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踪谍影全文阅读 第210分节

第二千一百八十章 送行酒宴

    二千两黄金失窃案,以一种有些另类的方式了结了。

    灾情却丝毫没有缓解的样子。

    孟绍原拍摄下了大量的灾荒惨剧。

    这些,都是要拿到重庆去给委员长看的。

    外出买粮,赈济灾民的苏俊文回来了。

    问题是,他两手空空。

    一粒粮食没有带回来。

    “怎么回事?”

    孟绍原皱了一下眉头。

    “长官,没法运粮。”

    苏俊文哭丧着脸:“我好不容易采购到了一批粮食,结果,进了河南,一下就被灾民给哄抢光了。

    我本来是想开枪弹压的,可看到那些灾民,我、我实在下不了手啊。”

    “没事,你做得对。”孟绍原叹息一声:“相比于饿死,子弹,反而没那么可怕了。反正这些粮食也是给灾民的,抢了,就抢了吧。”

    孟少爷是什么人?

    他的东西要是被抢了,还不得十倍百倍的补偿回来?

    可这次,他倒是心甘情愿被抢的。

    灾情,已经控制不住了。

    面对天灾孟绍原就算有天大的本事,此时,也是束手无策。

    汤恩伯那里来了电话,明天有一趟去重庆的军机。

    该回去了。

    委员长的第二份电报又来了,还是催促孟绍原尽快回渝的。

    走吧,走吧。

    希望自己这一次的河南之行,能够帮到这个多灾多难的省份吧。

    回郑州的路上,看到的一幕幕,让人触目惊心。

    一条狗,是家犬,骨瘦如柴。

    它,正在啃咬着一具尸体。

    或许,那是它曾经的主人。

    都说狗是最忠诚的动物,可是在极度的饥饿下,它已经忘记了什么是主人。

    孟绍原拍下这张照片的时候,手都是哆嗦的。

    “蝗虫!蝗虫!”

    忽然,有人惊慌的叫了出来。

    蝗灾,终于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

    远处,一大片黑压压的“云雾”出现了!

    可怕的蝗虫,来了!

    大群飞蝗,遮蔽天空,东西达十余里宽,一时天空为之笼罩暗淡。

    不少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完了,完了。

    最害怕的东西,到底还是来了!

    即便是大旱,地里多少还会剩点下来。

    可是蝗灾一来,片草不生。

    蝗虫,在凶残的日军还要可怕!

    最起码,日军是可以被消灭,被打死的。

    蝗虫呢?

    你拿它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蝗虫大军呼啸而过,把可以看到的一切一扫而空。

    它带来了绝望,带走了你最后一丝的希望!

    在河南的旱灾之后,蝗灾开始肆虐。

    最先发现蝗灾的,是河南的尉氏县。

    但那时那不算太严重。

    到了7月下旬,成群的蝗虫开始大规模荼毒这块已经遭受了无尽苦难的土地。

    这一刻,孟绍原也绝望了。

    他这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可怕的场面。

    蝗虫飞来时一大片一大片,遮住了太阳,庄稼很快变成一片光杆。遇到墙壁,蝗虫能在墙壁上爬的密密麻麻。

    他在上海和日军斗智斗勇,在侯家村拼过刺刀,在野人山九死一生。

    他经历过无数的危险,但从来没有哪一次,能够像在这里一样让他彻底的绝望。

    车子开进了郑州。

    邱管家早已泣不成声。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老乡,在死亡线上挣扎。

    “别哭了。”

    孟绍原整理了一下衣服。

    车门打开,孟绍原下车。

    “老弟!”

    是汤恩伯亲自来迎接他的。

    牵着孟绍原的手,就好像牵着自己的至交好友。

    孟绍原也是笑嘻嘻的。

    他知道在什么样的场合,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哪怕此刻他的心里一片灰暗。

    汤恩伯已经为他准备好了送行宴。

    国难之际,一切从简,从简。

    所以,也没有安排多少菜。

    辣藕片、胡椒鸡、荸荠炒牛肉、红烧鸭。红烧鸭、糖醋鱼、两个素菜、两个汤。

    主食呢,勉勉强强配四种:

    春卷、热蒸馍、米饭、糖霜饼。

    客人喜欢什么口味就吃什么口味的。

    吃饭的人嘛,宜精不宜多,一共就两个人:

    一个是汤恩伯,一个是孟绍原。

    孟绍原一点胃口都没有。

    一拿起筷子,他的脑海里就出现了那条狗、那一大群的蝗虫。

    这酒,怎么喝得下?

    “老弟,你这次来河南,还要兼任察看灾情。”汤恩伯放下筷子说道:“老弟回重庆后,不知准备怎么向委座描述啊?”

    孟绍原也不急着回答:“汤长官的意思呢?”

    “老弟,我比你虚长几岁,有些话我也当得和你说说。”汤恩伯也不客气:“河南有没有灾情?有。为什么不报?大家心知肚明。

    你这次实地考察,亲眼目睹,瞒,终究是瞒不过去的。委座今天不知道,明天一定能够知道。可是怎么报?

    我以为,河南灾情是刚刚开始,本来也不严重,可谁想到蝗灾忽然来了。这人祸好控制,天灾可不在我们的计算中了。”

    至此,汤恩伯的真正用意完全表露。

    灾情演变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根本不可能隐瞒了。

    你封得了一个人的嘴,难道还能封掉几百万几千万人的嘴?

    可在汇报灾情的时间上就大有讲究了。

    灾情已经持续了七个多月,和刚刚开始,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持续七个多月不报,那是欺上瞒下。

    刚开始?

    谁能控制得住啊?

    孟绍原苦笑了一声:“对,没错,灾情刚开始!”

    他是出了名的厚脸皮,可这几句话说出来,他惭愧的恨不得能扇自己几个巴掌。

    大灾啊。

    赤地千里、哀鸿遍野。

    可官员们从上至下,一个个想的不是如何赈灾,而是怎么为自己推卸责任。

    偏偏,自己也被卷了进去。

    汤恩伯却是大喜:“我早就说过了,戴笠的人,那是断然吧不会有错的。孟老弟,这次我招待不周,下次你再有机会来河南,我一定好好款待你,好好款待你。”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放低:“还有一件事,HEN省主席李培基,已经赶往重庆,面见委座了。之前,在河南征粮的时候,李培基拍给委座的电报里,就推三阻四,结果被委员回电训斥了一通。

    这次他亲自去重庆,想来又是为了征粮的事情,你老弟回去,必是首先面见委座,老哥我先提醒你一下,你怎么说,怎么能让委座满意,这事先在肚子里可得想好了啊。”

第二千一百八十一章 灾荒真相

    重庆。

    “你特意从河南跑到重庆来,为的就是和我说征粮工作无法完成吗?”

    委员长冷着脸问道。

    站在他面前的,是HEN省政府主席李培基。

    面对委员长,李培基鼓足了半辈子都没有鼓起过的勇气:

    “委员长,河南旱灾太厉害了,已经几乎要到了颗粒无收的地步。”

    没想到,他的话音一落,委员长蒋把桌子一拍,大骂起来:

    “一点廉耻都没有,一点人格都没有,就是胡造谣言。我知道河南全省都是很好的收成,而你偏说有旱灾!”

    无人格长、无人格短地骂了一个钟头。

    李培基站在那里,后背全是汗水,腿也被骂得有些哆嗦起来。

    而此时,在国民政府参政会上,另外不同的一幕也正在上演着。

    来自HEN省的参政员郭仲隗大骂:“河南这样大的灾,你们眼瞎了么,看不见?你们的耳朵聋了么,听不见?”

    委员长骂了李培基一个多钟头,郭仲隗在参政会内足也骂了一个钟头。

    这还不算完,郭仲隗还拿了河南人吃的十几种东西,送给各院部长官。

    这位其中就包括“观音土”。

    可无论是李培基,还是郭仲隗,他们要想让政府清楚的知道河南灾情真相,就必须有委员长的信任。

    而这,才是最困难的。

    ……

    “委座,孟绍原回来了。”

    “哦,是吗。”委员长抬起头来:“让他立刻来见我。”

    ……

    “校长。”

    孟绍原一走进来,腰杆挺得笔直:“二千两黄金,学生刚刚已经交还到了财政部。一切手续办妥。”

    “好,很好。”

    委员长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办事,总是不会让我失望的。之前,你的情报已经得到证实,严冠玉就是个反复小人。

    这次,虽然牺牲了我们的七个同志,但究竟没有让严冠玉的阴谋得逞。只是可惜了唐和文他们了。高裕山,该杀。五河的官员们,都该死!”

    一句“该杀、该死”,这件事便到这里就了解了。

    孟绍原之前就判断的很清楚,委员长要的是追回黄金,而不会过问这起案子是怎么侦破的,这些黄金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委员长随即又说道:“说说河南吧。”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的。

    昨天,李培基被委员长怒骂了一个多钟头的事情,一下飞机,孟绍原就知道了。

    现在,谁提到河南灾情,就等于找不痛快啊。

    怎么办?

    “校长,学生斗胆。”孟绍原咬了咬牙:“河南,是有灾,大灾!”

    来之前,他已经想好了。

    这次豁出去了。

    总要有人向委员长汇报河南最真实的一面。

    哪怕因此触怒到了委员长,丢了官,自己也在所不辞!

    果然,委员长皱了一下眉头:“连你也这么说嘛?”

    “校长,学生是亲眼看到的。”孟绍原不管不顾了:“旱灾持续,地里一片荒芜,老百姓开始成批逃荒,卖儿卖女,吃大雁的粪,吃一种叫观音土的东西。

    原本,一些靠近河边、水井的良田,多少还能有一点收成,可是就在学生离开河南前夕,蝗虫又到了,蝗灾一来,颗粒无收!”

    “你、这话,当真?”委员长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了出来。

    “学生就算有十个脑袋,也绝不敢欺瞒校长。”孟绍原竭力让自己语气平静下来:“赈灾河南,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叠照片:“校长,这些照片,是学生在河南实地拍摄的,供校长阅览。”

    说着,他又特别强调了一点:“这些照片,学生没有给其他任何人看过。”

    委员长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笑容。

    可当他看完这些照片,脸上的表情渐渐的凝固了。

    触目惊心。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只有“触目惊心”。

    照片上,展现的是什么样凄惨的一幕一幕啊?

    “这些,都是你拍的?”

    “是学生亲自拍的,虽然拍摄技术欠佳,但学生可以保证绝对真实!”

    “这么严重,这么严重。”委员长喃喃说道:“我以为李培基只是为了少上缴粮食,这才虚报灾情,没想到,河南之灾,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

    孟绍原知道该说的自己都说了。

    接下来,闭嘴是自己最好的选择。

    “绍原,你很好,告诉了我真相。”

    许久后,委员长才开口说道。

    这也奇怪。

    李培基汇报的,一样是真相,但是委员长就是不相信。

    轮到孟绍原汇报相同的事情,换来的,却是委员长的嘉奖。

    这人和人的命,真的大不相同啊。

    委员长的声音很低:“你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

    孟绍原带回来的河南真相,终于让委员长知道了河南灾情之严重,军粮征缴之困难。

    为了挽救局面,他赶到西安附近的王曲军校,主持召开了紧急“前方军粮会议”。

    HEN省官员对军粮配额进行了讨价还价。

    委员长当天晚上即下令“征用所有的运输工具,打开粮仓,把存粮迅速地东运河南”,以解决河南驻军的粮食问题。

    同时决定,把对河南农民的征粮数额由500万石减为250万石。

    但是到了粮食部长徐堪那里,河南的军粮配额由250万石变成了250万包。

    一石合小麦140至150市斤,一包合200市斤。一字之差,让河南的军粮配额增加了三分之一。

    偏偏,在河南如此大灾的局面下,河南粮政局长卢郁文竟然还不可思议的超额完成了任务。

    至于这任务是如何完成的,又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多少小富之家变得赤贫,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随即,国民政府就宣称划拨5亿元法币进行赈灾。

    其中2亿元用于在灾区各处开设粥场应急,3亿元用于购买赈济粮。

    然而粥场开设起来,却远远不能供应数量庞大的难民,很快就因无粮为继而断了顿。

    而用来买粮的3亿元法币,却被挪作他用,甚至有贪官污吏将其挪用贩运私货。

    真正的难民,没看到一粒赈灾粮食。

    1942年,这是中国抗战最艰苦的一年。

    这一年也是河南人民只悲哀的一年。

    大灾,大逃荒,从这一年开始!

第二千一百八十二章 孩子教育

    回到家的孟绍原,看起来总是有那么一些闷闷不乐无精打采的样子。

    才从河南回来,那里的惨剧总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吃饭的时候,一提起筷子,便会想到那些灾民们,在那吃观音土的样子。

    夫人们都知道自己男人心情不好。

    再加上前段时候,又除了苏瑶这么一档子事。

    因此,哪怕是祝燕妮,也都一个个尽量避免不要戳到他的心窝里。

    “这个,我不爱吃。”

    孟绍原的女儿孟维岚奶声奶气的指着一条清蒸鱼说道。

    “我爱吃,我爱吃。”

    他儿子孟维岳吃起饭来那叫一个香,除了豆腐,什么都爱吃。

    夹起一筷子鱼,正想塞到嘴里,祝燕妮急忙说道:“小心有刺,妈妈帮你挑了。”

    “让他自己挑。”孟绍原沉着脸说道。

    “你也是,孩子还小,万一卡到喉咙怎么办?”

    “人一辈子,总吃鱼的时候还能不被卡到?”孟绍原却一点情面都不讲:“卡到了,长了教训,也就是了。”

    祝燕妮也没办法。

    孟维岳也不挑,一口就把鱼肉塞到嘴里,才吃两口,“呸”的一口吐到了地上:“有刺,有刺,不吃了。”

    “捡起来,吃了!”孟绍原却忽然冷声说道。

    “地上的,怎么吃啊。”蔡雪菲赶紧在一边劝着:“坏坏,以后不可以浪费粮食。”

    孟维岳的小名叫“坏坏”,被爸爸这么一说,一脸的委屈。

    嘴里也不知道在那嘟囔着什么。

    “地上,怎么就不能吃了。”

    孟绍原从地上小心的捡起了鱼肉,挑去里面的刺,放到了自己嘴里咀嚼起来。

    一众夫人们,一个个都放下了筷子看着他。

    “好吃,香。”孟绍原吃的津津有味。

    其实他的夫人们都知道,自己的男人平时不喜欢吃鱼。

    台上一共三个孩子,除了孟绍原的女儿,还有尹佩雅的女儿马雪蘅。

    孟绍原看了他们一眼:“那次,我和李之峰李叔叔,走进了野人山,什么吃的都没有……”

    一听爸爸叔叔在那讲故事了,三个孩子立刻变得兴致勃**来。

    这也是这些女人,第一次听他说起自己在野人山的遭遇。

    孟绍原缓缓说道:“我们饿,饿得不行了。李叔叔看到了一种草,他说这种草能吃,可是有一股怪味。

    我们摘了下来,放到鼻子下一闻,我差点吐了,那不是怪味,那是臭味,奇臭无比的味道,可我们肚子里一点吃的都没有了,我们强迫自己吃下去。

    吃在嘴里,就好像,就好像在吃那个……我们根本咽不下去,只能拿着脏水,喝一口,努力的咽下去,我们胃里直犯恶心,想吐,可是强迫自己不能吐出来……

    才进野人山的时候,哪怕再渴,我们也不敢喝脏水,生怕喝坏了肚子。可到了后来,哪里还管那么多了,只要是水,只要里面没死耗子,我们就喝……对了,我们还真吃过耗子……”

    真柰子年纪最小,捂着了嘴,好像听着就要吐了。

    孟绍原对另一桌吃饭的李之峰说道:“李之峰,那耗子还是我逮到的吧?”

    “嗯,是你逮到的。”李之峰放下筷子说道:“剥了皮,放火上一烤,香啊,太美味了。那时我高烧才退没多久,身子虚,长官把一大半都分给我吃了。”

    那是孟绍原和李之峰生平吃到的最美味的一道“大餐”。

    “是啊,我把一大半都分给你吃了,你欠我的,这大半只耗子加上利息,我说李之峰啊,怎么着也得算上你两个月的薪水了吧?”

    “啊?您以后别发我薪水得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同意了。像这种奇怪的要求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孟绍原的笑容一闪而过:

    “本来,我以为我们在野人山的遭遇,算是凄惨得了,可是这次去了河南,我才发现,我们这点事根本不算什么。”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好像窝窝头的东西:“这次,我从河南也给你们带礼物回来了,大家分着尝尝。”

    这东西很硬,可拿刀一切,立刻又变成了粉末状。

    每个人都分到了一小点。

    女人和孩子们都疑惑的用手指沾起一点放到嘴里。

    可才动动嘴,所有人便“呸呸”的吐了出来。

    孟维岚差点都哭了:“坏爸爸,你骗人。”

    哪怕是蔡雪菲,也一脸苦涩:

    “这,这是什么啊?怎么吃着好像像土?”

    “邱管家,你告诉夫人们这是什么。”

    被老爷一点名,站在一边侍候着的邱管家默默说道:“这是土,观音土。河南当地的老百姓来回六十里地挑回来的,根本没有办法消化,长期吃了,肚子会慢慢的变硬,然后就死了。

    不光吃土,河南的老百姓还吃木柴,吃一种松软的石头,把它们碾成了粉,然后吃。吃大雁粪便里的残留物,总之,什么能吃,他们就吃什么。我们离开的时候,蝗灾到了,现在恐怕他们连这些都很难吃到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邱管家,明天开始吃的减半。”蔡雪菲率先开口说道:“所有人的零花钱也减半,结余下来的,全部捐给河南。”

    “不要捐,捐的最终只会落到那些官员的手里。”孟绍原摇了摇头:“和邱家商量一下,在AH江苏等地组织一批粮食,给河南送过去。

    灾民会抢,抢了,就让他们抢吧。”

    “嗯。”蔡雪菲默默的应道。

    孟绍原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孩子们,你们在这里,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可是在河南,和你们一般大的,什么吃的都没有,只能被活活的饿死,有的还……”

    “易子而食”这样的惨剧,他终究还是没有当着孩子们的面说出来。

    “我以后,不挑食了。”孟维岚红着眼睛说道。

    “都不许吃了。”忽然,孟维岳霸道地说道:“吃的,都给河南的小朋友们送去,还有,还有我的巧克力,我也不吃了,也给河南的小朋友吃。”

    那是他最喜欢吃的零食。

    接着,他从凳子上下来,把地上还残余的一点鱼肉,捡起,就和爸爸刚才一样,塞到了嘴里。

    他吃的很努力,因为他知道,就算再有刺也比观音土要好百倍!

第二千一百八十三章 熊大熊二

    1942年,在中国战场,抗战进入了最艰苦的一年。

    其实对于世界反发西斯战场来说,这一年,同样是最艰苦的一年。

    苏联和德国在苏德地区鏖战,美国和日本在太平洋打得难解难分。

    河南大旱。

    委员长终于决定赈灾。

    可是,这国难当头之际,还有大量的官员居然在发国难财。

    他们将救灾用的小米和白面伺都充进了自己腰包之中贩卖,却对灾民的情况视而不见。

    天灾人祸,肆虐着中国大地。

    华北地区,新上任的司令官冈村宁次,在上任一开始便对华北地区发动了残酷的“大扫荡”。

    在“三光政策”之下,大量抗日军民被日寇的子弹无情的夺去了生命,大片根据地就这样被日军所破坏。

    正面战场,中国远征军遭到盟军出卖,云贵川岌岌可危。

    敌后战场遭遇到了日军扫荡,正面战场,国军同样也面临崩溃之趋势。

    整个缅甸已经被日军占领。

    抗战的生命线滇缅公路完全阻断了国际援华物资。

    更主要的是,日寇沿着滇缅公路一路北上占领了腾冲,直接威胁到了国府大后方。

    这是,1942年!

    孟绍原和军统的任务变得繁重起来了。

    在“青岚”和重庆日特机关再一次被一网打尽后,日特继续大举向重庆派遣特务。

    仅在1942年7、8月间,被抓获的日本特务就高达五十余人。

    那些成功潜伏进重庆的特务,还不知道有多少人。

    根据被俘日特的交代,日本情报机构成立了“对华西南特别行动课”,由羽原光一中佐担任课长,益山虎太郎担任总顾问。

    其任务,是在云贵川进行大规模的渗透。

    而且,在陆续派往云贵川的特务中,以“长矛”野岛淳为首的一批特工,已经成功在重庆完成潜伏。

    啥玩意?

    “长矛”野岛淳?

    据说这位野岛淳,极具攻击性,再严密的防御系统,他也有办法撕开一个口子。

    这次,羽原光一以他为先头部队,也是对其寄予了厚望。

    “傻X玩意。”

    孟绍原笑骂了一句。

    啥“长矛”,还有什么“进击的斗士”,日本人怎么就那么喜欢取外号呢?

    不过,小日本给自己取的外号还不错,“地表最强特工”,嗯,还是从我泱泱中华学到了一些文化精髓的嘛。

    孟绍原和羽原光一,这对从上海时候就斗得不可开交的老对手,再一次面对面的站到了一起。

    “如果羽原光一能够来重庆,那就最好了。”孟绍原有些想入非非:“这里不是上海,他只要到了重庆,就再也回不去了。”

    “长官,不是拍你马屁,我有一种预感,这是羽原光一这一生最后一次和您为敌了。”李之峰忽然说道。

    “一个羽原光一,其实我没放在心上。”孟绍原出神地说道:“就好比死了一个斗士,来了一个长矛,死了一个羽原光一,还会有羽原光二来接他班的。、

    杀不绝,抓不光的。对了,你知道熊大熊二不?”

    啥啊?

    啥玩意啊?

    长官这脑袋,是不是又秀逗了?

    熊大熊二是个什么东西?

    “你还没有过代号吧?以后你的代号,就是熊大。”

    孟绍原的脑袋真的又出问题了:“丁文瑞的代号,熊二。”

    我靠!

    这也太难听了吧?

    “李之峰。”

    就在这个时候,吴静怡推门走了进来,把一份卷宗交给了李之峰:“这个案子,你跟一下。”

    “哎,他是我的人哎,负责保护我安全的。”孟绍原立刻叫了出来。

    “行动处的人都派出去了,人手不够。”吴静怡解释道“暂时借你的机动中队的人用一下。”

    孟绍原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了下来。

    他可没有注意到,李之峰和吴静怡悄悄眨了一下眼睛,两个人都露出了诡计得逞的笑容。

    ……

    “彩儿妹妹,彩儿妹妹。”

    李之峰停好车,从车子上跳下,慌里慌张的跑到了电影院的门口。

    孟绍原的干妹妹彩儿早就在那等着了。

    “不好意思。”李之峰憨憨解释:“你哥把我留的时间长了,好容易才脱身的。”

    “没事的,李大哥。你约我出来干啥呀?”

    “看电影啊。”李之峰一指电影院外的巨幅海报:“鸟巢喋血记,听说可好看了。”

    长官那是说话不算话啊。

    在野人山的时候,明明说好只要能够活着出来,就把彩儿许配给自己的。

    好嘛,真的活着出来了,说话又不算数了。

    只能自己想办法。

    可自己的得负责贴身保护长官安全,实在没有太多私人时间啊。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找到吴静怡吴助理想办法。

    要说人家究竟是当过大区区长书记的,这不就想到了办法,把他从孟绍原身边调走了?

    李之峰,不是,熊大的快乐生涯开始了!

    ……

    孟绍原色眯眯的看着吴静怡,蠢蠢欲动。

    要不是在大白天,在办公室,只怕就会把她就地正法了。

    嗯,不对。

    一般是吴静怡把自己就地正法才是。

    “也没什么大案。”

    在那想入非非一会,孟绍原有些无聊地说道。

    “‘长矛’野岛淳不是大案?”

    “他算个屁!”

    孟绍原拿起报纸翻了一会:“要不,咱们看电影去吧?”

    “看电影?”

    “是啊,好久没看电影了,史密斯夫妇?嗯,现在就有史密斯夫妇这电影了?”

    孟绍原嘴里嘟囔着吴静怡根本听不懂的话:“我靠,是希区柯克导演的啊?算了,他的电影太烧脑。

    鸟巢喋血记?名片啊,咱们就看这部电影去吧?”

    别啊。

    吴静怡一个激灵。

    李之峰和彩儿也去看电影了。

    而且,看的正是“鸟巢喋血记”。

    电影票都是自己帮他们买的。

    吴静怡赶紧说道:“有个案子,非你不可。”

    “啊,啥案子?”

    “那个,有个叫黑木典人的,已经被我们秘密监控了,从他身上,应该能够找到和野岛淳相关的线索。”

    吴静怡硬着头皮说道:“不过,根据其他特务的交代,这个人很狡猾,抓捕的时候只要露出任何破绽,都有可能被其逃脱。”

    “早说啊,这案子我接手了。”孟绍原立刻起了兴趣:“走了,走了,黑木典人遇到我算是他倒霉!”

第二千一百八十四章 如此审讯

    孟绍原屁颠屁颠的就去抓人了,弄到负责这次抓捕的王南星都是一怔。

    “不是,处长,您怎么来了啊?”王南星随口问道。

    “抓这么重要的要犯,我怎么可以不来?”

    孟绍原得意洋洋:“情况怎么样?”

    “一切都被控制住了,我们的人已经进去了。”

    王南星没弄明白黑木典人怎么就成要犯了:“随时都可以展开抓捕。”

    “要小心,不要掉以轻心。”

    孟绍原神色肃穆:“黑木典人此人阴险狡诈,能力极强,很容易被其逃脱。”

    “啊?哦。”

    王南星那是一头雾水,资料上也没写这些啊?

    大约是处长从别的什么地方得到了这份情报吧?

    “那我立刻增派人手。”

    “你进去几个人?”孟绍原盯着对面的茶馆问道。

    “两个人。”

    “两个人?这哪里够?”孟绍原面色一沉:“看起来,一定要我出……”

    一个“手”字还没说出来,孟绍原就尴尬在了原地。

    茶馆里,两个军统特工,押着一个人出来了。

    那个在孟处长嘴里“阴险狡诈、能力极强、非长官出面不能逮捕”的黑木典人。

    王南星咳嗽了几声。

    孟绍原咳嗽了几声。

    “报告,抓捕完成。”一个特工上来说道。

    王南星看了一眼长官:“那个,遇到激烈反抗了吧?”

    这是想给长官一个台阶下。

    谁想到,那特工不解风情:“没啊。我们进去了,看到时机成熟,悄悄靠近了他,抓到他的时候他一点都没察觉。”

    王南星无话可说。

    孟少爷那是妥妥的死鸭子嘴硬:“嗯,这个,此人一时不察,落入法网,但必然极是嘴硬,他掌握着大量有用情报,立刻展开突审!”

    还不忘记交代一句:“要是撬不开他的嘴,我亲自来审他。”

    ……

    半个小时后。

    “长官,全交代了。”

    “啊?什么?全交代了?”

    “是,都招了。”

    “用刑了?”

    “用刑也没那么快啊。这家伙和别的日特不一样,是个怂包,一逼问,全招了。”

    这一刻的尴尬,大约只有孟少爷心里最清楚了。

    什么啊,自己吹的天花乱坠,还亲自出马。

    弄得阵仗那么大,什么就全招了啊。

    孟少爷硬着头皮说道:“日人那是最狡诈的,怎么可能如此怂包?我看他是故意放出假情报,以迷惑我们的视线,为他脱身争取时间。”

    王南星摸了摸脑袋:“不是啊,有些情报是我们掌握的,全部核实无误。至于这个黑木典人,也算是他倒霉,本来是安排他去昆明的,可上面命令他先到重庆,取一份情报,结果情报是取到了,人没走了,那份情报我们也收缴了。”

    孟少爷太没面子了。

    一丁点的面子都没有了。

    他的火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他肯定还有什么没交代的,跟我走,我亲自来审,所有刑具都给我准备好!”

    ……

    黑木典人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

    一进军统审讯室,还没等对方问几句,他就一五一十的全部招供了。

    他没想当特务。

    他父亲在日本政坛有些地位,又宝贝这个唯一的儿子,一心想要帮他找个前途。

    在目前的日本,前途只有一种最快速的办法:

    军功!

    可他老子又担心把儿子放在部队里会沦为炮灰。

    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是谁给他老子出了一个馊主意:

    当特务去。

    那安全啊。

    他老子一想也是这个理,于是动用自己的关系,让儿子成了一名特务。

    而且,还被派到了最安全的缅甸。

    万万没有想到,才被派到,黑木典人那是运气实在不好,就被调到了云贵川执行任务。

    本来他到重庆取了情报也就算了,还非要在重庆玩一下。

    这一玩,就把自己给玩进军统了。

    一声声凄厉的惨呼,在军统审讯室里传出。

    黑木典人被打得那叫一个皮开肉绽。

    起初,他疯狂的大叫:“你们要问什么,我告诉你们,全都告诉你们!”

    可惜,没人搭理他。

    孟绍原“打”字一下,蘸了水的皮鞭一皮鞭一皮鞭的抽了下来。

    王南星在一边直皱眉头,一直都想提醒长官:“长官,您倒是问啊,您什么都不问,您让他招供什么啊?”

    可这话终究还是没有问出来。

    为什么?

    别自找麻烦啊。

    “你他妈的还不招?”孟绍原怒不可遏:“来人,给我上竹签子!”

    “等等,等等!”

    没打得去了半条命的黑木典人,即便痛不欲生,也知道自己再不做点什么,就真的得被打死在这里了,他强忍疼痛,勉强开口说道:

    “你,你到底,要我,要我招什么啊?”

    “你还敢嘴硬。”孟绍原拍着桌子就骂:“你他妈的还不老实,用刑,用刑!”

    王南星那是实在忍不住了:“那个,长官,您到底要问他什么啊?”

    “他自己知道要交代什么!”孟绍原怒气冲冲:“难道非要本长官问出来吗?”

    黑木典人大叫起来:

    “我招,我全招,我父亲叫黑木……”

    嗯,他把自己的祖宗十八代的名字全都招了出来。

    包括小时候他偷看表姐洗澡,在邻居的碗里撒了一把盐。

    事无巨细,只要他脑海里有的,一点不留。

    “看看,看看,简直是罪大恶极!”

    孟绍原冷笑一声:“这些重要的情报,你们为什么没有问出来?”

    王南星和刽子手面面相觑。

    什么呀?

    什么这就是重要的情报啊?

    您在那开玩笑吧?

    “还有,那个狗屁的野岛淳现在哪里?”

    “我说了,我真的不知道。”黑木典人喘息着:“我的级别,还没有办法见到他。”

    这话倒是真话。

    野岛淳是不可能去见这种笨蛋的。

    问题是,孟少爷今天也不是要从他的嘴里拷问出什么重要的情报,而是觉得自己的面子大受折损。

    自己来抓捕,结果自己还没动手呢,黑木典人就被轻而易举的抓了。

    审讯的时候,本来还幻想着黑木典人能够“坚贞不屈”,这才能够显得他孟长官的审讯技巧。

    没想到,刑具一样没用上,黑木典人已经全部招了出来。、

    这让他孟少爷的面子往哪放?

    正想继续用刑,黑木典人忽然说道:“有一个情报你们可能有兴趣!”

第二千一百八十五章 又发神经

    黑木典人实在被打懵了打疼了打怕了,整个人也都被彻底的打傻了。

    什么是审讯?

    一个问一个答,那才是审讯吧?

    这里呢?

    进来就打。

    还是往死里打的那种。

    没人问你要交代什么。

    该交代什么?你自己想,使劲想。

    想不出?

    那就再打,打到你想出来为止!

    黑木典人大声叫道:“我想起来一件事,我想起来一件事,我听人说,野岛淳喜欢听戏,什么戏都喜欢听。”

    “哦?继续。”孟绍原慢吞吞说道。

    “我就是听人说的。”黑木典人怕极了:“他特别迷恋中国的戏曲,我知道,是因为前几年他在新加坡的时候,还因为听戏耽误过任务,遭到了处分,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

    然后,他近乎是在那里哀求了:“其它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啊。”

    “你瞧,得打。”孟绍原慢吞吞地说道:“一打,什么都交代了,对不对?”

    “高,实在是高。”

    王南星这次是真的服了。

    还有这种审讯方式的?

    他可怎么也都不会想到,这位孟长官,哪里是特意这么审讯的,不过是在那里发泄私愤而已。

    连孟长官一开始也都认为在这个笨蛋身上问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打死也就打死了吧。

    没想到歪打正着,居然还真的问出了点情报。

    这以后,行动处形成了一种很不好的风气。

    一抓到犯人,二话不说,先打。

    打了一通之后,再审问。

    而且审问起来,不问问题,都让你自己交代。

    这种不良风气,可就是从孟长官这里开始的。

    孟长官在部下面前好好露了一手,得意洋洋。

    一摇一晃的走出审讯室,迎面老腊肉正好走过来,一看到长官:“哟,长官,要说李之峰和您妹妹还真般配。”

    “什么啊?”孟绍原听得一头雾水。

    “李之峰和彩儿啊。”老腊肉兴致勃勃说道:“我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李之峰和彩儿看完电影出来,别说,两人在一起,合适。”

    不对,不对!

    孟绍原有些明白了。

    李之峰?吴静怡?

    吴静怡为什么莫名其妙的让李之峰去执行任务?

    黑木典人?

    自己想看电影,为什么吴静怡突然让自己出马对付黑木典人这个废物?

    这当中,有问题!

    大问题!

    吴静怡这娘们,伙同了李之峰来坑我啊!

    一辈子打猎今天被鹰给啄了眼了啊!

    ……

    办公室里,很安静。

    可是,狂风暴雨很快就要到来。

    “李之峰,电影,好看不?”

    孟绍原冷冷问道。

    “还行啊。”李之峰硬着头皮。

    “禽兽啊!”

    孟绍原面目狰狞:“你这个禽兽啊,我妹妹今年才十四啊,你怎么就忍心对一个孩子下手啊!”

    吴静怡轻轻咳嗽一声:“十四岁,不算孩子了吧?”

    啊?

    孟绍原这才想起,十四岁,这个时代的确不算孩子了。

    可他继续扭曲着脸孔:“畜生啊,造孽啊,你丧尽天良,你没皮没脸,你天打雷劈啊!”

    “不是,长官。”

    李之峰绝不向暴力屈服:“我就是和彩儿一起看了场电影,没您说的那么严重吧?”

    “然后呢?看完电影以后呢?”

    “吃了顿饭,然后就送他回去了啊。”

    “你看看,暴露了他的丑陋嘴脸了吧?”孟绍原气急败坏:“先看电影,再吃饭,以后,是不是就要带我妹妹去旅馆了?你说,你给我招!”

    吴静怡哭笑不得:“你总不能老拿自己的龌龊想法,去猜测别人会怎么做吧?”

    “还有你,吴静怡!”孟绍原火力全开:“你和李之峰沆瀣一气,欺骗长官,意图右诱拐少女,你们知罪吗?”

    吴静怡摇了摇头。

    这家伙脑子又坏了。

    李之峰今天也是豁出去了:“长官,没您这么说的,我就是喜欢彩儿。野人山的时候,您可是答应把彩儿许配给我的,您不能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吧。”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的?什么时候答应你的?”孟绍原的无赖脸彻底的暴露了:“你有证据没有?”

    “不带您这样的,怎么还耍赖啊。”李之峰为了自己的婚姻大事,那是绝不退缩半步:“反正,您哪怕枪毙了我,我还是喜欢彩儿。”

    “李之峰,你也别急。”吴静怡冷冷一笑:“他倒不是为了彩儿在和你纠结,他自负为军统最聪明的人,结果被我们给骗了,他的面子上下不来,在那故意找你发泄呢。”

    “吴静怡,你,你!”孟绍原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你给我等着,我要折磨你,我要让你在床……那个生不如死!”

    “神经病!”

    吴静怡懒得理他,起身就走。

    神经病。

    李之峰在肚子里骂了一声。

    “滚,滚!”

    孟绍原拍着桌子:“想要我妹妹,你想都别想。”

    “长官让我滚,我就滚!”李之峰那是真正的坚贞不屈:“可您拆散不了我和彩儿。”

    我靠!

    居然还敢顶嘴?

    少爷这次可被气坏了!

    ……

    “彩儿,以后少和李之峰混在一起。”一回家,看到彩儿孟绍原便板着脸说道。

    “是,哥。”彩儿却淡淡说道:“哥怎么说,彩儿就怎么办。哥,要是没别的事,我先忙去了。”

    咦?

    这口气不对啊?

    “夫人,我说,你得给我看好彩儿了。”孟绍原对蔡雪菲说道:“李之峰这小子在打我们家彩儿的主意呢。”

    “绍原,我问你一件事。”蔡雪菲缓缓说道:“你为什么那么竭力反对李之峰和彩儿?”

    孟绍原沉默了一下:“做我们这行的,有今天没明天,也许现在还好好的,没准一眨眼的功夫,就被子弹给打死了。彩儿才十四岁啊,她没做好这种心理准备。”

    “绍原,你有一些自私。”蔡雪菲轻轻一声叹息:“在侯家村,在野人山,我们都以为你死了,我们都准备为你守寡,当特务的女人,我们都知道该怎么做,怎么到了李之峰这里,你就认为不行了呢?”

    “我这不是怕彩儿受苦嘛。”

    孟绍原抓了抓脑袋:“算了,再说吧,走,咱们休息去,今天我住你那。”

    “我身体不便,今天不能侍候你了。”

    嗯?

    这态度?

    蔡雪菲好像也不对啊!

第二千一百八十六章 我认怂了

    所有人都不对,所有人对自己的态度都他妈的有问题了,孟绍原能感觉到。

    一个个都对自己冷冰冰的。

    蔡雪菲、祝燕妮、尚倩怡,就连他妈的真柰子也是这种态度。

    不是就为了一个李之峰吧?

    这小子,居然让自己的家里的人都在帮他?

    根据自己的内线阿劳密报,夫人们都是心疼彩儿。

    彩儿感谢自己大哥,把自己从火坑里救了出来,所以大哥不论让她干什么她都听。

    只是,那份伤心,是人就能看得出来。

    夫人们帮的不光是李之峰,更是彩儿。

    是,自己也承认,李之峰勇敢、忠诚,可还是那个问题:

    做这行的,有今天没明天啊。

    再说了,彩儿才只有十四岁,虽然在这个时代年纪不算小了,可在孟绍原的眼里就是一个孩子。

    偏偏就是这个孩子,让自己家的女人,都在忙活着凑合他和李之峰。

    孟绍原也承认,彩儿是自己妹妹,李之峰是自己兄弟,也是孟家的一份子。

    可那什么?

    孟绍原没办法说服自己。

    他气得在单位的宿舍里住了一晚上。

    一早,门就推开了。

    能不敲门,直接进来的,全军统就两个人:

    一个是戴笠,还有一个是吴静怡。

    “哟,还真赌气睡在宿舍了啊。”吴静怡一进来便说道。

    孟绍原冷哼一声,翻个身。

    “你脾气怎么就那么倔,这可一点不像你啊。”吴静怡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孟绍原一个翻身。

    “还有小性子。”吴静怡笑了:“我知道你在怕什么,我也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不是说了,英雄,凭什么不能有一个好的归宿?”

    要说,还是吴静怡最了解这个人,孟绍原在那沉默了一会终于开口说道:“我和他,还有你,只要抗战一天没有胜利,有今天,没明天。”

    吴静怡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皮:“我和你,你和李之峰,有今天没明天。可是,有了今生,何必一定要明天?”

    有了今生,何必一定要明天?

    孟绍原的心里被触动到了。

    “你是一个聪明的人,也是我所有认识的人里最神奇最荒唐的一个人。”吴静怡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温柔过:“你最大的武器就是你的头脑,可是,看到漂亮女人,你又是喜欢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人。

    按理说,你都该死十几次了,但你不会被美色诱惑,如果这个女人是你认可的,你会豁出命来保护她。如果这个女人有问题,你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除掉她。因为,你不知道你明天还有没有命活着,所以,你要享受。

    我还记得你说过,凭什么汉奸可以吃香的喝辣的,英雄,只能受苦强忍痛苦?英雄,为什么不能花天酒地,为什么不能钱多女人多,谁他妈的定的这个狗屁规定?我最喜欢你的,就是这点。你对李之峰好,对彩儿也好,为什么不能让李之峰也痛快的享受人生?”

    孟绍原又何尝没有想过?

    只是说服别人容易,说服自己,才是这世上最困难的事。

    孟绍原心里早就默许了李之峰和彩儿,李之峰也年纪不小了,该有个媳妇了。

    可他一个是担心彩儿的未来,二来也是气李之峰瞒着自己悄悄和彩儿来往。

    谁还没有点小性子?

    到了这个时候,只要有吴静怡这样,特别能拿捏孟绍原心思的人出来一说,他的心态自然就变了。

    “呐,我是给你面子啊。”

    孟绍原终于又翻过了身来:“可我不能说话不算话。”

    “什么说话不算话?”

    “我当着李之峰的面说了,我要折磨你,虐待你!”

    孟绍原那一脸的淫笑,要多贱有多贱。

    “就你?”

    吴静怡一脸的鄙夷,手指勾着他的下巴:“你有那本事吗?今天晚上,你等着你,你要是不能让我满意了,我那还有一箱子的大洋。”

    说着,她站了起来:“你猜,今晚是谁折磨谁?”

    丢人啊!

    为什么在静怡姐姐面前,战无不胜的孟少爷,每次总是那么丢人呢?

    ……

    李之峰站在那里,一句话都不敢说。

    长官一会在那冷笑,一会又在那里冷笑。

    为什么冷笑?

    谁知道?

    “我错了。”

    李之峰终于大着胆子说道:“长官,息怒,我昨天不该顶撞你,我是你的卫队长,我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你的安全。我不该痴心妄想的,以后,我保证再也不敢和彩儿来往了。”

    “什么是痴心妄想啊?宰相门前七品官,当我孟绍原的卫队长难道丢人吗?”孟绍原不紧不慢地说道。

    “您又不是宰相,您就是个小处长。”李之峰嘟囔了一声。

    孟绍原鼻子都被气歪了。

    这小子怎么吃打不长记性呢?

    “成,你他妈的现在反正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孟绍原一肚子的气:“他妈的,为了你,我老婆们对我一个个横眉冷对的,少爷我这家还要不要回了?少爷我认怂,你他妈的就给我作吧,你暂时和彩儿先处着看看吧。”

    “长官,我,啊,真的?”李之峰的一怔,这才反应过来:“真的,你真的同意我和彩儿来往了啊?”

    “他妈的,我身边一大堆如花似玉的美女,现在能看不能碰,换了你,你难过不难过啊。”

    孟绍原悻悻然说道:“几条规矩,第一,现在彩儿还小,十六岁前,只许恋爱,不许砰她。”

    “是,长官,我愿立军令状!”

    “这立的屁的军令状。”孟绍原又骂了一声:“第二,好好的待彩儿,她出身苦,父母都不在,别亏待了她。”

    “是,长官,只要有我一口吃的,一定全是彩儿的!”

    “他妈的,当我手下还能饿到你们?”

    孟绍原上下打量着李之峰:“你一个大老粗,彩儿怎么就会看上你了?将来你要是娶了彩儿,对外可千万别说是我妹夫。他妈的,我那么英明神武,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怎么可能有你这样的妹夫?”

    李之峰想吐了。

    长官这喜欢吹牛的毛病,没救了。

    “去准备准备,跟我去把野岛淳抓出来。”孟绍原只能把满肚子的不满发泄到了野岛淳的身上。

    野岛淳大约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别人泄愤的牺牲品!

第二千一百八十七章 毒手神偷

    孟绍原觉得自己这次很没面子,必须的,得找个人把这口气出了才可以啊。

    那个什么狗屁的“铁壁”野岛淳就是最好出气对象了。

    不过,这家伙把自己藏得还是蛮好的。

    抓了不少的日特,不过都是些小角色,审来审去,都没有他的下落。

    甚至,连他的一张照片,一副画像都没有。

    都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怎么抓?

    唯一有用的线索,还是黑木典人提供的,这个人喜欢听戏,因为听戏还耽误过任务。

    光凭这点,也没办法抓啊?

    孟绍原的样子,也没急着要抓野岛淳。

    带着李之峰和丁文瑞,找了家馆子吃了中饭,还喝了点酒。

    军统家法,上班期间严禁喝酒。

    可是这家法,对他孟少爷来说形同虚设。

    饭馆子、茶馆里,往往是情报的重要来源。

    有的时候,某个不认识的客人,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就能牵扯出一个案子来。

    前段时候,在成都一家茶馆里,有个客人说在住旅馆的时候,隔壁两个孩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哭闹起来,尤其是那个男孩子,天生的大嗓门。孩子爸爸那打的叫一个凶啊。

    孩子是越打越哭,闹腾了大半夜才算是安静下来。

    早上起来的时候,听到隔壁孩子的父亲让店里的帮着找个大夫来,说昨晚下手狠了,把小女儿的胳膊给打脱臼了。

    说这话的时候,正好有个精明的警察在边上,一听便留神了。

    听完了,问清旅馆位置,带着人直扑那里。

    结果,真抓到了个人贩子。

    两个孩子都是他拐来的,约定了在成都交易。

    有人问警察怎么猜到那是人贩子的?

    那警察说,父母打孩子天经地义,可见过打得那么狠的,还是对自己女儿。

    明明是“儿子”大嗓门闹得凶,为什么最终反而是女儿被打得最惨?

    因为在人贩子的眼里,男孩子值钱啊,生怕打坏了卖不出好价钱。

    这就是从茶馆里得到的情报。

    酒店茶馆,不但是警察最感兴趣的地方,特务们也一样对这些地方兴致勃勃。

    孟绍原也不例外。

    酒店里,客人们说的最多的就是河南大灾。

    有的人明明只是道听途说,可一个个都好像自己亲眼看到过一般。

    还有人在说缅甸局势,国内战场动态,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一个个都如同最优秀的军事指挥官。

    没什么特别有用的情报。

    “哟,德爷,您来啦?”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走了进来。

    伙计立刻殷勤的迎了上去。

    这“德爷”,一看就是个地痞流氓。

    “德爷,还是老样子?”

    “老位置,老样子。”

    德爷也是这里的常客了,有自己的专用位置,而且认识他的人不少,一看到他进来,好几个客人都和他打起了招呼。

    “德爷,我有一个亲戚,犯了点事,小事。”一个客人走到德爷面前,递了烟:“就是偷了点东西被抓了,他家里人想把他弄出去,愿意花这个数目。”

    德爷看了一眼他的手:“知道了,在家里等着吧。”

    “哎,谢谢德爷,谢谢德爷。”

    孟绍原、李之峰都露出了会心微笑。

    这人是专门帮人平事的。

    这种人,历朝历代都有。

    方方面面的人吧,都认识一些,也的确能够帮别人解决一些问题。

    可这不关成不成,那都是要收费的。

    “德爷,有几天没看到您了,最近都在忙什么呢?”一个相熟的客人问道。

    “我德爷我天生就是个忙碌命。”德爷吃了一粒花生米:“这不,河南大灾,大家都想着捐款捐物,可总得有个领头人那,这不就推举了我。”

    “哟,德爷,那可是大善事啊。河南那怎么样了啊?”

    “惨啊,惨啊。”德爷也好像自己亲眼看到过:“政府部门要组织救灾队奔赴河南,本是请的我,可重庆那么多的事等着我去处理,德爷我哪里抽得出时间来啊,只能推了。”

    孟绍原和李之峰相视一笑。

    这牛皮说的可真大。

    德爷既然这么说了,边上的客人自然是一迭声的恭维,说德爷面子大,政府都需要他云云。

    “德爷,最近有没有什么趣闻?”又有人问了声。

    “别说,还真有。”德爷喝了口酒:“昨晚上,守备街那里,发生了一起命案,一家四口人,全死了。”

    “啊,真的?”

    “可不真的,我刚从那回来。”德爷连连摇头:“惨啊,四口人,全都是一刀毙命,从喉咙这里刷的一下,人没了。两个孩子,一个八岁,一个才四岁。”

    酒馆里一片惊呼。

    “这是什么深仇大恨啊,能下得了这样的毒手?”

    “这别是仇家寻仇了吧?”

    “钱闹的。”德爷连连摇头:“这户人家主人呢,早年做过买卖,听说还做得不错,手里有几个钱,家里值钱的玩意都没了。”

    “毒手神偷!是毒手神偷!”

    酒楼掌柜的也一直在津津有味的听着,听到这里,忽然失声叫了出来。

    德爷也是面色大变:“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人?”

    “掌柜的,毒手神偷是谁啊?”

    “哎,你们年轻,没听到过这个人的名字。”

    掌柜的一声叹息:“那还是光绪年间的事情,咱们这,出了一个大盗,人家说盗亦有道,图财而不害命,可这个大盗不一样,他去过的地方,一定是杀人灭口。

    他在重庆待了一年,一共盗了十四户人家,每次都是生怕有人看到自己的真面目,所以次次都是杀人灭口,鸡犬不留。

    重庆那一年被他搅得鸡犬不宁,睡觉都要留个值夜的。大家给他取了个外号,‘毒手神偷’,官府到处抓他,可怎么都抓不到他。”

    “后来呢?”

    “后来,他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有的说他被青城山来的大侠除掉了,有的说他被官府诱杀了,还有的说他带着偷来的钱跑到了南洋,过着巨富的日子去了。”

    德爷喃喃说道:“别是,他的钱花完了,又跑回来祸害重庆了吧?不行,不行,我得先回去一趟。”

    他倒是真的说走就走。

    还不带结账的。

    只是,他不知道,他才刚刚离开,有三个客人,也起了身,悄悄的跟在了他的后面!

第二千一百八十八章 精准推断

    “德爷,您可是位大人物啊。”

    孟绍原点了根烟慢吞吞地说道。

    德爷面色惨白,汗水,直从他的满脸横肉上流下。

    腿肚子不争气的在发抖。

    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军统的盯上了。

    “别害怕啊。”孟绍原笑了笑:“您这又要领头赈灾的,又要被政府邀请去河南视察灾情的,那么害怕做什么?”

    “我吹牛,我吹牛。”德爷扇了自己一个巴掌:“我那都是吹牛给他们听的。”

    “你吹牛这档子事我不感兴趣。”孟绍原笑了笑:“说说看,守备街灭门案的具体情况。”

    “我也不知道啊,我都是听被人说的。”德爷哭丧着个脸:“我有个朋友,是警察,就负责守备街那里,我这不正好听他说起,就跑到酒店里炫耀来了。”

    这和孟绍原猜的差不多:“你刚才怎么一听到毒手神偷,就赶紧的跑了?”

    “您不知道,我家老爷子也是警察。”德爷赶紧说道:“就我现在,靠的还是老爷子的那点荫蔽,要不然谁给我面子啊?

    老爷子那会,负责抓捕过毒手神偷,还被毒手神偷打伤过,虽说没抓到,可也算是和他结下仇了。眼下,这毒手神偷回来了,我不担心他报仇,赶紧的回去和老爷子支会一声吗?”

    哦?警察?还被毒手神偷打伤过?

    其实,对于什么“毒手神偷”,孟绍原是没什么兴趣的。

    一是这案子过去的时间长了,都是光绪年间那会的案子。

    二来,这所谓的“毒手神偷”,谁也没亲眼见过,民间传说的成分还是比较大的。

    都是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夸张而已。

    不过就是个心狠手辣的小偷而已。

    孟绍原哪里时间浪费在这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身上?

    “成啊,我知道了。”孟绍原拍了拍他:“你刚才说,大家推举你领头给河南捐款捐物,这话我可听着了。你回去呢,就准备捐吧,只能多,不能少,我过两天来核实情况。”

    德爷哭丧着脸。

    这吹牛,还真的要交税的啊?

    ……

    守备街。

    这是重庆极富特色的一条街。

    两边棚屋遍布,小巷纵贯,石梯起伏。

    顺着石梯爬上去,似乎一眼看不到头。

    不少的警察,已经封锁了这里。

    那些住在这里的居民,从家里往外看,朝着对面的邻居询问他们知道一些什么。

    “军统的。”

    李之峰亮了一下证件:“主事的呢?”

    没一会,一个警长就来了。

    “娄广振。”警长介绍了一下自己,有些好奇:“这案子怎么把你们军统的吸引来了?”

    “听说了,顺道来看看。”孟绍原回了一声:“具体情况怎么样?”

    “惨,真惨。”娄广振一脸凄然:“我当警察也十多年了,见过的大大小小案子不少,可这么惨烈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尸体呢?”

    “还在。”

    “带我去看看。”

    ……

    现场,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一个白头发的老头正在凝视着四具尸体。

    李之峰习惯了。

    丁文瑞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血腥的场面。

    他是当兵的,在缅甸和日军拼过命,战场上,尸横遍野,他没怕过。

    可这次,他的心好像被什么刺到了。

    两具大人的尸体,两具小女孩的尸体。

    其中的一个,才仅仅只有八岁。

    伤口,都在咽喉部位,一刀毙命。

    “不是普通人做的,是职业杀手,最起码富有杀人经验!”孟绍原一看伤口便说道。

    那个白头发的老人,凝视着四具尸体:“手法干净利落,出手快准狠,瞬间毙命,我很多年没见过这么厉害的杀人方式了。”

    孟绍原在地上扫了一眼:“杀手烟瘾很大,而且在这待了很久。”

    白头发老头接口说道:“心理素质极好,杀了人,还在这里逗留了许久。”

    “为?为什么?”娄广振看了看地上,很多烟头:“许是这里的男主人抽的呢?看他的手指和牙齿,男主人也常年吸烟。”

    “没错,可是地上有两种不同的烟头。”孟绍原淡淡说道:“你看墙角那。”

    墙角那有一个簸箕,是地上扫出来的垃圾。

    男主人好抽烟,抽完烟直接扔地上,睡觉前,女主人打扫好了,第二天倒夜的时候,再顺道把垃圾一起扔了。

    孟绍原指了指里面的烟蒂:“那是男主人抽的牌子,地上还有另外一种牌子的香烟,而且扔的满地都是烟头,可以确定是杀手抽的。”

    白发老人又说道:“有几个烟蒂上黑糊糊的,是血迹,说明杀手在杀了这屋子里的人后,还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才离开,心理素质可见一斑。”

    孟绍原忽然说道:“杀手烟抽完了,抽的是男主人的烟。杀手在这里,待了不止一天!”

    “哦,为什么?”白发老人一怔。

    “很简单,你看下烟的长短程度就知道了。”孟绍原从簸箕里捡起了几个烟蒂:“这是打扫过的,男主人抽的,他习惯于一直抽到烟蒂不能再抽了才扔了。

    男主人穿的衣服上有补丁,但看家里不是那种没钱的人,因此可以得出结论,很节俭,不舍得浪费,抽烟也是如此。”

    他扔掉烟蒂,又从地上捡起了几个烟蒂:“再看这些,还剩下来不少,抽烟的习惯很难改变,都是杀手抽的。

    地上一共有两个牌子的香烟,全是如此,抽到一大半的时候就不抽了。由此可以推断,杀手当时烟抽完了,就找出了男主人的烟。

    至于时间,很容易推断,按照这里风俗,女主人打扫完地上后,准备第二天起来再扔垃圾的,可是杀手夜间闯了进来,控制住了全家。这满地的烟蒂,全部是杀手抽的。”

    他的目光又落到了桌子上:“卧室里,也有不少烟蒂吧?”

    “是,一地都是。”娄广振赶紧说道。

    “由此看来,杀手甚至在这里待了两到三天。”孟绍原眉头紧锁:“他还威逼女主人给自己做了饭菜。”

    桌上,有些剩菜。

    孟绍原走过去看了一下菜的色泽:“这是昨天晚上做的,杀手的晚餐,吃完了这一顿,没多久,这一家人就遭到了毒手。”

    白发老人忍不住问道:“兄弟,贵姓?”

第二千一百八十九章 细致入微

    白发老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孟绍原一会,终于问道:“兄弟贵姓?”

    “孟,孟绍原。”

    “哦,你就是那个军统的孟绍原,名不虚传,名不虚传。”白发老人连声赞着。

    “这是姚兴喻,是我们这行的老前辈了。”娄广振在一边介绍道:“还是大清那会,他就是这里有名的神探,不知道破了大大小小多少的案子,民国成立,依旧请他当了警长,在他手里,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

    这次我看这个案子古怪,特意把他从家里请了过来。这起案子极其残忍恶劣,不迅速破案的话,恐怕容易在民间引起不良反应。”

    重庆是陪都,天子脚下,发生如此恶性案件,那是决然要快速破案的。

    “老了,老了,一些细节也都疏忽了。”姚兴喻一声叹息,随即说道:“还算运气好,这案子把大名鼎鼎的盘天虎都吸引来了,那就断然能够破案。”

    娄广振心里也大叫侥幸。

    运气不错。

    一个是神探,一个是盘天虎,他们两个在一起,哪有破不了的案子?

    没想到,孟绍原却说道:“破案是你们警察的事,我是军统的,不管这些。我就是在喝茶的时候,听一个什么德爷说起这案子,一时好奇,过来看看。”

    “他也配叫德爷?狂妄。”姚兴喻冷笑一声。

    孟绍原一怔,娄广振勉强笑了一下:“那人叫姚存德,是老探长的儿子。”

    这么一层关系。

    姚兴喻连连摇头:“我三十岁那年才有了这么一个儿子,未免宝贝了一些,他仗着我以前是警察,整天无所事事,混吃混喝,三十岁的人了,一点正经事不做,是我教子无方。”

    那是你姚家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孟绍原随口说道:“我在酒店里,还听说了一个什么毒手神偷,都说是他做的?”

    一听毒手神偷,姚兴喻和娄广振都是面色一变。

    “这人,可以说是我们重庆警界的耻辱。”姚兴喻面色阴沉:“那么多年了,始终没有抓到过他。我算啥子神探?”

    “也不是,那一年您不是差点就抓到他了?”娄广振在一边说道。

    “哦,是吗?”孟绍原来了兴趣:“怎么差点抓到了?”

    “说起来,也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娄广振随即说道:“那一年,毒手神偷又做了一个案子,也是巧,几个警察赌完了钱,吃了宵夜正想回去,迎面撞个正着,兄弟们一边回去叫人手,一边穷追不舍。

    眼看着他被逼到了一条巷子里,忽然没了踪影,弟兄们一边封锁,一边四处搜索。没多久,就听到了一声惨呼,弟兄们顺着声音搜过去,就看到老探长倒在了一户人家的血泊中……”

    “命啊,命啊。”姚兴喻一脸苦涩:“当时,我在那里有个相好的,每天都住在那。我听到外面叫抓贼,急忙起身,没想到,毒手神偷居然跳进了我相好的院子里。

    他冲进了房间,我起身想要和他搏斗,可他身手实在了得,一个照面的功夫,先杀了我的相好,再给我来了一刀……你看。”

    他解开自己衣服,右胸上,即便过去了那么多年,这个触目惊醒的伤疤依旧还在那里。

    “要不是救得及,老探长怕是没了。”娄广振说的还是有些后怕:“这一刀扎得又深又狠,弟兄们谁都不敢动手拔出刀来,还是送到了医院里,那时有个德国的洋大夫,医术精湛,一边输血一边救治,这才救回了老探长的一条命。”

    姚兴喻长长叹息一声:“弟兄们当时要不是为了救我,没准就能抓到毒手神偷了。说起来,哪里是我差点抓到他,而是差点死在他的手里。那次抓捕失败,我们这些警察引为耻辱,谁都没有提过,所以,外面知道的人,也不多。”

    说着,目光又落到了那四具尸体身上:“但这案子,绝不是毒手神偷做的。毒手神偷自从那次之后,便失去了踪迹,这以后再也没有听过他的消息。再者,这么多年过去了,毒手神偷就算没死,也都一大把年纪了,哪里还有力气作案?”

    孟绍原点了点头:“我听到就不太相信,所谓的毒手神偷,无非就是个普通人,不过因为作案手段太残忍,这才引起各种神奇传说。做这起案子的人,不是杀手,就是职业特工。”

    “还是强盗。”娄广振恨恨说道:“典型的入室抢劫案,屋子里值钱的东西被洗劫一空,然后担心脸被这家人看过,这才杀人灭口。”

    “不是入室抢劫,是伪装。”姚兴喻立刻说道:“你看,男主人的怀表,腰间的玉都没带走,这块玉怕是有些年头了。凶手为了掩人耳目,这才故意弄出了入室抢劫的现场。

    而且,按照孟长官的判断,凶手在这里待了不止一天,真的要是入室抢劫,何必待那么久,难道就不怕有人来串门暴露了吗?”

    说着,皱了一下眉头:“对啊,难道就不怕有邻居上门吗?”

    “简单,拿人质威胁就行了。”孟绍原淡淡说道:“如果我是那个凶手,我会拿孩子的命来威胁,让女人去开门,然后说当家的不在家就能打发走了。只是,时事艰难,大家勉强度日,谁会管别人家的闲事?

    而且这一家的人缘未必好,来串门的,恐怕没几个。”

    “哦,为什么?”姚兴喻有些好奇。

    孟绍原走到了四具尸体面前:“我来的时候,看到住在这里的人,更多的是好奇,别说伤心难过了,连个打听的都没有,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我还听到有人说,怎么就杀人了,以后这里还怎么住啊。这可不是好邻居应有的样子啊。”

    “孟长官的观察细致入微,要是做警察那才是真正的一把好手。”姚兴喻连声赞叹。

    孟绍原也没说话,他发现女主人和那个八岁小女孩的衣衫有些凌乱:“让法医来检查一下,看看她们有没有遭受过侵犯。如果遭受过侵犯,我想我能知道是谁做的了。”

    说完,把李之峰叫了过来,耳语道:“你去警局,把所有有关毒手神偷的资料,都给我找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