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武神全文阅读 第66分节

六百四十八章 分魂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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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我非要防盗,只是实在入不敷出,只要成绩稍微好些,我定然不防了,多多谅解。

    ………………

    孽龙江滔滔江水,从会阴山顶,奔流而下,无休无止地从许家村绕过。

    时值八月,秋杀未起,凉意已生。

    一株斑驳的老梧桐下,一堆村民,男男女女和十几个小孩,围着一个书生,聚精会神地听他说话。

    那书生十**岁,挺鼻俊目,满脸蜡黄,像染病容,罩着一件浆洗得发白的麻衣,风一吹,麻衣贴紧身子,体格倒是不弱。

    只见他将手中的两片黄梨木碰了一下,发出得得连声,起唇展喉,声音清朗。

    “却说那狐仙一缕香魂随风散,与那金榜题名的张生,阴阳两隔,沦为永憾。张生悲从中来,不可断绝,念及恩情,遂熄青云之志,辞官归隐,在狐丘边结庐而居,参生悟死,了却残生……正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一曲词罢,满场无声。

    方才,这书生说的是个狐仙和书生的故事,一人一妖,相知相恋,最终天人永隔。

    最后以这一曲应景的唱词收尾,原本已十分感人的故事,待这番唱词一出,已惹得满场潸然下泪。

    便是那不识****的孩童,也听得呆住了。

    梨板再度得得两声,书生长身而起,端着一只残破的木碗,向着满座的观众挨个儿行去。

    没多会儿,碗中便聚齐满满一碗铜钱,铜钱堆里,隐隐还露出几个银角子。

    广安府地华天宝,物阜民丰,虽是乡野村民,囊中也并不羞涩。

    书生的故事,是乡间难得的精彩娱乐,心神随着故事动摇之际,对这书生自也生出钦佩、感激,出手之时,自也大方。

    收拾好所得,书生团团一鞠,定下了下次开坛的地点,便自去了。

    这书生出自附近许家村,名唤许易,今年十八岁。早些时候,名迹不彰,最近两年,却靠着满嘴的好故事,在十里八乡,名声鹊起。

    许易快步而行,堪堪将午,已到许家村口。

    金色的阳光下,苍郁的会阴山如巨大的龙脊,向着远方布展延伸,龙脊最低处,七八十幢歪歪斜斜的木屋,如棋子散落在山脚,绵延十数里。

    许易的那间矮小木屋,就在山脚最角落处,因着年深日久,木屋不仅陈旧,还有些歪斜。

    木屋虽破,却是家乡!

    见之,心安。

    “汪汪!”

    许易离着木屋还有百丈,一条老黄狗远远叫着撒着欢的跑了过来,到得近前,两只前掌直往许易肩头搭来。

    这条老黄狗在许家待了近二十年,早已化作许家的一份子,许易父母已亡,又无兄姊,某种程度老黄狗也是上他唯一的家人。

    每日,只要他远行归来,老黄狗必定远远来迎。

    许易拍拍已遍布皱褶的狗头,心中一阵温暖。

    一人一狗在山道上缓行,山道紧窄,荆棘遍布,仅容一人通行,每每许易想让开道路,都被老黄狗拿尾巴扫了,将他赶到窄窄的小道上,自己在一边的荆棘中穿行,好似慈祥的长辈关爱着晚辈!

    行至家中,已过正午,忙碌一上午,许易已然腹中火烧,麻利地从角落的破缸中拣出数块六七斤重的腌得猩红的肉块,折身出来,捅开木屋边上矮棚里前后架了两口黑锅的土灶台,点着火,前锅放肉,后锅下米。

    盖上锅盖后,许易折回房间,取来一本《南华集》,便在灶前坐了,边轻抚老黄狗的颈间的软皮,边安静观书。

    青山郁郁,山风徐来,温柔可亲,许易心中一片安然。

    一炷香左右的功夫,肉香、米香从锅盖缝隙溜出,卷着袅袅炊烟飘向远方。

    许易放下书本,正要起身揭开锅盖,眼皮一跳,猛地扑住老黄狗压倒在地。

    他方倒下,便听砰的一声巨响,灶台好像挨了发炮弹,猛地垮塌,土石飞溅,烟尘滚滚。

    接着便听一道粗犷的声音喊道,“三十斤的磨石,掷出三十丈外,一击而中,公子当真神力,看来离突破锻体后期,已经不远了。”

    许易爬起身来,循声看去,眼角猛地收冷,抓起老黄狗扔进屋去,反手将门关上,自己稳稳立在亭间。

    “好香啊!嘿嘿,都说你许易近来生发了,看来所言非虚啊,你这天天喝酒吃肉的,把我都比下去了,实在让人羡慕啊。”

    说话的是个华服公子,身后跟着两名彪形大汉,一个满脸络腮胡,甚至威猛,一个铁塔似的身子,鹰鼻深目,只看外形,便知皆是熊虎之士。

    “周公子说笑了,我不过仗着口舌之利,编些个无稽之谈,混些营生,焉敢和贵人相提并论。

    ”

    许易平静地说道。

    “跟我们公子相比?你也配!”

    络腮胡子大步上前,在许易身前半步之地停下,伸手在他半边脸颊不轻不重地拍着,冷笑道,“小子,我们的来意,想必你清楚,用不着我们公子再废话吧,痛快把事情办了吧!”

    “周公子放心,地契已经递上去了,衙门正在审核。这样吧,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在此间恭候,你派人来取!”

    许易冷峻依然。

    周公子哈哈一笑,道,“算你识相!明日我恰好入会阴山围猎,你小子到路边等着吧,希望你不要叫我失望,否则后果你清楚。对了,听说你最近也在习练拳脚,想必有所成就,不如和我这手下比划比划,好指点指点他!”

    不待许易答话,络腮胡子哈哈一笑,抓住许易的领口,将他提了起来,“对对,可得请你****的好好指点指点你爷爷!”

    喝声未落,铁锤一般的拳头已砸到许易肩头,砰的一声闷响,许易如断了线的风筝飞出三丈多远方才落地,立时面如金纸,嘴角已溢出血迹。

    “哈哈,公子,就他?蝼蚁一般的东西,也配修习武道!我一根指头就摁死他了!”

    络腮胡子仰天狂笑。

    周公子轻蔑地看了许易一眼,转头就走,远远地飘来他的声音,“有你这样驴粪一般的子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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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四十九章 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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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值八月,秋杀未起,凉意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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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书生十**岁,挺鼻俊目,满脸蜡黄,像染病容,罩着一件浆洗得发白的麻衣,风一吹,麻衣贴紧身子,体格倒是不弱。

    只见他将手中的两片黄梨木碰了一下,发出得得连声,起唇展喉,声音清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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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词罢,满场无声。

    方才,这书生说的是个狐仙和书生的故事,一人一妖,相知相恋,最终天人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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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是那不识****的孩童,也听得呆住了。

    梨板再度得得两声,书生长身而起,端着一只残破的木碗,向着满座的观众挨个儿行去。

    没多会儿,碗中便聚齐满满一碗铜钱,铜钱堆里,隐隐还露出几个银角子。

    广安府地华天宝,物阜民丰,虽是乡野村民,囊中也并不羞涩。

    书生的故事,是乡间难得的精彩娱乐,心神随着故事动摇之际,对这书生自也生出钦佩、感激,出手之时,自也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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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书生出自附近许家村,名唤许易,今年十八岁。早些时候,名迹不彰,最近两年,却靠着满嘴的好故事,在十里八乡,名声鹊起。

    许易快步而行,堪堪将午,已到许家村口。

    金色的阳光下,苍郁的会阴山如巨大的龙脊,向着远方布展延伸,龙脊最低处,七八十幢歪歪斜斜的木屋,如棋子散落在山脚,绵延十数里。

    许易的那间矮小木屋,就在山脚最角落处,因着年深日久,木屋不仅陈旧,还有些歪斜。

    木屋虽破,却是家乡!

    见之,心安。

    “汪汪!”

    许易离着木屋还有百丈,一条老黄狗远远叫着撒着欢的跑了过来,到得近前,两只前掌直往许易肩头搭来。

    这条老黄狗在许家待了近二十年,早已化作许家的一份子,许易父母已亡,又无兄姊,某种程度老黄狗也是上他唯一的家人。

    每日,只要他远行归来,老黄狗必定远远来迎。

    许易拍拍已遍布皱褶的狗头,心中一阵温暖。

    一人一狗在山道上缓行,山道紧窄,荆棘遍布,仅容一人通行,每每许易想让开道路,都被老黄狗拿尾巴扫了,将他赶到窄窄的小道上,自己在一边的荆棘中穿行,好似慈祥的长辈关爱着晚辈!

    行至家中,已过正午,忙碌一上午,许易已然腹中火烧,麻利地从角落的破缸中拣出数块六七斤重的腌得猩红的肉块,折身出来,捅开木屋边上矮棚里前后架了两口黑锅的土灶台,点着火,前锅放肉,后锅下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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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山郁郁,山风徐来,温柔可亲,许易心中一片安然。

    一炷香左右的功夫,肉香、米香从锅盖缝隙溜出,卷着袅袅炊烟飘向远方。

    许易放下书本,正要起身揭开锅盖,眼皮一跳,猛地扑住老黄狗压倒在地。

    他方倒下,便听砰的一声巨响,灶台好像挨了发炮弹,猛地垮塌,土石飞溅,烟尘滚滚。

    接着便听一道粗犷的声音喊道,“三十斤的磨石,掷出三十丈外,一击而中,公子当真神力,看来离突破锻体后期,已经不远了。”

    许易爬起身来,循声看去,眼角猛地收冷,抓起老黄狗扔进屋去,反手将门关上,自己稳稳立在亭间。

    “好香啊!嘿嘿,都说你许易近来生发了,看来所言非虚啊,你这天天喝酒吃肉的,把我都比下去了,实在让人羡慕啊。”

    说话的是个华服公子,身后跟着两名彪形大汉,一个满脸络腮胡,甚至威猛,一个铁塔似的身子,鹰鼻深目,只看外形,便知皆是熊虎之士。

    “周公子说笑了,我不过仗着口舌之利,编些个无稽之谈,混些营生,焉敢和贵人相提并论。

    ”

    许易平静地说道。

    “跟我们公子相比?你也配!”

    络腮胡子大步上前,在许易身前半步之地停下,伸手在他半边脸颊不轻不重地拍着,冷笑道,“小子,我们的来意,想必你清楚,用不着我们公子再废话吧,痛快把事情办了吧!”

    “周公子放心,地契已经递上去了,衙门正在审核。这样吧,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在此间恭候,你派人来取!”

    许易冷峻依然。

    周公子哈哈一笑,道,“算你识相!明日我恰好入会阴山围猎,你小子到路边等着吧,希望你不要叫我失望,否则后果你清楚。对了,听说你最近也在习练拳脚,想必有所成就,不如和我这手下比划比划,好指点指点他!”

    不待许易答话,络腮胡子哈哈一笑,抓住许易的领口,将他提了起来,“对对,可得请你****的好好指点指点你爷爷!”

    喝声未落,铁锤一般的拳头已砸到许易肩头,砰的一声闷响,许易如断了线的风筝飞出三丈多远方才落地,立时面如金纸,嘴角已溢出血迹。

    “哈哈,公子,就他?蝼蚁一般的东西,也配修习武道!我一根指头就摁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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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武当山下囚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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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汉天朝。

    武当山脚,立冬,白雾如冰,扎骨的寒。

    解剑石旁的亭子里,两名年轻道士搓着手,看着飞檐下挂着的一溜溜如刀似剑,儿臂粗的冰凌,一人忍不住抱怨道:“这鬼天气,今年入冬真他娘的冷,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妖兽,就该让逍遥谷那群死囚来守山门,冻死也活该!”

    另一名道士瞥他一眼,嗤笑道:“瞧你那胆儿,在我武当山脚,不说妖兽,哪怕是妖族,只要敢出现,立即就会被真武七截剑阵绞杀,魂飞魄散,还有,你也是自轻,好歹也是正经拜了真武大帝的外院弟子,跟逍遥谷那些死囚比,平白辱了身份。”

    那抱怨的年轻道士闻言顿时涨红了脸,很快又忍不住感叹道:“那逍遥谷的李清河,才满十八岁,就将我武当筑基的《龟蛇功》修到了第七层,已经可以尝试开辟丹田,孕生内家真气,脱离罪籍了,不过听说此人心气颇高,昨天接下了逍遥谷的斩妖令,非得斩杀一头妖兽回来,进入外院,好提前得到《龟蛇功》第八层至第十层的心法口诀。”

    “是啊,真正十恶不赦的死囚早就斩立决了,能到我武当的,多是被牵连连坐的幼童和少年,每几年都能有几个天资不俗的冒尖,在问斩前练出内家真气,从而脱离罪籍,重新做人,也是圣上仁……咦,这立冬后的第一辆囚车来了!”

    两名道士立即提神,整理道袍,抚平褶皱,几步跨出亭子,立于解剑石前,凝目眺望远方。

    白雾朦胧,车轱辘转动,山道崎岖,囚车颠簸,咯吱作响,苏乞年睁开疲惫的眸子,只感到浑身酸痛,他看向远方,有青山隐雾,尤以一座山峰雄奇,形如天柱,气势巍峨,擎入九天。

    这是天柱峰,终于到了武当山吗?

    “苏二公子,老奴就送到这一步了。”

    有声音响起,苏乞年转首,挣扎起身,看向囚车旁一名身形瘦削,留着山羊胡子,目光温和的老人。

    “老先生请回,多谢一路护送,苏乞年铭记于心。”

    苏乞年抱拳,对于双手绷紧的铁链浑然不觉,哪怕细长坚固的精铁锁链已经陷入皮肉中,拉出了狭长的血痕。

    看着眼前囚车中十五岁的少年,即便被铁链束缚,也要倔强行礼,老人心中叹息一声,再次道:“苏二公子不必多礼,还有五年,武当乃是天朝有数的大派,太极拳剑名动天下,这一代的三疯道人更为天命宗师,天下景仰,只要苏二公子用心学武,未必不能得承真传,证道元神,来年挽天倾,说不得圣上会收回成命。”

    苏乞年沉默,老人掉转马头,顿了顿:“二公子可有话要带给郡主。”

    目光微怔,苏乞年感应心中熟悉的气机,那是各自三分之一的时光之心在跳动,彼此呼应,即便相隔遥远的距离。

    数息后,他嘴角泛起一抹苦笑,而后郑重道:“多谢。”

    老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终放开缰绳,很快,马蹄声远去。

    半炷香后,解剑石前,两名道士接过刑部文书,仔细阅过,等到押送的十余名刑部差役离去,这才上下打量苏乞年一眼,一人冷冷道:“苏望生,区区八品武库编修,就敢勾结魔门顶尖人物,盗取皇室收藏的三门魔道真传武学,还是靠皇家书院的大儿子散尽举人功名,发配北海边境充军,抵御深海妖族,才能暂缓五年问斩,苏家二公子,看来就是你了,啧啧,居然能够得到汉阳郡主出言作保,靠女人?一品镇妖王独女,居然会认识你这样的小人物?”

    “跟上吧,进逍遥谷!”

    丝毫没有等待苏乞年解释的意思,两名道士径直转身,越过解剑石,循着一条山路就大步行去。

    苏乞年看了看身上依旧锁着的二十余斤重的铁链,也明白是两个道士故意为难他,佛道儒三门与魔门向来不睦,在天朝境内,皇室对于魔门虽然不像对妖族那样的人族大敌深恶痛绝,却也是仅次之,所以勾结魔门,在天朝境内也是禁忌,是重罪。

    事实上,也只有武当太极圆融,才有这样的气量,而此前,刑部早有文书到达五岳剑派、少林、灵鹫宫、峨眉、全真教等镇国大宗,但都被婉拒。

    哐当!哐当!

    苏乞年挪动步子,艰难跟上两个年轻道士的背影。

    嗯?

    就在越过武当闻名天下的解剑石时,苏乞年瞳孔微凝,他分明看到,在解剑石后,斜插着一口长刀,这长刀生满铁锈,没有剑镡,越过刀柄,就是半个玄武身,龟蛇环抱,延伸出约四尺来长的刀身。

    长刀黯淡,甚至大半个刀身都长满了青苔,就这样背对着解剑石,兀立在阴影中。

    直到山路的拐角,苏乞年最后看一眼那长刀,山风肃杀,解剑石下,仿佛有着无尽的萧索。

    ……

    逍遥谷。

    这是位于武当深山中的一处大峡谷,有乱石嶙峋,也有清泉流瀑,一汪碧湖吞纳日月,岸边,是零零散散的一百来座茅草屋。

    “静笃师叔,这是刑部文书,重犯苏乞年带到。”

    两名道士将苏乞年带到岸边唯一的一座竹楼前,早有一名中年道士立在那里,有些络腮胡子,面色黝黑,尤其是一双虎目,仿佛真的深山中的老虎,所过之处,威严与煞气并存。

    与两名年轻道士所穿的灰色道袍不同,这中年道士身着青色道袍,布料也要好上不少,阳光下,可以看到根根掺杂在里面的桑蚕丝。

    逍遥谷,武当收容死囚之地,中年道士静笃,也是武当负责看管逍遥谷一众死囚的外院执事,身怀内家真气,已经完全贯通了十二正经,真气如饿虎跳涧,沛不可挡,乃是三流高手中的强者,只要再贯通奇经八脉,真气便如龙入大江,届时龙虎交汇,若是机缘造化,自可凝聚长生道种,大道可期。

    虽然这静笃执事只是三流人物,两名年轻道士却不敢有丝毫怠慢和轻视,放眼整个大汉天朝,亿万人口,数以千万武林人士,多少武者苦练筑基功,然而百人中,能有一人成功筑基,开辟丹田,练出内家真气就已经难能可贵,这样的三流之境,即便是他们武当这样的镇国大宗,精挑细选之下,外院近千弟子中,也不过百十人能有这样的修为造诣。

    可以这样说,哪怕只是最初练出内家真气的三流高手,放到武林中,在大汉天朝一十八道,一百零八州,九百余县城中,也能够成为一县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娶妻生子,百年之后,亦可勉强称之为武林世家。

    目光随意在刑部文书上扫过,中年道士静笃瞥了苏乞年一眼,没有丝毫情绪流露,而后看向两名年轻道士,皱眉道:“你们回去吧,《龟蛇功》讲蛰劲,龟蛇拳重蓄势,这是说海纳百川,因势利导,而不是纯粹的隐忍和退缩,不做出改变,三十岁前,你二人绝难筑基,不练出内家真气,踏入三流之境,就等着被遣入杂役房吧。”

    “是,静笃师叔。”

    两名年轻道士先是一愣,既而满脸通红,没想到向来粗鲁严苛的静笃会突然和他们说这些,两人忙不迭地转身告退,甚至步伐都有些错乱,或许苏乞年会感到莫名其妙,但他们二人却很明白,山门轮值,每月一换,同样负责囚车接引,而这半年来,已经是他们第五次来到逍遥谷了……

    岸边,最角落里的一座显得尤为破旧的茅草屋里。

    哐当一声,铁链离体,苏乞年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伴随着一根嵌入皮肉的铁链脱落,撕开了一层皮肉,有鲜血淋淋。

    中年道士静笃熟视无睹,只是抛过来两本薄薄的册子,一本封面上写着《龟蛇功》,一本则是《妖经》,且备注为四十九册《妖经》第八册,药石篇。

    “每日辰时,我会演练《龟蛇功》第一层至第七层的拳架子,对照《妖经》药石篇,进山寻找相对应的草药,是你们每天必须要做的,每个月采药最末者会有惩罚。记住,明天起,你只有三天时间用来休养和入门,并熟记《妖经》,三天后开始进山。”

    静笃的声音很平淡,说完就直接转身离去,不容置疑,一时间,茅草屋中只剩下苏乞年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我不能倒下,大哥散尽功名,发配北海,才换来五年缓刑,沉冤要雪洗,所有将我苏家当成棋子的,都要付出代价!既然我能苟延残喘来到武当,就是命不该绝,武当《龟蛇功》乃是天下有数的十层筑基功,至少要先强大起来,摆脱罪籍是第一步。”

    苏乞年咬牙,撕下一截衣角,将足裸的伤口包扎起来。

    “荣华富贵是积累,生死磨难同样是积累,是奇遇,是人生中不可多得的底蕴!我苏乞年前世今生,两世为人,绝不会轻易认输!”(新书求每日推荐票,求收藏!)

第二章 传承宝纸

    天才壹秒記住『xzmao qu 】)握紧了手中的《龟蛇功》与《妖经》,苏乞年深吸一口气,这将是他崛起的重要倚仗,只要他能在五年内成功筑基,练出内家真气,就能摆脱罪籍,正式成为武当弟子。“三流之境肯定不够,至少也要跨入二流,才能有一线希望!”苏乞年又摇头,大汉天朝尚武,自五千四百多年前,初代大汉天子以赤霄剑以及直指天命的盖世武学天子望气术定鼎天下,立大汉天朝,与诸宗派世家,四方诸国联手,将九大妖圣打入虚空之后,人族武道就繁衍到了巅峰。在这个世界,没有所谓的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这里儒武一家,兼济天下,甚至历代大汉天子对于武功都十分重视,没有文举,只有武举,对经史策论反而并不看重。而五千四百多年来,虽然九大妖圣被打入虚空,妖族分崩离析,依然时而现世,祸乱人间,所以大汉天朝历代武风极盛,官员升迁,加官进爵,武功进境是重中之重。“武林宗派、世家弟子不得参与科举,却可以加入护龙山庄,成为龙卫……”苏乞年想着,脑袋越来越昏沉,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而再次醒来,苏乞年是被惊醒的。“什么人!”他惊怒交加,因为太过疲累,精神萎靡,警觉降低,竟然没有察觉到不知何时,茅草屋里出现了两个素未蒙面,一身粗布短袍,面带风霜的青年,对于醒来的苏乞年,两人浑不在意,毫不理会,径直翻看着他的包裹。“住手!”苏乞年怒斥,霍地起身,双手握拳,如烈马腾跃,朝着两人肩头捣去。“天朝普及的七层筑基功《奔马劲》?这马形拳才初窥门径?太弱了!”一人嗤笑,看也不看,左手闪电般探出,直接穿过苏乞年双拳间的缝隙,印在其胸口上。砰!面色苍白,苏乞年胸口一闷,如遭雷击,呼吸在瞬间凝滞,而后蹬蹬蹬连退数步,一下坐倒在地上,浑身散了架一般,再凝聚不出半点气力。“不好!坐了一路囚车,气血亏空不少,气力松散,拳架子也生疏太多,但这一下就打散了我的劲力,掌力之雄浑,几有半匹烈马之力,起码是第四层的筑基功。”苏乞年脸色难看,眼睁睁看着两人将包裹中的几本书倒出,肆意翻着,还有几件衣物,全都被扔到了地上。“苏望生,居然只是近十年刚刚任命的正八品武库编修?难怪要勾结魔门,盗取魔道真传武学,连家传筑基功都没有,练得还是天朝普及的七层筑基功《奔马劲》,不过能到这逍遥谷的,六品以下的死囚后裔都很少,嗯?你小子居然能和汉阳郡主结识,难怪有命到这里,不过到了这里……”一人翻看着刑部文书副本,这时颇有些诧异地扫了苏乞年一眼,而后冷笑道:“你记住了,从今天开始,每天采摘的草药上交给我两兄弟一半,每天日落前,交到岸边临水第一排的第九间茅草屋,你也可以尝试拒绝,但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有机会脱离罪籍,想来你也明白,能活着,才最重要。”说完,两人相视一眼,皆露出几分失望之色,临走前,随手将包裹中的几本书抛进了奄奄一息的火盆中,几缕青烟,火星点点,橘红色的火苗开始升起,将苏乞年的脸映得通红,还有额角凸起的青筋,一下一下地跳动着。“这就是弱肉强食,看来这两人同样是被遣送来的死囚后裔,我要尽快强大起来,武当虽然是道家,讲究清静无为,水利万物而不争,但在这逍遥谷中,绝对与道家无缘。”苏乞年慢慢将脸上的屈辱感收敛,作为阶下囚,他不奢望得到同情与公平,在大汉天朝,唯有力量才能主宰一切。等等!倏尔,苏乞年面色一变,盯住了床边燃烧的火盆,那是被抄家之后,唯一留给他的三本道经,也是其父从天朝武库中带回来的废本,所谓废本,就是天朝武库每年查漏补缺之后,将要销毁的道理不正,或经年腐朽,不是很重要的书。这些书或是歪史野记,或是佛道儒三家谬论,都是被天朝武库诸位大学士鉴定的废本,读书人看了有害无益。然而,此刻的苏乞年看到了什么,那是一本名为《阴》的道经,此刻在那火盆中,纸页焚烧成灰,露出了一张巴掌大,银灿灿的纸,这银色纸页在火焰中不朽,没有半点燃烧的迹象,反而可以隐约看到密密麻麻,细若蚊蝇的小字。“传承宝纸!”苏乞年低呼一声,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如果他没有看错,这分明就是很多武学大派、世家用来保存,传承重要武学时所用的传承宝纸,这种传承宝纸遇火不化,遇水不烂,可以经历漫长的岁月而完好如初,当然,其制作工艺也十分严苛,用料十分讲究,珍贵异常,一般一流以下的武学,都不可能用。半盏茶后。苏乞年自熄灭的火盆中取出银色宝纸,入眼的,就是密密麻麻近千言,最上首的,则是四个比蚊蝇大不了几分的小字:《迷魂大法》!“武库抛弃的废本中,居然隐藏着一页传承宝纸!这《迷魂大法》至少也是一流,或者堪比一流武学!”苏乞年一目十行,将这《迷魂大法》所有的经文粗略扫了一遍,顿时就露出惊叹之色,这部《迷魂大法》,居然是武林中极为稀少的精神武功,不修内家真气,专修祖窍识海中的精神力。“不行!这《迷魂大法》我要尽快熟记,一旦被发现,我不但保不住,有口也说不清。”苏乞年有些紧张地扫过门外,他是戴罪之身,身边出现这样一门疑似一流武学的武功秘籍,多半会被一些人诟病,甚至趁机斩草除根。索性此时已经入夜,明月高悬,茅草屋外动静很小,但苏乞年还是不敢有半点松懈,花了近半个时辰,他将传承宝纸上的经文全部熟记,再揉成一团,一口吞入腹中。这时,苏乞年的脸色更加苍白了,这传承宝纸绝对不好吃,他骨骼长成,刚修习筑基功不满一年,功力浅薄,加上一路颠簸,此刻身体状态比一般人还要有所不如。就在苏乞年吞下传承宝纸仅仅半炷香后,又一波人到了。“有人抢先一步,真是晦气!”为首的是一个身形壮硕,筋肉虬结的年轻汉子,看上去已近而立之年,他目光先是落到散落一地的包裹和衣物上,而后抓起刑部文书副本扫了两眼,再看向苏乞年,冷冷道:“我不管前面来的是什么人,以后每天采摘的草药,日落前必须送一半到岸边临水第一排的第七间茅草屋,当然,你可以尝试拒绝……”又小半个时辰。“岸边临水第一排第五间茅草屋,以后每天采摘的草药的半数,日落前必须送到!否则……”一个时辰后。“每天采摘的半数草药,日落前送到岸边临水的第四间茅草屋,记住,这不是商量,是命令!”……天蒙蒙亮,等到最后一波人离开,苏乞年的脸色无比难看,从他夜里惊醒到现在,几乎没有休息过,这期间,共来了九波人,从岸边临水的第二间茅草屋,到第十间茅草屋,字里行间,他也大概明白,作为死囚,这是逍遥谷中地位最高的九个人了,至少也是天朝四品以上大员的后裔,因为家底殷实,从小历经药浴打熬筋骨,资质体质都远超普通人,自然筑基功的修为也名列前茅,在整个逍遥谷,都排在前十之位。“该死!这些人都将我苏乞年当成了软柿子,可以随意揉捏!”双目充血,一夜未能安寝的苏乞年有些心烦意乱,他艰难平复下自己的心绪,让呼吸变得平稳下来。“愤怒是没有用的,大家都是罪籍,本就是将死之身,自然少了很多顾忌,九路人马,把我分成三个都不够用。”苏乞年眼中透着冷光,他也能明白,在这逍遥谷中,人人都在争抢,想要在自身缓刑年限到来之前成功筑基,练出内家真气,好脱离罪籍。这样一来,尽管不能够再走科举仕途,但拜入武当门下,镇国大宗,若是修行有成,照样能笑傲武林,功成名就。“三天,留给我的时间不多,只有三天!”苏乞年看向手中的两本册子,一本是《妖经》药石篇,一本是武当筑基功《龟蛇功》。“七层《龟蛇功》,每一层都是一个拳架子,还有桩功,摆好了拳架子,才能淬炼好肉身的每一寸皮肉筋骨,也才能领悟施展出来与之相合的七式龟蛇拳。”花了小半个时辰,将《龟蛇功》前三层的功法精义与桩功图谱熟记,苏乞年开始闭目养神。(新书求推荐票,求收藏,今天起,每天两更。)

第三章 龟蛇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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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时辰后,辰时,朝阳初升。

    苏乞年睁开眼,虽然依然有些疲惫,但他还是坚持拖着尚未恢复几分的身体走出茅草屋。

    虽说是死囚后裔聚集之地,但这逍遥谷山明水秀,如诗如画,空气中甚至弥漫着一股清香的气息。

    这时,陆陆续续有人从茅草屋中走出来,都是男子,女囚则另有安排,不在这逍遥谷中。

    苏乞年看到,开口说话,乃至说笑的人很少,很多人看上去都心事重重,作为缓刑的死囚,压力太大了,延迟的铡刀高悬,没有人喜欢行走在生死边缘。

    岸边,中年道士静笃背对着众人,看向前方一汪碧湖,在初升的朝阳下泛着赤色鳞光。

    大约有一百来人,在苏乞年眼中,这逍遥谷的死囚,最大的不超过三十岁,最小的甚至比他还小,只有十二三岁,一身筋骨都还没有长成,不能够练武。

    夜里的九波人马,此时也都聚集在岸边,不过看到苏乞年到来,都装作素未相识,甚至一脸迷茫。

    “《龟蛇功》第一层,这一层的拳架子叫龟蛇万年!像龟蛇一样蛰伏、沉睡,看我怎么站桩!”

    也不等人全都到齐,中年道士静笃转身,他脚步沉稳,有一种洞穿力,此时摆出一个拳架子,双膝微曲,四肢看上去松松垮垮,乍一看去,就好像一只人立而起的大乌龟。

    呼吸!

    一切都静止了,只剩下中年道士静笃的呼吸声,他的气息十分绵长,甚至众人都可以听到他鼻间进出的气流声,这声音又显得十分古拙,便如同真的有一头老龟在蛰伏,那吐息声似沾染了千万年的尘埃。

    “好强的气机!不愧是武当闻名天下的《龟蛇功》,论天下筑基功,这《龟蛇功》足以排入前十之列,如果说普通七层筑基功圆满,习武者可拥有一匹烈马之力,这《龟蛇功》练到第七层,就不是普通的烈马,而是千金难求的汗血宝马,耐力劲力之强,足可冠绝天下。”

    苏乞年感叹,他生在京城长安,天子脚下,虽然苏府只是八品府邸,但眼光见识还是有的,中年道士静笃演练《龟蛇功》所显露出来的气韵,不知道比长安城武馆中教授《奔马劲》的寻常武师强了多少倍。

    “《龟蛇功》第二层,这一层的拳架子叫龟蛇翻身……”

    “第三层……”

    一炷香过去。

    中年道士已然将七层《龟蛇功》全部的拳架子都演练了一遍,龟蛇桩是根本,无论哪一层的拳架子,这下盘的龟蛇桩都是重中之重。

    刚开始,苏乞年还能看懂七七八八,到了第三层,就变得有些迷糊,第四层便云里雾里,四层以上,如有千山万水,遥不可及。

    “这是我之前《奔马劲》练到第二层的积累转化,天下筑基功不论浅薄与高深,道理都殊途同归,无非是皮、筋、骨、髓,一层一层层层递进,最终产生的质变,是人体气血厚积薄发的过程,或者说,是一种循序渐进的生命进化。”

    现在的苏乞年,可不会再相信前世武侠小说中的离奇编造,盘腿打坐就能把握内息,产生气感?十天半个月枯坐闭关就能练出内家真气?别开玩笑了,与练出内家真气所产生的巨大力量相比,根本不符合能量守恒定律。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所有人都在岸边练功,苏乞年也开始演练《龟蛇功》第一层的拳架子,他摆开龟蛇桩,脑海中回忆中年道士静笃的呼吸规律,慢慢的,他整个人沉入了一种古井不波的境地,周身皮膜下的气血在感应中缓缓流动,整个人变得暖融融的。

    这是一种奇妙的体验,紧接着《龟蛇功》第一层的拳架子,苏乞年很快步入了第二层,与第一层相比,这第二层足足用了小半个时辰才勉强演练完成,而且与第一层相比,可以明显感到龟蛇桩不稳,似乎欠缺了一些什么,不能够连贯。

    到了《龟蛇功》第三层,这一层的拳架子苏乞年怎么也演练不下去,筋骨皮膜好像生了锈,第一个动作就差点拉伤筋骨,苏乞年立即停止了练功。

    “气力似乎增加了不少,还有伤口,瘙痒难止,这是在快速愈合!”

    眼中透出锐利之色,苏乞年明白,自己可以算是勉强练成了《龟蛇功》前两层,但第二层还不圆融,此前修习《奔马劲》的积累算是转化、消耗殆尽了。

    就在苏乞年准备再次演练,巩固《龟蛇功》前两层的拳架子,并尝试参悟这两层拳架子蕴藏的拳招时,他浑身一颤,眼前发黑,甚至有金星点点,差点站立不稳。

    “不好!这是气血消耗过大,练这《龟蛇功》一二层消耗的气血,几乎是《奔马劲》的一倍!”

    苏乞年一连深吸几口气,稳住身形,修炼筑基功对于人体的气血精神有很大的负担,皮、筋、骨、髓层层推进,需要消耗大量的气血进行淬炼,他舟车劳顿,不仅精神疲惫,这些时日餐风露宿,饮食简陋,身体气血衰弱,乍一修炼《龟蛇功》这样天下少有的筑基功,很快就难以为继。

    “用早饭!”

    中年道士静笃的声音清冷,却很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也令得苏乞年精神一振。

    不多时,就有身着灰黑色道袍,有些上了年纪的杂役房道人打开了早已准备好的食篓,一块块金黄的烤肉冒着热气,加上一碗热腾腾的奶白色的浓汤,盛在陶碗中分给所有人。

    “这是妖虎肉!还有妖虎虎骨熬成的浓汤!”

    苏乞年吃了一惊,这绝对是大手笔,因为修炼筑基功对于人体的气血精神消耗很大,所以需要通过进食来维持消耗。

    但食用太多普通的肉类蔬菜,不仅容易压迫肠胃,影响修行,事倍功半,蕴含的气血营养也很快会被吸收耗尽,又需要再次进食维持所需,这无疑会浪费太多的时间。

    而妖兽血肉不同,因为沾染了妖气,开启了最初的灵智,懂得最原始的修行与生命进化,深山大泽中汲取日月精华,草木精气,野兽血气,血肉中蕴藏的气血精气,至少都是寻常同等大小野兽的数倍以上。所以,食用妖兽血肉,可以减少进食次数,进而令筑基功的修行速度大大提升。

    不过妖兽远比一般猛兽厉害得多,想要猎杀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就是江湖武林中,不练出真气,到达三流之境,也不是人人都能毫发无伤。

    “一块拳头大的妖虎肉,一碗妖虎虎骨浓汤,放到长安城中,起码值一两雪银,普通人家,一户三口人,一个月也不过一两雪银的用度,当初父亲身居八品,一个月的俸禄也就一十五两雪银,一天三餐,都不够一个人吃五天。”

    穷文富武,虽然大汉天朝推行武道,甚至都由皇家书院内历代大儒推演,创造出来适合普通人修习的七层筑基功《奔马劲》,但内功修行何其艰难,需要消耗大量的血气,多少人穷其一生,也不能冲破筑基功第七层,达到开辟丹田,孕育内家真气的最低要求。

    妖虎肉入口,远比一般肉类要劲道,苏乞年两排牙齿用力撕咬、研磨,七八下才成为肉沫,吞入腹中,最后一碗虎骨汤咕噜噜下肚,苏乞年感到整个人都仿佛浸入了一泓温暖的热泉中,早前的疲惫感消散很多,连带四肢被铁链勒出的伤痕,也开始瘙痒难止,这是皮膜得到足够的血气支撑,开始自然生长,快速愈合。

    “打坐!消融血气,给养精神!”

    静笃一声大喝,如惊雷般在所有人耳边炸响,苏乞年心神一跳,很快福至心灵,因为这一刻,他同样感到了远比此前更大的疲惫,困倦感如潮水般涌来,这是食用了蕴藏大量血气的妖虎肉,内脏在消化,皮膜筋骨在吸收,精神驾驭肉身动作,运转到了巅峰的透支感。

    双腿盘膝,头顶心、双手心、双足心五心朝天,苏乞年双目微阖,浑身筋肉慢慢变得松弛,眉毛也舒展开来,身上隐隐散发出来一种自然的味道。

    ……

    半个时辰后。

    苏乞年睁开双眼,顿时感到神清气爽,浑身充满了气力,再看四肢足裸关节处,些许伤口都已经结了疤,伤势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好快!这些人,大多比我的打坐境界高,几乎都要脱离调息,步入入定之境!”

    苏乞年起身,目光闪烁,岸边一百余人,有近八十人比他更早起身,剩下的有三十余人还没醒,三十余人中,还有五、六个没正式修习筑基功的幼童。

    练武之人,不可能日夜苦练,很多时候,需要进食,大量的血气进入体内,就需要依靠打坐来加快消融吸收,同时恢复精神损耗,大汉天朝推行《奔马劲》,也结合佛道儒三家武道至理,将打坐分为调息、入定、龟息、先天、神照五重境界。

    “打坐静修,师法自然,调整自身与四方天地相融,从而借助冥冥之中的天地之力滋养恢复精神,加快肉身对于血气的吸收,如果我能够直接入定,只要一炷香就能苏醒,将所有的气血精元全部吸收。”(新书冲榜求推荐票,求收藏!明日起,正常第一更中午12点左右,第二更晚上8点左右,周一凌晨除外。)

第四章 道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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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乞年感慨练武的艰难,单单只是打坐,就蕴藏了无穷道理,当初在长安,也曾经请城中武馆筑基功有成的武师上门指点。

    说是武师,苏乞年却清楚的记得,进门的第一眼,非但不像是练武之人,更似是一名饱读诗书的儒生,他向武师请教该如何打坐,怎样入定,那位武师并不做示范,而是递给他一部道经,说了这样一句话。

    “读书人知礼明义,通达六合,自然耳聪目明,精神正直,而念头所至,便身合天地,上达天听。”

    武师的意思很明白,知书可以达理,知理便可身融天地,多读书,观摩四方六合的自然变化,人就能耳目聪颖,定神静心,打坐的境界自然就更上一层楼。

    从那一日起,苏乞年除了练武之外,日日揣摩道藏佛经,诗书礼乐,探寻先贤大儒的道理,甚至还有父亲苏望生利用身为天朝武库编修之便,偶尔抄录带回来的一些珍贵私货,尽管如此,对于打坐,练武一年,苏乞年依然停留在第一境调息,想要入定,临门一脚,总觉得还差些什么。

    这时,岸边的中年道士静笃目光微不可查地瞥了苏乞年一眼。

    早已苏醒过来的数十人,有一些也用隐晦的目光自苏乞年身上扫过,特别是夜里的九波人马,看到苏乞年在这时候苏醒,都有一些吃惊。

    “十五岁,练武一年,居然超过了三十多人,打坐的功夫已经介于调息和入定之间了,小小年纪,居然有这样的悟性……”

    “本以为靠女人活命,苟延残喘,原来还有些过人之处。”

    一时间,原本对于苏乞年十分轻视的几波人,都纷纷侧目,不过更多的还是不屑与蔑视,显然这样一点成就,还远不能入他们的眼。

    目光一凛,苏乞年也发现一些暗中的窥视,明白自己初来乍到,有些显眼了。

    这时,几名杂役房的道士合力,将一口一人高的铜炉子搬到了岸边,咚的一声放下,有人开始摩拳擦掌,在铜炉子前站定,摆出龟蛇桩的架子。

    “测力的道炉!”

    苏乞年眸子一凝,对于筑基功的进益,武林中自有手段度量,佛道儒三家也都大致相似,在道家,测力的叫道炉,佛家叫罗汉钟,儒家则叫四方鼎。

    铛!

    一人挥拳,落于炉身之上,顿时生出一道浑厚绵长的金铁交鸣声,且随着此人收手,又是连续三道绵长的颤鸣声,只是第四道声音略有生涩。

    “道炉四响,《龟蛇功》第四层,力贯三百九十斤,不圆满。”静笃淡淡道,“下一个。”

    陆续有人来到道炉前挥拳测力,在静笃的要求下,不准许动用领悟的龟蛇拳,只凭肉身气力来度量己身。

    苏乞年微微握拳,不愧是武当闻名天下的《龟蛇功》,筑基一道,可谓是登峰造极了,照目前看来,一层《龟蛇功》练成,足以增加一石百斤的气力,四层圆满,就是四石四百斤,而大汉普及天下的《奔马劲》,因为要适应所有普通人的体质悟性,难免要降低要求,一层练成,也就能力增七十斤。

    这样七层筑基功下来,达到正式筑基,开辟丹田,孕生内家真气的最低要求,两者之间的差距怕能达到两百一十斤。

    在这里,苏乞年着重记下了夜里九波人马的筑基功修为,心情也变得愈发沉重,这九波人马,为首的临水第二间茅草屋到第十间茅草屋的九人,修为最低的,也第五层《龟蛇功》圆满了。

    修为最高的,是第二间茅草屋的主人,此人叫刘子明,有稀薄的皇室血脉,可以算是皇亲,其父明阳侯位列二品,大汉天朝公、侯、伯三等爵位,地位等同于一到三品官位,这样的爵位,除了封给武道精深的皇亲国戚之外,百官中若有大功于社稷者,亦可加封。

    明阳侯刘青,苏乞年身在长安时也有所耳闻,一身武功更在一流之上,传闻中已练出元神,位列顶尖,名动四方,后来有流言,其与北海妖国的一位公主有了瓜葛,引得当代汉天子震怒,削去爵位,打入天牢,满门主仆也皆被流放,此事距今已经八年了,苏乞年没想到,其独子居然身在这武当逍遥谷中,更在一众缓刑死囚中,占据了第二把交椅。

    ……

    半炷香后,终于轮到了苏乞年,他看向身前的赤铜道炉,炉身上印有云纹,铮亮的炉身有些不平整,那是经年的拳击留下的痕迹。

    深吸一口气,苏乞年定下心神,脚步挪移,整个人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缓,甚至若有若无,好似一只蛰伏沉睡多年的老龟。

    龟蛇桩!

    这是《龟蛇功》的根本,是七层拳架子的基础,脚都站不稳,还练什么功,这龟蛇桩就是教人如何像沉睡的老龟一样沉静,四平八稳,只有脚站稳了,肉身才不是无根浮萍,力量才能够通达全身的每一寸角落。

    道炉旁,中年道士静笃目光平静,看着苏乞年郑重挥出自己的拳头。

    铛!

    一道金铁交鸣声,绵长而浑厚,紧接着,又是第二道颤音响起,略显沙哑,稍纵即逝。

    “道炉二响,《龟蛇功》第二层,力贯一百六十斤,不圆满,下一个。”

    ……

    正午。

    又一顿妖虎肉和虎骨汤入腹,茅草屋中,苏乞年自打坐中醒来,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劲力,一身气血彻底恢复到了此前的巅峰,还超出不少。

    “《奔马劲》第二层圆满,不过力贯一百四十斤,我转修这《龟蛇功》不足半日,第二层还没圆满就涨了二十斤气力,甚至等到圆满,还能再涨上四十斤左右。”

    苏乞年握紧了拳头,一声轻微的脆响,这是手腕处的血痂崩开,自主脱落,显露出来新生的嫩红的肌体。

    “这样一天三顿,顿顿都是妖虎肉,气血时时刻刻都处于充盈满溢中,武功修行必将一日千里,可惜只有三天。”

    到了中午,苏乞年才明白,原来不是人人都有妖虎肉进补,除了早上的一顿固定之外,中午和晚上,只有完成了每日的采药量才能够额外获得,甚至采集到的草药足够,还能够换取身为外院执事,三流之境的静笃道人亲自指点。

    三天!

    算上今天,苏乞年只剩下了三天,这三天是每个新来的缓刑死囚的休整期,三天过后,就要和所有的缓刑死囚一般,进入四百里武当山深处采药,用以换取中午和晚上增进筑基功修行的妖兽肉食。

    而不说三天,就是三个月,甚至三年都未必够,九波人马,代表了逍遥谷缓刑死囚中前十的九把交椅,修为最弱的,也有着《龟蛇功》五层圆满的修为,能力贯五百斤,更兼参悟《龟蛇功》多年,七式龟蛇拳想来也掌握了不少,而筑基功越往后越艰难,就是大汉普及的《奔马劲》,历史上最快修行到第五层的,据苏乞年早先看过的史记手札上描述,也用了足足三年半。

    “这就是佛家所谓的劫数吗?我苏家沦落至此,我苏乞年来到这武当逍遥谷,也举步维艰,不过抱怨没有用,在这里一切都要靠自己。”

    苏乞年这样想着,开始盘算自身的力量,九波人马都不是善渣,三天后,无论他选择哪一方,都会同时得罪另外八波人马,这些人所在的家族都曾经位高权重,想来府中数十数百口家眷仆从,各种勾心斗角不知道看过多少,相比而言,他苏府不过八品,在长安城中实在是芝麻大的官,甚至还比不上一般富贵的商贾小族人口鼎盛,若是想要在三天后驱虎吞狼,合纵连横就显得太过稚嫩了,一来不会成功,二来也会激怒这些人,各种手段绊子下来,能不能活过五年都不知道。

    一番思索,苏乞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化解的办法,力量悬殊太大,更无势可借,武当山中,他初来乍到,一众缓刑死囚是一个不识。

    等等!

    倏尔,苏乞年脑海中闪过一段玄妙的经文,他顿时浑身一颤,眼中有光华浮现。

    《迷魂大法》!

    这是隐藏在一部废本道经《阴》中的武学,抄录在一页传承宝纸上,是武林中少有的精神武功,不修内家真气,专修祖窍识海中的精神力。

    “《龟蛇功》太过精深,蕴藏了武当阴阳至理,没有人指点,短时间内很难突破至第三层,精神力就不一样,有别于内家真气,不是内功,当初教我的武师也曾经说过,不到二流之境,龙虎交汇,武者一般很难提前触及到精神意志的层面,这《迷魂大法》中有一些武功,如慑魂术,碧魂箭等等,我若是能够练出一丝精神力,倒是可以尝试修炼,说不定可以借此渡过此劫。”

    这是唯一的变数,穷则变,变则通,或许也是冥冥之中的一缕生机。

    精神一震,苏乞年立即开始回忆,研读《迷魂大法》千余字的经文,开始揣摩,理解其精义。

    《迷魂大法》的开篇是一句道问,说:“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何以虚胜实?何以胜有余?”

    这是在问,天道截长补短,人道截短补长,人道不合天道,该如何保持平衡?(冲榜求推荐票,求加入书架收藏!)

第五章 汉阳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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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篇的道问之后,就是《迷魂大法》的第一句经文,说:“人有魂魄,身死则散,铸魂有道,久视长生。”

    “好大的口气!”

    苏乞年忍不住低喝一声,从古至今,自五千四百多年前,九大妖圣被打入虚空之后,人族武道就繁衍到了巅峰,即便如此,不管是大汉武林,还是四方诸国,也没有听说过有哪一门武学可以直指长生,就算是练就元神,成就顶尖的武林泰斗,至多也活不过三百岁。

    而有史以来,活得最为长久的,当年号称天下第一宗师的武当三疯道人,于一百四十九岁涅槃,把握天命,也不过活满了五百岁。

    这样想着,苏乞年很快又摇头自嘲道:“前有初代大汉天子创造出这样雄奇的盛世,再于长生路上开拓荆棘,不故步自封才能勇猛精进,我又有什么理由去嘲笑前辈先贤的创造?”

    这一下摆正了姿态,苏乞年再去阅读《迷魂大法》的经文,就少了几分轻视,多了几分庄重与肃穆。

    这《迷魂大法》很艰深,对于修习之法的阐述匪夷所思,认为欲迷魂先定神,只有己身精神强大,才能驾驭奴役外神。

    “神庭养神,孕于祖窍,如北极当空,有九天银河,群星璀璨……”

    苏乞年眼皮直跳,这经文字里行间透发出来的气魄,着实令人心惊,经文阐述,认为人的魂魄精神很纯粹,如北极星当空,初始于眉心神庭祖窍中孕育,就好像女子十月怀胎,只是更加艰辛,成长壮大十分不易,而在神庭四方,当有二十八处星位,每一处星位各对应数量不等的窍穴,二十八处星位上应天象,打开星位,点亮漫天星斗,等到群星齐聚,北极星出,当可直指长生,璀璨人世间。

    “孕养出精神力,就有慑魂,移魂,灭魂的武功,慑魂的叫《慑魂术》,移魂的叫《乱神诀》,灭魂的叫《碧魂箭》,但若是功力不够,强行施展轻则精神萎靡,重则魂飞魄散……”

    “这《迷魂大法》中,只有十五处星位定下了窍穴。”

    苏乞年蹙眉,看来所谓二十八星位,也只是推论,就连这《迷魂大法》的创始人也没能全部找到,这样的武功,换做平日,苏乞年是绝对不会轻易犯险的,眼下却成了打破僵局的唯一途径。

    而修习《迷魂大法》的步骤并不复杂,只要把握星位的所在,拥有足够的气血,就能够一一冲破星位所在的窍穴,从而上应天地,滋养凝练、壮大精神。

    “嗯?养身草?”

    在《迷魂大法》的最后,苏乞年看到告诫,初次修习,需要以养身草护持,否则气血冲窍,肉身空虚之下,初生的精神力极可能压迫肉壳,损伤腑脏。

    “现在到哪里去找养身草,我早年读皇家书院历代大儒编撰,发行天下的四十九卷《妖经》,第八册药石篇只粗略看了一遍,其中似乎提到过这养身草。”

    苏乞年抓起床榻上的《妖经》药石篇,半炷香后。

    “找到了!这养身草名字不起眼,没想到居然是蕴养筋骨皮的大药!”

    忍不住轻吸一口凉气,苏乞年合上《妖经》,这养身草钟天地之灵秀,只生长在五十年以上的老参或灵芝草丛中,吸纳周边诸多老参灵芝的药气生长,最是固本培元,且药性温和,武林中,很多大派世家都将其视作珍藏和底蕴,一般的弟子后裔都得不到,唯有皇室和一些镇国大宗,顶尖世家才有大药师种植,但供给也十分紧张。

    这养身草,武当肯定有,但绝不是自己这样的戴罪之身可以得到的。

    “没有养身草,也不是练不成这《迷魂大法》,就算有损伤,等渡过这一劫,再另作谋算,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苏乞年心中想到,起身来到屋中一张破旧缺角的木桌前,几张泛黄的麻纸,一块干裂的砚台,一根用去了大半,发臭的墨条,最后是一只兔毫笔,不过早已虬结凝成一坨。

    这时,苏乞年不禁有些怀念在京城长安的时候,哪怕府中并不富裕,但城中文昌街上青竹轩的上等老纸还是用得起的,墨条是十年以上的老墨,他还有一只珍藏的,当初花了十两雪银买下的白狐笔,可惜在月前抄家的时候都被充公了。

    “父亲三代书香,清白家世,否则也不会区区正八品就被调入武库,成为编修,魔门三大顶尖人物潜入京城,武库失窃,三十六位长官,却只定了父亲一人的死罪,只恨人轻言微,其中会有多大的猫腻?这是被当成了替罪羊!”

    苏乞年闭上双眼,他身兼前世记忆,降临此地,这一世筋骨长成,练武之前又日夜读书,圣贤道理存乎一心,人情冷暖洞若观火,但到底没给他时间成长,以致于灾难之际束手无策。

    注水、磨墨,虬结的兔毫笔用屋檐下冰凌煮开的温水泡开,苏乞年开始写字,写的不是其它,而是武当传诵天下的《太极歌》。

    练武之前,特别是练《迷魂大法》这样涉及精神层面,至少也是近乎一流的上乘武学,定神很重要,定住心神,才能够全神贯注,这也是苏乞年这些年来养成的习惯,练武和读书一样,静心才能够读好书,才能把握武学招式的每一处细节。

    “动静之机,阴阳之母,阴不离阳,阳不离阴,阴阳相济,接济神明,心静身正,意气运行,开合虚实,内外合一,太极阴阳,有柔有刚,刚柔并济,劲发自如!”

    苏乞年写了一遍又一遍,每一个字都很认真,九遍《太极歌》写下来,他只感到心灵澄澈,再无半点杂念。

    “不愧是武当开山鼻祖,当年天下第一的天命大宗师,初代三疯道人创下武林绝学《太极拳剑》,为了提升平民武力,抵御妖族,甚至将开创的太极至理化成歌诀,传诵天下,五千多年来,不知道造就了人族多少顶尖强者,这《太极歌》秉承宗师刚正无私的念头,最适合练武之人默诵,摒弃杂念,驱逐心魔。”

    残阳如血。

    苏乞年领来了晚膳,一块烤得金黄的妖虎肉,一碗虎骨汤,被他放在烧得暗红的炭盆边温着,对于修炼《迷魂大法》,他也不是没有考虑,得不到养身草,精神力初生之际,肉身空虚,这妖虎肉和虎骨汤若是及时服用,血气补充之下,或许能够抵挡一二。

    嗯?

    突兀的,苏乞年似有所感应,他猛地抬头,就看到木桌前,空气微漾,一道婀娜的女子身影慢慢由虚化实,最终凝聚成形。

    这是一个少女,纯白素纱长裙,目如点漆,琼鼻如玉,头上插着一根青鸾簪子,整个人透发出来一股淡淡的雍容与清冷气质。

    “刘清蝉!你真有胆子,居然敢动用三分之一时光之心瞬移到这里,身为郡主,没有礼部发文,摆好仪仗,就贸然降临镇国大宗,这于礼不合,武当道人不是吃素的!”

    苏乞年低喝一声,没想到这位汉阳郡主肆无忌惮到了这样的境地。

    淡淡地瞥了苏乞年一眼,这位汉阳郡主纤纤玉手背负身后,扫了扫窗外远方隐于云雾中的天柱峰,眸子中闪过两道锋芒,才开口道:“你我三人降生这方世界,各自拥有三分之一时光之心,可惜你尚未觉醒,还不能理解这神通之力,况且武者修行,快意恩仇,血溅八方,求的就是一个知行合一,酣畅淋漓,哪有什么畏惧和顾忌,等你的筑基功到了第七层,也会慢慢领悟的。”

    苏乞年闻言一惊,道:“皇室筑基的《螭龙功》,你居然已经练到了第七层,可以尝试筑基,开辟丹田,孕育真气了!”

    “还差一些火候。”刘清蝉没有过多解释,很快转移了话题,道,“你需要什么,我尚未筑基成功,这一年来积蓄的力量,最多支撑再瞬移往返一次。”

    “足够了。”

    苏乞年摇头,很干脆,没有半点犹豫。

    秀眉微蹙,又舒展开来,秋水般莹亮的眸子深深地看了苏乞年一眼,刘清蝉道:“武当《龟蛇功》乃天下少有,至纯的道家筑基功,如非必要,不要急于在第七层就尝试筑基,或许可以助你觉醒那三分之一的时光之心。”

    顿了顿,刘清蝉转身看向窗外逐渐升起的明月,她身姿婀娜,有些纤瘦,苏乞年看她的背影,月光下肤若凝脂,夜风下裙角轻舞,竟生出一种出尘脱俗的气质,仿佛下一刻就要随风而去,羽化飞仙。

    “我能够感到,那三分之一的时光之心的气息愈发强烈,他也还活着,也同样转世了,只是我的感应很模糊,多半在很远的地方。”

    什么!

    苏乞年陡然一惊,当初冲进联合国实验基地,强夺时光之心的那位世界雇佣兵之王,还活着!(求每天推荐票冲新书榜,求加入书架收藏,拜谢诸位!)

第六章 汗血宝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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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过连这位汉阳郡主都感应不到,那多半不在天朝境内,荒野之中妖兽横行,妖族潜伏,没有筑基成功的武林高手护卫,甚至都难走出一州之地。

    大家都在蛰伏,积蓄力量,等待破茧成蝶的那一天。

    苏乞年再看向刘清蝉,这位郡主依然背对着他,只是身影再次变得透明,由实化虚,空气如水波涟漪,轻轻荡漾,很快就消失不见。

    摇摇头,苏乞年嘴角泛起一抹苦笑,这半日工夫算是白费了,甚至他的心比之前更乱了。

    注水磨墨,苏乞年默诵《太极歌》,再次一遍又一遍地书写起来,一个时辰后,他喟然长叹,夜已深,而他心未静,今夜算是错过了。

    妖虎肉与虎骨汤入腹,一股沛然的气血自四肢百骸中衍生,苏乞年先是站起了龟蛇桩,《龟蛇功》讲蛰劲,蕴含了道家清静无为的空明心境,这龟蛇桩是整个《龟蛇功》的根本,虽然只是初习,但是苏乞年常年读书,道经佛理,儒学大义都有涉猎,隐隐感应到其气韵,配合打坐,可以令补充的血气更快渗透到达人体的每一个角落。

    半个时辰后,苏乞年只感到浑身气血充盈,几近满溢,一身气力不吐不快,他摆开拳架子,双手缓缓划动,四肢放松,沉肩坠肘,从《龟蛇功》第一层再到第二层,一连演练了十遍,辰时练武感到的一些窒碍之处似乎有了些许松动,气力也增加了少许。

    苏乞年自衬,若是每日如此,一天三顿进补,不用十天,他便能利用雄浑的气血,将这第二层《龟蛇功》推至圆满之境。

    月上中天,苏乞年不再练武,他盘膝打坐,消化残余血气,孕养恢复精神,并用以代替睡眠。

    ……

    辰时,苏乞年准时来到岸边,观摩中年道士静笃演练七层《龟蛇功》,到底是成功筑基的三流强者,数十年的功力,这《龟蛇功》无论是龟蛇桩还是七层拳架子,在其手中都圆融一体,找不到半点破绽。

    苏乞年仔细思量,对比自己第二层的龟蛇桩与拳架子,若有所悟,不过相比于昨日的功力转化,每一次的感悟都越来越少,至多到第二层圆满,苏乞年明白,这第三层的《龟蛇功》,怕就不是一两个月能够练成的了。

    “龟蛇万年!”

    七层拳架子演练完,静笃没有收手,呼吸更加绵长,下一刻,他震拳,整个人猛地缩成一团,又猛地舒展,四肢绽放,好像一头蛰伏了千万年的老龟骤然苏醒,一股沧桑雄浑的气息升腾而起。

    龟蛇拳!

    苏乞年一惊,既而双目放光,没想到这中年道士居然开始演练七式龟蛇拳,要知道,他虽然一层《龟蛇功》圆满,但因为初习,体悟不够,缺少指点,这一层拳架子缺少契机,还不能化成实战的拳法。

    呼!

    此刻,随着中年道士静笃一拳打出,他周身气流涌动,气血喷薄,在其背后,空气扭曲,一头通体赤红,蹄大如碗,生有如火鬃毛的烈马撕裂空气,仿佛跨越遥远的时空降临下来。

    “汗血宝马!”

    “这是《龟蛇功》练到第七层圆满之境,气血如烟,凝聚而成的汗血宝马,一头汗血宝马之力,能驮千斤!”

    不少缓刑死囚低呼,年轻的目光炽热,《龟蛇功》第七层大圆满,可拥有一匹汗血宝马之力,而寻常七层筑基功,不过一匹烈马之力,论世间骏马,再烈再桀骜,罕有能与汗血宝马比肩者。

    砰!

    在众人惊叹之际,岸边一块磨盘大,满是青苔的磐石被击中,一下炸开,四分五裂,乱石穿空。

    好强的拳力!

    苏乞年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拳力不是指单纯的气力,单纯的气力,就算是千斤之力也绝对不能破坏这样一块经年风吹雨打,坚硬无比的磐石,那是被拳架子统御,拧成一股形成的破坏力,就好像同等重量的棉花与铁,有着本质的差距。

    “龟蛇翻身!”

    紧接着,静笃沉喝,骤然间转身,单臂如鞭,拳如大锤,贴身靠上了一株一人环抱的黄杨木。

    咔嚓!

    粗壮的黄杨木被拦腰截断,三丈来高的树身倒下,一蓬鹅卵石伴着河泥溅起,声势惊人。

    ……

    龟蛇撞山!盘风坐水!暗流涌动!地火明夷!龟蛇吞月!

    七式龟蛇拳,在中年道士静笃手中展现出来了无与伦比的攻伐力,没有动用内家真气,但属于武林中人筑基前的巅峰武力,还是令得众人目眩神迷,尤其是岸边临水的几间茅草屋的主人,都露出几分思索之色,对照己身,隐隐有所领悟。

    苏乞年也若有所思,这龟蛇拳有刚有柔,颇有几分武当太极的精义,只是偏重于刚阳之力,更适合尚未筑基的练武之人,没有内家真气在身,不能见微知著,不如将一身雄浑气血,刚猛之力运用到极致。

    三遍!

    中年道士静笃将这七式龟蛇拳连续演练了三遍,苏乞年闭上双眼,静立良久,再睁开眼,嘴角不禁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龟蛇拳的第一式,他对照过往熟读的道藏,再回忆静笃道人的拳法轨迹,已然有所领悟,自信可以轻松施展出来了。

    三遍龟蛇拳打完,静笃道人径直转身离开,有杂役道人前来分发妖兽肉食。

    “苏乞年,过了明天,你应该就要进山了吧。”领取早饭时,身边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微微低头,似笑非笑,意有所指道,“你,准备好了吗?”

    少年的语气很轻,带着玩味,也不等苏乞年开腔,就在几名杂役道人异样却司空见惯的目光下转身走开。

    临水第六间茅草屋主人的追随者!

    苏乞年眼中闪过冷光,这逍遥谷中的一干缓刑死囚,以临水的几间茅草屋为首,分成了几路人马,这少年他虽然不识,却记得,前夜是跟在第六间茅草屋的主人身后。

    “这是在提醒、暗示,也是在戏弄、威胁,我苏乞年两世风雨,熟读圣贤书,岂会被小人震慑,今夜若是不能成行,横竖不过鱼死网破,练武之人,若是卑躬屈膝,畏惧强权,又如何能够勇猛精进,一往无前,匹夫一怒,尚且血溅三尺,何况我苏乞年!”

    读书人血气方刚,武者一怒杀人,求得都是一个心无窒碍,念头正直,哪怕眼下身陷囹圄,此刻的苏乞年,也有一种热血沸腾的冲动。

    “采药要小心脚下。”

    “后天或有大雾,雨雪。”

    在苏乞年走回茅草屋的短短数百步里,不时有人擦肩而过,看似善意的提醒,双方都有默契没有点破。

    这一天,苏乞年没有再离开房间,他静心打坐,参悟龟蛇桩,又演练《龟蛇功》第二层的拳架子,最后书写《太极歌》,宁心静气,摒弃一切杂念,整个人再次沉入古井不波的境地。

    是夜,月上中天,星河灿烂。

    冰冷的木床前,炭火盆烧得很旺,两碗省下的妖虎肉和虎骨汤煨在一边,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苏乞年盘膝而坐,他仔细揣摩《迷魂大法》的要旨,把握确定需要打通的第一处星位,以眉心神庭祖窍为中心,上下承南北,左右承东西,这第一处星位,就位于祖窍东方,共有两处窍穴需要打通。

    等到心灵沉静,再没有一丝尘埃,苏乞年慢慢调动一股气血,并未一开始就动用全力,而是选择了一个折中的程度,他不清楚贯通星位窍穴所需的力量,一切只能够靠他自行摸索。

    嗯?

    气血甫一在体内游走,逆行入脑,苏乞年就察觉到了不对,仿佛喝醉了酒一般,整个人变得昏昏沉沉,脸色通红,感到无比的燥热。

    甚至很快出现了幻觉,看到了很多不该看到的画面,这股燥热感很快传遍全身,须臾间,苏乞年就大汗淋漓。

    此刻,木床上蒸气腾腾,如云雾缭绕,当中,苏乞年整个人如一只煮熟的大虾,每一寸肌体都赤红如血,渗透出来大量的水珠。

    这是什么?

    苏乞年忽然看到了一头通体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猿猴从体内跳出来,朝着他张牙舞爪,紧随其后,又有一匹烈马一跃腾空,仰天长嘶,桀骜不驯。

    “不好!是心猿意马!”

    浑身一个激灵,苏乞年恢复一丝清明,他记得当初指点他的那名武师说过,练武之人,三流筑基开天地,二流龙虎问长生,到了精神意志的层面,最是凶险,常有心猿乘意马,桀骜不驯,横行霸道,如不能降服,任其横冲直撞,必定走火入魔,筋脉寸断。

    苏乞年没有想到,这《迷魂大法》竟然一开始就招来了心猿意马,不过幸好心猿跳脱,尚未降服意马,二者相冲,彼此牵制,否则猿马合一,就不是眼下的他可以慑服的了,但是现在,就给了他机会。

    《太极歌》!

    秉承一代天命大宗师的刚直念头,万民念诵,什么杂念和心魔,在这样正直的精神与意志面前,都要粉身碎骨。(求每天推荐票冲榜,求加入书架收藏!谢谢大家。)

第七章 开神庭,弹指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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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静之机,阴阳之母,阴不离阳,阳不离阴,阴阳相济,接济神明,心静身正,意气运行……”

    苏乞年默诵《太极歌》,乃至福至心灵,一跃而起,站起了龟蛇桩。

    这是《龟蛇功》的根本,蕴藏了武当太极至理,苏乞年虽然是初学,也明白这龟蛇桩看似普通,实则博大精深,《龟蛇功》愈是修行深入,愈是能体悟到这桩法中的道家真意。

    很快,在苏乞年身前,一头古老的神龟撕裂空气,仿佛横跨了久远的岁月,斑驳的龟甲漆黑,比最浓的墨汁还要纯粹,《太极歌》宏大的诵经声相伴,一只龟爪探出,比磨盘还大,龟掌上的老皮干裂,比经年的古树还苍老。

    心猿咆哮,烈火腾腾,意马扬蹄,鬃毛飞舞,但根本挡不住,古老的神龟一爪落下,似五指神山,心猿意马就好像缩小了一般,被瞬间镇压下去,消失不见。

    目光恢复清明,此时的苏乞年再看,不说什么心猿意马,就是那庞大的神龟也消失不见。

    宁心静气,苏乞年重新盘坐下来,掌控气血,蜿蜒攀升,扶摇而上,循着《迷魂大法》锁定的第一处星位所在,冲向了第一处窍穴。

    真的存在!

    数息后,苏乞年眼前一亮,气血越过脊椎,进入脑域,不同于穴位,当气血上涌,接近星位窍穴所在时,他真实感受到了一股类似于城门壁障的存在,且生出一种莫名的渴望,迫切地想要破门而入,仿佛在那壁障之后,拥有着难以抵挡的诱惑。

    没有冲动,苏乞年抑制住内心的渴望,调动气血,小心地朝着前方涌动,最终撞击在那壁障之上。

    嗡!

    有轻颤声,仿佛自心灵深处响起,壁障被撼动,却也仅仅只是被撼动,并未有丝毫被破开的迹象。

    但随着这第一次冲窍,星位窍穴被震动,苏乞年分明感到整个人精神一震,眉心祖窍神庭有些发热,似乎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挥拳舞臂,呼之欲出。

    “这似乎是经文中描述的星光初现,北极星动的异象,是精神力躁动,最初降生的征兆!”

    苏乞年眼中透出惊喜之色,很快又收敛情绪,紧锁心神,涉及魂魄精神,绝对凶险异常,这样的武功初习,不用想也绝对不能有过大的情绪波动。

    下一刻,苏乞年念动,又一股气血之力扶摇而上,他动用了两成力,两股气血之力汇成一股,再次朝着那星位窍穴冲击而去。

    铛!

    这一下,如古寺神庙的铜钟撞响,那壁障颤动更剧烈,但仍然不破。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两番试探,苏乞年目透定色,他深吸一口气,体内气血涌动,接连四股气血之力冲起,六股气血之力合一,如百川归海,惊涛拍岸,猛地撞击在那窍门之上。

    轰!

    一声巨响,似混沌初开,天地开辟,苏乞年浑身剧震,祖窍神庭针刺一般,一股清凉的气流泄露出来,他双目刺亮,竟有精光闪烁,眼前的世界再不相同。

    “这就是,精神力!”

    苏乞年有些不敢相信,但此刻眉心神庭祖窍中散发出来的清凉气流却真实存在,这清凉气流很微弱,但从中,苏乞年却可以感受到一种亲近的气息,好像自己的双手一般,念动之间,便可掌控自如。

    脑袋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苏乞年再看茅草屋中,甚至连木床缺角处的毛刺都仿佛近在眼前,窗外的寒风呜呜作响,可以听到湖水被掀动,溅起的涟漪声。

    很多回忆都涌上心头,过往种种,事无巨细,甚至很多遗忘的事物,都一一浮现在眼前。

    除此之外,诸多圣贤经典,道藏佛经,武术手札,往日里不能够理解的段落,此时也都生出诸多明悟,思维无与伦比的清晰。

    嗯?

    苏乞年抬头,透过破陋的天窗,他遥望星空,这一夜群星闪烁,星河灿烂,他生出一丝莫名的感应,却又朦朦胧胧,只感到今夜的星光,比之前任何时候都令人亲近,对于他有一种独特的吸引力。

    当然,对于初生的精神力的体悟并能维持多久,很快,苏乞年就色变。

    “不好,精神力压迫肉壳,开始挤压腑脏!”

    此刻,苏乞年呼吸凝滞,胸口隐隐有坍塌之象,好像有两只无形的大手在狠狠挤弄,而体内残存的气血根本不能阻止,一触即溃。

    呼!

    苏乞年伸手,煨在火盆旁的妖虎肉和虎骨汤被抓起,他狼吞虎咽,须臾间就全部落入腹中。

    轰隆隆!

    下一刻,一股极其强劲的血气在体内迸发,好像潮汐流转,巨浪咆哮,之前冲窍耗尽的六成气血一下恢复过来,并开始暴涨。

    干瘪的胸口一下胀大,恢复原状,苏乞年浑身通红,甚至全身的毛孔中开始渗透出来细密的带血的汗珠。

    这一瞬间,苏乞年就明白,为何《迷魂大法》中讲究初次冲窍时需以养身草护持己身了,妖虎肉与虎骨汤中蕴藏大量的血气,以他而今《龟蛇功》第二层的功力,一餐的食量已经有些多了,需要练功和打坐来消化,这一下为了抵抗压迫,两餐全部入腹,根本把握不住当中的平衡,此时气血暴涨,已经抵住了压力,并开始反弹。

    “龟蛇万年!”

    霍地起身,苏乞年开始打拳,《龟蛇功》第一层圆满,衍生出来的龟蛇拳第一式,他虽然辰时有所领悟,自信可以轻松施展出来,但此时出手,还是感到了不同。

    太畅快了!

    他几乎把握住了这一式龟蛇拳出手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丝劲力的转换,乃至很多忽略的地方,都清清楚楚,映入心中。

    空气随着他的拳头流动,竟慢慢生出了呜呜的风啸声。

    “拳音?融会贯通!这龟蛇拳的第一式,我居然融会贯通了!”

    苏乞年大吃一惊,武学招式,通常划分为初入门径、融会贯通、心领神会、入神得髓四重境界,每一重境界都是一番天地,彼此之间难以逾越,想要晋升十分艰难,需要足够的悟性和积累,要有水磨的工夫。

    此前一年,苏乞年修习天朝普及的《奔马劲》,马形拳也只是初窥门径,想要融会贯通才勉强触到门槛,现在修习《龟蛇功》这样天下少有的筑基功,龟蛇拳刚领悟第一式,居然一下就达到了融会贯通,简直不可思议。

    融会贯通的龟蛇拳势大力沉,暴涨的气血大量消耗,这种速度甚至超出了苏乞年的预料,并慢慢与精神力之间达成了一种平衡。

    打坐!

    五心向天,眉心处,清凉气流内敛,一炷香后。

    苏乞年缓缓睁开双眼,他双目莹润,光华流转,数息后逐渐敛去。

    看向火盆中微微黯淡的炭火,苏乞年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汩汩流淌的雄厚血气,比之前强盛了不止一筹,并有饱和之意,且皮膜坚韧,远胜之前,这分明就是第二层《龟蛇功》渐近圆满的象征。

    “精神力!竟令得我记忆力大增,见微知著,龟蛇拳大进!”

    苏乞年感叹,同时眼中精芒闪烁:“并且我打坐,现在醒来不过一炷香,气血精进,皮膜坚韧,这分明是入定!”

    调息、入定、龟息、先天、神照五重境界,练武之人想要入定,筑基前都未必能够拥有足够的积累,大多都是练出内家真气之后,见微知著,方才能够做到。

    在苏乞年的印象中,筑基前能够打坐入定的,当初在京城长安,也不是很多,大都是一些六品以上的官宦后裔,皇亲国戚,府中有成名的武林高手指点,且家学渊深,这才能够远超同侪。

    现在,苏乞年可以肯定,这《迷魂大法》多半有着不一般的来历,绝不是普通的一流武学那么简单。

    闭上双眼,精神力自眉心神庭祖窍中流淌出来,顿时方圆丈许之地,细如蝼蚁,尽收眼底,再尝试将其凝成一线,延伸出去,两丈之外,有些吃力,直到三丈远,方才力竭。

    又花了半个时辰,苏乞年逐渐熟悉了精神力的一些运用,当然,他初步诞生精神力,很多精髓还一知半解,需要时间来打磨,尽管如此,这精神力一生,对于他的武学之路,也产生了难以估量的助力,且随着精神力修为的精进,这助力必将源源不断。

    一念及此,苏乞年又忍不住叹息一声:“二十八处星位,每打开一处星位,点亮每一处星位所在的星斗窍穴,都是一重境界,这《迷魂大法》当有二十八重境界,可惜只推演出来了十五处星位,后面十三重境界,还是镜中花,水中月。”

    ……

    又小半个时辰,苏乞年尝试打开第一处星位的第二个窍穴,可惜他虽然气血精进,功力加深,也只是勉强撼动,甚至因为血气反弹,差点震伤内腑,索性有精神力介入,强行收束气血之力,方才没有真的受伤。(求每天推荐票冲榜,求收藏!)

第八章 一阳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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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骨汤入腹,妖虎肉入口,苏乞年上下两排牙齿一磨,就成为了肉沫,《龟蛇功》第二层圆满,由表及里,牙齿的咬合力也大大增强。

    练了两趟第三层的拳架子,入定打坐,妖虎汤肉中的气血被快速吸收,精神力恢复,连带着血肉中的一根根大筋,也生出了淡淡的酥麻感,这是《龟蛇功》逐渐深入,气血开始渗透的象征。

    一炷香将尽。

    就在苏乞年将要苏醒之际,冥冥之中,在空旷无边的神庭祖窍中,竟生出了淡淡的灼热感,很快,一轮火红的太阳带着万丈霞光浮现,光芒笼罩,竟挤满了整个祖窍。

    什么!

    苏乞年霍地起身,一下惊醒,他感到一股极其压抑的气息,竟在他的神庭祖窍中显化出来了异象。

    呼!

    他足踏地,猛地蹿出茅草屋,循着气息感应,就来到了岸边泥石滩上。

    这时候,逍遥谷的诸多缓刑死囚都已经深入武当山采药,湿润的泥石滩上,除了苏乞年之外,就只有一道威严肃穆的身影。

    逍遥谷执事,道士静笃!

    不好!

    苏乞年暗道不妙,这一下就隐隐暴露了自己。

    静笃挑眉,黝黑的脸上生出诧异之色,不过等不到他开口,远方天柱峰半山腰上,一轮赤红的光芒缓缓升起,似乎朝阳初升,大片的真空扭曲,即便相隔数十里,也能够感到周围的空气慢慢变得灼热。

    这灼热不仅仅是肉身感应,如苏乞年,精神力更受到了巨大的压迫,龟缩在神庭祖窍中,动弹不得。

    他惊骇欲绝,遥看那赤红朝阳冉冉升起,而这时,道士静笃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一字一顿道:“大理段家,一阳指!”

    大理段氏,一阳指!

    苏乞年也是大吃一惊,大汉天朝地域广阔,方圆近万里,境内存在着数之不尽的武林世家,各种武学层出不穷,百家争鸣,但能够称之为顶尖世家的,却是寥若晨星,其家学渊源,底蕴深厚,甚至可与镇国大宗比肩,这大理段氏,就是一方顶尖世家,天朝一十八道,一百零八州,位于云南道,大理州境内,当代段家家主,更是汉天子破例亲封的镇南侯,见一州刺史不拜,爵位隆重。

    大理段氏一阳指,乃是段家仗以横行天下的顶尖武学,当年大汉立国之初,初代段家家主证道天命,位列宗师,便是以这一阳指成道,焚天化地,生生将三大妖王炼成飞灰,至此,大理段氏一阳指名震天下,被誉为人族最为至大刚阳的武学之一。

    这些掌故,在皇家书院历代大儒编撰的七七四十九册《妖经》中都有专门的列传记载,各大武学世家,顶尖武学,辉煌战绩,苏乞年孕生精神力,此前读过的,都回忆起来七七八八。

    “朝阳初升,这是一阳指第五品的功夫,一阳指历经五千余年精炼,承载段家历代天命宗师和绝顶人物的武道意志,九品化七品,即便是初入门径的第七品,三流开天境人物,没有十二正经全通,饿虎跳涧的修为,轻易也难以施展,大理州身在南方边陲,段家老中青三代,年轻一代初出茅庐,这第五品的一阳指指力浩大刚阳,朝阳初升之势,没有一流混元境的修为多半施展不出来,看来是段家中年一辈哪一位成名高手到了。”

    道士静笃看似自语的声音一响起,苏乞年就明白,对方这是在说给他听。

    “的确是暴露了,这静笃道士好毒辣的眼睛,不过也难怪,还有少数人没有进山采药,却只有我察觉到这一阳指的指力波动……”

    苏乞年目光微动,道士静笃演练的龟蛇拳,相比于此刻这煌煌如朝阳大日的段家一阳指,仿佛少了一些什么,却又说不清,道不明,但至少刚刚这静笃道士演练龟蛇拳,并不能在他的祖窍神庭中显化出异象来。

    ……

    朝阳初升,那一团扭曲的赤光一直升过天柱峰金顶,方才绽放出刺目的神光。

    嗤!

    那是一道长达十数里的赤色指芒,似一口神箭贯穿长空,撕裂空气,发出剧烈的破空声,指芒所过之处,真空扭曲,掀起苍白的气浪。

    轰!

    瞬息之间,远方深山中,一连数十株百龄之上的虬曲古木炸碎,木屑飞溅,乱石穿空,留下了一个方圆二十余丈的空洞。(求每日推荐票冲新书榜,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