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挖矿指南全文阅读 第9分节

Chapter 13 任务提示(下)

    怎么会这样?

    看来,这事儿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啊。

    沐鸢飞又检查起盒子内部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暗层,机关之类。不过一番检视后,这个盒子也就是个普通的木盒。

    那既然盒子暂且没问题,那——

    沐鸢飞想起了木盒的密码,是用字母组成的。一般来说,用无意义的数字组成密码不是更好更方便么?再者,如果只是单纯用作密码的话,也不会刻意选重复字母的吧?这样不就降低难度了吗?

    啧啧,有猫腻。

    沐鸢飞将密码写下,也不用她去猜测排列组合,那密码已然是自动排列好了的。

    G,A,R,R,E,T,garret,阁楼。

    敢情是让人去阁楼啊。

    不过,阁楼该怎么上去?走廊走到底吗??

    放下这厢沐鸢飞赶往阁楼不提,另一头,在发现26号房死亡多时的卡约后,经众人商议,一致决定,让身强力壮的尼莫马先把卡约的尸体安置到床上,接着,由达莎负责主持大局,召开群体会议,讨论究竟是谁杀死了卡约。

    只是令人没想到的是,这场会议一开始,就把矛头指向了沐鸢飞。

    理由是,她突然消失,没有来到现场。

    “她有事才没能来的。”

    “有事?!”达莎咄咄逼人,“我看是做贼心虚吧?这么晚了,能有什么事呢?”

    “你不信就算了。”洛文德不紧不慢地说着,丝毫没被达莎的情绪所影响,“不过女士,您未免也太激动了些,看您的语气,好像已经认定我妹妹是凶手的模样。一般来说,只有凶手才会那么迫不及待地希望有人可以被误认为真凶,从而为其顶罪吧?”

    “你……您这是什么话?”

    达莎一下转换了语气,整个人看起来也没有先前那么逼人。

    “卡约是我们大家的好友,莫名其妙地死了,作为其好友,我自然是心急,难免语气上有些激动,我想,洛斯先生,你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她靠近洛文德,一张明媚动人的脸直逼在洛文德面前。

    洛文德看着她,嘴角勾一个暧昧不明的笑来。

    “理解非常。”

    听到满意的回答后,她鲜艳的红唇上下翕动,从那魅人的红浪里翻滚出轻柔的话语:“刚刚的那些话,我也只不过是合理推测罢了。”

    她的舌尖在上颚弹动,她的声带在“合理”上变重。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甜腻香气,其他人默然地坐着,仿佛一具具无法视听的木偶,只是冷漠地看着角落所上演的这一幕。

    另一边。

    一阵摸索后,沐鸢飞终于摸到了上阁楼的路。与其说是路,倒不如说是一个小梯子,连接着一个盖子,那盖子所幸不是上锁的,一推即开。

    再次和她想象地不一样,阁楼上很干净,没有一丝灰尘。这让沐鸢飞很欣慰,作为一个过敏性鼻炎患者,太多的灰尘会让她打喷嚏打到涕泗横流的。

    “您的任务已更新。”

    提示音传来。

    “同阁楼上的人进行交谈。”

    沐鸢飞朝阁楼唯一的光亮处看去,那是一盏蜡烛发出的幽光,在跳动的火苗后,映照出一个人的一角。

    “您好。”

    她说。

    那个人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了烛台,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在她面前站定。

    “你是来交易的吧?”

    “是的。”沐鸢飞点点头,“不过在交易之前,我想先问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想问——”

    沐鸢飞悄悄将手伸向了物品栏的第二格。

    “你们血族,都这么喜欢住阁楼的吗?”

Chapter 14 阁楼上的人(上)

    短暂的沉默。

    “你还见过除我以外的吸血鬼,是吗?”

    这句话倒是说得巧妙。

    没有回应“你为什么这么问?”,也没有说“住阁楼有什么问题吗?”,看来他抓到了沐鸢飞想问的点。

    这年头,能听懂你说的话,并且做出你想要反应和回答的人,真是太可贵了。

    “是的。弗罗尔先生。”

    “你还知道我的名字。看来你比我想象得要能干很多。”

    他拨动烛焰,一些微小的火球从里面弹射出来,不偏不倚地落到房间里其他有蜡烛的地方。

    这狭小的空间一下子亮了起来,不过也没有亮多少,烛光的照明有限,只能给房里的物件们披上一层朦胧的光层,勉强可以看见它们罢了。

    这个举动让沐鸢飞觉得熟悉。

    那个人,他也用这样的方法来点燃蜡烛。

    先前她也只是疑惑,因为房间的布局实在太像了,所以她才会有此一问。

    现在看来,或许他们真的有什么联系。

    “别在那里杵着了。”

    弗罗尔举着烛台又向床边走去。

    “去找把凳子坐下来。”他把烛台重新放在床头柜上,“给我好好说说那个——你曾经见到过的吸血鬼。”

    “弗罗尔先生。虽然有些多管闲事,但是我想说,‘吸血鬼’好像不是什么好词吧,为什么您会……这样称呼自己?”

    又是短暂的沉默。

    沐鸢飞感觉弗罗尔正在瞪视着她,当然她完全没看见,因为那个巨大无比的斗篷,它把弗罗尔的脸遮得很好,所以她是通过一条“弗罗尔正突着眼睛瞪着你”的数据讯息得知的。

    “以‘血族’自称又怎样?这样就能消除你们这些人类对吸血鬼的恐惧了吗?”

    ……倒是不能。

    “不过是称呼而已。只要对吸血鬼的偏见一日未除,不管改什么名字,我们就永远都是那生活在不见天日,阴森非常之所的危险生物。”

    他陡然站起,一步步朝沐鸢飞逼近。

    “现在的你,想必也正在因为和一只吸血鬼共处一室而正在暗暗颤抖着吧!”

    ……倒也没有。

    “如果可以。”沐鸢飞对着那张近在咫尺的黑洞洞的脸商量道,“请不要把你的斗篷拿下。不是说你丑啊,是我自己的原因,我听我的同伴说,您的尊容可能是我个人心理不能承受的范围。”

    “你——”

    弗罗尔好像有些动怒。

    “等一下!”

    沐鸢飞赶紧用手把眼睛捂上。

    “您一定要摘斗篷的话,我自己把眼睛捂上也行。”

    下一秒,她察觉到一只冰冷到彻骨的手擒上了她的脖子,她能感受到那手上的青筋随时都想把她纤细的脖子捏断,她感觉到死亡正在她身上游走。

    不过,没关系。

    死亡也正在弗罗尔身上游走。

    她把镰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了。

    很到位,正在肉上,应该已经留下血痕了。

    “有一件事我希望你知道,弗罗尔先生。”

    对面的弗罗尔先生现在一定很惊奇,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说话的,他们连声音都不可能发出来了。

    感谢玻,她现在不是一般人。

    “这是一把货真价实的死亡镰刀,它能割断任何生物的喉管,包括你这种高级的血族,唔……”

    她感觉到弗罗尔手上的力道又足了几分。

    “我再次重申一遍,这是一把名副其实的死亡镰刀,它是有意识的,就算你杀死了我,只要我曾经下达过杀你的命令,它还是会把你干掉的……唔……”

    弗罗尔手上的的力度越大越大,好像完全没有听到沐鸢飞的警告一般,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

    眼看着要喘不上气了,沐鸢飞决定曲线救国,把弗罗尔抓她的手臂砍了下来。

    “咳,咳,你说说这叫什么事?”沐鸢飞轻拍着自己的胸口,“叫你放了你不放,现在好了,好端端砍下一胳膊来,我告诉你,我可没办法给你接回去啊!”

    弗罗尔沉默着,他不说话,只是直愣愣地看着他被砍下来的胳膊一动不动。

    他在狂喜。

    不是吧。

    沐鸢飞接收到了关于弗罗尔情绪波动的数据。

    他特么地。

    他在狂喜!

Chapter 15 阁楼上的人(下)

    不会吧,难不成他真想……

    “再来!”

    他看起来很兴奋,好像是沙漠中渴了很久的人突然找到一汪澄澈明亮的水。

    弗罗尔用仅存的左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往这来,小姑娘,下手重一些,不要手软。”

    “请您清醒一些,弗罗尔先生。”沐鸢飞将镰刀藏于身后,“虽然我并不清楚你为什么要我作出那样的举动,但我认为……我现在把刀收起来会比较好。”

    “你不想来的话,那就把它给我!”

    弗罗尔像被礼炮射出的礼花般“嗖”地一声蹿了过来,他一把抓住了沐鸢飞拿着镰刀的手,将它从她的背后抽出来。在一阵因即将获得所想而产生的战栗般的狂喜后,他迅速地衰败了,因为那件他自得满满,自以为唾手可得的东西并不在他所想象的地方,狂喜后所带来的空虚和失望一下子淹没了他,连带着他原本笔直的身形也跟着佝偻起来。

    他喘着气,像是连精气神也跟着那柄镰刀一起消失。“……东西呢?”

    “收起来了。”沐鸢飞看到他像是要把她活剥一般地打量起她来,便赶紧补充,“放在只有我能拿到的地方。”

    “交出来!否则,我就——”

    弗罗尔伸出他的独手,做了一个掐捏的威胁动作。

    “你可以试试。”沐鸢飞反而冷静下来,“我只会作出和刚才一样的行为,如果你想再断一只手臂的话……那就来好了。”

    他闻言后退了几步。

    “顺带一提,死亡镰刀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沐鸢飞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达到令自己舒服的状态,“也就是说,你的那只胳膊是回不来了。你就没发现,你的右手到现在还没长出来吗?以你在你族群的等级,以你的能力,瞬生不是什么难事吧?”

    她伸了个懒腰。“要是你想当‘断臂的弗罗尔’,随你,自便。”

    他沉默了。沐鸢飞发现他沉默的时间真的很多,或许他正在深思熟虑利与弊,又或许……他就是这种不善言辞的人设。不过,说到不善言辞,必然有它的反义词——能言善道,这会说会讲的人嘛……达莎可以算一个。

    沐鸢飞靠着椅背,猜测着洛文德那边的情况。不知道他是会中计,还是会中计呢,还是会中计呢?

    ……

    “我想我反对你的说法,达莎小姐。”

    达莎没想到在她如此卖心卖力的演出一番过后,洛文德会说出这样的话。

    “您……”她挤出一个笑,“洛斯先生,您说什么?”

    “你们啊……”洛文德喝了一口达莎刚刚给他倒好的茶,“不,应该是仅仅只有你,达莎小姐,一直在把我妹妹往杀人凶手的道路上引,不是吗?”

    达莎一脸冷漠地看着他。

    “你一定好奇,你的幻术为什么没有用了。”洛文德跟着又喝了一口茶水,“你真很用心,飘散在整个房间里的迷香,你身上似有若无的致幻香水,还有这下了迷幻药的茶水,,让人意想不到,防不胜防。”

    “所以呢,你知道你还喝得那么殷勤。”

    “这是因为你的茶水确实泡得很好。”洛文德笑了,“再者,不喝仔细点怎么喝得出你这‘迷幻茶’里的都加了什么料呢?”

    “……好了,不要废话了,你究竟是从哪里看出不对劲的?”

    “嗯哼,很简单。”洛文德放下茶杯,“因为从头到尾,都只有你一个人在说话啊!”

    他用一指房间里的人。“他们难道不用发表他们对卡约之死的意见吗?就像你说的——”

    洛文德贴近她,在她的耳边轻轻地低吟道:“这可是你们的至亲好友,知心之交啊!怎么舍得对他的死,一言不发?”

    达莎看着他,眼睛里带着一些怒火。

    “别这样看着我,要生气,对你自己生气去。”洛文德起身,“这么多年你都毫无长进……啧啧,不应该对自己动点怒吗?”

    “果然啊,果然。”

    他有些轻蔑似的,对着依旧逼视着他的达莎抛下一句。

    “达莎·安赫洛埃塞尔,无论你想怎么用力追赶,你始终比不上这世间最伟大的女巫——”

    他不紧不慢地,对着达莎·安赫洛埃塞尔说出了那个如同噩梦般的名字。

    “葛罗瑞亚·卡德罗夫威斯特。”

Chapter 16 汇合

    另一头。

    “谈谈交易吧。你找我来,不就是为了谈谈交易么。”

    沐鸢飞看着他,他还是维持着那种一言不发的状态。

    “还是说,你想听听那个和你一样活了很久的血族人……”

    沐鸢飞说着说着停住了,她觉得血族人这个称呼似乎有点别扭,略略思考后,她觉得弗罗尔的那个自称还是挺顺口的,于是继而言道:“还是说,那个吸血鬼的故事呢?”

    “他在上面过得还不错吧?”

    弗罗尔总算开口了。

    “嗯?”

    “那个和我一样活了很久的家伙,他在上面过得很美满吧?”

    “嗯……嗯……大概可以这么说……”沐鸢飞含糊不清地应答着,她也不知道汤普森在文斯杜的生活算不算很美满,以及那个“上面”她也不是很懂,是指那个她和洛文德接下来要去的飘浮在空中的钢铁之城坎特伯雷吗……所以原本汤普森应该是要住在那里的?那他又是怎么到地上来的……

    “不过美满倒是说不上多美满的样子。”

    她适时补充道。沐鸢飞并不知道她这一举动是达成交易的关键。在她顺着弗罗尔的意思说出模棱两可的话语时,弗罗尔已经在思量是同她只合作一次,还是长期合作。

    如果是长期合作,那对沐鸢飞可是有很大的益处。弗罗尔由于活得太长,太久,又是曾经在天上住过的贵人,对很多事都很熟知,可以说是一本行走的“活字典”。要是能让他成为伙伴,对一个失忆到啥也不知道的沐鸢飞,另一个姑且算是原住民但对地上天上的事一问三不知的洛文德助益实大。

    说真的,别看洛文德将一切安排的相当妥当的样子,其实他连那个所谓能通往天上的“梯子”在哪里都不知道。他对外界一切的知识基本来自“听马赛勒斯说”,某种程度上,沐鸢飞说他们哥俩好,还真是没说错什么……

    说回到阁楼这边。沐鸢飞的那句“倒也不是很美满”正好是弗罗尔想要和她达成长期合作的关键。这么多年来,沐鸢飞不是第一个走进过这间阁楼的人,弗罗尔见过许许多多的人,有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男的,女的,不男不女的,各型各色,全部都有。

    他们有的说自己是达官显贵,有的说自己是上流名媛,有些是威名远扬的侠寇,有些是几代流传的世家子弟,但这些在弗罗尔眼里都没什么区别,他活得太久了,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在这嘈杂的世间里走来走去,这些什么“显贵”,什么“名门”,在他眼里不过就是高矮胖瘦的人一坨,顶多再加点性别的差别,有什么区别呢?不过都是“人”罢了。或许,再严谨一些,应该说是披着人皮,有着人族形态的其他异族,可他们终究都不是人,不过是因为稳坐在钢铁城中,掌管这片土地的那位是人族的模样,所以这普天下的万事万物便都依照她的模样,生长成她的偏好,不断努力地向她所希望的未来靠拢罢了。

    不过,谁又知道在那张人族的面庞下,是不是也藏匿着一只异兽呢?

    弗罗尔突然想起了他的妹妹。

    那个和他同父异母的妹妹,那个带着金色卷曲头发的女孩子,那个纯粹的不掺杂的一丝吸血鬼血统的人。

    他不知道父亲是如何同一个人族的女性生下一个孩子来的,毕竟那个时候吸血鬼的地位是那么低贱,他们就像下水道里的老鼠,就像阴暗潮湿里吸附着的水蛭,所有人见到他们都充满厌恶,每到一处,他们便对他们一族又喊又打,但又不可避免地对着他们一族颤抖……

    人们难以遏制对他们这种难以消灭,威胁性大,又能够异化他们同类的物种的恐惧,毕竟人是那么脆弱,即使他们现在把自己包裹在了钢筋铁柱构筑成的那座城中,他们还那样的脆弱,他们总会在一百年后死去,有些甚至活不到一百年,不,更多的活不到一百年,就像他那个妹妹一样……只活到第二十二个岁头上,便带着对人世间的一肚子遗憾撒手离去,他那个同他一样的妹夫哭得跟个什么似的……有什么好哭的呢?所有的生命都有尽头,只不过早晚的事,这有什么好哭的呢……真是,真是……

    “弗罗尔先生,弗罗尔先生?”

    “做什么?”

    “您流泪了。”

    弗罗尔抬起头,迎面看到沐鸢飞递过来的一方手帕。

    “我哭了么,哼,你觉得我会哭么,哼哼,眼泪是你们小女生才会有的东西,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哭,哼,你看到我哭了么……”

    “这样是看不到。”

    沐鸢飞把他的斗篷放了下来。

    “这样就看到了。”

    他没有说话。他仰着脸。

    泪眼婆娑里,他透过房间那昏暗迷离的光,面前的人影与记忆中的那个交织重叠。

    他没有说话。他抬着头。

    现在和未来重逢交构的此刻,他又见到了那个一生只一次的救赎。

    “殿下……”

    他喃喃自语着,仿佛此刻并不是置身于窄小的黑暗的阁楼,而是在那个雨后破晴的夏,那个人,把他从泥淖之中拉出来,轻轻地,摘下了他用于藏匿的斗篷。

    “这样,不就看到了吗?”

    他依然记得,那一瞬,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她伸出手,笑着同他说:

    “那么,你决定了吗?”

    ……

    “您的任务已完成。”

    离开阁楼后,沐鸢飞顺利地听到了任务完成的提示音。当她感知到弗罗尔的情绪有明显的波动时,马上使用了她的“透视之眼”。(她自己给自己这项天赋取的名字)从弗罗尔的思绪里收获线索,虽然代价是精神力使用过度,有可能随时因耗尽而不省人事,但能帮助她完成任务的话,也算是值得,毕竟弗罗尔看起来是条大鱼,嘿嘿嘿……

    其实,由于自身暂时的限制,沐鸢飞并没有看清楚那个引起弗罗尔情绪玻动的人长什么样,但看到的其他景象也足够用了。

    尽管用这种近乎作弊的手法窥探他人的记忆是卑鄙了一点,但奸诈是人类的本性,达成目的就要不择手段( ̄▽ ̄)b

    摊牌了!俺就是反派,反派真爽!㇏(・∀・)ノ

    “找,到,了。”

    楼梯的档口,达莎站立在那里,像一堵冲不破的墙。

    她的身上挂满了血,粘稠的,新鲜的,尚温的血液,一滴,一滴,接着一滴地从她的指尖往下流。

    “找,到,了。”

    她又重复一遍,接着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森冷的笑。

    ……

    太,淦,了。

    这才是反派吧!!!∑(口||

    “滴。”

    “主线任务已更新。”

    嗯?

    “请以非战斗的方式。”

    “躲,过,追,杀。(^U^)”

    ……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特么地才是真·反派吧!!!你这个副本的系统是怎么回事啊岂可修!!!

Chapter 17 离去

    吐槽归吐槽,还是先把小命保住再说。

    沐鸢飞往后退了一步,随之而来的是“咚”地一声,通往阁楼的唯一道路被彻底封死了。

    ……我去,你怎么知道我想放楼上的出来和达莎互撕啊!!!

    阁楼里的弗罗尔似乎也察觉到了这声异响,想要出来一探究竟,于是那个盖子“砰砰砰”地响了几声,沐鸢飞颇有些期待地看着,只是在响动过后,什么也没发生……

    果然,追逐战是不可避免的吗?

    “达,达莎?”

    沐鸢飞试图和达莎先谈谈,不过达莎好像没有任何想要与她交流的意愿,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封,死,了。”

    ?

    ??

    ???

    所以你原来这么强的吗?!达莎酱!

    “弗罗尔的实力可以算是不俗了,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就被你封印了啊……”沐鸢飞碎碎念道,“早知道这样的话,和你做交易是不是更好一些呢?”

    话音刚落,盖住阁楼的那个盖子“砰”地又响了一声,不过很可惜,还是没能打碎。

    “算了。

    沐鸢飞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哈欠。

    “还是我帮你一把吧。”

    她真的困死了,刚才精神力真的用太过了,现在急需睡一觉。她从物品栏里抽出死亡镰刀,朝着那个被封印的盖子挥去,碎木块扑簌簌掉下来,一道黑影闪现,他正想对沐鸢飞说什么,却见沐鸢飞朝窗口那边跑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翻过窗台,直接从三楼跳了下去。

    “别管我!快打!”

    这是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一小时后。

    处理达莎的时间远比弗罗尔想象的要长,没办法,她太能斗了,弗罗尔从来没见过达莎有战斗力这么强的时刻,平时他只是见她调调药水,做点会动的魔法小点心,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模样,没想到她居然能这么难缠,都被打得血肉模糊了还一心想把他置于死地。

    不过没关系,只要把达莎送回她的房间,第二天清晨太阳升起的时候,她又会完好无损地醒来……

    太阳,哦,说到太阳,他不喜欢太阳。但是如果想离开这里,他就必须要忍受太阳。

    “好了,好了,让老弗罗尔把你收起来。”

    他摘下斗篷,哼起一首用他的姓氏制作的歌谣:“老弗罗尔的斗篷啊——是一顶上好的斗篷——布料织得软又细,针脚缝得绵又密!让老弗罗尔把你裹起来,背上来,送回来!老弗罗尔的斗篷啊——真是一顶上好的斗篷啊——只要你穿上老弗罗尔的斗篷,谁也找不见你!只要你穿上老弗罗尔的斗篷,就不要怕谁能看见你!谁不说弗罗尔的斗篷好——谁不说弗罗尔的斗篷好!哼哼——”

    已经变成肉块的达莎被那件斗篷很好地包住了,连一点血沫都没扬出,只是那个长廊经过他们俩方才的打斗,已经遍布血渍,完全不能看了。

    不过弗罗尔并不在意,他知道等他走后不到10分钟,那条走廊就会恢复原来的样子,谁也不会知道他和达莎曾经打斗过,不过就算知道又怎么样呢?这间旅馆里的人又不是没有大打出手过,反正只要回到房间,第二天还是会苏醒,就算不回到房间,照样还是醒来,不过时间长一些罢了,总之,谁也别想离开这里,谁都别想!除非……

    “那小子,竟然也不是活的吗?”

    弗罗尔突然发出一句奇怪的感慨。

    “管他呢,反正那个小姑娘是就行了,哼哼。也不知道他被达莎引进房间后说了什么,把达莎激成那样,哼哼……对了,还得去找那个小姑娘,要离不知道她掉到哪里去了……”

    “我想,我会知道。”

    “嗯?是你啊,小伙子。”弗罗尔看到洛文德站在达莎房间的门口,“看到达莎手上的血,我以为你被大卸八块后至少要到后天才会恢复呢……”

    “还行吧,比这严重的我也挨过。”洛文德看着他重新把斗篷批好,“所以,你和阿鸢完成交易了?”

    “你居然连这个也知道吗?”弗罗尔挠了挠头,“看来我还真是大大小看了你们俩,一个两个都很能干的样子,哼哼。”

    “……”

    “对了,话说回来,你小子跟达莎说了什么啊?她跟疯了一样。”

    “……没什么。我只是提了提葛罗瑞亚的名字。”

    “哼哼哼,原来如此。”

    “另外提了一句,她永远也追不上葛罗瑞亚。”

    “那你是真的很该死。”

    “……”

    “不过,我必须承认,你还真是有手段,连这种事也知道。”

    “我知道的可不止这些哦。”

    “……我建议你不要再找死一次。”

    “别紧张,至少从现在看来——”

    洛文德拍了拍弗罗尔。

    “你没比马赛勒斯差多少。”

    “哼哼。”

    “好了,走吧。我们去找阿鸢。”

    “阿鸢……哦,那个小姑娘的名字嘛?”

    “嗯……我建议,你要是私下里要叫,还是叫她小沐好了。”

    “哦——只能叫小沐哦——我知道了哦——”

    “……她不适应‘阿鸢’这个称呼。”

    “知道了,知道了。”

    弗罗尔一脸我都懂的表情。

    洛文德无奈。他抬起领口,按了按上面的袖口,一道光幕出现,上面是两个红点,一个是洛文德和弗罗尔的所在之处,另外一个么,自然是翻窗而落的沐鸢飞在的地方。

    “不错嘛,还挺高级的,这玩意儿。”

    “马赛勒斯的作品。”

    弗罗尔瞬间不再说话了。

    “在此之前,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弗罗尔先生。”

    “说。”

    “我们的行李不见了,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们……”

    “找一下是吧,哼哼,简单得很。不过在我找东西前,我得问清楚一件事。”

    “您说。”

    “哼哼,那两个箱子是不是也是马赛勒斯的杰作?”

    “那倒没有,都是葛罗瑞亚——”

    “那就好。我去了,你把小姑娘找来,过会我会把走出这里的方法告诉你,然后离开这破地方!”

    弗罗尔说完,头也不回,像一阵风似的走了。

    “还有马赛勒斯。”

    见他走远了,洛文德轻轻补充道。

Chapter 18 黑白交错之所(一)

    沐鸢飞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躺在车的后排座位上,然后手腕上还多了一条伤疤。

    洛文德正在开车,弗罗尔带着他的那个大斗篷,蜷缩在副驾驶座上。

    “有谁能告诉我,现在是一个什么情况?”

    “你醒了!哦,太好了,小姑娘,你醒了!”弗罗尔喜极而泣,“快!马上!我们俩换个位子,这副驾驶座的太阳要把我晒死了!”

    “你刚才还说——”洛文德替沐鸢飞接过话头,“你的斗篷是世界上最好的斗篷,永远不会让你晒到太阳。”

    “哼,你懂什么,小伙子,虽然我的皮肤没有晒到,但是我的眼睛晒到了!这该死的太阳,这卑鄙的阳光!它无孔不入!无处不在!”

    “……现在换位子太危险了,我不允许。前辈,还是请您稍安勿躁,我马上就开到了。”

    “哼哼,你45分08秒以前就这样说,结果不还没开到吗?哼哼,恕我直言,我怀疑你压根就没有挪过位置!你这个不动泰山!”弗罗尔抛下这样一句话,继而躺在位子上重复他45分08秒前就重复的话,“哎,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越来越不行了!”

    “恕我直言,弗罗尔先生。”沐鸢飞终于找到时机插进他们的对话中,“洛文德他的年纪,应该要比你大得多的多得多得多的多……”

    “什么?!你说什么?小姑娘,不要拿我这样的老人家寻开心,我实实在在地说一句,我吃过的盐的,或许比你走过的路都要多呢!我敢说一句,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活得比我还长了!”

    嗯……

    或许……

    沐鸢飞想……

    “总有人活得比这世界还要长的。”

    洛文德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

    !!!

    默契啊!兄dei!!!

    沐鸢飞朝他投去赞许的眼光。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弗罗尔还在副驾驶座吵吵嚷嚷,“我没有听错吧?真的会有人活得比世界还长吗?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

    真的,真的,都是真的,弗罗尔你真的是好聒噪啊……

    沐鸢飞扶额,忽然有些后悔起选择和弗罗尔进行交易了,不过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吧,只在旅馆的那个副本里触发了这么一个支线任务,哎……

    不过话又说回来,当时她纵身一跃,滚到草丛里去睡了一觉以后,旅馆的事就没有下文了,然后她就突然又出现在了车里……

    “所以,在我滚到草丛里去睡了一觉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什么?!小姑娘,你跳下去就是为了去睡一个觉吗?”弗罗尔又要开始他的“不会”说,“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为了睡觉就跳楼吧!”

    天啊!有没有人来救救我啊!或者教教弗罗尔正常地说话啊!还是说……这才是他正常的说话方式,阁楼上的都只是假象……

    “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不必再去多想。”洛文德对沐鸢飞说,“现在只要把握当下就好。”

    “哼,有你这样一个同伙,不要说当下,连未来说不定也跟着糟糕……”

    “弗罗尔先生。”

    洛文德突然扭过头,很认真地看着弗罗尔。

    “你知道为什么总有人会活得比世界还长吗?”

    “啊?什么东西?这我怎么知道?怎么可能会有人活得比世界还……”

    “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洛文德没有给他继续喋喋不休的机会,“有些事你只要知道它有就好了,不必对此评论太多。”

    “哈?”弗罗尔一脸懵逼,接着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神色大变,“喂,喂,喂,你为什么在对着我在说话啊?!年轻人,你,你看路啊!看路啊!”

    “之所以我会对着前辈你说话,是因为——到了。”

    “到……”弗罗尔一时语塞,“到了?”

    “到了。”洛文德解开安全带,“阿沐,下车。”

    “好嘞!”

    沐鸢飞欢快地跟着洛文德下车,临走之前,她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弗罗尔解释洛文德先前那句话的含义——

    “所谓‘有些事你只要知道它有就好了,不必对此评论太多’的意思就是——做人还是不要太ETC啦,前辈!”

Chapter 19 黑白交错之所(二)

    “什么跟什么啊……”

    很显然,弗罗尔并没有听懂沐鸢飞话里的含义,但他又不是很愿意承认这件事,于是他便又使用起自己的“年轻人论”,用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啊,都古里古怪的,话也不好好说”结束了这场尴尬的谈话。

    他们三个来到了位于巨人族腹地的一个小城。沐鸢飞在阿尔贝里替马塞勒斯整理资料时,曾经看到过一些关于巨人族的讯息,巨人一族非常高大,平均身高都在3.56米左右,目前已知最高的达到了4.37米。所以当她从洛文德口中得知他们所在的是巨人族的地盘时,内心还小小期待了一下,毕竟有一层楼高的人她还没有真真切切地看到过呐!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小城里居民的身高在巨人族中算是非常矮的了,平均身高在二米三左右,接待他们的旅店老板更是城里的矮中矮,他看起来都没有二米一的弗罗尔高。

    “也还好。”沐鸢飞碎碎念着,“至少接近我们那一般人的身高,生活习惯应该也不会差异太多……”

    “嗯……阿沐……一般人也长不了二米多那么高吧……”

    “嗯?”沐鸢飞同洛文德眼神交汇,“哎呀,你都快一米九了,够高了,够高了。”

    “哼哼。”

    弗罗尔挺直着他二米一的腰板表示很不屑,他走过洛文德身边,用鄙夷的眼神瞟了他一眼,跟着抛下一句:“小矮子!”

    “……”

    “不是在说老板你啊啊啊!!!你不要生气啊啊啊!!是说我们!!是我们!!哎呀哎呀,老板,我知道我知道,这家伙太欠揍了!您先把折凳放下来,咱们有话好好说,哎呀哎呀,当心一点,不要闪了腰……”

    “咔哒。”

    “……”

    十分钟后。

    沐鸢飞心塞塞地处理完了入住手续,将三张房卡递到洛文德手中。之所以用了这么久……是因为弗罗尔用以毒舌洛文德的那句“小矮子”不小心误伤到了老板,老板又是自尊心极强的人,当即抡起折凳要和弗罗尔决一死战,沐鸢飞赶忙劝架,并提醒老板小心闪腰,结果话音刚落,老板的腰就真的闪了……

    总之,她付了双倍的房钱给老板作赔偿,弗罗尔知道后又对此发表了一通看法,并在结尾处又啰嗦了一通他们现在可是三个人,资费有限,不要随意花钱等等。

    钱的事沐鸢飞倒不是很操心,毕竟有那个修改器在,到时候放上一堆进行复制就行……

    “不行,钱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别告诉我这个东西的复制范围内没有钱币这一选项……”

    “差不多吧……葛罗瑞亚在请求你给予这件东西以‘修改’的能力时,你就禁用了‘钱币复制’功能,你说连钱都可以复制的话,那就没有攒钱和氪金的快感了……”

    “……我恨。”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图那个时候的快乐,我不知道现在会遭遇这样的窘境,我真傻,真的……

    “也不要慌。赚钱的方法有的是。比如……往来有很多商人旅客的,他们也有盘缠用尽的时刻,一般他们会去看城市布告,上面会有发布一些的任务,完成任务就能获取一定的金钱……当下,我们先看看老马和葛罗瑞亚给我们准备了多少钱,看看到达下一个落脚点的旅费还够不够,不够就去赚点。”

    “嗯……我这里有一个葛罗瑞亚给我的钱袋,这是个——‘超大容量金钱袋,内置不定数量的金币’,一眼望不到头啊,算了,我倒出来数数好了,一个,两个,三个……”

    “我这边还有一千零五十三个。”

    “嗯?洛文德你怎么能这么快?”

    “?我这边有直接显示数量。”

    洛文德举起他的那个钱袋——说是钱袋,倒不如说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面满满的,满是金灿灿的钱币,瓶子的正中央镶嵌着一个计数器,上面用阿拉伯数字清楚显示着:一千八百八十八。

    “唔,你这个倒不错。不过葛罗瑞亚给我的这个也不赖,小小一袋,但是我感觉里面装了好多好多好多……一,二,三……”

    经过二人合力,半小时后,他们用最原始的计数方式计算出了钱数,一共二千五百八十八。

    “还挺吉利的,你以前一千八百八十八,我这也有个八十八,这是发啊,哈哈。”

    沐鸢飞把钱装回钱袋中。

    “嗯。现在一共有四千四百七十六。还是很富余的,暂时不用考虑赚钱的事了。”

    “……我看未必。”沐鸢飞叹气,“要是弗罗尔再‘妙语连珠’的话,我觉得这些钱估计就不够了。”

    “前辈比我想象得要话唠啊……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会是不爱说话的那种。”

    “我也觉得,当初在阁楼上,我还没说几句话,他就沉默了,接着我又说几句,他又沉默,我再来几句,他再沉默……完全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能说啊!!”

    “可能是在阁楼上一个人呆得太久了。几乎没有什么人同他交流,现在是好不容易碰到能交流的人了吧,所以格外健谈了起来呢……”

    “不过他还真是很擅长‘语不惊人死不休’,我必须承认,在某些方面,他是真的很强……”

    “我待会去城里找找加油的地方,你要跟着一起来吗?还是说待在这里休息一会?”

    “唔。”沐鸢飞想了想,“我还是待在这里吧。万一前辈又闹出什么动静的话……”

    “好的。你有什么要带的吗?”

    “那倒没有,暂时想不出——你带副墨镜回来吧。前辈他不是说太阳晒眼吗?给他带个墨镜遮太阳吧!”沐鸢飞摸着自己的下巴,“收了礼物的话,前辈大概会消停一点吧……”

    “OK。那我走了,你自己当心一点,有事的话——”

    洛文德指了指自己手上的袖扣和沐鸢飞胸前的珍珠胸针。

    “用通讯器联络。”

    “好的,再见。”

    “再见。”

    门被轻轻带上了。沐鸢飞坐在房间里,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之前她都还没怎么看过自己行李箱里的东西,现在便继续先前那份未完成的事业。她刚翻了两下,便翻出一个密封袋,里面封装着一个铁皮的曲奇盒子。看着那个色彩缤纷的盒子,沐鸢飞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微笑,接着,她打开袋子,取下铁盒的盖子,然后——

    从里面拿出了一块曲奇。

    呜呜呜,还是这个原来那个销魂的美味!

Chapter 20 黑白交错之所(三)

    洛文德开着车,在街上四处搜索。

    很奇怪,这偌大的街道上格外得空旷,能看到的人很少,好不容易逮到一个,也是一脸不自然的神情。

    “您好,请问加油站在哪里?”

    “加油站?你往前面开大约一两百米,左拐,再开一条街就到了。”那个路人眼神闪烁,“话说,小哥,你加完油就赶紧回去吧,天马上要黑了。”

    “天黑?”洛文德掏出怀表看了看,“可现在才上午9点啊?”

    “嗯……小哥你不是本地人吧?是旅客吗?”

    “是的,我今天才刚到这里,过两天就走了。”

    “果然是旅客啊……小哥,我不能和你多说了,你回去问你们的旅馆老板吧。”

    那路人又担忧地看了一眼天空。

    “最后给你一个忠告——天黑绝对不要出门。”

    “为什么啊?”

    上楼来的旅店老板也正在同沐鸢飞叮嘱这件事。

    “哎,此事说来话长了……哎呦。”

    “真的很抱歉……”

    沐鸢飞看着正在揉腰的老板感到很不好意思。

    “没事啦,这个是我自己扭到的,又不关你们的事,哎哟,本来腰就不行,那时又太激动……”

    “我记得,我箱子里好像有药,我去给您拿!”

    “不用啦,小姑娘,我这个腰涂什么药都不会好的,除非有第一女巫卡德罗夫威斯特调制的万能药——”

    “给你!”

    沐鸢飞递过去一个金光灿灿的琉璃瓶,那老板一接到手里,登时被吓了一跳。

    “这,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女王的专属医官,第一女巫卡德罗夫威斯特亲制的,万!能!药!”老板看向沐鸢飞的目光登时变得不一样起来,“敢问小姑娘,阿不,洛斯女士,您是卡德罗夫威斯特大人身边何许人也?”

    “阿这,阿这?什么‘卡德’,什么‘斯文特’?”小鸢飞挠头,“我不认识哎,这是我朋友葛罗瑞亚制的药,虽然她不是什么第一女巫,也没什么名气,但是她的药真的都很有效果!相信我!”

    “哼。”

    弗罗尔又出现了。

    “卡德罗夫威斯特就是葛罗瑞亚啦!笨蛋!”

    说完,他又怕沐鸢飞那个小呆脑瓜没听懂,又继续解释道:“葛罗瑞亚全名葛罗瑞亚·卡德罗夫威斯特,葛罗瑞亚是她的名,卡德罗夫威斯特是她的姓,懂了吗,小傻瓜?”

    “懂了,懂了。”沐鸢飞把头点得跟拨浪鼓似的,“感谢前辈,感谢前辈。”

    “哼。”

    弗罗尔又把头扭向旅店老板。“饿了。有吃的吗,老板?”

    “有——”面对着这个臭屁得不行的客人,老板假笑着,“不知道客人您,想吃什么呢?”

    “来份你们巨人族的特色美食:午夜狼嚎的肉。多加葱,多加香菜,多加番茄酱,不要一点蒜,一丁点都不行。记住了吗?”

    “记住了,我亲爱的客人。多葱多香菜多番茄酱,不要蒜。您看对吗?”

    “嗯——不错,待会送到房间里来,顺便再给我带瓶酒,我要拉图干红葡萄酒。”

    “好的,您还有其他要求吗?”

    “暂时没了,等想到再叫你——”

    弗罗尔发现沐鸢飞正有些惊异地盯着他看。

    “怎么了,小姑娘,没见过吸血鬼喝酒吃肉的吗?”

Chapter 21 黑白交错之所(四)

    ……我可以说没有吗……

    沐鸢飞心虚地想。

    “哼哼,小姑娘,在你的想象里,我们都是一群茹毛饮血的可怖生物吧,哼哼,那样真是野蛮,粗鲁,原始。我,是不会那样生活的,我有自我选择的意愿,并且,我有这样选择的权力。听懂了吗,小姑娘?”

    “听懂了,听懂了。”

    “听懂,掌声。”

    沐鸢飞赶紧鼓起掌来,连带旅店老板也配合起来。

    “哼。”

    弗罗尔挥了挥斗篷(其实并没有挥起来,那斗篷只是略微地抖了抖),自得地扬长而去了。

    送走这尊大神后,沐鸢飞和旅店老板都不由自主地送了一口气。

    “我说,女士,别怪我多嘴,这是你们什么人啊,这么难搞。”

    “呵呵呵……”沐鸢飞尴尬地笑起来,“这位是我们的前辈,刚从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里面出来,这么多年了都没跟人好好说过话,所以一出来这话就特别多一些,呵呵呵,请您见谅,见谅。”

    “原来如此,不过有一说一,他还挺有见识的,一张口就点‘午夜狼嚎的肉’,这么多年,我就没碰上过有客人点这个特色菜的。嗯,不错不错,会吃,会吃。”老板摆了摆手,“那行了,女士,我先去忙你们前辈的那个菜,还有酒了啊,有什么事你就按房铃,我或者我大女儿会过来帮忙的。”

    “好的,您慢走。”

    目送老板走后,沐鸢飞又缩回了房间,期间她想起一件事,刚刚老板好像要和她交代一件什么事来着?算了,老板后来没提,应该不重要了。

    ……

    洛文德遵循那个路人的指示,开了一会车后果然找到了加油站。

    又一件令人疑惑的事发生了,加油站里空无一人。洛文德带着些狐疑,慢慢驱车靠近,开到加油站的正中位置时,才看到一块牌子:“今日休息。”

    奇怪,明明是工作日,但是所有的商铺全都闭门不营业。刚刚那个路人又劝他赶紧回旅馆,不要在街上游荡,还说马上就要天黑了,天黑绝对不要出门……难道说,这个小镇的夜里有怪物会袭击人?

    算了,不多想了,反正也加不了汽油,还是先回去吧。

    洛文德打转方向盘,正掉了头准备回去时,异象突生,一片乌云遮住了太阳,四周一下子黯淡下来,道路两旁路灯感光而亮,一点两点的,像黑夜里的星。

    不过现在可不是欣赏的时刻。就在四周暗下来的同时,洛文德看见几道黑影从墙上一闪而过,轻巧地落下,将他的车团团围住。

    洛文德眯起了眼,他的手握紧了方向盘,紧接着油门一踩,随着汽车启动器的轰鸣,他一骑绝尘而去。

    另一边。

    “雾草!”

    沐鸢飞将脸贴在窗口上。

    “怎么一下子天黑了?不是才九点多……哦,已经快十点了,但是也不科学啊!这个点怎么会天黑的说——咦,那是什么?”

    和洛文德的所见相同,对面楼的墙上,几道黑影闪过,还没等沐鸢飞看个仔细,一个巨大的黑色掌印直朝她飞扑而来,“啪”地一声隔着玻璃糊了她一脸,吓得她身体跟着一抖。

    “我靠,什么玩意儿?”

    那东西似乎是应声而动。听到沐鸢飞的惊呼后,那只巨大无比的掌印朝一边挪去了,紧接着是一只奇黑无比的手臂,再然后就是一个同样漆黑的肩膀,如果没猜错的话,接下来应该就是那东西乌漆嘛黑的脸……可能看不到五官……

    不,它有五官,还是往下淌着血的那种……那个窗户上全是被血液拖行的印子……

    沐鸢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那里看,也许是傻逼吧,觉得自己的心理能力可以接受这样的场景。她在满脸扭曲中闭上了眼,接着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跟自己心理建设着要正面恐惧,看多看熟了就不再害怕了。

    于是她又睁开了,这次她觉得自己更傻逼了,因为那张令人毛骨悚然的脸就正挺挺地对在她面前,跟她鼻碰鼻,简直就是心贴心的距离,她甚至都能够清晰地看到那双空洞洞的眼框里正不断渗出的血液,血浆,还有一些黄白相间的脓液,以及几根似断未断的肌肉和动脉。

    “草……”

    她感觉到有点恶心。但没等她做出什么反应,那个怪物又开始动作了,沐鸢飞感觉到一股血腥的气息喷射在她的脖子上,那个怪物张开了嘴,露出饱含浓稠液体的尖利獠牙,沐鸢飞的手握紧了,她准备好——

    “啊——”

    那怪物凄厉地尖叫一声,穿过玻璃的头又穿回去,跟着从窗户上掉下去了。

Chapter 22 黑白交错之所(五)

    唉?

    沐鸢飞表示很疑惑,明明她还什么都没做啊?

    “……我感觉你自己好像应付得过来,小姑娘。”

    弗罗尔站在她的身后,心有余悸地看着她手里锃光瓦亮的镰刀,他觉得自己仅存的左手正在瑟瑟发抖。

    “前辈?”沐鸢飞忽然有些感动,“所以说,刚刚是前辈帮我击退了那个怪物吗?”

    “差不多吧……”弗罗尔其实并没有做什么,他只是让那个怪物看了看他的脸,就让它吓得掉下去了。

    “不过我觉得我倒是多此一举了。”

    弗罗尔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沐鸢飞手上的镰刀,他觉得自己的左手发抖得更厉害了,但是越想看越怕,越怕却又越想看,不管是吸血鬼还是人这种生物,在面对恐惧时,都保有这样矛盾的心理。怎么说呢,好奇心可能是一切生物的公共特性吧……

    本质上就是贱啊!

    弗罗尔感慨道。

    “哪里多此一举了,前辈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呢。”沐鸢飞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起来我可不怎么会打架,万一没能割准那怪物的脖子我可能就要GG了……”

    ???

    喂,喂,小姑娘你说这话过良心了没有??

    你特么还不会打架,等会……好像是不会,就目前为止,她确实没有展现出任何华丽的打斗技巧……但问题是,你有那个镰刀啊!!臣卜木曹,有那个神器,你还想要什么打斗技巧,直接拿着刀往上怼就行了啊!那刀还会自己找角度,根本不用你费心什么‘准头’问题——给我清醒一点啊,小姑娘!

    “也正是因为我不太会打架,所以……”

    所以,你的那个镰刀就横空出世了?

    “我妹妹就出生了……”

    ……

    谁能告诉我,这尼玛前后有什么关联吗?!因为你不太会打架,所以你妹妹就出生了,原来你妹妹只是替你打架的工具人吗?!苍天啊,还有没有点姐妹爱了?!

    “那倒也没有,我还是很爱我妹妹的,我妹妹……应该也很爱我吧……”

    ……

    等会,我刚刚说话了吗?我明明没说话啊,你在接谁的下文啊?这房间还有第三个人吗??淦淦淦,老子毛骨悚然起来了啊喂!

    “没有啦,就是在和前辈你说话,哪里有第三个人啊,不要瞎想。”

    “可是,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没有发出过任何的声音。”

    弗罗尔眯起眼,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喔!!!小姑娘,你在窥探我的思想,你,好,卑,鄙!”

    “阿这阿这……”

    “哼哼。”

    弗罗尔用目光锁定她,一副看你有什么话好说的模样。

    “哪有啊?前辈,你是不是听错了?”

    ?

    阿这阿这。

    阿——你这小姑娘的脸皮——

    也太厚了吧!

    “哪有啊,前辈,我是很尊重个人的私隐的,一般都不会去听的,除非不小心,或者说……”沐鸢飞一脸惫怠,“某人的心声实在太大声了,哪怕我关闭了倾听功能,它依然还在我的耳膜上跳,大,神。”

    ……

    淦!

    老子有这么聒噪吗?

    嗯。

    沐鸢飞点点头。

    ……

    你这次干脆直接和我心灵对话了啊,小姑娘!下一步你要干什么……难道说是操控我的思想,让我做一些身不由己的事吗?!哼哼,放马过来,爷相信爷坚韧不拔如同青松般的顽强意志,是不会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的……

    沐鸢飞扶额。“让我们聊聊刚才的那个怪物吧,前辈。”

    什么?!突然就拉回到正经的主线故事上了吗?哼哼,就算是这样,老弗罗尔也是不会认输的,爷就是坠吊的!

    “苍天啊。”

    小洛同志你在哪呢——

    沐鸢飞从来未如此思念洛文德过。

    此刻。

    洛文德那头。

    “你们几个,一起上吧。”

    他正站在一个受伤者的面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他。在他们的四周,围满了长得像影子的黑色怪物,长手长脚,尖牙利爪。它们的下半身好像和地面上的青石板路融合在了一起,冒出的上半身则像游动的蝌蚪一般,不停地抖啊,抖啊。

    洛文德将手按在袖口上,从里面抽出了一把泛着银光的长剑。

    “这把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血了。”

    他拔剑出鞘,伴随着一声清越的剑鸣。

    “不知道你们的血,尝起来会是什么滋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