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踪谍影全文阅读 第113分节
第一千二百十一章 签订合同
一百万美元已经全部凑齐。
这对于李士群来说，等于已经让他倾家荡产了。
不光76号的全部经费被其挪用，而且丁默邨、唐惠民、高冠吾也都倾囊相助。
说到底，都只是为了一个字：
钱！
无论是丁默邨、唐惠民，还是高冠吾，对李士群的能力都是深信不疑的。
一个有能力的人，一旦决定了做一件事，那么带来的回报将会是巨大的。
李士群自己也丝毫都不怀疑。
他一直派人在监视着载荣。
载荣在礼查饭店，整天花天酒地，半步都不离开酒店。
这就已经足够说明了。
“咱，真凑够一百万了，美元？”
卞通州到现在都还有些不太相信。
“一百万，一百万啊。”
李士群的声音里很带着几分自豪，满大上海的，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能够凑到一百万美元的，你打听打听有几个：
“让你挑选的人找到没有？”
“找到了。”卞通州赶紧回到：“这人姓巴，巴德忠，外号巴小六，为人精明的很，而且他家人都在上海，不怕他会耍花腔。而且他还会说不少的洋文。”
“好。”
李士群满意的点了点头：“就派他去美国，你一定要再三告诫，千万不能大意，全程都给我盯紧了，一步也都不许离开。”
“放心吧，李主任，一准不会出事。”
“帮我备车。”李士群站了起来：“我现在立刻去见载荣。”
走到门口，忽然想到了什么：“我让你找的大烟贩子呢？”
李士群要找的大烟贩子要求可不简单。
首先，要知根知底的。
上次的教训实在是太深刻了，李士群绝对不会再和生面孔交易了。
然后，交易的地点要选择在日控区。
这也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有日本人在那罩着，还能出什么事？
“也找到了。”卞通州接口说道：“这人您也认识，连东强。”
“连东强？就是那个连泥鳅？”
“没错，就是他。”
“嗯，这个人还算可靠。”
“就是这次交易数目比较大，他正在那里筹钱。”
“行，让他尽快。”
李士群也放心了不少：“这次是日本人交代的事，一定要上心的去做，由你亲自负责。”
“是，李主任，你放心吧。”
“对了，四宝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等他回来，咱们又多了一个大将了。”
卞通州心里直发酸。
自己尽心尽力的帮着李士群做了这么多的事，可是在李士群的心里，最信任的人还是只有一个吴四宝……
……
“贝勒爷，给您请安了。”
“士群啊，来，坐，坐，尝尝我刚弄到的酒。”
“谢贝勒爷赏。”
李士群一直都很会演戏。
在载荣的面前，他像极了一个包衣奴才。
只要能够达到目的，他不在乎自己的面子。
在那闲聊了许久，载荣根本没有说到钱的事。
李士群倒有一些忍不住了：“贝勒爷，龙兴专款的事进行的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还不就是那样子。”
载荣满不在乎地说道：“钱呢，也凑得差不多了，我估摸着就这两天，派陆管家回趟美国，把龙心专款给解冻了。”
李士群等的就是这句话，急忙从口袋里掏出支票：“贝勒爷，汇丰银行的，随时可以兑现，美元一百万，您验收一下。”
“你士群老弟的支票，还用得着验收吗？”
载荣看都不看一眼那张支票：“陆管家。”
“在。”
“把合同拿来给李士群先生过目。”
“是。”
合同？
什么合同？
两份厚厚的合同放到了李士群的面前：
龙兴专款投资合同。
每份足足有十多页。
陆管家一页一页逐字解释。
第一页，是从龙兴专款的来历说起。
然后是投资方拥有的权利和义务，保密协议等等等等。
说到了第八页，李士群已经听得头晕脑胀：“贝勒爷，怎么那么复杂？”
“我在海外待的时间长了，外国人最讲究的是契约精神。”载荣吸了一口鼻烟：“这点好啊，既能避免日后发生纠纷，又能保护投资者的权益，你士群老弟有这份合同在手，那不也能放心许多了？这事情，是断断不能疏忽的。”
嗯，倒是好事。
就是太麻烦了一些。
李士群在这方面是真正的外行，只能竭力听懂对方在那说些什么。
可惜，这哪有那么容易弄明白的？
经常是记住了后面的，却忘记了前面的。
足足说了一个多小时，陆管家这才说完，然后拿过了一支笔：
“李主任，没什么意见的话，请在这里签字，一式两份，每人保管一份。”
李士群拿起笔，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主子爷，您请。”
陆管家恭恭敬敬的把合同拿到了载荣的面前。
载荣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毛笔，一挥而就。
“李主任，您的合同，收好了。”
“费心，费心。”
李士群收好了合同。
咦，之前自己想问载荣什么的来着？
被合同这么一弄，晕头转向，想问的问题都记不得了。
算了，算了，反正钱也给了，合同也签了，就这么着了吧。
“后天有艘船去香港。”载荣淡淡说道：“陆管家会先到香港，接着再去美国。士群，你的人呢。”
本来，李士群还在正在想着怎么开口，既然对方也提到了，他也没有什么可以顾虑的了：“贝勒爷，我的人也选好了，叫巴德忠，明天我就让他来服侍您老。”
载荣一笑：“给他说，看好了陆管家，那美国，可不比上海，万一要是走丢了，那可不好办了。让他和陆管家寸步不离，你士群老弟也好放心是不是？”
李士群干笑几声：“贝勒爷说笑了，我派巴德忠去，一路上孝敬陆管家，陆管家身边也好多个使唤人是不是？”
载荣“哈哈”大笑几声：“士群老弟，你是个有眼力界的，要是咱大清还在，我一准保你当个六品官员，好，你和我就在上海等着好消息吧。”
陆管家也奉承道：“龙兴专款一旦解冻，李主任那就顷刻间成为上海首屈一指的富豪，再加上还有日本人为你撑腰，将来要李主任费心的地方多着了。”
“好说，好说。”
一千多万美元啊。
李士群此时此刻已经真正的有些迫不及待了！
第一千一百十二章 疯狂前奏
1939年8月5日，周六。
股市是疯狂的。
陷身其中的绝大部分人，不会去追查股票发行方背后是什么，有多少的实力，有多大的发展前景。
只要这支股票有人追捧，便会有无数的人投身其中。
盲目、疯狂。
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不过，也不是绝对。
还是有些人心存疑惑的。
尤其是手持大笔资金，等待杀入血腥战场的大户。
他们的疑惑统一集中在了一点：
之前，丰汇毛纺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厂，为什么会引来外国资本的追捧？
那么小的厂，未来能够有多大的发展呢？
可是，这个疑惑，即将在8月5日这天解开。
一个未经证实，但对丰汇毛纺绝对利好的消息从周五晚上就开始悄悄流出：
在强大资本的支持下，丰汇毛纺将会大手笔的收购土地，建造新的厂房。
未来的数年内，丰汇毛纺将会成为可以成为和国内顶尖巨头，赫赫有名的“容”氏企业媲美的国内棉纺巨头！
这一消息，迅速传开。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不少提前得到消息的记者，已经提前守候在了丰汇毛纺有限公司的厂房外，希望捕捉到第一手的新闻！
8月5日，上午8点。
“报告，厂房外已经聚集了十二名记者。”
“9点正式出门，早饭呢，我饿了。”孟绍原摸了摸肚子。
吴静怡白了他一眼，把早点放到了他的面前。
“啊，就白粥和一个鸡蛋，连小菜都没有啊。”
孟绍原连声嘀咕：“这待遇怎么越来越差了啊？”
“再给你这么搞下去，你连粥都没得吃了。”
吴静怡冷笑一声：“为了丰汇毛纺，我们投入了大量的财力和精力，开盘当天，虽然股价被成功托到了五十七元，但除了我们自身投入的资金，总的资金盘并不大，很多大户还都在观望中，尤其是张啸林，一直都没出手。”
“股市，早晚都会正轨起来的。”
孟绍原却在那里答非所问：“现在的上海证券市场是怎么样的？从全国各地流入到上海的游资达到了惊人的五十亿元，还不算上海以及周边城市的资金。可你在看看我们的市场？
所谓的股票买卖，买客和卖客都可进场当面交易，一手付钱，一手交票没有统一的场内市场，证券由各股票公司和证券行自由开拍、买卖。
滑稽的是，同一时间、同一股票的行情居然大相径庭，股票柜台交易和黑市交易十分火爆。这种证券市场，也只有在上海才会出现了。”
“什么意思？”吴静怡不是特别明白。
“很多人靠炒股发了大财，成天鱼翅捞饭，醉生梦死。外国有句谚语，上帝欲使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孟绍原吃了一口鸡蛋：“一只猎物，明明就在嘴边，可是一群饿狼们，却还在担心有没有危险，在那不断的观察、试探，他们必须确保这只猎物没有反抗能力后才会出手。
一只新股上市，很容易受到追捧，短时间内上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这些饿狼们，试探性的投入少笔资金，即便出现下跌，也能及时抽身止损。
我们就是这只猎物，我们希望饿狼们扑上来，然后掉进猎人早就设计好的陷阱，问题是怎么让这群饿狼上钩？吴静怡，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在周五上市吗？”
吴静怡摇了摇头。
“因为我们有了两天布置更大陷阱的时间！”
孟绍原笑了笑说道：“我们四周全是饿狼，谁都在等待对方先出手，好啊，既然这样，我就让自己肉看起来再肥美一些，让他们忍不住口腹之欲，不顾一切的扑上！”
吴静怡看着他：“你有把握？”
“我有。”
孟绍原平静地说道：“因为这种毫无规范可言，秩序混乱，严重畸形的市场，终其我们一生，也只有在这个时期才可以看到了。”
“那么肯定？”
孟绍原又笑了。
他埋头喝完了粥：“等到我办成了，以后记得，早饭你怎么得也得给我弄根酱菜啊。”
“你要是真成了，每天早饭我给你炒三个鸡蛋。”
“科学证明，每天吃一个鸡蛋对人体是最健康的。”
“啥？”
“我说我们该出发了。”
……
早上，9点。
两辆轿车停在了丰汇毛纺有限公司的门口。
他数名员工的护送下，上海滩近一阶段最神秘的女性：
贺小雨出现了。
立刻，早就等的有些不耐烦的记者们，瞬间都冲了出去。
“贺总经理，关于美英资本的传言是真的吗？”
“贺总经理，你们是要收购土地，进行厂房扩建吗？”
“贺总经理，有传言说你们准备……”
“贺小雨”贺雨微笑着，什么问题也都没有回答。
在随员的保护下，她钻进了轿车，迅速离开了这里。
那些早有准备的大报社记者，立刻上了自己开来的轿车，一路尾随。
小报社的记者可就苦了，慌里慌张的叫了黄包车，让紧紧跟上前面的轿车。
可你让两只脚去追四个轮子？
……
“绍原哥。”
“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从现在开始，你要一个人唱这出戏了。”
“我还是怕。”
贺雨看起来多少有些紧张：“万一我演砸了，坏了你的事怎么办？”
“演戏，其实很简单。”孟绍原淡淡说道：“你把自己当成贺总经理，你去见几个外国人，和他们聊聊天，然后什么都不用管了。”
“嗯。”
贺雨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仿佛在为自己壮胆。
“记得。”孟绍原微笑着：“我就在你的身边陪着你！”
……
上午，9点35。
上海公共租界兆丰公园，圣约翰大学。
公共租界工部局帮办克里斯托弗和圣约翰大学校董麦李迅已经在那等候着了。
车队停下。
车门打开，贺雨从轿车里走了出来。
她分别和克里斯托弗与麦李迅握手，并且交谈了几句。
记者们急匆匆的从轿车里出来。
他们看到，在克里斯托弗和麦李迅的陪同下，“贺小雨”走进了圣约翰大学。
然后呢？
然后就不知道了。
那些记者们急的在外抓耳牢骚。
里面，才是最真实的一幕。
一个记者灵机一动，走到门卫那里，悄悄的朝门卫手里塞了一笔钱：
“麻烦你，帮我打听一下，里面都在那里做些什么成不？”
第一千二百十三章 重磅消息
贺小雨和克里斯托弗、麦李迅在圣约翰大学内谈笑风生。
期间，贺小雨多次作出手势，似乎在那比划圣约翰大学以及毗邻的兆丰公园的土地。
这是花重金收买的门卫，带给那个记者的消息。
兆丰公园？
没错，就是兆丰公园。
之前，就传出兆丰公园的主人准备出售自己手里的土地。
而那么巧，丰汇毛纺也要购买土地？
两者之间？
没错，哪怕再愚笨的人，也能猜到其中的联系了。
而要购买兆丰公园建厂区，圣约翰大学肯定要受到影响。
甚至圣约翰大学的一些土地本身就是和兆丰公园相连的。
那么，贺小雨是来解决这个问题的。
在外等待的时间并不长。
大约二十分钟后，率先出来的是克里斯托弗。
面对记者们的提问，克里斯托弗回答的非常简单：
“贺小姐非常重视教育，认为在圣约翰大学附近再修建一个运动场是很有必要的，丰汇公司愿意承担所有费用，除此之外，无可奉告。”
胡扯！
修建一个运动场？
一个工部局的董事亲自出马？
没一个记者愿意相信克里斯托弗的话。
他在掩饰。
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秘密协议！
……
“贺小姐，非常感谢你的慷慨。”
麦李迅校董认真地说道：“但我认为，圣约翰大学的体育场足够用了，倒是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协助我们完善我们的图书馆。”
“啊，我会考虑的。”
贺雨看了一下时间：“那么，就不打扰校董先生的宝贵时间了，如果我们决定赞助图书馆，会和您联系的。”
“好的，贺小姐，期待能有好消息。”
……
记者们终于堵到了“贺小雨”。
这次，面对记者们的提问，贺雨倒并没有采取沉默：
“我来这里，因为我喜欢学校，尊敬学校，我不希望有机器的轰鸣，打扰到学校的安宁，所以我必须找到解决的办法。”
“贺总经理，您刚才使用了机器的轰鸣这句话，那是意味着汇丰的新厂址就选择在了兆丰公园吗？”
“汇丰、兆丰，多么巧合的联系，都有一个丰字。”贺雨没有正面回答问题：“我相信冥冥中上帝都有安排了。”
“贺总经理，您和圣约翰大学就新产房建设达成一致了吗？”
“总是有分歧的。”贺雨微笑着说道：“比如，我想赞助圣约翰大学一个新的体育场，而圣约翰方面更感兴趣的是图书馆，但这只是小问题而已。”
“贺总经理，下一步您准备怎么做？”
贺雨接口说道：“兆丰公园的所有者目前正在英国，公园内的一百零四只动物，四点零三亩的芦苇水面，以及用来掩盖公共租界垃圾的三亩地的垃圾场下掩埋的一万二千吨的垃圾，都对圣约翰的环境造成了影响，所以，我已经派人赶往英国谈判了。”
“谈判有望达成吗？”
“没有什么是钱不能解决的。”
回答到这里，她的助理立刻说道：“好了，我们贺总经理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今天就到这里。”
一个记者拉住了落在最后的一个随从，朝他手里塞了几张钱，低声问道：“嘿，购买兆丰公园，建造新的厂区是真的吗？”
那个随从点了点头：“这世上，没有钱不能解决的事情！”
……
三十块钱。
“真够大方的。”
孟绍原笑嘻嘻的把钱塞到了口袋里：“这些记者，为了头条新闻，把自己几天的饭钱都给拿出来了。”
吴静怡看了他一眼：“你连三十块钱都要坑？”
“三块钱我都要坑！”
贺雨却有一些忐忑：“绍原哥，你按照你教我的那些说了，可好像又什么都没有说，这能成吗？”
“能，怎么不能。”
孟绍原笑着说道：“你如果公开承认一些消息，大家未必会当真，可人的心理，是认为那些似是而非的回答，才是真的内幕。你已经给了记者们太多的内幕了！”
他悠闲地说道：“现在，我们要等的就是报纸上的重大新闻了！”
……
重大新闻！
1939年8月6日，上海大大小小的报纸上同时刊登了一幕劲爆消息：
丰汇毛纺有限公司将收购兆丰公园，改造成新的厂区。并已和毗邻的圣约翰大学达成补偿协议。
目前，丰汇的代表，正在英国和兆丰公园的所有者签署购买协议！
同时，有消息灵通人士还言辞凿凿，新落成的丰汇毛纺，将成为全中国最有竞争力的毛纺企业。
而在此之前，负责发行丰汇股票的鑫盛证券总经理刘宝春也接受了一次记者采访。
在采访中他说道，以他从事那么多年证券发行的经验来看，汇丰股票是最有潜力的，最值得投资的一只股。
现在是周日。
当这些传言都得到证实后，每个人都知道在周一股市重新开盘后，会发生什么了。
那些已经购买了丰汇股票的、还在观望的，一个个都摩拳擦掌，迫不及待。
股市！
黄金时代即将到来。
大上海！
……
“增发？”
刘宝春擦了擦汗：“祝老板，是不是太冒险了？”
“冒险？”孟绍原淡淡说道：“没有什么冒险的，等到周一重新开市，我们的股票将会被抢购一空，会有形形色色的人等，走进你的办公室，要么哀求，要么威胁，为的只是得到我们的汇丰股票。那时候，你将成为上海滩最有权势的男人。”
看了看刘宝春：“别忘了，这家证券所，我说了算。”
“是，您说了算，您说了算。”
刘宝春连声答应。
混乱，有混乱的好处。
没有秩序，有没有秩序的优点。
这个时代，发行股票多少，全由发行方和负责发行的证券公司说了算。
有的原本准备只发行一百万股，可看到自己的股票一路上涨，于是偷偷摸摸的增加两百万、三百万、甚至是一千万股！
没人在乎，也没哪个部门来监管。
这是一块野蛮生长，优胜劣汰，只认钱的土地。
孟绍原站了起来，拍了拍刘宝春的肩膀：“你一辈子，只有这么一次机会，错过了，下半辈子你会永远活在懊悔中。”
“是，是。”刘宝春不断的点着头：“祝老板，您费心，请多关照小弟！”
第一千二百十四章 疯狂开始
1939年8月7日，军统局上海区区长孟绍原亲自坐镇鑫盛证券。
这就好像是战场。
千军万马已经蓄势待发，就等着一声令下。
孟绍原很平静。
似乎今天没什么大事，他就是来这里坐坐的。
可他知道，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
翻云覆雨、颠倒日月！
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我想要的，你一点都不能少！
“绍原哥，外面好多的人。”
贺雨站在窗口，都有一些被吓着了。
鑫盛证券外面，黑压压的一大群人，拥挤在了一起。
吵闹声不断响起，推搡是家常便饭。
如果不是都等着鑫盛证券开门，恐怕早就有人动手打起来了。
“记住今天。”
孟绍原吃了一大口的香蕉：“今天将是你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天。”
坐在沙发上的吴静怡有些好奇：“那么喜欢吃香蕉，你是属猴的吗？”
孟绍原笑了：“我是属猴，属的是大闹天宫的那个猴！”
……
1939年8月7日，上午9点。
上海股市重新开市！
在民国的历史上，这是永远值得被记住的一天。
开市的当天，上海大大小小的证券交易所外站满了人。
投资者、证券经纪，一个个都好像疯了一般。
一个丰汇股票，其实无法撬动一个市场。
真正撬动市场的，是疯狂的市场本身！
孟绍原所做的，无非只是顺应这个潮流，然后把潮水引到自己想要看到奔腾的方向！
既然疯狂早晚要爆发，那么，就让自己处在疯狂暴风漩涡的最中心吧！
这个时期的股票买卖，买客和卖客都可进场当面交易，一手付钱，一手交票。
因此，有人曾经回忆过当时恐怖的场景：
“交易所内人头挤迫，喊声震天，从前上海人穿的都是中装，少数人穿西装，在这个市场中，一件中装大概十天半月的时间就会被挤破，一身西装也只能维持一个短时期就破了。”
可是，谁会在于一身衣裳呢？
股票才是最宝贵的。
谁能够买到股票，谁就能够发财！
上午9点一开盘，在重大利好消息的刺激下，丰汇股票在8月4日收盘时57元的价位，一下跳到了66元！
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
“三爷，66元了，66元了。”
张啸林都被惊到了。
原本，他准备在周一开市后，以57元的价位购进，到了70元就立刻抛出。
可是股市的发展远远超出他的相像。
昨天，那个关于丰汇的重大消息他也看到了。
可谁会想到一开盘就如此的来势汹汹？
“三爷，怎么办？怎么办？68了，68了啊。”
“买啊，给我买啊！”
“都是人，全都是人，挤都挤不进啊！”
“笨蛋！”
张啸林对着电话大叫起来：“挤不进，就进他们的总经理办公室，就说你是我张啸林的人，他们不敢不给面子，我再调派几个人，帮你排队去！”
……
当张啸林的管家张玉宝走进鑫盛证券交易所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丰汇股票已经涨到了70元！
“我是张啸林张老板的管家张玉宝！”
张玉宝一秒钟都不敢耽误。
“哎哟。是张管家。”刘宝春急忙站了起来，拿着烟抽出一根：“您抽烟，您有什么吩咐？”
“不抽！”张玉宝推开了烟：“我来买股票的，丰汇股票。”
“啊，外面正在卖啊。”
“他妈的，那么多人，我能挤进去还用得着来这里？”
面对疯狂的人群，张啸林的名字也一样不好使了。
根本没有听得到。
张玉宝屁股往椅子里一坐，两个保镖站在他的身后，他发现总经理办公室里还有一男两女三个人，也没在意：
“赶紧，我要买一百万的丰汇股票。”
“成，成，张老板的面子一定要给。”刘宝春忙不迭地说道：“我现在就派人给您安排。”
“等等。”张玉宝叫住了他：“现在多少价位了？”
“71，又涨了一块钱。”
“那不行，得按照今天开盘价57块卖给我。”
“这恐怕不行吧。”
坐在沙发上的那个男的开口了。
“你他妈的是谁？”张玉宝一瞪眼睛。
刘宝春赶紧说道：“这位是香港勒克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祝燕凡，也是丰汇的资方代表。”
哦？
张玉宝的眼睛顿时亮了，拱了拱手：“祝老板。”
“张管家。”
“既然是资方代表，那就好说了。”张玉宝皮笑肉不笑：“我知道你们有英国人和美国人当后台，可这里是大上海，在大上海做事，规矩和别的地方有些不同。”
“祝燕凡”孟绍原虚心的问了声：“什么地方不同？”
“这地方，我们张啸林张老板既然开口了，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张玉宝话音一落，他身后的保镖拔出匕首，用力扎在了茶几上！
孟绍原被吓得面色惨白。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刘宝春打起了圆场：“祝老板，张老板那是上海滩的风云人物，您要是结交了他，对您准保只有好处。要不然……”
他低声在孟绍原的耳边说了几句。
孟绍原脸色阴晴不定，过了一会，一咬牙：“张管家，这样吧，我替资方做一个主，但你一定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了，60元，我60元卖一百万的丰汇股票给你！”
张玉宝心满意足。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只能这个价位了。”孟绍原指了指外面：“我看今天没准能突破100大关，您将来还要股票，我都按照市场价打八折给你，就算是交了张老板这个朋友了。”
“好，爽快！”
张玉宝站了起来，示意保镖收好匕首：“将来你祝老板在上海滩有什么事，只管开口，我们张三爷都帮你兜着了！”
……
“绍原哥，就60元卖他了？”
贺雨看着有些不敢。
孟绍原没说完，吴静怡却帮着他说了：“钓鱼，总得有诱人的诱饵吧？你绍原哥对张啸林的目标，可不只有一百万那么简单。”
“还是咱助理懂我。”
孟绍原又拿起了香蕉：“刘宝春。”
“在。”
“今天收盘前，帮我控制在100元以下，同时，减少股票发行。”
“啊，为什么？咱们势头那么好。”
“得让他们先饿着，饿慌了，明天看到食物来了以后才会饥不择食！”
第一千二百十五章 继续增持
丰汇股票，8月7日收盘价：
93元！
仅仅一天的时间，这支股票便足足涨了36元！
也就是说，在5日一开盘便购买进丰汇股票的人，发大财了。
发行伊始，每股只有10元！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而且，在7日这一整天，购买到丰汇股票的人，都是只进不出。
每个人都看好这支股票的潜力！
这个时候谁卖谁是傻子。
没有买到的，买少的，一个个捶胸顿足，懊丧不堪。
仿佛一座金山就在眼前，可偏偏没有自己的份。
于是，一种呼声变得越来越强烈起来：
要求丰汇公司增发股票。
即便收市的钟声响了，大量的股民依旧聚集在鑫盛证券交易所不肯离开。
你看看这一个个人。
衣服被挤破了，鞋子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
有的人头发蓬乱，有的人脸上都被刮花了。
可一个个情绪亢奋，两眼通红，宛如才从战场上取得大捷下来的英勇战士。
他们强烈的要求鑫盛证券增发股票，否则，那就是不公平。
有人说，他亲眼看到张啸林的管家张玉宝走进了办公室，然后心满意足的出来了。
不用说，一定有内幕交易，一定通过特殊手段买到了丰汇股票。
这不公平，绝对的不公平！
一人才说，众人鼓噪。
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人怕张啸林了。
你是大亨不假，但你无法阻挡我们发财的梦想！
到了后来，鑫盛证券的总经理刘宝春不得不亲自出面，告诉大家，正在和丰汇资方和管理层进行紧急磋商，具体是否增发，增发多少，明天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案。
这么一保证之后，大家这才交头接耳的离开……
……
“看到了吗，这就是疯狂。”
孟绍原拉上了办公室的窗帘：“这还只是开始，远远没有达到高潮。”
“我有一些担心。”吴静怡看起来却有一些担忧：“你除了准备在股市大赚一笔，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准备对付张啸林，万一他在一个高位抛掉了怎么办？”
“你错了，我主要是想赚钱，这钱我不赚，别的人一样会赚。张啸林？我无非是搂草打兔子，顺带着罢了。”
孟绍原一笑：“抛掉？高位？什么才是高位，什么时候才是最准确的抛掉时间？那掌握在我的手里。我让他抛他才会抛，不让他抛，他想摆脱都没法摆脱！”
那么自信？
吴静怡和贺雨互相看了一眼，似乎都有一些不太相信……
……
“太少了，太少了。”
原本计划在70元高位抛掉的张啸林，现在却不准备收手了。
涨得太厉害了，70元的心理价位哪里还算是高位啊，不过是个过渡的再普通不过的价格罢了。
买得太少了。
一百万的投资，瞬间便得到了极大增幅的升值。
“三爷，那个资方的什么狗屁代表是个怂蛋。”张玉宝笑着说道：“被我那么一吓唬，尿都快吓出来了，也就是在国外待惯了的花花公子，哪见过咱爷们这一套？”
“明天你早点去。”
张啸林在那想了一下：“务必再要大量买进汇丰股，这是天赐的发财良机，绝对不能错过。”
“可是三爷，咱们手头上现金短缺，都在生意里了。”
“不要紧。”张啸林心里早有判断：“让咱们各档口，连夜把所有可以动用的现金都给我送来，我估摸着至少能有一百到一百五十万的样子。还有，问金城银行、通商银行、正金银行，各贷款一百，不，二百万！”
“三爷，金城银行和通商银行都好办，那是三爷闲话一句的事，可正金银行是日本人的，恐怕没那么好贷吧？”
“抵押！”
张啸林也是下定了决心：“我亲自去和正金银行交涉，日本人现在要用我，总还是要给我一点面子的。”
“成，三爷。”
“还有。告诉许老五和陈黑子，就说我这几天要用钱，让他们给我准备不低于三百万，不，五百万，我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给我备齐了。利息嘛，他们是放高利贷的，我张啸林问他们借钱，他们总不会放我高利贷吧？比银行略高一点就行。”
“是，三爷，您帮过许老五和陈黑子，您一句话，他们敢不去做？再说了，他们手里有钱，打从日本人占领了上海，问他们借钱的人老多了。”
张啸林冷笑一声：“不是我，新西面粉厂的老赵，能问他们借钱？不是我，那么大的一个面粉厂，他们能弄到手，大赚了一票？也是到了他们还我这份人情的时候了。”
‘“三爷的面子，那谁敢不给？”
“成了，快去准备吧。”
……
“丽华，丽华。”
办完事回到家里，张玉宝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气喘吁吁的把他才娶了两年的老婆孙丽华叫了出来。
“当家的，什么事那么急？”
“咱家里还有多少钱？”
孙丽华一怔：“家里没多少，都存在银行里呢，还有的，借给别人收利息了。”
“你听着。”张玉宝急不可耐：“把钱全部拿出来，包括银行里的。还有借给别人的，也都给我收回来，利息我不要了。”
“你疯了，当家的啊。”孙丽华一听就急了：“你知道一个月咱们能收多少利息啊？有的，再过个几天就又能收利息了，这么多钱，就不要了？”
“你懂个屁！”
张玉宝张口就骂了一声：“辛辛苦苦的，能收到几个钱？你知道现在大上海什么最赚钱？股票！”
“你说的，是汇丰股票吧？”
“就是这。”张玉宝神神秘秘地说道：“我认得发行股票的人，他答应按照八折给我，你算下，这里面能赚多少钱？我和张啸林那，说的是九折，张啸林出一百万，我就能捞到十万。”
“这么多？”
“这都算是少的。”
张玉宝得意地说道：“明天一开盘，这丰汇股铁定能破一百，这么好的发财机会，咱们不能失去。”
“哎，那我明天就去。”
“等什么明天啊，现在就给我收钱去。”
张玉宝哪里还等得及：“我再给你派两个人，能收到多少算多少，明天一早你就去银行大门口等开门，务必把钱拿出给我送来。”
“你尽管放宽心吧，当家的！”
第一千二百十六章 等待回报
李士**出了一百万美元的支票，可他一点心疼的感觉都没有。
很快，十倍的汇报就会交到自己手中。
整整一千万……不，一千一百万美元。
载荣还答应送给自己十万美元的股份。
资金一到位，所有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一旦有了充足资金支持，他将会在强大金钱的推动下，向军统发起猛攻。
李士群一直都认为，自己之所以会在和军统的对抗中屡屡失利，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的对手孟绍原拥有着强大的财力。
至少现在，自己在这一点上很快可以和他平起平坐了。
被派到美国去的巴德忠巴小六，是他亲自送到去香港的轮船上的。
李士群千叮咛万嘱咐，一路上务必要小心谨慎。
到了香港，立刻给自己来电报。
到了美国，也要给自己来份电报。
巴德忠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会出事。
亲眼看到巴德忠带着两个兄弟，和陆管家一起上了船，李士群这才放心。
他立刻又去了礼查饭店。
还没到中午呢，载荣还没起床。
用载荣的话说：
“你见过哪个贝勒爷中午前起床的？”
李士群在礼查饭店胡乱吃了一点东西，按照惯例，记在了贝勒爷的账上。
到了快下午一点的时候，载荣终于起床了。
梳洗、打扮，又耗了一个钟头的时间。
都下午两点了。
该吃“早饭”了。
一般载荣会到晚上7点吃“中饭”，8点“午睡”一个小时。
剩下的，就是娱乐的时间了。
每天就是吃喝玩乐，赌钱，没个正事。
李士群有的时候还真羡慕载荣这样的生活。
他规规矩矩的向载荣“报告”，陆管家已经安全送上船了，是自己亲自护送的。
载荣忍不住笑道：
“这才多大点事啊，还用得着你士群老弟亲自出马？”
“您贝勒爷家大业大，当然不会在乎，可士群靠着这点钱糊口呢。”李士群自嘲的说了一句。
载荣一笑，一边吃着“早饭”，一边看着报纸。
这种气定神闲，让李士群对他也更加深信不疑。
“士群，这上海的股市有点意思。”载荣点了点报纸上的新闻：“你就不想着做点股票？”
“想啊，可现在真正的囊中羞涩了。”李士群一声叹息：“为了这一百万美元，士群绞尽脑汁，才勉强凑齐，现在手里是真正的一点钱也没有了。”
“这是投资。”载荣安慰了他一句：“要不了多少时间，你士群老弟可就是财倾四海了。”
这是真正最大安慰的话了。
等到美国的资金一到，什么样的烦恼顷刻间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是股票收益？
算个屁！
陪着载荣说了一会话，李士群看了看时间：“贝勒爷，我还有点公事，就不陪您了。”
“去吧。”
载荣挥了挥手：“晚上有空来陪陪我。”
“爱，好。”
李士群告退出去。
陪你赌钱？
自己身上哪里还有钱啊。
就希望明天晚上的毒品买卖，能够给自己带来一点收入了。
李士群从来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这么寄希望于毒品买卖了。
卞通州已经在礼查饭店的一楼等着他了。
一看到李士群，卞通州立刻迎了上去：“李主任。”
“来了？”
“来了。”
“全部安排好了？”
“是，全都安排好了。”卞通州急忙说道：“明晚10点交易，交易地点在德正仓库，那里是日本人的控制范围，10点之后宵禁……”
“嗯，宵禁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李士群点了点头说道：“日本人那里，关节我都打通了，你只管负责交易就行。一定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放心，连泥鳅不敢刷花样，除非他不想在上海滩混了。”
“耍花样？”李士群冷笑一声：“他敢耍一点花样，我杀了他的全家！”
对于这次交易，李士群是完全放心的。
德正仓库完全处在日本人的控制范围之内，枪声一响，附近的巡逻宪兵立刻就会赶到。
矢野任平，就是自己最大的靠山。
而且，自己还正可以借着这次机会，和宪兵队搞好关系……
……
吴四宝点了根烟，一口气抽了大半根。
好久没这么畅快的抽过烟了。
那次和许诸的一战，虽然让自己名扬上海滩，可也让他在医院里躺了那么久。
满身都是伤疤。
吴四宝发誓自己不会忘记这些伤疤的。
病房的门被推了开来。
“李主任。”
一看到是李士群，吴四宝干掉扔掉烟蒂站了起来。
屋子里满是烟味。
李士群用手挥了挥：“四宝，坐在那，坐在那。我路过这里，正好进来看看你。身体怎么样了？”
“基本不碍事了。”
吴四宝活动了一下：“本来，我想着可以出院了，可是那个日本大夫，说完还要留院观察几天。”
“听日本大夫的话，日本的医术是顶顶高明的。”
李士群拉过椅子坐下：“你为我立了大功，舍身忘死，不要性命，这点我是不会忘记的。等你出了院后，我一样要重用你。”
吴四宝问了声：“卞通州做的怎么样？”
“怎么说呢？做的还算不错。”李士群想了一下：“对我也算忠诚，但他和你一比，总还欠缺一点什么……”
他的目光落到了吴四宝**上身那满身的伤疤上：“他欠缺的，就是你的那股子狠劲，遇到事，和人拼命的不要命的精神。”
“卞通州这个人，其实还不错。”
吴四宝居然帮卞通州说起了话：“他还年轻，要学的地方还很多，不要命这种劲头，不是靠练出来的。得有胆量。”
“你是说，卞通州没胆量？”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吴四宝赶紧说道：“我的意思是，他更善于分析当时的形势，做出他认为最准确的选择。也许在别人看起来是胆小，可这也是一种稳重。论打架，他不如我，可是论动脑子，我还真的比不过他。”
平心而论，吴四宝这个人暴戾、嗜血，但对身边的兄弟，真的是做到了推心置腹，处处都为兄弟考虑。
所以，吴四宝手下一直有很多愿意为他效死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孟绍原在听说，吴四宝和许诸一样，都是大难不死，在医院被抢救过来的消息后大叫遗憾的最重要原因所在。
第一千二百十七章 钓鱼之道
1939年8月8日。
虽然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对“8”这个数字如此迷信，但两个“8”逢在一起，还是一个好兆头。
尤其对那些股民来说更加如此。
每个人都对股市充满了信心。
和昨天一样，还没到开市的时候，证券交易所外已经是人头攒动了。
张玉宝一早就来了。
他是从后门进的鑫盛证券。
一百三十五万。
其中，一百二十万是张啸林的钱，还有的，是他自己的本。
他老婆孙丽华还在那里尽力筹措资金。
早一点入市，就能早一点获得回报。
刘宝春、那个“祝燕凡”都在。
只是昨天那两个漂亮的女助手今天没来。
一百三十五万，全部购买丰汇股票。
而且按照张玉宝的意思，他又开设了一个新的户头，专门帮自己炒股的。
一切顺利。
“祝燕凡”兑现了自己的承诺，按照昨天收盘价93元八折的价格，卖给了他一百三十五万的股票。
张玉宝仿佛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就在自己眼前飞舞！
……
9点。
一声钟声，意味着股市重新开盘！
买、买、买！
甫一开始，汇丰股票瞬间冲到了96元。
这还只是开始。
而且更加好的消息是，刘宝春当众宣布，在与汇丰公司进行了耐心而有效的沟通后，汇丰公司将再增发不低于五百万股丰汇股票。
这一重大利好消息，再次刺激到了本就高涨的股市！
9点15分，在开盘仅仅过了15分钟之后，丰汇股票迅速冲破100点大关。
而且势头丝毫不见回落。
每一个人都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其中。
接近中午停盘的时候，丰汇股票已经接近120元。
张玉宝不停的用电话向张啸林汇报股市进展。
在股票中午停牌的时候，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每个人都幸运的买到了丰汇股票。
每个人都从中获得了大量的利润。
下午，还会继续涨的。
明天，还会继续涨的。
可不光仅仅是一个丰汇股票，上海股市捷报频传。
德丰股票，面值为每份白银十两，短短两天时间，已经被炒到了55两。
注意，是白银价格！
规模只有数千元的新亚制药，每份股票已经炒到87元。
势头丝毫没有任何停止的意思。
11点45，一辆武装运钞车出现在了鑫盛证券门口。
金城、通商两家银行的武装保安，押送着两口箱子走进了证券公司。
正准备吃饭的股民们窃窃私语。
很快就有消息了：
金城和通商银行，全力支持汇丰股票。
一共四百万元的巨款，将在下午投放进股市！
这等于是在已经烧得火热的炭火上，又加了一大把的柴！
股民们一下就沸腾了。
而这笔钱的真实来源其实为张啸林向两家银行紧急贷的款，期限一个月，利息三厘。
12点30，正金银行的运钞车到达。
又是二百万元进入到了股市。
因此，仅仅张啸林一人，便前后出资八百二十万元巨款大量吃进丰汇股票！
这算是股市巨鳄了。
张玉宝当然没有这样的财力，但中午的时候，他老婆孙丽华又竭尽全力凑出了三十五万元帮自己的男人送来了。
张玉宝心中透亮：
可不止这八百万的巨款，放高利贷的许老五和陈黑子，都在等着三爷发话。
只要三爷一声令下，还会有五百万的巨款随时可以增援！
……
“118元？”
孟绍原笑了笑：“下午一开盘，冲到130，然后让他跌到125左右。”
“明白。”
此时的刘宝春，已经对“祝燕凡”信心大增。
呼风唤雨，操控股市！
可对于孟绍原来说，这只是在借力打力而已。
上海股市的畸形繁荣、混乱疯狂一定会爆发，自己只是借助“丰汇股票”让其提前发生。
丰汇和上海股市是相互依托的，一荣俱荣。
一败……俱败……
“张啸林前后送来了六百万的资金，全部都是现金。”刘宝春兴冲冲地说道：“我还专门腾出了一个房间给他们安放。张玉宝也又增资了三十五万。”
“六百万，只是暂时借我们的地方存放而已。”
孟绍原淡淡说道：“我们下午要做的，就是把这六百万踏实的放到自己的口袋里。”
其实，汇丰盘已经非常大了，张啸林的几百万，对于那么大的资金盘来说，起到的浪花不大。
可孟绍原就乐意看到这一幕！
还有半个小时开盘，刘宝春忍不住问道：“祝老板，你昨天说，把价位控制在一百元以下，同时减少股票发行。今天一开盘，顷刻间就突破了一百元，而且我们新增发的五百万股股票也是一抢而空，你说的那个，那个……”
“饥饿营销。”
“对，饥饿营销。”刘宝春连连点头：“现在果然是大有奇效，可为什么你又要让它下午跌呢？”
“你看过钓鱼没有？”
孟绍原缓缓说道：“钓到了一条大鱼，你不能生拉硬拽，得松松放放，让大鱼死死咬住了钩，最终精疲力竭了，才能把它调上来。”
这是钓鱼之道！
刘宝春恍然大悟：“明白，明白了，祝老板，高，实在是高。我能够遇到祝老板，那是生平之大幸，你我若能联手，必然能够横扫上海股市。”
“刘经理，这样的股市，十年二十年才出一次。”孟绍原却说道：“人，不要太贪心了，见好就收。这次你赚到的钱，足够你下半生过上奢侈的生活了。”
“对，对。”
刘宝春小鸡啄米一般的不断点头……
……
下午复盘的钟声再度响起。
不出任何意外，丰汇股票高歌奋进。
几分钟内，便顺利的突破了120元。
精神亢奋的股民们声嘶力竭。
“涨、涨、涨”的声音不绝于耳。
张玉宝在120元的价位，动用了三百万的资金。
当丰汇到达125元的时候，他再度动用了三百万的资金！
130元！
下午2点30，丰汇股票到达新的高度：
130元！
疯了，股民们都疯了！
150元、200元价位指日可待！
“快看，跌了。”
忽然，丰汇股票连跌两点，到了128元的价位。
任何的波动，都足以让人心慌。
张玉宝赶紧拿起了电话。
“什么？跌了？”
电话那头的张啸林更加慌张起来了：“电话不许挂断！”
第一千二百十八章 高歌猛进
128点！
一路高歌猛进的丰汇股，忽然在势头正劲的时候跌了两点。
刚才还人声鼎沸的证券交易所里，忽然变得安静下来。
127点！
再跌！
“三爷，又跌了一点……又跌了，126了……”
“抛，抛，给我抛！”
张啸林对着电话声嘶力竭的叫着。
股市里，押上了他的全部身家。
他承担不了这样的损失！
再跌，125！
……
“不够！”
原计划跌到125元的孟绍原，忽然下令：
“给我拉到120元！”
“明白！”
刘宝春虽然疑惑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是个老股票经纪了。
他太清楚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自己有一百个疑惑，也一定要听掌舵人的！
孟绍原很庆幸自己生活在这个时代。
不用靠着巨额的资金来操纵股市。
只要靠着一个证券交易所就可以翻云覆雨。
这将是一幕真正精彩的大戏！
……
123！
丰汇股票还在跌！
短短的时间内，一口气跌了7元！
交易所内开始恐慌起来。
大量的股民开始和张玉宝一样，抛售自己手里的股票。
“不要慌。”
忽然，一个叫裘山的镇静地说道：“这只是在调整。还会涨的，甫之兄，按兵不动。”
身边他的好友李甫之一笑：“我既然把你请出了山，当然就听你的。”
这个叫裘山的，是个老股民了，是他专门请出来帮自己一起炒股票的。
当年惨烈的“橡胶股灾”，裘山虽然一样损失巨大，但他居然在危急时刻挽救出了自己的部分资产。
橡胶股灾，无人幸免，可就是这个裘山，却成功的避免了让自己倾家荡产。
自那之后，裘山对股市心灰意冷，不再涉足。
这次，也是李甫之仗着自己和他三十年的交情，多方劝说，才终于让他愿意协助自己一起再次踏足股市。
裘山说的话，边上也有人听到了，可惜这个时候，没人在乎他说的话。
……
120元！
丰汇股票从130元，竟然跌倒了120元！
张玉宝彻底的慌了，拼命的抛着股票。
可是手里吃进了那么多的股票，哪有那么方便全部抛出的？
……
“差不多了。”
孟绍原笑了笑：“给我拉起来，今天收盘前，拉到150元的价位！”
……
交易员频繁的在黑板上擦了又写，写了又擦。
股票交易的速度频繁到了让人眼花缭乱的地步。
“快看！”
猛的，有股民大声叫了起来！
123元！
刚才还只有120元的丰汇股票，忽然连涨3元！
那些正在抛售股票的人，动作一下子变得迟缓起来了。
“甫之兄，快，大量吃进！”
裘山敏锐的嗅觉到了什么。
“好！”
李甫之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
什么？
又涨了？
千辛万苦，才终于抛了几十万股票的张玉宝，又怔在了那里。
当他拿起电话，才接通张啸林的时候，丰汇股票已经蹿升到了125元！
“啊？又涨了？”
“三爷，回到125了，好快……不，128了！”
“这个……”
“咱们怎么办啊？还抛不抛？啊，130了，又是130了！”
“还抛个屁，刚才抛的都给我买回来！”
……
“瞧，他们已经乱了。”
看着外面乱成一团的营业厅，孟绍原吃着一根香蕉：“人的心情在过山车的状态下，一定会处在混乱中的……”
“过山车？祝老板，什么是过山车？能爬山的车？”
“啊，这个，这是比喻人的心情起伏不定。”
孟绍原敷衍了过去：“大涨大跌，绝大多数的人已经失去了辨别的能力，他们会被眼前的事物所迷惑，恐慌性的抛售，或者是恐慌性的购买。”
刘宝春这次是真的服了，他看了看外面：“咦，张玉宝在自己交易了，怎么不来找我们了？”
“他顾不上了。”孟绍原讥讽的一笑：“现在他已经完全的乱了。收盘后，他倒还会来找我们，记得，告诉他，我们手中已经卖空了。”
“明白。”
刘宝春这一刻忽然变得信心十足！
……
135……140……145！
涨涨涨！
刚才在120元价位抛掉股票的人，一个个懊悔不堪，恨不得抽自己的巴掌。
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呢？
如果能够再等等……
算了，懊悔也来不及了！
买吧！
这座证券交易所，在所有人的眼里就是一座黄金铸成的金屋子！
……
150！
在收盘前的最后一刻，丰汇股票的股价停留在了150元的高价上！
鑫盛证券交易所内一片欢呼！
每个购买了丰汇股票的人都变成了大富翁！
什么战争，全被抛到了脑后。
现在他们的眼里，只有两个字：
股票！
“200元！”
有人大声叫了起来：“明天，一定会突破200元的！”
“200元！”
交易所内一片欢呼！
……
“裘兄，今天多亏了啊。”
赚的盆满钵满的李甫之心满意足地说道。
裘山看着却一点都没有高兴的样子：“可我为什么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呢？”
……
从银行贷来的600百万的巨款，全部购买了丰汇股票。
还有自己的私房钱，也一分不剩的投进去了。
发财了。
这次真的是发财了。
张玉宝眉开眼笑。
他终于想起了，原来自己和鑫盛证券还有协议，可以八折购买丰汇股票。
可是无所谓了，今天赚的，完全抵消了那点折扣。
不过，他还是找到了“祝燕凡”和刘宝春。
“啊，还要买？”
孟绍原一脸苦相：“张爷，我们增发的股票一售而空，我手里也没有了，真的没有了。我骗谁还敢骗您张爷？”
“是啊，是啊。”刘宝春也附和着说道：“这是是绝对的机密，您可千万别泄露出去，要不然外面的那些人非乱了，到时候对张老板的声誉也不好。”
张玉宝想想倒也是这么回事。
面前的这两个人都是自己的财神爷，赚了大钱的张玉宝心情大好：“成，那就这样吧，改天，我请两位吃饭。”
“哎，好勒，张爷，您这就要走？”
“走了，走了，张老板还在等着我呢。”
“张爷，您慢走。”刘宝春送走了张玉宝，转身问道：“祝老板，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
“人呐，不能心黑。”孟绍原淡淡说道：“我们这次赚的，足够了，连我也都不敢细算我们到底赚了多少了！”
第一千二百十九章 夜色柔柔
张啸林的整个人都处在了亢奋状态之中。
就这么短短的一天时间，他顷刻间成为了上海滩最有钱的人之一。
他过去很少踏足股市，但现在，他忽然强烈感受到了股市的魔力。
这钱，仿佛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啊。
“三爷，150，150啊。”
张玉宝兴奋的有些不知所措：“我就在那里，什么事也没做，就看到咱们的股票蹭蹭蹭的往上涨啊，要不是在120的时候咱们抛掉了不少，还能赚……”
说到这里，赶紧闭嘴不说。
抛掉股票，这可是张啸林做的主。
还好，今天的张啸林兴致极高，也没在意这点：“没事，没事，有亏有赚，总体来说，咱们还是发财的。明天你怎么看？”
“还得涨！”
张玉宝信心十足：“他们都在那说，明天一定可以破200。”
“真的？”
“真的！”
“股票啊。”
张啸林忽然一声长长叹息：“你说，咱们过去拼死拼活的，和洋人斗，和巡捕斗，和土匪斗，和自己人斗，斗来斗去的，一年落到口袋里的钱能有几个？到了逢年过节，还得孝敬这，讨好那的，现在想起来都傻。”
“是的，是的。”张玉宝讨好地说道。
“一天啊，才一天的时间啊。”
张啸林大是感慨：“这一天的时间，差不多就把咱们一辈子能赚的钱都给赚回来了，咱还傻了吧唧的费别的心思做什么？”
“三爷，明天要继续加大投资不？咱问银行借的八百万可都投进去了。”
“投，为什么不投？”张啸林不暇思索：“涨到200了咱们再抛，去，把许老五和陈黑子给我叫来，先告诉他们，我让他们准备的五百万准备好了没有，我明天就要用！”
……
上海的整个夜晚，都在弥漫着狂热而躁动的气氛。
无数的人，在这个夜晚辗转难眠，他们恨不得现在太阳就高高升起，然后可以继续一头扎进股市里去。
睡觉？
那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
有了这个时间，能够多赚多少钱啊？
……
孟绍原坐在小小的院子里，躺在躺椅上。
左边的小茶几上，放着两杯红酒，一包烟，一串香蕉。
吴静怡就坐在他的边上，同样躺在躺椅上，和少爷一样在那安静的沐浴在夜色里。
她发现，少爷一直在怔怔的看着天空。
今晚，天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颗星星。
“在看什么呢？”吴静怡忍不住问了声。
“我看到老穆了。”
孟绍原忽然说道：“穆德凯，你不熟，最早跟我的，可惜，牺牲了，死在了日本人的手里。你看到没有，那颗，左面的那颗星星，就是老穆。”
吴静怡沉默了。
“那颗星星，最大的那颗，是项守农的。”孟绍原出神地说道：“好多好多跟着我的人，都死了，你说，他们会不会真的好像传说一样，死了后变成天上的星宿？”
吴静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一向嬉皮笑脸，没心没肺的少爷，今天怎么变得那么多愁善感？
“我想他们了，真的想他们了。”
孟绍原的声音很低很低：“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他们了，每个人的脸在梦里都清清楚楚的。我听到老穆对我说，孟队长，发财了，多给弟兄们烧点纸钱啊，弟兄们跟着你不容易啊，我正想和老穆说话，他忽然就消失了。
然后我梦到了季一凡，他是季双的爸爸，他一把揪住了我的衣服，大声的质问我，他说，姓孟的，我为了救你死了，我把我儿子拜托给你，可你怎么把我儿子送来和我相会了？你还是个人吗？我不是人啊，真的不是人啊。”
“是梦，别多想了……”
“我知道是梦，可我还是忍不住去想啊。”孟绍原拿起了红酒杯，站了起来，把杯子里的红酒向着地上一洒：
“我对不住这些弟兄们，他们跟着我出生入死，还没等跟着我享福呢，就都没了，都没了。”
吴静怡拿起酒瓶，给他倒了满满的一大杯：“多喝点，喝醉了，梦里，还能见到你的那些弟兄们。”
“想喝醉的时候偏偏怎么都喝不醉。”
孟绍原重新坐了回去，缓缓晃动着摇椅：“身边的老兄弟越来越少了，前天听说，日本人进行扫荡，力度前所未有，无锡、常熟、苏州等地都遇敌了，岳镇川过惯了舒服日子，一个大意，和日本人遭遇到，差点没能出来。
我听了心里一惊，还好，岳镇川还是突了出来，受了点伤，没大碍。这些人，是所谓的封疆大吏，是我的老底子，我把他们派出去独当一面，帮我看着地方，我放心。要是他们再出事的话，我真的没有办法交代了，丙子系的老人没几个了。”
孟绍原说到了以老人为首的“丙子系”，吴静怡立刻留上了神。
“丙子系，青年系，杭州系，然后还有一个内勤系。”孟绍原淡淡说道：“一个上海，派系林立，你吴助理的内勤系，势力最大，不管是哪个系，都要给你几分面子，得罪我倒还没有什么，得罪了你，上海滩寸步难行。”
“是有这么个叫法。”吴静怡坦然承认：“可不管是丙子系也好，还是所谓的内勤系也罢，说到底，终归还是以你一人为首。你要是真的觉得派系太复杂，来个大整顿就行了。”
“你误会了。”孟绍原沉默了一下：“哪都有派系，这玩意杜绝不了，别说咱们上海，就算是军统内部，派系比咱们还多，可为什么没有大的矛盾？因为有戴先生在那压着，戴先生在，军统在，内部就不会乱。
上海也是如此，只要我还活着，上海就乱不了，一个派系的势力再大，我也知道该怎么控制，我想的是，等到哪一天我不在了，上海何去何从？在册外围几千特工，数万力量，那么庞大的一股势力，怎么办？他们未来又会如何？”
吴静怡轻轻问了一声：“你今天是怎么了？”
“就是忽然想到了这些。”孟绍原笑了笑：“难道还真的准备当一辈子的特务？等到日本人被赶跑了，咱们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你想过以后吗？”
“没想过，也不敢去想。”
吴静怡喝光了杯子里的酒，放下空的酒杯：“不早了。”
她从椅子缝里拿出了一块大洋，扔到了茶几上。
“几个意思？”
“一块大洋。”
吴静怡站起起来，拉住了孟绍原的衣角，把他拉了起来：
“你就值一块大洋。”
孟绍原就这么被她拉进了屋子里。
高跟鞋踩在地上，“咯咯”的声音，在夜晚分外清晰。
夜色，柔柔……
……
1939年8月9日，上午7时。
丰汇毛纺有限公司。
工人们昨晚接到了通知，今天一大早就纷纷来到了厂里。
贺雨很早就来了。
一张长长的案几摆放在那里。
案几上，放着的是一个个的信封。
工人代表梁根山小心翼翼的问道：“贺总经理，是不是找我们有事。”
“没什么大事。”
贺雨淡淡说道：“这段时间，弟兄们都辛苦了，所以我代表厂方，向你们表达一点心意。”
她话一说完，身边的独眼龙夏威拿起一个信封：“梁根山，你的。”
梁根山接过信封，一头雾水。
荣顺利把一本名册翻开：“在这里签个字，按个手印。”
梁根山怔怔的按照他说的去做了。
贺雨微笑着说道：“打开看看。”
梁根山打开了信封，里面是一张支票。
一看到上面的数字，梁根山被吓到了。
自己在工厂里做一辈子的钱，都不如这张薄薄的支票。
“贺总经理，这……”
梁根山不知所措。
“拿着这钱，开个小店，做点小买卖，剩下的，养老用吧。”贺雨看着他说道：“不用再那么辛苦的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的了。”
“不是，贺总经理，你准备开除我吗？”
“开除？有给你这么一大笔钱开除你的吗？”贺雨的目光投到了其他工人的身上：“你们都是一样，每个人按照现有的工资，以你们能做五十年计算，然后双倍发放，一次性的给足，全厂一共二十四个工人，人人有份！”
工人们虽然完全迷糊了，但听到这些话，还是忍不住大声欢呼起来。
“这是资方的意见。”等到工人们安静下来，贺雨这才继续说道：“这家工厂呢，以后还开不开两说，但不能委屈了工人弟兄们。大家将来可以享福了。不过我得警告你们，拿到了这么一大笔钱，不许去吃喝嫖赌，把钱交给自己媳妇保管去。”
顿时，一片哄笑响起。
梁根山一肚子的疑惑：“贺总经理，不是说咱们要买地开心的厂区了吗？”
“资方的事情，不该你问的别问。”贺雨面色一正：“我问你，厂子里自从换了新老板，亏待没有？”
“没有，没有，对我们可好了。”
“那就行，拿好你们的钱，别问，别说，就安静的在这待着。”贺雨随即说道：“我让人准备了酒菜，中午的时候大家好好喝一顿，但是谁也不许离开厂子一步。”
“贺总经理，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去做。”
“有这话就成了，至少要待到今天下午四点三十之后，你们才能离开！”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崩盘开始
1939年8月9日。
孟绍原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蒂掐灭在了烟缸里：
“开始吧。”
开始吧！
随着钟声响起，8月9日，上海股市开盘。
在疯狂上涨的股市中，在毫无市场监督制约的情况下，各个股票发行方，随心所欲的增发股票。
美亚绸织，8日增发四百万股，9日一开盘，再度增发三百五十万股。
德丰股票，在9日开盘后，便陆续增发二百万股。
丰汇同样也不例外，9日投放市场三百万股。
所有股票，一经出现，立刻被抢购一空。
乃至于出现了不断加价收购的火爆局面。
甚至有人为了抢购一股，不惜大打出手的场面。
孟绍原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自己是幕后的大庄家。
和自己那个时代完全不同，大庄家甚至都不用拿出真金白银，只要悄悄的印刷出一张张的股票，然后按照当前交易价，任意叫价，便能被抢购一空。
操盘手，只需要一家证券交易所就足够了。
于是，原本公开宣布只发行一千万股的股票，迅速变会偷偷增加到一千五百万、两千万……
没有谁去管你。
监管机构？
除了各种经纪和推广公司，不断的进行大规模的误导性宣传，哪有什么监管机构？
这是严重不正常的畸形市场。
从二十九年前的那场橡胶股灾开始，中国股市的这种恶疾一直没有得到过改观。
其实，不是没有人知道这不正常，也有人发行出现在市场上的股票不断增加，已经远远超出了之前宣布的数量。
但每个人都有一种侥幸心理：
击鼓传花，每个人都希望自己不会是最后一个。
每个人都认为对方是傻子，自己才是最聪明的那一个。
上午10点，丰汇股票被迅速推动到了180点！
破200指日可待！
股市，已经疯了。
“迅速清空手里的所有股票！”
孟绍原下达了自己的命令，然后他冷冷地说道：
“准备撤退！”
就快要到达巅峰了。
疯狂的巅峰，便是崩溃的开始！
……
“不对啊。”
曾经经历过橡胶股灾的裘山，忽然皱起了眉头。
“怎么不对了？180了，今天一定能破200！”
他的好友李甫之却异常兴奋地说道。
“不对，肯定不对。”
裘山眉头紧锁：“我大概估算了一下，市场上的股票交易数量，已经严重超过了最初发行，和之后增发的数量，而且这价格涨得太凶了。”
“价格涨得凶也有问题？”李甫之却有一些不以为然：“裘山兄，多虑了吧？”
“你听我说，仔细的听我说。”裘山面色凝重：“你看看，所有的人都疯了，和二十九年前完全一模一样。你看到那些手里拿着支票本的人没有？”
“看到了，很多，怎么了？”
“我这辈子不会忘记橡胶股票。”裘山的语气变得愈发凝重起来：“那几天，买进时30两银子一股，买进后股票天天涨，最高涨到每股90多两。许多外国人知道我有股票，拿着支票簿，盯到门口，只要我肯卖，马上签字。”
他的语速变得越来越快：“每个人都知道我在橡胶股灾内是成功抽身的少数几个人之一，但没人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我在90两的价格上，大量抛出，收回了巨额现金。可当我看到橡胶股又涨到了96两白银，我忍不住了，再度动用资金入市……”
然后，股市崩盘。
裘山再想抽身已经来不及了。
“我不是多么厉害，而是我还没来得及继续买进更多的橡胶股，股市就崩了。这反而成了我最幸运的事。”
裘山一指交易所：“现在，和那个时候完全一样，甫之兄，抛，赶紧在高位的时候把手里的股票全都抛了，一股都不要剩！”
“这个……”
李甫之有些舍不得。
185了！
就在说话的这会功夫，又涨了。
“抛啊。”
裘山几乎是在那里哀求了：“再不抛，就晚啦！你既然把我请了出来，请一定要相信我的话。”
“抛！”
就算再舍不得，李甫之还是一咬牙：
“全抛了！”
……
190！
丰汇股票暴涨到了190！
半天不到的时间，足足上涨了40元！
“全部都清空了。”刘宝春急匆匆地说道：“我刚联络了其它交易所，永安纱厂也到了190，新亚制药171，德丰最凶，竟然涨到了196，黑市价最高炒到了271！比咱们的黑市价还要高，疯了，全都疯了。”
“疯了，全都疯了。”
孟绍原合上了窗帘：“新亚制药，规模不过几千元，可现在摇身一变，以资金量来看，居然成了国内龙头企业。可是，崩盘就要开始了。”
他收好了烟和打火机：“该走了。”
……
198了！
在中午收盘钟声响起，丰汇股票最终停留在了198的高点。
虽然没有在上午就成功冲破200点，但每个人都心满意足。
尤其是张玉宝。
五百万的高利贷也全部投入进了股市！
这次，真的是发大财了。
张啸林在电话里，对他再三夸奖。
张玉宝心里闪过一些可怕的念头，随着股票的不断上涨，买入的平均价也变得越来越高了。
万一……
不会的，不会有万一的。
股市前途那么良好，还会涨的，一定还会涨的！
……
“怎么样了。”
一看到自己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裘山急忙问道。
“各个交易所的情况都差不多，不过我打听到，10点开始，有人开始分批大量抛售股票，全部都被抢空。”
“要开始了。”
裘山苦笑一声：“崩盘要开始了！”
……
199！
下午开盘，丰汇股票再涨。
还差一元，就是200大关！
“德丰过200了！”
忽然，有人大叫一声。
一片响彻云霄的欢呼！
这是第一支过200的股票！
德丰过了，丰汇难道还会远吗？
“200、200、200！”
全场开始有节奏的叫唤起来。
张玉宝也情不自禁的加入到了欢呼的人群中。
195！
忽然，随着交易员粉笔写下的新的数字，丰汇股票一下跌了四元。
欢呼声瞬间便安静了。
“调整，是调整，和昨天一样，一样！”
“对，调整，是在调整。”
“我卖出十万股！”
有人开始察觉出了不对。
192元！
价格再跌！
“我卖十五万股，谁要，谁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