌柜的。这位是我的哥哥,那天跟我来的,是我的夫君。”曲小白也看出了他的疑窦,解释道。

    “那……夫人您今日……”

    “我们要在这里宴请一个客人。客人姓张,我们姓赵。麻烦您给我们一间有隔间的雅间。”

    “哦,好,夫人请随我来。”

    天香楼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二楼有三个包厢,其中一个较大,用屏风隔成了两间。曲小白打量了屏风一下,也还算是可以,她吩咐掌柜的道:“麻烦大叔你给我们做上几道你们拿手的好菜,再给我们上一壶好酒。哦,对了,给我一壶茶,一碟子点心。先上上来。”

    掌柜一看便明白她是饿了,先要点心垫一垫,忙下去准备了,不大一会儿,就端上来一碟子酥炸春糕,一壶好茶。

    曲小白让把糕和茶都端到了里间,她也到里间坐下,屏退了掌柜,把赵元叫了进去,吩咐了他一些话,看看时辰也差不多了,便让赵元去外间等着了。

    张财主如约而至,被掌柜的请进了雅间,赵元和他见过面,互相介绍过,便都坐下,掌柜很快就把菜端上了桌。

    赵元今日的身份并不是他本人的身份,而是生造了军中一个千夫长的名分。反正张财主也不可能去军中查验。

    千夫长要安置从家乡到这里投奔的妻小,所以才买地买房子。

    按曲小白的意思,本来是不打算买房子的。她打算等有了钱,在那几间小破房的基础上翻盖。但考虑到只买地不买房子恐张财主不答应,她便只好连房子也一并打算买了。

    房子将来改成厂房,也是不错的。

    曲小白想到这里的时候,脑子里一道亮光闪过,为了应对朱长松,她又要拉扯上慕南云这张老虎皮来狐假虎威了。

    赵元和张财主谈得很是顺利,很快,张财主便表现出急于搬离的想法,赵元便压了压价,最后以一千两银子的价格成交。

    四百两的现银,再加上六百两的银票,当场交付,张财主将地契拿出,两个人去镇上保长那里交接过户。

    两人走后,曲小白也结了账,出了天香楼,一路尾随马车到镇保的宅门前。

    她料想朱长松肯定给镇保打过招呼,这过户交接不会那么顺利,趁着赵元和张财主进了镇保家中,她赶忙把车夫陈安叫到一个僻静处,问他:“慕公子让你来,可曾与你签有什么契约?”

    陈安道:“是签了卖.身契的。”

    “那你可有什么物件证明你是他府上的奴仆没有?”

    陈安想了想,伸出手臂,露出一块刺青,“这个算不算?”

    古时的人会在永久卖身的人身上烙下印迹,这个曲小白听说过,看来还真是这样。陈安的手臂上,烙的是一朵祥云。

    云朵,慕南云。果然是慕南云的家丁。

    “一会儿你进去,就说自己是慕南云慕将军府上的人,你去向赵元传一道慕将军的命令,就说,边境发现了一批狄夷兵,让他带兵去围剿。”

    她打量了一遍陈安,觉得他穿得也不算寒酸,就敲定了这个方案。

    陈安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壮着胆子去敲门了。

    曲小白在外面呼出了一口气,心道,慕南云啊慕南云,谁让你的名号太好使了呢,你可不要怪我冒用。

    她在外面等了约莫两刻钟,就看到赵元和陈安以及那位张财主一起出来了,后面尾随着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想来就是镇保冯祥涛了。

    看赵元和陈安的面色,这件事情算是成了。

    她急忙跳上了马车,落下了帘子。

    赵元和张财主话别之后,跟陈安吩咐了一声:“走吧,去接小白弟妹。”

    陈安刚要告诉他,他的小白弟妹已经上车了,但话还没出口,赵元就已经上了车,一掀帘,就看见了曲小白坐在车里。

    曲小白看看冯祥涛还在门口,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赵元领会,硬着头皮坐进了车里,急忙吩咐陈安赶车。

    曲小白看他局促的样子,不由一笑,待车出了镇保家门前,赵元赶忙就坐到了帘子外,曲小白也没有勉强他。

    曲小白隔着帘子,和赵元商议道:“大元哥,咱们村里有没有闲置的要往外卖的房屋啊?”

    “怎么,你要买房子吗?”

    “这不陈安来了嘛,你也知道,我家那三间小破房,住我和杨凌都嫌局促,哪里还能安排得下第三个人?所以,我想着在村子里买个房子,给陈安住下,最好是能有个院子,门口地方宽敞些,可以置放车马的。”

    赵元想了想,道:“柱子婶子家倒有三间闲置的房子,门前也挺宽敞的,要不,你和她商量一下吧。”

    “也好。那这样,咱们先去镇上的商铺买几套被褥吧。想来柱子婶儿家也没有多余的被褥。”

    曲小白的细心贴心,一下子就暖到了这个刚来报道的马车夫。

第五十四章 你还不如傻的时候可爱

    回到村子里,曲小白找杨柱子家的商量过,付了一些租金给她,便让赵元带陈安去安顿了。

    曲小白看了一会子大家做工,杨红霞便和父母一起来找她了。

    杨红霞的父亲是杨大鹏的亲兄弟,叫杨二鹏,他是个典型的乡下人,没读过书,做事情小心翼翼的,老实憨厚。杨红霞的母亲就显得精明得多,巴着曲小白问东问西,问她到底是做什么样的针线活,工钱几何,签的那个什么契约是不是卖身契等等。

    曲小白看他们一家都算老实,也没有苛责,细细解释了签的是什么样的契约,杨母听说又能学本事工钱又高,高兴都来不及,赶忙让杨红霞把契约签了。

    但她毕竟是农妇,眼界也就那样了,怕曲小白骗她,让村里识字的一个秀才来亲自写了契约。

    秀才也姓杨,叫杨春,是杨兴茂的一个堂亲,已经出了五服,平素里秀才也不大和杨兴茂家来往,就在村子东头,开设了个小学堂,教村里的孩子们识字读书,靠着微薄的束脩度日。

    曲小白暗中观察他,倒是个钟灵毓秀的人,字也写得漂亮,她便起了爱才之心,和他多聊了几句。

    杨春尚未娶亲,一和曲小白说话,脸就红,低着头也不敢看她。那些做活的妇人们瞧见了,窃窃私语,曲小白听出了一两句,是在说她又搭讪男人,到底杨凌是个傻子,守不住自己的女人。

    曲小白冷眼瞥了她们一眼,本想怼几句,赵元家的已经先她开了口:“我说各位,你们拿着人家给的工钱还嚼着人家的舌根,也不怕脏心烂肺是不是?我可跟你们把丑话说在前头,小白弟妹既然把这个差事托付给了我,那我就得帮她办瓷实了,你们谁要是不守规矩,趁早离开我的家!”

    几个妇人都噤声不敢再言语。

    曲小白拍了拍赵元家的手,笑了笑,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各位,咱们日子可还长呢。”她看看天色将晚,告诉大家收工,从赵元家告辞出来,赵元家的要让赵元送她,她推辞了。

    走到村口,便看见杨凌已经等在那里,挺拔的身躯在暮色里像是顶天立地的神祗一般。

    神祗。曲小白脑子里浮出这个词的时候,不禁苦笑了一下。后面那些妇人们还在偷眼瞧着,曲小白快走两步,把手交在杨凌的手上,“凌哥哥,你去哪里玩了,怎么这么久才来?”

    杨凌依旧是瓮声瓮气的声音:“山上。”他指了指河对岸的山。

    曲小白顺着他的手望去,山很大,高有几百米,东西绵延出去不知多少里地,山上植被不是那么茂盛,裸露出来的山体呈现一种锈红色。

    曲小白心里想着,这应该是一座矿山,至于是什么矿,她还不清楚。

    杨凌拉着她的手往家的方向走,他的手大而温暖,将她满是茧子的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等走出去一段路,曲小白回头望望,那些偷窥的人都已经消失在暮色里,她猛的挣开了杨凌的手,撇过脸去,沉默着不再看杨凌。

    “没关系,我给你时间。”杨凌掩去眸子里那一抹伤色,很平淡地说道。

    虽然她很想和他保持距离,但他真的和她保持了距离之后,曲小白忽然觉得,心头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很疼。

    她低着头,却听杨凌又道:“累了一天了,我背你吧。”嚓,大哥,你是这样给人时间的吗?瞧着像只羊,原来却是头狼啊!

    曲小白忙躲闪,嘴里喊道:“不要,我又不是没有脚,可以自己走路的!”

    “累坏了我会心疼的。既然不然背,那就抱着吧。”不容分说,杨凌就把她公主抱了起来,曲小白只觉身子一轻,下意识地就搂住了他的脖子。

    杨凌瞧着她红到耳根子的脸颊,眼中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抱着她,大踏步往那三间小窝棚走去。

    曲小白反抗了两下,越反抗,杨凌就将她抱得越紧,到最后,她也懒得反抗了,由着他抱了她回家。

    回到家里,杨凌把她放下,吩咐她:“去洗手,洗完手吃饭。”

    曲小白一进门就闻到了饭香,正好肚子也饿了,配合着杨凌的话,咕噜响了两声。杨凌瞄了一眼她的肚子,嘴角逸出一点笑意:“快点吧。”

    曲小白下意识地捂住了肚子,白了他一眼。

    杨凌洗了手,把小饭桌摆在了门外,将饭盛好了,菜也摆了出来,曲小白暗戳戳去瞧做了什么菜,被杨凌抓包,杨凌温柔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去山里抓了一只山鸡,用野蘑菇炖了,来尝尝我的手艺。”

    他顺手拿起面巾,把曲小白的手擦了,拉着她的手到门外,把她按在座位上,“来,吃吧。”

    除了一道山鸡炖野蘑菇,还有一道炒青菜,曲小白拿起筷子,瞧着菜垂涎欲滴,“那个……蘑菇是你采的吗?野蘑菇有很多是有毒的,你会分吗?不会吃完了毒死我吧?”

    杨凌先夹了一筷子蘑菇放嘴里吃了,看着她笑:“那我就陪着你一起,生死都和你在一起。”

    啧啧,傻子这撩妹的功夫!曲小白“呸”了两声,“要想死你自己去,我才不要陪你去呢。”

    话虽如此说,她筷子却是快速伸向了盘子里,自己还给自己圆:“唉,死了就死了,宁做饱死鬼,也不做饿死鬼!”

    杨凌伸手在她脑袋上胡撸了两下,道:“放心吧,都是无毒的。我又不是真的傻。”

    这一闹,两个人之间的尴尬气氛都被轻松化解。杨凌炖的野味比她的手艺高多了,她一个人吃掉了大半的菜,还吃了两碗米饭,杨凌看得很高兴,一个劲儿劝她多吃,“身上都没有几两肉,摸着就剩一把骨头了……”

    曲小白一口米饭差点呛住,瞪大了眼睛瞧他:“你……你什么时候摸我的?你这头大色狼!”

    杨凌眼睛里隐着笑,脸上表情却很坦荡淡然:“刚才抱着你回来,胳膊硌得疼。”

    “……”曲小白咬牙,“我让你抱了吗?”

    “我自己愿意抱的。我想抱你一辈子。”

    凌哥哥用生命撩妹,无时无刻不在撩。

    “你个傻子!以后不要碰我!”曲小白气鼓鼓的,想要摔筷而去,但耐不住炖山鸡的香味儿,又夹了一块肉搁嘴里,才摔下筷子扬长进屋了。

    杨凌望着她的背影,笑得十分宠溺。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曲小白点着了蜡烛,铺开宣纸继续画没有画完的设计图,杨凌在外面收拾了碗筷,又在大锅里烧了一大锅热水,水烧开了,他白天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只大浴桶,搬进屋里,兑好了水,试了试水温合适,才进到里屋,叫曲小白:“小白,我烧了热水,今天起,用热水洗澡,河里的水太凉,对身体不好。”

    早就想这么干了,奈何那时候他装傻,不好干这样的事情。

    曲小白抬起头来,瞧着杨凌。烛光下杨凌俊美的脸上像是镀了一层圣光,衬得他更俊美了,曲小白想要拒绝的话就都堵在了喉头,一句也讲不出来。

    “那个……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好?”半晌,曲小白嗓音低低,恳求般说道。

    杨凌却是淡然一笑:“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别想那么多了,下来洗澡吧,水刚刚好。”

    曲小白磨磨蹭蹭,没有下炕,杨凌又道:“你放心,在你没有同意的情况下,我不会碰你的。”

    虽然他说得信誓旦旦的真诚,但曲小白只觉得,他这纯属是骗她的鬼话。他三两招就把她的壁垒给攻破了,她现在都防守无能,还谈什么主权?

    曲小白搁下笔,下炕穿鞋,怀着满腔子的无奈,“你出去。”

    杨凌很听话,转身出门,把门带上,曲小白赶忙去闩了门,听着他的脚步声往河边去了,这才宽衣解带,跳进了木桶中。

    河水虽然清凉,但却不及热水解乏,曲小白深深吸了一口气,舒展开双臂,舒服极了!

    她在水里泡了很久,直到水都凉了,才从浴桶中出来,把身上的水擦干了,杨凌像是掐算好了时间一般,她刚把里衣穿上,他就推开了门。

    曲小白瞪大了眼睛。她记得她把门闩上了呀,怎么他一推就推开了?这……这也太没有安全感了。

    杨凌二话不说,扛起木桶,去处理洗澡水了,那么一大桶水,他扛着就像扛一包棉花一般轻快,再次刷新了曲小白对力气的认知。

    杨凌很快回来,笑了她一句:“这里只有我一人,我就在外面守着你,不会进来的,你闩门做什么?”

    曲小白嘟囔了一句:“防狼不行啊?你怎么开的门闩?”

    杨凌挑眉一笑:“秘密,不能告诉你。”

    “……”曲小白咬着牙,眸光瞥着他,“你还不如傻的时候可爱。”

    “嗯,要不你怎么能宁愿和个傻子地久天长,也不愿意和我共度一生呢?我在想,要不要我再给自己脑袋来一石头,把自己敲傻了,然后你就又像以前一样对我好了。”

    “你休想!你再变成傻子,我就把你扔河里喂王八去!”曲小白恶狠狠地瞪着他,但目光在杨凌脸上掠过时,猛然就为他眼中那一抹强烈的色彩镇住。

第五十五章 名义上的夫妻

    曲小白也说不清杨凌的眼睛里是伤楚还是炙热,那样的颜色,似能冰封一切热度,又似能融化一切坚冰。

    曲小白一时怔住不能言语。

    杨凌却很随意地翘嘴角一笑,拉着她的手,把她拉进屋里,“好了,干你自己想干的事吧。”

    曲小白不敢再看他,慌乱地爬上炕,提起笔,但脑子里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该画什么,半晌,她胡乱画了起来。

    杨凌从她的枕头下摸出她那本《大凉朝野史》,盘膝坐在她对面看了起来。

    曲小白偷眼瞧他,他目不转睛的,看得似乎还挺有兴味,她撇撇嘴,继续画图。

    但他的影子总在脑海里徘徊,挥之不去,让她不能专心去想事情,最后她索性搁笔,把笔墨纸砚都收了起来,杨凌放下书,看着她:“怎么,不画了?”

    “脑子里没有东西,画不出来。”曲小白叹了一声,其实她可以找度娘帮忙的,但杨凌的影响力实在太大,让她根本就忘记了度娘这回事。

    杨凌把书放下,下炕把小桌子给搬了下去,曲小白把被褥给放开,仍旧把杨凌的被子给推到了另一边,只不过今晚没有像昨夜,给他扔到角落里。

    杨凌重新上床,规规矩矩地睡到了自己那一边,但那一边也不过就在咫尺,他身上若有若无的男人特有的气息和热度像是就在身边围绕着,曲小白心里不由哀叹,漫漫长夜,该如何才能度得过去?

    曲小白没有早睡的习惯,随手拿起《大凉朝上层社会关系网》翻看起来,翻了两页,看不下去,就看向杨凌,“我们是不是该把房子翻盖一下了?”

    “嗯?”

    “这房子也太逼仄了些,这炕睡两个人都睡不开。”

    杨凌打量了一眼土炕,小是小了点,但睡两个人嘛,还是可以睡得开的,而且绰绰有余。如果不是她拦着,他更想和她睡在一个被窝里,那样还能节省一些空间出来。

    曲小白的意思,他一眼就看透了。想着翻盖个大房子,好和他分开睡,把他踹得远远的!

    房子嘛,还是要尽快翻盖的,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女人。至于她要和他分开睡……那就争取在房子盖好之前先睡了她吧。

    杨凌想着,点头同意:“嗯,好。我别的给不了你,一栋房子还是能够给你的。”

    自从知道他不傻,曲小白自然明白,他身份那般神秘,身上有银子也不足为奇。她本来想要拒绝他的银子,但现在她手中实在拮据,买了地之后,又所剩无几了。她就点了点头,“哎,你下去,再把小书桌给我搬上来,我要画个房子的平面图。”

    “……”杨凌下炕,搬桌子,拾掇笔墨纸砚。

    曲小白铺开一张宣纸,把问题抛给度娘:“度娘度娘,给我出几张平房的结构图,那种古代的,好几进院子的那种。”

    度娘搜索出来的图立刻在她脑子里展现出来,她选来选去,选中其中一个三进院子的,就在宣纸上先勾勒出了平面图,剩下的,就是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往里添置自己喜欢的风格。

    杨凌坐在她的对面,专注地看着她画,她画的东西里,有很多竟有皇家的风格。说不吃惊那是假的,但自打从杨兴茂的家里搬出来,她给他的“惊吓”多得都不胜数,这点吃惊,也便惊也不惊了。

    画里还有一些不属于任何一种建筑风格的东西,杨凌瞧得出来,却没有指出来。他目光时而在曲小白脸上掠过,深邃中平添了些宠溺。

    他顺手还给了她一些指点,揉着她的脑袋告诉她,有些地方结构不合理,盖出来可能会有坍塌的危险。

    曲小白顺口就搭言:“我也不是万能的,有些东西,我也没有学过好不好?”话落发现自己失言,急忙掩饰:“我……我这个人比较好学嘛,这几天去县里,我观察过那些县里的房子,只是,我就能看个大概其,很多细节的东西,我也看不懂。”

    杨凌没有拆穿她,只是又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道:“观察得不错。”

    曲小白觉得杨凌不是这么好骗的,但她也没有更好的说辞去掩饰,只能自己骗自己,杨凌是信了她的话的。

    杨凌从袖中摸出一张银票,搁到曲小白面前的画纸上,道:“你是我杨凌明媒正娶进门的,那就是我的妻子,本来,给你一个安稳的日子是我的责任,但我现在多有不便,不能帮你更多,这些银子你先拿去用,若是不够,再来找我要。”

    曲小白的目光落在银票上。

    那是一张面额千两的银票,曲小白看看银票,又看看杨凌,杨凌脸上淡淡的,眸中浮着浅淡笑意,那样温和的笑意,似能一瞬就融化坚冰,曲小白本来想拒绝,但一触到他的眼神,就不由自主改了主意:“好,我现在也正是用钱的时候,这银票我就先收着,以后等我赚了银子,就还给你。”

    杨凌听她说要“还”的话,心有不悦,但忍了没有发作。

    曲小白收起银票,夹在了那本《大凉朝上层社会关系网》中,顺手放在了枕头下,端起那张图纸仔细端量,嘴角含笑:“嗯,明天就去问问大元哥,看他能不能帮我搞定这翻盖房子的事。”笑了一笑,又浮上愁容来:“唉……房子翻盖了,路还没有,还要把往村子里的路修一修,但是要占用一些地,有一些地还是杨兴茂的,还得去和杨兴茂打交道。”

    杨凌凝着她:“其实,你可以选择不翻盖房子,咱们搬离这里,去县城买一座院子,你要是不喜欢县城,咱们就去郡府,或者,搬去别的地方。”

    曲小白摇了摇头,“我不想去县城住。”她双肘支着桌子,往前靠了靠,与杨凌对视,“傻子,我以前就有一个梦想。”

    杨凌饶有兴味,“梦想?你说说。”

    曲小白抿着唇角,烛光映入她眼眸里,她的眼眸里就燃着两簇小火苗,“我其实还蛮喜欢田园的生活,我以前啊,就想着有一天做一个庄园主,庄园里有山有水,杨兴茂给我这五亩荒地,啥也不能干,可你知道我为什么还是接受了吗?”

    杨凌凝着她眼睛里的小火苗:“因为这里依山傍水,风景不错,位置不错。媳妇儿,你野心不小呀。”

    “叫什么媳妇儿,不是说了叫名字的吗?”

    “行,小白。”媳妇儿的警惕性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杨凌服气,“曲小白!”他气得咬牙加重了语气。

    曲小白又沉浸在她的图画里:“你说的不错,我就是打一开始就抱了想法的。等我存够了银子,就把前面的这座山买下来,开荒、拓地,打造成我梦中的庄园。”

    嚯,这野心。房前这座大山,可是绵延方圆数十里一直绵延到狄夷地盘上的山峦!杨凌心里一边暗叹,一边淡淡说道:“好,需要为夫帮助的,就尽管开口。”

    “我发现你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占我便宜,不叫媳妇儿了就自称为夫,你记住了,现在你只是我名义上的夫,咱们一无夫妻之实,二,我没有想要和你成为夫妻,所以,以后还是要注意称呼。”

    又来。杨凌瞧着她,脑子里在考虑要不要强行把她变成有夫妻之实的小媳妇儿。当然,那只是想想,实施起来有点困难,小媳妇儿现在太抗拒这件事,惹恼了她不好收拾,“好,这个话题咱们容后讨论。说点儿别的。”

    “说别的?说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银子吗?”曲小白忽然把话题扯到他身上,“你这几年,不是一直都傻的吗?傻之前还是个孩子,也没什么能力赚银子吧?”

    杨凌未加隐瞒:“我师父给的。”

    “你师父?谁呀?”曲小白看着他随口一问,忽然又摆手:“算了算了,我也不想知道你的事,你师父爱谁谁,不过,傻子,我可警告你,你的事可别牵扯上我。我呢,就是赚赚银子,过过舒心的好日子,实现实现我的梦想。”

    虽然杨凌从未想过要牵扯曲小白,也绝不会让曲小白牵扯进来,但当曲小白这样冷漠地说这番话时,他心里还是有些失落,“放心,不会连累你的。你只管去做你想做的,记着,我只会是你的后盾,不会是你的牵绊。”

    淡定的语气里夹杂了一点点不易让人察觉的失落,像是有一根针,扎在曲小白的胸口,有些微疼楚。

    “好了,睡吧。”

    曲小白下炕,把小书桌收拾下去,跳上来,吹灭了蜡烛,蒙头就睡。

    杨凌静静地看了她一阵,她蒙着头,蜷缩着像一只小猫,薄被因为她的喘息一起一伏的。

    她明明是这样娇弱的小人儿,偏偏身体里蕴藏着吓人的能量,让他心里的保护欲无处安放。

    “曲小白。”

    杨凌忽然打破沉寂,冷然出声。

    语气冷然得让曲小白浑身一激灵,曲小白不由掀开被子,露出憋得红透的脸,看向杨凌:“什么?”

    “你起来。”

    杨凌的语气不容人置疑,曲小白被他的语气吓到,慌乱地坐了起来,“怎么了?”

    杨凌忽然往她身边一靠,把她身上的被子扯过一个边角,把她往怀里一拉,不由她反抗,拥着她躺了下来。

    “杨凌!你个混蛋!你想干什么?”

    曲小白在他的臂弯里挣扎了两下,奈何他的手臂简直就跟钢铁的一般,她越是挣扎他勒得越紧,她只能用狂吼来表示抗议。

第五十六章 上穷碧落下黄泉

    杨凌紧紧箍住她,语气很坚硬:“如果你再试图反抗,我不介意和你立刻达成夫妻之实。曲小白,我知道,就算有千万个理由,瞒着你骗你也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但你不要想着推开我,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曲小白现在想想,即便是他装傻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他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霸道,现在他丝毫不加掩饰,就这样在她面前释放出他真实的一面,她被他的气势压得连呼吸都失了方寸,反抗就更不必说了。

    怀里的曲小白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杨凌到底是心软了,“好了,睡吧。别想太多了。你放心,在你没有答应之前,我是不会动你的。”

    曲小白在他怀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杨凌的怀抱滚烫,曲小白只觉得这样的热度灼得她脑袋昏胀,明明晓得是应该拒绝他,不能再让彼此深陷,免得到分别的时候都痛苦,但身体却很诚实地也跟着他一样发烫起来。

    脑子里乱糟糟的,只飘着四个字:拒绝?靠近?

    靠近?或者拒绝?

    有美男子投怀送抱,拒绝的那是傻子。可一旦接受,将来迟早要面临分别的痛苦。

    要不,今朝有酒今朝醉?就算是一杯毒酒,也认了?

    你可以一走了之,但留下杨凌一个人该怎么办?杨凌他似乎……爱上你了呀曲小白。

    想到这里的曲小白,忽然突兀地问了一句:“傻子,如果,我明知道和你不会长久,还要和你在一起,这算不上欺骗你的感情?”

    听了这话的杨凌沉默了一瞬,将她的脑袋往臂弯里拢了拢,说道:“我不会让那一天到来的。”

    “或许,你阻拦不了呢?”

    对方陷入一阵沉默。

    杨凌的沉默,让曲小白心里如倒进了一盆凉水,瞬间清醒。当人力无法阻拦命运,能做什么呢?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命运到来之前,尽力不要去碰触那些你要不到的东西。

    杨凌久久没有说话,连呼吸都平静,平静到曲小白以为他睡着了,正想要从他的怀抱里退出来,环抱着她的手臂却将她紧紧一箍,头顶上响起低沉却坚定的话:“你在,固我在。若有一天,我们不得不分开,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如果是你去不到的地方呢?”

    “上穷碧落下黄泉。”字字铿锵,如坚铁一般。

    杨凌,你知不知道,我就是怕你这样,所以才不敢再靠近你。但现在,似乎一切都已经晚了。曲小白无措地贴着杨凌滚烫的胸膛,五内如焚,“傻子,如果,我们最终也走不到最后,我只能给你一场烟火一般转瞬即逝的爱情呢?”

    杨凌下巴搁在她的头顶,用带着笑意的温和声音道:“傻子,没有到最后,你焉知结果如何?”

    结果,要么是我回不了家,要么是我们要分离,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我想要的。曲小白心里纠结成一团。

    人在纠结的时候,理智这种东西往往就很薄弱,曲小白的理智几乎就在一瞬间,完全崩塌,她忽然抬头,借着透进纱窗的滢滢月光,看向杨凌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傻子,我也有自己的不得已。但我觉得,现在我应该要你,不然我可能会后悔一辈子。”她一低头,朝着杨凌的嘴唇吻了过去。

    小嘴唇柔柔软软,带着少女独有的馨香,动作很生涩,舌尖也是僵硬的,杨凌一下子懵住了。

    但懵逼也不过一瞬间,男子与生俱来的侵略性很快促使他占据了主导地位。

    曲小白在他强烈的攻势下瞬时软成了水一般。脑子里一片混沌,哪里还能有什么想法有什么纠结,杨凌贴上她的耳边,嗓音低浅暗哑:“说错了一句话,不是你要我,是我要你。该罚。”

    最后那两个字像是小猫爪子落在心尖,曲小白只觉心尖一颤。

    但杨凌的动作却停顿住了,他支起上半身,低眉温柔地凝着身下的曲小白。曲小白浑身颤抖着,连头发尖都似乎在颤抖。

    说起来,好歹也是二十八岁的人了,大阵仗也见得多了去了,到了这关键的时候,还是怯场了。

    但杨凌惑人的美色就在眼前,唾手可得,不容她错过。而且,她觉得,杨凌也不可能放过她。她看见他的身体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但不是现在,曲小白,等你什么时候对我是动情而不是动欲,我们再进行最后一步。”低低的带着笑虐的声音,钻进耳膜。

    曲小白完全懵了。

    这个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还没做出反应,杨凌已经从她身上离开,抓了自己的衣裳,跳下炕,出门去河里灭火了。

    “杨凌!你不但是个傻子,你还是个神经病!”

    片刻之后,曲小白穿透力10000+的女高音从小屋子里传出,响彻荒野。

    一头扎在清凉的河水里浸泡的杨凌,将脑袋从水里探出来,听见曲小白的高音,嘴角微微弯起,双手捂住了脸。刚才还是太冲动了,应该趁热打铁的。现在回去还来不来得及?

    可能……会被曲小白打死吧。想想就觉得可怕,还是等她睡着了再回去吧。

    屋子里的曲小白,全没有半点睡意,掌起了灯烛,摸出了书本,开始看书。一边看,一边戳书本:“你个丫挺的死杨凌,有本事你就别回来,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戌时末亥时初。牙月悬在东天。

    曲小白抱着书本,坐在窗前:他怎么还没回来?该不会掉河里淹死了吧?

    杨凌站在河里,看着窗上的人影:她怎么还不睡?该不会在等我回去好收拾我吧?

    子时。牙月当空。

    曲小白瞪着窗棂:真的掉河里淹死了?

    杨凌坐在河边望着小屋:还不睡?这是动了大气了吧?

    丑时。牙月西斜。

    曲小白跳下了炕,穿上了鞋子,推门往外走。

    杨凌站起身来,拂了拂身上的夜露,往家的方向走。

    夜色浓得如泼墨,一弯牙月挂在澄澈夜空,清辉将荒野铺得像是幻境。两个身影在夜空下向对方走去,隔了丈许的距离,各自站定。

    恍惚间,曲小白有种斯人如玉岁月静好的感觉。这样美好,她甚至不想出声打破寂静。

    杨凌朝着她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轻轻把她拉进怀里。

    “媳妇儿,娘子,我给你时间。我可以等。”他低声说道。

    “傻子。”曲小白一声轻叹,“走吧,回去睡觉。”她拉起杨凌的手,与他并肩往小屋走去。

    未来尚无定数,能抓住眼前人,或许才是最对的选择吧。曲小白想着,不由握紧了杨凌的手。

    次日,两个人谁都没能起得来,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肚子咕咕叫的声音终于将两人唤醒,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睁开眼睛,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带着点羞涩,曲小白主动在杨凌嘴角轻轻一吻,“起床了。”

    杨凌不由自主就吞了口口水。

    小娘子太撩。

    曲小白却已经蹦蹦跳跳下炕,穿上鞋子,奔出门去。

    刚一开门,就被惊了一跳。

    门外的空地上,站了两个人,两个人隔开有五六丈远的距离,一个是曲小黑,一个是杨红霞。

    封建社会的人都以男女授受不亲为戒,但这两位为了避嫌隔这么远也是让人叹为观止了。

    “哥,红霞,早。你们等很久了?”曲小白忙把衣衫整理好,打着哈欠,给他们二位打招呼。

    曲小黑憨傻地点点头,“哎。”他指了指身边的推车,“桌椅都做好了,给你送过来。”

    杨红霞比他活泼些,跑到曲小白面前,唧唧喳喳道:“小白嫂子,你怎么睡到现在才起呀?我也不敢叫你,等了你一个多时辰了。”

    家里逼仄,曲小白没有请他们进去,而是让曲小黑把桌椅都卸了下来,摆放在外面,请他们二位就在外面坐了,“红霞,你先等我一会儿,我有点事情要和我哥说。”

    “哎,好。”杨红霞答应着。

    屋里杨凌听见是杨红霞和曲小黑来了,就在屋里洗漱,没有出来,洗漱完了,开始张罗着做饭。他是“傻子”,自然可以不用出来打招呼。

    曲小黑局促地坐在角落里,听曲小白说有事找他,也没敢立即就走,曲小白进屋拿了昨夜画的图纸,搬了个小凳子到曲小黑面前坐下,笑道:“哥,没想到你的手艺这么好。”

    曲小黑摸着后脑勺,憨憨地笑了。

    这性格,真是随老曲家人。

    “哥,我昨天画了一些家具的式样,我要翻盖房子,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些家具造出来啊?”

    曲小白把家具的图纸摊在曲小黑的面前,曲小黑惊讶地抬头看她,“你……你有钱盖房子?”

    “我这几天不是在做成衣卖嘛,赚了一些钱,和县里的一家成衣铺合作,人家又付了我一些定金,我现在的房子实在是没法子住,下雨天还漏雨,刮个风四处透风,所以,必须赶在冬天之前把房子盖出来。”曲小白虽然不想跟他解释,但还是大概其地跟他说了一下。

    “哎,好,应该翻盖的。那……家具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别的,别的我也帮不了你。”曲小黑胀红着脸,说道。

    曲小白站起身来,回到屋里,从里屋柜子里摸出一个包裹,从里面拿出一包碎银子,掂一踮,有个三四十两,刚要往外走,被杨凌拉住了胳膊。

    “嗯?怎么?”曲小白疑惑望住他。

    他忽然低头,在她嘴唇上啃了一口,低声一笑:“饭做好了,赶快把他俩打发了,吃饭。”

    他低低的磁性的声音,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让耳朵怀孕的声音,曲小白只觉人都酥了,掩饰不住嘴角略带羞怯的笑,“好。”

    曲小白拿了银子,回到曲小黑身边,搁在他面前的图纸上,从里面摸出一块一两多的碎银子来,道:“哥,这一两多银子,是这些家具的银子,算上工钱,也应该是绰绰有余了。你先收着。剩下的这些银子,是打新家具的本钱,你拿着,如果不够,再跟我要。我没别的要求,就是家具要打好的,不要给我偷工减料。”

    曲小黑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银子,眼睛都看直了。

第五十七章 最后的记忆

    曲小白看着自己哥哥的神色,不由又嘱了几句:“这些钱,是买木料的钱,不是给你的,给你的工钱,等你交付家具的时候,我自然会付给你。若是你拿这些银钱挥霍了,或者,你让爹把这些银钱得去了,让他给挥霍了,我就算是告到衙门,也是要让你们赔付我的!”

    曲小黑忙低头哈腰:“不会,不会的,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挥霍,也不会让爹挥霍的。”

    曲小白叹了一声:“他那个见钱眼开的样儿,若是见着这么多银子,不起贪心才怪。这样吧,我给你一串钱,你就说我付给你的工钱,你给他,让他给家里添置点东西,至于这个钱,你千万不能让他看见。”

    曲小白又回到屋里,拿了一串钱出来,交在曲小黑的手上,她实在不放心这个木讷哥哥的办事能力,又谆谆嘱咐了一回:“哥,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攒点彩礼钱好娶个媳妇回家过日子了。所以,你得长点心眼,不能老这样混日子了。”

    曲小黑脸胀得通红,很羞涩地点点头:“哎。”

    曲小白想着杨凌还在等她吃饭,道:“成,图纸和银子你收着,回去就开始干吧,如果人手不够,你就雇几个木匠一起干,工钱我付。尽快做出来,赶在我房子翻盖好的时候,最好是能完工。”

    曲小黑点点头,答应一声。

    “对了,你帮我捎点东西去赵元嫂子家。”

    曲小白喊了一声杨红霞,“红霞妹子,你和我哥哥一起,把丝绸带去赵元嫂子家,我一会儿吃完了饭就过去教你蕾丝绣法。”

    她本来是打算在这里教的,毕竟这也算是密不外传的机密,不能大张旗鼓地教,但考虑到杨凌,她还是打算一会儿去赵元家教。

    杨红霞看看曲小黑,虽然有些为难,但还是勉强点点头。

    曲小白看她神色,笑道:“我哥哥那么老实,你还怕她吃了你不成?我进去给你拿布料。”

    曲小白再次回到屋里,杨凌已经在用幽怨的眼神看她,她憋着笑:“我马上,马上就好。傻子。”

    她找出一个新的包袱皮,包了七八丈纯白的丝绸,拎到外面,往曲小黑肩膀上一搭,“红霞,这些布料很贵,一定要小心,不要弄坏了。”

    “小白嫂子,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行了,你们先走吧。”

    曲小白摆摆手,也没有送他们,转身回了屋——她只怕再不回去,杨凌就要出来抓她了。

    杨红霞低垂着头,偷眼瞥了曲小黑一眼,小声说道:“走吧。”她害怕似的,匆匆先行一步。

    曲小黑比她还羞涩,等她走出去一段距离,才跟了上去。

    曲小白刚一进屋,就把一只大手拉了过去,随后门被吱呀关上,她被壁咚在门板上,温热的嘴唇就覆了上来。

    ……大哥,您……您不是这么急色吧?

    “现在不行。太轻易得到,你可能不会珍惜。”

    低软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曲小白有些懵:“我……难道我……”难道刚才心里的声音不小心说出了口?

    杨凌的表情分明在说:是的,你说出了口。

    曲小白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了,这也太丢人了!“洗手吃饭!”她猛的把杨凌推开,羞恼地奔水缸边,舀水洗漱。

    杨凌轻笑着,把桌子放好,盛好了粥和菜,还有几个白煮蛋,曲小白洗漱的时间里,他把白煮蛋给剥好了,搁在她面前的碟子里,曲小白洗漱好坐过来,他把筷子递到她手里,“吃吧。起晚了,将就做点,中午给你做好吃的。”

    曲小白接了筷子,“中午就算了,你跟我去赵元嫂子家蹭饭吃吧,来回奔波太费时间。晚上咱们再回来自己做。”

    杨凌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她的粥碗里,淡声:“这样啊。我还是不过去了,晚上我做好了饭等你。”

    曲小白直觉他是有什么事在忙,但没有问出口,只点点头,说道:“好。那吃完饭我自己去赵元嫂子家。”

    两人似乎心照不宣,杨凌也没有提他要去做什么,吃完了饭,杨凌主动收拾了碗筷,曲小白去洗漱了,整理好衣裳,临出门前,趁着杨凌不注意,在他嘴角啃了一口。

    “也不是光你会偷袭。”

    曲小白看着杨凌呆懵的表情,嘻嘻笑着,夺门而去。

    杨凌收拾好碗筷,回屋去换了衣裳。衣裳是曲小白亲手给他做的,样式自然是好的,但他看着衣裳上弯弯扭扭蚯蚓似的针脚,不由自主挑唇一笑。这小丫头手脚其实很笨拙,但脑子却比他见过是什么人都灵呢。

    极衬他身材的衣裳一上身,他气质立刻就不同了。明明是皎如玉树临风前,却是块沉淀了千年的冷玉,锋芒不露,寒气微藏,是只能陈列在高阁之上的藏品。

    出门之前,他把曲小白的三本书都收拾好,锁进了保险箱里。曲小白设置的那一串密码,被他轻而易举就破解。

    保险箱仍旧扔在柴堆里,他锁了门,朝着河对岸的大山走去。

    他身形极快,凌波微步掠过河面,消失在大山之中。

    山上林木稀疏,悬崖峭壁,在他脚下却是如履平地,不消两盏茶功夫,站上山巅,往下望,山下层峦叠嶂,仍是是连绵不绝的小山峦,一直绵延到视线不能及的远方。

    那些小山峦与他脚下山峰不同,虽然山不高,但都是林木茂盛,葱葱郁郁。他飞纵而下,身入茂林。

    比之从高处看低处不同,进入山林之中之后,才可见山林之中因为树木太过茂盛,光线极其昏暗,显得里面阴气森森。

    过了这一带山林,便是狄夷的地盘,狄夷人凶残,据说都是会吃人肉的怪物,因此上,除了胆子较大的猎户在每年的秋季会进入这片密林狩猎,素日是没有人敢进这片密林的。

    山林中充满着腐殖质的气味,有些地方因为腐殖质太多,便形成了瘴气,杨凌从腰带上扯下汗巾子,捂住了口鼻,施展轻功,在密林中穿梭,身形快如闪电!

    在密林中奔行了小半个时辰,杨凌停驻在一个山谷里。

    面前的山谷和这一带的山林看起来没有什么两样,都是密林,但杨凌进入这里之后,开始放得小心翼翼。

    进入山谷一里地之后,瘴气明显就加重,地面往上三尺,都蒸腾着淡蓝的颜色,杨凌不得不施展轻功,从密林的上空掠过。

    他的步法,也是暗含章法的,显然,山谷之中不但有瘴气,还有阵法。阵法是一种迷踪阵,设计得很是巧妙,蕴含了无穷的变化在其中,一不小心,就会陷入其中无法脱身。

    杨凌轻车熟路地穿过阵法,进入山谷腹地。到这里,不但阵法没有了,连瘴气也消失了,山中繁花茂树,庭院深深,一派世外桃源一般的盛景。

    庭院的大门,是黑漆的大门,门楼很高,门楣上有一空匾,未书任何字,上面积满灰尘,显是很久没有人打扫。

    门环上也是灰尘,门扉紧闭,上面挂着锁头,杨凌走到门前的石狮前,在石狮子的腿内侧摸到了一处机关,轻轻一按,石狮子的一条腿便抬了起来,狮子脚踩的地方,露出一个生锈的铁盒子来。

    杨凌捡起铁盒子,拂去上面的土,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一把钥匙,走到门前,把钥匙插进了锁孔之中。

    咔嗒一声,门锁应声而开。推开积尘的大门,门板发出吱呀呀的声音,灰尘噗噗从上面落下来,杨凌挥袖拂了拂,等尘埃落定,才踏进门里。

    刚一进门,一副泛白的骨架突兀地映入眼帘。

    杨凌的眸色黑极,如泼了墨一般,眼底放射出如利剑一般森冷的锋芒。他只看了骨架一眼,便淡漠地往里走。

    越往里,繁花茂树之间,越多枯骨和残兵断刃。在有些乱石堆积不见天日的地方,还依稀可见暗色的枯干血迹。

    杨凌的脑子里不断浮现着在他被袭击之前的景象。

    那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他像平常一样,修习了一遍心法之后,告别师父,准备回山那边的杨树屯村,但他还没走出门,就听见暗夜里一阵似风啸的声音。他还未及躲闪,便有大量的黑衣人涌进这座与世隔绝的院子。

    那些人的武功很高,很凶残,见人就杀,几乎是不给人留活命的机会。

    师父护着他,催他快走,不要逗留,他不想做逃兵,固执地不肯走。师父领着人左突右杀,试图冲破包围,护他出去。

    但对方的人太多,武功也都不低于他和这院子里的护卫,他眼睁睁看着护卫一个个倒下去,倒在血泊之中,身边护着他的人越来越少,他手执长剑奋力拼杀,师父和二师兄施桥护在他的面前,边与那些人战斗边护他往外逃。

    对方的人伤亡也很惨重,一个个倒下去,站着的,一个个减少。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迎面而来的一柄长剑上。他认识那柄剑。

第五十八掌 大家都是凭本事挣钱

    那是他大师兄褚芝人惯用的剑,长鸣剑。

    最后的关头,师父一把将他推出去,长鸣剑直穿师父胸膛,师父的匕首插在了褚芝人的喉咙上。

    暗夜里,他被师父推到了一丈之外,身后有重物飞来的声音,他不及躲闪,便被重重一击,倒了下去。

    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知道。

    醒来之后,他就彻底成了杨树屯有名的傻子杨凌,一傻三载,直到曲小白把他从杨兴茂的家里带出来。

    杨凌疾步往师父出事的地方赶过去,记忆中那是院子里的假山旁,杨凌很快赶到那里。

    假山下是一个水池,从前池子里种满藕荷,一到夏季就有亭亭荷花绽放,香远益清。三年未至,池子依旧在,池子里荷花与杂草共荣,水上覆满了绿色的藻类,有三两具枯骨戳在池子里,森森吓人。

    池子的边上,也堆满了枯骨。

    杨凌找到记忆中的方位,一柄生了锈的长剑躺在那里,他疾步走上前去,捡起那柄剑,拂去剑柄上的灰尘,剑柄上一颗红色的宝石映入眼帘。

    是长鸣剑没有错了。这颗宝石,还是他和褚芝人一起镶嵌上去的。褚芝人喜欢这些浮夸的东西,无论是佩剑还是身上的配饰,都爱用些玉石点缀。

    长鸣剑在,师父的尸骨却不在了。

    最后那一瞬,他是看着长鸣剑插入师父发心脏位置的,穿心而过,师父当场倒了下去。

    长鸣剑不远处,有一具尸骨,尸骨的喉间插了一把匕首,匕首形如鱼肠,瞧着像是他师父的匕首。

    杨凌走上前去,把匕首抽了出来,看了一眼,的确是师父的匕首。

    记忆里师父把这把匕首插进了褚芝人的喉咙,那地上的这具尸骨,就应该是褚芝人的。杨凌蹲下来,打量那具尸骨,在尸骨的腰际和手骨处,分别发现了两颗红玉石,这也是褚芝人的配饰。

    那这具尸骨,应该是褚芝人的没有错了。

    可是……师父的尸骨呢?

    最后的时刻,这里又发生了什么?

    谁带走了师父的尸骨?

    又是谁把他送到了山那边的杨兴茂家里?

    进来的时候,门是从外面锁的,钥匙就放在他们常常放置钥匙的位置,是谁在外面锁的门呢?

    或者,是二师兄施桥吗?

    一个个谜团在杨凌的脑子里闪过,他的头开始微微胀疼,他越是深想,头就越疼,他不由抱住了脑袋,狠狠地甩了甩。

    这应该是被撞击之后的后遗症。杨凌心里很清楚。

    他控制自己暂时不要去想,拿着师父的匕首,往后院走去。

    后院也时见白骨,当日这里也是经了一场激战的。这座院子里的人,应该死得已经差不多了。

    走到后院的最中间一座屋宇前,他停了下来。

    三年的风雨,已经将这个屋子冲刷得褪了颜色,屋顶上长了野草,墙漆斑驳,墙根下长满了青苔,就连门窗都成了朽木。

    可就算物是人非,杨凌也记得,这是他的房间。他自三岁以后,经常会被接到这里来,在这个房子里读书、练武。每次的时间不会长,一般是一天,顶多不超过两天。因为他是“傻子”,杨兴茂一家不会在意他在不在家,每一次的失踪,杨兴茂夫妇都以为他是玩疯了不记得回家了。

    杨凌推开腐朽的门,一股霉味儿扑面而来,他下意识用手拂了拂,放眼望进去,里面的摆设一点没有变,和他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说明,那天以后,没有人进过这间屋子。

    屋里积满了厚厚的尘土。

    杨凌踏进去,每走一步,都在尘土上留下一个脚印。

    屋里的摆设和记忆里一无二致,就连他临走前喝过茶的茶盏,还搁在原来的位置,里面的茶叶,已经霉成黑乎乎的一团。

    杨凌走进内室。

    床帐、摇椅、书桌、书架……无处不是厚厚的尘土和缠绕的蛛丝。

    杨凌没有动任何东西,径直走到书架旁边的一个柜子前,用匕首挑开了柜子上的锁,顺势一挑,把柜子盖子挑开了。

    柜子里有几件衣裳,是他少时所穿。还有一个红木的匣子。他取出匣子,在衣裳堆里,摸出一枚小小的钥匙,打开了匣子上的锁。

    匣子打开,里面全是银票,还有几两碎银。

    这是师父给他的东西,他那时用不上,就都存在了这里。

    师父说,这是他的娘亲留给他的东西。

    银票的下面,是一只翠玉的扳指,那玉翠如洗,里面还有水波荡漾。

    师父说,这是他的娘亲留给他的遗物。

    杨凌手里拿着那枚玉扳指,翠玉的颜色映进眸子里,有那么一瞬,他的眼眸中闪过可怕的阴鸷。

    但阴鸷转瞬即逝,似从未在眼中浮现过一般,他把玉扳指搁回匣子,把匣子盖好,夹在了腋下,转身出了屋子。

    出了房间之后,他袖子一挥,背后尘土乍起,尘埃落定之后,再无一点他来过的痕迹。

    赵元的家里。

    曲小白让赵元给她腾出了一间空屋子,她领着杨红霞,进了屋子,就把门关上了。

    她铺开宣纸,磨好了墨,从度娘那里搜索出来蕾丝绣的绣法,选了几个花样子在纸上画了出来。

    “红霞,靠近一点。”赵红霞靠近她,她将从度娘那里搜索来的蕾丝绣的绣法细细讲解给她听。

    因为她于针线一道实在是不通,基本就是转述度娘的原话,一字都不漏,好在赵红霞是这方面的人才,她一说,她就通了。

    “乖乖,小白嫂子,你是怎么懂得这种绣法的?这绣出来的东西,做成衣裳得多好看啊!”

    曲小白心说,我呀,就是个复读机,读一百遍我也未见得会绣。纸上谈兵行,实操技能分,零。

    曲小白找出一块布头,递给杨红霞,“你先用这个练练手,等熟练了,咱们再正式开始绣。”

    杨红霞一听说要练手,脸上便浮出不自然的神色,“啊?其实……我觉得我可以绣好的。”

    曲小白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红霞,你放心,练手也是给你算工钱的。练手期间,一天给你算二十文,等我觉得你的手艺已经出师,就给你按件算工钱,多劳多得。”

    杨红霞听见练手也有工钱,脸色郁色立刻一挥而散,“谢谢你,小白嫂子。我马上就开始。”

    “好,我出去看看她们的衣裳做的怎么样了。”

    曲小白出了房间,给她把门带上,走到了赵元家的几人做活的堂屋里。

    赵元家的堂屋本来挺宽敞的,现在因为人太多,已经显得拥挤,曲小白进来,众人都起身向她行礼,原本在说话的,也都噤了声。

    曲小白摆摆手:“你们继续做你们的。”她问赵元家的要了做好的衣裳,逐件检查了一遍,看看没有什么问题,就道:“大元嫂子,今天起,你给我做个管事吧。我以后可能不能天天过来,这里你就帮我看着,把好质量关。”

    赵元家的喜形于色,抑制不住欢喜的笑,“你……你觉得我能行吗?”

    “怎么不行?我信得过嫂子你。”曲小白笑了一笑,“不过,大元嫂子,我把这里交给你,你可得把好关呀,若是出了差错,你可是要负责的。”

    赵元家的忙道:“这是当然,这是当然。”

    做衣裳的妇人里有一个酸道:“哟,小白侄媳呀,大元媳妇给你做管事,你给人家开多少工钱呀?”

    曲小白瞥了她一眼,神色浅淡,“大元嫂子,你就拿她们的平均工钱,另外,我用你的地方,一天再给你五十文的租金,你看可以吗?”

    那妇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对上曲小白冷然的目光,更是大气不敢出,尴尬一笑,干巴巴道:“小白侄媳现在可真是有钱人了。”

    “都是乡里乡亲的,我希望有钱大家一起赚,可我也把丑话说前头,如果有人赚着我的钱还要背后给我扎刀子,我曲小白也不是好欺负的。”

    妇人们尴尬附和:“那哪能呢?小白你放心,咱们都不是那样的人。”

    杨柱子家的道:“最好啊,你们都不是那样的人。”

    曲小白对杨柱子家的笑了笑,表示对她的谢意,然后回头对赵元家的道:“大元嫂子,大元哥在哪里,我有事要找他帮忙。”

    “在村头菜园子里浇菜呢,你过去找他就行。”

    “好,那你们先忙着。”

    曲小白夹着一大卷的图纸,就奔了菜园。

    曲小白走后的赵家作坊里,赵元家的去仓房里找布料的时候,有人就凑在了杨柱子家的耳边咬耳朵:“哎,大嫂子,说起来,小白可是你的侄媳妇,这好事儿,可全都落了外姓人头上了,你就能看得下去?”

    杨柱子家的回怼道:“大家都是凭本事挣钱,我侄儿媳妇选了大元媳妇,那肯定是觉得大元媳妇有能耐,能拿捏得起来你们这帮子长舌妇。我啊,还怕没她那本事管得住你们呢。我劝你们也管管自己的舌头吧,我侄儿媳妇可是个不留情面的。”

    妇人被斥了个没趣,胀红着脸,撇撇嘴,埋头去缝衣裳了。

    杨柱子家的虽然话说的铿锵,终究心里觉得不是滋味,酸溜溜的。

第五十九章 你的伤还好吗

    曲小白在菜园子里找到了正在浇菜的赵元,老远跟他打招呼:“大元哥,忙完没有啊?”

    赵元忙了一头的汗,听见曲小白喊,忙回过头来,“小白弟妹,是你呀,怎么,找我有事吗?”

    “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大元哥,你忙完了出来一下。”

    “也没什么可忙的,就是浇一浇园子。”他放下辘轳,顺手在地里摘了五六根顶花带刺的青瓜带了出来,看曲小白手里有东西,就把青瓜放在了地上,“一会儿走的时候,你把青瓜带回去吃。等会儿我再给你摘点儿别的青菜。”

    曲小白看着翠嫩的青瓜,拒绝无能:“好啊,这瓜看着就好吃。”

    赵元在衣裳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憨厚一笑:“小白弟妹,你找我什么事?”

    “大元哥,我想翻盖一下我们那房子,这不找你来帮忙了嘛。”

    “翻盖房子?好事儿呀。哎,不过,小白弟妹,一定要翻盖吗?其实,你到村子里来买一块宅基地多好,你住的那里,荒凉偏僻不说,也没有路往里运材料呀。”

    曲小白脸上也微微有愁容,叹了一声,道:“我也知道,翻盖很困难。但我不想住在村子里。大元哥,你也知道,杨凌人傻,村子里的人对我们……很多非议。”

    赵元不由也愤愤:“那帮子闲人呀,就喜欢背后嚼舌根子,小白弟妹,你也不用太在意,他们呀,嘴巴就跟破裤裆似的,救不了他们。”

    曲小白挤出一点笑,“路的事我来想办法,大元哥,你就只管说,这忙你能不能帮吧。”

    “能不帮吗?小白弟妹,你放心,这活包我身上了。”

    曲小白脸上立刻绽出笑容,“我就知道大元哥你是个热心肠。大元哥,你过来看看我画的房子的草图吧。”

    曲小白把她画的那一堆图在草丛上铺开,指给赵元看,赵元不看则已,一看,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我的老天爷,小白弟妹,你……你这房子,比县城里的大富户修得还要好啊!你……你知不知道这得花多少钱啊?”

    曲小白笑笑:“我预算过了,大概得一千五百两银子。其实也没有太好,城里的大户人家,哪个院子不得花个上万两甚至更多啊。”

    赵元压低了声音:“小白弟妹,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他要说什么,曲小白心里早已经明镜似的,但还是笑着道:“大元哥,你说就是。”

    赵元又将声音压低了低,“你跟我说实话,你的银子……真的都是正路来的吗?咱们都是庄户人家,老实人,可不作兴……”他欲言又止,过分的话到底没有说出口。

    曲小白知道他是真的关心,没有生气,笑了笑,道:“大元哥,你放心,我曲小白不是那种人。你也看见了,我要开成衣铺,已经找好了合作的人,以后,我会赚更多的钱的。我的本事,就足够我和杨凌过上好日子了,我又怎么会去干些下三滥的勾当呢?”

    赵元尴尬地笑道:“那就好。那就好。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怕你……”

    曲小白打断他的话,道:“谢谢大元哥关心我。你的好意,我记住了。大元哥,这图纸上的房屋,你能带人盖出来,是吧?”

    “没问题。我和柱子叔,就是靠这个吃饭的。这镇子上的大屋小屋,大半都是出自我们之手呢。”

    “那,大元哥就是答应了?”

    “嗯,那还有啥说的?”

    “那我一会儿再去找一找柱子叔去。大元哥,图纸我就交给你了。你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地方,回头找我。等我和柱子叔商量过,咱们再定工期。”

    “好嘞,你去吧。哎,对了,青瓜你拿上,我再去给你拔一些小青菜。”

    赵元赶忙去园里拔青菜,拔了满满一篓子,最后又摘了几根青瓜,把原来摘的那几根也放在了篓子里,递给曲小白:“小白弟妹,拿上。”

    “好,那我就谢谢大元哥了。”

    曲小白没有推辞,拎起篓子,往村子里走去。

    杨柱子家和杨兴茂家住在一条街上,两家离了不过五六户人家,最近的一条路,是必须经过杨兴茂家门口的。

    曲小白不想惹是非,避开了杨兴茂家,选了绕远的一条路。

    有一句话,叫冤家路窄。

    曲小白今日倒霉,已经选了绕远的路,却还是撞上了她的冤家对头,杨兴茂。

    杨兴茂正和他的大儿子杨吉利一起收了地租回来,杨兴茂抽着烟袋,一瘸一拐地走,杨吉利扛着一袋子米,两人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爹,今天可太顺利了。那个曲东子,还说没有银子,没想到他是个藏了贼胆的!居然私藏了那么多的银子!”

    “我觉得呀,他不是私藏,很有可能是从曲小白那个小娘们儿手上拿的。你说……咱们以前怎么就看走了眼,不知道那小娘们儿还挺能干呢。”杨兴茂吧嗒了一口烟袋锅。

    “嗐,爹,你真当她是个能干的了?她做的那买卖,定然就是面子上的玩意儿,实则啊,还不知道卖了多少回身子呢。唉,爹,你说,咱们以前怎么就那么傻,有这好事儿,倒先让外人尝了鲜!”

    猛一扭头,两人就发现了曲小白。曲小白静静地看着两个人,那些不堪的话语,她一字没落,全听在了耳中。

    虽然到这个世界之后,听见的污言秽语侮辱之词多了去了,但这东西又不是抗生素,用的多了就会让身体不敏感,无论何时何地,听见这样的话,也不可能做到不生气。

    曲小白沉静地看着两个人,按捺着胸中怒火没有立刻发作。

    “嚓,真他娘的晦气,爹,咱们别从这里走了。”杨吉利掉头就要往回走。

    “吉利。”杨兴茂目光阴鸷地盯着曲小白,叫住了杨吉利,“既然今天撞上了这小贱人,说不得我这个公公得教训教训她吧?”

    杨吉利被他爹一句话点醒,眼睛里也放出邪恶的光芒,“你说的对,爹,作为她的大伯哥,我也应该替四弟教训教训这个小荡.妇才是。”

    曲小白提着搂着,走到两人面前,嘴角一挑,绽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正好,我要找里正老爷有点事。不如,咱们去里正老爷家里说。”

    “这可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小荡.妇,看来今日不教训你都不成了!”杨吉利嘴角边迫不及待地露出了淫邪的笑。

    杨兴茂比他的儿子多少有点城府,他忙拉住了沉不住气的大儿子,“吉利,带着你弟妹,咱们回家说。”

    “那就请里正老爷带路吧。”

    “小白侄媳,你这是要去哪里呀?你婶子找你有点事,你到家里来一趟。”小白正要跟杨兴茂去,迎面忽然走来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男子作农夫打扮,肩上还扛着锄头。

    曲小白认得他,他就是杨柱子。

    杨柱子素来和她没有过接触,大概也是因为他婆娘的缘故,今日竟然肯出口救曲小白。

    但曲小白有自己的打算,他的好意,她也只能是心领。

    不等曲小白开口拒绝,杨吉利便迫不及待开口撵人:“柱子叔,我们一家人有事,今天她就不去你们家了,你们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杨兴茂也道:“柱子兄弟,我儿媳妇到家里来有事情说,你要是有什么事,等我儿媳妇得空了再说吧。”

    杨柱子心里发急,但嘴上笨,只说出来一句:“侄儿媳妇,你婶子找你有要紧的事,你还是先来我们家一趟吧。”

    曲小白淡定从容地一笑,道:“柱子叔,你先回家等我一等,我也有事找你帮忙呢。这样帮,你先帮我把这篓子菜拿着,回头我上你家去拿。”

    “小白侄儿媳妇!你……”杨柱子毕竟老实人,又慑于杨兴茂的淫威,太重的话说不出口。

    曲小白走到他面前,把篓子交在他手上,笑道:“我一会儿就过去,柱子叔,你先回去吧。”

    “可是……”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我找里正老爷,的确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说完我就过去你家。”曲小白回头瞥向杨兴茂父子,似笑非笑:“走吧,里正老爷。”

    “哎,侄儿媳妇……”

    “柱子叔回吧。”曲小白挥了挥手。

    杨兴茂心里犯嘀咕,曲小白找他,可说不准是什么事呢,但不管是什么事,进了他的家门,她一个小女子,没有那个傻大个儿帮忙,还能翻了天去?

    曲小白先一步往他家里走去,杨兴茂和杨吉利急忙跟了上去。

    到家门口,曲小白忽然回头,瞧着他俩,依旧是似笑非笑的表情,“我爹把地租缴了?那里正老爷今日收获颇丰吧?”

    杨兴茂道:“你爹这些年欠了我杨家七八十两的银子了,这也就还了一半,离还清还早着呢,对了,我听说,你现在过的不错,在镇上县里赚了不少银子,父债子偿,是不是替你爹把地租还一还呀?”

    “我今日就是替我爹来还地租的。里正老爷,你的棒伤还没好吗?我看你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也不知道保养着些,小心落下什么病根儿,以后再成个真的瘸子,可就不好了。”曲小白又似笑非笑地毒舌了一句,这一句看似不相干,却将杨兴茂的火气一下子就点了起来。

第六十章 这笔账还算合算吧?

    杨兴茂紧咬牙根,压抑着目中凶光。

    杨吉利则压不住火气,怒斥道:“你这小泼妇,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了你的嘴,把你抬去浸猪笼!”

    曲小白冷冷一笑,“好啊,我等着。”

    她先一步推开门,跨进了门槛儿,正逢杨吉意杨吉祥兄弟往外走,杨兴茂忙命:“吉意吉祥,给我按住了她!”

    杨氏兄弟手脚麻利地就要往上扑,杨兴茂和杨吉利也赶紧进门,把大门猛的一关,闩上了门闩。

    曲小白矫捷一闪,避过了杨吉祥和杨吉意的一扑,语气冷冽:“杨兴茂,你不是要地租吗?这是不准备要银子了?”

    杨兴茂也冷邪一笑:“按住了你,还怕收不回地租银子?曲小白,不但地租银子,你既是我杨家的媳妇,你赚下的所有银子,那可都是属于杨家的!”

    杨张氏在屋里听见了动静,也赶紧跑了出来,见是曲小白独自一人站在院子里,恨不打一处来,抄起了大扫帚就打了过来,“毒妇,你伤我一家人,我还没去找你算账,你倒先送上门来了!我打死你个毒妇!”

    曲小白侧身一躲,探手抓住了扫帚的一端,四两拨千斤轻轻一带,就把杨张氏甩了出去。杨张氏一头就撞在了墙角,直撞得眼冒金星,半晌没有起得来。

    这时,大门外,杨柱子已经喊来了好些个人来,他的婆娘,赵元和赵元媳妇都来了,在外面哐哐砸门,大喊着让杨兴茂开门。

    杨兴茂急急忙忙拿起一跟棍子,抵在了门上,加固防线。

    杨氏三兄弟看自己的娘被掀翻在地,顾不上去瞧一瞧,一起扑向曲小白,“你个贱人,我弄死你!”

    曲小白娇小的身躯一拧,瞅着个缝隙,从三人的夹击下钻了出来,身形迅速地蹿到了放着农具的杂物棚子里,抄起了一把铁锨,朝着三兄弟打将过去。

    铁锨木柄接连不断打在三兄弟后背,不消几下,便把三兄弟都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身。杨张氏缓过了一口气,哭天喊地地骂道:“你个心狠手辣的贱妇,我,我今日就和你同归于尽!”

    她挣扎着爬起来,斗牛似的,头朝着曲小白拱了过来。

    曲小白看她快到身前,偏身一躲,一把薅住她后脖领子,抬脚在她屁股上一踹,将她踹出去丈远,怒道:“杨兴茂!我好好地来给你送银子,你若是不想要银子想送命的话,我不介意送你们一程!”

    杨兴茂实在没有想到一家五口人,其中还有四个大男人,竟奈何不得这小泼妇,心想着,看来用武力是解决不了事情了,只能缓慢图之,只要她曲小白还在杨树屯村,就不愁找不到机会搞她。

    想到这里,他压下火气,道:“好,那我们就算一算账!”

    曲小白把铁锨丢在一旁,冷冷看着杨兴茂,道:“我爹一共还欠你多少银子,你拿凭据出来,我今日给你销账。还有,我需要修一条村里到我家的路,会占用到你的一些地,大约占到两丈宽的地,你也算一算,折多少银子,我付给你。”

    杨兴茂没想到她竟然想要修路,不敢置信地半晌没有反应过来,曲小白冷然瞧着他的表情,又道:“不要妄想从我这里多赚银子,杨兴茂,我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在我还能好好跟你谈的时候,劝你能识相一点,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财地两空!”

    曲小白的手段,杨兴茂前前后后也领教了不少,说不怵那是假的,但就这样被她拿捏住,他又十分不甘,心头盘算了一下,道:“从村头到你家,要占我不少地呢,没有二百两银子,我不能让给你。还有,你爹欠我纹银八十两,合计,你需给我二百八十两。”

    他心里不相信曲小白能拿出这么多的银子,边说,眼睛里边露出阴鸷和算计。

    曲小白睨了他一眼,道:“我占用的地,都是种不出粮食的荒地头,五十两银子,已经算是给你高价了。至于我爹欠你的银子,你今日从他那里得来四十两,我也不跟你细算了,连本带利也够你的绰绰有余了。总算一下,我再付你五十两银子。你若答应,咱们当场银契两清。你若不同意,那我就去镇上找镇保老爷,相信镇保老爷能给出公断。”

    杨兴茂没料到曲小白连他从曲东子那里得了多少银子都清楚,她的精明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杨兴茂心里又疑惑起来,这个曲小白,哪里像是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怂包蛋?

    “怎么样,里正老爷,这笔账还算合算吧?”

    杨兴茂还在心里盘算着,没来得及回答呢,就听见“嘭”一声巨响,一样庞然大物就飞进了他家的院子。

    他看时,却是他家的大门飞了进来,若非是他躲得及时,已经砸在了他的头上。

    大门口,杨凌像一尊门神似的站立,一双眼眸黑得像能吃了人,杨兴茂看着他,禁不住发抖。

    从前不知道傻子发起疯来竟这样可怕,他到底怕了,“杨……杨凌,你不要乱来!曲……曲小白,我答应你,你不要让他乱来!”

    曲小白看见杨凌杀进来,心里几乎憋不住笑,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憋住了,暗戳戳朝杨凌递了眼神,杨凌走到她面前,拉住了她的手,一脸的心疼样儿。

    门口的杨柱子等人见曲小白没有吃亏,都松了一口气,看杨凌傻子心疼媳妇儿的样儿,又忍不住笑,有嘴快的道:“哟,傻子都知道疼媳妇儿了。”

    话虽糙,但也没含恶意,曲小白便没有去计较,抬眸看向杨兴茂,“那就麻烦你写个契约,咱们当场签了。对了,你的地,以后我爹不租了,租地的契约你也还给我。”

    杨兴茂憋着满腔的怒火,进屋写了契约,连同曲东子的租地契约也找了出来,一概与曲小白交接了,交接完毕,赶瘟神似的,催着曲小白赶紧离开。

    曲小白嘴角浮出点笑意,道:“里正老爷,其实呢,我这个人不爱多事,但人若要欺负我,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你也领教到了,是吧?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罢了,你若再犯到我头上,我可是翻脸不认人的。”

    杨兴茂腔子里的怒火几乎要控制不住,可不是领教到了?他一家除了孙子辈还没受到牵连,大人可都是被她伤得不轻,他那三个儿媳妇,可是至今下不来床呢!

    “既然都已经交接完了,赶紧离开我家!”

    “凌哥哥,咱们走。”

    曲小白挽了杨凌的手,并肩往外走,到门口和来帮她的人一一打了招呼,一闪眼看见缩在角落里的曲东子,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前,冷笑:“我的好爹,您看这热闹如何?热不热闹?”

    曲东子瑟瑟缩缩,结结巴巴道:“闺……闺女,爹,爹知道对不住你,可爹不也是没办法么?”

    “回家去等着我,我办完了事再去跟你和曲小黑算账!”

    曲东子大气也不敢出,曲小白懒得看他的怂包模样,拉起杨凌往杨柱子家走去。

    杨柱子和他的婆娘也都跟着一起,把她和杨凌让进了家门,曲小白跟杨柱子道了谢,两家客气了几句,杨柱子家的要沏糖水给她喝,她拒绝道:“婶子你就别忙活了,我也不渴,跟柱子叔说完事我就走了。”

    杨柱子问是啥事,曲小白便把修路翻盖房子的事和杨柱子说了,杨柱子和赵元一样,先就怀疑曲小白怎么会有那么多钱,被他的婆娘拍了一巴掌手背,道:“小白侄儿媳妇是个有本事的人,人家跟县里的大财主一起做买卖,你不要和那起子小人一样瞎猜疑。”

    曲小白懒得多做解释,将话题岔开道:“柱子叔,我们那房子实在没法子住了,漏风漏雨的,现在夏天还好说,到了冬天,怕不是要被冻死,还得麻烦你帮侄媳妇,早点动工。”

    他婆娘道:“行,你叔现在也没什么事做,明天就先给你修路去。你放心吧。”

    曲小白再三言谢,然后,又跟杨柱子婆娘解释了让赵元家的管事的事情,“婶子,我让赵元家的管事,你别有意见,我呢,是希望你能帮我去做些别的。”

    杨柱子家的诧异:“别的?做什么呀?”她心里疑惑着,有些七上八下的。

    “盖房子的事,马上就要开工,开工之后,那么多的人干活,我这个本家得管饭不是?我也没有个得力的帮手,我想着让婶子去帮我,干些采买做饭的活,我给婶子算工钱,一天给婶子算八十文,婶子看行不行?”

    曲小白知道,这地方的规矩,盖房子是要管饭的,她哪里有那么多的闲工夫伺候他们吃喝?

    杨柱子家的道:“嗐,你跟婶子还用算那么清楚吗?婶子去给你帮这个忙,不要你工钱。”

    “婶子,那可不行,工期那么长,怎么能让你白帮忙呢?婶子,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的话,就再找两个婆子去帮你,工钱我给她们开着,不过不能像你这样高,我给开十五文。”

    十五文算是市价,她曲小白也不是冤大头,随便给人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