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舞妃要逆天全文阅读 第1分节
一、春满楼
无尽深邃的黑夜吞噬着望不到边际的苍穹,压抑的笼罩着大地。
它似欲望的爪牙,稍一靠近,便不由自主的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它又似精神的枷锁,如若稍不如意,想要逃离,却再也不能挣脱束缚。
春满楼就是一个爪牙,一个枷锁。
这里夜夜笙歌,日日旖旎。男人们纸醉金迷,买酒作乐,女人们打情骂俏,陪酒陪笑,它把男人们紧紧抓在手中,放在指尖玩弄,把女人们罗列在牢笼里,供人赏玩。
男人们不愿逃离这温柔乡,女人们也逃不出这手掌心。
春满楼,就是一个让人醉生梦死,也能让人无尽悲伤的地方。
“玗儿,快,该你了!赶紧的!”
春妈妈粗鲁的敲打着门,尖细的嗓音透过门缝传来,玗儿不禁皱起了眉眼,她没有应声,只是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瞬间恍了神,她知道自己稍稍比别人好看一点点,可她却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瞧过自己的样貌。
三千青丝如锦缎般柔柔散落肩头,那巴掌大的光滑如玉的脸蛋上,清亮的双眸摄人心魂,灵动的眼波透着妩媚的光泽,高挺鼻梁不失秀气,樱桃小嘴娇艳若滴,嘴角间微微映起一对浅浅梨涡。
虽未施胭脂粉黛,两腮却也红润得像盛放的琼花,白中透红,细润的皮肤如温玉柔光若腻,肩若削成,腰若细柳,气若幽兰,楚楚动人。
玗儿抬手拿起一盒胭脂,葱白的玉指正要打开,一阵无法形容的味道侵入鼻腔,玗儿掩住了鼻。
果然,她还是用不惯这种东西,罢了,若不是顾及演出,她断然是不会朝自己脸上涂涂抹抹,这也倒省了心。
“玗儿姐姐,玗儿姐姐!你赶紧出来吧!该到你出场啦!”
锦言的敲门声似乎比春妈妈还重,十万火急的语气不免让玗儿失了笑,这小妮子,真拿她没办法。
“来了来了。”
玗儿撩起屏风上的琉璃红裙,轻轻披上,宽松广袖时落时牵,纤细的腰肢若隐若现,提一提裙角,最后别上薄薄的轻纱,轻纱下的面容精致却迷离,更是增添了她的神秘和妩媚,她推开房门,耳边就传来了整耳欲聋的欢呼声。
“是玗儿姑娘!”
“快看玗儿姑娘!玗儿姑娘下来了!”
“快滚开别挡着我看玗儿姑娘!”
“你给我滚开!”
楼下的吵闹声一波接着一波,然而玗儿却看也不看。她走到楼梯口,抬手紧紧抓着那粉色长绸,轻轻一跃,只见一抹嫣红的影子飞越过长梯,撩起的裙裾扬风而起。
望着空中飘落着沁人心脾的玫瑰花,玗儿不禁皱了眉,抬眼望去,楼梯上的锦言正美滋滋地撒着花瓣,果然又是这小妮子搞的小把戏。
“好美啊……”
众人发出惊呼,怔怔地观望着舞台上那落定的弓着身子的那一抹嫣红。
花瓣洋洋洒洒,台上的人儿缓缓的抬起头,她焦急的寻找着一个熟悉的眼神,可又失落的垂下眼眸。
众人叹为观止,这是何等的美貌!
纵然别着轻纱,也能感受到这轻纱下的倾国倾城,那双轻颤的双眸,清冷而不失灵动,凄美而又充满怜惜,无不让人为之所动。
悠扬琴声起,红袖掩面过,几经婉转,几多柔软,翩翩红袖诉情长,眉目承转叹悲伤。
掬一捧落花瓣,洒落一地情愫难,嵌一环凌波步,舞不尽心心念念相思苦。
一曲终了,落花飘零终散尽。
众人忘了呼吸,忘了惊叹,听闻琴声已落,才惊觉
“好!好!”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时,玗儿却早已牵着红绸,跃上长梯,轻掩房门,身后又是一阵喧闹。
“哎!春妈妈,这玗儿姑娘怎么走了!”
“对啊对啊,我还没看够呢!”
“赶紧把玗儿姑娘叫出来!”
“对!……”
喧闹的声音一波高过一波。
“哎呀各位爷,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玗儿的规矩!”
春妈妈挥舞着她那油腻腻的肥手,扭着那水桶一般的腰走上舞台,满脸的油光都掩盖不了她那得意的笑意。
“我们玗儿可是卖艺不卖身的,而且每月只舞一曲,各位爷若是还想看我们玗儿的表演,可以提前预订好绝佳的观赏位置……”
“我订我订!”
“我也订!”
……
春妈妈话还没说完,台下的男人们便争先恐后的往舞台上撒银子。
“别急别急,都有份都有份……”
春妈妈笑得合不拢嘴,眼里全是金子银子,得亏自己当年眼光好,没有听从那柳如烟的胡言乱语杀了她,养了这么一棵摇钱树,才让她如今赚了这么一大笔钱,春妈妈掂了掂沉甸甸的口袋,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闺房里的玗儿靠在床榻上,听着楼下春妈妈开怀的笑声,自然是知道她又赚了不少,可她却毫不在意这些,她在春满楼待了三年,她知道她要的,并不是这些。
三年前,她跟着师傅来到了这里,那是教她跳舞的师傅,也是救了她性命的师傅,不论师傅让她做什么,她都会去做。
当初她的双亲在饥荒中被活活饿死,她也才是十岁,她带着七岁的弟弟流落街头。为了给弟弟去找一点吃的,她让他在原地,等着自己带食物回来,可当她捧着热腾腾的包子回到小巷里的时候才发现弟弟不见了!
她发了疯的喊他的名字,脏兮兮的脸庞糊着泪水,撕心裂肺。玗儿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把弟弟看好,那可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她一遍遍的找着,奈何体力早已不支,她有气无力的躺在地上,看着远处缓缓走来的女子。
“跟我走吧。”女子声音清冷。
“不……我要找小珏……”她强撑着意识。
“你若跟着我,那还有一丝希望,如若不愿意,你便死路一条。”
玗儿挣扎着睁开眼,只见那女子细长的桃花眼旁,有一枚泪痣……
从那以后,玗儿便跟着她,玗儿只知道她精通舞艺,她把所有的舞技传授给玗儿,玗儿聪明至极,一点就通。
就这样跟着师傅学了四年,玗儿原以为她会一直呆在师傅身边,没想到师傅却把她带到了这里,用师傅的话说,虽然鱼龙混杂,可消息却也是最灵通的。
为了寻找小珏,不论做什么她都愿意!
玗儿越想心越痛,她闭着双眸,落下两行清泪,小珏,你到底在哪 二、女扮男装
春满楼里,人声鼎沸。
阁楼上,一帘翡翠珠纱被缓缓放下,檀木圆桌上继而飘出袅袅的茶香。玗儿理了理身上穿的墨色青衫,十分淡然地抿了抿清茶。
“玗儿姐姐,今天的你真是太英俊了!”
锦言看着身穿男装的玗儿,她两手拖着腮,坐在对面,眼睛还眨巴眨巴地泛着桃花,给玗儿一个劲儿的送秋波,然而玗儿一声不吭,眼皮也不抬一下,继续喝着清茶,
。
“玗儿姐姐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锦言见她毫无反应,不由得气的双手叉腰,白净的小脸也涨得通红,倒也有几分可爱,见玗儿还是没有搭理自己,心里一阵纳闷,难道自己的审美出问题了?
“你看看这俊俏的小脸……”
话还没说完,锦言便大步走到玗儿面前,使劲揉搓着玗儿嫩滑如玉的脸,全然不顾玗儿瞬间瞪大的双眼。
“你看看这好看的身板……”说着又特别潇洒地拍了拍玗儿的双肩。
“还有这结实的胸膛……”锦言重重地拍了拍玗儿的胸,满脸欣赏的目光,一副全天下唯我审美最高的模样。
……
空气突然安静,为什么这么冷,锦言不禁打了个寒战,慢慢往上挪着目光,却遇上玗儿紧闭的双眼以及散发冰冷气息的脸,完了!锦言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这是玗儿姐姐生气的前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逃!
玗儿正要揪着她的耳朵教训她一番,却没想到她溜得比老鼠还。什么叫结实的胸膛?玗儿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脸上瞬间染了一抹红霞,你的胸才结实呢!
气呼呼地喝完了一杯茶,锦言嬉皮笑脸地从珠帘后探出一个脑袋,玗儿正要开口,锦言连忙委屈巴巴冲进厢房。
“玗儿姐姐你忘了我们来这间厢房的目的了吗!”
玗儿扶了扶额头,理了理被打断的思绪,她倒是忘了正事,锦言看着眼神稍微缓和的玗儿,心里不免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间厢房在春满楼里位置独特,环坐中央,隐于所有厢房之后,看似普通,实则暗藏玄机,只要在这房间里稍稍挪动位置,便能听到不同厢房里的谈话,当然,这房间只有春妈妈知道,毕竟是春妈妈的心血,也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春妈妈见玗儿整日寻亲无果,日益憔悴,也无心跳舞,便告诉她这个法子。锦言在这春满楼中与玗儿关系最好,自然也是知道这秘密,春妈妈便也由着她,不必像其他姑娘去招呼客人。
玗儿隐于这房间其中,只为了探听当年饥荒有关的消息,又或者,找到一个有能力的人,拜托他能帮忙找到小珏,虽然这办法欠妥当,但只要有一线生机,她就不会放弃。
玗儿慢慢地走到厢房的一个角落,耳朵紧贴着窗壁,生怕错过什么消息,然而隔壁什么声音也没有,倒是传来一阵阵斟茶的流水声,过了好一会,才传来一阵沙哑的声音。
“主人,这顾若白也猖狂不了多久了……”
玗儿只隐隐约约听到顾若白这个名字,她正想要凑近听得更清楚一点,便被一阵急促的声音打断了。
“玗儿姐姐你快来快来!”锦言压低了声音,看样子是听到了什么重要的消息。
玗儿连忙在嘴边比了个“嘘”的手势,生怕一惊一乍的她坏了大事,锦言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把把她拉扯过来。
“……可不是吗!”
“哎你们还听说了吗,这次好像还是顾皇子亲自出征呢!”
“听说还把苍宇国大将的首级提了回来!”
……
顾皇子?怎么又是姓顾的,他们不会说的是同一个人吧,玗儿摇了摇头,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啊。
“啧,顾皇子简直太帅了,简直就是我心中梦寐以求的男人的模样……”。
又来了,玗儿不禁翻了一个白眼,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了师傅身边的那个男人,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纵使他长得再好看,心里却也是蛇蝎心肠一般。
“天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玗儿冷冷地哼出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丢下犯着花痴的锦言。
“玗儿姐姐该不会是不喜欢男人吧?”锦言简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玗儿不理会,继续回到原来的位置,又是斟茶的流水声,这到底还要喝多久的茶,刚要抬脚离开,便又听到一句话。
“……主人,你是说借刀杀人?”男子的声音沙哑。
“没错。”另一个男子回答道,好听的声音充满着磁性。
“真是妙计!这样一来,不但可以得到翎文官的的支持,还能除掉顾皇子……”
“哐!”
“谁!”
沙哑的声音大喝一声,糟了!玗儿惊慌的回过神来,看着桌子上不小心碰到的杯盏,原来他们所说的顾皇子真的是同一个人!顾不上锦言完全惊愕的表情,玗儿拉起她就往外跑。
“碰!”
就在玗儿和锦言跑出厢房的刹那,厢房的门便被一股深厚的内力震碎开来,好在她和锦言未伤到毫毛,玗儿胸中涌起一股愤怒。
只见被粉碎的门后站着一名侍卫,那侍卫贼眉鼠眼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来着何人?为何偷听我家主人说话!”那侍卫用剑鞘对着玗儿,脸上满是嚣张。
“哼,何人?”
玗儿嘴角上扬起一抹轻蔑的笑,“反正又不是你的人。”
侍卫竟一时语塞。
“哦?”侍卫身后传来一声庸懒的腔调。
“那你说说,你是谁的人,嗯?”那充满磁性的嗓音把尾音拖得更加绵长,玗儿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侧身望去,只见桌子上坐着一名抿茶的男子,硬朗的侧脸勾勒出完美的弧线,周身散发生人勿进的冰冷气息,玗儿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这次惹上大人物了。
她镇定自若的转过身去,伸手一把揽住锦言的细腰,锦言瞬间依偎在玗儿怀里。
看着玗儿姐姐突如其来的举动以及被无限放大的脸,此刻的锦言才是瞪大了双眼,她想要挣脱玗儿姐姐结实的怀抱,可奈何玗儿姐姐抱得太紧,由不得她动弹!
玗儿扬起明媚的笑脸,纤细的手指缓缓滑过锦言白嫩的脸颊,红唇轻启。
“女人,你说,我是谁的人?”
玗儿话语间呼出的清爽气息,撩得锦言脸上痒痒的,怀里的锦言更是红透了脸。
玗儿姐姐虽然我知道你不喜欢男人,但是你也不能这么光明正大地调戏我好吧!锦言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可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她必须配合好玗儿姐姐,演好这出戏,才能全身而退。
玗儿根本不理会锦言的表情,玗儿笑得更灿烂了,逗逗这小妮子也挺有趣的,谁让她之前说自己胸长得结实来着。
“女人,不是说要去我家吗,我可是等不及了。”
玗儿笑意盈盈,玉手来回抚着锦言的脸,锦言十分配合地往玗儿怀里凑了凑,十分娇羞,玗儿比锦言高了一点,在别人看来,男的俊俏,女的柔美,好不登对。
玗儿搂着锦言正要离开,“主人?”侍卫欠着身子询问,男子黝黑的瞳眸染上一抹杀意。
“等等!”
侍卫沙哑的声音让玗儿僵住了身体,玗儿别过脸来,“怎么,你难道不知道这种事是不能等的吗?”玗儿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眼神里满是笑意。
说完,便搂着锦言,头也不回地下了楼梯。
“主人,怎么办?”
“跟着。”
“是!”
厢房里,玄色一杯接着一杯,只不过,却以烈酒代替了清茶,脑海里一遍一遍地回想起那张笑脸,一遍又一遍…… 三、初见若白
“快走!”
玗儿急促地拉扯着锦言,想要快点离开春满楼,想起厢房里那男子冰冷的气息,这种人还是不要牵扯上为好。
“玗儿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锦言虽然也知道惹上了不该惹的人,但是她们能逃到哪里去呢?锦言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手心紧紧攥着衣裳。
“哎,你们去哪啊还不快来招呼客人!”
春妈妈尖细的嗓音又在耳边响起,玗儿作为她的摇钱树,她自然不会管她去哪,可是锦言她可不能就这样惯着,眼下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她断然不会放任锦言到处乱跑。
春妈妈黏腻的胖手一把揪住锦言的耳朵:“赶紧的给客人送点心去,我不让你伺候客人喝酒对你已经算是好的了……”
春妈妈喋喋不休,锦言顿时疼得龇牙咧嘴:“啊啊啊啊春妈妈痛痛痛痛……”
锦言一边叫苦连跌一边对玗儿使眼色让玗儿赶紧走,玗儿看着锦言痛苦的样子,十分纠结。
可一扭头便看见那凶神恶煞的侍卫正穿过拥挤的坐席焦急地寻找自己,玗儿一咬牙,便愤然踏出了春满楼。
那侍卫一出春满楼,便看到那一抹身着青衫的身影急促的穿过大街上叫卖的人群,侍卫脸上勾起一丝阴险,看你往哪逃!
玗儿不禁加快了步伐,哼,真是阴魂不散!
虽是男儿身的穿着,可她毕竟女儿身,身形柔弱,身后追着自己的还是有着轻功的侍卫,玗儿不禁脚底发软,鬓角也微微渗出了汗。
该死,到底怎样才能摆脱这家伙呢,玗儿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时不时回头看那人有没有追上自己,丝毫没有看清眼前的路。
“吁——!”
眼看着那黑马的前蹄高高抬起,却被车夫狠狠拉住不停地打着圈儿,玗儿眼前一黑,瞬间跌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她惊魂未定,刚才的她差一点点就丧命于这蹄前!
“公子,可有伤着?”车夫扶起玗儿,询问着,他的的声音拉回了玗儿的思绪,玗儿一抬头,真是奇怪,这车夫怎么戴着面罩呢。
“我没事。”玗儿牵强地笑了笑,苍白的脸上渗出些许汗珠,挪了挪脚踝,一阵钻心的疼传来,这脚怕是崴着了。
“冷凌。”
马车里的声音沉稳又不失冷冽,估计里面坐着的是着车夫的主人了。
“是,爷。”
名叫冷凌的车夫毕恭毕敬:“公子,委实抱歉,让你受了惊吓……”
“……哎你这人怎么长眼的,弄坏了我的摊子你赔!……”
“滚开!”
拥挤的街道变得水泄不通,远处的侍卫和商贩不停地拉扯着,玗儿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脸上的只是闪过几秒钟的慌乱便又冷静下来。
“能否借你家马车一用?”
“这……”
车夫看了看远处的喧闹,些许明白了几分,可他断然不能擅自主张的,马车里坐着的可是他家尊贵的爷,若是同意了,以爷的性格,他的小命就要不保了!
马车里没有再传出声音,这胆小的车夫又支支吾吾的磨叽死了,眼看着身后的侍卫马上就要发现自己了,她猛地一咬牙,也顾不得脚上的疼痛,一把推开车夫,“噌”地一下窜到了马车里。
冷凌还没反应过来,看着已经跳进马车的玗儿,他的脸“唰”地一下白到了极点,完了,这下他的小命真的要不保了!
安静的车内。
“嘘!”
玗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捂住了顾若白的嘴巴,她顾不得观察眼前这名男子的表情,只是侧着头专心致志地听着马车外的声音,生怕那个叫冷凌的把自己供出来。
顾若白冷眼看着这个挂在自己身上的“男子”,眉眼里满是厌恶,可当他仔细看清玗儿的脸时,他不禁失了神。
这“男人”不同于其他男人的五大三粗,相比之下更显得娇小瘦弱,他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看过“男人”的脸,近得可以看清她娇小耳朵上的绒毛,近得可以看清她额头上渗出的些许汗水,鼻腔里甚至沁入一股好闻的芳香,顾若白邪魅一笑,他倒要看看,这个“男人”要耍什么好把戏。
“请问小哥可有看到一名身穿青衫,体型娇小的男子路过?”
马车里毫无动静,冷凌不动声色:“未曾看到。”
那侍卫瞟了瞟马车,正要继续询问,到碍于冷凌过于强大的气场,他也不好再多问什么,只好悻悻地朝前路追去。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玗儿终于松了一口气,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捂着眼前男人的嘴,玗儿立马回过神来,慌张地从顾若白身上跳下,距离弹得老远,好在这马车够大,玗儿心虚地拍了拍胸脯。
玗儿愧疚地瞄了瞄车里的男子,这才看清眼前男子的模样,一袭墨白相间的琉璃轻衫掩盖不了他全身散发的权贵气息,浓厚的剑眉下是深邃的双眸,俊俏的脸庞勾勒出恰到好处的弧线,高挺的鼻梁和薄凉的嘴唇映衬在一起,好一个俊美的男子。
玗儿的心不禁收缩了一下,一想到刚才自己不管不顾的捂住人家的嘴巴不让人家说话,此刻的玗儿真是羞愧得想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看够了吗?”
顾若白看着玗儿一会红一会白的脸色,竟觉得这“男人”倒是有几分有趣,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一个大男人居然也会像个小娘们一样害羞。
“多…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玗…小玉没齿难忘!”
“我可没说要救你。”
顾若白冷冷地吐出一句,傲慢地抬起手,一遍一遍地给怀里的白猫温柔地顺着毛。
那白猫慵懒地睁了睁眼,傲慢地瞟了瞟她,不屑的眼神真是像极了他的主人!
玗儿一时语塞,想起刚才的自己贸然闯进马车,心中更是羞愧,脸上更是要红得滴出血来。
“刚才是我过于唐突,我被人跟踪,情况十分紧急,我是万不得已才跳上你的车……”
顾若白没有回答,他温柔的给白猫顺着毛,对比着脸上冰冷的气息,简直是若判两人,男子没有任何反应,玗儿咬了咬牙。
“公子的救命之恩,我定当竭力回报,以后若有么什吩咐,或者用得到我的地方,我能做得到的,我定会在所不辞!”
顾若白脸上漾起一抹玩味:“不什论是么都答能应?嗯?”
玗儿惊慌地抬起头,心中千般懊恼,为何有一种自己快要被卖掉的感觉?
“是……”
天知道她是有多不情愿才吐出这个字!
“很好,你可以走了,明日到我府上来。”
顾若白邪魅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玗儿正疑惑着,就被这个冰冷的男人赶下了车。
那个车夫二话不说,拉住马就扬长而去。
“哎!你姓甚名谁?我上何处寻你?”玗儿站在原地,只看见马车后扬起的灰尘,玗儿气得直跺脚,崴了的脚疼得她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她只能一瘸一拐地走着,偷偷地从春满楼的后门溜了进去。这春满楼有一个后门,只有她们内部的人知道。
玗儿偷偷打量着楼上的厢房,好在那个人已经离开了,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进了自己的房间。
玗儿靠在屏风后面的浴桶里泡着澡,长长的秀发披肩而下,脚上的疼痛又让她想起来今天的事,脑海里浮现着那个孤高的男人的脸,她心里叹了一口气,她要上哪里去找他呢? 四、 猫的仆人
“玗儿姐姐!玗儿姐姐你在吗?”门外的锦言一直在敲着门,恨不得把门敲烂。
“唔……谁呀…”
迷迷糊糊的玗儿又翻了一个身,她有气无力地躺着,一点也没有起床开门的样子,经过了昨天一系列事情的发生,她的神经一直紧绷着,结果昨晚一沾床,她就倒头呼呼大睡了,完全不顾门外的锦言紧张成什么样。
昨晚锦言一直在春满楼门口等她,可左等右等也不见她回来,还以为她出什么事了呢,结果一上楼便看到她禁闭的房门。
锦言气呼呼地直拍门,可谁知道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锦言只好等到早上,结果还是没有动静!锦言真的要崩溃了,要是玗儿姐姐出了什么意外,她可怎么办啊!
锦言正要使出全身的力气把门撞开,谁知道“吱呀”一声,那门猝不及防地被打开了!
“啊!——”
“咳咳……咳…”
撞到了一起的两人双双倒在地上,玗儿只感觉身上压了一个千斤重的石头,仿佛一张嘴一口老血就要喷出来了。
“锦言…你…咳咳…赶紧起开……”
玗儿不停地咳嗽着,却奈何没有力气把她推开。
“玗儿姐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锦言趴在她身上搂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
“你…你再不起来我就真的有事了……”玗儿的眉头都快皱成一股麻花了,被她压得喘不过气。
锦言把她扶坐床榻上,嘴里还一直碎碎念:“玗儿姐姐,你不知道昨天我都快急死了,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我的心一直提心吊胆的……玗儿姐姐,我今早还看见那个侍卫在春满楼外面一直转悠……”
“你说什么?”
锦言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她脑袋嗡嗡直响,然而她只听清这一句话。
“玗儿姐姐要不你去外面躲躲吧,万一被他看见你住在这里怎么办?我们偷听了他们的谈话,不会杀人灭口吧?”锦言一脸担忧。
“别怕,只要我们不承认,他们没有证据就不敢轻举妄动。”玗儿安慰着,可话虽然是这样说,但她心里也知道,这样一直下去也不是办法,玗儿心里不免有些焦虑。
玗儿突然间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便催促着锦言把她赶出了房门。她从衣柜里取出一条细长的白布,脱下自己的纱裙,用白布一圈又一圈地缠住胸部。
这一圈又一圈地绕下来,玗儿瞬间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了,可她要是不缠得紧一点,一不小心就会露出马脚,无奈之下,她只好硬着头皮缠下去。披上外衣后,玗儿看着自己扁平的胸部,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玗儿熟练地溜到后门,躲过春妈妈,顺利地从春满楼跑了出来。不知不觉,她就来到了昨日马车遇险的那个地方,虽然不知道那男人名字是什么,可看他的穿着打扮,想必也是大户人家,所以,她打算来碰碰运气。
她朝着一个卖面具的小摊走去:“老爷爷,昨日我在这个地方被一辆马车撞到了,你知不知道这马车上的是什么人啊?”
“小姑娘,这一整日来来往往那么多马车,我怎么知道你说那一辆?你买不买东西,不买东西别挡着我做生意啊!”那小贩说完便嫌弃地朝她挥手。
玗儿不动声色地拿起一个小猪面罩,递给他五文钱:“他的怀里……常常带着一只白猫……”
那商贩眼骨碌一转,十分讨好接过那五文钱:“要说身上有白猫的…那想必是当今的顾……”
“给我来一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商贩的声音被买东西的人打断,他着急的给别人拿东西,“小姑娘,你直走……然后转个弯就看到顾宅了……”
顾宅?,又是姓顾的,这天下姓顾的也太多了吧,玗儿心里自嘲道,可千万别告诉她这个姓顾的就是在春满楼听到的顾皇子。
顾宅内。
“爷,查出来了,那人是玄色的贴身侍卫。”
正厅上,顾若白怀里的白猫不紧不慢地舔着自己的前爪,似乎是感觉到身上的力道加重了,怀中的猫“噌”地一声蹿到了地上,白猫绕着自己主人脚边,一边蹭还一边悠悠地叫,好似在撒娇
“哼,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顾若白若有所思,脸上那抹邪魅的笑玩味更重了,若是让玄色知道他追杀的人在我手上,会是什么表情呢?
“真是豪华至极。”
玗儿站在门前,不禁发出感叹,门前两侧是威武的双狮,青砖绿瓦,琉璃飞檐,想必她的救命恩人肯定是大户人家。
“玉公子,我家爷已经恭候多时了。”门内冷凌走了出来,玗儿应了一声,便小心翼翼跟着他走进了顾宅之内。
穿过一片竹林,一从花园,便看到了厅堂。
正厅之上,玗儿远远地就看到了面无表情的顾若白,她的心里不禁打起了鼓,她只是说会报恩,可千万别把她卖了她还被蒙在鼓里。
“顾公子,你尽管吩咐,你的恩情我一定会报答的!”玗儿开门见山。
“坐。”
顾若白也不正眼看她,玗儿十分不安地坐在他身旁,为何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呢?
“喝茶。”
他把一盏茶推到她面前,玗儿也不推辞,端起来小口抿了抿
“我的猫叫小鱼儿。”
“噗——!咳咳…咳”
玗儿猝不及防喷出快要咽下的茶,不停地咳嗽着。
哈?小鱼儿?刚才没听清的她还以为他在叫她小玗儿呢!
余光瞟到顾若白的臭脸又冷了几分,她连忙摆手解释道:“那个……我的意思是说,这猫的名字真好听……”
玗儿假装笑了笑,心里却是已经憋笑到不行了,谁会给小猫起这么…随意的名字啊,莫非是它比较喜欢吃小鱼干?
顾若白看着她因为憋笑而涨红的脸,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为何觉得莫名……可爱?
“我的猫缺一个仆人。”玗儿愣了几秒。
“顾公子是,你这话意思……”
“就是你字面上的意思。”
顾若白深邃的双眸盯着她,坚定的眼神仿佛容不得她拒绝,这个姓顾的,分明就是在坑她!
这顾宅上上下下那么多仆人,怎么会没有人伺候他的猫?这简直就是看她好欺负才让做猫的仆人!玗儿心里恶狠狠地想道。
“玉公子不是说,只要能用得到你的地方,都能为我所用吗?”
顾若白修长的手指端起茶杯,对着温热的茶呼了一口热气,玗儿没有说话,紧紧地咬着嘴唇,十分纠结,她总不能知恩不图报吧?
“玉公子不必担心,只要你把我的猫照顾好了,每月例钱总少不了你的。玉公子最好是住在我的府里,以便日日夜夜都能照顾好我的猫。”
“啊?还要住到你府上?!”玗儿惊慌地急忙拒绝,“不行不行!”
这怎么能住进顾宅呢,春满楼每月固定几次的演出耽误了不说,这春妈妈要是知道了,定然是不会再让她再跑出来的!
顾若白冰冷的脸上勾起一抹冷笑:“小鱼儿,过来。”
“喵——”
脚底的一抹白色瞬间闪进顾若白的怀里,骨节分明的长指来来回回地顺着毛。
“你真是吃饱了撑的才会让我跑到天街给你买玩物。”
天知道这宠溺的语气从一个外面冰冷的顾若白嘴里说出来是多么诡异!
玗儿羞愧地低下头,天街,就是昨日他们相遇的那条街,他这话里分明就是在说他自己吃饱了撑的才救了她,他昨天就不该遇到她,就不该多管闲事!
玗儿心里纠结成了乱麻,她毕竟不是那种小人,这姓顾的好歹也救了自己的命,一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一边是难以交代的春妈妈……
顾若白也不说话了,站起身来就要走。
“我答应你!”
玗儿站在顾若白身后,她看着顾若白高大修长的背影,心想,若是不答应,她或许真的成为了她心中厌恶的那种小人了,她也不想日夜受着煎熬,内心受着谴责。
顾若白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脸上漾起得意的笑,仿佛早就意料到的一样。
“只是……我每个月必须要有那么几晚不能待在你府上!”
顾若白疑惑地转过头,那眼神不明所以。
“嘿嘿,男人嘛,总要有那么一点需求,你说是吧?”玗儿十分厚脸皮地笑着,那模样可以说是非常狗腿了。
顾若白十分嫌弃地从鼻腔里冷哼一声,“随你。”
听到了这应允,玗儿只觉得瞬间身心舒畅,这就好办多啦,不过刚才他那是什么表情,难道他没有需求吗?
冷凌把她送到了顾宅门外,“玉公子,明日你便可以住进顾宅了。”
“好的,我明白了。”
冷凌看着渐渐走远的玗儿,心里不禁担忧起来,爷一向不是这样的,以爷的性格,断然是不会用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可是爷对这个玉公子好似就没那么简单了,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冷凌摇了摇头,难道是他想太多了?
玗儿闺房内,锦言正大大咧咧地吃着桌子上的糕点,这郁香斋的糕点整个春满楼也只有玗儿房间里有了,这么有名的糕点也只有玗儿才能让春妈妈下如此血本来伺候着了。
“真香!”,锦言吃得津津有味。
“锦言,我要和你商量一个事。”
“鱼儿…姐姐你…你嗦吧…”锦言塞的满嘴糕点,口齿不清。
“我这段时间不能待在春满楼了。”
“什么?!” 五、 住进顾宅
“什么?!你为了报答别人的救命之恩去给别人的猫做仆人?”
“这怎么行呢?春妈妈那边怎么交代呢?”锦言语气坚决,要是被春妈妈发现了,她们两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你放心,只要到我演出的时候我立马回来,只是我不在时你就帮我看着点,可千万别露太多马脚。”
玗儿拉住她,她知道这样做让锦言很是为难,可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是比较可行的了,她总不能背信弃义,忘恩负义吧。
锦言一脸不情愿,她不是不愿意替玗儿姐姐隐瞒,而是担心她一个人住进别人家里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要是玗儿姐姐走了,她就又要变成一个人了,想想心里就心酸。
“好啦,你要是干得好的话,我这儿的糕点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怎么样?”玗儿勾引着坏笑道。
“真的吗玗儿姐姐?”
锦言两眼放光,扑上去给了玗儿一个大拥抱:““玗儿姐姐你放心,春妈妈那儿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送走锦言后,玗儿就陷入了沉思,虽说是答应了那姓顾的,报答的只是救命之恩,她总不能一直住在他家替他照顾他的猫。
她寻思着,或许过段时间,他可能觉得恩情差不多还完了就放她回家了,嗯,没错,就是这样的,玗儿心里这样想着,心情便觉得舒畅起来了。
她拿出自己的包袱,开始收拾东西,简单地装了几套男装的衣服后,又从精致的首饰盒里拿出来一袋香囊和一块玉坠。
香囊是她自己做的,她最喜欢的便是玫瑰花了,每隔几日,她便到城外的汨流边采集野生的玫瑰,自然风干后研碎成粉,而后使香囊与花粉相互融合浸泡,便成了芬芳浓郁的香囊。
玗儿把那枚玉坠挂在脖子上,仔细的摩挲着上面的纹理,她只知道这玉是父亲从小便让她带在身上的,玉的后面还刻着极其微小的“宛”字,她曾经问过父亲这字的含义,可是父亲每每都是笑笑了事,也不解释,久而久之,她便也不再追问了。
翌日,玗儿便又来到了顾宅,只是那姓顾的居然不在家,迎接她的是一个管家。
“玉公子,我是顾宅的徐管家,我家爷出门前吩咐了,说是若是你来了,便先带你到客房歇着,他过一会就回来了。”
这徐管家毕恭毕敬的,语气也十分谦卑,但眼神却是藏着一丝不满。
“那有劳您了。”玗儿看在眼里,也没多说什么,一路跟着他后面,穿过一座花园,来到客房。
“玉公子,这就是你的客房,旁边的小客房是小鱼儿的,爷说房间挨得近一些会比较方便。”
哼,这姓顾的想得还挺周到,玗儿心里冷笑了一声
“那徐管家,这怎么不见小鱼儿啊?”。
她找了很久也没找到那只白猫,“回玉公子,爷的小鱼儿是从不离身的。”说完便抬眼看了她一眼,似乎对她更加不满了。
他实在想不明白,爷为何要找这么一个男人来照顾小鱼儿,不仅来路不明,还什么都不懂,真不知道爷是怎么想的。
“原来如此。”玗儿似乎也感觉到徐管家的不耐烦,便也没再多问什么。之后徐管家又交代了一些事情,便离开了。
玗儿走进自己的客房,客房里布置得简单而不失风雅,只觉得脑袋晕沉沉的,玗儿也没多想,便靠在床榻上晕乎乎地睡着了,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顾若白正在朝廷之上进行一场唇入舌战。
朝廷龙椅上,顾翌手握竹简,表情凝重,脸色变了又变,当,他看到“千余人被骗至苍宇国时”便再也忍不住,瞬间龙颜大怒:“废物,全都是一群废物!”手中的竹简“稀里哗啦”地摔在了朝廷之上。
“皇上息怒!”
百名官员齐刷刷地跪在了朝廷之上,众人大气不敢出,唯恐一个声音就招来灭顶之灾。
顾若白怀里的小鱼儿被吓得不轻,一个激灵便从怀里蹦到了顾若白肩上,顾若白并没有下跪,修长的身子站得笔直。
然而一旁的玄色倒是吓出来冷汗,他抹了抹额头:“父皇息怒!”
朝廷之上无人吭声,过了好一会,顾翌才稍稍缓和,“大皇子,你所查之事,可否属实?”
“回父皇,现在我查到的确实如此,七年前突发的饥荒确实与苍宇国有关,但具体是何原因还有待查证,以及……”玄*言又止。
“说!”
“以及我国千余难民是否已经流入敌国还未可得知!”
“混账东西!”
顾翌大手一震,龙椅前的案桌瞬间被劈成了两半。
“朕让你去查,你就给朕查出来这么一个东西?”
顾翌怒发冲冠,指着玄色大声呵斥,廷下的玄色双腿一软,早已是惨白的脸色,额头上的冷汗更是一直流个不停,他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
“皇上,请保重龙体!”
一个双鬓泛白的官员此时站出来,尖细的嗓音回荡在这廷中,顾若白不屑地在心里冷哼,这翎羽终于忍不住了。
“皇上,大皇子尚且年幼,能力还有待提高,这饥荒也早已是七年前的事,时隔已久,查起来或许还要费些时日。”
一番话下来,顾翌倒也觉得有些道理,看来这任务对于玄色来说,还是有些难度。
听到翎文官为自己求情,玄色满是感激之情。“这七年前饥荒的事,若是真与敌国有关,就会涉及到本国难民的性命安危,所以必须彻查此事。”
性命安危?呵,所谓的民生社稷,只不过是涉及到他脸面的问题了,自己国家的百姓竟成了敌国的人民,他还有何脸面继续当这个国家的君王,这要是被国人知道了,恐怕就不再是脸面问题了,可想而知在百姓心里,这君王是有多不堪一击。
或许那些逃离的难民,还巴不得离开这水深火热的土地。顾若白一直没有说一句话,可不代表他心里没有任何想法,对于他这个父皇,他可是了如指掌的。
“皇上,微臣认为,大皇子此前就以着手此事,想必也有一定的了解了,臣提议,继续让大皇子彻查下去!”
“臣附议!”
翎羽话一说完,其他大臣随即附和道。
“尚将军,你怎么看?”
尚青平上前了一步:“回皇上,臣觉得此重任可交给二皇子。”尚青平语音刚落,朝廷之上就议论开来。
“微臣认为,大皇子彻查此事已久,却仍未得到重要线索,想必是方法不对。”
尚青平停顿了一下,此刻的玄色脸色更是像猪肝一样难看,他恨不得堵上尚青平的嘴!
“要彻查此事,深入敌人内部或许是上乘的选择,二皇子两月前出征苍宇国获得大捷,对敌国内部情况或许有更多的了解,所以微臣提议,让二皇子前去敌国或许有更多的优势。”
尚青平说了这一番话,大臣们纷纷点头赞同,此刻的玄色更是咬牙切齿,握紧了拳头,总有一天,他要这尚青平好看!
“朕决定了,派二皇子前去彻查,无事退朝!”
朝廷之外的拐角处,气急败坏的玄色一个拳头砸在了墙壁上,“大皇子莫着急。”翎羽眼里露出一丝阴险。
“那你说接下来怎么办!”玄色变得不耐烦了,“要是他把这件事查清楚了,我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二皇子,你想啊,他要是想查便让他查就好了,只要我们让他回不来不就好了?到时候你再接手,不是更简单了吗?”
玄色脸上带着狠色,对啊,只要让他回不来,这好日子不一直是自己的吗?一想到这,他便狂笑起来,脸上的表情愈发狰狞。
顾若白,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顾若白一回到顾宅,便直奔书房,过了好一会,他好像是想起来什么事,便着急的叫来冷凌。
“爷,玉公子已经到府上。”
“那他现在是在哪里?”
“在客房里。”
“小鱼儿,过来。”
顾若白弯腰一手把小鱼儿捞在怀里,奈何小鱼儿不情愿他这样抱着,调皮地到处乱动,顾若白压着嗓子低声一吼:“再动我把你皮扒了。”
小鱼儿仿佛是听懂了一样,一动不动地委屈巴巴地躺在顾若白怀里,它弱弱地朝冷凌叫了几声,仿佛在求救。
然而冷凌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一副你别看我我也帮不了你的模样!爷的残酷无情他可是早已领略过了的!
顾若白悄悄来到她的房门外,没动静?
悄悄推开门,没人?
扭头一看,原来这小子在呼呼大睡呢!顾若白走近床榻,只见他蜷缩着身体,好看的眉眼皱成了一股麻花,长长的睫毛下似乎还闪烁着晶莹的泪花,一个大男人还掉眼泪?
顾若白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一直盯着他,他的表情似乎很痛苦,难道是在做噩梦,顾若白情不自禁的想要把他的泪滴拂去,刚想要伸手,“小珏……”
顾若白的手就像触了电一样缩了回来,一想到刚才的举动,他不禁觉得好笑,他竟然想要给一个大男人擦泪,他到底是怎么了? 六、安置浴桶
顾若白随手放下小鱼儿,十分懊恼地揉着眉间,他到底是怎么了,这样的自己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一种想要保护别人的感觉,向来冷酷无情的自己习惯了冷眼看待人间事物,从来没有想过要保护过谁,可刚才那一瞬间,看着他痛苦的表情,他真的很想伸手抚平他的眉眼,甚至……
“唔……走开……”
玗儿只感觉脸上痒的很,绒绒的,软软的。
“唔……”
玗儿又翻了一个身,她迷迷糊糊地微微睁开眼,只感觉鼻尖前有一个白色的东西晃来晃去。她瞬间瞪大了双眼,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胸前,还好,还穿着衣服。
玗儿心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可一扭头便看见屋里坐着的顾若白,玗儿的小脸瞬间变成一片红霞,糟了,才刚到恩人家的第一天,就不管不顾地倒头大睡,好歹也是来报恩的,这下糗大了。
“额……那个……恩人,你回来了?”
玗儿十分尴尬地起身,坐在了顾若白对面。
“嗯。”
说完又是一阵安静,整个屋子只能听到小鱼儿东窜西窜的声音,玗儿感觉呼吸都变得紧张起来。
“那个……”
两个人同时张嘴,气氛变得更加微妙了。
“你先说!”
玗儿恨不得打自己嘴巴,因为顾若白也说了同样一句话,“恩人,你先说吧!”
“叫我顾若白。”顾若白听到她一口一个恩人就觉得心烦。
“啊?你就是顾若白?”玗儿听到这个名字,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厢房里偷听到的场景,脸上写满了诧异,他就是顾若白?那个顾皇子?
“怎么?”
原来那个厢房里要害的人就是他啊,莫非是他们有什么过节?玗儿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顾若白。
“顾大哥,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说来无妨。”
“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当心,因为有人想要加害于你。”
“哦?此话怎讲?”
“嗯…你知道翎文官吗?”顾若白乌黑的双眸一紧,果然是翎羽在背后帮那个杂碎
“总之顾大哥你要小心就对了。”玗儿一脸的担忧,这顾大哥也不像是坏人啊,怎么到处是仇家呢?
“咕咕——”
玗儿的肚子非常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她措手不及地连忙捂住,羞愧得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也该用膳了。”玗儿惊喜地抬起来,眼里闪烁着光芒。
“小鱼儿是不禁饿的。”他说完便起身出了房门,只是连顾若白都不曾感觉到,自己微微上扬的嘴角。
玗儿翻了个白眼,敢情是这猫不能饿着了,这姓顾的到底是对这猫有多好啊
玗儿弯腰把小鱼儿抱起来,小鱼儿不停地在她怀里蹭来蹭去,不停撒娇一样的叫唤,难怪这顾若白这么宠它,简直就是一个会撒娇黏人的小妖精嘛。
过了半晌,几个丫鬟端着饭菜进了客房,看着那一盘接着一盘的菜端进来,玗儿有些慌乱:“够了够了,我吃不了那么多!”
“玉公子,爷说待会会过来一起用膳。”为首的丫鬟笑意盈盈,玗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坐定等着顾若白。
“喵——”
小鱼儿围着她的脚一直转着圈,似乎是饿了,玗儿蹲下身来,温柔地摸着它的毛,“饿了吧,小馋猫,来,趁你主人还没来,我让你悄悄吃一点,你不许告诉你主人哦。”
说完便把它抱在怀里,夹了一块鱼尾巴给它,看着它吃得那么香,玗儿别提有多高兴了。
“你慢点吃,我们不告诉你主人他不得会知道你偷吃的啦!”玗儿生怕小鱼儿噎着。
“咳咳……”
原本顾若白是不想发出声音的,他未进客房之前就看到玗儿给小鱼儿夹鱼尾巴吃,他本来是要阻止的,但是看到那双温柔快要溢出水的双眼,他竟有些不忍心了。
玗儿看到门外站着的顾若白,不禁失了神,宽松的玉色白袍披在他身上慵懒惬意,耳后的长发随意地束在后面,几缕细碎乌黑长发在额前垂下。
他弯弯的眉眼好似在笑,俊朗的脸上充满了温柔,他似乎是刚刚沐浴过了,玗儿的心瞬间心跳加速,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那种感觉让她瞬间低下了头,她害怕他看出她此时的慌乱。
“顾大哥,你来啦。”玗儿这才想起来,“顾大哥你坐……”
“小鱼儿有自己的吃食。”顾若白不慌不忙地拿起一双碗筷,淡淡地说。
“啊?它……不能吃这些东西吗?”玗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只猫怎么就不能吃鱼了呢?
“那碗才是它该吃的。”顾若白淡淡一瞥,那是一碗颜色淡淡的东西,像是很多种东西拌在了一起一样,看着已经把鱼尾巴吃完的小鱼儿,玗儿心里不免有些心疼它,怪不得刚才吃得那么香,原来是从来没吃过。
“那是小鱼儿生病了吗?为什么要吃那些不好吃的东西?”
“它不能吃咸的东西。”顾若白优雅地细嚼慢咽,举手投足都充满了尊贵的气息,玗儿心里叹了口气,饭菜也如同嚼蜡。
顾若白看着他一脸的伤心,心里有些不忍:“我的一个友人说,猫吃咸的会伤害它的身体。”顾若白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还作了解释,真是感觉自己越来越奇怪了。
玗儿听到这话,黯淡的眼里立马有了光彩,不让它吃是为了它身体好,原来是这样啊,害得自己忧伤了好一会。
顾若白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小子,看着他由阴转晴的脸,自己心里居然也跟着高兴起来。
“从明天开始,你就要照顾小鱼儿。”
“陪它玩。”
“每日帮它洗澡。”
“定时给它准备吃食。”
“看好它别让它给我闯祸。”
……
顾若白说了一串,玗儿只觉得自己脑袋嗡嗡作响,欲哭无泪,这照顾一个猫该不会比照顾一个人还累吧,她默默地在心里哀嚎。
可这姓顾的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玗儿咬了咬牙,看在顾若白救了她的份上,她就勉为其难的伺候一只猫吧!
“好了,你歇息吧,小鱼儿,过来。”
顾若白吃了没几口,就把小鱼儿捞在怀里,准备离开。
“哎……”
玗儿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绣袍:“那个……你这有没有……可以沐浴的地方啊?”
玗儿十分羞涩地看了看宽敞的客房,却也没见个浴桶啊什么的,她已经是习惯每日沐浴的,可她又不好意思跟顾若白说出来,毕竟现在的自己还是女扮男装。
“冷凌房里可以沐浴。”顾若白面无表情。
“啊?那还是算了吧……”玗儿立马变得垂头丧气。
“我房里也可以沐浴。”
“不用了不用了!”玗儿连忙摆手,还是算了吧,到你们房里洗,还不如不洗呢,还不如偷偷跑回春满楼呢!
顾若白离开后,玗儿正要把男装脱下,谁知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
“玉公子,我们来给你安置浴桶。”
门外是管家的声音,玗儿立马穿好衣服,只见那巨大的木桶被几个下人抬了进来,放在屏风后面,几个小丫鬟提着热气腾腾的热水。
“这是……”玗儿十分不解,“这是爷吩咐的。”徐管家回答道。
玗儿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涟漪,顿时觉得这顾大哥,倒也挺细致体贴。
玗儿在浴桶里撒下几片花瓣,升腾的热气熏蒸着点点殷红的花瓣,房间里瞬间花香四溢。玗儿缓缓没入水中,氤氲的水汽让她眼神变得越来越迷离,果然,她还是最喜欢热水浴。
玗儿靠着桶边,一想到顾若白亲自吩咐下人来给她安置浴桶,她的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甜,小脸也染上一抹红晕,定是这热水太烫了,不然怎么觉着这小脸发烫得紧? 七、 不幸落水
清晨的暖阳柔柔地照在玗儿身上,让人感觉懒洋洋的,十分惬意。
“唔……舒服至极。”
玗儿伸了个懒腰,推开小鱼儿的小屋子一看,发现它并不在屋里,玗儿只好下了台阶,往花园里走去。
“……就是他就是他!他就是爷带回来的那个人!这白白嫩嫩的,倒还挺像江大夫的……”
“嘘!你可小点声吧!别让爷听见了!”
玗儿皱了皱眉,江大夫是谁?
这两个扫地的丫鬟从看见她那一刻起,便一直在嘀嘀咕咕,还时不时对自己指指点点,莫非在说自己?
玗儿不理会她们,径直朝花园里走去。
“原来你在这,你个馋猫!”
只见小鱼儿正滚着一个绣球,一圈一圈地溜着球玩呢,小鱼儿看到玗儿来了似乎也高兴起来,在她的脚边蹭来蹭去,那一声声软软的叫声简直要把玗儿的心要叫化了。
玗儿开心地弯下腰来,抱着小鱼儿高高举起,“好啦好啦,陪你玩就是啦……哎呀,别舔别舔……别挠别挠……”,小鱼儿伸出肉乎乎的小爪子,又是挠又是舔,痒得玗儿咯咯直笑。
“喵——喵”,可是小鱼儿并不善罢甘休,在玗儿怀里不安分地窜来窜去。
“再过两日便安排一下去苍宇国的事……”
上过早朝的顾若白路过花园里,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入耳畔。
他循声望去,只见小鱼儿正在玗儿身上跳来跳去,暖黄的朝阳洒在他们身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他看到他脸上洋溢着轻松欢快的笑容,那温暖的画面那么美好,顾若白冰冷的眉眼似乎也变得温柔,他竟觉得有那么一丝安心……
“爷。”
“爷!”
一旁的冷凌看着发呆的主子,不由得加重了声音。
回过神的顾若白甩了甩脑袋,十分懊恼地眯着眼睛,他居然看着这小子都看得发呆了,他究竟是怎么了?
“回书房。”
“是,爷。”
“小鱼儿,你别跑,你慢点……”小鱼儿嘴里叼着绣球,一溜烟地朝花园外边走去,可怜地玗儿只能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跑着。
“原来花园后面还有一个池塘。”玗儿有些意外,半亩池塘里种着朵朵荷花,现在正是炎炎夏日,这娇艳的荷花开得正盛,玗儿看着这美景倒也觉得惬意,便坐在石凳上休息起来。
“扑通!”
只见小鱼儿在池塘边着急的探着身子,还时不时地回头朝玗儿叫唤,玗儿连忙走到池塘边,原来是绣球掉进了水里,似乎距离还挺远。
玗儿心里琢磨着,得想一个法子。
“欸?有了!”玗儿脑海里闪过一个灵光。
说话间,她早已跑进花园,玗儿东张西望,可立马又苦恼起来,这么大的花园居然连一根长棍子也没有,玗儿正想换一个地方找找,可没想到一回头,感觉像是撞到了一堵墙身上
“啊——”,她吃痛地捂着头。
“玉公子,你没事吧?”冷凌看着玗儿痛苦地表情,十分担心。
“冷凌,你来得正好,你能不能帮我找找长棍子?大概……这么长。”玗儿比划着,她看到了冷凌简直就像看到了救星。
“玉公子,你稍等,我这就去找找。”冷凌看他一副着急的模样,想必是有什么急事了,也没再多问些什么。
玗儿拿着棍子来到池塘边,小鱼儿还乖乖地杵在那儿,等着玗儿回来帮它捞回那个球呢。
“小鱼儿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把球捞起来的!”说着便在池塘边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把棍子缓缓伸进水里,好在绣球上有一根三尺长的绳索,只要把棍子巧妙地穿进绳索里,就能把绣球捞起来。
“欸?还差一点……”
眼看着棍子就要碰到绣球绳索了,才发现棍子的长度已经到极限了,玗儿踩着扁平的滑石,又挪近了一点点。
“再近一点点……”
玗儿咬着牙,颤颤巍巍的棍子已经穿进绳索了,玗儿心里一阵惊喜,正在发力挑起棍子,谁知脚底一滑!
“啊——!”
“扑通!”池塘瞬间水花四溅!
“救……救命!”
玗儿高声呼喊着,冰冷刺骨的池水浸入她的身体,玗儿不停地挣扎,不停地拍打着水面,求生的欲望促使她不停地呼喊,可是一张嘴便是冰凉的池水,她意识渐渐模糊,她感觉身体逐渐变沉,她好困,好困……
“你怎么样!”
顾若白拍打着玗儿苍白的脸,用内力在玗儿背后一发力。
“咳咳…咳…”,玗儿嘴里呛出了水。
她微弱地睁开眼,就看到顾若白那张慌乱无措的脸。
是的,他慌了,从他听到他呼救的那一刻,从他看到他在水里挣扎的那一刻,从他奋不顾身地跳入池中的那一刻,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仿佛像是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那种痛心的感觉,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玗儿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一句“我没事”都还没有说出口,便晕过去了。
“传江印扬来见我!”
顾若白红了眼,像一头暴怒的狮子让人发怵,冷凌不禁吓出了冷汗,爷从来没有如此失态过,这样的爷他是第一次见到,他看着爷抱起玉公子向书房奔去,便纵身一跃,消失了身影。
一刻钟后,一名男子携着一名女子来到了顾宅。
“顾若白你有没有良心!你不知道我每天都很忙地吗!还要为你照看病人,就这样火急火燎地把我叫来!”
还没进到顾宅,江印扬就扯着嗓门抱怨,一旁女子的脸又黑了几分,她家的主子可从来不让她省心。
“你再啰嗦我就让你去见阎王!”顾若白低沉的声音让*扬怔了怔。
“死就死吧,反正这条命也是你捡回来的!”江印扬也是个暴脾气,这顾若白平白无故地冲自己发什么火!
“救他。”
江印扬转身就要走,顾若白按住他的肩膀,语气满是诚恳,宛若刚才发火的人不是他一样。
江印扬饶有兴趣地回头,看着顾若白焦急的表情,他心里甚是愉悦,江印扬邪魅一笑,走到顾若白身边,朝他耳边吹了一口热气:“小白白,你求我啊。”
顾若白只觉得血气上涌,他攥了攥拳头,一旁的冷心早已是被吓得不敢吱声,完了完了,他家主人的皮又痒了,估计又要挨揍了!
“好。我顾若白求你救救他。”顾若白语气平淡,眼里却满是真诚,冷心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
好吵啊
……
玗儿挣扎着撑开眼,她迷迷糊糊地只听到什么救他
……是顾大哥……
咦?为何那个男子贴在顾大哥身上……
他们的脸离得很近……
感觉很亲密的样子……
玗儿脑袋发疼,又晕过去了……
“哈哈哈,没想到顾若白你也有今天!”
江印扬爽朗的笑声充满着整个屋子,说罢,他走到玗儿的床前,看着玗儿那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他原本开心的笑脸变得渐渐严肃,眼神也变得更加凛冽。
“顾若白,你先去换身衣服吧。”顾若白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是湿漉漉的一身,便也不再说什么。
“把门关上。”
“是,主人。”
“你替她把衣服换了。”江印扬一脸平淡,随即转过身去。
冷心解开玗儿的男装,一眼便看到她胸前裹着的白布,冷心也没有慌乱,随即明白于心,难怪主人要让自己给她换衣裳。
江印扬把手搭在她白皙的手腕上给她号脉,他看着她脖子上玉坠,若有所思,脸色愈发凝重。
正厅上,江印扬端起清茶,吹了口热气,“身体无碍,只是受了惊吓。”
顾若白没有说话。
“我开了方子驱寒。”
“多谢。”
江印扬顿了顿口中的茶,他了解的顾若白可是从来不到谢的。
“顾若白,此人留不得。”茶碟与桌木碰撞在一起,发出好听的声音。
顾若白眼里满是疑惑。
“自古红颜……”
“爷,玉公子醒了。”冷凌在顾若白耳边低声说道。
顾若白心里一喜,完全没听到江印扬的下半句,便头也不回的走出正厅。
“哼。”江印扬冷笑了一声。顾若白啊顾若白,到时候吃了苦头,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要是像三年前那样重蹈覆辙,我可就不管你了…… 八、断袖之癖
玗儿虚弱地靠在床沿边,脑海里又浮现顾若白那张慌张失措的脸,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自小跟着师傅走南闯北了好几年,看淡了人情世故,纵使是朝夕相对的师傅,也未曾感受到过多的关怀和问候,师傅对她,仿佛更多的是传授舞妓,而已多余的感情。
她从不对别人表露自己的感情,她就像一个刺猬一样,冰冷的内心不让人靠近。
而对于昨日顾若白的义无反顾地跳入池中把她救起,就仿佛是一个天降的神明一样,把她从冰冷的世界拉出来。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的心微微颤动着,只那一瞬间,整个世界,她只看到他不顾一切地向自己飞奔过来。
“爷,你怎么不进去?”冷凌看着在门前停下脚步的主子,心里疑惑。
“你去问问他想吃什么,吩咐厨房去做。”顾若白丢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奇怪,爷刚才听到玉公子醒了不是挺着急的吗?现在怎么又莫名其妙地走了呢?冷凌真是越来越不懂他家的主子了。
“唰!”顾若白又一次烦躁地揉起桌子上的白纸,修长的指节青筋暴起,那白纸瞬间变成了一个团滚在了地上。
顾若白手中的毛笔越挥越快,地上的纸团越来越多。
烦躁,不安,焦虑。
这种感觉快要让他抓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变成了这样?
顾若白的脑海里像浆糊一样,唯独那张清爽干净的脸挥之不去。
他那清亮的双眸,他那弯弯的眼角,他那浅浅的梨涡,一笑起来便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柔和了。
他不像其他男子那般阳刚强壮,甚至……蕴藏着一股阴柔之美。每当看到他笑得模样,顾若白冰冷的心也会跟着明朗。
顾若白懊恼地捏着眉间。
不,他不能这样。
他深知这种感情是一种禁忌,所以他不能逾越,不能触及。他不想伤害他,更不能伤害他。
“冷凌,你来了。”玗儿看了看冷凌身后,眼里晃过一丝失落。
“玉公子,你感觉怎么样?你想吃什么东西,我吩咐厨房去做。”
“我没胃口。”玗儿苍白地笑了笑。
“冷凌,顾大哥怎么没来啊。”她还是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
“爷可能突然有急事要处理,所以没能及时赶来看望玉公子,还望玉公子见谅。”
“这样啊。”玗儿脸上更失落了,也没再说什么。
“那玉公子要是没什么吩咐,我这就去吩咐厨房做些吃的给玉公子送来。”
“那有劳你了。”
“……冷凌,我能问你一件事吗?”,就在冷凌刚要踏出客房,玗儿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东西一样,喊住了他。
“玉公子请问。”
“你家爷……今年多大了?”玗儿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爷已二十有四了。”比她大八岁,按照这个年纪,应该是儿女绕膝了。
“那为何顾大哥还未娶妻成亲呢?”
“这……”,冷凌有点意外,他完全没想到这玉公子还挺关心他家爷的。
“是不是你家爷不喜欢女子啊?”玗儿有些着急了,她回想着那长得白白净净的陌生的男子和顾大哥靠得那么近,两人在耳边私语,很亲密的样子,她就猜想着这人是不是丫鬟口中说的江大夫。现在冷凌又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更验证了她的想法。
“咳咳咳咳!”听了这话的冷凌猝不及防地被吓到,还来不及回答就被呛到了,这玉公子的话可真真是出乎他的意料啊!
“额……玉公子,不是你想的这样的……”,冷凌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了。
“爷没有那种癖好的。”
“真的吗?”玗儿眼里亮起一抹喜色。
“爷是喜欢女子的,只是现在还未娶妻,怕是心里有什么东西放不下吧。”
“放……不下吗?”玗儿喃喃地自言自语,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攥得生疼,“顾大哥一定是有自己喜欢的女子吧。”
她别过脸去,眼眶似乎有一点热,鼻子似乎有一点酸,她强颜欢笑,“冷凌,我有点累了,另外不用给我准备吃的了。”
“这……”冷凌没想到这玉公子会有这般反应,见他有些倦意,冷凌只好退出房门。
玗儿躺在床上,她闭上模糊的双眼。是啊,顾大哥这般年纪还未娶妻,心里想必是有着喜欢的女子吧,他一定在等着那个女子吧,真是个幸福的女子啊……
玗儿心里想着,手抚着胸口,只是这心口为何如此疼痛了呢?
“爷,可以去上朝了。”冷凌在书房外等候着。
“嗯。”顾若白放下毛笔,黝黑的瞳眸下有一丝淤青。
穿过花园,看到他在石桌上喂着小鱼儿,顾若白二话不说扭头就走,朝着另一条小径走去。
此时正好抬眼的玗儿余光看到一抹玉色晃过,是顾大哥吗?
她抚摸着小鱼儿的手忽而停了下来,眼里充满了期待。
可过不了一会,却看不到一个人出现,玗儿眼里又覆上落寞,嘴角扯起失落的自嘲,怎么会是顾大哥呢,怕是自己眼花了。
顾若白越走越快,像是落荒而逃。他不敢看他的脸,他不敢面对那个一直笑盈盈的眼,更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
害怕心里的秘密被发现,害怕眼前的他离自己而去。
他知道,他唯有逃。 九、称兄道弟(一)
一连好几天,顾若白都没怎么搭理玗儿,只要是玗儿在的地方,他就不会多停留一分,就连是最宠爱的小鱼儿,也跟着受冷落了。
“小鱼儿,你说顾大哥怎么不来看你了。”她不停地给怀里的猫顺着毛,“为什么顾大哥一见到我就要躲着我呢?”玗儿掩藏不住失落,嘴里低声呢喃。
小鱼儿眯着眼伏在她的腿上,尾巴一摇一晃地打着盹。
“木公子,亦公子,江公子,这边请。”耳边传来冷凌的声音,玗儿只觉得心头一紧,江公子?莫非就是那个江大夫?
玗儿透过竹林斑驳的光影望去,只见三个男子朝着正厅走去。
玗儿抱起小鱼儿,偷偷地跟在了后面。
“三弟,别说是一半,就算你需要所有的夜行兵,我都借给你……”
玗儿依偎在门外,竖起耳朵,奈何距离他们太远了,听得有些不太清楚。无奈之下,她只好小心翼翼地微微探出头来。
正厅之上和顾若白并排坐着的,是一个身穿黑帛虎袍的健壮男子,小麦色的脸上五官分明,硬朗而不失凛然。
相比较之下,坐在左边的男子就更为俊朗了,他一袭紫烟流云薄衫,慵懒地靠在坐椅上,狭长的桃花双眸时不时东张西望,脸上总是带着明朗的笑意,周身散发着调皮的气息。
坐在紫衫男子对面的,显然就冰冷的多了,面无表情的他身披妖艳的流苏挽袖红衣,领口微敞,肩骨削成,肌白肤凝,妖娆似血的气息萦绕在正厅之上,让人不寒而栗。
玗儿看着红衣男子的脸,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小白白,你说,你是不是太想我了?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想见我?嗯?”
红衣男子红唇轻启,白皙的手指撩起额前垂下的青丝括于耳后,气若如兰地吐出这一句话,妩媚动人,悦耳动听。
玗儿心里一惊,这声音,分明就是她落水那日在客房里听到的声音!这个人,就是和顾大哥依偎在一起亲密说话的人!原来,他就是江大夫。
“噗——”,对面的紫衣男子猝不及防地喷出一口茶,他捂住嘴巴,双肩不停地颤抖,极力地憋着笑:“二哥,你……哈哈哈哈,你能不能别这么……”
“亦长风你给我闭嘴!”亦长风一个“饥渴”都还没说出口,那个红衣男子便恼羞成怒,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把亦长风吃了,然而亦长风却摇头晃脑地吐了吐舌头,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调皮样。
这江大夫和亦长风倒像是欢喜冤家,玗儿在心里冷哼道,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那黑袍男子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仿佛对这种场面早已司空见惯,他扭头问顾若白:“只是不知皇上这次,为何会派你去?”
顾若白神色自若,深邃的眼眸让人猜不出想法,“这般危险的事,他巴不得让我去送死。”
正厅之上瞬间鸦雀无声,就连刚才开玩笑的亦长风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停止了和江大夫的打闹。
“他好歹也是你的父皇,没想到却还是这般心狠手辣!”黑袍男子的拳头攥得“吱吱”直响,脸上满是愤怒。
面无表情的顾若白没有再说话,眼里多了一抹寒气。
“这当年饥荒的事情,要怪就怪他当初不顾民生社稷!百姓粮食颗粒无收,流离失所,而他却整日宫中寻欢作乐,无视民生,根本没有拨粮救灾,那千余人被诱拐敌国,怕不是被贼人所迫!”黑袍男子说得掷地有声,胸中更是燃起怒火。
顾若白冷笑一声,他心里怎会不知?有谁会宁愿背叛国家也要离开故土?只有心寒到彻底了的人才会选择这条路吧!
饥荒?被诱拐到敌国?在门外偷听的玗儿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她耳畔不停地传来儿时弟弟的呼唤,她回想起那黑袍男子的话,两行清泪竟不自觉地滑落脸颊,她的弟弟是饥荒走丢的,莫非他是被诱拐到敌国去了?!莫非他还活着?!
玗儿悲痛的哽咽着捂住嘴,心里仿佛刀绞一样,痛得滴血。怀里的小鱼儿似乎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好像是十分担忧一样,轻轻地叫唤了一声。
“谁!”亦长风警惕地望向门外。
玗儿身子一颤,随后抹了抹眼泪,强装淡定地走进了正厅,她不想让顾若白看到她此时悲伤的表情。
“顾大哥,对不起,我......”
顾若白没有看玗儿,这是自落水以来他们第一次见面,然而顾若白却没有正眼看她,而是自顾自地喝着茶。玗儿看着眼前的顾若白,心里难受极了,眼里的泪仿佛又要溢出来了,顾大哥肯定是很讨厌她的吧。
“哟,三哥,你什么时候又收了个小弟啊?” 十、 称兄道弟(二)
亦长风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玗儿,那双狭长的桃花眼在她身上游离,玗儿不安地抬头看了看这个比自己高出许多的亦长风,心里有些忐忑,这眼神让她有些发毛。
“这是……”,黑袍男子有些疑惑,然而顾若白还是没有说话,抱起向他奔去的小鱼儿,温柔地抚摸着,完全不抬眼看他,玗儿紧紧地咬住嘴唇,强忍着泪水不让它滴落。
“三哥,这么俊俏的小弟你不收我可收了啊!”亦长风嬉皮笑脸的,胳膊顺势地抬起来要搭在玗儿肩上。
“住手!”
“住手!”玗儿僵硬的身子一颤,看着同时出声的顾若白和江大夫,心里又惊喜又诧异。
顾若白看着江印扬,眸子里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长风,别闹。”江印扬一改之前的玩笑,一本正经的脸上满是严肃,宛若一个长者充满了威严。
亦长风被突如其来的两个声音吓得不敢动弹,他收回半空中的胳膊,尴尬地挠了挠头,像是一个犯错的小孩低下了头。
“他是小鱼儿的仆人。”
声音低沉,温润悦耳,顾若白只说了这一句,然而玗儿只感觉到心凉到了冰窖里。
是啊,只是一个仆人罢了,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眼里藏不住悲伤失落。
“什么啊!原来是个仆人啊!哈哈!”
亦长风爽朗的笑出了声,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说话间大手十分豪爽潇洒地拍打着玗儿瘦弱的肩膀,奈何玗儿娇小的身子被他拍得踉踉跄跄的差点站不住脚,玗儿吃痛地回头瞪着亦长风,这亦长风力气也太大了吧!
江印扬也十分紧张地看着亦长风,生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恶狠狠地咬着牙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虽然江印扬不知道她女扮男装的目的是什么,可当他看到顾若白那日如此紧张的表情,他就知道,这个女子并不简单。甚至更为重要的一点,顾若白似乎还未知道她女扮男装的身份。
顾若白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的右手指节被攥得发白,心里的声音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个瘦小的身影。
可是怎么能够忍住不去看呢?
从他身体回恢复后,他总是偷偷地躲在竹林后看他和小鱼儿打闹嬉笑。从他进入正厅的那一刻,就早已注意到了他微红的眼角。当他踉踉跄跄得快要摔倒的时候,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克制力才约束自己不至于一个箭步冲过去把他扶起。当他看到一脸紧张的江印扬时,他的内心又仿佛烧起了熊熊烈火,灼热地让他无法自控……
“若白,若白?”木阳看着发愣的顾若白,不免有些担心。
顾若白回过神来,眼里闪过一丝疲惫。
“若白,你好好休息吧,若没什么事,我们就回去了。”木阳正要起身。
“等等!”玗儿十分惊慌地叫出了声,四人十分疑惑地看着她。
“顾大哥,你们刚才说,七年前的饥荒,是不是有很多百姓被诱拐到了敌国?”顾若白面无表情,没有接话,他不想让他牵扯得太多。
“顾大哥,如果你们要去敌国调查的话,能不能带上我?”玗儿眼里满是恳切,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瘦弱的双肩轻颤着,让人心疼又怜惜。
“不行。”顾若白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顾大哥,我求求你了!”玗儿紧紧地抓住衣角,心痛到快要滴血,“我也有想要找的人!”其余三人一脸惊愕地看着顾若白,无话可说。
顾若白的眼眸越来越深邃,想要找的人?是那日他睡梦中喃喃呓语的人?难道是意中人?
“不行就是不行。”冰冷的声音在玗儿头顶响起,她只感觉全身血液冰冷凝结,顾若白长袖一挥,便决绝地抽身离去。
泪花在眼眶打转,玗儿的嘴里传来一股腥味。
“他不同意肯定是有他的想法的,此行危险,于你不利。”*扬实在看不下去她那可怜模样,便低声安慰。
“只要能找到他,要我死也愿意。”玗儿也不看*扬,别过脸去抹了抹脸颊,转头便踏出了正厅。
江印扬脸上浮起一丝笑意,真是个倔强的女子。
“这是怎么回事?二哥?”亦长风简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你这榆木脑袋,告诉你你也不明白!”江印扬在他头上爆了一记爆米花。
“哎哟!你……二哥你……你别跑!”亦长风捂住额头,风一般地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