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偶天成全文阅读 第2分节

第十一章 银针

    檀越翻身下马,直奔进府。

    等他赶到喜堂,只看到齐墨远和姜绾被送入洞房的背影了。

    喜堂都拜了,表哥这颗黄花菜算是凉了。

    “怎么办,还要告诉齐兄吗?”栎阳侯世子问道。

    他就没见过齐兄这么倒霉的人。

    他们四个同桌吃饭,绣球谁都不砸,就砸他一个。

    他们去追道士,算准了时间回来,结果喜宴提前了。

    避无可避,防不胜防。

    他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齐兄掉进了河间王府的坑里啊。

    檀越心情郁闷,坐下来喝酒。

    越喝越郁闷,最后他把酒杯重重的磕在桌子上,“我不能让表哥遭人算计了还被蒙在鼓里。”

    河间王府养不好女儿,自食苦果是活该,凭什么逮着他表哥祸害?!

    他明知道真相却什么都不说,还帮着隐瞒表哥,岂不成河间王府的帮凶了?!

    檀越猛然起了身。

    再说姜绾,拜过天地后,就和齐墨远被一起送入洞房。

    刚走到新房门前,正迈步上台阶呢,身后传来一声呼唤,“表哥。”

    齐墨远转了身,喜娘把姜绾扶进屋,坐在喜床上。

    姜绾肩膀脖子都酸的厉害。

    她身上穿的嫁衣是为嫁给顺阳王准备的,为了和护国公府大姑娘攀比,请了最手巧的绣娘,用金丝银线绣了整整大半年才做好。

    穿这身嫁衣嫁给靖安王世子出格了,用姜绾的话来说两个字:招摇。

    但事急从权,来不及另外准备嫁衣了,只能用这套。

    再者花了这么多钱精力,不穿一回得心疼死。

    配着这套嫁衣,凤冠更华贵,上面的东珠又大又圆,是姜老王爷立功,皇上赏赐的。

    顶着这么沉甸甸的凤冠,姜绾脖子都快断了。

    怕齐墨远出去喝酒,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姜绾隔着盖头喊金儿,“去请靖安王世子,让他把我的盖头揭了再去喝酒。”

    “奴婢这就去。”

    金儿跑出去。

    很快,又跑回来了,声音打颤道,“姑爷没理我,直接走了。”

    想到刚刚她喊姑爷,姑爷回头时的眼神,金儿现在还背脊发麻。

    太可怕了。

    姜绾的暴脾气,一把将盖头揭了。

    金儿眼睛瞪圆,“姑娘,你怎么把盖头揭了。”

    “太太说了,这盖头得姑爷揭。”

    揭什么揭啊?

    她都让丫鬟去请了,他都不来。

    这明摆着就是不愿意娶她,现在靖安王又病重,靖安王世子这一走,可能一晚上都不会来了,难道她要顶着这么沉的凤冠等他一晚上吗?

    他不愿意娶。

    她还不愿意嫁呢!

    把盖头扔床上,姜绾把凤冠取下来,脖子一轻松,压没了的半条命好像又回来了。

    屋子里除了姜绾和金儿,还有喜娘和两个丫鬟。

    一个比一个眼睛睁的大。

    她们都知道姜七姑娘娇蛮任性,可没想到会这么任性。

    新郎官只是晚会儿来,她就气成这样了。

    姜绾眸光扫过来,正好和喜娘的眼神撞上,姜绾眉头一皱,喜娘就慌了。

    不好。

    撞姜七姑娘气头上了。

    姜绾眉头皱了皱,“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们退下吧。”

    温和的语气,听的喜娘愣住,飞快的抬头看了姜绾一眼,不敢说话,匆匆退下。

    关门声传来,姜绾随手往床上一摸,就摸了个桂圆。

    啪嗒一下捏碎。

    姜绾把桂圆塞嘴里,吃的津津有味。

    又累又饿还渴……

    姜绾起了身,去桌子上倒茶喝。

    茶是凉的。

    不过姜绾不在乎,解渴就行。

    喝了茶,见一桌子好吃的,姜绾坐下来拿起筷子夹菜吃,对金儿道,“坐下一起吃。”

    姜绾饿,金儿也饿啊。

    但金儿是个守规矩的小丫鬟,摇头道,“这样不行啊,姑娘该等姑爷回来一起吃。”

    “他不会回来的,”姜绾道。

    “放心坐下陪我吃。”

    金儿挣扎了下,规矩到底比不上肚子饿。

    小丫鬟坐到姜绾对面。

    主仆两大快朵颐。

    吃的正欢,门被推开了。

    齐墨远走了进来。

    姜绾,“……。”

    金儿,“……。”

    金儿差点没活活噎死,赶紧把啃了一半的鸡腿放下。

    她就不该信姑娘的。

    信誓旦旦的说姑爷不会回来,姑爷这不是回来了吗?

    只是姑爷的脸色比刚刚还要可怕了。

    姜绾眼睛睁圆。

    这就是靖安王世子?

    长的也太养眼了吧?

    不愧是御赐的绣球,挑人的眼光就是好。

    先前蒙着盖头,看不到人的脸,她对靖安王世子的印象都在金儿那张画上了。

    想到金儿的画,姜绾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画成那样也好意思拿出手,还一半的美,谁给她的自信让她那么自负的?

    姜绾不知道嘴里的菜是吃下去好还是吐出来更合适点儿,结果齐墨远冷漠道,“吃饱了就随我去见父王。”

    这几个字几乎是从他牙缝中挤出来的。

    他不明白父王为什么要见她。

    让丫鬟叫还不行,一定要他来。

    见靖安王?

    姜绾赶紧起了身,随便洗了洗手就随齐墨远走了。

    齐墨远脚步很大,姜绾小跑着才能跟上。

    身上的嫁衣太沉,压的肩膀疼,追的很吃力。

    金儿舍不得嫁衣拖地,抱着嫁衣后摆跟在后头。

    不知道绕了多少回廊,才走到一院子前。

    院子里,丫鬟婆子少说也有二三十人。

    屋子里人也不少,个个眼眶通红,看他们的脸色就知靖安王情况不妙。

    靖安王靠在大迎枕上,他脸色暗青,气若游丝。

    太医正在给靖安王施针。

    那太医姜绾认得,就是她醒来见到的李太医。

    这李太医遇到河间王府一家也是倒霉。

    姜绾是河间王府的心尖儿,她投湖自尽,李太医把脉说她已经死了,让姜老王爷节哀。

    姜老王爷气的揪着他的衣服往床边扔,蛮不讲理,“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我孙女儿救活!”

    “救不活,休想踏出我河间王府半步!”

    悲痛头上,姜老王爷用力大了点,李太医一头撞在了床柱上。

    人都死了,还怎么救活啊?

    可他不把人救活,姜老王爷不答应。

    李太医能怎么办,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有多少银针都给姜绾扎上了。

    李太医收了银针,看向齐墨远。

    李太医面色凝重,什么都没说,但话都在脸上。

    靖安王就这么会儿功夫了。

    有什么话就赶紧说。

    收回眸光时,李太医瞥到姜绾,眼底是一抹化不开的怀疑。

    托姜七姑娘的洪福,他得了个起死回生的美名,在太医院地位水涨船高,以前都没资格给皇上治病的他,现在也是给皇上治病的三位太医中的一位了,甚至隐隐摸到了太医院院正的位置。

    可他有自知之明,那日他一再给姜七姑娘把脉,很确定她一点脉搏都没有了。

    惧怕姜老王爷,他才不得不施针,可他很清楚,那些针法是救不了命的。

    可姜七姑娘活过来了。

    对于街上传姜绾是煞星的流言,李太医是不信的。

    都没气了还能活过来,这不是有福之人,什么才是?

    以前姜绾给皇长孙冲喜过,李太医是不信冲喜之言的,但落到姜绾身上,他还真有点期待。

    齐墨远嘴唇抿的紧紧的,带着姜绾上前见礼。

    看着靖安王那样子,姜绾只觉得手心痒的厉害,想给人把脉。

    只是这屋子里的人太多了,只怕她还没上前就被拦下了。

    正想着怎么把人打发出去,结果就如愿了,靖安王喘着气,断断续续道,“我有几句话单独和远儿他们说,你们先出去吧。”

    没人愿意走,可又不得不离开。

    靖安王妃和清兰郡主一步三回头,眼眶通红,晶莹泪珠在眸底打转。

    父王和大哥单独说就算了,为什么让姜七姑娘在屋子里,却不让她和母妃留下。

    大家都退出去,门也带上了。

    靖安王望着齐墨远和姜绾,艰难的抬手指着远处,刚要开口,结果猛然一阵咳嗽。

    几乎肉眼可见的脸紫了起来。

    情况不妙。

    这样咳下去,可能一口气没喘上来就挂了。

    姜绾迈步要上前,结果齐墨远快她一步。

    碍事儿!

    姜绾手一抬,直接把齐墨远推开了。

    姜绾坐到床前,抓住靖安王的手,拔下头上的金簪,往他手腕处一划,血流下来,然后才帮靖安王顺气。

    齐墨远没想到姜绾会推他,猝不及防之下,还真被推开了。

    等他转过身看到姜绾做的事,他声音像是裹着冰块似的砸过来,“你在做什么?!”

    “你给我让开!”

    “闭嘴!”姜绾道。

    齐墨远气的脸都紫了。

    他不想和姜绾说话,直接动手了。

    他要拽姜绾起来,被姜绾瞪了眼睛道,“想你爹活着,就去太医那里把银针给我拿来。”

    齐墨远想杀了姜绾的心都有了。

    但他不能否认,刚刚还咳嗽不止的靖安王这会儿不咳嗽了,气息稍缓。

    齐墨远拳头攒紧,迈步出去。

    很快,就拿了副银针来。

    姜绾把银针打开,手从银针上拂过去,挑了一根,直接朝靖安王的胸口扎过去。

    齐墨远眸光一缩。

    她倒要看看她要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去!

    姜绾抽空瞥了他一眼,“守住门,不要让人进来打扰我。”

    齐墨远站着没动。

    他不出去,没人敢进来。

    他就那么看着姜绾把银针全部扎在他父王身上。

    靖安王手腕处还在流血,只不过流的血是黑色的。

    等血变红一点后,姜绾把银针收了,让齐墨远把止血药给她,她帮靖安王止血。

    等忙完,已经累的额头出了一层细密汗珠。

    靖安王呼吸匀畅了许多,眉头却是拧的松不开。

    虽然脸色还很苍白,但病情稳住了是显而易见的,齐墨远心稍安,望着靖安王道,“父王刚刚要和我说什么?”

    靖安王看着包扎后的手腕,虚弱道,“好好善待世子妃。”

第十二章 解释

    齐墨远望着靖安王。

    如果只是让他善待姜七姑娘,大可以当着大家的面说,不必单独留下他们。

    父王这是不想说了?

    齐墨远有心追问,但靖安王病情有所好转,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了。

    门外众人等的着急,要进屋来。

    齐墨远过去开门。

    屋子里人一多,直接把姜绾挤到了屏风处,差点没把屏风撞倒。

    齐墨远一把抓住她的手,直接把她拽走了。

    他走的比来的时候更快,姜绾被他拉的脚步踉跄。

    “你放开我!”姜绾恼道。

    齐墨远根本不听。

    一口气回了新房,到了床边,手一动,就把姜绾甩床上去了。

    喜床上摆满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有点膈人。

    姜绾气大了。

    才救了他父王,一句感谢的话没有,还这么对她!

    如果眼神能伤人,这会儿齐墨远早被姜绾的眼神撂窗外去了。

    姜绾揉着手腕,瞪着齐墨远,“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救命恩人?

    齐墨远笑了。

    “河间王府真是好手段,从假意定亲,到派人刺杀我父王,一步步逼的我娶你过门,我说姜老王爷怎么会开出那么丰厚的条件让我娶你冲喜,原来他早就知道冲喜只会成功不会失败!”齐墨远咬牙道。

    前半段,姜绾听的气的想揍人。

    后半段,姜绾眉头拧的松不开了。

    她还纳闷靖安王世子是不是吃错药了要娶她冲喜。

    原来祖父开了丰厚的条件诱惑他上钩的。

    她现在就想知道祖父是开了多丰厚的条件。

    齐墨远极力压抑怒气,伸手道,“把解药交出来!”

    姜绾从床上起来,比他更气,“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没什么可说的,”齐墨远道。

    姜绾想给他几脚了。

    要么就别说,说话说一半算什么?!

    不给他说清楚,休想要解药。

    齐墨远态度硬,姜绾态度更硬。

    姜绾想踹飞齐墨远。

    齐墨远想掐死她。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眸底火花四射,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两人谁也不退,最后还是暗卫闪身进屋,帮齐墨远把话说了。

    姜绾到这会儿才知道原来她和齐墨远是假定亲,齐墨远娶她是姜老王爷用和离诱惑的。

    还有豫国公世子坠马和道士……

    不怪齐墨远以为这是河间王府的阴谋了。

    她听着都怕了啊。

    不会真的是河间王府的阴谋吧?

    不过转念一想,就知道不可能是河间王府干的。

    若靖安王中毒是河间王府所为,那姜老王爷手里必定有解药,假意找到刺客,把解药给靖安王,一份救命之恩,难道不够靖安王世子娶她过门吗?

    她现在给靖安王解毒,那是她有医术,靠的是真本事,不是装模作样的乱扎针,而后把解药送上。

    只是巧合太多了,再加上姜七姑娘才刚及笄,却有一手高超医术,确实匪夷所思。

    刚刚她只顾着救人,未及多想,惹祸上身了。

    见齐墨远一脸怒容,姜绾就知道解释是没用的——

    人家不会听。

    听了也不会信。

    可不解释清楚,这黑锅她和河间王府就得背定了。

    姜绾眸光一转,计上心来。

    她走到齐墨远跟前,盯着他的眼睛看。

    看的齐墨远眉头皱的紧紧的,耳根都红了几分,他还从来没被什么人这么看过,尤其还是女人。

    这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美人计?

    别以为用美人计,他就不会追究到底了!

    那是他父王的命!

    刚这样想——

    胳膊一疼。

    姜绾不知何时手里多了根银针,直接扎他胳膊上了。

    等齐墨远反应过来,胳膊已经抬不起来就跟废了一般。

    他脸黑成锅底色。

    姜绾却笑了,“现在相信我不是随便扎针了吧?”

    “你!”

    齐墨远要把银针拔下来,姜绾阻拦道,“我扎的针,除非我亲自拔,否则一个不小心,可能十天半个月胳膊都会没力气。”

    齐墨远掌心痒的厉害,想直接扭断她脖子。

    气归气,但更震撼的还是心底。

    能随便一根银针就让他胳膊脱力,这绝不是巧合能解释的通的。

    看他一脸震惊,姜绾怒气消了一半。

    “现在能心平气和的听我说几句话了吧?”姜绾含笑道。

    心平气和?

    世子爷都快要被气吐血了。

    暗卫心颤抖的厉害。

    刚刚姜绾盯着齐墨远看,暗卫和齐墨远一样想岔了。

    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他把眸光移开了,想着要不要出去,不打扰世子爷和世子妃洞房花烛,然后世子爷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姜绾扎了一银针。

    这是严重失职啊。

    叫王爷知道了,三十大板是少不了的。

    怕齐墨远气出好歹来,暗卫上前一步,“姜七姑娘,世子爷……。”

    姜绾抬手打断他,“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守寡的。”

    暗卫,“……。”

    姜绾望着齐墨远道,“我只是在湖边玩,不小心脚滑,栽进了进去,没有寻死之心。”

    “今儿之前,我并不知道你和我是假定亲,更不知道你娶我冲喜是我祖父诱惑的。”

    “豫国公世子坠马和道士听着确实我河间王府嫌疑很大,但冲喜不是我河间王府提出来的,更谈不上一步步逼你娶我。”

    “回去我会问祖父,如果豫国公世子坠马真是河间王府干的,你给我一纸休书,我们一拍两散。”

    说完,姜绾把银针拔了。

    齐墨远清晰的感觉到一股疼痛从针扎处蔓延开,胳膊渐渐有了力气。

    姜绾看向暗卫,“去端笔墨纸砚来。”

    吩咐完,她就去罗汉榻边坐下了。

    虽然有许多事还想不明白,但靖安王她救了一半,得救到底。

    等暗卫端来笔墨纸砚,姜绾把解毒药方写下,吹干墨迹道,“照方抓药,连服三天。”

    暗卫想问问是不是服三天毒就清了。

    但是不敢问。

    齐墨远眉头紧锁。

    他还在想姜绾说的话。

    冲喜是父王提出来的,目的是让清兰出嫁。

    但老夫人请钦天监进府,钦天监最开始是让他冲喜,说可保父王无虞。

    父王问钦天监嫁出去冲喜有没有用。

    当时钦天监有一瞬间的迟疑,而后才说可以。

    很明显就是看他父王脸色说话的。

    可既然是看他父王脸色说话的,那为什么钦天监一开始就让他冲喜?

    一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齐墨远眉头拧成川字。

    他迈步出去。

    刚出门,远处一小厮跑上前道,“世子爷,太医说王爷的病情有所好转,王妃让您别太担心。”

    “我知道了。”

    暗卫走到齐墨远身边,小声道,“爷,这药方……。”

    “照她说的去办,”齐墨远道。

    暗卫点头要走,齐墨远喊住他,“你顺道去钦天监府上走一趟。”

    金儿躲在柱子后面,见暗卫走了,齐墨远去了书房,她才敢进屋。

    屋内,姜绾坐在床上,金儿红着眼眶道,“姑娘,姑爷没欺负你吧?”

    姜绾看着她,笑道,“放心吧,你家姑娘我没那么好欺负。”

    没有就好。

    刚刚吓死她了。

    姑爷真是太凶了。

    姜绾困的厉害,想着齐墨远应该不会回来了,她可以安心睡觉了。

    金儿出去让丫鬟拎热水来,然后收拾喜床。

    姜绾泡在浴桶里,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书房内。

    齐墨远在看书,只是心情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蜡烛燃烧了大半,手里的书一页都没看完。

    暗卫跳窗进来,齐墨远迫不及待道,“是谁教钦天监让我冲喜的?”

    暗卫欲言又止。

    “到底是谁?!”齐墨远催道。

    “是王爷。”

第十三章 别动

    齐墨远如遭雷劈。

    虽然心底隐隐有猜测,但他实在不敢相信父王会坑他。

    现在听暗卫亲口说,他还是接受不了。

    他想不明白父王为什么要他娶姜七姑娘?!

    要他娶就算了,还不明说,拐着弯的算计他!

    “姜老王爷是给父王灌了什么迷魂汤,要这么坑我?!”齐墨远咬牙。

    暗卫嘴张了张,没吐一个字又闭上了。

    “有话就说!”齐墨远气道。

    “或许……和姜老王爷无关,”暗卫嗓音飘的厉害。

    齐墨远猛然看向暗卫。

    暗卫被他那眼神给惊着了,稳了稳心神才道,“属下去问钦天监,钦天监起初什么都不肯说,我掐着他脖子,他才如实招了。”

    “在姜七姑娘投湖自尽,姜老王爷来王府找王爷之前,王爷就找过钦天监了……。”

    也就是说,王爷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世子爷娶姜七姑娘冲喜。

    这和姜七姑娘投湖自尽没关系。

    姜老王爷若是早知道王爷的打算,哪还会来求王爷?

    只是王爷为何这么做,暗卫实在想不明白。

    还有王爷遇刺中毒……

    照这么看,应该是假中毒,可王爷那样子实在不像啊。

    为了坑世子爷娶姜七姑娘,不惜让自己卧床几天,血都不知道吐了多少,还有王爷手中兵权,王爷这一病倒,多少人在蠢蠢欲动。

    不说府外了,就是府里几位老爷哪个不在拉拢人,压根就没把世子爷放在眼里。

    还有他刚刚把药送去,王爷的贴身暗卫魏叔迫不及待就端给王爷了。

    魏叔是王爷的心腹。

    王爷做的事,魏叔比谁都清楚。

    王爷手里若有解药,魏叔还会那么急切吗?

    夜风吹来,书房内灯烛摇曳。

    暗卫望着齐墨远道,“夜深了,爷早点回房休息。”

    话音未落,暗卫纵身一跃,消失在书房内。

    齐墨远更气闷了。

    洞房花烛夜。

    睡哪儿倒成了个大问题了。

    自打靖安王遇刺中毒后,齐墨远就没睡过安稳觉,疲惫的很。

    按理躺下就能睡着,可他躺在小榻上,愣是翻来覆去,困意全无。

    娶了世子妃,连床都没得睡了。

    他在小榻上将就一晚上无妨,难道他还能在书房睡一辈子?

    人若真是父王坑他娶的,想休都休不掉。

    刚这样想,敲门声传来,“世子爷?”

    声音很熟悉,是王妃身边的李妈妈。

    齐墨远坐正了道,“进来。”

    李妈妈推门进来,福身道,“世子爷,王妃让奴婢来和您说一声,冲喜管用,王爷病情大有好转。”

    “王妃让您回屋睡,和世子妃圆了房,可能王爷就能痊愈了。”

    齐墨远一口郁气堆积在胸口。

    母妃也太天真了吧?

    父王床榻边那么多血,她真以为是父王吐出来的?

    李妈妈劝齐墨远以王爷身子骨为重。

    齐墨远有心解释姜绾会医术,可这事他亲眼看见的尚且没法相信,说出来谁会信?

    父王一门心思坑他,中毒是真是假都还不清楚,还要他为父王身子骨牺牲自己?

    李妈妈走后,齐墨远黑着脸出了书房。

    他走到房间门口,金儿正好走出来,把门带上。

    看到齐墨远,金儿愣了下,赶紧福身,还未开口,齐墨远已经推门进去了。

    金儿想跟进去,结果门关上了,差点撞她鼻子。

    金儿踮起脚尖,左右上下,什么都看不见。

    她贴在门上,想听听屋子里的动静。

    姑爷和姑娘圆房她不敢奢望,只求别吵起来。

    不,吵几句都算了,就怕打起来。

    她家姑娘的脾气不大好。

    姑爷的脾气看着也很不好的样子。

    金儿已经做好了随时冲进去拉架的准备了。

    方妈妈见金儿贴着门,眉头一皱。

    走过来训斥道,“没规没矩,世子爷和世子妃的墙脚也是你一个小丫鬟能听的?!”

    金儿吓了一跳,小声委屈道,“我怕姑娘和姑爷打架。”

    “洞房花烛夜打架很正常,”方妈妈随口道。

    金儿一脸呆滞。

    打架还正常?

    方妈妈后知后觉,也愣住了。

    这小丫鬟说的不会是真打架吧?

    姜七姑娘脾气不好,她们是知道的,她不会打世子爷吧?

    要了命了。

    世子爷那身子骨还比不上姜七姑娘呢。

    他怎么就想不开进屋呢,在书房睡不挺好的吗?

    然后——

    不止金儿,方妈妈也贴着房门偷听了,还有几个小丫鬟。

    金儿安心了。

    万一真打起来她也不怕了,有这么多人拉架呢。

    姜绾躺在床上,觉得有点口渴,听到开门声,她以为是金儿又回来了。

    她道,“金儿,给我倒杯茶。”

    嗯。

    倒茶声很快传来,但迟迟不见端来。

    姜绾坐起来,掀开帐帘就看到齐墨远坐在那里喝茶。

    姜绾眼睛睁圆,“你怎么回来了?!”

    明显吃惊不欢迎的语气,让齐墨远更不爽了,“这是我的屋子。”

    “我不回来,你让我去哪儿?”

    姜绾语噎。

    这是他的屋子没错。

    但他回来了,她怎么办?

    他们现在不只是孤男寡女,还是拜过堂的孤男寡女啊。

    “晚上我睡这里,你另外找间屋子住,”姜绾道。

    齐墨远看了姜绾一眼,起身离开。

    还挺好说话。

    这脾气对得上他那张好看的脸。

    姜绾喊住他,“等等。”

    齐墨远转身看着她。

    姜绾指着桌子,微笑道,“给我倒杯茶再走吧。”

    刚刚洗澡,把鞋给泼湿了。

    这会儿正摆在窗户处晾干呢,金儿去给拿鞋还没回来,她现在没鞋穿。

    齐墨远脸黑了几分,这是什么女人,居然敢使唤他给她倒茶?

    齐墨远没搭理她,迈步走了。

    姜绾呲牙,没见过这么小气的,不倒就不倒,她自己下床就是了。

    齐墨远开门,金儿她们吓的连连往后退,一不小心绊了脚,摔成一团,哎呦直叫。

    齐墨远脸又黑了几分,“端热水来。”

    吩咐完,哐当把门关上了。

    待他转身,就看到姜绾在桌子边喝茶,两只脚光着,看到他,那眼神是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啊。

    走走回回。

    到底是走还是不走啊?!

    累了一天了,能不能让人安安静静的睡个觉。

    姜绾光着脚上了床,齐墨远脸彻底黑成炭了。

    就没见过这么无形无状的女人。

    丫鬟端了热水来,伺候齐墨远洗完脸退下。

    丫鬟走后,齐墨远就宽衣了。

    姜绾看着他,一脸警惕道,“你干嘛?”

    “睡觉!”齐墨远咬牙道。

    随手把衣服扔架子上,齐墨远要躺下。

    姜绾飞快的把床霸占了,整个人成大字型。

    “整张床都是我的!”姜绾道。

    还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这么霸道。

    这张床他睡了十年了,她一来就成她的了?

    分她一半已经够宽厚了,还敢得寸进尺。

    齐墨远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

    手一伸,抓着姜绾的手一甩。

    姜绾差点没趴墙上。

    等她气咻咻的转身,齐墨远已经躺下了。

    双眸紧闭。

    姜绾的暴脾气,想都没想,脚往前一踹。

    齐墨远挨着床沿睡的。

    姜绾又用了力,猝不及防下,直接被踹下了床。

    脑门磕在了踩脚凳上,齐墨远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怒坐起来,一床被子蒙头盖过来。

    他扒拉下来,刚和姜绾的眸光撞上,姜绾的声音就朝他砸了过来——

    “别动。”

    “我是给你爹解毒了,可我防备着呢,不想你爹死,今晚就给我老老实实打地铺。”

    四目相对,眸光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姜绾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小样。

    还治不了你了。

第十四章 无耻

    姜绾自信满满。

    齐墨远能为了靖安王冲喜,娶个不喜欢的女人,说明他是个孝顺儿子。

    她手握靖安王一条命,就是捏着他的七寸了。

    他能不老实吗?

    别说只让他打个地铺了,让他睡屋顶那也是没二话的。

    姜绾想的很好,然而齐墨远眸光紧锁她,“你是在拿父王的命在威胁我吗?”

    姜绾轻笑。

    这么明显的事还用得着问吗?

    她没说话,结果齐墨远一把将被子扔上床。

    刚刚怎么闷头盖住齐墨远的,现在就怎么盖住姜绾。

    等姜绾把被子扒下来,齐墨远已经躺床上了。

    姜绾惊呆了,“你不管你爹的死活了?”

    齐墨远斜了她一眼,“你再敢踹我,我把你扔窗外去!”

    丢下这一句,齐墨远转过身,留给姜绾一后脑勺。

    姜绾,“……。”

    她抱着被子,秀眉拧的松不开。

    这么赤果果的威胁居然都不管用?

    这床难道比爹还重要?

    这是亲儿子吗?

    还是说他一眼就看穿她在骗他?

    姜绾一脸郁闷。

    她不知道齐墨远这会儿气大了。

    靖安王为了姜绾坑他这个亲儿子,就够齐墨远恼火的了。

    结果姜绾为了争床拿靖安王的命威胁他。

    一边受气都难忍了,何况还受夹板气。

    他巴不得让靖安王知道自己在世子妃眼里还比不上张床重要呢。

    至于姜绾的威胁——

    齐墨远还真没放在眼里。

    姜绾没招了,她可不想和齐墨远同床共枕啊。

    这床不小,可也就这么大,哪怕再睡在角落里,一睡着,天知道会不会滚到一起去。

    不得不防。

    姜绾做最后的挣扎,“我不是和你开玩笑。”

    齐墨远头也未回的扔过来一句,“希望你说到做到。”

    姜绾,“……。”

    姜绾眼睛睁圆,不敢置信,“那可是你爹啊。”

    “是后爹,”三个字从齐墨远牙缝里挤出来。

    “……。”

    亲爹能干出这么坑儿子的事来吗?

    刀架在他脖子上也干不出来!

    齐墨远把眼睛闭上后,屋子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只偶尔听见鸳鸯红烛燃烧发出的荜拨声。

    嗯。

    齐墨远说的是气话。

    姜绾却是当真了。

    毕竟亲儿子是肯定做不出不顾亲爹死活这样的事来的。

    只是金儿和她说了那么多关于靖安王世子的事,没和她说靖安王世子不是靖安王亲生的啊。

    靖安王有儿子,为什么把世子之位给一个不是亲生的?

    姜绾一脸疑惑。

    她看着齐墨远道,“就算是后爹,靖安王也立你为世子了,做人不能这样啊。”

    齐墨远,“……。”

    他睁开眼睛。

    灿若星辰的眸底是化不开的想死——

    他娶的不会是个傻子吧?

    见齐墨远没说话,姜绾对着他后背张牙舞爪。

    威胁不管用,说理又不搭理她,明摆着让他打地铺是没商量的事。

    她要么将就着和他一起睡床,要么自己打地铺了。

    虽然不情愿,但姜绾还是选择了后者。

    累了一天,她可不想睡都睡不安稳。

    姜绾抱着被子下床,三两下铺好,然后躺下。

    姜绾安心了。

    齐墨远眉头拧成一团。

    翻来覆去睡不着。

    虽然要打地铺的是姜绾自己,可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一个女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打地铺?

    齐墨远坐起来,道,“你上床睡。”

    说完没人理他。

    “我把床让给你睡,”他又道。

    还是没人理他。

    姜绾已经睡着了。

    齐墨远一脸嫌弃的下了床,把姜绾抱起来放到床榻上,他睡地铺。

    早知道最后还要打地铺,他和她争什么床啊。

    拢紧被子,齐墨远睡过去。

    转眼,天亮了。

    姜绾睡的正香,只觉得耳朵有点痒,她想伸手挠,可是胳膊好像被什么压着,根本动不了。

    她猛然睁开眼睛,扭头就看到齐墨远那张俊脸。

    姜绾脑袋嗡的一下就炸了。

    她要坐起来,可是齐墨远还抱着她呢。

    姜绾奋力挣扎了几下,结果齐墨远非但没醒,还把她抱的更紧了。

    姜绾想都没想,张嘴就朝齐墨远的下巴咬了上去。

    齐墨远吃疼。

    他坐起来。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啪。

    一巴掌扇过来。

    “无耻!”姜绾气骂道。

    齐墨远什么瞌睡虫都没拍飞了,气的眸光喷火,“到底谁无耻?!”

    姜绾手拍着被子,怒火冲天,“你说谁无耻呢?!”

    让他打地铺,他非要睡床。

    结果床让给他了,她睡地铺,他又来和她挤地铺!

    欺人太甚!

    姜绾想咬死齐墨远的心都有了。

    齐墨远看看床,看看地铺,真是有冤都没地方申。

    昨晚他明明把她抱上床了,她什么时候又睡下来了?!

    看着姜绾那张满是愤怒的脸,齐墨远想解释都气的张不开口了,“这里是柏景轩,我想睡哪儿就睡哪儿……!”

    话音未落。

    姜绾抄起枕头就朝齐墨远呼过去。

    齐墨远挨了一巴掌,哪还能让她再打到?

    他抓住姜绾的手,姜绾挣扎不开。

    齐墨远身子一动,直接把姜绾给摁在了地铺上。

    方妈妈推开门,往前走了两步就看到这一幕。

    老脸一红,赶紧转身。

    金儿紧随其后,直接和方妈妈撞上了。

    方妈妈道,“赶紧走,赶紧走。”

    金儿往珠帘处看了一眼,脸也红了,出了门道,“为什么姑爷和姑娘不睡床,要打地铺?”

    方妈妈瞪了她一眼,“以后少听世子爷和世子妃的墙根!”

    世子妃脸皮薄不薄,她不知道。

    世子爷的脸皮肯定薄。

    这要在床上折腾,还不知道动静有多大呢。

    屋内。

    齐墨远和姜绾坐在地铺两边。

    两人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有气。

    打架都能被误会成不可描述,还让不让过日子了。

    姜绾要站起来,结果无意瞥见踩脚凳边的元帕。

    姜绾想死的心都有了。

    现在被误会圆房了,待会儿要来检查,元帕上干干净净的,她怎么交待啊。

    姜绾瞪向齐墨远。

    她挪过去,道,“把手给我。”

    齐墨远拧眉。

    姜绾抓起他的手,用力一咬。

    齐墨远怒目,“你属狗的呢!”

    姜绾拿起元帕,随手擦了几下,齐墨远脸黑成炭。

    姜绾没理他,站起身来。

    她没鞋,光着脚去窗户边拿鞋,走了没两步发现屏风倒了。

    姜绾身子一僵。

    这好像是她昨晚起夜……弄倒的……

    姜绾很少起夜,只是昨晚上临睡前喝了不少茶,晚上起来了。

    那时候她是睡在床上的,还觉得靖安王世子病的不轻,连他爹靖安王的死活都不顾要睡床,结果好不容易把床争到手了,又让给她睡。

    光脚踩地有点冷,她就穿了齐墨远的鞋。

    结果鞋太大,走路不跟脚,人又晕晕乎乎的,这不,一不小心撞到了屏风……

    回去后,她把鞋脱下,然后……

    她就直接在地铺上睡了!!!

    想起昨晚的事,姜绾一张脸是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她误会了人,还打了人家一巴掌啊。

    透过铜镜见齐墨远在揉脸,姜绾又开始想死了。

    待会儿去敬茶,她要怎么交待?

    她要说他脸上的巴掌印是他打蚊子拍出来的会不会有人信?

第十五章 没空

    打了人,还让蚊子背黑锅太过分了。

    姜绾有点动摇。

    但她又必须坚定不移。

    她初来嫁到,齐墨远脸上的巴掌印不论是怎么来的都不能是她打的。

    以后遇事还是要三思而行,这巴掌打出去就抠不下了来啊。

    鞋吹了一夜的风,干的很彻底。

    穿好鞋后,姜绾朝门外喊,“金儿。”

    金儿正在门外守着呢,脸蛋红扑扑的。

    方妈妈说的话,她没反应过来,可院子里的小丫鬟媳妇七嘴八舌一说,这小丫鬟就懂了。

    她迈步进来,就喊道齐墨远在揉脸。

    毕竟待会儿还要去敬茶,让人看见脸上的巴掌印丢人啊。

    小丫鬟多看了一眼,齐墨远眉头一皱,吓的她赶紧目不斜视。

    姜绾坐在梳妆台前,抓手背挠脖子,金儿见了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珠帘处,方妈妈迈步进来检查元帕。

    姜绾摸了下鼻子道,“被蚊子咬的,待会儿记得点些驱蚊香。”

    “好像没有驱蚊香,”金儿懵懵懂懂道。

    “必须要有,”姜绾道。

    “没看你家姑爷拍蚊子把脸都给打了。”

    “……。”

    齐墨远揉脸的手一顿。

    那是四肢百骸一股怒气直冲上脑啊。

    控制不住的想一掌把姜绾拍死。

    打了他不算,还要给他摁一个蠢到极点的名声吗?!

    姜绾转头含笑看着他。

    自己打的总好过被她打吧?

    咱们的账可以关起门来慢慢算。

    一旦捅破是她打的,必定会深究,到时候他不顾靖安王死活都会被挖出来。

    毕竟她就算娇蛮任性,也不会无缘无故就动手打人。

    那时候就真是鱼死网破了。

    齐墨远一口怒气憋在胸口疏散不开,气的胸口痛。

    方妈妈正纳闷世子爷为什么一直揉脸,话刚到嘴边就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她笑道,“是奴婢的失误。”

    “世子爷极少熏香,奴婢不知道世子妃喜欢什么香味,便没点了,待会儿奴婢去香坊拿些熏香来您挑着点上。”

    一点也没怀疑姜绾话的真实性。

    齐墨远也算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了。

    打世子爷的巴掌?

    手不想要了还差不多。

    方妈妈捡起元帕,看着上面的血迹,老脸都笑成褶子。

    齐墨远成家,柏景轩多一位世子妃,方妈妈是高兴的。

    虽然她们都不希望世子妃是姜绾,但给齐墨远定亲的是靖安王,娶她过门冲喜是靖安王府上下的决定,她们再心疼世子爷也没用。

    她们对冲喜都不报什么希望,虽然当年姜绾也给皇长孙冲喜了,但毕竟护国公府大姑娘一起的。

    天知道是她冲喜管了用,还是因为护国公府大姑娘的缘故?

    提前一日进门,也是靖安王回天乏术了。

    谁想到她嫁进来,靖安王自己把毒血吐出来了大半,病情好转。

    这都是世子妃冲喜的功劳。

    不管世子妃以前多骄纵任性,她都是靖安王府的功臣,哪怕世子爷再不喜欢她,她世子妃的地位也会稳如泰山。

    何况世子爷昨晚还和世子妃圆房了。

    昨晚李妈妈来催世子爷回房睡就代表了王妃的态度。

    她得把这好消息禀告王妃才是。

    铺好床,方妈妈一脸笑容的退出去。

    齐墨远什么都没说,姜绾心安了不少,见齐墨远一双眸子盯着她,姜绾浑身不自在。

    她还没冤枉过什么人呢。

    想开口道歉吧,实在张不开这个口。

    什么都不做吧,心里又过意不去。

    思来想去都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最后姜绾决定在她被休或者和离之前,老实的让他睡床当作补偿。

    金儿在帮姜绾梳发髻,复杂的发髻需要的时间长,姜绾坐的无聊,拿着簪子欣赏。

    金儿把梳妆匣打开,拿玉簪,姜绾见匣子里有个荷包。

    她随手拿起,想打开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

    刚打开呢,金儿提醒道,“姑娘小心,别被碎玉球割破了手。”

    姜绾把玉球倒下来道,“这都坏了,怎么还放在梳妆匣里?”

    金儿一边梳青丝,一边回道,“这是姑娘你最喜欢的东西,以前从不离身,抛绣球那天拿在手里把玩,被绣球砸到时,玉球磕在了地上摔坏了。”

    “姑娘心疼了好些,说要命人打造个一模一样的。”

    “只是后来出了不少事,没心情出府,就一直放那里没管了。”

    “太太让奴婢帮忙收拾姑娘的东西,奴婢怕塞别的地方回头弄丢了,就放梳妆匣里了。”

    姜绾失忆的很彻底,金儿解释的很详细。

    那是一个镂空雕玉球,玉质细腻光泽,撇开摔破的部分,确实美的叫人爱不释手。

    就这么摔坏了,实在可惜。

    姜绾看修复的可能性有多大,结果这一看发现玉球有一条细缝,似乎可以打开。

    只是用力也转不动分毫。

    金儿见了道,“姑娘做什么?”

    “试试看能不能打开,”姜绾随口道。

    姜绾打不开。

    金儿雀跃欲试。

    主仆两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还是拿玉球没辄。

    姜绾看向齐墨远,“帮个忙呗。”

    “揉脸,没空,”齐墨远没好气道。

    “……。”

    姜绾吃瘪。

    金儿小声道,“姑爷身子骨弱,姑娘别为难他。”

    弱?

    一只手就差点把她掀到墙上的人会弱?

    不过能随便就被绣球砸晕的人好像说他强也没人信。

    不帮就不帮吧。

    她也不是一定要打开不可。

    姜绾没在意,可是齐墨远被金儿的话刺激到了。

    说他弱?

    “拿来!”齐墨远伸手道。

    这是在巴掌之后的第一次缓和,姜绾把玉球递给他。

    齐墨远看了几眼玉球,发现里面藏了东西。

    既然随身带着,又要打开不可,那藏的东西应该很重要。

    齐墨远稍微一用力就把玉球转开了。

    镂空雕玉球有好几层。

    转开一层,还有一层。

    接连三层后——

    最后一层,齐墨远没直接打开,转动后就扔给了姜绾。

    要不是姜绾反应迅捷,差点没摔地上。

    姜绾手忙脚乱的抱住,齐墨远懒得理她,迈步出去了。

    洗漱位置被姜绾霸占了,暗卫也不进来伺候,他只能出去了。

    姜绾坐回梳妆台。

    刚刚只觉得玉雕精美,现在只觉得这雕刻是鬼斧神工了。

    因为不仅要雕刻好,还得能合上,看上去俨然一体啊。

    若不是断裂处平整像是被刀削的,很难发现这是合二为一的。

    姜绾把最后一层打开,才发现里面有东西。

    是个扳指。

    只是这扳指有点丑。

    非金非玉。

    是铁的。

    “怎么玉球里藏了个铁扳指啊,”金儿奇怪道。

    姜绾看着她,“你不知道?”

    金儿摇头如拨浪鼓,“奴婢从来不知道玉球里藏有东西啊。”

    而且还藏个不值钱的铁扳指。

    金儿觉得扳指不值钱。

    姜绾看法和她不同。

    能用这么精美的镂空雕玉球藏的扳指,岂能一般?

    再者这扳指虽然是铁的,但没有半点锈迹。

    只是这扳指她戴不了,太大了,要真戴手上,一天少说也能掉百八十回。

    “这玉球哪来的?”姜绾问道。

    金儿摇头道,“奴婢不知道。”

    “这玉球是姑娘三岁那年,老王爷抱姑娘进宫玩,回来的时候怀里就揣了这玉球。”

    “那会儿姑娘小,不记得是谁送的了,老王爷也不知道。”

第十六章 敬茶

    这镂空雕玉球虽然精致,但对河间王府来说不是就是哄姜绾开心的小玩意而已。

    没人放在心上。

    因为习惯了。

    那时候的姜绾不但生的可爱招人疼,还是河间王最宝贝的孙女儿,是皇长孙的未婚妻,虽然是之一。

    人小,身份又尊贵,在皇宫里那就是横着走的存在。

    先皇的那些后妃见了她都抢着抱,拿些小玩意逗她高兴。

    还没有哪回姜绾进宫是空着手回的。

    用金儿的话说,姜绾手里比玉球稀罕的东西多了,可其他东西,姜绾玩几天就腻了,唯独这玉球爱不释手。

    金儿说之前,姜绾已经脑补出这玉球涉及什么身世之谜了。

    结果只是人家送的。

    还不知道是谁送的。

    可越是这样,姜绾还越好奇了。

    这玉球雕工精湛绝伦,价值不菲,就这么给一个三岁孩童把玩,也不怕磕坏了。

    送她东西,肯定是看在她祖父姜老王爷的面子上。

    送点小玩意就算了,这么贵重的礼物是肯定要当着姜老王爷的面送。

    再不济也得让丫鬟奶娘知道吧。

    可怎么送的这么偷偷摸摸没个人知道呢?

    姜绾盯着铁扳指看,金儿道,“要不把这铁扳指送给姑爷吧?”

    姜绾扭头看着她。

    金儿道,“抛绣球那天,姑娘说过,不论绣球砸到谁,都把玉球送给他呢。”

    “这玉球是姑娘最喜欢的东西,大少爷他们找姑娘要,姑娘都没舍得给。”

    姜绾,“……。”

    姜绾嘴角抽抽。

    想到姜枫他们疼姜绾,罚跪都站不住了,还要去给她猎鹿。

    结果一个玉球都舍不得给他们,要送给未婚夫。

    她怕不是个假妹妹吧?

    择婿那日,姜绾站在绣楼上看人“争抢”绣球,下定决心把玉球送给未来夫婿。

    只是刚和金儿说完,绣球就抛了回来,直接砸在了她肩膀上。

    人倒地。

    玉球也给磕碎了。

    再加上后来绣球砸到齐墨远,他宁死不娶,姜七姑娘就更怕自己嫁不出去了。

    重新打造个一模一样的玉球也不过是宽慰自己。

    再一样也不是原来的那个了。

    现在玉球碎了,里面的铁扳指还在,姜绾是肯定戴不了的,金儿觉得可以借花献佛。

    姜绾看看扳指,又看看金儿,“你觉得这玩意他会要吗?”

    在姜绾哆哆眸光下,金儿摇了摇头。

    这铁扳指,她们两都看不上眼,人家可是靖安王世子。

    姜绾把铁扳指放回玉球里,原样合上。

    最外面一层也是最大最美的,姜绾看了看道,“哪天上街,挑个好点的玉匠,把外面这一层重新打造一下。”

    金儿连连点头。

    她双手捧过玉片,拿下去收好。

    又拿了套裙裳来伺候姜绾换上。

    等洗漱完,小丫鬟把饭菜端了进来,齐墨远也进来了。

    两人面对面坐下一起吃早饭。

    谁也没说话。

    姜绾咬着筷子,看着齐墨远的脸,眉头蹙紧。

    齐墨远脸上的巴掌印看不见了,但脸很红。

    待会儿去敬茶,肯定会被问起来。

    虽然她给方妈妈透了话,齐墨远也没否认,但这么点小事,应该不会传开吧?

    果然对称更美,多看几眼,她就抑制不住想把他另外半边脸也给揉红的冲动了。

    姜绾盯着齐墨远看,看的齐墨远浑身不爽。

    他抬头看着姜绾,“筷子好吃吗?”

    “还行,”姜绾随口道。

    “……。”

    金儿站在一旁,没忍住笑出了声。

    姑娘真是喜欢极了姑爷呢。

    盯着看了半天,都看傻了。

    姜绾后知后觉,脸红脖子粗,恨不得钻地缝了。

    她狠狠的瞪了齐墨远两眼。

    问饭菜就问饭菜,问什么筷子好不好吃!

    齐墨远一脸黑线,无话可说。

    姜绾还没出门,她喜欢啃筷子的事已经传遍柏景轩了。

    有胆肥的小厨房丫鬟还打趣管事妈妈,“以后要不要单独给世子妃上一盘子筷子?”

    管事妈妈抬手戳小丫鬟的脑门,“连世子妃都敢打趣,我看你是真皮痒了,急着送上门去给世子妃立威。”

    小丫鬟小脸一白,连连求饶。

    把碗筷放下,又净了手,姜绾就和齐墨远去敬茶了。

    一路上,不知道多少丫鬟婆子投来打量的眸光——

    毕竟姜绾把靖安王的病冲好了一半。

    多少人冲喜都以悲剧收场,世子妃也没比别人多长一只眼睛,怎么就成功了呢?

    那些打量的眼神没有影响姜绾,她被靖安王府的美景吸引住了。

    之前只觉得河间王府景致美,这会儿瞧来,靖安王府似乎更胜一筹。

    古树参天,曲廊亭榭。

    俏石当门,修竹傍岩。

    看的人目不暇接,惊叹连连。

    走了小一刻钟,才到靖安王府老夫人的住处——

    松龄堂。

    屋内,济济一堂。

    姜绾和齐墨远并肩走进去,几乎所有人的眸光都落在她身上。

    那阵仗还真有点吓人。

    姜绾还想通过大家坐的位置把人先认认,结果一圈还没扫过去,大家的注意力已经在齐墨远的脸上了。

    “远儿脸上这巴掌印是怎么回事?”靖安王府二太太率先开口。

    姜绾瞥头看了眼齐墨远的脸。

    不得不说二太太的眼神够犀利。

    她离的这么近都没看出巴掌印,她离那么远居然看见了。

    齐墨远面无表情道,“不小心撞床沿上了。”

    姜绾嘴角一抽。

    撞床沿上能撞出巴掌印来?

    撒谎也不撒个像样的。

    这不,有人接话了,“我还是头一回听说撞床沿能撞出巴掌印来,可别是被人打出来的。”

    说着,眸光从姜绾脸上飘过。

    显然怀疑是姜绾打的。

    姜绾一脸淡定。

    虽然齐墨远没顺着她的话说,却也选择了撒谎。

    二太太挑事挑的含蓄,这个人一开口就充满了敌意。

    她不信齐墨远会察觉不出来。

    不管他们私底下怎么斗,至少明面上是同仇敌忾。

    金儿和她说过靖安王府的情况,靖安王不止有王妃,还有两侧妃——

    梅侧妃和秦侧妃。

    这两侧妃可是大有来头。

    前者是当今太后赐的。

    后者是先皇赏的。

    梅侧妃给王爷添了一子,乃靖安王府二少爷齐墨铭。

    秦侧妃就没那么好福气了,至今无所出。

    说话之人坐在王妃下手,穿戴不俗,应该是梅侧妃无疑。

第十七章 善茬

    梅侧妃穿戴华贵,比王妃也只稍逊一筹,但容貌和气质与王妃相比那就是萤火虫和皓月争辉了。

    王妃容貌之美,是姜绾生平仅见,其实猜也能猜到几分,能生出齐墨远这么妖孽的儿子,容貌又能差到哪里去?

    王妃面容温和,淡漠道,“我怎么就没瞧出是巴掌印,二弟妹和梅侧妃的眼神还真是犀利。”

    温温和和的语气,气势却是不弱。

    明着夸眼神好,暗着敲打她们挑事挑的太明显了。

    姜绾甩锅,齐墨远拍蚊子把自己脸打了的事早传开了。

    既然听说了,就该知道齐墨远脸上的巴掌印怎么来的,明知故问,是铁了心要把矛头摁在姜绾身上。

    然后逼王妃罚姜绾立威。

    姜绾嫁给齐墨远冲喜,而且效果显著,于靖安王府有恩,这时候罚她,怎么看都是在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姜绾一委屈,回去一告状,以河间王府宠她的程度,不给她出气那是不可能的。

    知道梅侧妃不安好心,姜绾不和她顶撞,但什么都不说那也是不可能的。

    姜绾看向齐墨远,擅作主张秀恩爱道,“蚊子咬了我好几口,我又逮不住它,相公气愤之下,才出狠手把蚊子给灭了。”

    她一脸害羞。

    齐墨远眉头拧的松不开。

    这女人是存心想气死他吗?

    打了他不算,还要大家认为是他自己打的。

    自己打的还不够,还是心疼她,为她打的!

    她信口拈来,他还没法反驳。

    毕竟自己打的是蠢,为媳妇打的那是宠媳妇,面子上多少好看了点儿。

    一直就知道她娇蛮任性,没想到还心思缜密,和传闻大相径庭。

    还有那一手高超医术……

    说她以前不是装的谁信?

    齐墨远没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其他人看着姜绾娇羞模样,直接想歪了。

    两个人连只蚊子都干不掉,最后做出伤敌一千,自损一万的蠢事,实在叫人难以相信。

    除了当时情况特殊,找不到别的解释了。

    洞房花烛夜,还能有什么特殊情况?

    梅侧妃瞥了王妃一眼,笑道,“河间王府有多宠爱世子妃,咱们都知道。”

    “之前世子是宁死不愿娶,没想到这一娶进门,就为世子妃把脸给打肿了。”

    “这要多相处段日子,只怕要为世子妃豁出命去了。”

    王妃眉心一皱。

    这话实在刺耳。

    可没哪个做娘的愿意儿子为别的女人搭上小命。

    王妃没搭理她,直接望着齐墨远道,“给长辈敬茶,待会儿还要去你父王那儿。”

    丫鬟拿了蒲团来,齐墨远和姜绾上前给老夫人敬茶。

    老夫人手里拿着一串白玉佛珠,面色慈蔼道,“绣球砸到远儿,说明你们有缘分,为冲喜不得不匆忙出嫁,实在委屈你了。”

    说着,丫鬟端了一托盘过来。

    老夫人拿起托盘里的红玉镯给姜绾戴上,还附带一句,“祖母希望你能早点为靖安王府开枝散叶。”

    姜绾脸颊微红。

    心底白眼都快翻抽筋了。

    还开枝散叶?

    她和齐墨远一直就游走在一拍两散的边缘。

    这会儿大秀恩爱,真和离或者被休了,能把他们惊个不轻吧?

    给老夫人敬茶后,便给王妃敬茶,同样跪地。

    起身后,丫鬟就把蒲团撤走了。

    其他人,无需跪下敬茶。

    接着给梅侧妃和秦侧妃敬茶。

    梅侧妃送了一支金簪。

    秦侧妃送的是一对红宝石耳坠。

    再是二老爷、二太太,三老爷、三太太。

    然后是一众小辈,齐墨远一一给姜绾介绍。

    最先的是齐墨远的妹妹,也就是靖安王府清兰郡主,齐兰儿。

    姜绾出嫁冲喜,靖安王病情大有好转,齐兰儿对姜绾充满了感激,一口一个大嫂叫的亲切,叫的她身旁站着的二姑娘齐萱儿频频望向她。

    齐萱儿是二房嫡女。

    她嘴还算甜。

    要命的是她亲哥哥,靖安王府三少爷齐墨城,那开口就是往外蹦刀子啊。

    当然了,刀子扎的不是姜绾,而是齐墨远。

    “大哥当时不愿娶妻冲喜,要给我一万两让我成亲,我差点就动摇了,”齐墨城道。

    “幸亏祖母和我娘他们态度坚决,要真是我冲喜,大伯父不一定会好转。”

    “现在看到大哥大嫂感情这么好,我也就安心了。”

    姜绾笑了。

    二房从上到下真是没一个善茬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告诉她,齐墨远之前是有多不愿娶她,不惜自掏腰包一万两给他,让他娶。

    要是她不懂事,该找齐墨远闹了吧?

    偏偏她早知道齐墨远和她是假定亲。

    为了她一条命能同意假定亲,又为了不捅破假定亲的事,不惜掏钱让二房来冲喜,够厚道了。

    二房捅齐墨远刀子,姜绾哪能坐视不管?

    何况这也是在羞辱她。

    姜绾淡淡一笑,道,“这事相公昨晚就和我说了,他还庆幸你没答应,不然你匆忙成亲,委屈了你,还委屈了未来弟妹,这份委屈可不是钱能弥补的,更怕的是不管用。”

    “相公还说委屈了我,要把那一万两给我呢。”

    姜绾笑容满面。

    齐墨远脸黑成锅底色了。

    让他背黑锅不算,还要坑他一万两?

    偏姜绾是为打压二房说的,他还不能说没有这回事。

    她救父王一命,给她一万两也应当,但这个前提是父王遇刺和河间王府无关!

    齐墨城的挑拨被姜绾当成了秀恩爱的台阶,齐墨城一脸尴尬。

    王妃笑道,“那一万两确实该给世子妃。”

    王妃是真心高兴。

    她以前见过姜绾的娇蛮任性,如果可以选择,她也不希望要这样的儿媳妇。

    但姜绾出嫁冲喜,王爷病情好转,就是娇蛮任性了些,王妃也喜欢她。

    现在姜绾表现的非但不任性,还处处维护齐墨远,王妃就更满意了。

    王妃高兴,不高兴的人就多了。

    头一个就是二太太。

    那脸拉的都快跟马脸有的一比了。

    这时候,外面进来一丫鬟,福身道,“姜老王爷来探望王爷了。”

    二太太登时没忍住,阴阳怪气道,“都等不及世子妃回门就来了,莫不是怕咱们靖安王府欺负他孙女儿吧?”

    齐墨远看向王妃道,“母妃,我带世子妃去给父王敬茶。”

    王妃点头。

    老夫人揉太阳穴道,“我也乏了,都回去吧。”

    王妃他们都起身告退。

    出了门,二太太望着姜绾和齐墨远离开的方向,气的嘴皮直哆嗦。

    她冲二老爷发难,“你总说我眼皮子浅,现在呢?”

    “送上门的钱和人情没捞着不说,还被人气了一通!”

第十八章 计划

    靖安王府冲喜是假,只是豫国公府不配合,走了这步棋,就得继续往下走。

    齐墨远无奈之下,才不得不自掏腰包一万两让二房来冲这个喜。

    二太太也不是不愿意,早娶晚娶不都是娶,她儿子虽然还没满十八,却也只差几个月了,早点把媳妇娶进门,她也能早点抱上孙儿。

    只是她一赞同,二老爷就说她眼皮子太浅。

    二太太想想,才万两是少了点儿,怎么着也要两万两吧?

    毕竟时间紧,她儿子这辈子可能就娶一次媳妇,怎么也要办的风风光光吧?

    虽然这样做,落了份人情,可万一王爷救不活,能指着世子还什么人情?

    偌大个靖安王还得靠他们撑着呢。

    还不如捞点实在好处。

    只是齐墨远没能理会二太太的意思,直接当她和推脱的说辞一样,怕齐墨城冲喜不成功,误了王爷的命。

    二太太没想过冲喜会有效果,既然齐墨远娶姜绾管用,她儿子娶户部尚书的女儿肯定更管用啊。

    送上门的人情和钱一个没捞着,二太太肠子都悔青了。

    二老爷阴沉着脸,迈步走了。

    清风苑。

    屋内,靖安王靠在大迎枕上,魏叔把熬好的药端给他。

    这药是姜绾开的方子,暗卫抓的药,在抓药前,还让大夫确认了下方子有没有问题。

    逼出一半的毒血,昨晚又服了药,王爷的脸色好了很多,不像之前泛青,更多的是失血过多后的苍白。

    小厮敲门道,“王爷,姜老王爷来了。”

    “快请,”靖安王回道。

    话说急了些,一口气没顺畅,咳嗽不止。

    听的姜老王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虽然确定靖安王不会有事,但这咳嗽的也太厉害了些,这可不是能装出来的。

    他一直就知道靖安王是个狠人,但没想到会狠到这种程度,姜老王爷都有点怕了。

    靖安王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姜老王爷正好走到病榻前。

    靖安王吩咐小厮道,“给姜老王爷端椅子。”

    小厮赶紧把椅子端到病榻前,又上了茶。

    姜老王爷看了小厮一眼,靖安王把小厮打发出去。

    “姜老王爷请坐,”靖安王抬手道。

    “我猜您今儿也会来寻我。”

    姜老王爷坐下,直接开门见山道,“我孙女儿何德何能,能让靖安王你不惜设下这样的苦肉计,也要世子娶她过门?”

    “可是我河间王府有什么东西你看中了?”

    这些天,姜老王爷一直在琢磨这事。

    虽然宠孙女儿,觉得她哪哪都好,可配得上天底下最好的男儿。

    但人有时候不得不面对现实。

    抛出去的绣球被扔回来,把姜绾给砸了,也给了姜老王爷沉重的打击——

    这些年,他真的把绾儿给惯坏了。

    即便他姜老王爷振臂一呼,京都也要颤上三斗,也没人会看在他的面子上娶他孙女儿。

    小门小户尚且如此,不必靠着联姻找靠山的靖安王府就更不可能了。

    当初就是料准了靖安王府不会认绣球择婿的结果,所以姜老王爷才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强求无用,还强求做什么?

    无所谓的姿态好歹能保住几分颜面。

    他要和靖安王府干上,不说百官了,就是皇上都乐见其成。

    这样的蠢事,姜老王爷不会做。

    只是姜绾寻死,姜老王爷悲痛之下,理智被击溃,才做出上门逼婚这样的事。

    姜老王爷更没想到齐墨远态度坚决,宁死不娶,靖安王对这事态度却不是一般的温和。

    为了和河间王府结亲,不惜用假定亲引儿子上钩,再用苦肉计逼他冲喜……

    有“战神”之称的靖安王亲自挖的坑,坑的又是自己的亲儿子,靖安王世子哪有躲开的可能?

    可越是这样,姜老王爷才越不安。

    论权势,靖安王府绝不弱他河间王府,没必要坑自己的儿子。

    除了河间王府有什么被他靖安王看中了,非要不可,靖安王绝不会如此。

    姜老王爷怕自己亲手把孙女儿送上门给人做了人质。

    只是想了这些天,除了兵权,都是些身外之物了,没什么值得靖安王这么做的。

    可兵权……

    靖安王要那么多兵权做什么?

    若说有不臣之心,四年前,皇上遇刺,他不救皇上不就行了?

    那时候皇子年幼,即便登基了,他要做什么也比现在容易。

    姜老王爷忍到现在才来问,已经忍的快上火了。

    靖安王望着姜老王爷,笑道,“姜老王爷多心了,让远儿娶姜七姑娘是太皇太后的意思。”

    太皇太后?

    姜老王爷眉心皱紧。

    靖安王道,“河间王府为朝廷立功无数,谁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找回失踪了十二年的皇长孙,更不能让姜七姑娘等皇长孙一辈子。”

    “您提出要皇上收回先皇赐婚,太皇太后把我找去,提出让远儿娶姜七姑娘,虽然不甚情愿,但我欠太皇太后一个人情,答应了。”

    姜老王爷恍然,“所以皇上狩猎,你才主动揽下这差事?”

    当初他就纳闷,靖安王不是会管狩猎这样小事的人。

    他却主动揽下这差事,叫人摸不着头脑。

    原来那时候就在为坑儿子做准备了。

    “不错,”靖安王点头。

    “只是后来你罢朝一个月,把太皇太后气着了,她又收回了成命。”

    “谁想到远儿和你孙女儿是真有缘分,绣球会砸到他。”

    “我特意找钦天监算了他们两的生辰八字,乃天作之合,是打不散的缘分,我便又依计行事。”

    顿了顿,靖安王面色冷沉道,“只是如此周密的计划,却叫人钻了空子,险些要我一条命。”

    姜老王爷震惊,“不是假遇刺?”

    靖安王摇头,“百密一疏。”

    正因为行刺是计划的一部分,所以刺客刺杀他的时候,靖安王以为是自己人,才没有设防。

    不然以他武功之高,怎么会轻易被刺客刺中?

    “这回,多亏了世子妃,”靖安王道。

    靖安王谢的是姜绾的医术,姜老王爷不知,以为他谢的是冲喜管用,道,“怎么会这么凑巧?”

    靖安王摇头。

    他也一直在想这事。

    他不信世上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他怕的是被人将计就计了。

    心中还有一疑惑,靖安王问出声来,“豫国公世子坠马,是河间王府所为?”

    姜老王爷眉心皱紧,“难道这不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靖安王面色凝重。

    其实他也猜不是河间王府做的,他一个将军王算计自己的儿子,用不着别人插手。

    横插一手,只会激怒他,姜老王爷是聪明人,断然不会做这样的事。

    姜老王爷坐在那里,没有说话。

    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靖安王真中毒后,真舍不得女儿守孝三年,所以又把计划改了,让清兰郡主出嫁冲喜。

    至于他孙女儿,他连先皇赐婚都退了,他这个靖安王毒发身亡了,一个靖安王世子,他再逼个婚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只是不知道是谁对豫国公世子下手了,硬生生的把这个一歪再歪的计划又给掰正了。

第十九章 善待

    姜绾和齐墨远走进院子里,就见魏叔站在门外。

    他们要进屋,被魏叔拦下,“王爷和姜老王爷在商谈要事,世子爷、世子妃待会儿再进屋吧。”

    齐墨远脸色微沉。

    他从来不知道父王和姜老王爷的关系这么好。

    商量的要事可别是坑他才好!

    魏叔说话声不小,屋内靖安王和姜老王爷都听见了。

    靖安王和姜老王爷互望一眼。

    两人心照不宣。

    合谋之事,一定要烂在肚子里。

    两个长辈算计一个小辈,传扬出去,颜面无光啊。

    再者此次狩猎还把皇上卷了进来,虽然假遇刺变成了真遇刺,但却是搅了皇上狩猎的心情。

    皇上怕靖安王毒发身亡,忧心忡忡,但若是知道靖安王有假中毒之心,必定心生恼怒。

    靖安王看向门外,道,“进来吧。”

    魏叔这才把路让开,齐墨远和姜绾推门进去。

    姜老王爷看着靖安王,笑道,“你脱了险,我也就放心了,军中还有事,我就先告辞了。”

    “你早日养好伤,你这病了几日,军营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靖安王手握大夏朝四分之一的兵力,谁人不眼热?

    他一中毒,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想蚕食鲸吞靖安王手中的兵力。

    虽然靖安王这一回中毒吃了不少苦头,但好处也明显。

    不仅能看清楚多少人对他包藏祸心,还能看出哪些人对他是真忠心。

    甚至……靖安王府里兄弟也心不齐,各怀鬼胎。

    最叫姜老王爷奇怪的还是靖国公。

    靖安王和靖国公父子不合,举朝皆知。

    但姜老王爷却是知道靖国公对靖安王其实很关心,靖安王中毒,靖国公却没有回京,这太匪夷所思了。

    靖安王轻点头,“有世子妃在,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了,军中之事,还多仰仗姜老王爷。”

    这话,说的听的都没什么大反应。

    唯独姜绾吓的心扑通乱跳啊。

    姜七姑娘是姜老王爷宠着长大的,有几斤几两,姜老王爷清楚的很。

    太医都解不了靖安王中的毒,她却能解,这可能吗?

    这不明摆着告诉姜老王爷她是假的。

    不过好在这话说的委婉,姜老王爷脸上没有一点诧异,应该以为靖安王指的是冲喜了。

    可纸终究会保不住火的啊。

    姜绾脑壳疼了。

    姜老王爷看向齐墨远,笑的意味不明。

    齐墨远心底不爽,脸上还不敢表露出什么。

    姜老王爷明显是在提醒他当日承诺的事,如今冲喜管用,他要善待姜绾一辈子。

    想到这事,齐墨远心底就闷的慌。

    才一个早上,先污蔑他,再让他背黑锅,还坑了他一万两……

    把孙女儿教成这样,还用得着别人善待她吗?

    她需要善待别人。

    姜老王爷什么都没说,姜绾给王爷福身见礼,“我送祖父离开。”

    出了书房,姜老王爷问姜绾道,“世子没欺负你吧?”

    姜绾摇头。

    姜老王爷不放心,看向金儿。

    金儿也摇头,“世子爷待姑娘可好了,姑娘冲喜委屈了,他要给姑娘一万两银子做补偿呢。”

    “那是还不错,”姜老王爷笑道。

    “他要敢欺负你,你那些哥哥弟弟可饶不了他。”

    “……。”

    姜老王爷说话声不小,院子里的小厮都听见了。

    听见了就会传到齐墨远耳中。

    姜绾有点尴尬。

    她怕把齐墨远活活气死。

    人家到现在都没欺负过她,反倒她晕乎乎的把人给冤枉了。

    姜绾转移话题,送姜老王爷出府。

    姜老王爷坐上马背,道,“回门的时候,记得给小十一带两串糖葫芦。”

    说完,姜老王爷骑马离开。

    姜绾一头雾水,金儿更不解,“奇怪,老王爷一向不让府里的少爷吃糖葫芦啊。”

    “为什么要叮嘱姑娘给十一少爷带糖葫芦?”

    金儿这个土生土长的河间王府小丫鬟都不知道原因。

    她一个半道来的就更别想知道了。

    看不见姜老王爷了,主仆两方才转身进府。

    屋内。

    靖安王靠在大迎枕上,齐墨远看他脸色,好了很多。

    单从脸色上看,体内的毒素已经清了七七八八了。

    齐墨远按捺不住疑惑,道,“父王为何执意要我娶姜七姑娘?”

    执意两个字让靖安王眉心一皱。

    他看着齐墨远。

    齐墨远根本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父王不必否认,钦天监已经招了。”

    可怜靖安王还想瞒儿子到底,谁想到早露馅了。

    豫国公世子坠马不在他计划之内,太过明显,不得不叫人心生怀疑。

    靖安王头疼了。

    儿子聪明,做父亲的骄傲。

    可太聪明了,做父亲的偶尔想糊弄下都不行。

    靖安王看着齐墨远,眸光深沉道,“父王这么做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到什么程度,不惜父王用苦肉计?!”齐墨远咬牙道。

    靖安王突然咳嗽起来。

    那咳嗽声似乎要把肺都要咳出来。

    魏叔赶紧给王爷倒茶,然后望着齐墨远道,“世子爷,王爷需要静养,刚刚和姜老王爷说话,已经耗费不少心神了。”

    “你想要知道的事,还是我来告诉你吧。”

    随着咳嗽,靖安王脸色苍白了几分。

    齐墨远能怎么办,就算父王坑他,那也还是他父王。

    难道追问一个已经发生的事比父王的命更重要吗?

    魏叔跟随王爷十几年,是王爷最信任的人。

    等王爷咳嗽缓了,魏叔和齐墨远到一旁说话。

    虽然王爷不咳嗽了,可头却更疼了。

    算计儿子不成,被人刺杀,差点没命,这么丢人的事,让他怎么开口?

    实在不知如何解释,只能装咳嗽躲过去再说了。

    可该丢的脸,怎么兜也是兜不住的。

    魏叔说的是委婉又委婉,靖安王这么做全是为了齐墨远好,没有做爹的会为了不相干的外人坑自己的亲儿子,实在是他们乃天作之合,世子妃医术高超,和传闻的娇蛮任性不一样,是世子妃的最佳人选。

    只是齐墨远宁死不娶,大家都知道,即便王爷和他说实话,他顾着面子也还是不会娶。

    王爷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齐墨远脸臭无比,“我怕丢人,父王就不怕了?”

    魏叔,“……。”

    一想到自家父王为了算计他这亲儿子,差点把自己给搭上。

    这比他猜测的是假遇刺还要丢人!

    再想到姜老王爷走之前看他的眼神——

    “父王如实和姜老王爷说了?”齐墨远声音飘的厉害。

    “嗯。”

    “……!!!”

    齐墨远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已经够骑虎难下了,父王还给他雪上添霜。

    顾着父王的身子,他还不能说什么。

    可这么被坑了还不能还手也不是他齐墨远的性子。

    “补偿世子妃的那一万两,让父王掏!”

    “……。”

第二十章 解药

    丢下这一句,齐墨远迈步就走了。

    魏叔想叫住他,嘴张了张,还是咽下了。

    世子爷和世子妃是来给王爷敬茶的,这还没敬茶呢,世子妃送姜老王爷出府,世子爷也和王爷闹了脾气了。

    齐墨远刚出院门,就看到姜绾和金儿走过来。

    阳光打在她身上,漾出一层光晕来。

    金儿见了齐墨远,高兴道,“姑爷多好啊,怕姑娘迷路,还出来接您呢。”

    姜绾,“……。”

    齐墨远,“……。”

    接她?

    可能吗?

    姜绾抬手扶额。

    自打姜老王爷交代金儿有事没事就在她跟前夸齐墨远。

    几天一夸,这丫鬟还夸习惯了。

    回去一定叫她把这习惯给改了!

    听的多叫人肉麻啊。

    最郁闷的还是齐墨远,姜绾说话,他没法反驳就算了。

    现在连个小丫鬟说的话,他都没法反驳了。

    他带姜绾是来给王爷敬茶的,没道理他不在,让姜绾单独给他父王敬茶的道理。

    走到这里就停了,和她一起返回。

    不是怕她迷路接她又是什么?!

    本来姜绾没把金儿的话当回事,结果齐墨远转了身,只是脸色太难看,她意见很大。

    清风院离王府大门不远,要是这么点路都能走迷了,也不用出门了。

    没有接她的必要。

    可既然接了,犯得着摆这么张臭脸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欠了他钱没还呢。

    说到欠钱,虽然她算坑了他一万两,但这钱都还没拿到手呢,她又没打算要。

    姜绾和齐墨远前后脚进屋,魏叔已经把蒲团和茶都准备妥了。

    齐墨远和姜绾跪下给王爷敬茶。

    靖安王接了茶,赏了姜绾和齐墨远一对玉如意。

    屋子里没外人,姜绾敬茶后,给王爷把脉,道,“三天内,毒素就能清干净了。”

    王爷面色温和。

    身体是他的,没人比他更清楚服药过后的感觉了。

    比昨天,他已经好太多了,只是这几天见了十几位大夫,放了不少血,身体虚弱,不然这会儿他都能去军营了。

    ……

    靖安王府所在街道,转角处。

    一辆马车徐徐驶过来。

    一蒙面男子躲在树上,看着马车过去。

    他拿出弓箭。

    瞄准。

    嗖的一声。

    箭不偏不倚的射在马车上。

    把弓一收,男子纵身一跃,就消失在这条街上。

    ……

    屋内,姜绾给靖安王把脉完,确定无碍,就准备告退了。

    刚要福身,门外传来赵总管的说话声,“王爷,有急事禀告。”

    “进来,”王爷道。

    门吱嘎一声打开。

    赵总管匆匆进来。

    他手里还拿着一支箭,箭上绑着一小药瓶。

    赵总管走到病榻前,道,“王爷,这支箭是在王府马车后发现的,箭上留信说是给您的解药。”

    “解药?”姜绾眉头打结。

    他看了眼齐墨远。

    他的脸色比王爷的还要难看几分。

    赵总管忙回道,“我已经差人去请李太医来确认了。”

    虽然世子妃冲喜管用,但谁也不知道是能好全,还是只能管一时之用。

    若真是有解药,彻底把毒解了,大家也能早日安心。

    齐墨远伸手,赵总管把药瓶解下来递给他。

    齐墨远把药瓶打开,还没闻,就被姜绾夺了过去。

    这一幕,赵总管看在眼里,眉头狠狠的皱了下。

    知道世子妃骄纵任性,但在王爷跟前就敢这么放肆,从世子爷手里抢东西,也太放肆了些儿。

    这是解药,她不通医术,能闻出什么来?

    姜绾嗅了几下,眉头拧的更紧了,她看向齐墨远,虽然没说话,但都写在脸上呢。

    确实是解药。

    她都有点摸不着刺客想做什么了。

    刺杀靖安王,又送解药来,这是脑子有病吧?

    姜绾看向王爷,只听他冷道,“拿去扔了。”

    “王爷……。”

    赵总管急道,“这或许真是解药呢。”

    解药就这么一份,不是能开玩笑的事啊。

    “我的话都不管用了?”王爷声音铿锵,不容人质疑。

    赵总管能怎么办,只能从姜绾手里接过药瓶,先行告退。

    刺客突然送解药来,这么大的事,姜绾以为齐墨远和王爷怎么也要商议一番,结果没人提半个字。

    齐墨远告退,姜绾满心好奇也只能忍着。

    怕齐墨远没看清楚她眼神,出门后,她道,“那真是解药。”

    “那又如何?”齐墨远回了一句。

    “……。”

    “既然是解药,服下就能解毒了,”姜绾无语道。

    “你都不好奇刺客为什么送解药来?”

    齐墨远看着她,“你祖父姜老王爷前脚刚走,后脚王府马车上就出现了解药,除了把矛头引向河间王府,还能为什么?”

    这话说的姜绾心都颤抖啊。

    反应过来,姜绾抬头看着齐墨远,“你相信河间王府是清白的了?”

    齐墨远,“……。”

    这还有什么相信不相信的?

    这已经是明摆着的事了。

    “你能解父王之毒,要真是河间王府,又何必多此一举?”齐墨远道。

    “说的也对,可你就不怀疑是在帮我打掩护?”姜绾笑道。

    “……。”

    这女人!

    他都不怀疑了。

    她自己还要把他往怀疑里的路上拽。

    齐墨远看姜绾的眼神带了怀疑和探究,“你好像很希望我怀疑河间王府?”

    姜绾,“……。”

    姜绾妙目一瞪,“什么叫我很希望?”

    “明明是你态度转变的太快,我觉得可疑!”

    昨天怀疑的恨不得要她的命,没道理送个解药来,就不怀疑她了。

    齐墨远有点心虚了。

    毕竟昨天他把姜绾一路拽回柏景轩,直接扔床上了。

    父王干的丢人事,为难的却是他。

    刚刚他该为自己要一万两的。

    齐墨远只能尽量兜着了,“你问过你祖父了?”

    “……没有,”姜绾道。

    “四下都是人,我没法问。”

    她问不出口,祖父也未必会说。

    再者河间王府上下有多疼她,虽然只待了几天,但姜绾真切的感受到了。

    她怀疑河间王府,这不是拿刀子捅姜老王爷他们的心吗?

    斟酌再三,她决定不问了。

    姜绾看着齐墨远道,“我看你我也相处不下去,不如直接和离吧。”

    齐墨远眉头一皱,有点不快道,“我才娶你冲喜,而且管用。”

    “和你和离,我靖安王府岂不是过河拆桥了?”

    这是不打算与她和离了?

    要不要把面子看的这么重要啊。

    姜绾急了,“别人的看法不重要。”

    “你说服你爹,我说服我祖父,两家不结仇就是了。”

    齐墨远斜了她一眼,“你还是先说服你祖父再说吧。”

    “……。”

    “我祖父的意见也不重要,”姜绾道。

    “……。”

    “可我怕被父王打死,”齐墨远气闷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