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月谣全文阅读 第104分节

第二百七十五章 道路

    暮色夕垂,世安院里却格外的热闹。百度搜索文学网,更多好免费阅读。

    院外的街上,街上的赌坊酒楼里,汝阳城内的百姓们都在讨论着后天举行的兵战,世家大族们待在自家的宅院里,老者们沉默无言地看着第轮送回来的战报,修行者们三三两两聚集成群,有的愁眉苦脸,有的大口喝酒,有的捧着兵书临时抱佛脚。

    整个汝阳城内都弥漫着股焦灼的氛围,而就在这股焦灼的氛围里,东吴阶大典副主考钱伯方正坐在唐世安院待客的前厅里。

    他面前摆放着个大海碗。

    海碗内满满盛着各种菜蔬肉片和丸子,浇着芝麻酱,香气扑鼻。

    “与其是火锅,这更像是麻辣烫啊……”

    钱伯方十指大动,心再次为不能将郡主带回山海居当厨子感到惋惜。

    他身后的院子传来少年们腾挪呐喊的声音,钱伯方就以这样的声音的下酒,品味起大碗内的美食。

    而就在他吃到半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钱伯方没有回头,只是搁下筷子,没有丝意外地开口,“你来了啊。”

    年男人抬起头,注视着走到他面前的青年,“清远。”

    孤身前来的姬清远走到他面前坐下,神情复杂地注视着他,“许久不见了,多叔。”

    “是许久不见了,”钱伯方重新拿起筷子,“有十年没见了吧。”

    “没错,”姬清远点头,“亏你能认出我来。”

    当然,原因非常好理解。

    还是因为他这张脸像那个人。百度搜索文学网,更多好免费阅读。

    “我刚刚第眼看到你,还以为姬墨返老还童了,”钱伯方耸耸肩,“还好年纪对不上,不然我可能会袭击你。”

    银蝉卫对南楚国师的敌意还是如既往。

    想当初他跟在姐姐的身后到永夜长城的时候,因为是姬墨的儿子被那群大头兵当做球丢来丢去,如果不是李梅娘和钱伯方及时救了他下来,他估计要被折腾掉半条命。

    个钱伯方,个李梅娘,姬清远知道这两人是当年昭阳郡主的左膀右臂。

    姬清远注视着钱伯方,“多叔,我母亲是怎么死的?”

    钱伯方的筷子停了下来,抬头看着长大的少年,“你确定你要问我这个?”

    “她刚刚都没有问。”

    姬清远自然知道这个她是指谁,闻言神情难掩意外,“她没有问吗?”

    银蝉卫直待在北方的永夜长城,而他的母亲林书白直传言殒命于永夜长城,他原本直以为嬴抱月如果和他们相认,第时间会确认他母亲当年发生的事。

    “她不光没问这件事,”钱伯方静静道,“她也没有问其他人的下落。”

    甚至没有问起李梅娘。

    钱伯方很清楚当年的昭阳郡主和梅花将军感情到底有多深,但嬴抱月之前没有问李梅娘的近况和下落。

    “这是为什么……”姬清远怔怔开口。

    “关于国师大人当年为什么去世事,她应该是知道我也不知道。”钱伯方道。

    当年大秦国师林书白是和二世皇帝嬴昊同于永夜长城上殒命,大秦的天下子就塌了,这件事可怕到无法想象,不是他们这等小人物能知道原委的,哪怕去尝试了解也很可能死于非命。

    “七年前,国师大人和二世皇帝去永夜长城阅兵之时,银蝉卫已经被排挤出了长城驻军的核心地位。”

    大司命林书白甚至将她的贴身亲卫黑虎军都调离了长城。

    当时远在山海关的钱伯方听到这个消息都觉得无法理解,直到那个天崩地裂的消息传来时,他才觉得切细思极恐。

    “可以说我们这群人当时都不在长城边,”他缓缓开口,“谁都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和大司命林书白和二世皇帝嬴昊同时死在长城边的还是至少五万名以上的禁军,永夜长城在那天变成了人间地狱。

    但这些都是事后能调查到的情报,具体事件的细节已无人得知。

    钱伯方有个预感,知道细节的人恐怕都已经被灭口了。

    “这件事知道真相的人恐怕都死了,如果活着,那恐怕不是凶手,”钱伯方定定注视着姬清远,“就是帮凶。”

    姬清远瞳孔微缩,他闭了闭眼睛,“多叔,那你觉得,我父亲知道吗?”

    钱伯方眸光也微微变了,苦笑声,“你还真敢问。”

    这胆子定是随了他母亲。

    “清远,”钱伯方凝视着眼前酷似那个男人的青年,“你在怀疑什么?”

    姬清远心头颤,他心直有个猜测,个连嬴抱月他都不敢告诉的猜测。

    “关于你母亲的死,公主殿下定已经问过了你的父亲,”钱伯方看着他道,“她估计已经从姬墨那得到了定的答案。”

    “你的父亲那应该掌握了定的真相,但我不认为他知道全部,”钱伯方道,“另部分真相应当握在国师大人另位未婚夫手里。”

    所以嬴抱月才会那么渴望得到阶大典的魁首,得到后辽国师许诺的东西,去见那位山鬼,从他口得到完整的答案。

    姬清远缓缓睁大眼睛。

    “她从开始就规划好了切,”钱伯方注视着他道,他和嬴抱月相认后,就明白了她从始至今所作的切,“从前秦到南楚,从南楚到东吴,她步步积蓄力量,在靠近最后的答案。”

    当然,她也在步步走入危险之。

    比如北寒阁,比如西戎人。

    钱伯方眸光沉下来,他路南下,却没注意到西戎人是从何处深入原的。

    更没想到许沧海会跟着自己的女儿亲自来到东吴。

    北魏国师和西戎人到底想做些什么?

    北寒阁如果说还有点底线的话,西戎人就如同她以前和他介绍过的定时炸弹,不知何时就会爆炸。

    但这些担忧钱伯方暂时没准备告诉姬清远,这只会平添年轻人的忧虑。

    “对她而言,现在最重要的是阶大典,”听到钱伯方之前的话,姬清远明悟道,“这条路她已经走到了半了。”

    “没错,所以清远,你不用太担心,跟着她就好,”钱伯方道,“兵战的兵法我记得你不是很擅长吗?帮帮她如何呢?”

    “我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姬清远苦笑,“我哪里比的上您,更比不上她。”

    “关于后天的兵战,她也想到了应对的方法。”

    “什么方法?”钱伯方听着后院的乒乒乓乓好奇地问道。

    姬清远看了他眼,神情复杂,“她说,要特训。”

第二百七十六章 挑战

    (内含防盗章节,半小时后替换)

    “特训?”钱伯方愣了愣,“特训什么?”

    “兵法、摔跤还有骑射,”姬清远神情复杂,“她说都要特训。”

    射箭之前在吃饭的时候,他们其实就已经开始练了,兵法约好了要各自对弈看书,最让他心情复杂的还是摔跤。

    “抱月在后院划了一个圆,说明天要召开第一届世安院摔跤大会。”姬清远无奈地开口。

    “摔跤大会?”钱伯方无奈扶额,“这对师徒命名的口味还是这么一模一样啊……”

    姬清远十分赞同地点头,他之前在军中见过他母亲办摔跤大会,还就将其命名为“那达慕大会”。

    “摔跤的确练练比较好,”钱伯方道,“不过你那个弟弟,明天估计会有点辛苦。”

    “什么意思?”姬清远愣了愣。

    “你那个弟弟,不是她这辈子的未婚夫吗?”钱伯方淡淡道,虽然不知道这婚约有几分真实性,但他之前第一轮水战的时候看见过姬嘉树看嬴抱月眼神,觉得那少年的心估计恐怕已经危险了。

    “这可是摔跤啊,”钱伯方意有所指道,“你以前跟她一起去军营的时候,应该见过没几个人敢和她摔跤的吧?”

    “这到底是为什么?”姬清远疑惑道,他原本是以为那些大男人怕输给她的,但如今嬴抱月境界并不高,和她前世一般身材更是纤细,在摔跤中原本应该是吃亏的。

    “摔跤,可是要身体接触的,”钱伯方意味深长道,“我对你们只有一个忠告,千万劝她在摔跤之前不要洗澡。”

    “不然的话,你们明天就有的受了。”

    “我会和她说,”姬清远有点疑惑,但心中有了猜测,耳根有些发烫。

    “对了,你来的刚好,为了避嫌我等下吃完就要走了,有些话,你帮我带给她吧,”钱伯方道。

    “好,”姬清远郑重点头。

    原本一直在笑的钱伯方脸色骤然严肃起来,让姬清远也有些紧张。

    “你刚刚说她已经想好了应对方式,但有件事我想了想得告诉你,”钱伯方道,“她根本没有看上去的那么有把握。”

    姬清远闻言身躯微震。

    钱伯方眸光微深,当她开始想各种办法的时候,就证明她其实在烦恼。

    只是那个女子太善于掩藏情绪,这群年轻人居然每一个看出来的。

    “兵战是一场硬仗,”钱伯方沉声道,“你们要面对的敌人远比你们想象的更强大。”

    “第一轮你从战报上应该也知道了吧,”男人神情严肃到残酷,“和中阶大典比起来,初阶大典根本就是小儿科。”

    “特训?”钱伯方愣了愣,“特训什么?”

    “兵法、摔跤还有骑射,”姬清远神情复杂,“她说都要特训。”

    射箭之前在吃饭的时候,他们其实就已经开始练了,兵法约好了要各自对弈看书,最让他心情复杂的还是摔跤。

    “抱月在后院划了一个圆,说明天要召开第一届世安院摔跤大会。”姬清远无奈地开口。

    “摔跤大会?”钱伯方无奈扶额,“这对师徒命名的口味还是这么一模一样啊……”

    姬清远十分赞同地点头,他之前在军中见过他母亲办摔跤大会,还就将其命名为“那达慕大会”。

    “摔跤的确练练比较好,”钱伯方道,“不过你那个弟弟,明天估计会有点辛苦。”

    “什么意思?”姬清远愣了愣。

    “你那个弟弟,不是她这辈子的未婚夫吗?”钱伯方淡淡道,虽然不知道这婚约有几分真实性,但他之前第一轮水战的时候看见过姬嘉树看嬴抱月眼神,觉得那少年的心估计恐怕已经危险了。

    “这可是摔跤啊,”钱伯方意有所指道,“你以前跟她一起去军营的时候,应该见过没几个人敢和她摔跤的吧?”

    “这到底是为什么?”姬清远疑惑道,他原本是以为那些大男人怕输给她的,但如今嬴抱月境界并不高,和她前世一般身材更是纤细,在摔跤中原本应该是吃亏的。

    “摔跤,可是要身体接触的,”钱伯方意味深长道,“我对你们只有一个忠告,千万劝她在摔跤之前不要洗澡。”

    “不然的话,你们明天就有的受了。”

    “我会和她说,”姬清远有点疑惑,但心中有了猜测,耳根有些发烫。

    “对了,你来的刚好,为了避嫌我等下吃完就要走了,有些话,你帮我带给她吧,”钱伯方道。

    “好,”姬清远郑重点头。

    原本一直在笑的钱伯方脸色骤然严肃起来,让姬清远也有些紧张。

    “你刚刚说她已经想好了应对方式,但有件事我想了想得告诉你,”钱伯方道,“她根本没有看上去的那么有把握。”

    姬清远闻言身躯微震。

    钱伯方眸光微深,当她开始想各种办法的时候,就证明她其实在烦恼。

    只是那个女子太善于掩藏情绪,这群年轻人居然每一个看出来的。

    “兵战是一场硬仗,”钱伯方沉声道,“你们要面对的敌人远比你们想象的更强大。”

    “第一轮你从战报上应该也知道了吧,”男人神情严肃到残酷,“和中阶大典比起来,初阶大典根本就是小儿科。”

    “特训?”钱伯方愣了愣,“特训什么?”

    “兵法、摔跤还有骑射,”姬清远神情复杂,“她说都要特训。”

    射箭之前在吃饭的时候,他们其实就已经开始练了,兵法约好了要各自对弈看书,最让他心情复杂的还是摔跤。

    “抱月在后院划了一个圆,说明天要召开第一届世安院摔跤大会。”姬清远无奈地开口。

    “摔跤大会?”钱伯方无奈扶额,“这对师徒命名的口味还是这么一模一样啊……”

    姬清远十分赞同地点头,他之前在军中见过他母亲办摔跤大会,还就将其命名为“那达慕大会”。

    “摔跤的确练练比较好,”钱伯方道,“不过你那个弟弟,明天估计会有点辛苦。”

    “什么意思?”姬清远愣了愣。

    “你那个弟弟,不是她这辈子的未婚夫吗?”钱伯方淡淡道,虽然不知道这婚约有几分真实性,但他之前第一轮水战的时候看见过姬嘉树看嬴抱月眼神,觉得那少年的心估计恐怕已经危险了。

    “这可是摔跤啊,”钱伯方意有所指道,“你以前跟她一起去军营的时候,应该见过没几个人敢和她摔跤的吧?”

    “这到底是为什么?”姬清远疑惑道,他原本是以为那些大男人怕输给她的,但如今嬴抱月境界并不高,和她前世一般身材更是纤细,在摔跤中原本应该是吃亏的。

    “摔跤,可是要身体接触的,”钱伯方意味深长道,“我对你们只有一个忠告,千万劝她在摔跤之前不要洗澡。”

    “不然的话,你们明天就有的受了。”

    “我会和她说,”姬清远有点疑惑,但心中有了猜测,耳根有些发烫。

    “对了,你来的刚好,为了避嫌我等下吃完就要走了,有些话,你帮我带给她吧,”钱伯方道。

    “好,”姬清远郑重点头。

    原本一直在笑的钱伯方脸色骤然严肃起来,让姬清远也有些紧张。

    “你刚刚说她已经想好了应对方式,但有件事我想了想得告诉你,”钱伯方道,“她根本没有看上去的那么有把握。”

    姬清远闻言身躯微震。

    钱伯方眸光微深,当她开始想各种办法的时候,就证明她其实在烦恼。

    只是那个女子太善于掩藏情绪,这群年轻人居然每一个看出来的。

    “兵战是一场硬仗,”钱伯方沉声道,“你们要面对的敌人远比你们想象的更强大。”

    “第一轮你从战报上应该也知道了吧,”男人神情严肃到残酷,“和中阶大典比起来,初阶大典根本就是小儿科。”

第二百七十七章 棋盘

    世安院里,一个中年男人和青年的对话无人知晓。

    时间如水般过去,眨眼间就到了兵战开始的前夜。

    中阶大典对修行者的消耗极大,时间也紧凑,第一轮到第二轮的这三天间隔,汝阳城内的修行者们过得可谓是相当丰富。

    中唐继子宋谦的别院世安院里,这三天也过得相当激烈。

    后院里,被射穿的第十个箭靶轰然倒下,赵光也砰的一声倒在了满是泥泞的摔跤圈里。

    “小爷是真的已经尽力了……”

    赵光浑身摊成了一个大字,缓缓举起一只手,“我是真的摔不动了……我打娘胎里出来都没这么努力过……”

    他看着周围其他也瘫在地上气喘如牛的其他少年,如果不是有这么多人也在练,姬安歌归离李堇娘等一众姑娘在一边看,他估计早撂挑子不干了。

    “的确是已经够了,”嬴抱月站在他身边,低头看他笑了笑,“明天见要开战了,郡王殿下先回府好好休整吧。”

    赵光仰头看着她,猛地翻了个身。

    场间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还站着,其中就有这名少女。

    “喂,公主殿下,你觉得明天的骑射和摔跤,我有希望吗?”赵光充满希冀地看着嬴抱月。

    “我也不知道,”嬴抱月认真道,“不过练总比不练好。”

    说完她抬头向众人笑了笑,“练完了,我去洗澡了,大家今晚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就是对手了。”

    “嗯,”姬嘉树握紧手中已经折断的弓,看向他点了点头。

    同样站着的李稷没有说话,面具下的黑眸静静看向她。

    嬴抱月向他们点了点头,转身向她和姬安歌所住的院子走去。

    姬嘉树静静注视着她的背影。

    太阳落下,月亮升起,皎洁的月光打在少女的肩膀上,她就这样披星戴月走向自己的居所。

    “抱月!”他忽然高声喊道,“晚上早点睡!”

    嬴抱月怔了怔,顿住脚步回过头,看向他和同样盯着她的李稷一笑。

    “好。”她说道。

    ……

    ……

    “你骗了春华君吧。”

    大战前的夜色静悄悄,月色笼罩了整个世安院。中唐人修建宅院有自己的一套规则,有专门藏书的院落和浴池,当嬴抱月沐浴完披着还带着水汽的头发推开藏书楼外的篱笆之时,却发现院内的石桌边已经坐着一位少年。

    坐在石桌边的归辰握着书卷抬起头,看向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没有啊,”嬴抱月看向他眯眼一笑,“我的确去洗澡了。”

    归辰嗅着空气中的余香,耳根有些发烫,他知道前院练摔跤的公子们这两天听到她去洗澡都吓得不敢靠近,忽然有点庆幸他不用去摔跤。

    嬴抱月给每个人都制定了不一样的训练计划,而他的训练的计划和姬嘉树等人都不一样。

    “你的兵书看的怎么样了?”嬴抱月走到他身边。

    “只来得及将武经七书草草再看一遍,”归辰攥紧手上的书卷,“很多都记不得了。”

    他已经近十年没有再碰过这些书。

    当年祖父过世的时候留给他很多兵书,祖父在世的时候他也的确很喜欢看,但自从祖父去世后,他一心想着成为修行者改变母亲和归离的处境,干脆都把那些书都卖了,换成了药典。

    初阶大典不考兵法,当年的他觉得自己能成为修行者就已经到头了,从没想过自己还有用到这些兵书的时候。

    归辰怎么都没想到,他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不仅成为了修行者,居然还通关初阶大典,走到中阶大典。

    “能两天时间将武经七书看一遍就很了不起了,”嬴抱月在他对面坐下,“你祖父给你打下了很好的基础。”

    如果不是从小有基础,两天时间连一本都看不完,更别提看懂。

    “是我辜负了祖父的期待,”连续熬了两个通宵,归辰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但还是坚持着看完了兵书上最后一个字。

    “只能记个大概了,”合上兵书,归辰遗憾地说道,“我恐怕也要让你失望了。”

    他其实很清楚为什么嬴抱月只让他看兵书,不要求他练摔跤和骑射,只因他境界太低,摔跤不可能压制住高境界修行者,而骑射需要多年的功底,根本不可能一蹴而就。

    他也就只有兵法有点基础了。

    “你没有辜负你祖父的期待,”嬴抱月静静看着他,“在我看来你很有武将后裔的风范。”

    “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归辰苦笑,看向摆在桌上的一副棋盘。

    这两天他之所以能坚持这般无望的努力,都是靠着这幅棋盘。

    这幅棋盘能让他想起嬴抱月在准备初阶大典棋战时的模样。

    她在清安院的地面上亲手刻下一副巨大的棋盘,然后在棋盘边坐了两天两夜。

    那个整夜坐在刻在院中地面的棋盘边的少女的身影,给归辰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时所有人都认为她不可能赢,但当时才等阶七的她撑到了最后,所以即便不知他能走到哪一步,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放弃。

    只是归辰没想到,真到自己付出努力身处大战之时,原来是那么的难以入眠。

    “抱月,”握着书卷脸色青白的少年昏昏欲睡地看着她,“我很困,却睡不着。”

    他的精神高度紧张,难以松弛。

    和姬嘉树他们不同,他只有兵法一门可以挽救他的成绩。

    “我不想……”少年的头缓缓低下,下一刻却又被惊醒般抬起头,他喃喃自语,“我不想被你落下……”

    他不是春华君他们那样的天才,过往也走过太多的弯路,但他也不想,离开她的身边。

    嬴抱月静静看着石桌对面困倦到极致却还攥紧兵书不愿去睡的少年,轻声开口,“归辰,你没必要那么紧张,兵法没你想象的那么难。”

    “骗人,”归辰神情恍惚但思绪还清楚,喃喃开口,“永夜长城边不认字的老兵估计都比我懂兵法……”

    他很清楚他根本没有实战经验,只是懂些兵书上的条条框框罢了。

    “兵法和下棋其实很像,”嬴抱月忽然伸手摆起桌上的棋局,“除了了解兵书上的计谋,的确还需要实战经验。”

    “你如果睡不着的话,就和我下盘棋吧。”

    月色下,棋子发出莹莹的光芒。

    归辰朦朦胧胧地伸出手,随着嬴抱月下棋的步数,一步步落子。

    归辰整个人像是在做梦一般,注视着盘上的棋局,眼睛一点点睁大。

    “这是……”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嬴抱月注视着棋局,轻声开口,“我希望你能成为你祖父那样的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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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序幕

    月华如水。

    嬴抱月的最后一句话归辰并没有听到,他落下最后一枚棋子,手从棋盘上滑下,嬴抱月抬起头来,发现棋盘对面的少年已经睡着了。攫欝攫

    她并没有生气,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笑意,起身走到趴着在棋盘上睡着的少年边,将他稳稳地背起。

    对已经升入等阶六的她,这点重量易如反掌。

    嬴抱月背着归辰走出藏书楼,抬起头看向前方站在月色下的少女。

    比起小半年前的初遇,当初那个小女孩也长高了不少。

    “别担心,”嬴抱月向背上扬了扬头,看向站在路口处的归离,“他睡着了。”

    归离倒是不担心,只是看着被嬴抱月背着的大哥心情有些复杂。

    这两人的角色是不是有点对调……

    “这让我想起大哥把你背回来时的情景,”归离走到嬴抱月身边,瞪着她背上的人,“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看书就睡觉。”

    “他很努力了,”嬴抱月笑道,将归辰交到归离手里,“让他好好睡一觉吧,我走了。”

    “姐姐,你……”归离看着转身重新往藏书楼走去的嬴抱月,神情怔然。

    嬴抱月背对着她挥了挥手,重新走回了藏书楼。

    “我们回去吧。”

    归离怔怔看着嬴抱月的背影,耳边却传来一个男声。

    “大哥?”归离扭头愕然看向身边睁开眼睛的兄长,“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归辰道,低头看向来接自己的妹妹,温声开口,“我们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可是姐姐她……”归离欲言又止。

    “不要去打扰她了,当作什么都没有看见,”归辰眼角的余光看着深夜孤身走进藏书楼的少女,静静闭了闭眼睛。

    她,到底要努力到何等地步?

    “阿离,听话。”

    他最终没有阻拦她,只是低头哄着自己的妹妹。

    他能做到的事,不是阻拦她,而是让自己不断地强大。

    现在的他没有什么能为她做的,唯有做好自己能做的一切。

    拼尽全力。

    这也是他从她身上学到的东西。

    “我要回去休息保持体力了,”归辰回忆着脑海中的棋局,深吸了一口气。

    他会变得强大。

    直到可以保护她。

    归辰和归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果断上床睡觉,为明天的大战储存体力。

    ……

    ……

    月色之下,只剩下嬴抱月一人的身影。

    她返回之前和归辰对弈的石桌,凝视着桌上棋局,她微微含笑。

    “要是大帅知道,我居然和他的孙子下了这盘棋,会说些什么呢?”

    嬴抱月抬眼看向天上的明月,仿佛看到了十一岁时的自己。

    当年她前往永夜长城参军不久,隐姓埋名后被分到一位总帅麾下从小兵做起,而那位总帅封号为龙骧将军。

    名字叫作,归明。

    以她初到军中的地位,她并没有资格和总帅相见,她在参军的第一月就立下功勋,但却被百夫长吞了功劳。

    但就在她到被吞了功劳的一个月后,她在路边遇到了一位老人,和他下了一盘棋。

    就在这一盘棋下完后不久,那位吞她功劳的百夫长获罪流放,而她成为了新的百夫长。

    她直到两年后,才再一次见到那位老人。

    她在边境战役中立下奇功,一口气立下了足以封侯的功劳,与此同时她女子的身份也彻底暴露,永夜长城驻军为了如何处置她乱成一团,当时的总帅拍板决定将她的功劳禀明朝廷。

    她没有被封侯,最终获得了郡主的称号。

    同时和她受封郡主的还有另一位年纪更大的将军的女儿。

    而那位总帅,则以年老体衰为由向朝廷致仕,离开了边关。

    边关的全体官兵站在长城上目送那位老将离开,那一刻她才发现,这位总帅就是在路边和她对弈的老者,也是师父和她提过多次,但她一直无缘得见的开国三将之一。

    龙骧将军,归明。

    也就是归辰的祖父。

    嬴抱月的指尖拂过棋盘上的棋子,比起归辰的外祖父,他这位祖父她其实并不熟悉。

    她能记得的,只有这盘棋而已。

    “兵法吗?”

    其实她也阔别很久了。

    嬴抱月收拾起桌上的棋局,捡起归辰留在桌上的兵书,三两步向藏书楼的屋顶上跃去。

    但就在她翻上屋顶之时,却吓了一跳。

    一个黑影正静静站在屋顶上。

    看着那个修长的身影,嬴抱月怔了怔,但下一刻笑了,她翻上屋顶坐好看向他,“你在啊。”

    月光打在青铜面具上,发出幽幽的光,听到动静,男人面具下的黑眸看向她。

    “你骗了姬嘉树。”他淡淡开口。

    不是,怎么一个两个都拿这个来指责她……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姬嘉树做了什么……

    嬴抱月内心无语,举起手中的书,“我就浏览下知识点,看完就去睡了。”

    “不是准备通宵?”李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本来有这个打算,”嬴抱月莞尔一笑,但没等她说出她是开玩笑的,就只见李稷从背后拿出一个陶罐。

    嬴抱月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这是什么?”

    “安神汤。”戴着面具的男人面不改色。

    “倒也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嬴抱月看着面前黑黢黢的罐子,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是给我自己还有赵光熬的,”李稷淡淡开口,“兵战前夜容易失眠,就顺手熬了一些,给赵光灌了一碗后,发现还有剩,就带来了。”巘戅云轩阁YUXUa&#戅

    一切不过是顺便。

    是……吗?

    嬴抱月静静看着站在屋顶上的男人。

    “我说过,为了保证我的预言正确,你至少要活满一年,”李稷淡淡道,“你再不好好休息,就要心力交瘁而死了。”

    这说法真的不牵强吗?

    “你要是不想喝的话,那我送给姬嘉树吧,”李稷静静道,“告诉他,你精神的很。”

    姬嘉树是什么新的威胁她的手段吗?

    嬴抱月在屋顶上枕着瓦片躺下,苦笑道,“我会睡的,不过不是现在。”

    她并没有欺骗姬嘉树,她本就打算在这里看书到下半夜,然后在天亮前睡上一个时辰,保持基本的体力。

    “这碗药里加的是青丝藤,”李稷同样在她身边坐下,“你知道那是什么吧?”

    嬴抱月闻言怔了怔,下一刻她接过他手中的药罐,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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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拉开

    嬴抱月是在马儿的响鼻声中醒来的。

    晨光穿过纸窗,她睁开眼睛,从藏书楼顶层的矮榻上翻身坐起。

    身上盖着的薄薄的布衾滑落,嬴抱月坐起身看向窗外,看天色应该刚到辰时。

    算算她昨晚只睡了一个多时辰,但此时醒来却觉得神清气爽。

    多亏了青丝藤的药效。

    嬴抱月看向枕边的陶罐,青丝藤是很罕见的药材,用其熬制的安神汤不会让人立刻入睡,一般要过一两个时辰才逐渐起效,起效后也不会让人一睡不醒,而是能让人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质量最好的睡眠。

    只可惜这种药材极为少见,并非有钱就可以买到。

    “你醒了。”

    嬴抱月抬起头来,看向坐在矮榻外侧桌边读书的男人。

    “你什么时候醒的?”

    李稷昨晚在她喝下青丝藤后不久就躺在屋顶上睡着了,看他的呼吸,嬴抱月就猜测他也和了同样的安神药,喝了青丝藤的人最好有人在旁边守着,她就坐在屋顶上翻完了那七本兵书,随后自己也陷入了沉眠。

    “在你睡着的时候,”李稷静静翻着书。

    这样看来,他们两人一个睡了上半夜一个睡了下半夜?

    这分工还挺明确的。

    “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嬴抱月深吸一口气,“昨夜谢谢你的药。”

    虽然她今天还有睡觉的机会,但如果没有那一碗青丝藤,她今日会吃力不少。

    “不用,”李稷安静地注视着书页,“做多了的东西,你不喝就只能倒掉了。”

    昨夜这座院落里除了她也没人再需要这种药材。

    姬嘉树陈子楚等人都是从小受家族鞭策,武经七书熟的不能再熟,连那个归辰因为不用准备摔跤和骑射,时间都比她充沛。

    “那也得谢谢你想起我,”嬴抱月看着李稷笑道,“我欠你一株青丝藤,中阶大典结束后我会找一株来。”

    如果她找不到,拜托钱伯方应该也有办法。

    李稷没再拒绝,合起书起身,“我们该走了。”

    兵战总共进行三天,第一天兵法虽是文试,却要考上足足五个时辰,开始得极早。

    嬴抱月点头站起身,和他一起下楼打开藏书阁的门,却险些被几匹冲进来的黑马们踩扁。

    从在楼顶上听到马的响鼻声时嬴抱月就有预感了,然而她怎么都没想到打开门会是这么一个混乱的场面。

    同时传来的,还有赵光陈子楚等人的惨叫声。

    “啊!这群马都疯了吗?”

    “义山,拉住那匹马!”

    “啊!”

    外面一片混乱,嬴抱月在晨光下愕然睁大眼睛。

    战国七年东吴中阶大典第二轮兵战,就在这样的鸡飞狗跳里,拉开了帷幕。

    ……

    ……

    东吴汝阳城城郊,东吴御祷省外,寒山书院。

    “明明是文试,居然来了这么多人?”站在熟悉的山道上,陈子楚满脸土色,看向山脚下乌泱泱的人群脸色愈加颓废。

    早知道有这么多人,他一定打扮得更精致些,起码换件没有马蹄印的衣服。

    “毕竟寒山书院离主城不远,比去亡者海容易,”陈子寒站在一边静静道,下一刻他瞥了一眼兄长小声提醒到,“大哥,你头右侧还沾着马鬃毛。”

    “啊?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陈子楚连忙摸着后脑勺将那缕马毛薅下来,气得胸膛起伏,“真是有辱斯文,话说那群马为什么早上突然发疯?”

    “是我不好,”嬴抱月站在他身边道,“我忘了告诉你们,昨晚我把黑风头送到了一个朋友家里。”

    “所以是因为这个吗?”

    宋谦在一边闻言扶额。

    世安院里一直养成一群野马,正是之前在渭城帮助他们一路跑到汝阳来的那群野马,那群野马跟着他们来到汝阳城,进了世安院的马厩,自此成为了家马。

    因为路上救命的交情,宋谦和陈子楚姬嘉树等人一直很喜欢去喂那些马,平素出门也喜欢用那些马拉车。

    那群马也一直十分安分,但就在今早众人套车准备前往举行兵战第一轮的地点时,那群马却突然发了狂一般,挣脱了僵绳跑得满院子都是,还险些踢伤下人们。

    陈子楚姬嘉树等人担心这群马伤人,四处去捉,于是才有早上嬴抱月看到的鸡飞狗跳的一幕。

    “恐怕是因为黑风离开了,所以他的子孙们开始不服管了,”嬴抱月看着宋谦苦笑道,“抱歉,我应该早点和你说的。”

    不过她也没想到,黑风对他那群马儿子们还挺有威慑力的。

    “没事没事,反正也没引起大事,我们也没迟到,”宋谦耸耸肩,“不过为什么突然送黑风离开?”

    宋谦对那匹老马印象还挺深刻,毕竟嬴抱月每天都会抱至少三大筐粟米和各种吃食给它,他想印象不深刻都不行。

    “未雨绸缪,”嬴抱月看着他笑了笑,“算是一点准备,虽然不知是否有用。”

    宋谦神情疑惑还想再问,山上忽然传来一声钟声。

    一声钟声之后,是十六声钟声齐鸣。

    “时间到了,”李稷站在最前面看向众人,“兵法考试要开始了。”

    少年们的神情都严肃了起来,捏紧了手中的竹牌。

    那是他们从山下领到的竹牌,上面写着每个人所在的考舍和座位的位置。

    寒山书院总共有五间考舍,进入第二轮的五百多名修行者,就随机分配在这五间考舍中。

    “开始了啊。”姬嘉树轻声开口,看向眼前考舍的大门。

    人潮拥挤,所有修行者涌向考舍。

    “走吧,”嬴抱月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们,大步跨入考场之中。

    寒山书院的考舍以甲乙丙丁戊的顺序命名,嬴抱月分在乙号舍中,当她握着竹牌和姬嘉树在考舍门口再次相遇的时候,两人都有些惊讶。

    “真巧啊,”嬴抱月笑了笑道。

    为了不各自干扰,在山下拿到号牌时,众人都默契地没有说各自被分到了哪里,当然五个考舍被分到同一间的概率也不小,但嬴抱月没想到她和姬嘉树居然同一间。

    “是啊,真巧,”姬嘉树低头看着自己手心的竹牌,心中却不知为何隐隐有不详的预感。

    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其他考生看见他们两人站在考舍门口,四周也隐隐响起窃窃私语。

    “全部落座!”

    “备好纸笔!”

    这时上首传来考官严肃的声音,修行者们的议论声顿止,匆匆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比起要流血厮杀的武斗,兵法策略这样的文试在初阶中阶这样的大典里算是比较松弛的,不少修行者拿起笔,脸上都带着轻松愉快的神情。

    厚厚的试卷很快发下,但当修行者们打开考卷之时,却俱是神色一变。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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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夸张

    “不知道今年有几个修行者能做完今年的试卷。”

    考舍边的门楼上,有两位中年的官员负手而立。

    寒山书院考舍聚集成排,在其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总共建有四座高高的门楼,门楼的样式类似于瞭望台,立于其上能够看见整个考场内的情形。

    负责兵法考试的官员们大多聚集在南边最大的一座门楼上,其他三座门楼由眼力极佳的武官把守。

    此时南边的门楼上,两位为首的副主考正在交谈。

    “陆大人这么说的话,看来今年的试卷是不简单了,”钱伯方瞥了一眼身边的王九渊。

    虽同为副主考,在在第二轮兵战之中他们两人却各有侧重。王九渊作为寒山学士,负责第一门兵法的测试,而他作为东吴官场新人,负责不被世家大族看重的第二门摔跤的测试。

    国师东方仪只会在最后一门骑射举行的时候出场。

    故而纵然他是考官,但到现在钱伯方却连兵法的试卷都没能看见,试题全部由王九渊和他挑选的武将一同所出。

    “难倒是不难的,”王九渊捋了捋唇边的长须,俯视着门楼下打开试卷脸色发白的修行者,嘴角露出一丝自矜的笑意。

    他呵呵笑道,“毕竟都是些只懂纸上谈兵的小儿,老夫也不会怎么难为他们。”

    这可难说。

    钱伯方凝视着王九渊嘴角难掩得色的笑意,就知道今年兵法的试卷恐怕要糟。

    “再难也比不过王大人当年考的兵法啊!”

    “就是,和成为寒山学士比起来,这点考试算什么……”

    就后面传来其他官员的附和恭维声,钱伯方闻言眼中滑过一抹暗光。

    寒山学士。

    这在东吴,是一国官职,更是一种荣耀。

    在大秦建国初年,大司命林书白曾向太祖皇帝进言,希望以考试的方式选举官员,推出一种名为“科举”的制度,但林书白此举受到世家大族的大肆反对,对她的弹劾雪片般飞到太祖皇帝的案头,贵阳城内的贵族甚至罗列了她的十大罪状,将其称为祸国妖女。

    最终科举制度不了了之,嬴帝驳斥了林书白的奏章,唯有磨炼修行者的初中高三阶大典留了下来。

    但科举虽没推广到全国,赵暮人的父亲,上一代东吴王却吸收了林书白的部分提案,在东吴境内设立寒山学士,以寒山书院为基石,以考试选拔官员,能通过所有测试的学子哪怕出身贫寒,也能受封寒山学士进入朝廷做官。

    此举之所以没有受到东吴世家的反对,是因为寒山学士的人数极为有限,成为寒山学士的考试被称之为寒山选士,每三年选一次,一次只选三人,平均一年只出一个人,大部分还都是世家子弟当选。

    平民如此之少,是因为寒山选士的条件过于严苛,不仅要会文,还要会武。

    钱伯方就听说过,成为寒山选士的考试里有很重要的一门,就是兵法。

    “王大人当年参加的那届寒山选士,出的兵法题据说当年的陛下都没做完……”

    钱伯方眸光微深。

    赵暮人年轻时是东吴第一名将,连他都没做完,可见兵法试题有多难。

    “那王大人岂不是比陛下……”

    说话人的声音戛然而止,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打嘴告罪。

    “那都是多少年的事的了,有什么好提的,更不可妄议陛下!”

    王九渊向拍马屁的下属呵斥道,但钱伯方看得清楚,王九渊虽口气不满,嘴角却忍不住翘起。

    钱伯方深吸一口气。

    他和此人共事不久,但却也明白此人有一特点,那就是此人虽然的确是有大才,却喜欢卖弄才能。

    中阶大典已经六年没有举行,六年前那次考的是策略且是赵暮人亲自出的题,王九渊显然是第一次捞到出题的机会。

    钱伯方已经差不多能猜到这位恃才傲物的儒将会将兵法试卷出成什么样了。

    日上中天,考试刚进行到了一半,楼下考舍内不少考生却已经满头满脸都是汗水。

    以修行者的眼力甚至能看见考生桌面的试卷上有大片大片的空白。

    “真有意思,这北方的考生大部分是空着前半段,这南方的考生是空后半段,”有官员们看着这一幕奇道。

    “这是因为前半段考的是兵书上内容的问答,后半段是实战的题目,”王九渊看着考场内的惨状,悠悠开口,“这届看来也是不行啊。”

    “南方修行者大多熟读兵书却缺乏实战经验,北方修行者重实战却懒得背兵书,”王九渊煞有介事地摇头,用劲说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到了战场上一个都派不上用场!”

    钱伯方瞥了他一眼,“这么看来,王大人从十几岁开始就是全才了?”

    正听着恭维的王九渊捋着胡须的手一顿,僵硬了几秒淡淡哼一声,“这样的少年天才,倒也世上罕有。”

    他也是二十多岁才第一次上战场,之前一直在家读兵书,没上战场几年觉得对破境助力不大,就去稷下学宫求学了。

    王九渊在边境见多了不识字的大老粗,自诩像他这样既懂兵书又上过战场的儒将可谓少见,就算有要么是英年早逝要么是早已致仕,像他这样活着的,可不是举世罕见么?

    唯一让他不满的是钱伯方加上了十几岁这个限制条件,才让他不好提自己。

    “十几岁的少年郎,能精通一门已是难得,”王九渊和颜悦色道,“年少时要紧的是打好基础,不用贪多。”

    “王老大人果然真知灼见,”钱伯方点头微笑,“下官还以为老大人忘记楼下这些少年郎不少才十几岁了呢。”

    王九渊摸胡子的手再次一僵,老者脸色有些难看,冷冷睨了钱伯方一眼,下一刻淡淡道。

    “既然是中阶大典,难度自然应该高些,老夫出题,都是为了选拔人才,没指望这群小子成为全才,难不成他们还真能这个岁数上阵指挥不成?”

    “只要能完成一部分题目,想必也能拿到不错的成绩,”王九渊捋着胡须,给自己找到了台阶,“人无完人,就像老夫兵法虽熟,但实战经验可是远远不如陛下。”

    “故而这些题目啊,老夫只是想让这些年轻人见见世面,一开始就没指望有修行者能全部做完……”

    王九渊的长篇大论还没说完,一边忽然有一位监查着考场的年轻官员打断他。

    “副、副主考大人……”

    “什么事?”王九渊不耐烦地扭头,“有事就说,你抖什么抖?这才考到一半,成何体统!”

    “不是,”年轻官员瞥了一眼身边才走到一半的沙漏,咽了一口唾沫。

    “副主考大人,好像已经有考生写完了。”

    ……

    ……

    ------题外话------

    王九渊:卧槽

第二百八十一章 污蔑

    “你说什么?”

    王九渊瞪大眼,一句话冲口而出,“不可能!”

    钱伯方侧目淡淡瞥了因为惊讶有失仪态的王老大人一眼。

    “咳,”王九渊咳嗽了一声,勉强压下心中的惊讶和难以言说的一点愤怒和不信。

    “我是说现在的年轻人实在是不谨慎,那么多的题量,不可能才两个多时辰就做完!”

    王九渊摇着头,“老夫宁肯看到他们服输只写一部分,也不想看到这些年轻人瞎写。”

    你都没看到试卷怎么知道人家是瞎写?

    钱伯方在心中冷笑,脸上却保持着和煦的微笑,“是啊,王大人说得对,时间才过半,哪怕像王大人这般天纵英才,也不可能写完,想来是不知道答案随意写了内容上去。”

    你们出的卷子你们自己五个时辰写完都费劲吧?

    钱伯方看着底下的姬嘉树等人神情都很严峻,就知道这群老家伙都攒足劲出怪题。

    “是啊,”王九渊没听出钱伯方的阴阳怪气,不满地看向年轻官员,“写完的是那个考舍的考生?南方人北方人?”

    按照钱伯方的猜测恐怕是南方从小熟读兵书的世家公子,前面的兵法部分很快就填完了,后面的实战题目就罗列了些兵书上的话上去了,才能写的那么快。

    “乙号舍,”年轻官员答道。

    “乙号舍?”考舍是随机安排的,但知名的考生主考们大致记得他们在哪,王九渊立即想起了一个人,脸上露出想通了的微笑。

    “想必是春华君吧?”王九渊扭头向钱伯方哈哈笑道,“东皇大人家的那个儿子,还是不错的。”

    钱伯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管姬墨叫东皇大人的……

    不管钱伯方如何腹诽,猜到第一个做完的是姬嘉树,王九渊胸口的那股气就顺了。

    就算还年幼,毕竟是姬墨的儿子。

    “看来后面那个问题你不用回答了,”王九渊胸有成竹地看着年轻官员道,“是南方学子吧?果然在考试上面,还是南方的文气盛。”

    “这个……”年轻官员一脸的难言之隐。

    他负责监考,看到的比王九渊更多,脸上没有周围老大人们的一派轻松,吞吞吐吐道,“不是南方的修行者……算是不南不北?”

    “什么?”王九渊皱起眉头,“不是姬嘉树?”

    他刚刚之所以让底下官员汇报南北,就是不想明着打听考生的名姓,却没想到得到这样个结果。

    要知道山海大陆上不南不北的国家只有两个,前秦和中唐。

    而这两个国家在修行上是公认的弱小,任何考试和大典的佼佼者都轮不上这两国的份。

    “难道是中唐继子?”王九渊捏住眉心,心中有了不详的预感。

    “不是……”年轻官员继续吞吞吐吐,“是……前秦公主。”

    门楼上陷入一片死寂。

    其他官员听到也神色各异。

    许久后才响起零零星星的笑声。

    “哈哈,女人怎么可能懂兵法……”

    “背了几句兵书就往上写了吧,我说怎么能写的这么快……”

    “真是……吓了老夫一跳,女人就是误事,中阶大典的考场上怎么就混进了这么一个女人,搞得跟场儿戏似的!”

    她写那么快是因为她有别的事要做。

    钱伯方在一旁淡淡看着那些捧腹大笑,把眼泪都笑出来的东吴官员。

    周围的笑声冲淡了王九渊之前的尴尬,咳嗽了一声,决定不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既然她写完了,交卷后就让她赶紧离开,别影响其他考生考试。”

    重点是让其他公子们好好考,他还等着看这些年轻人的卷子呢,这些年轻人里可不包括女人。

    “可是……”然而年轻官员抖抖索索道,“可是她没交卷……”

    “她没交卷她在干什么?!”王九渊的眼再次瞪大了,看向乙号舍。

    接下来的事众人不用再问监考官了。

    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乙号舍上,此时都看见了乙号舍里一个人都没少。

    只是坐在最前面的一个少女,此时正趴在桌上。

    时间到了午后,为了保证光线,考舍外有围墙,但上面开着许多天窗,午后的日光打在沉眠正酣的少女身上,真是很美的一副画面。

    少女的呼吸安宁,岁月静好。

    秋日的午后,正是睡午觉的好时光。

    撇开她身边奋笔疾书的其他考生的话。

    “这……成何体统!”

    看到这一幕,站在门楼上的众考官简直被气得三佛出世五佛升天。

    ‘’区区女子,居然在考场上睡觉!”

    “圣人云白日睡觉有如朽木,朽木不可雕也!果然不该放女人进入神圣的考舍,简直是脏了寒山书院这块地!”

    门楼上的考官们义愤填膺,然而钱伯方站在门楼上看着趴在桌上睡觉的少女,眼中只有唏嘘。

    她昨晚应该睡得很晚吧……

    钱伯方巴不得她多睡会儿,瞥了一眼身边捶胸顿足的其他官员,只觉得吵闹。

    甚是吵闹。

    “好了!”王九渊一声厉喝,门楼上安静了下来。

    “别管一小女子了,”老者淡淡道,“专注于其他公子。”

    宫中不可能教一公主兵法,更不可能上战场,这种金枝玉叶见到血估计都要晕,就算写完也是瞎写的。

    门楼上安静了下来,但还有其他考官嘟嘟囔囔,“之后倒要看看这女人的卷子都写了些什么,不会是风花雪月的诗歌吧?”

    考试继续进行,但气氛中却多了几分心浮气躁。

    浮躁的不光是门楼上的考官,还有乙号舍的考生们。

    那副少女静睡图对年轻人而言到底还是有几分刺激,他们写得辛苦这女人居然在睡觉?

    想交白卷的话就交了出去啊!

    周围其他考生眼中有着不忿,最终靠着轻蔑才压了下去。

    兵书是男人写的,兵法是属于男人的东西,估计是一窍不通这女子才随意写点东西就开始睡觉。

    周围的少年们嘴角露出一丝不屑一顾的冷笑,继续奋笔疾书。

    压在嬴抱月臂弯下的那份试卷已经被周围的考生当成了白卷,不光是考官如此作想,门楼上的考官也是如此。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就在离考试结束还有一个时辰的时候,有年轻考官上来再次向王九渊报告。

    “大人,丙号舍也有个考生写完了。”

    “哦?是何人?”王九渊这次不猜了,直截了当地问道。

    “是北魏修行者,”年轻官员汇报道。

    “名叫孟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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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结束

    当、当、当。

    十六声钟声再次齐鸣,宣告着中阶大典第二轮兵战第一门的结束。

    暮色里考生们停下笔,或是狼狈或是希冀或是绝望地抬起头,看着交上去的考卷吐出最后一口气。

    早上朝气蓬勃走入考场的少年人们,走出考场时脚步却都有些沉重。

    而压抑了一天的情绪,在众人走出考场时终于爆发。

    “这都是什么卷子?把我们每个人都当成历经百战的将军了吗?”

    “周兄,果然你也觉得试卷太难了吗?”

    “不光是难的问题,题量也太大了,况且这不是兵法考试吗?为什么考那么多的实战题?”

    考了整整一天五个时辰,每个考生都像脱了一层皮,每个人拖着沉重的步伐从考舍中走出,呼朋唤友各诉惨状获得安慰。

    “上一届的中阶大典的策略可没有这么难啊!”

    “这么说来,孙兄也没能做完喽?”

    “谁能做完哟,小弟以后只能靠上官兄接济喽!”

    “唉,我更惨,和那个前秦公主分到了一个考场,那女人居然在考场上睡觉!”

    就在考生们的议论声中,乙号考舍发生的事也迅速传来,散考之际大部分的人都聚集在书院门口,因为这个消息变得更为嘈杂,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一个女子尖利的声音穿透云霄。

    “居然在兵法考试中睡觉,女人的脸真是都给她丢尽了!”

    “圣女,”一个拿着盲杖的身影在许冰清身边停下,通过口述的特殊方式考完刚走出考场的拓跋寻淡淡开口,“这么说有点过了吧?”

    “我说的哪里错了么?”许冰清冷冷瞥了一眼他,“一个根本写不完卷子的瞎子凑什么热闹,你还记得自己是北寒阁弟子吗?”

    纵然东吴王分外开恩,派了专门的考官记录,安排了单独的考舍让他口述答题的,但口述比不上笔写,不管他兵法有多出众,他是绝无可能写完那份试卷的。

    为了节省体力今日带了盲杖出门的拓跋寻握着盲杖的手紧了紧。

    “我虽然写不完,但能写完的人还是有的,”他顿了顿淡淡开口,“听丙号舍的人说,孟继子不久全部写完了么?”

    许冰清脸色有些难看,孟施虽然是个男人但毕竟是个没有家传的贱奴,对她而言输给奴隶也让她难以容忍。

    但孟施是北魏人,还是北魏王任命的继子,也许是因为这个身份,这些天许冰清发现每当她和孟施发生冲突之时,不知为何她父亲居然大多时候偏向孟施。

    许冰清深吸一口气,此事让她难以接受,更让多年前的一桩隐秘重新从她心中浮起。

    就在三四年前,孟施从稷下学宫返回北魏声名鹊起之时,她听她母亲说,她父亲曾经动过招孟施为婿的念头。

    许冰清第一次听见这件事简直眼前一黑,虽然是招赘,但父亲居然曾想让她嫁给一个贱民!

    父亲明明知道她初恋之人是谁!

    知道这件事之后,许冰清立即将北魏圣女属意南楚春华君的消息放了出去,不出所料,出身匹配的她和姬嘉树迅速成为了山海大陆人人传唱的金童玉女。

    而她父亲动的那点心思也在她母亲的坚决反对下不了了之,没在她面前提过。

    这事虽然过去了,但许冰清对孟施的厌恶与日俱增。

    “他写完又有什么用?”许冰清撇了撇嘴,“一介贱民懂什么兵法?那贱奴小时候读过书么?”

    “不过好在今日有那前秦公主为他兜底,”许冰清冷笑道,“考场上睡觉?估计交了白卷吧,也不知春华什么时候能看清这蠢笨女人的真面目……”

    “闭嘴。”

    当、当、当。

    十六声钟声再次齐鸣,宣告着中阶大典第二轮兵战第一门的结束。

    暮色里考生们停下笔,或是狼狈或是希冀或是绝望地抬起头,看着交上去的考卷吐出最后一口气。

    早上朝气蓬勃走入考场的少年人们,走出考场时脚步却都有些沉重。

    而压抑了一天的情绪,在众人走出考场时终于爆发。

    “这都是什么卷子?把我们每个人都当成历经百战的将军了吗?”

    “周兄,果然你也觉得试卷太难了吗?”

    “不光是难的问题,题量也太大了,况且这不是兵法考试吗?为什么考那么多的实战题?”

    考了整整一天五个时辰,每个考生都像脱了一层皮,每个人拖着沉重的步伐从考舍中走出,呼朋唤友各诉惨状获得安慰。

    “上一届的中阶大典的策略可没有这么难啊!”

    “这么说来,孙兄也没能做完喽?”

    “谁能做完哟,小弟以后只能靠上官兄接济喽!”

    “唉,我更惨,和那个前秦公主分到了一个考场,那女人居然在考场上睡觉!”

    就在考生们的议论声中,乙号考舍发生的事也迅速传来,散考之际大部分的人都聚集在书院门口,因为这个消息变得更为嘈杂,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一个女子尖利的声音穿透云霄。

    “居然在兵法考试中睡觉,女人的脸真是都给她丢尽了!”

    “圣女,”一个拿着盲杖的身影在许冰清身边停下,通过口述的特殊方式考完刚走出考场的拓跋寻淡淡开口,“这么说有点过了吧?”

    “我说的哪里错了么?”许冰清冷冷瞥了一眼他,“一个根本写不完卷子的瞎子凑什么热闹,你还记得自己是北寒阁弟子吗?”

    纵然东吴王分外开恩,派了专门的考官记录,安排了单独的考舍让他口述答题的,但口述比不上笔写,不管他兵法有多出众,他是绝无可能写完那份试卷的。

    为了节省体力今日带了盲杖出门的拓跋寻握着盲杖的手紧了紧。

    “我虽然写不完,但能写完的人还是有的,”他顿了顿淡淡开口,“听丙号舍的人说,孟继子不久全部写完了么?”

    许冰清脸色有些难看,孟施虽然是个男人但毕竟是个没有家传的贱奴,对她而言输给奴隶也让她难以容忍。

    但孟施是北魏人,还是北魏王任命的继子,也许是因为这个身份,这些天许冰清发现每当她和孟施发生冲突之时,不知为何她父亲居然大多时候偏向孟施。

    许冰清深吸一口气,此事让她难以接受,更让多年前的一桩隐秘重新从她心中浮起。

    就在三四年前,孟施从稷下学宫返回北魏声名鹊起之时,她听她母亲说,她父亲曾经动过招孟施为婿的念头。

    许冰清第一次听见这件事简直眼前一黑,虽然是招赘,但父亲居然曾想让她嫁给一个贱民!

    父亲明明知道她初恋之人是谁!

    知道这件事之后,许冰清立即将北魏圣女属意南楚春华君的消息放了出去,不出所料,出身匹配的她和姬嘉树迅速成为了山海大陆人人传唱的金童玉女。

    而她父亲动的那点心思也在她母亲的坚决反对下不了了之,没在她面前提过。

    这事虽然过去了,但许冰清对孟施的厌恶与日俱增。

    “他写完又有什么用?”许冰清撇了撇嘴,“一介贱民懂什么兵法?那贱奴小时候读过书么?”

    “不过好在今日有那前秦公主为他兜底,”许冰清冷笑道,“考场上睡觉?估计交了白卷吧,也不知春华什么时候能看清这蠢笨女人的真面目……”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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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风起

    (防盗章节,早九点半替换)

    十六声钟声再次齐鸣,宣告着中阶大典第二轮兵战第一门的结束。

    暮色里考生们停下笔,或是狼狈或是希冀或是绝望地抬起头,看着交上去的考卷吐出最后一口气。

    早上朝气蓬勃走入考场的少年人们,走出考场时脚步却都有些沉重。

    而压抑了一天的情绪,在众人走出考场时终于爆发。

    “这都是什么卷子?把我们每个人都当成历经百战的将军了吗?”

    “周兄,果然你也觉得试卷太难了吗?”

    “不光是难的问题,题量也太大了,况且这不是兵法考试吗?为什么考那么多的实战题?”

    考了整整一天五个时辰,每个考生都像脱了一层皮,每个人拖着沉重的步伐从考舍中走出,呼朋唤友各诉惨状获得安慰。

    “上一届的中阶大典的策略可没有这么难啊!”

    “这么说来,孙兄也没能做完喽?”

    “谁能做完哟,小弟以后只能靠上官兄接济喽!”

    “唉,我更惨,和那个前秦公主分到了一个考场,那女人居然在考场上睡觉!”

    就在考生们的议论声中,乙号考舍发生的事也迅速传来,散考之际大部分的人都聚集在书院门口,因为这个消息变得更为嘈杂,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一个女子尖利的声音穿透云霄。

    “居然在兵法考试中睡觉,女人的脸真是都给她丢尽了!”

    “圣女,”一个拿着盲杖的身影在许冰清身边停下,通过口述的特殊方式考完刚走出考场的拓跋寻淡淡开口,“这么说有点过了吧?”

    “我说的哪里错了么?”许冰清冷冷瞥了一眼他,“一个根本写不完卷子的瞎子凑什么热闹,你还记得自己是北寒阁弟子吗?”

    纵然东吴王分外开恩,派了专门的考官记录,安排了单独的考舍让他口述答题的,但口述比不上笔写,不管他兵法有多出众,他是绝无可能写完那份试卷的。

    为了节省体力今日带了盲杖出门的拓跋寻握着盲杖的手紧了紧。

    “我虽然写不完,但能写完的人还是有的,”他顿了顿淡淡开口,“听丙号舍的人说,孟继子不久全部写完了么?”

    许冰清脸色有些难看,孟施虽然是个男人但毕竟是个没有家传的贱奴,对她而言输给奴隶也让她难以容忍。

    但孟施是北魏人,还是北魏王任命的继子,也许是因为这个身份,这些天许冰清发现每当她和孟施发生冲突之时,不知为何她父亲居然大多时候偏向孟施。

    许冰清深吸一口气,此事让她难以接受,更让多年前的一桩隐秘重新从她心中浮起。

    就在三四年前,孟施从稷下学宫返回北魏声名鹊起之时,她听她母亲说,她父亲曾经动过招孟施为婿的念头。

    许冰清第一次听见这件事简直眼前一黑,虽然是招赘,但父亲居然曾想让她嫁给一个贱民!

    父亲明明知道她初恋之人是谁!

    知道这件事之后,许冰清立即将北魏圣女属意南楚春华君的消息放了出去,不出所料,出身匹配的她和姬嘉树迅速成为了山海大陆人人传唱的金童玉女。当、当、当。

    十六声钟声再次齐鸣,宣告着中阶大典第二轮兵战第一门的结束。

    暮色里考生们停下笔,或是狼狈或是希冀或是绝望地抬起头,看着交上去的考卷吐出最后一口气。

    早上朝气蓬勃走入考场的少年人们,走出考场时脚步却都有些沉重。

    而压抑了一天的情绪,在众人走出考场时终于爆发。

    “这都是什么卷子?把我们每个人都当成历经百战的将军了吗?”

    “周兄,果然你也觉得试卷太难了吗?”

    “不光是难的问题,题量也太大了,况且这不是兵法考试吗?为什么考那么多的实战题?”

    考了整整一天五个时辰,每个考生都像脱了一层皮,每个人拖着沉重的步伐从考舍中走出,呼朋唤友各诉惨状获得安慰。

    “上一届的中阶大典的策略可没有这么难啊!”

    “这么说来,孙兄也没能做完喽?”

    “谁能做完哟,小弟以后只能靠上官兄接济喽!”

    “唉,我更惨,和那个前秦公主分到了一个考场,那女人居然在考场上睡觉!”

    就在考生们的议论声中,乙号考舍发生的事也迅速传来,散考之际大部分的人都聚集在书院门口,因为这个消息变得更为嘈杂,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一个女子尖利的声音穿透云霄。

    “居然在兵法考试中睡觉,女人的脸真是都给她丢尽了!”

    “圣女,”一个拿着盲杖的身影在许冰清身边停下,通过口述的特殊方式考完刚走出考场的拓跋寻淡淡开口,“这么说有点过了吧?”

    “我说的哪里错了么?”许冰清冷冷瞥了一眼他,“一个根本写不完卷子的瞎子凑什么热闹,你还记得自己是北寒阁弟子吗?”

    纵然东吴王分外开恩,派了专门的考官记录,安排了单独的考舍让他口述答题的,但口述比不上笔写,不管他兵法有多出众,他是绝无可能写完那份试卷的。

    为了节省体力今日带了盲杖出门的拓跋寻握着盲杖的手紧了紧。

    “我虽然写不完,但能写完的人还是有的,”他顿了顿淡淡开口,“听丙号舍的人说,孟继子不久全部写完了么?”

    许冰清脸色有些难看,孟施虽然是个男人但毕竟是个没有家传的贱奴,对她而言输给奴隶也让她难以容忍。

    但孟施是北魏人,还是北魏王任命的继子,也许是因为这个身份,这些天许冰清发现每当她和孟施发生冲突之时,不知为何她父亲居然大多时候偏向孟施。

    许冰清深吸一口气,此事让她难以接受,更让多年前的一桩隐秘重新从她心中浮起。

    就在三四年前,孟施从稷下学宫返回北魏声名鹊起之时,她听她母亲说,她父亲曾经动过招孟施为婿的念头。

    许冰清第一次听见这件事简直眼前一黑,虽然是招赘,但父亲居然曾想让她嫁给一个贱民!

    父亲明明知道她初恋之人是谁!

    知道这件事之后,许冰清立即将北魏圣女属意南楚春华君的消息放了出去,不出所料,出身匹配的她和姬嘉树迅速成为了山海大陆人人传唱的金童玉女。

    而她父亲动的那点心思也在她母亲的坚决反对下不了了之,没在她面前提过。

    这事虽然过去了,但许冰清对孟施的厌恶与日俱增。

    “他写完又有什么用?”许冰清撇了撇嘴,“一介贱民懂什么兵法?那贱奴小时候读过书么?”

    “不过好在今日有那前秦公主为他兜底,”许冰清冷笑道,“考场上睡觉?估计交了白卷吧,也不知春华什么时候能看清这蠢笨女人的真面目……”

    “闭嘴。”

    而她父亲动的那点心思也在她母亲的坚决反对下不了了之,没在她面前提过。

    这事虽然过去了,但许冰清对孟施的厌恶与日俱增。

    “他写完又有什么用?”许冰清撇了撇嘴,“一介贱民懂什么兵法?那贱奴小时候读过书么?”

    “不过好在今日有那前秦公主为他兜底,”许冰清冷笑道,“考场上睡觉?估计交了白卷吧,也不知春华什么时候能看清这蠢笨女人的真面目……”

    “闭嘴。”

第二百八十四章 温泉

    看到远处那圆圈套圆圈的场地,南楚世家出身的公子们都愣了愣。

    “那是……”

    赵光其实也是第一次关注摔跤场的模样,疑惑地问道,“怎么会有两个圈?”

    “那才是摔跤场地真正的模样,”嬴抱月耸耸肩,“我在世安院画的那个圆不过是简化版。”

    赵暮人家的这个摔跤场也是从永夜长城外军营里她师父设计的那些摔跤场偷师来的。

    此时在众人东南方可以见到多个圆圈套圆圈的场地,总共有六个,古典式摔跤都是在摔跤垫上举行,垫上有直径九米的圆圈,沿九米圈内有一米宽的红色区带,该区域也是比赛区的一个组成部分,圈外由一米半宽的边缘区所包围,所以众人此时看着那个场地才会有圆圈套圆圈的感觉。

    不过赵暮人再怎么偷师,也做不出交叉泡沫和乙烯基构成的摔跤垫,东南边的六个摔跤场虽上有顶棚,但下面的地面都是沙土的。

    在嬴抱月这个穿过一次的人看来,那个场地比起古典摔跤摔跤场,更像是某东瀛家相扑用的“土表”。

    每块摔跤场都是一块距地约米的泥沙方形场地,上面按照之前说的古典摔跤标准有两个圆圈,不过这个圆圈和土表一般,是用稻草捆做的,周围用绘有图案的米袋码实,红色区带用的就是染红的稻草,看着倒也很有那种感觉。

    米袋之间用草绳相系,上方挂吊着木制房形屋顶,不设立柱,视野很开阔。

    嗯,很方便百姓们观看。

    世家大族虽然对摔跤这样的运动嗤之以鼻,但这的确是一种非常具有观赏性的运动。

    正如现在,马场外的人浪已经几乎要将参加比赛的修行者淹没。

    “怎么这么多人……”陈子楚看着马场外的人山人海,“这里不是听说离城有足足二十里么?”

    嬴抱月看着场外拖家带口,甚至不少都带了帐篷来的百姓,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毕竟一口气要比两天,还有小贩跟着来,大概就当郊游了吧。”

    姬嘉树看着摔跤场边的赛马场,神情有些严肃,兵战第二场摔跤和第三场骑射都将在玉龙马场举行。

    “这马场边也能热闹上两天了,在这附近开酒肆客栈的店家要发比横财了,”赵光笑着向身边众人问道,“今晚大家都住在这吧?”

    “嗯,”嬴抱月点头,看向马场外林立的帐篷,“一来一回实在是太远,我让安歌她们也带了帐篷来。”

    今日是摔跤战,明天一大早是骑射战,大部分的修行者都会选择在马场边住上一晚。

    “住什么帐篷,”赵光挤挤眼睛,“我知道一个好地方,这附近有个温泉,我们晚上可以去泡温泉。”

    “温泉?”姬嘉树一愣,耳后有些发红,下一刻连忙扯回思绪,“郡王殿下说的不会是东吴王的汤泉行宫吧?”

    听到温泉少年们都眼露憧憬,听到姬嘉树的提醒才清醒过来。

    东吴的确有座有名的行宫,叫作小汤泉宫,听赵光的语气,难道就是在这附近?

    “小汤泉宫恐怕只有郡王殿下能进,”姜元元耸耸肩膀,哪怕他也是一国王子,但没有赵暮人相邀可踏不进东吴王的行宫。

    “小汤泉宫在汝阳城北边的小汤山镇,可不是这里,”赵光慢悠悠道,“这附近是我一位族叔的产业,名叫玉泉客栈,只要是甲姓世家的子弟,预约就能进。”

    “我已经事先预约了一个足够住二十多人的大汤池包厢,”赵光两眼发光,“你们可不知道,今晚这包厢有多难预约,一个月前就订满了!”

    陈子楚等人瞪大眼睛,在他们眼中赵光顿时发出了阵阵金光。

    “你一个多月前就知道我们会来这么多人?”嬴抱月问道。

    “咳,没有,”赵光一声咳嗽,“我是三天前定的,多亏我求了族叔,让他老人家让出了他给自己留的地方。”

    “你求的?”嬴抱月看了赵光一眼,下一刻迅速收回了目光。

    “当然是我求的,”赵光嘿嘿一笑,“都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厉害吧?”

    “嗯,厉害。”嬴抱月点头,看破不说破。

    就她这些天来的观察,赵光虽然虽然受封郡王,但似乎并不受到赵氏宗亲的待见,尤其是关系越近的越不待见他。

    这位东陵郡王……真的有面子吗?

    赵光偷看了一眼在外围负手看风景的李稷一眼,心中暗暗发虚。

    都说了不要在她面前扯谎……

    这包厢其实是那位族叔看在李稷的面子上让出来的,对这位最年轻的水法天阶,东吴王室中不少人最近都起了巴结之心,一开始提起要去玉泉客栈租包厢的人也是李稷,但李稷却不愿说出这件事,赵光只好硬着头皮揽到自己身上。

    “不过这包厢也太贵重了,”姬嘉树道,“我就……”

    温泉客栈比不得寻常宅院,在如此的时间点估计不少王公贵族都抢着想要,赵光却拿来宴请他们这些外乡人,这算是极大的人情,姬嘉树想说他就不去了,他兄长姬清远当初在自己的院子收留了赵光和李稷两人,他带着姬安歌去住还说得过去,可是他……

    “一起去吧,”这时嬴抱月看向北边忽然开口道,“大家今天晚上恐怕都用的着。”

    “这是……什么意思?”归辰迟疑地问道。

    他忽然有不详的预感。

    “温泉能够帮助伤口恢复,”嬴抱月注视着从北边走来的一群人,“尤其是对跌打损伤有奇效。”

    跌打损伤……

    少年们的嘴角都有一瞬的抽搐,随着她的目光看向北方,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部分参加比赛的修行者陆续到达现场,而北方和南方的修行者很好分别。

    “西戎人……”

    看着远处纵马而来的年轻人们,一直沉默的许义山定定开口。

    “还有后辽人。”姬嘉树沉声开口。

    在拥挤的人群中,西戎人和后辽人非常好分辨,因为五大三粗的少年郎们都已经脱下了上衣,赤膊上身,露出一身虬劲有力的肌肉。

    剥掉衣裳露出的不光是肉体,更多的,是扑面而来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