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月谣全文阅读 第67分节

第五百零六章 快战

    莫华的举动在嬴抱月看来很明显,他不想看到陈子寒使出风法剑,所以才选择了如此打法。

    所以可以说正因为陈子寒不弱,莫华才选择了在他使出风法剑之前就先下手,快速地结束了这场对战。

    刚刚那场起手制敌,那位北魏少年也是承担了一定风险的,一旦剑路被阻,他这场对战就会失去先机。

    但最终他还是以险之又险的速度赌赢了。

    不管怎么说,这能够随意选择打法,同时不暴露直接本门剑法的这份从容,就已经足够惊人。

    在简单的剑法背后,是只有高阶修行者能看懂的实力差距。

    “我输了。”比起台下众人的震惊,陈子寒的神情却十分平静。他看了一眼自己脖子下雪亮的剑刃,看着面前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睛淡淡开口,“我不是你的对手。”

    莫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下一刻收剑入鞘,顿了顿道,“你的剑法不错。”

    “我连剑法都没使出来,你怎么就知道不错了?”虽然能接受输剑的这个结果,但听到这明显没头没脑的夸赞,陈子寒再拒人千里之外也忍不住开口了。

    他看着面前脸上没有丝毫获胜的喜悦的少年,深感无语。

    “我……”莫华一愣,陈子寒不知为何居然从这少年眼中看出了一丝愧疚。

    “不管怎么说,我能看出来你剑法不错,”他顿了顿道,“我……以后会补偿你的。”

    “什么东西?”陈子寒愈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虽然他败在六十四强战中的确有些不甘心,但打败了他的这个少年怎么一副欺负了他的神情?

    如果他是叶思远杜思齐那种自尊心比天大的公子哥,此时肯定以为对方看不起自己闹起来了吧。

    只不过在陈子寒看来,就算退一万步这人是这么想的,单论剑术对方的确有看不起他的资本。

    “啊,我不是看不起你的意思。”这时面前少年似是意识到了自己说法的问题,改口道,“你在等阶六中已经非常强了,只是我……”

    只是你难道不是个等阶六吗?陈子寒心中无语。他看着面前容貌平凡,但那双眼睛不知为何看上去有些喧宾夺主的少年,皱了皱眉头问道,“你多大?我是说年纪。”

    莫华一愣后开口,“十七。”

    “那不就结了,”陈子寒收剑入鞘淡淡道,“我们同岁。不管你有什么特别的情况,输了就是输了,我没有你强,就是这么简单。”

    技不如人,输了就是输了。

    说完他走向下台的台阶,眼前回想起这个少年刚刚那一瞬间的剑法。

    简单,直白,迅猛,干脆利落。

    也许只能用登峰造极来形容。

    这已经不是和他们同一个境界的剑法。

    “你不用补偿我什么,是我自己本事不济,”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莫华,“虽然不知为什么你这种人要来参加初阶大典,但赢了就是赢了,你不用感到愧疚,至少对我不需要。”

    只是……

    陈子寒走下台阶,一边深吸了一口气,他看向台下目视着他走回来的陈子楚等人,目光不由得落到了一边的那个少女身上。

    嬴抱月注意到他的目光,向他招了招手露出一个笑容。

    但看着她的脸庞,陈子寒神情陡然复杂起来。

    他已经能进入中阶大典,对榜首也没什么执念,不走到最后没什么,但是她呢?

    这个莫华,绝不是像他外表那般简单,甚至可以说是不输于孟施的劲敌。

    “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吗?”看着一路注视着她回到他们这边的陈子寒,嬴抱月有些疑惑地问道。

    “没有,一瞬就结束了,都没受伤的机会,”陈子寒看着嬴抱月苦笑道。

    “毕竟刚刚那剑法是真的厉害啊,”嬴抱月笑道,这时陈子寒身后的莫华也正好走到了他们这群人面前。

    “莫公子,”和之前孟施时受到的待遇一般,嬴抱月见到他笑了笑鼓掌夸赞道,“刚刚的剑法真漂亮。”

    “又来了,”高台上姜元元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姬嘉树,“她果然是喜欢剑法好的。”

    “二殿下,我建议您还是别再拿我打趣了,”姬嘉树深吸一口气看他一眼,“我听说,陛下在这次初阶大典结束后要为您重新选择婚约者……”

    “这个问题先打住。”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姜元元举手结束这个话题。

    而下一刻,高台上的两人听到嬴抱月下一句话却同时一愣。

    就在嬴抱月夸完他后,和孟施不同,莫华停住了脚步看向她。

    看到他看过来,嬴抱月笑了笑加了一句话。

    “刚刚的剑法,热烈又蓬勃,真的像是太阳一般。”

    热烈?蓬勃?太阳?

    姜元元严重怀疑他和这个女子看的不是同一场对战。刚刚莫华那简单又干巴的剑法,到底哪里热烈了?

    然而听到嬴抱月的话,赵光却发现面前少年瞳孔一缩。

    “你……”他向嬴抱月走了一步,这时赵光发现身边的李稷忽然动了动。

    像是察觉到什么,莫华眸光一怔看了一眼一边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止住了脚步。

    “你能看出我的剑法么?”隔着三步远,他静静凝视着人群中的女子。

    “虽然是从几个招式拆出来的,但能看出来原来的招式一定非常热烈。”嬴抱月看着他笑了笑。

    虽然是在夸他,但不知为何赵光觉得对面少年听到后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公主殿下过奖了,”莫华深吸一口气,没再说什么,一礼后离开。

    陈子楚拍了拍身边陈子寒的肩膀,觉得不知为何有点解气。

    众人期盼的黑马战就这么每出什么水花就结束了,仿佛是受这一场的气氛带动,之后的对战也多为中规中矩,没再有什么意外。

    在日头升上正午之时,六十四强战结束,场间只剩下了三十二名修行者。

    第二日对战过半,进入了正午休息的时间。

    这一次,南楚国师府众人依旧聚在一起吃点心,但点心吃到一半,人群里却少了个人。

    嬴抱月独自一人走向山林深处。

    在确定没人跟上之时,她靠在一棵树干上,掏出了戴在胸口的红玉。

第五百零七章 思念

    嬴抱月注视着眼前的这块红玉。

    这块红玉是一切的开始。

    当时发生车祸穿越的时候,她看见的是这块红玉出现在车头,以为是触摸了镶嵌在车头的这块红玉之后才穿越的。

    但这时她终于想明白了,一切并不是她看到的那样。

    毕竟有哪家的卡车车头会镶红玉。

    这块红玉是出现在她的指尖前。

    当时正巧她的指尖划过了车头,才会看上去像是这块玉出现在了车头。

    想清楚了这一切,嬴抱月的呼吸急促了起来,此时一个大胆的猜测忽然出现在她心底。

    那就是。

    这块红玉,原本就在她的身体。

    或者说,藏在她的灵魂深处。

    刚刚在和叶思远的对战中,就在越王剑将要刺进她的胸口之时,她切切实实感受到了胸口这块玉的滚烫。

    虽然那时她有把握避开要害,已经做好了挨上一剑的觉悟,却没想到这块红玉发出的气息却挡住了越王剑。

    就像有人怕她疼一般,护住了她。

    而想起那股气息熟悉的感觉,嬴抱月催动浑身真元咬紧了嘴唇死死看着手上的红玉。

    像是看着唯一的希望。

    她多么希望这块红玉能给她一点反应,告诉她一切不是她的妄想。

    然而那块红玉安安静静躺在她的掌心,就像外表一样如同一个死物,没有任何反应。

    就这样眼都不敢眨的看了将近一刻钟,什么都没有发生,嬴抱月深吸一口气终于忍不住轻声开口唤道。

    “师父。”

    红玉依然静静躺在她的掌心,没有发烫更别提有其他什么反应。

    嬴抱月沉默了许久。

    下一刻,她闭了闭眼,伸手合上手掌握紧红玉换了个名字。

    “腾蛇,”她小声唤道。

    “嗯?”这一次没有沉默,从她锁骨的刺青处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比人的声音要古怪一点,但不得不说那位学的挺像的。

    只听声音嬴抱月都能想像出一条蛇瘫在云梦泽边的礁石上晒太阳的画面。

    她伸手摸了摸锁骨处的刺青,她之前离开云梦泽的时候,腾蛇就在她身上留下了这道印记。她当时觉得这刻印估计有这样传话的功能,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老天下红雨了么?”那个懒洋洋的声音继续传了出来,“你居然会叫我,是要死了吗?”

    某位神灵的声音带着一股难以掩饰的被忽视的怨念。

    “不是。”

    嬴抱月顿了顿,神情复杂地小声开口道。

    “我之前……好像听见师父的声音了。”

    “什么?”那边传来一声愕然的惊叫,“你说谁?你师父?书白?”

    只听声音就能感觉到一条蛇从礁石上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的画面。

    但下一刻那声音的主人又躺了回去。

    “我什么都没感觉到啊,”岸边的某位神灵长长舒了口气,躺平后语气中带着满满的怀疑,“要么时间短要么离太远要么只是抹气息,你又在骗我。”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嬴抱月攥紧手掌,感受着手心那块玉冰冷坚硬的触感。

    正如腾蛇所说,那抹气息出现的时间实在太短了,是不是真的是从这块玉中产生的都无法确定。

    而她现在等阶太低,感觉也并不能完全相信,也许一切都如她打败叶思远的那一剑。

    一切。

    都是一场镜花水月。

    她也许只是,太想她了。

    一阵清风静静地从林中滑过。

    有一滴水珠从嬴抱月的脸颊滑落,静静没在脚边。

    快得仿佛一闪而过,没有人能看到。

    远处的林间,正向她走去的李稷距离那个少女的背影十步开外,忽然停住脚步。

    下一刻,他退后了一步,转过了身。

    等到远处不再有任何波动时,他才重新转身,只见那个少女已经带着笑意转头看向他,连眼睛都不带有红意。

    “怎么了吗?找我有事吗?”嬴抱月看着站得简直不能再远的男人笑着问道。

    李稷静静看着她的眼睛,走了过来,下一刻还没回答她的问题,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大纸包。

    “给。”他将纸包往前面送了送,言简意赅道。

    “嗯?”嬴抱月瞪大眼睛,“这是什么?”

    看着有半个米袋子那么大的纸包,嬴抱月严重怀疑这人身上有空间法器。

    “蜜饯。”李稷答道。

    “蜜饯?”嬴抱月闻言一怔,顿时想起之前在清安院屋顶上,他伴着药丸一起给她的蜜枣。

    她记得那还是这个男人之间做的。

    想起这事,她伸出手接过了李稷手中沉甸甸的纸包,打开往里面一瞧,愣了愣抬起头看向他道。

    “这么多?”

    当时那个夜晚他是只给了她一块蜜饯,但此时这个纸包无愧于它的重量,嬴抱月打开一看只见里面居然堆满了五花八门的蜜饯。

    不光是蜜枣,还有甜杏、糖青梅、苏橘饼、梨脯、桃脯、沙果脯……总之这个季节能见到的果子几乎都堆了个遍,种类繁多,分量实在,不像是铺子里买的东西。

    “这些……”看着每个都用纸包着的蜜饯,嬴抱月看向李稷问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李稷点头。

    这人说他会做这些,但谁能想到他居然这么会做……这是受过专业培训的吗?

    但比起这些……嬴抱月看着纸包里应有尽有的果子,看向李稷笑着问道。

    “你这是把国师府的果树都扫荡了吗?”

    当初月夜下他把清安院枣树上的枣子都摘了的事,可以说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没有,”面对她的打趣,戴青着铜面具的男人却十分认真地回答道,“有的是路边和林子里的树摘的。”

    “是吗?”嬴抱月闻言一怔,光是收集这么多果子,都挺耗费时间的,更别提分门别类一个个蜜制了。

    “谢谢……只是……”她看向怀中纸包,还没等她说完,面前的男人就已经直挺挺开口。

    “吃吧。”

    吃……这么多……现在?

    嬴抱月闻言一愣,看向怀中的大纸包,“谢谢你的美意,可我午饭刚刚已经吃饱了……”

    “那就晚上吃,”李稷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

    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一本正经地催着吃甜食……

    “晚上吃这么多甜的,长胖呢,”嬴抱月看着他笑了笑。

    “不是叫你一顿吃,”男人无奈开口,“你留着慢慢吃吧。”

    嬴抱月闻言一怔,心中浮现一丝异样。下一刻她眼中的笑意消失了,只是静静凝视着面前应该刚及弱冠不久的男子,轻声开口。

    “那为什么要一次全给我呢?”

第五百零八章 后半

    李稷面具中的黑色眸子微微一愣,像是没想到面前这个一直在笑着的少女会这么问。

    像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一般。

    她实在是太敏锐了一些。

    但正因为她太敏锐,他才不可能告诉她。

    愣了愣后他像是没想到一般顿了顿开口,“我没想那么多。”

    李稷看向嬴抱月手上的纸包,“做的多了些,一包包的给觉着麻烦,就一起拿来了。”

    “是这样么?”这次换嬴抱月一怔,觉得是不是自己多心了。其实她还想问为什么挑这个时间拿给她,她下午看对战的时候难道要全程抱着蜜饯么……

    但别人好意送礼物,这种话她实在是问不出口。

    看向怀中各种各样的蜜饯,她认真地道谢,“谢谢你。”

    李稷摇头,“算不得谢。你多吃点。”

    嬴抱月笑了笑道,“不过你怎么想起来送我这么多蜜饯?”

    感觉都快被当成小娃娃了。如果是个七八岁的孩子看到这么多糖果估计要开心到疯,但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又不是吃药,一般也不会拿着蜜饯当饭吃啊。

    “没什么,只是……”李稷忽然低头看向她缠着绷带的右手,开口问道,“手疼吗?”

    嬴抱月一愣,立即摇头,“不疼。”

    李稷眸光沉静,仔细端详着她看不出红意的眼角,继续开口问道,“苦吗?”

    嬴抱月一怔,笑着摇头,“不苦。”

    这时她忽然有些明白了,抱紧了怀中的蜜饯,看向他笑道,“你觉得我苦呀?”

    李稷看着少女清澈见底却满含笑意的眼睛一愣,随后抿了抿唇道。

    “我只是……希望你多吃点甜的。”

    他的记忆已经越来越模糊不清,但他依然记得,在他在黑暗中奔跑的时候,曾经也有人送给他过蜜饯,让他忘记了曾经受过的那些苦。

    所以他也从不觉得苦。

    “你……”嬴抱月看着面前人脸上厚重的将所有情绪都掩藏在内的面具,开口问道,“你等下傍晚是要去什么地方么?”

    不然他大可以在今日对战结束后再将这些蜜饯给她。

    “嗯,”李稷顿了顿道,声音中听不到丝毫异样,“有点私事要办。”

    “这样。”嬴抱月神情有些惋惜。

    “我会在看完你的对战后再走,”李稷看着她的眼睛,下一刻移开了目光静静道。

    毕竟从修行者的角度,这个女子御敌的方式对高阶修行者的启发还是很大的。

    “是吗?”嬴抱月笑起来,“那我得加油,可不能被前辈看出了破绽。”

    他算什么前辈,李稷看着面前少女,她的对战站在她的境界层面上几乎没有破绽。

    这让他难免好奇她的师承,只不过对现在的他而言……已经没追究这些问题的余力。

    总之,他学着这个女子说话的方式和她向归辰伸出手的样子,伸出了他的手掌,“你加油。”

    嬴抱月一怔,眸光中露出惊讶,下一刻她伸出手,啪的一声与他击掌。

    她没想到这人居然会学这些。

    想起初见之时没有一丝生气躺在棺材中的男人,难免有些感慨。

    “我走了。”像是对刚刚的行为觉得有些不自在,李稷扭过了脑袋。

    “嗯,”嬴抱月的目光锁在他的脸上,顿了顿道,“那我们明天见?”

    李稷眸光一顿,转回了头,静静看她的眼睛,点了点头,“明天见。”

    既然是明天见,就证明他明天还会来。

    嬴抱月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我走了,”李稷最后看了一眼怀抱着蜜饯的少女,消失在山林中。

    ……

    ……

    中午休息的时间很快过去,第二日的对战也进入了后半段。

    嬴抱月抱着怀中的蜜饯看着台上年迈的考官继续抽签。

    因为只剩下了三十二人,除了她之外,已经全都是等阶六。谁遇上谁都是一场恶战,人们对抽签结果的热情小了不少。

    而除了她之外,和国师府走的近的修行者们也差不多都淘汰了。赵光、陈子楚、陈子寒、许义山等人彻底变成了闲人,讨论着接下来出场的人物。

    第一个被抽到的,还的确是他们的熟人。

    “嬴珣啊?”

    看着被抽到走上高台的少年,陈子楚看了一眼身边不知为何怀里多了个纸包的嬴抱月,“你俩这对堂兄妹的运气还真是天壤地别。”

    嬴珣在这一轮的对战中一直并不出彩,而这一切追根究底,其实都是因为他运气太好了一些。

    从昨日的第一场对战开始,嬴珣就一直抽到的是比他境界低的对手,运气堪比抽到嬴抱月之前的叶思远。一直比到这一轮几乎没了等阶七,他才第一次遇上等阶六。

    当然也没倒霉到撞上某位特别的等阶七。

    “嬴大公子毕竟也是叶家人,”站在考官高台上,姜元元注视着那对台上台下命运迥然不同的兄妹,淡淡开口,“这些年虽然算是流亡,但他的日子过得也算是顺风顺水。”

    以外祖家叶家为助力,虽然是前秦的公子,但丹阳城内也没人敢难为他。

    “叶家对他寄予厚望。”姬嘉树看着场间和她同样姓嬴的那个少年登上高台,“前秦人对他也寄予厚望。”

    作为前秦王室除了嬴晗日外唯一一根还有希望的独苗,那些前秦遗老就算拼了性命也会护好他。

    在王室眼里,公子是个宝,而公主则是根草。

    姬嘉树目光微深,他不知在哪曾看到过这样一句话,正是嬴珣和嬴抱月处境的对比。

    “寄予厚望呐,”然而姜元元听到这句话,看着台上明明独在异乡,但估计日子过的比他还要平稳的前秦公子道,“可这么顺风顺水,真的能完成厚望吗?”

    姬嘉树闻言一怔,看向身边眸光陡然锐利起来的王室少年。

    虽然年轻,虽然平素总爱开些玩笑看上去不太正经,但每当姜元元露出这样的目光之时,姬嘉树就能意识到到眼前这个少年的确是不一样的。

    姜元元虽生有王室血统,却是靠着自己的能力一步步爬到这个位置的。

    和姬嘉树见过的很多王宫子弟气质都不同。

    而就在他们的话语间,会战台上对战已经结束了。

    “胜者,前秦,嬴珣!”

    前秦的队伍那边响起欢天喜地的欢呼声和赞美声,姬嘉树看向身上只划了一个小口子走下高台的少年。

    平心而论,今日的抽签证明嬴珣的确是运气不错,刚刚的那个等阶六也是剩下的人中实力最弱的。

    而与他对比,另外的那个前秦少女的运气简直是差的可以。

    姬嘉树眼前不由得浮现出那个少女浴血奋战的身影。

    但这一切,真的是运气好就好吗?

    不等他想清这些问题,考官的下一轮抽签已经接踵而至,而听到这个人选,连姬嘉树都再顾不及想其他。

    “这是……”

    看着走出人群的两个身影,台下的嬴抱月也微微一怔。

    因为这恐怕是今日下午,能出现的最复杂也最激烈的一场恶战了。只因对战的是那两个人。

    “北魏,孟施!”

    这个名字已经足够让场间围观的所有人兴奋。

    然而考官的声音高高提起,喊出了代表另外一股势力,足以让人胆寒的名字。

    “北魏孟施对战……”

    “北魏,贺兰承!”

    ------题外话------

    这世上真的没有什么事,是能够躺赢的。每一道伤,每一丝苦,每一滴汗,都算数。

第五百零九章 绝招

    新的一轮,三十二进十六的对战开始了。

    众人没想到这一轮被率先抽出的还是孟施。

    但更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位北魏继子遇上的对手。

    “贺兰承和孟施居然在这一轮遇上了……”

    看着走出人群某位神情故作镇定实为难掩震惊的某位北寒阁弟子,陈子楚惊讶地开口道。

    听到孟施和贺兰承被抽到一起之时,树下少年们第一时间去看的不是参加对战的选手……而是抽签的考官。

    “话说不注意我都没发现今日抽签的考官不是原定的王语年大人啊……”

    赵光感叹道,顺便看了一眼身边气息宁静像是此事与他无关的李稷。

    “这样看来这抽签,还真公平啊……”陈子楚接着他的话有眨巴着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昨日的抽签巧合多得邪门,今日的抽签虽然要好了一些,但上午也是发生了不少充满命运意味的对战。比如许义山对孟施,嬴抱月对叶思远。

    树下少年们中本还有人对这抽签是否有黑手操控保持怀疑,但听到孟施居然抽中了贺兰承,却打破了他们心中的猜测。

    只因孟施和贺兰承都是这一届初阶大典夺魁的热门人物。

    其中孟施是因为实力,而贺兰承嘛……是因为除了实力外还有一层身份。

    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北寒阁弟子。

    在这一次初阶大典中,孟施和贺兰承在此之前也不是没有碰到过。之前兵棋战的半决赛中,贺兰承就是打败了孟施后晋级决赛。

    只不过……那个时候打败孟施的其实并不是贺兰承。

    嬴抱月看了一眼众人身后的拓跋寻。当时是有拓跋寻在后面撑腰的底气,贺兰承才能和孟施缠斗那么许久。

    但一对一的擂台对战可不同,拓跋寻可不能长翅膀飞上去帮贺兰承。

    那么在这种纯靠实力的对战里,想要拿到高一点的名次,那么最好的运气就是晚一点遇上强者。

    越晚越好。

    之前那么多修行者混战,别说同门同国相杀,连陈子寒和陈子楚这对兄弟都真刀真枪地拼杀了。但贺兰承却一直没遇上和他实力匹配的对手也没遇上……孟施。

    贺兰承的实力虽然公认的不如上一届的北寒阁大师兄拓跋寻,但他如今也是北寒阁剩下的唯一希望。

    就算拿不到榜首,也至少需要挺到对战的最后一天,才足够保住北寒阁的面子。

    说实话,如果不是遇上等阶六中的绝对高手,单论实力排名,贺兰承估计能排进前十六。

    但抽签这种事就是这么玄妙,哪怕实力不差,在淘汰制的比赛中先遇上强者,就只能止步于此。

    如果北魏人真的能操控抽签,那么通过对前面几轮二人实力的估测,贺兰承和孟施在直到决赛前走的都应该是一个王不见王的路线。

    但此时在最终一天的十六人战开始之前,孟施和贺兰承却提前相见了。

    “这下糟了,”正在众人还在惊讶之时,身后却忽然传来拓跋寻的声音。

    “怎么了?”嬴抱月问道。

    按理说拓跋寻虽然被驱逐,但曾经当过北寒阁大师兄,对贺兰承有旧。但谁都没想到,他的这句话居然是为了孟施。

    (后为防盗)

    新的一轮,三十二进十六的对战开始了。

    众人没想到这一轮被率先抽出的还是孟施。

    但更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位北魏继子遇上的对手。

    “贺兰承和孟施居然在这一轮遇上了……”

    看着走出人群某位神情故作镇定实为难掩震惊的某位北寒阁弟子,陈子楚惊讶地开口道。

    听到孟施和贺兰承被抽到一起之时,树下少年们第一时间去看的不是参加对战的选手……而是抽签的考官。

    “话说不注意我都没发现今日抽签的考官不是原定的王语年大人啊……”

    赵光感叹道,顺便看了一眼身边气息宁静像是此事与他无关的李稷。

    “这样看来这抽签,还真公平啊……”陈子楚接着他的话有眨巴着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昨日的抽签巧合多得邪门,今日的抽签虽然要好了一些,但上午也是发生了不少充满命运意味的对战。比如许义山对孟施,嬴抱月对叶思远。

    树下少年们中本还有人对这抽签是否有黑手操控保持怀疑,但听到孟施居然抽中了贺兰承,却打破了他们心中的猜测。

    只因孟施和贺兰承都是这一届初阶大典夺魁的热门人物。

    其中孟施是因为实力,而贺兰承嘛……是因为除了实力外还有一层身份。

    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北寒阁弟子。

    在这一次初阶大典中,孟施和贺兰承在此之前也不是没有碰到过。之前兵棋战的半决赛中,贺兰承就是打败了孟施后晋级决赛。

    只不过……那个时候打败孟施的其实并不是贺兰承。

    嬴抱月看了一眼众人身后的拓跋寻。当时是有拓跋寻在后面撑腰的底气,贺兰承才能和孟施缠斗那么许久。

    但一对一的擂台对战可不同,拓跋寻可不能长翅膀飞上去帮贺兰承。

    那么在这种纯靠实力的对战里,想要拿到高一点的名次,那么最好的运气就是晚一点遇上强者。

    越晚越好。

    之前那么多修行者混战,别说同门同国相杀,连陈子寒和陈子楚这对兄弟都真刀真枪地拼杀了。但贺兰承却一直没遇上和他实力匹配的对手也没遇上……孟施。

    贺兰承的实力虽然公认的不如上一届的北寒阁大师兄拓跋寻,但他如今也是北寒阁剩下的唯一希望。

    就算拿不到榜首,也至少需要挺到对战的最后一天,才足够保住北寒阁的面子。

    说实话,如果不是遇上等阶六中的绝对高手,单论实力排名,贺兰承估计能排进前十六。

    但抽签这种事就是这么玄妙,哪怕实力不差,在淘汰制的比赛中先遇上强者,就只能止步于此。

    如果北魏人真的能操控抽签,那么通过对前面几轮二人实力的估测,贺兰承和孟施在直到决赛前走的都应该是一个王不见王的路线。

    但此时在最终一天的十六人战开始之前,孟施和贺兰承却提前相见了。

    “这下糟了,”正在众人还在惊讶之时,身后却忽然传来拓跋寻的声音。

    “怎么了?”嬴抱月问道。

    按理说拓跋寻虽然被驱逐,但曾经当过北寒阁大师兄,对贺兰承有旧。但谁都没想到,他的这句话居然是为了孟施。

    。

第五百一十章 意外

    当当当。

    在庞大的剑风的余威中,会战台上对战结束的钟声响起来了。

    人们看着高台上一瘫一立的两个身影,恍然如梦。

    平心而论,这场北寒阁大弟子和北魏继子之间的大战,在今日的对战之中时间不算短,但给人的体感时间只有短短一瞬。

    看着一拥而上去修补大阵的禁军和高台上被两人打得破破烂烂的汗青石地面,有一滴迟到的冷汗从观战修行者的后脑流下。

    “这两人实在是……太强了……”

    “居然等阶六就能达到如此水准,今年中阶大典看来是可以如期举行了……”

    “贺兰公子虽败犹荣啊,北寒阁的剑法还是厉害的。”

    “只不过还是孟继子略胜一筹,这少司命的剑法……真的有这么厉害?”

    众人的七嘴八舌中,所有人都在讨论这场两人对剑的结果和剑法。

    而这两人对战的结果是……

    “北魏继子,孟施胜!”

    树下的国师府众人注视着台上以剑撑地,唯一站立的瘦小身影。

    没错,孟施赢了。

    但看着躺在地上浑身瘫软浑身剑痕的贺兰承,众人也不得不承认,贺兰承虽败犹荣。

    尤其是许义山,看向嬴抱月身边的断水剑,眼中流露出一丝悔恨。

    与和他对战时不同,这一场强大如孟施也陷入了苦战。

    看着破破烂烂布满剑痕的地面,众人仿佛眼前还能看见刚刚的剑光大作,耳边还在响起刚刚暴雨如注般经久不息的剑的碰撞声。

    “孟继子看来又要破费了,”陈子楚看着孟施撑在地面上那把坑坑洼洼距离断掉只剩一粒米距离的铁剑,“这剑用不了了,得重买了。”

    陈子寒闻言苦笑,但看着台上孟施手中的剑,他神情凝重。

    “贺兰公子不错,”他扭头看向拓跋寻,“以前是我们小看了他。”

    拓跋寻笑着与有荣焉地拱手。

    陈子寒收回目光,看着台上一站一瘫,但都一动不动的两人。倒不是这两人想维持这个姿势,恐怕是因为这两人此时都动不了了。

    对于一边情绪有些不对的许义山陈子寒感同身受,他知道这位水院大师兄在想什么。当初面对孟施,许义山没走几招就败了。而他自己,虽然对战的不是北魏继子而是北魏继子的跟班,可也是被一击打败,

    但这一场孟施和贺兰承一共过了上百招。连续用了三次月满西楼才最终打倒了贺兰承。

    这大概还是这位会奇异剑招的北魏继子在本次初阶大典中第一次遇到如此苦战。

    看着此时瘫倒在地浑身浴血如一摊烂泥的贺兰承,众人不得不承认拓跋寻刚刚说的话。

    贺兰承的确是拼命了。

    “快!叫医官和担架来!”宣布完对战结果的考官看着地上浑身是血的贺兰承立刻大声喊道,台下医官和童子急匆匆上来,将贺兰承搬到担架上。

    打到今天这一轮,正如拓跋寻所说弱的修行者都已经淘汰。没有那么悬殊的实力差后,像是昨日那般输得惨烈的场面已经很少了。大部分败者还是能一瘸一拐走下台的,贺兰承的模样算是打破了今日的规律。

    但贺兰承如此惨状,却并不是因为悬殊的实力差,而是因为他真的拼尽了全力。

    虽然是为北魏圣女卖命,但到了如此地步,看到如此剑法,连归辰都对这人有了些许改观。

    “贺兰承这全身的骨头都差不多断了吧……”陈子楚在一边感叹道,“这也太拼了。”

    拓跋寻在一边微微叹息,“这样,即便是输了,冰清大概也能放过他吧。”

    贺兰承已然尽力,实在是孟施太强。

    看着拄剑依旧站在台上的那个瘦小少年,拓跋寻觉得如果三年前他等阶六的时候遇上这个少年,都未必能打成贺兰承这样,也会输给他。

    听着周围人对少司命剑法的议论,拓跋寻目光微深。

    不管怎么说,孟施的剑法的确惊人,月满西楼那一招可以说简直是必杀了。

    只不过……

    “贺兰公子没事吧……”

    “贺兰公子也是可惜了,刚刚那白虹剑是真的漂亮,可惜遇上了孟继子……”

    “孟继子进入明天最后一天了,这样看魁首应该最后就是孟继子了吧……”

    看着被抬下的贺兰承和站在台上的孟施,众人唏嘘不已。

    然而就在贺兰承从台上被抬下之时,一直撑剑静静立于台上的孟施,忽然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师兄!”台下莫华飞奔而上,扶住了身形有些摇晃的孟施。

    “我没事,”孟施看了他一眼,重新站直身体,随后缓缓收剑入鞘,和莫华一起走下了高台。

    “孟继子受伤了?”

    “但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大碍……我记得贺兰公子的剑没怎么刺中他啊……”

    台下民众看到这一幕先是一惊,但随后看着身上并没有什么伤痕,平稳走下高台的孟施又放宽了心。

    “孟施这是怎么了?”考官高台上,姜元元眯起眼睛看着这一幕,却觉得没那么简单。

    “他受了内伤。”这时一边的姬嘉树静静道。

    “内伤?但我记得贺兰承没有……”姜元元闻言一愣,虽然他觉得孟施的样子有些不对劲,但正如观战的其他修行者所说,贺兰承的剑是没怎么刺到孟施的。这伤又是从何谈起?

    “这伤不是贺兰承导致的,”姬嘉树看了他一眼,“是孟施自己导致的。”

    “他自己?”姜元元听到更懵了。

    “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他使用的剑法导致的。”

    姬嘉树道。他看着走下台的那对“师兄弟”,看着莫华扶在孟施后心处应该在给他源源不断输入真元的手,目光微深。

    “剑法?”姜元元一惊,“难道是……”

    “嗯,”姬嘉树点头,“那一招月满西楼,对现在的孟施而言负担太重了。”

    那位传说中的少司命,是天生等阶六的修行者,月满西楼在她创造的剑法中虽然排序还是靠前的,但姬嘉树猜测至少应该也是神舞境才能使用自如的剑法。

    想起之前在稷下之宴结束后看到过的孟施真元紊乱嬴抱月帮其调理的画面,姬嘉树眸光微动。

    “每用一次那招,对孟施而言就是一次消耗,而刚刚和贺兰承的对战,他用的太多了。”

    贺兰承拼了命,孟施虽然赢了,却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绝不是看上去那般赢得那么轻松。

    之前姬嘉树就发现,孟施应该是有在避免过多的使用这一招,打败许义山就用的只是火树银花。

    “那为什么独独对贺兰承要用这么多次……”姜元元已经明白姬嘉树大部分的意思,却还有一事不明。

    “因为……”姬嘉树正要开口,姜元元眼前却忽然浮现出刚刚贺兰承使用白虹剑的画面,他一愣想起姬嘉树之前说过的一件事。

    “贺兰承的白虹剑和拓跋寻的白云剑,都是对某种剑法风格的模仿。”

    “二殿下你应该见过一次。”

    这时姜元元忽然想起来,他在哪里见过。

    在稷下之宴上见过,而刚刚,也见过。

    贺兰承的白虹剑风格模仿的应该就是……

    火法第十三剑,月满西楼。

第五百一十一章 真金

    贺兰承的剑法和孟施的剑法……”

    意识到这一点的修行者不光是姜元元一人。

    看着被台下的贺兰承和被扶着走下台的孟施,姬清远神情复杂,难以控制地看向身边的少女。

    而感受到他身上气息的变化,拓跋寻的身形悄无声息地向那边靠了靠。

    注意到姬清远的目光,嬴抱月看向他,“怎么了?”

    “你……”看着她脸上没有什么变化的神情,姬清远眸光更加复杂,拉起屏障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开口道,“贺兰承的白虹剑应该脱胎于你创造的剑法。”

    “是吗?”嬴抱月神情有些意外,但下一刻她侧目看向身后面缚白绫的拓跋寻,神情中露出一丝了然,“原来如此,毕竟是他的师弟。”

    虽然教了什么她不记得了,但当年她记得在永夜长城上她曾经教过拓跋寻修行。

    恐怕就是在那个时候拓跋寻学到了一些她的剑法的特征,结合他自己的理解创造了新的剑法。

    而贺兰承应该是在拓跋寻的剑法上又进一步的加进了自己的东西。

    看着面前少女了然的神情,姬清远意识到她对贺兰承为什么会她的剑法心里有数,只是当初孟施为什么会,连她都不知道。

    但无论贺兰承也好孟施也好,听着耳边民众对这两人如潮水般的赞美,姬清远忽然觉得心情有些苦涩。

    为这个少女感到苦涩。

    不管他们是如何学到的,此时他们能在擂台上大放异彩,获得众人尊敬,都离不来这个少女创造的剑法。

    那是她的剑法啊!

    然而创造了那些剑法的女子本人,却不被允许修行,这辈子忘记了自己创造的一切,甚至没有再使用火法的能力。

    “孟继子的剑法真是精妙啊,可惜没留下剑谱……”

    “贺兰公子的剑法也很让人惊喜,果然北魏专出剑术天才……”

    听着耳边民众们溢美之词,姬清远握紧了拳头。

    这些荣誉,本该是属于她的。

    然而……

    “你……”姬清远注视着嬴抱月的眼睛,“你真的不会不甘心吗?”

    “不甘心什么?”嬴抱月疑惑地问道。

    “他们……”看着在人群簇拥中走回等待地点的孟施和贺兰承,姬清远顿了顿道,“他们用的都是你的剑法。”

    “应该都有加他们之间的东西吧,”嬴抱月笑了笑道。

    “可是……可是这剑法你如今都不能用……明明……”姬清远道。

    明明她过去拥有的东西那么强大。

    孟施和贺兰承剑意不到都已经惊艳众人。

    她却从顶峰跌落,失去了有关这些剑法的记忆,甚至是练习这些剑法的能力。

    这个世界对她真的是太不公平。

    她真的……不会觉不甘心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看着都快语无伦次的姬清远,嬴抱月明白了她在说些什么。

    只不过……

    “如果说我不觉得不甘心,你相信吗?”嬴抱月问道。

    姬清远一愣。“贺兰承的剑法和孟施的剑法……”

    意识到这一点的修行者不光是姜元元一人。

    看着被台下的贺兰承和被扶着走下台的孟施,姬清远神情复杂,难以控制地看向身边的少女。

    而感受到他身上气息的变化,拓跋寻的身形悄无声息地向那边靠了靠。

    注意到姬清远的目光,嬴抱月看向他,“怎么了?”

    “你……”看着她脸上没有什么变化的神情,姬清远眸光更加复杂,拉起屏障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开口道,“贺兰承的白虹剑应该脱胎于你创造的剑法。”

    “是吗?”嬴抱月神情有些意外,但下一刻她侧目看向身后面缚白绫的拓跋寻,神情中露出一丝了然,“原来如此,毕竟是他的师弟。”

    虽然教了什么她不记得了,但当年她记得在永夜长城上她曾经教过拓跋寻修行。

    恐怕就是在那个时候拓跋寻学到了一些她的剑法的特征,结合他自己的理解创造了新的剑法。

    而贺兰承应该是在拓跋寻的剑法上又进一步的加进了自己的东西。

    看着面前少女了然的神情,姬清远意识到她对贺兰承为什么会她的剑法心里有数,只是当初孟施为什么会,连她都不知道。

    但无论贺兰承也好孟施也好,听着耳边民众对这两人如潮水般的赞美,姬清远忽然觉得心情有些苦涩。

    为这个少女感到苦涩。

    不管他们是如何学到的,此时他们能在擂台上大放异彩,获得众人尊敬,都离不来这个少女创造的剑法。

    那是她的剑法啊!

    然而创造了那些剑法的女子本人,却不被允许修行,这辈子忘记了自己创造的一切,甚至没有再使用火法的能力。

    “孟继子的剑法真是精妙啊,可惜没留下剑谱……”

    “贺兰公子的剑法也很让人惊喜,果然北魏专出剑术天才……”

    听着耳边民众们溢美之词,姬清远握紧了拳头。

    这些荣誉,本该是属于她的。

    然而……

    “你……”姬清远注视着嬴抱月的眼睛,“你真的不会不甘心吗?”

    “不甘心什么?”嬴抱月疑惑地问道。

    “他们……”看着在人群簇拥中走回等待地点的孟施和贺兰承,姬清远顿了顿道,“他们用的都是你的剑法。”

    “应该都有加他们之间的东西吧,”嬴抱月笑了笑道。

    “可是……可是这剑法你如今都不能用……明明……”姬清远道。

    明明她过去拥有的东西那么强大。

    孟施和贺兰承剑意不到都已经惊艳众人。

    她却从顶峰跌落,失去了有关这些剑法的记忆,甚至是练习这些剑法的能力。

    这个世界对她真的是太不公平。

    她真的……不会觉不甘心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看着都快语无伦次的姬清远,嬴抱月明白了她在说些什么。

    只不过……

    “如果说我不觉得不甘心,你相信吗?”嬴抱月问道。

    姬清远一愣。

    “我的确没有甘心还是不甘心的想法,”嬴抱月道,“也没觉得绝望过。”

    “因为,”嬴抱月直视着姬清远的双眼。

    “我丢掉的是过往做出来成就,并不是我的脑子。”

    “我的确没有甘心还是不甘心的想法,”嬴抱月道,“也没觉得绝望过。”

    “因为,”嬴抱月直视着姬清远的双眼。

    “我丢掉的是过往做出来成就,并不是我的脑子。”

第五百一十二章 火炼

    “犯冲……”姬嘉树闻言神情一言难尽。但看着登上高台的少女纤细的背影,他顿了顿道,“但真要说起来,这签倒更像北寒阁和她犯冲。”

    “和她?”姜元元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毕竟在场的等阶六中,独孤信并不算最强的,起码比起孟施、莫华和已经败下阵的叶思远杜思齐许义山陈子寒等人,并不算强。

    不过说实话,强的等阶六也就那些,打到现在都没剩几个了,这丫头也算是终于运气好了一回。

    打到现在,看这女子打等阶六真是越来越习惯了……

    看着同样反应比较平静的民众们,姜元元不由得在心中感叹。

    这丫头简直是在改写修行界的规则和常识……

    虽然大部分人还是会觉得她赢不了,但至少在实力悬殊上,独孤信和她之前打败的对手比并没有那么大。

    只不过……看着浑身难掩伤痕的那个少女,姜元元目光复杂。

    她的确打败了不少对手,但也受了不少伤,现在本该是保留体力的时候,却又遇上了高境界的对手。

    这一轮是今日的最后一轮,也是决定选手能否进入明日最后一日的一轮,是个选手都会拼命。

    走到这一步,起码参加比赛的修行者应该是无人再敢轻敌,再敢轻视她了。

    那她要如何去赢呢?

    像是在响应他的想法,会战台上身材高大的少年看到嬴抱月登上高台,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前秦公主,”独孤信一字一顿道,将手放上腰边弯刀的刀柄。

    嬴抱月抬头看了他一眼,“我们……不是头一次见了吧。”

    之前的医毒战,贺兰承带着大群的北寒阁弟子在青潭山中围堵她的时候,这个少年就在其中。

    当时的暗算,他也有份。

    因为他是贺兰承身边的人里身材里面最高的一位,所以挺容易给人留下印象。

    当时给她留下印象的应该还有一位,也进入了今日的三十二强战中,不得不说第一印象很重要。

    听到她的话,独孤信一愣,没想到这位前秦公主还记得他。

    “当时我记得你的剑法就很好,来得正好,我们开始吧。”嬴抱月道。

    什么叫来得正好?

    独孤信闻言瞳孔一缩,看着面前毫无畏惧的少女,粗犷的面孔上腾起怒意,猛地拔刀出鞘。

    下一刻,对战开始的钟声响起。

    独孤信瞪大双眼运转真元挥刀向前劈砍,但下一刻刀上传来弹转的大力,他粗壮的手臂忽然僵在了半空中,愕然低头。

    看着静静抵在他脖子上的细剑。

    准确的来说,是本应是架在他脖子上,却因两人身高差太多变成剑尖抵在他咽喉的剑。

    “这是!?”

    高台上姜元元失神开口,台下北魏人等待地里,正在检查孟施内伤的莫华愕然扬首,霍然回头!

    “混账!”看着抵在自己咽喉,但力道和角度尚且有挣扎余地的长剑,独孤信目眦尽裂一声大吼挥刀往后一跳。落日剑在他脖子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但他最终是摆脱了这把神出鬼没的剑。

    “这……这是……”逃过一命的独孤信喘出粗气,看着不远处静静执剑的少女。

    他有些恨他为什么懂剑法,如果他不懂,他就不会明白。

    明白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刚如果不是因为绝对的体型差距,她这一剑就能准确无误地架到他的脖子上,直接能逼他认输。

    但更重要的是……

    “这不是莫华刚刚赢陈子寒的剑法吗?”考官高台上姜元元失声开口,会战台下陈子楚的眼睛也瞪得像铜铃。

    陈子寒更是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真的是……”陈子楚侧目看向弟弟求证自己的想法,陈子寒深吸了一口气胸口起伏道,“是,没错。”

    虽然不是他使出的剑法,但他是经过那一击的人。

    三个动作,刺剑,旋身躲过对方刺来的剑,回旋剑架到对方脖子上。

    一招就打败他的。

    一瞬就结束的,直白简单利索到真用起来困难无比的剑法。

    莫华就是用这一招打败了他,而刚刚这个女子……如果不是因为她身高不足,她差一点就实现了这样的效果。

    “唔,”嬴抱月看向自己手中的剑,“果然这一招适合身材比例近似的对手。”

    她要是对上女修,应该比较好用。

    说完她一振手中剑,震落血迹,看向独孤信淡淡开口,“再来吧。”

    听到她的话,独孤信瞪大眼睛,目眦尽裂。

    她这是在做什么?她这是在拿他试剑吗?

    “莫华,你难道有教她……”孟施看向身边怔怔看着台上的莫华,也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没有,”莫华瞳孔一缩,看向身边瘦小少年,瞳仁剧烈震动,“我没教过她。”

    别说教不教他,这一招是他在这一次的初阶大典中才头一次使用的,在今日之前他都根本没有用过。

    而这个女子,居然看过一次就明白了用法吗?

    “刚刚的剑法,热烈又蓬勃,真的像是太阳一般。”耳边回响起她说过的话,莫华握紧了腰边的剑柄,这个女子看剑的眼光,学剑的能力,如果都是真的,那么简直……

    而就在这时,不等莫华得出结论,他忽然听到身边的孟施陡然屏住了呼吸。

    莫华看去,发现身边人瞪大眼睛,像是受到了绝大冲击。

    “这是……”台下民众响起一片尖叫,修行者们怔然无言,莫华听见了孟施牙关打战的声音。

    他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一幕愕然难言。

    哐啷一声,独孤信的弯刀已经掉在了地上。

    “回手剑?”莫华听见身边人怔怔开口,声音中带着太多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孟施看着台上以一招回手剑打掉独孤信的剑的嬴抱月,“月满西楼?还是白虹?”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看着那一招回手剑,姜元元也说不出来话来,因为北魏继子孟施的必杀招数,月满西楼就是一招回手剑。

    “她怎么连这一招也能模仿?”他愕然开口,“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火法剑的剑招,水法者当然用不了。而嬴抱月刚刚挑落的独孤信的剑的那一招,更像是月满西楼和白虹剑的结合,她只是截取了其中的几个动作,却结合得行云流水,现场再创的剑法居然剑意和水法融合后格外圆融!

    “什么情况?”姜元元愕然开口。

    他第一次见到有人还能现场做出这样的事。

    这已经不是能用一句天才来形容的了。

    “你……”捂住被刺穿的肩膀,台上独孤信看着对面的少女,眼中居然腾起一股恐惧,“你居然拿我……”

    “试剑吗?”嬴抱月收剑入鞘笑了笑道,“你为虎作伥在林中暗算过我们一次,怎么对你也不冤。”

    “不过别误会,”台上的少女看向会战台下,轻声开口,“我只是不想让我的弟弟再为我感到忧虑。”

    台下姬清远怔怔看着这一幕。

    明明境界差距如此之大。

    但他却像是再一次看着那个背着一把剑孤身一人站在国师府外,一剑将国师府劈成两半的少女。

    “别怕,”嬴抱月看着他的眼睛轻声开口,“我从没什么好害怕的。”

    “真正属于我的东西,没有任何人能夺走。”

    没人有这个本事。

    她不会让人夺走。

    ------题外话------

    弟弟不要怕,姐姐永远是最强的。

第五百一十三章 消失

    不会让任何人夺走。

    “胜者,前秦,嬴抱月!”

    结束的钟声响起,骄傲的北寒阁弟子抬不起头,而那个浑身是伤的少女,静静站于台上。

    “赢了……”

    考官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台下一片死寂,下一刻陡然爆发出震惊之声。

    “赢了……居然真的进入了最后一天的决战……”

    “一个女人进了初阶大典决战……”

    就在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时刻,那个少女再一次获得了胜利。

    而这一场胜利为她赢得了初阶大典最后一天的参加资格。

    “没想到她真的能走到最后一天,”高台上姜元元喃喃开口,看向他的掌心。当初在稷下之宴上和这个少女立下血咒,提出那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条件,他并没想到这个条件真有成真的可能。

    他以为这个女子就算有天大造化,最多获得个进最后一轮的资格,会以此来跟他讨价还价。却没想到这个女子不仅进入了最后一轮,还走到了最后一天。

    上千名有实力的少年英才,走到最后一天的仅仅十六人。

    此时此刻,她赢得了这个资格。

    而就在最后的这个时刻,她还以新的突破震慑了世人。

    刚刚那场和等阶六的独孤信的对战,姜元元居然在那个少女身上看到了游刃有余。

    “没想到她居然就这样打败了独孤信,”注视着台上屈辱地单膝跪地的北寒阁弟子,姜元元深吸一口气,“如果不够强的等阶六,甚至都已经不足以当她的对手了么?”

    “还是有冒险的成分在内,她的风格也和独孤信相克,只不过……”姬嘉树看着台上的少女,“至少在剑法上,她已经足以成为等阶六的强劲对手。”

    “就算是遇上孟施,恐怕那小子不用上个几次月满西楼估计也打不败她,”姜元元心有余悸道,“不过再多用我都怕这招被她学了去。”

    剑法不是想模仿就能模仿,不知道发力的角度、真元的流向等各种细节,再模仿也不过是空有其形,而这些东西一般只会被记录在剑谱上。

    但那个少女刚刚展示出的剑法可不是空有其神。

    明明没有剑谱,但那个少女像是本能的知道那些剑法细节大概是什么样的。这样的能力不得不说,简直要招所有会稀有剑法的修行者忌惮。

    恐怕再也无人能说这个少女获胜是单凭运气。

    “明天就是初阶大典最后一天了,没想到最先确认参加资格的是她和孟施。”姜元元饶有兴趣道,“不知道他们俩人要是撞上会是什么画面。”

    “殿下,您可别乌鸦嘴了,”一边的姬嘉树无奈地看他一眼。

    “不过她要是想走到最后,不管怎么说都会遇上那位吧,”姜元元耸肩,“除非有人能打败孟施。”

    以目前的战况而言,他实在想不出谁能打败那位古怪的北魏继子。

    除非嬴抱月能升上等阶六。

    “她毫无疑问是如今最强的等阶七了,”注视着台上少女身影姜元元叹道,“春华,我有种预感,如果她成为给等阶六,也许还会成为最强的等阶六。”

    这也许已经不是一种预感,姬嘉树深吸一口气,那个少女在等阶七的战斗已不输等阶六,看上去还压制了境界,如果她成为了等阶六,恐怕也会比同境人强上好几倍。

    “但不管怎么说,如果不想死,她破境还早,”姜元元不得不感叹老天还是公平的,给了逆天之人诸多限制,“现阶段等阶六里应该没能打过孟施了吧。”

    “等阶六里能打败孟施的人么……”

    看向台下神情不太对的那位北魏继子,姬嘉树眸光微深。

    以这个少女的剑术特点,哪怕是目前表现最亮眼的孟施遇上她,都得掂量掂量战术。

    对剑法最特别的孟施而言,这个少女简直就是天然的克星。

    但孟施和她一样,身上都有一股不顾一切的劲头,境界实力更是实打实的雄厚,单论实力那个少女不可能是她的对手。只不过这两人如果在如今的情况上遇上,这两人各自恐怕都会……

    虽然在谈孟施,姬嘉树的视线却移到了孟施身边的另一个少年身上。

    看着那位全部注意都放在孟施的伤上容貌平平无奇的少年,姬嘉树神情有些复杂。

    “不管怎么说,北寒阁这次是大损元气了,”姜元元看着嬴抱月走下台下的背影感叹道,“不会到最后一个进入最后一天的人都没有吗?”

    虽然如果真是这样稷下学宫倒是很乐于看到。

    但结果却并非如此。

    就独孤信惨败之后,北寒阁弟子再一次被抽到,但这一次,他赢了。

    “第三场胜者,北魏慕容恒!”

    决赛十六人的名额中,又有一席被占据。

    北寒阁二代弟子中和独孤信并称“北寒双骄”,和北魏圣女关系最为密切的慕容恒,成为了进入决赛日的唯一一名北寒阁弟子。

    国与国的实力在这倒数第二日的对战中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不光要有强者,还要有很多强者,运气足够撑到最后的强者。

    中唐继子和后辽继子早早退场,最终的十六人名单中几乎被三强国瓜分,当然这一届还意外地加上了一个前秦。

    最终进入终战十六强里,前秦为嬴抱月和嬴珣两人,北魏是莫华、孟施、慕容恒,再加上两位运气好年纪较大的修行者,东吴剩下两人,声明不显但境界和能力姑且比自家继子要高。最后剩下的五位都是南楚人,是稷下学宫的佼佼者。

    当的一声,稷下学宫后山十八口大钟齐鸣,为这一场决赛前最后一场激战划下句号。

    众人看得淋淋尽在,心情跌宕起伏。

    今日虽然淘汰了很多热门选手,但胜者给人们留下了极深的印象,愈发期待明日的决战。

    “没想到东吴居然这一届只剩下两人……”

    “但剩下的都很强,明日恐怕最后要比的就是谁的伤势康复的较好了……”

    “剩下的都是强者啊,要赶紧回去疗伤养精蓄锐啊……”

    人们和修行者们议论着纷纷散开。

    “明月,我们也回去吧,你的伤要赶紧上药。”站在人群后归辰看向嬴抱月道。

第五百一十四章 真相

    注意到嬴抱月的目光,赵光一怔随后猛地扭头看向身边,在看到身边空无一人之时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嬴抱月心底咯噔一声,这样一看来连站在一边的赵光都没意识到李稷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看着他难看的脸色,嬴抱月顿了顿开口,“他……”

    “没事没事,”听到那个少女的声音赵光一个激灵,从难看的脸色上挤出一丝笑容,“他那人动不动就来无影去无踪的,我都习惯了。”

    嬴抱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的眼睛。

    然而看着那个少女身上的浑身的伤,赵光闪烁的眼神却逐渐平静了下来,变得坚定而认真。

    “殿下,你去休息吧,”赵光注视着嬴抱月,“我们这群人里,你是唯一进入最后一天的。”

    这个少女走到现在是多么的不容易,一直看着她的他比谁都要清楚。

    好不容易到了最后一关,绝不能再出任何差子。

    连他都不忍心看到再有什么意外。

    “我们就等着你好好休息,明天夺魁呢。”赵光脸色平静下来,看向嬴抱月粲然一笑,“你可是我们这些人的希望。”

    嬴抱月一怔。

    一边的归辰许义山陈子楚姬清远等人都看了过来,闻声点头。

    “好,”嬴抱月点头,“可他……”

    “我去找,”赵光的目光坚定地看着她,“殿下,你不要担心,我去找他。”

    “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他都是我的兄长,”赵光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会找到他的。”

    这句话不知为何嬴抱月觉得他是在对他自己说。

    那个平素总是嬉笑怒骂调侃人间的少年,此时目光却比任何一个时候都坚定不移,让人觉得非常可靠。

    “好,”嬴抱月点头,“如果……”

    她顿了顿看着他道,“如果他要做什么傻事,你一定要拦住他。”

    赵光一怔,看着面前像是猜到了什么的少女,下一刻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我会努力的。”

    他能做的只有尽最大努力。

    可连他都不知道他能阻挡到什么程度。

    但这些他不能告诉她。

    告诉一个明天就要参加决战的人。

    “好了,殿下你快回去休息吧,”他避开嬴抱月的伤口拍了拍她的肩膀,“明日不管我在不在我都会为你加油的。”

    说完,他仰头看向稷下学宫上的天。

    明日,一切都是为了明日。

    明日就是这场征程的终点了。

    ……

    ……

    这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夜。

    在这最后一个夜晚,暗潮汹涌里的暗潮都会汇聚到一起。

    第二日的对战在夜色中结束里,观战的人赶回家吃好睡好养精蓄锐,明日要对战的人被簇拥保护着送回家抓紧时间疗伤固元,白日里无比热闹的稷下学宫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黑暗的林间,只有淡淡月色,显得格外寂寥。

    而就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一个少年却行走在黑暗中。

    白日里熙熙攘攘的会战台下此时空无一人,但那个少年静静站在台下,像是在等什么人。

    “你来了,果然守时。”

    这时从台下转出另外一位少年,有淡淡的月光打在他的脸上,露出他出众的容颜。

    “你是一直在这等,还是提前到的?”

    月光下赶来的这位少年容貌就没有这么出众了,不提容貌,脸颊的几道伤疤就夺走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但他却浑不在意,只是静静注视着这个从高台下走出的少年,开口唤出了今夜约他至此之人的名号。

    “春华。”

    姬嘉树闻声看向面前赴他私会的少年,“我该怎么叫你?”

    “之前在稷下之宴结束的时候我就说过,我现在是莫华,”莫华注视着眼前的少年淡淡开口,“当然还是莫华。”

    “好,莫华。”姬嘉树也淡淡应道,“我也是刚到。”

    为了不被任何人察觉到行踪,他是先和国师府众人回到了国师府,才重新赶回这里,赴他和此人事先约定的会面。

    “没想到你在对战结束之时居然通过私语约我这个点在这相见,”莫华注视着眼前少年的眼睛,“到底有何贵干?”

    明日就是决战,要是其他人他绝不会理睬,但偏偏这个人已经猜出了他的真实身份,让他不得不有所忌惮。

    姬嘉树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抬头看向天上月光。

    莫华也随之看去,观之一怔,“今夜的这个天象,还真的有些特别,我记得这叫做……”

    “双星伴月,又叫金木合月,”姬嘉树道,“太白星、岁星和月同时出现在夜空中,很是难得,可以说十年一遇。”

    姬嘉树注视着天上月亮边的两颗明亮的星,太白星属金,为金星,岁星属木,为木星。

    “金木合月?”听到他的话莫华若有所思,“金木养水,那今夜的天象倒是专门适合水法者修炼的天象。”

    这样的话倒是也不难理解,为什么是如此特别的天象,但稷下学宫和修行界都没什么人重视。

    因为这片大陆上水法已经式微,也没几个水法者用得上这天象了。

    只不过想起今日突入最后一日唯一的那个女子,莫华的脸色又严峻起来。

    “我记得你那位未婚妻就是水法者,”他冷冷凝视着面前的姬嘉树,“你是想告诉我,今夜这天象刚好适合她疗伤么。”

    “就算没有这天象,她受伤恢复的速度都比一般人要快,”姬嘉树道,“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都被吓了一跳。”

    莫华闻言一怔,说实话这样的人他只在战场上见过,只不过那个少女……

    “你……”他皱眉看向三更半夜找他出来的少年,“你到底找我来是想和我说些什么。”

    “要让人知道春华君在决战之夜前居然约人私会,你的名声也是不想要了,”莫华皱眉开口。

    “我可比不上你,”姬嘉树注视着面前脸上带伤的少年,淡淡开口,“和你做下的这些事比起来,我要正常多了。”

    “你……”莫华一噎正想反驳,然而姬嘉树深吸了一口气。

    “我找你来只是想确认一些事。”

    眼前的少年注视着他的眼睛静静开口问道。

    “那个北魏继子,是个女子吧?”

    莫华闻言瞳孔一缩,下一刻寒光一闪,他腰边的长剑霍然出鞘架上了姬嘉树的咽喉!

    “你是怎么知道的?”

    ------题外话------

    姬·什么都知道但我也不威胁什么·嘉树

    天文小知识之双星伴月:双星伴月又称“金木合月”,是指金星、木星和月球同时出现在夜空中。出现“双星伴月”,是由于距离地球最近的行星——金星在运行中由西向东追赶木星。先是金星追上木星,两者相距最近,然后月亮追上木星。当三者距离最近时,呈现出既是“双星伴月”,又是“三星一线”的特殊天象。

    最近出现的时间为2020年6月9日凌晨至日出前,木星和土星相随“合”月。

第五百一十五章 心意

    莫华的铁剑十分普通,但此时此刻在月光下因灌注了主人动了真格的真元显得寒光逼人。

    居然看上去如同削铁如泥一般。更何况人的血肉之躯。

    然而被这样一把寒锋架在脖子上,姬嘉树的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

    他低头看了一眼脖子上杀气汹涌的长剑,抬眼看了一眼面前浑身气机提到极致眼中一片冰冷的少年轻声开口。

    “果然,你还拥有这样的力量。这两天的对战上你放水了吧。”

    莫华端着剑的手一动不动,“如果我不放水,实在是有些不要脸了。”

    “谁叫你非要搀和这些,”姬嘉树的声音冷下来,“前面那些本来水平不佳输给谁也是要输的倒也罢了,对子楚的那个弟弟你委实是有些过了,之后如果你不……”

    “我知道,”莫华深吸一口气,“那位风法者我会在中阶大典中弥补他,不会让其白白吃亏。”

    姬嘉树深深注视着面前也算是尽了全力的人,最终叹了口气,“你这是何苦。”

    “以你的身份,你根本不该来参加这一届的初阶。”

    莫华听到他的话目光不变,“不管怎么说我已经参加了,春华君想兴师问罪未免也太晚了一些。”

    “别转移话题,回答我的问题,”莫华手中的剑往上抬了一寸,双手握剑冷冷逼视姬嘉树,“说,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是别的修行者,还能当做是在诈他,但看着眼前少年笃定的眼神,莫华就知道,在问出之时姬嘉树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你说孟施的真正身份?”莫华手中的剑已经割破了他咽喉的油皮,但姬嘉树脸色依旧没什么变化。

    看着面前少年紧张的神色,他宽慰道,“你别太担心,她……隐藏的还是很好的。估计是用了什么药物吧?如果不是我先发现了你的身份,我也是看不出来的。”

    毕竟孟施的伪装是骗过天阶的眼睛的,可以说从里到外十分到位,但想必那个女子也付出相应的代价。

    “那为什么……”莫华闻言一怔,“你说因为你认出了我又是什么意思?”

    “看你看她的眼神,总觉得是那么一回事。”被他用剑架着脖子姬嘉树看了他一眼道。

    “毕竟我不记得你有断袖的兴趣。”

    “你!”莫华的脸骤然绷紧,手中剑就要劈下。

    咔嚓一声,姬嘉树腰边春雷剑出鞘,挡开莫华手中铁剑,退后一步看着面前拎着剑恼羞成怒的北魏少年皱眉,“你还真砍啊。”

    “反正我也劈不死你,”莫华捏紧手中剑,气急败坏地看着面前比他小两岁但已经率先订婚的少年,“你都在乱说些什么!”

    “我说的不对么,”姬嘉树闻言却神情平静地看向他,“你不惜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也要来参加初阶大典,可是你我都心知肚明。”

    “初阶大典中根本没你想要的东西。”姬嘉树淡淡开口,注视着面前剑意圆融的修行者。

    参加初阶大典的修行者都是为了提升自己,也有的是为了获得身份地位。但对他眼前这个修行者而言,以他的身份和能力参加根本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而莫华既然不是为了获得力量来到南楚,那就是只可能是为了人。

    “每个人都有追逐自己想要的东西的自由,”姬嘉树注视着莫华的眼睛,“不用担心,关于北魏继子的身份一事我不会说出去。”

    “我知道,”莫华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知世故而不世故的少年。如果不是一开始问出这个秘密的人不是姬嘉树,他哪怕燃烧全身真元也会杀了那个人。

    这个秘密等同孟施的身家性命,而他不会允许任何人能伤害到她。

    但唯独姬嘉树,却是能够信任的。

    连他都不得不承认,在这个腐朽自私礼崩乐坏的世界里,这个少年是他认识的人之中最接近君子圣人的人。

    “有的时候,我会在想,幸亏你是个好人。”莫华默默注视着面前这个敏锐到可怕的少年。如果姬嘉树不是这样的性格人品,以他的眼力不知有多少人的秘密要遭殃。

    莫华神情有一瞬的复杂,一般人得到这些秘密要么泄密要么揭露要么以之威胁,但唯独姬嘉树,他知道这些事这个人哪个都做不出来。

    君子欺之以方。

    只是……

    “你既然不想说出去,那找我来说这些是要做什么?”莫华眯起眼睛看着面前拔剑的少年。

    “看来我猜的是对的了,”然而他面前的姬嘉树此时才有些讶异,“没想到一切还真如我想的那样。”

    “一旦暴露,你的名声可都没了,”想起那位对身边这位跟班的真实身份没有丝毫察觉的北魏继子,姬嘉树静静看向莫华,“你为了她,不惜做到这种程度吗?”

    不光是名声地位,甚至可能丢掉参加中阶大典的资格,丢掉他与生俱来拥有的一切。

    姬嘉树神情复杂地看着面前脸颊带伤的少年,“我不记得你以前是这样的人。”

    “每个人都有追逐自己想要的东西的自由,”姬嘉树注视着莫华的眼睛,“不用担心,关于北魏继子的身份一事我不会说出去。”

    “我知道,”莫华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知世故而不世故的少年。如果不是一开始问出这个秘密的人不是姬嘉树,他哪怕燃烧全身真元也会杀了那个人。

    这个秘密等同孟施的身家性命,而他不会允许任何人能伤害到她。

    但唯独姬嘉树,却是能够信任的。

    连他都不得不承认,在这个腐朽自私礼崩乐坏的世界里,这个少年是他认识的人之中最接近君子圣人的人。

    “有的时候,我会在想,幸亏你是个好人。”莫华默默注视着面前这个敏锐到可怕的少年。如果姬嘉树不是这样的性格人品,以他的眼力不知有多少人的秘密要遭殃。

    莫华神情有一瞬的复杂,一般人得到这些秘密要么泄密要么揭露要么以之威胁,但唯独姬嘉树,他知道这些事这个人哪个都做不出来。

    君子欺之以方。

    只是……

    “你既然不想说出去,那找我来说这些是要做什么?”莫华眯起眼睛看着面前拔剑的少年。

    “看来我猜的是对的了,”然而他面前的姬嘉树此时才有些讶异,“没想到一切还真如我想的那样。”

    “一旦暴露,你的名声可都没了,”想起那位对身边这位跟班的真实身份没有丝毫察觉的北魏继子,姬嘉树静静看向莫华,“你为了她,不惜做到这种程度吗?”

    不光是名声地位,甚至可能丢掉参加中阶大典的资格,丢掉他与生俱来拥有的一切。

    姬嘉树神情复杂地看着面前脸颊带伤的少年,“我不记得你以前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