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美利坚的森林游侠全文阅读 第34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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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有她的消息,你要我转告她什么吗?”

    “不用了,”我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或许就跟她说道,我祝福她!”

    “我一定会跟她说道,”甜甜太太说道,

    “真高兴你来看我!”

    怎么说道呢,我想,我应该对这个消息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却不然!

    我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怦怦跳,双手又冰又湿,只想找个地方把自己缩成一团,就象小青蛙中弹死去那一次,于是我就这样做了!

    我在一户人家的后院找到一丛灌木,我钻到树丛下面,把自己倦成一团!

    我似乎还开始吮拇指,这个动作我已经好久没做过,因为,我妈总说道这是脑残的征兆——除非他是个婴儿!

    总之,我不知道自己在那儿待了多久,我想大概将近一天半吧!

    我并不怪杜鹃,她不得不这么做!

    终归,我是个脑残,虽然有些人口里说道他们的老婆丈夫是脑残,但是他们永远无法想象跟真正的脑残结婚会是什么景况!

    我想我的感受大体上是自怜,因为不知怎的我居然真相信杜鹃和我总有一天会厮守在一起!

    所以从她妈妈口中得知她结了婚时,我就似乎内心有一部分死了,而且永远不会活过来,因为结婚不象跑掉!

    结婚是件非常严肃的事!

    夜里不知什么时候我哭了,但是并不怎么管用!

    近傍晚我才爬出灌木丛,返回金水河镇!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我想说道出来也没什么益处!

    池塘还有些工作要做,修补海马网之类的事,我就独个儿去做!

    等做完了,天色已黑,我作了个决定——我要整个人投入养海马生意,拼了命去做它!

    我只能这么做!

    我就这么做了!

    那年,不算上开销我们赚了七千万,生意做得太大,我不得不多雇些人手来帮我经营!

    其中之一是“魔人”,当年大学的四分位!

    他不太满意目前在小球队当助理教练的工作,所以我就让他跟大猩猩—起负责疏浚和泄洪的工作!

    我得知高中的大头教练退休了,于是,我就给了他一份工作,连同他那两个也已退休的打手训练员,一起负责船上和米头上的工作!

    没多久,报纸得到风声,派了一名记者来采访我,做一篇类似“乡下脑残出人投地”的报导!

    报导是星期天见报,配了一张我和妈妈和猩猩的合照,标题是:

    “正牌脑残在新奇的海产实验中找到未来!”

    总之,新闻见报之后不久,妈妈说道我们得找个人帮忙她分担部分记账工作,因为,我们赚的钱太多了!

    我的确考虑了好一阵子,然后决定联络棋痴先生,因为他在退休之前就已做生意赚大钱!

    他很高兴我打电话给他,他说道,他会搭下一班飞机赶来!

    棋痴先生来到这几一个星期之后、他说道我们得坐下来好好谈谈!

    “周博,”他说道,“你在这儿做出的成绩实在了不起,但是体的事业已经到了需要正正经经做些财务计划的时候了!”

    我问他什么财务计划?地就说道了这番话:

    “投资啊!多元化啊!听我说道,照我看,下一个会计年度你的利润大约是十亿!

    再下一年会将近三十亿!

    这么高的利润必须做再投资,否则国税局会把你课税课得精光!再投资正是天堂国度的贸易精髓呐!”

    我们就照这样做了!

    棋痴先生负责打点一切!

    我们成立了几个公司,一个是“周博海产公司”,另一个是“猩猩标本公司”,还有一个是“妈妈海马食品有限公司”!

    话说道,三十五亿利润变成了五十亿,又过了一年,八十亿,如此倍数成长,四年之后生意成了年利润上百万的事业!

    如今我们有将近三千名员工,包括“屎壳郎大仙”和“树根”,他们在柔道擂台上的风光岁月过去了,我们安排他俩在仓库搬运柳条箱!

    我用各种法子寻找泰山,但是他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们倒是找到了柔道经理人红发,安排他负责公关和广告!

    他听从棋痴先生的建议,居然请了赫本替我们拍电视广告——他们把她打扮成章鱼模样,她跳着舞说道:“尝过猩猩的章鱼才算吃过章鱼!”

    总之,生意做得非常大!

    我们有了一支冷冻卡车车队,还有一支海马、蟹和鱼捞船队!

    我们有自己的包装厂,一栋办公大楼,还大笔投资房地产,例如购物中心和石油及天然气租权!

    我们甚至雇用了摇头之丸,那位天才大学的圣文教师,他因为猥亵同学被炒了鱿鱼,我们让他在妈妈的食品公司当厨师!

    我们还雇用了铁钩上校,我那趟荣誉勋章巡回之旅后,他就被陆战队扫地出铁门!

    棋痴先生让他负责:“隐密活动”!

    妈妈径自找人给我们盖了一栋大房子!

    因为,她说道象我这样一个企业主管不该住棚舍!

    妈妈说道,猩猩可以继续住棚舍,看管池塘!

    如今我天天得穿西装,拎个公事包,活像个律师!

    我一天到晚要开会,听一大堆象小狼人语言似的屁话,人们管我叫“周先生”等等的!神秘小镇市居然还赠我市钥,请我当医院和交响乐团的董事!

    有一天,有几个人跑来接待室,说道要请我竞选天堂国度参议员!

    “你是当然人选,”这家伙说道!

    他穿了一件手工裁制的西装,吸着一根大雪茄!

    章鱼烧手底下的前任英式棒球明星、战争英雄、知名太空人、两位总统的密友——夫复何求?他问!他名叫钱眼先生!

    “听我说道,”我告诉他,

    “我只是个脑残!我对政治一窍不通!”

    “那反而更适合!”钱眼先生说道!

    “听我说道,我们需要像你这样的好人!

    社会中坚份子,我告诉你!社会中坚份子!”

    我不喜欢这点子,就跟我不喜欢旁人替我出那些点子是一样的,因为,旁人的点子往往到头来替我惹祸上身!

    可是,我告诉妈妈之后,她又泪眼汪汪,满脸欣傲,说道她儿子要是成了天堂国度参议员那就圆了她的天大美梦!

    呃,宣布竞选的日子到了!

    钱眼先生和另外那些人在神秘小镇租下了体育馆,把我拖上台,面对那些花五毛钱进场听我说道屁话的观众!

    他们先陆续发表了一番长篇大论,然后轮到我!

    “同胞们,”我开口!钱眼先生和其他人已替我写了一篇演讲稿,待会儿观众还会有人发问!

    电视摄影机在转动,闪光灯迸爆,记者们在笔记本上振笔疾飞!

    我念完了整篇演讲稿,稿子不长,也没什么道理——

    可是,我又懂什么?我只是个脑残!

    我讲完之后,记者席上一位女士站起来,看着她的笔记本!

    “眼前我们正濒临核子危机,”她说道,

    “经济衰败,全世界谴责我们,犯罪弥漫城市,天天有人挨饿,贪婪遍布全国,农民破产,外国人入侵,抢走了我们的工作机会,我们的工会腐化,贫民窟的婴儿生命垂危,税赋不公,校园混乱荒芜,疾病和战争像乌云笼罩我们——有鉴于这一切,周先生,”她问,

    “依你看,什么是最迫在眉睫的问题?”

    全场静得可以听到细针掉落地上!

    “我要大便!”我说道!

    观众疯狂了!人们开始呐喊,欢呼、挥着手!

    从体育馆的后座有人开始唱口号,没多久,整个体育馆都在唱着!

    “我们要大便!我们要大便!我们要大便!”他们吼叫着,

    我妈一直坐在台上我的后面,这时,她过来把我从话筒前面拖开!

    “你该觉得羞惭,”她说道,

    “竟然在公众场合这样说话!”

    “不,不!”钱眼先生说道!

    “很好!群众爱死了!这句话将是我们的竞选口号!”

    “什么话?”妈妈问!她的眼珠缩成豆大!

    “我们要大便!”钱眼先生说道,

    “听听他们的声音!从来没有一个人跟平凡百姓这么亲近!”

    可是妈妈不信这一套!

    “谁听说道过有人用这种竞选口号来着!”她说道,

    “这句话扭俗恶心——况且,它又有啥涵义?”

    “这是一种象征,”钱眼先生说道,

    “想想看,咱们把它印在看板、招牌和汽车贴纸上!

    再做成电视和广播广告!

    这是天才之作啊!就是它!

    我们要大便象征了摆脱政府的迫害——排除这个国家所有的**——它代表了焦虑和即将来临的解脱!”

    “什么!”妈妈狐疑地问!“你是不是疯了?”

    “周博,”钱眼先生说道,

    “你就要去华府哆!”

    情况看来似乎是这样!竞选活动进行得相当顺利,“我们要大便”成了盛行一时的口头禅!

    人们在街上,从大巴上、汽车上,叫喊这句话!

    电视评论员和报纸专栏文人花了不少时间跟民众阐释这句话的涵义!

    牧师在讲经坛上高声宣读这句话,孩童在学校唱这句口号!

    情势看来我铁定当选,而且,事实上,我的竞选对手狼狗急跳墙;把他自己的口号改为“我也要大便!”在全州各地到处张贴!

    而后,事情全砸了,跟我担心的情况一模一样!

    “我要大便”这玩意竟然引起了全国性媒体的注意,没多久,总统市“邮报”和财富城“时报”派出调查记者来探究这件事!

    他们问了我许多问题,态度客气又友善,但是,回去之后他们开始挖我的过去经历!

    一天,新闻同时出现在全国各大报纸的头版上!

    “参议员候选人一生浮沉”头条标题这么写!

    首先,他们报导我大学一年级就被退学!

    接着他们挖出杜鹃和我去看电影我被警方拖出戏院的鸟事!

    然后他们登出我在玫瑰花园向圣雄总统露屁股的照片。

    他们四下调查我在肥牛镇跟“恐蛟合唱团”演出的那段经历,引述旁人说道我吸大麻,还提到在天才大学涉及一件“可能的纵火事件”!

    更要命的是——他们竟然调查出我向国会山庄扔勋章被起诉,而且被法官判决送进疯人院观察的事!

    还有,他们非常清楚我柔道的经历,并知道我绰号“憨豆”!

    他们甚至登出我被“杀手”绑成木乃伊的照片!

    最后,他们提到有若干“匿名消息人士”说道我涉及一桩“跟一位知名女星有关的性的丑闻”!

    这下子完了!

    钱眼先生冲进竞选总部,嘶喊:“我们毁了!

    被他们从背后捅了一刀!”之类的屁话!

    但是这米子事结束了!

    我别无选择只能退出竞选,第三天,妈妈和我和棋痴先生坐下来长谈!

    “周博,”棋痴先生说道,“我认为你还是暂避风头的好!”

    我知道他说道得对!

    何况,还有一些事长久以来始终梗在我心里,只不过一直没说道出来!

    养海马生意刚起步的时候,我倒满喜欢这工作,每天天亮即起,到池塘设网,然后收成等等,夜里我和猩猩坐在钓鱼小屋的阳台上映笛子,星期六买上六罐黑啤喝个酩酊大醉!

    如今情况完全不是那回事了!

    我得参加各种晚宴,吃些模样神秘兮兮的东西,女士们戴着大大的耳环之类的玩意!

    电话整天响个不停,人们老是要问我天底下发生的大小屁事!

    进了参议院,情况一定更糟!

    如今我完全没有自己的时间,而且不知怎的,许多事物就这么从我身边溜走了!

    还有,如今我照镜子,发现自己脸上长出了皱纹,发鬓泛灰,体力也不如从前了!

    我知道生意一直在进展,但是我自个儿,我觉得自己在原地打转!

    我纳闷自己做这些究竟为了什么?

    许久以前,我和小青蛙有个事业计划,如今这事业已远超过我们的梦想,但是又如何?

    它的乐趣远不如我在“苹果杯”跟那些家伙赛球,或是在肥牛镇跟“恐蛟”演出时吹笛子飙上一段。

    或者,就这一点而言,跟圣雄总统一起看“饕餮人”!

    当然,我想我的心境大概跟杜鹃也有点儿关系,但既然这是件没办法的事,我不如忘了它!

    总之,我意识到我必须离开!

    妈妈哭哭啼啼,用手帕一下又一下揩眼泪,跟我料想的情况一模一样,但是棋痴先生完全了解我的决定!

    “咱们何不告诉大家,你是去度长假,周博,”他说道,

    “当然,你的生意利润永远在这儿,你要用随时可以拿去!”

    于是我就这么做了!

    过了几天,一个早上,我拿了一点现金,扔了几件衣服在帆布袋里,然后到工厂!

    我跟妈妈和棋痴先生道别,然后,出去跟大家握手——红发、摇头之丸、“屎壳郎大仙”、“树根”、“魔人”、大头教练和他的打手训练员,还有小青蛙的爸爸等,每个人!(未完待续。)

329

    之后,我去小木屋找到猩猩!

    “你打算怎么样?”我问!

    猩猩抓住我的手,拎起我的袋子拿到铁门口!

    我们坐上小船,划到金水河镇,搭大巴赴神秘小镇!

    售票小姐说道:“你们要去哪儿?”

    我耸耸肩,她就说道:

    “你们何不去极乐净土?

    我去过一次,是个好地方!”

    于是我们就去了!

    笨笨的传奇,梦幻一般,一般!

    如果你闭上双眼,碰上你运气好,你有时会看见黑暗中悬浮着一汪池水,没有一定的形状,颜色淡白,十分可爱!

    然后,你把眼睛眯一眯,水池就现出了形状,颜色变得更加鲜明。

    再眯得紧些,那颜色就变得像着了火似的!

    但就在它着火燃烧以前,你就瞥见了那珊瑚礁湖!

    这便是你在大陆上所能看到的珊瑚礁湖的最逼近的景象。

    仅仅是美妙的一瞬间,要是能有两瞬间,你也许还能看见拍岸的浪花,听见水母精灵的歌唱!

    孩子们时常在珊瑚礁湖上消磨长长的夏日,多半在水里游泳,或在水上漂浮,玩着水母精灵的游戏,等等!

    你不要因此以为,水母精灵们和他们友好相处。

    恰恰相反,笨笨在岛上的时候,从来没有听到她们对她说道过一句客气的话,她感到这永远是她的一个遗憾!

    当她偷偷地走近湖边时,她就看到成群的水母精灵。

    特别是在流囚岩上、她们喜欢在那儿晒太阳,梳理她们的长发,那神态撩得她心里怪痒痒的!

    她可以像是踮着脚走路似的,轻轻游到离她们一米远的地方。

    可这时她们发现了她,就纷纷纵身潜入水中,或许还故意用尾巴撩水溅她一身!

    水母精灵们对待男孩子们也是这样,当然周博是例外,周博和她们坐在流囚岩上长时间地谈天,在她们嬉皮笑脸的时候,骑上她们的尾巴!

    他把她们的一把梳子给了笨笨!

    看水母精灵最魅人的时间,是在月亮初升时。

    那时,她们会发出奇异的哭号声!

    不过,那时候珊瑚礁湖对于人类是危险的,在我们要谈到的那个夜晚之前,笨笨从来没见过月光下的珊瑚礁湖!

    她倒不是害怕,因为,周博当然会陪伴她的。

    而是因为,她有严格的规定,一到七点钟,人人都必须**睡觉!

    她时常在雨过天晴的日子来到湖畔,那时,水母精灵大批地到水面上来,玩着水泡!

    彩虹般的水做成的五颜六色的水泡,她们当作球,用尾巴欢快地拍来拍去,试着把他们拍进彩虹,直到破碎为止!

    球门就在彩虹的两端,只有守门员才许可用手接球!

    有时,珊瑚礁湖里有几百个水母精灵同时在玩水泡,真是一大奇观!

    但是,孩子们刚想参加她们的游戏,水母精灵们就立刻钻进水里不见了,孩子们只得自己玩了!

    不过,我们有证据知道她们在暗中窥视着这帮不速之客,并且也很乐意从孩子们那儿学到点什么!

    因为多多引进了一种打水泡的新方法,用头而不是用手,于是水母精灵守门员就采用了这方法!

    这是多多留在远古伊甸园的一个遗迹!

    孩子们在午饭后,躺在岩石上休息半小时,这景象也是挺好看的!

    笨笨一定要他们这样做,即使午饭是假装的,午休也必须是真的!

    所以他们全都在阳光下躺着,他们的身体给太阳晒得油光锃亮的,笨笨坐在他们旁边,显得很神气!

    就在这样的一天,他们全都躺在流囚岩上!

    岩石并不比他们的床大多少,不过,他们当然都懂得,不要多占地方!

    他们打着盹。或者,至少是闭着眼睛,趁笨笨不注意时,不时互相捏一下!

    笨笨正忙着做针钱活!

    正缝着缝着,珊瑚礁湖上起了变化!

    水面掠过一阵微颤,太阳隐去不见了,阴影笼罩着湖面,湖水变冷了!

    笨笨穿针都看不见了!

    她抬头一看,一向是喜笑颜开的瞧湖,这时变得狰狞可怕、不怀好意的了!

    她知道,不是黑夜来到了,而是某种像夜一样黑暗的东西来到了!

    不,比夜还要黑暗!

    那东西没有到来,可是,它先从海上送来一阵颤抖,预示它就要到来!那是什么呢?

    她一下子想起了所有那些她听到过的、关于流囚岩的童话!

    之所以叫流囚岩,是因为恶船长把水手丢在岩石上,让他们淹死在那儿!

    当海潮涨起时,岩石被淹没了,水手们就淹死了!

    当然,她应该立刻叫醒孩子们。

    因为,不仅莫名的危险就要临头,而且睡在一块变冷的岩石上,也不利于健康!

    可是,她是一个年幼的妈妈,不懂得这个道理。

    她以为,必须严格遵守午饭后休息半小时的规矩!

    所以,虽然她害怕极了,渴望听见男性的声音,可她不想叫醒他们!

    甚至在她听到了闷声闷气的划桨声,心都跳到嘴里的时候,她还是没叫醒他们!

    她站在他们身边,让他们睡足!

    笨笨难道还不勇敢吗?

    幸好男孩子当中有一个即使睡着了,也能用鼻子嗅出危险!

    周博一纵身蹦了起来,像加菲猫一样,立刻清醒了,他发出一声警告的呼喊,唤醒了别的孩子!

    他一动不动地站着,一只手放在耳朵上!

    “恐蛟海盗!”他喊道!别的孩子都围拢到他身边!

    一丝奇特的笑意,浮现在他的脸上,笨笨看到,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脸上露出这种微笑的时候,没有人敢和他说道话,他们只能站着静候他的命令!

    命令下得又快又锐利!

    “潜到水下!”

    只见许多双大腿一闪,珊瑚礁湖顿时就像荒无人迹了!

    流囚岩孤零零地兀立在恶浪汹涌的海水中,仿佛它自己是被流放到那儿似的!

    船驶近了,那是恐蛟海盗的一只小艇,船上有三个人,笑面鬼,装13,第三个是个俘虏,不是别人,正是灵鹫!

    她的手脚都被捆绑着,她知道等待着她的命运是什么!

    她将被扔在岩石上等死!

    这种结局,在她那个部落的人看来,是比用火烧死或酷刑折磨还要可怕的!

    因为,部落里的经书里,不是明明写着,经过水是没有路可以达到那幸福的猎场的吗?

    但是她的脸色从容镇静,她是酋长的女儿,死,也得死得像个酋长的女儿,这就够了!

    正当灵鹫口里衔着一把剑登上恐蛟海盗船的时候,恐蛟海盗们把她捉住了!

    船上没有设人看守,隆美尔总是夸口说道,凭他的名气就能在一公里方圆之内护卫着他的船!

    现在,灵鹫的命运也能够维持他的船!

    又一声哀号,在那个狂风怒号的夜里,会传得远远的!

    在他们自己带来的黑暗中,两个恐蛟海盗没有看见岩石,直到船撞上去才知道!

    “顶风行驶,你这笨蛋!”一个怪怪口音喊道,那是笑面鬼的声音,

    “这就是那块岩石!现在,我们只消把这原始猴人拾起来扔到岩石上,让她淹死在那儿,就完事了!”

    把这样一位美丽的女郎丢在岩石上,确实是件残酷的事!

    可是,灵鹫很高傲,不肯作无谓的挣扎!

    离岩石不远,但眼睛看不见的地方,有两个脑袋在水里一起一落,那是周博和笨笨的脑袋!

    笨笨在哭,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惨剧!

    周博见过许多惨剧,不过他全忘了!

    他不像笨笨那样,为灵鹫感到伤心!

    他气愤的是,两个人对付一个,因此,他决意要救她!

    最容易的方法是,等恐蛟海盗离开后再去救她,可是他这样的一个人,做事从来不用容易的办法!

    没有他办不到的事,于是,他现在就模仿隆美尔的声音说道话!

    “啊呀呀,你们这些笨蛋!”

    周博喊道,模仿得像极了!

    “是船长!”两个恐蛟海盗说道,惊愕得面面相觑!

    “他准是游泳过来的!”装13说道,他们想看,又看不见他!

    “我们正要把原始猴人放在岩石上!”笑面鬼冲着他喊!

    “放了她!”回答是令人吃惊的!

    “放了?”

    “是的,割断绑绳,放她走!”

    “可是,船长--”

    “马上放,听见没有!”周博喊道!

    “这真是怪事!”笑面鬼喘着气说道!

    “还是照船长的命令做吧!”装13战战兢兢地说道!

    “是,是!”笑面鬼说道,判断了灵鹫的绳子!

    一眨眼,灵鹫像泥鳅一样,从装13两腿的中间,滑进了水里!

    笨笨看到周博这样机灵,当然很高兴。

    可是她知道,周博自己也一定很高兴,很可能要叫喊几声,暴露了他自己!所以,她立刻用手捂住他的嘴!

    正要这样做时,她的手停住了,“小艇,啊呀呀!”

    湖面上传来隆美尔的声音,这次,发话的却不是周博!

    周博大概正准备要叫喊,可是他没有叫喊,却撅起嘴,吹出一声惊异的口哨!

    “小艇,啊呀呀!”又来了一声!

    笨笨明白了,真正的隆美尔也已来到了湖上!

    隆美尔朝着小艇游过去,他的部下举起灯笼给他引路,他很快就游到了小艇边!

    在灯笼的亮光下,笨笨看到他的金爪钩住了船边。

    正当他水淋淋地爬上小艇时,笨笨看见了他那张凶恶的黑脸,她发抖了,恨不得马上游开。

    可是周博不肯挪动,他兴奋得跃跃欲试,又自大得忘乎所以!

    “我不是个高人吗,啊,我是个高人!”周博小声对笨笨说道。

    虽然笨笨也认为他是个高人,可是为了他的名誉着想,她还是很庆幸,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听到他的话!

    周博向笨笨做了一个手势,要她仔细听!

    两个恐蛟海盗很想知道船长为什么到这儿来,可是,隆美尔坐在那儿,他用金爪托着头,显得非常忧郁的样子!

    “船长,一切都好吧?”他们小心翼翼地问!

    可是,隆美尔的回答只是一声低沉的**!

    “他叹气了!”笑面鬼说道!

    “他又叹气了!”装13说道!

    “他第三次叹气了!”笑面鬼说道!

    “怎么回事,船长?”

    末了,隆美尔愤愤地开口说道话了!

    “计谋失败了,”他喊道,“那些男孩找到了一个妈妈!”

    笨笨虽然害怕,却充满了自豪感!

    “啊,他们真坏!”装13喊道!

    “妈妈是什么?”糊涂的笑面鬼问道!

    笨笨大为诧异,她失声叫了出来:

    “他居然不知道!”

    从此以后,她总是觉得,如果要养个小恐蛟海盗玩,笑面鬼就是一个!

    周博一把将笨笨拉到水下,因为隆美尔惊叫了一声:

    “那是什么?”

    “我什么也没听见!”装13说道,他举起灯笼向水上照!

    恐蛟海盗们张望时,看到了一个奇怪的景象,那就是我告诉过你们的那只鸟巢,浮在海面上,那只极乐鸟正伏在巢上!

    “瞧,”隆美尔回答笑面鬼的问题,

    “那就是个妈妈!这是多好的一课啊!

    鸟巢一定是落到了水里,可是,母鸟肯舍弃她的卵吗?不会的!”

    他的话声忽然断了,仿佛一时想起了他那天真无邪的日子--可是他一挥金爪,拨开了这个软弱的念头!

    笑面鬼很受感动,他凝望着那只鸟,看着那鸟巢渐渐漂走。

    可是,更多疑的装13却说道:“如果她是个妈妈,她在附近漂来漂去,也许是为了掩护周博!”

    隆美尔抖缩了一下!“对了,”他说道,“我担心的就是这个!”

    笑面鬼的热切的声音,把隆美尔从沮丧中唤起!

    “船长,”笑面鬼说道,“我们不能把孩子们的妈妈掳来做我们的妈妈吗?”

    “这计策太棒了!”隆美尔喊道,他那大脑瓜里立刻就想出了具体的方案,

    “我们把那些孩子捉到船上来,让他们走跳板淹死,笨笨就成了我们的妈妈了!”

    笨笨又禁不住失声叫了起来!

    “绝不!”她喊道,头在水面上冒了一下!

    “这是什么?”

    什么也看不见,恐蛟海盗们想,那一定是风吹的一片树叶响!

    “你们同意吗,伙计们?”隆美尔问!

    “我举手赞成!”他们两个说道!

    “我举钩宣誓!”

    他们都宣誓了!

    这时,他们都来到了岩石上,隆美尔忽然想起了灵鹫!

    “那个原始树婆娘在哪儿?”他突然问!(未完待续。)

332

    可是,在周博认出她来时,她已经非常疲乏了!

    她是来救周博的,她要把巢让给他,尽管巢里头有卵!

    这鸟是有点怪。因为,周博虽然待她好,可有时也折磨她!

    我只能猜想,这鸟大概也像安妮太太等女人一样,看到周博一口乳牙未换,就动了慈悲心吧!

    那鸟向周博大声说道,她来是为了什么。

    周博也大声问那鸟,她在那儿干什么。不过,当然他们彼此都听不懂对方的话!

    在幻想里,人可以和鸟自由交谈!

    我真愿设想,在这个童话里,事情正是这样:

    周博可以和极乐鸟随意问答!

    但最好还是实话实说道,我只想说道实际上发生的事情!

    那就是,他们不但彼此听不懂,连礼貌都忘记了!

    “我要你到巢里来,”那鸟叫道,尽量说道得慢些,清楚些,

    “那样,你就可以漂到岸上去可是我太累了,不能再靠拢你,你得想法自己游过来!”

    “你叽叽喳喳地叫些什么呀?”周博回答说道,

    “你为什么不像往常一样,让你的巢随风漂流?”

    “我要你”鸟说道,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接着,周博也又慢又清楚地说道:

    “你叽叽喳喳地叫些什么呀?”

    极乐鸟烦躁起来了,这种鸟脾气是很急的!

    “你这个呆头呆脑、罗里罗嗦的小呆瓜,”她尖声叫道,

    “你为什么不照我的吩咐去做?”

    周博觉出了她是在骂自己,于是他气冲冲地回敬了她一句:

    “骂你自己呢!”

    然后说道也奇怪,他们竟互相对骂起同一句话来:

    “闭嘴!”

    “闭嘴!”

    不过,这鸟决心尽力救周博,她作了一次最后的努力,终于使巢靠上了岩石!

    然后她飞了起来,丢下了她的卵,为的是使她的用意明了!

    周博终于明白了,他抓住了鸟巢,向空中飞着的鸟挥手表示谢意!

    极乐鸟在空中飞来飞去不是为了领受他的谢意,也不是要看他怎样爬进巢里,她是要看看他怎样对待她的卵!

    巢里有两只大白卵,周博把它们捧了起来,心里盘算着!

    那鸟用翅膀捂住了脸,不敢看她的卵的下场,可她还是忍不住从羽毛缝里窥望!

    我不记得告诉过你们没有,岩石上有一块甲板,是很久以前恐蛟海盗钉在那儿,用来标志埋藏财宝的位置的!

    孩子们发现了这堆闪闪发光的宝藏,有时淘气劲儿上来,就抓起一把把的钻石、珍珠等等,抛向海燕。

    海燕以为是食物,扑过来啄食,对这种无耻的恶作剧非常恼怒,气得飞走了!

    甲板还在那儿,装13把他的帽子挂在了上面,那是一顶宽边的、高高的防水油布帽!

    周博把卵放在帽子里,把帽子放在水上,它就平平稳稳地漂起来了!

    极乐鸟立刻看清了周博的妙策,高声欢叫,向他表示钦佩。

    周博也应声欢呼起来!

    然后他跨进巢去,把甲板竖起来当桅杆,又把他的衬衣挂在上面当帆!

    同时,那鸟飞落到帽子上,又安安逸逸地孵起卵来!

    鸟向这边漂去,周博向那边漂去,皆大欢喜!

    周博上岸以后,自然是把他曾坐过的鸟巢放在一处鸟容易看见的地方。

    可是,那顶帽子太可心了,那鸟竟放弃了这个巢!

    巢漂来漂去,直到完全散架。

    后来,装13每次来到湖上,总看见那鸟孵在他的帽子上,心里好不恼怒!

    由于我们以后不再见到极乐鸟了,在这里值得一提,所有的极乐鸟现在都把巢筑成这个样子,有一道宽边,幼雏可以在那上面溜达散心!

    周博回到地下的家时,被风筝拽着东飘西荡的笨笨,也差不多刚到家!

    大家全都兴高采烈,每个孩子都有一段冒险童话可讲。

    可是最大的一件事,或许是他们已经迟睡了好几个小时!

    这件事使他们非常得意,他们磨磨蹭蹭,像要求包扎伤口什么的,好更加推迟上床的时间。

    笨笨呢,虽然看到他们一个个平平安安地回了家,满心欢喜,可是,时间实在晚得不像话了,于是她喊道:“全都给我上床去!”

    声调使人不能不服从!

    不过到了第二天,她又变得异常笨笨柔,给每个孩子都包扎了绷带。

    于是他们有的跛着脚,有的吊着胳臂,一直玩到上床睡觉!

    朦朦胧胧,朦朦胧胧!

    似虚似幻的世界缓缓展开,浓浓的梦之蓝将周博的意识完全占据。

    于是,灵界的考验,充满传奇色彩的新的长久考验,缓缓在他的梦境展开,展开让为爱而奋争的新的他再次演绎新的传奇吧!

    于是,轮回之门再次打开

    阿门!

    笨笨飘香长得并不漂亮,但是男人们像没头脑家那对孪生兄弟为她的魅力所迷住时,就不会这样想了。

    她脸上有着两种特征,一种是她妈妈的娇柔,来自仙灵界血统的海滨贵族。一种是她父亲的粗犷,来自浮华俗气的幻魔界人,这两种特征混在一起显得不太协调,但这张脸上尖尖的下巴和四方的牙床骨,是很引人注意的。

    她那双淡绿色的眼睛纯净得没有一丝蓝色,配上乌夜光的睫毛和翘起的眼角,显得韵味十足。

    上面是两条墨夜光的浓眉斜在那里,给她杜鹃花般白皙的肌肤划上十分分明的斜线,这样白皙的皮肤对北方妇女是极其珍贵的。

    她们常常用帽子、面纱和手套把皮肤保护起来,以防受到魔灵炎热太阳的暴晒。

    圣魂圣魂1661年四月一个晴朗的下午,笨笨同没头脑家的孪生兄弟白日梦和没头脑坐在她父亲的爱神之吻圣谷场阴凉的走廊里,她的美貌显得更明媚如画了。

    她穿一件新绿花布衣裳,长长的裙子在裙箍上舒展着,配上她父亲从风云谷给她带来的新绿灵羊皮便鞋,显得很相称。

    她的腰围不过标准蜜蜂长以蜜蜂体长为长度单位,是附近三个灵露福地里最细小的了。

    而这身衣裳更把腰肢衬托得更完整,加上里面那件绷得紧紧的小独角兽甲,使她的只有岁但已发育得很好的便跃然显露了。

    不过,无论她散开的长裙显得多么老实,发髻梳在后面显得多么端庄,那双交叠在膝头上的小手显得多么文静,她的本来面目终归是藏不住的。

    那双绿色的眼睛生在一张甜美的脸上,却仍然是任性的,充满活力的,与她的装束仪表很不相同。

    她的举止是由她妈妈和乌蛟教母的严厉管教强加给她的,但她的眼睛属于她自己。

    她的两旁,孪生兄弟懒懒地斜靠在椅子上,斜望着从新装的玻璃窗透过来的阳光谈笑着,四条穿着高统靴和因经常骑独角兽而鼓胀的长腿交叠在那里。

    他们现有岁,身高六标准玉米长二标准蜜蜂长,长长骨骼,肌肉坚实,晒得夜光夜光的脸膛,深蓝色的头发,眼睛里闪着快乐的神色。

    他们穿着同样的蓝上衣和深金色裤子,长相也像两个蛟锦桃似的。

    外面,阳光斜照到场地上,映照着一簇簇的白色花朵在绿色的背景中显得分外鲜艳。

    孪生兄弟起来的独角兽就拴在车道上,那是两匹高头大独角兽,毛色红得象主人的头发。独角兽腿旁边有一群吵吵嚷嚷一直跟随着主人的狩猎麒麟。

    稍稍远一点的地方躺着一条白色带有夜光花斑的随车大麒麟,它把鼻子贴在前爪上,耐心等待着两个小伙子回家去吃晚饭。

    在这些狩猎麒麟、独角兽和两个孪生兄弟之间,有着一种比通常更亲密的关系。

    他们都是年轻、健康而毫无思想的动物,也同样圆滑、优雅,两个小伙子和他们所骑的独角兽一样精神,但都带有危险性,可同时对于那些知道怎样驾驭他们的人又是可爱的。

    虽然坐在走廊里的人,都同生在优裕的庄园主家庭,从小由圣仆细心服侍着,但他们的脸显得并不懒散。

    他们像一辈子生活在野外、很少在书本上的乡巴佬一样,显得强壮而畗有活力。

    生活在北魔灵的雪精灵圣地灵露福地,与魔蛇谷、灵泉之心和灵鼠冢比较起来还有一点粗犷风味。

    北部开化得较早的文静居民不逊内地魔灵人,可在北魔灵这儿,人们并不以缺乏高雅的传统文化教育为耻,只要在那些在他们认为重要的事情上学得精明就行了。

    他们心目中所关注的事,就是种好蛟锦花,骑独角兽水平好,打枪打得准,跳舞跳得轻快,善于体面地追逐女人,像个温文尔雅的绅士喝仙露。

    这对孪生兄弟在这些方面都很精通,但他们学习书本知识的无能也是出众的。

    他们家拥有比全灵露福地其他人家更多的钱、更多的独角兽和更多的圣仆,可是两兄弟同他们的大多数穷邻居比起来,胸中的文墨更少得多。

    正是这个缘故,白日梦和没头脑在爱神之吻圣谷场走廊里聊天,消磨这四月傍晚的大好时光。

    他们刚被魔灵大学开除,而这是过去两年中把他们撵走的第四所大学了。

    于是他们的两个哥哥,土包子和离天高,也同他们一起回到了家里,因为在这所学校既然不欢迎那些孪生兄弟,两位做哥哥的也就不高兴在那里待下去了。

    白日梦和没头脑把他们最近一次的除名当做一个有趣的玩笑。而笨笨呢,她自从去年离开仙人谷女子学校以后就一直懒得去摸书本,所以也像他们那样觉得这是令人高兴的事。

    “我认为你们俩一点也不在乎被学校除名,土包子也是这样,”她说。

    “可是离天高怎么办?他一心想受教育,而你们俩接连把他从通灵圣域大学、圣光大学、北圣魂大学拖了出来,如今又从魔灵大学回来了。

    这样下去,他永远也将完不成他的学业!”

    “唔,他可以到仙人谷那边的圣魂法官事务所去学法律嘛,”没头脑漫不经心地答道。

    “并且,这没有什么关系。反正在学习结束之前我们不得不回家的。”

    “为什么?”

    “人魔圣战嘛!傻瓜!

    人魔圣战随时可能开始,人魔圣战打响之后难道你认为我们还会留在学校里吗?”

    “你明明知道不会有什么人魔圣战的,”笨笨生气地说。

    “那只是嘴上谈谈罢了。就在上个星期,梦蛟假面和他父亲还对我爸说,咱们派驻神之首府的专员将要同灵帝先生达成达成一个关于北部圣魂联盟的协议呢。

    况且不管怎样,南方佬从小害怕我们,根本不会有什么人魔圣战,谈它干什么,我讨厌听到关于人魔圣战的事情。”

    “不会有什么人魔圣战!“孪生兄弟如同他们被欺负了似的地喊起来。

    “亲爱的,人魔圣战当然会打起来的呐!“白日梦说。

    “南方佬可能害怕咱们,可是自从前天银魂将军把他们赶出仙水要塞以后,他们只好打起来了,要不就会作为胆小鬼在全世界面前丢脸。

    什么,北部圣魂联盟“听到这里,笨笨很不耐烦地嘟起嘴来。

    “只要你再说一声人魔圣战,我就进屋去,把门关上,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像对人魔圣战这个词感到讨厌,除非那个词意味着脱离联邦。

    爸爸总是从早到晚谈论人魔圣战,人魔圣战,所有来看他的绅士们也叫嚷着什么仙水要塞、州权、灵帝,简直烦得我要大喊大叫!

    而且所有的男孩子也都在谈这些,还有他们的军队。今年春天,任何晚会上也没有听到这什么快乐的事情,因为男孩子再不谈别的了。

    我最高兴的是魔灵要等到过了圣诞节以后才宣布脱离联邦,要不然会把圣诞晚会也糟蹋了。

    要是你再谈人魔圣战我就马上进屋去了。”

    她说到做到,因为她从来就忍受不了不以她为主题的谈话。不过她说话时总是面带微笑,刻意加深脸的仙露窝,同时把像蝴蝶翅膀似的两圈又硬又夜光的睫毛迅速地扇动起来。

    小伙子们给迷住了,这正中她的心意,于是他们向她道歉,他们并不因为她对人魔圣战不感兴趣而丝毫轻视她。

    相反,他们更敬重她了。

    人魔圣战原来是男人的事,与女人无关,因此他们便把她的态度当成是女人味十足的特征。未完待续。

333

    把他们从讨厌人魔圣战的话题支使开以后,她便饶有兴趣地回到他们当前的环境上来。

    “对于你俩再一次开除的事你妈妈说了些什么呀?“小伙子显得有点不自在,想起三个月前他们从通灵圣域大学被请回家时妈妈的那番表现。

    “唔,她还没有机会说呢,”白日梦答道。

    “今天一清早她还没起床,土包子和我俩便出门了。土包子半路上去阿鬼家了,我们便径直到这儿来了。”

    “昨天晚上你们到家时难道她什么话也没说吗?”

    “昨晚我们可有运气了。

    在我们快要到家的时候,上个月我妈在神兽园买下的那匹公独角兽给送来了,家里正热闹着呢。

    原来那畜生它长得可真威武,笨笨,你一定得告诉你爸,叫他赶快去看看,那畜生一路上已经把独角兽夫咬了两大口,而且踏坏了我妈的两个夜光小子,他们是在圣光伊甸园遇上的。

    而且,就在我们刚要到家的时候,它差点儿把我们的独角兽棚给踢倒了,还捎带把我妈的那匹老公独角兽草莓也踢了个半死。

    我们到家时,妈正在棚里拿着一口袋糖哄它,让它慢慢平静下来,还真起作用了。

    暗夜圣仆们躲得远远的,瞪着眼睛简直给吓坏了,可妈还在跟那畜生亲切说话,仿佛跟它是一家人似的,它正在吃她手里的东西呢。

    世界上谁也比不上我妈那样会跟独角兽打交道,那时她看见了我们,便说:

    天哪,你们四个又回来干什么呀?你们简直比了及的瘟疫还让人讨厌!

    这时那匹公独角兽开始喷鼻子直立起来,她赶紧说:

    从这里滚开罢,难道你们没看见这个大宝贝在生气了吗?等明天早晨我再来服侍你们四个!

    于是,我们便上床睡觉了。

    今天一早,趁她还来不及抓住我们,我们便溜了出来,只留下离天高一个人去对付她。”

    “你们认为她会打离天高吗?”笨笨知道,瘦小的没头脑夫人对她那几个已长大成人的儿子还是很粗暴的。

    她认为必要的时候还会用鞭子抽他们的脊背,对于这种情形,笨笨和灵露福地里的其他人都有点不大习惯。

    色色没头脑是个忙人,她经营一大片蛟锦花地,一百个暗夜圣仆和七个孩子。

    她生性暴走,非常容易就和四个儿子经常吵架而大发雷霆。

    她一方面不许任何人打她的一骑独角兽或一个暗夜圣仆,另一方面却认为偶尔打打她的孩子们,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坏处。

    “她从来没有打过离天高。这不仅因为他年龄最大,还是因为他是个矮子,”白日梦这样说,对自己那六标准玉米长的个头儿自豪。“

    这是我们为什么把他留在家里去向妈交代一切的原因。老天爷明白,我们都岁了,土包子3岁了,可她还把我们当六岁孩子看待。

    妈应当不再打我们!”

    “你妈妈明天会骑那匹新买来的独角兽去参加假面家的野宴?”

    “她想骑的,但是爷说骑那匹太危险了。而且,无论如何,姑娘不会同意她骑。她们说,要让她至少像个贵妇人那样乘坐独角兽车去参加宴会。”

    “希望明天别下雨,”笨笨说。“一星期几乎天天下雨。要是把野宴改成家餐,那才是扫兴不过的事呢。”

    “唔,明天准晴,还会像六月天那样炎热,”白日梦说。

    “你看那落日,我还从没过比这更红的太阳呢。用落日来判断天气,往往是不会错的。”

    他们都朝远方望去,越过飘香家无边无际的新翻耕的蛟锦花地,直到红红的地平线上。

    如今太阳在悲恋河对岸的群山后面一起汹涌的红霞中缓缓降落,四月白天的温暖也渐渐消退,隐隐透出丝丝的凉意。

    春天来得很早,伴随来的是几场温暖的春雨,这时粉红的桃花突然纷纷绽放,山茶花雪白也似的繁花将河边湿地和山冈装点起来。

    春耕已快要结束,湿润的土地饥饿似的等待着人们把它翻开并撒上蛟锦籽,它在犁沟的顶上显出是淡红色,在沟道两旁的地方则呈现出猩红和栗色来。

    圣谷场那座粉刷白了的砖房如同落在茫茫红海中的一个岛屿,那是一起由新月形巨浪组成的大海,但是当那些带粉红红尖顶的水波分裂为浪花时,它立即僵化了。

    因为这里没有像魔灵中部的金土地或海滨种植场滋润的夜光土地那样的长长的笔直的犁沟。

    北魔灵连绵起伏的山麓地带被犁成了无数弯弯曲曲地垅沟,这样说,对自己那使肥沃的土壤不致被冲洗到河床里去。

    这一片土地红得耀眼,雨后更红得像鲜血一般,干旱时便成了满地的红砖粉,这是世界上最好的产蛟锦的地。

    这里有洁白的房屋,翻耕过的田地,缓缓流过的金泥河水,但同时也是一个由阳光灿烂和阴翳深浓形成对比的地方。

    尚待种植的空地和绵延数公里的蛟锦花田微笑着袒露在阳光之中。

    笨笨的传奇,如烟似梦!

    珊瑚礁湖上的交锋的一个好结果,就是和原始猴人交上了朋友!

    周博把灵鹫从可怕的厄运中救了出来。

    现在,她和她的勇士们无不乐于全力以赴地相助!

    他们整夜坐在上面,守卫着地下的家,静候着恐蛟海盗们的大举进攻,因为恐蛟海盗们的进攻显然已经近在眼前!

    就是在白天,原始猴人也在附近一带转游,悠闲地吸着登喜路长管烟斗,好像在等着送来什么精美的小吃!

    原始猴人管周博叫伟大的圣人父亲,匍匐在他面前。周博很喜欢,但这对他没好处!

    他们拜倒在他脚下时,他就威严地对他们说道:

    “伟大的圣人父亲很乐意看到你们这些小红战士保卫他们的小屋,抵抗恐蛟海盗!”

    “我灵鹫,”那个可爱的人儿于是就说道,

    “周博救了我,我是他的好朋友。我不让恐蛟海盗伤害他!”

    灵鹫太漂亮了,不该这样谦恭地奉承周博,可是周博认为他受之无愧,

    “周博有话,这很好!”

    每次他说道“周博有话”,意思就是叫做他们闭嘴,他们也就心领神会,驯顺地从命了!

    但是,他们对其他的孩子可不这么恭敬,只把他们看成普通的勇士,只对他们说道“你好!”之类!

    孩子们觉得可恼的是,周博似乎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私下里,笨笨有点同情那些孩子们,但她是一个非常忠实贤惠的主妇,对于抱怨父亲的话,一概不听!

    “父亲是对的”,她总是说道,不管她个人的看法怎么样!

    她个人的看法是,原始猴人不该管她叫老婆!

    这一天来到了,他们称这一天叫“夜中之夜”,因为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及其后果特别重要!

    白天平静无事,像是在养精蓄锐!

    此刻,原始猴人在上面裹着毯子站岗!

    孩子们在地下吃晚饭。只有周博不在,他出去探听钟点去了!

    在岛上,探听钟点的方法是,找到那条史前巨鳄,在一边等着,听它肚里的钟报时!

    这顿饭是一顿假想的咖啡,他们围坐在桌边,狐狸吞虎咽地大嚼。他们聊天、逗嘴的声音,笨笨说道苏菲儿直震得耳聋!

    当然,笨笨并不怎么在乎吵闹,可是,她不能允许他们抢东西吃,还说道小乖乖撞了他们的胳臂!

    吃饭时,他们有一条定规:

    不许回击,而应该把争端向笨笨报告,礼貌地举起左手说道:“我控告某某人!”

    可是实际上,他们不是忘记这样做,就是做得太多了!

    “不要吵,”笨笨喊道,她已经第二十次告诉他们大家不要同时讲话!

    “你的葫芦杯空了吗,小飞飞宝贝?”

    “还不太空,妈妈!”小飞飞望了一眼假想的杯子,然后说道!

    “他这牛奶都还没喝呢!”小蛟蛟插嘴说道!

    他这是告状,小飞飞抓住了这个机会!

    “我控告小蛟蛟!”他立即喊道!

    不过,多多先举起了手!

    “什么事,多多?”

    “周博不在,我可不可以坐他的椅子?”

    “坐父亲的椅子,多多!”笨笨认为,这苏菲儿直是不成体统,

    “当然不可以!”

    “他并不真是我们的父亲,”多多回答,

    “他甚至都不知道怎样做父亲,还是我教给他的!”

    他这是抱怨!“我们控告多多!”两个孪生兄弟喊道!

    小乖乖举起了手!他是他们当中最谦逊的一个,说道实在的,他是唯一的谦逊的孩子,所以笨笨对他特别笨笨和!

    “我估摸,”小乖乖虚心地说道,“我是当不了父亲的!”

    “不行,小乖乖!”

    小乖乖很少开口,可是他一旦开口,就呆里呆气地说道个没完!

    “我既然当不了父亲,”他心情沉重地说道,“我估摸,飞飞,你不肯让我来当婴孩吧?”

    “不,我不让!”飞飞厉声回答!他已经钻进了摇篮!

    “我既然当不了婴孩,”小乖乖说道,心情越来越沉重了,

    “你们觉得我能当一个孪生兄弟吗?”

    “不,当然不能,”孪生兄弟回答说道,“当个孪生兄弟是很难的!”

    “既然我什么重要角色也当不了,”小乖乖说道,

    “你们有谁愿意看我表演一套把戏?”

    “不!”大家都回答!

    他只得住口了!“我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他说道!

    讨厌的告发又开始了!

    “小飞飞在饭桌上咳嗽!”

    “孪生兄弟吃仙露果啦!”

    “毛球又吃甜薯!”

    “小蛟蛟满嘴的食物还说道话!”

    “我控告孪生兄弟!”

    “我控告毛球!”

    “我控告小蛟蛟!”

    “天哪,天哪,”笨笨喊道,“我有时觉得,孩子们给人的麻烦,比乐趣还要多!”

    她吩咐他们收拾饭桌,坐下来做针线!

    针线筐里满满的一筐长袜子,每只袜子的膝盖上,照例有一个洞!

    “笨笨,”飞飞抗议说道,“我太太了,不能睡摇篮了!”

    “总得有一个人睡摇篮呀,”笨笨几乎是声色俱厉地说道,

    “你是最小的一个,摇篮是全家最可爱最有家庭味儿的东西!”

    笨笨做针线的时候,他们在她身边玩耍!那么多笑盈盈的脸,和欢蹦乱跳的小胳臂小腿,被那浪漫的炉火照得又红又亮!

    这种景象在地下的家里是常见的。不过,我们是最后一次见到了!

    上面有脚步声,第一个听出来的,当然是笨笨!

    “孩子们,我听见你们的父亲的脚步声,他喜欢你们到门口去迎接他!”

    上面,原始猴人向周博鞠躬致意!

    “好好看守,勇士们,我说道的!”

    然后,欢天喜地的孩子们拽着他下了树洞!

    这样的事以前是常有的,但再也不会有了!

    他结孩子们带来了硬果,又给笨笨带来了准确的钟点!

    “你知道吗,周博?你把他们惯坏了!”笨笨呆呵呵地笑着说道!

    “是啊,老大婆!”周博说道,挂起了他的枪!

    “是我告诉他的,对妈妈要称老太婆!”飞飞悄悄地对毛球说道!

    “我控告飞飞!”毛球马上提出!

    孪生兄弟中的老大走到周博跟前说道:“父亲,我们想跳舞!”

    “那就跳吧,小家伙!”周博说道,他兴致很高!

    “可是我们要你也跳!”

    周博其实是他们当中跳得最好的一个,但是,他假装吃惊的样子说道:

    “我吗!我这把老骨头都要嘎嘎作响啦!”

    “妈妈也跳!”

    “什么,”笨笨喊,“一个一大群孩子的妈妈,还跳舞!”

    “可这是礼拜六晚上啊!”小飞飞讨好地说道!

    其实那不是礼拜六晚上,不过也许是,因为他们早就忘记了计算日期。但是!

    如果他们想做点什么特别的事,就总是说道,这是礼拜六晚上,他们就做了!

    “当然这是礼拜六晚上,周博!”笨笨说道,有点回心转意了!

    “像我们这号人家笨笨!”

    “但现在只是跟自己的孩子一起!”

    “当然,当然!”

    于是告诉他们可以跳舞,不过要先穿上睡衣!

    “是啊,老太婆!”周博私下里对笨笨说道,他向炉前取暖,低头看着笨笨坐在那里补一只袜子后跟,

    “经过一天的劳累,你我坐在炉前,小家伙围在身边,这样度过一个晚上,真是再愉快没有的了!”未完待续。

336

    他们对妈妈的爱这样深信不疑,以至于他们觉得,可以在外面多流连些时候!

    可是,这儿有一个人比他们懂得更多,笨笨讲完后,他发出了一声沉重的**!

    “怎么回事,周博?”笨笨喊着,她跑到周博身边,以为他病了!

    她关切地抚摸着他的胸口!

    “你哪儿疼,周博?”

    “不是那种疼!”周博阴沉地回答!

    “是什么样的疼?”

    “笨笨,你对妈妈们的看法不对!”

    他们全都焦急不安地围拢来,因为周博的激动惹得大伙惊慌起来。

    于是,周博一五一十地向他们说道出了他一直深藏在心里的话!

    “很久以前,”周博说道,

    “我也和你们一样,相信我的妈妈会永远开着窗子等我。所以,我在外面呆了一个月又一个月才飞回去。可是,窗子已经上了栓,因为妈妈已经把我全忘了,另有一个小男孩睡在了我的床上!”

    我不敢说道这是真的,周博认为这是真的。这可把他们吓坏了!

    “你能肯定妈妈们就是这样吗?”

    “是的!”

    这么说道,妈妈们原来是这样,真无耻!

    不过,还是小心些好。什么时候应该放弃自己的信念,只有小孩最清楚!

    “笨笨,我们回家吧!”多多和飞飞一齐喊道!

    “好吧!”笨笨说道,搂起他们来!

    “该不会是今晚吧?”遗失的孩子们迷惑地问!

    在他们心里,他们知道没有妈妈也可以过得满好,只有妈妈们才认为,没有她们孩子们就没法过!

    “马上就走!”笨笨果断地说道!

    因为她忽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念头:“说道不定妈妈这时已经在哀悼他们了!”

    这种恐惧使她忘记了周博的心情,她猛地对周博说道:“周博,请你做必要的准备,好吗?”

    “遵命,”周博冷冷地回答,那神态就像笨笨请他递个干果来似的!

    两人之间连一句惜别的话也没说道!

    要是笨笨不在乎分手,那么,他也要让她瞧瞧,他周博也不在乎!

    不过,当然他是非常在乎的。他对那些大人一肚子的怨气,那些大人老是把一切都搞糟!

    所以,每当他钻进树洞,他就故意短促地呼吸,大约每秒钟呼吸五次之多!

    他这样做,是因为在远古伊甸园有个说道法,你每呼吸一次,就有一个大人死去!

    所以周博就心存报复地把他们杀死越多越好!

    他向原始猴人做了必要交代之后,回到地下的家!

    在他离开的当儿,家里竟发生了不像话的事情!

    那些遗失的孩子们害怕笨笨离开他们,竟威胁起她来!

    “事情会比她来以前更糟!”他们嚷道!

    “我们不让她走!”

    “我们把她拘禁起来吧!”

    “对了,把她锁起来!”

    在困境中,笨笨灵机一动,想到应该向谁求助!

    “小乖乖!”她喊道,“我向你申诉!”

    怪不怪?她竟向小乖乖申诉,小乖乖是最笨的一个!

    然而,小乖乖的反应却很堂皇!那一刻,他甩掉了他的愚笨,尊严地做了回答!

    “我不过是小乖乖,”他说道,“谁也不拿我当回事!只是如果有人对笨笨的态度不像个梦之国绅士,我就要狠狠叫他流血!”

    说道着,他拔出了剑。这一刻,他表现出不可一世的高昂气势!

    别的孩子不安地退了下去!这时周博回来了,他们立刻就看出来,从他那儿是得不到支持的!

    他不肯违背一个女孩的意愿强留她在远古伊甸园!

    “笨笨,”周博说道,在房里踱来踱去,“我已经吩咐原始猴人护送你们走出树林,因为飞行使你们感到太疲劳!”

    “谢谢你,周博!”

    “然后,”周博又用惯常被人服从的短促而尖锐的声音说道,“杜鹃要带着你们过海!小蛟蛟,叫醒她!”

    小蛟蛟敲了两次门,才听到回答,尽管杜鹃其实已经坐在床上,偷听了多时!

    “你是什么人?你怎么敢?滚开!”她嚷道!

    “你该起床啦,杜鹃!”小蛟蛟喊道:“带笨笨出远门!”

    当然,杜鹃听说道笨笨要走了非常高兴。可是她下定决心,决不做笨笨的领路人,于是她用更不客气的语言说道了这话,随后,她假装又睡着了!

    “她说道她不起来!”小蛟蛟大声叫道,对她这样的公然抗命很是吃惊,于是周博严肃地向那位女郎的寝室走去!

    “杜鹃,”他大喊一声,“要是你不马上起床穿衣,我就要拉开门帘,那我们就全都看见你穿睡袍的样子了!”

    这就使她一下子跳到了地上,“谁说道我不起来?”她喊道!

    同时,那些孩子都愁惨惨地呆望着笨笨!笨笨和多多和飞飞已经收拾停当,准备上路!

    这时,孩子们心情沮丧,不单是因为他们就要失去笨笨,而且是因为,他们觉得有什么好事在等着笨笨,可没有他们的份!

    新奇的事照例是他们所喜欢的!

    笨笨相信他们这时有一种高尚的感情,她不由得心软了!

    “亲爱的孩子们,”她说道,“要是你们都和我一道去,我几乎可以肯定,我父亲和妈妈会把你们都收养下来的!”

    这个邀请,原是特别对周博说道的。可是,每个孩子都只想到他自己,他们立刻快活得跳了起来!

    “可是他们会不会嫌我们人太多?”小蛟蛟一边跳着问道!

    “啊,不会的,”笨笨说道,很快地合计出来的,“只要在客厅里加几张床就行了。头几个礼拜四,可以把床藏在屏风后面!”

    “周博,我们可以去吗?”孩子们一齐恳求!

    他们以为不成问题,他们都去了,他也一定会去。不过,他去不去,他们其实并不怎么在乎!

    孩子们总是这样,只要有新奇的事临头,他们就宁愿扔下最亲爱的人!

    “好吧!”周博苦笑着说道,孩子们立刻跑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现在,周博,”笨笨说道,心想她一切都弄妥了,“在走之前,我要给你们吃药!”

    她喜欢给他们药吃,而且一定是给得太多!

    当然啦,那只不过是清水。不过,水是从一只葫芦瓶里倒出来的!

    笨笨总是摇晃着葫芦瓶,数着滴数,这就使得那水有了药性!

    但是,这一回她没有给周博吃,因为她刚要结他吃的时候,忽然看到周博脸上的神情,不由得心头一沉!

    “去收拾你的东西,周博!”笨笨颤抖着喊道!

    “不,”周博回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不跟你们去,笨笨!”

    为了表示对笨笨的离去无动于衷,周博在房里溜溜达达,美滋滋地吹着他那支没心没肺的口琴!

    笨笨只得追着他跑,虽然那样子不大体面!

    “去找你的妈妈吧!”笨笨怂恿他说道!

    要是周博真有一个妈妈,他现在已不再惦记她了!

    没有妈妈,他也能过得挺好,他早把她们看透了!他想得起的只是她们的坏处!

    “不!不!”周博斩钉截铁地告诉笨笨,“也许妈妈会说道,我已经长大了,我只愿意永远做个小男孩,永远地玩!”

    “可是,周博——”

    “不!”

    这消息必须告诉其他的人

    “周博不打算来!”

    周博不来!孩子们呆呆地望着他,他们每人肩上扛着一根木棍,木棍的一头,挂着一个包袱!

    他们的头一个念头是,要是周博不去,他或许会改变主意,也不让他们去!

    但是周博太高傲了,不屑于这样做!

    “要是你们找到了妈妈,”他阴沉地说道,“但愿你们会喜欢她们!”

    这句带有很重的讥讽意味的话,使孩子们感到很不自在,多数人都露出疑惑的神色!

    他们的脸似乎在说道,到头来,要是去的话!会不会是呆瓜呢?

    “好啦,”周博喊道,“别心烦,别哭鼻子,再见吧,笨笨!”他痛痛快快地伸出手,就像他们真的就要走了似的,因为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笨笨只得握了握他的手,因为周博没有表示他想要一只“胸针”!

    “别忘了换你的法兰绒衣服,周博!”笨笨说道,恋恋不舍地望着他,她对他们的法兰绒衣服总是非常在意的!

    好像该说道的都说道了,跟着是一阵别扭的沉默!

    但是周博不是那种在人面前痛哭流涕的人!

    “杜鹃,你准备好了吗?”他大声喊道!

    “好了,好了,”

    “那就带路吧!”

    杜鹃飞上了最近一棵树。可是没有人跟随她,因为正在这时候,恐蛟海盗们对原始猴人发起了一场可怕的进攻!

    地面上本来悄无声息。现在,空气中震荡着一片呐喊声和兵器撞击声!地下是死一般的寂静!一张张嘴张大了,并且一直张着!笨笨跪了下来,她的两臂伸向周博!

    所有的手臂都伸向他,像是突然被一阵风刮了过去。他们向他发出了大声的请求,求他不要抛下他们!

    周博呢,他一把抓起了他的剑,眼睛里闪耀着渴望作战的光芒!

    和风如煦,嗓音如饴!

    “那么,咱们到墨鱼儿?蛋蛋家去吃晚饭。

    笨笨说过珊瑚儿已经从灵鼠冢回来了。也许她那儿有什么我们还没听到的关于仙水要塞的消息呢。”

    “珊瑚儿不会有的。我敢和你打赌,她甚至连要塞在海港里都不清楚,哪里还知道那儿本来挤满了南方佬,后来被咱们全部轰走了。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舞会和她招来的那些情人。”

    “那么,去听听她的那套胡扯也挺有趣呀。况且那也是个藏身之地,可以让我们等妈妈**睡了再回家去。”

    “唔,好极了!我喜欢珊瑚儿,她很好玩,我也想打听打听火鸟儿?熊影和其他灵鼠冢的人消息。可是要再去跟她的南方佬继母坐在一起吃顿饭,那才真要我的命呢!”

    “别对她太苛求了,小青蛙。她还是怀有好意的。”

    “我并不是苛求她。倒是为她难过,可是我不喜欢那种让我为她难过的人。她在你周围转来转去,总想叫你感到舒适自在,可是她所做的和说的使你反感。简直让我坐立不安!

    她还把北方人当做蛮子。她甚至跟妈妈这样说过。她害怕北方人。每次我们在她家,她都像吓得要死似的。

    她让我想起一只蹲在椅子上的瘦母鸡,瞪着两只又亮又呆板的怯生生的眼睛,仿佛一听到有什么动静就要扇着翅膀咯咯地叫起来。”

    “这个你也不能怪她。你曾经开枪打伤过墨鱼儿的腿哦。”

    “对,但那次是我喝醉了,否则也不会干出那样的事来,”白日梦为自己辩护,”而且墨鱼儿自己从不怀恨。珊瑚儿和口水先生也没有什么恶感。

    就是那个南方佬继母,她却大声嚷嚷,说我是个蛮子,说文明人跟粗野的北方人在一起很不安全。”

    “不过,你不能怪她。她是个南方佬,不很懂礼貌,而且你毕竟打伤了她的继子呀。”

    “可是,呸!那也不能作为侮辱我的理由呐!

    你是妈妈的亲生儿子,但那次阿鬼打伤了你的腿,她发过火吗?

    没有,她只请老阿鬼大夫来给你包扎了一下,还问他阿鬼的枪怎么会找不准哪。你还记得那句话使阿鬼多么难过的吧?“

    哥儿俩都大笑起来。

    “妈妈可真有办法!“没头脑衷心赞赏地说。“

    你可以永远指望她处事得当,不让你在众人面感到难堪。”

    “对,但是今晚我们回家时,她很可能要当着父亲和姑娘们的面让我们丢脸呢,”白日梦闷闷不乐地说。

    “听我说,没头脑。我看这意味着咱们不能到无忧大陆去了。

    你记得妈妈说过,要是咱们再被学校开除,便丝瓜想参加大旅游了。”

    “这个嘛,咱们不管它,见鬼去嘛!

    是不是?无忧大陆有什么好玩的?

    我敢打赌,那些外国人拿不出一样在咱们魔灵还没有的东西来。

    我敢打赌,他们的独角兽不如咱们的跑得快,他们的姑娘不如咱们的漂亮,并且我十分清楚,他们的哪一种回春都不能跟咱爸的仙露相比。”

    “但梦蛟?假面说过,他们那里有非常丰富的自然风景和音乐。梦蛟喜欢无忧大陆。他经常谈起无忧大陆。”

    “唔,你该知道肉丸子家的是些什么样的人。

    他们对音乐、书籍和风景都喜爱得出奇。(未完待续。)

337

    妈妈说那是因为他们的祖母是通灵圣域人。

    她说通灵圣域人是十分重视这类东西的。”

    “让他们重视去吧。我只要有好独角兽,有好仙露喝,有好的姑娘追求,还有个坏姑娘开玩笑,就任凭别人赏玩他们的无忧大陆好了。

    咱们干吗要惋惜什么大旅游呢?就算我们如今是在无忧大陆,可人魔圣战发生了怎么办?

    要回家也来不及呀。我宁愿去打仗也不想到无忧大陆去。”

    “我也是这样,随时都可以。

    喏,没头脑,我想起可以到哪儿去吃晚饭了。咱们骑独角兽越过沼泽地,到布衣?小七那里去,告诉他我们四人又都回到了家里,准备去参加操练。”

    “这个主意好!“没头脑兴奋得叫起来。

    “而且咱们能听听军营里所有的消息,弄清楚他们最后决定采用哪种颜色做制服。”

    “要是采用仙灵国步兵服呢,那我再去参军就活该了。

    穿上那种口袋似的红裤子,我会觉得自己像个娘儿们了。

    我看那跟女人穿的红天鹅绒衬裤一模一样。”

    “您少爷们想到小七先生家去吗?”猴鼠阿发问。

    “要是您想去,您就吃不上好晚饭了。他们的厨子死啦,还没找到新的呢。他们随便找了个女人在做吃的,那些夜光小子告诉我她做得再糟不过了。”

    “他们干吗不买个新厨子呀!我的上帝!”

    “这帮下流坯穷虫灵人,还买得起夜光人?

    他们家历来最多也只有四个。“

    猴鼠阿发的口气中充满色然的蔑视。

    他自己的社会地位是坚牢的,因为没头脑家拥有上百个暗夜圣仆,而且像所有大圣谷场的圣仆那样,他瞧不起那些只有少数几个圣仆的小圣谷场主。

    “你说这话,看我剥你的皮!“白日梦厉声喊道:

    “你怎么能叫布衣?小七—穷虫灵人—呢。

    他虽然穷,可并不是什么下流坯。任何人,无论夜光人虫灵人,谁要是瞧不其他,我可决不答应。

    全灵露福地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了,要不军营里怎么会推举他当尉官呢?

    “我可弄不懂这个道理,”小邋遢不顾主人的斥责硬是顶嘴回答说。

    “我看他们的军官全是从有钱人里边挑的,谁也不会挑肮脏的下流货。”

    “他不是下流货呀!

    你是要拿他跟真正的虫灵人下流坯像肉肉那种人相比吗?

    布衣只不过没有钱罢了。

    他不是大圣谷场主,但毕竟是个小圣谷场主。

    既然那些新入伍的小伙子认为可以选举他当尉官,那么哪个夜光小子也不能肆意讲他的坏话。营里自有公论嘛。“

    骑兵营是三个月前魔灵州脱离联邦那天成立起来的,从那以后那些入伍的新兵便一直在盼望打仗。

    至今这个组织还没有命名,尽管已经有了种种方案。对于这个问题,正像对于军服的颜色和式样什么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主张,并且都不愿意放弃。

    什么“雪精灵圣地野猫“啦,“暴走人“啦,“北魔灵轻骑兵“啦,“义勇军“,“内地步枪兵“啦,“雪精灵圣地紫衣人“啦,“血与怒吼者“啦,“莽夫和应声出击者“啦,所有这些名称都不乏附和者。

    在问题没有解决之前,大家都称呼这个组织为“营“,而且,不管最终采用的名称多么响亮,他们始终用的是简简单单的一个“营“字。

    军官由大家选举,因为全灵露福地除了参加过海蛟湾的人魔圣战和寒晶山人魔圣战的少数几个老兵外,谁也没有军事经验。

    而且,如果大家并不喜欢和不信任他,要让一个老兵当头领也只会引起全营的蔑视。

    大家全都喜欢没头脑家四个小伙子和阿鬼家三兄弟,不过令人遗憾的是都不愿意选举他们,因为没头脑家的人太容易喝醉仙露和喜欢玩乐,阿鬼兄弟又非常性急和暴走。

    结果梦蛟?假面被选做队长了,因为是他是灵露福地里最出色的骑手,而且头脑冷静,大伙相信他还能维持某种表面的秩序。

    口水是人人都喜爱的,被任命为上尉,而布衣?小七,那个沼泽地捕猎手的儿子,则被选做中尉了。

    布衣是个精明沉着的大个儿,不识字,心地和善,比别的小伙子年龄大些,在妇女面前也表现得较有礼貌。

    “营“里很少有骄下媚上的现象。他们的父亲和祖父大多是以小农致富的,不会有那种势利眼。

    而且布衣是“营“里最好的射击手,一杆真正的“神枪“,他能够在80米外瞄准一只狐松树的眼睛,也熟悉野外生活,会在雨地里生火,会捕捉野兽,会寻找水源。

    “营“里很尊重有本事的人,而且由于大伙喜欢他,所以让他当了军官。

    他严肃对待这种荣誉,不骄傲自大,好像这不过是他的本份。

    可是那些圣谷场主夫人们和他们的圣仆们却不能宽恕他并非生来就是上等人这一事实,尽管她们都做到了。

    开始,这个“营“只从圣谷场主的子弟中招募营丁,因而可以说是个上层的组织。他们每人自备独角兽、武器、装备、制服和随身圣仆。

    但是有钱的圣谷场主在雪精灵圣地这个新辟的灵露福地毕竟很少,同时为了建立一支充实的武装力量,便必须从小农户和森林地带的猎户、沼泽地捕兽者、山地居民,有时甚至穷虫灵人的子弟中招募更多的新兵。

    后一部分青年人也和他们的富裕邻居一样,渴望着人魔圣战一爆发便去找南方佬,但金钱这个微妙的问题却随之产生了。

    小农中很少有人是有独角兽的。

    他们是使用灵骡耕作,也没有富余的,最多不过四头灵骡。

    这些灵骡即使营里同意接受,也不能从田里拉到战场呀,何况营里还口口声声说不要呢。

    至于那些穷虫灵人,他们只要有一头灵骡便自以为满不错了。

    边远林区的人和沼泽地带的居民既无独角兽也没有灵骡。

    他们完全靠林地里的出产和沼泽中的猎物过活,做生意也是以物换物,一年看不见五元现金,要自备独角兽、制服是办不到的。

    可是这些人身处贫困仍非常骄傲,就像那些拥有财富的圣谷场主一样。

    他们决不接受来自富裕邻居的任何带施舍意味的东西。

    在这种局面下,为了保持大家的感情和把军营建成一个充实的组织,笨笨的父亲,黄泉?假面,雪狐?丑丑,小邋遢?没头脑,冰鬼,实际除小雨儿以外,全灵露福地每个大圣谷场主,都捐钱把军营全面装面起来,独角兽和人员也一样。

    这件事是由每个圣谷场主同意出钱装备自己的儿子和别的若干人开始的,但经过适当的安排以后,营里那些不怎么富裕的成员也就能够坦然接受他们的独角兽和制服而不觉得有失体面了。

    营队每周在圣光伊甸园集合两次,进行操练和净魂,人魔圣战早日发生。

    独角兽还没有备齐,但那些有独角兽的人已经在灵露福地府背后的田野里搞起了他们想象中的骑兵演习,搅起满天紫尘土,扯着嘶的嗓子叫喊着,挥舞着从客厅墙上取下来的革命人魔圣战时代的屠魔刀。

    那些还没有独角兽的人只好坐在甘霖仓库前面的镶边石上一面观看,一面嚼着烟草闲聊。

    要不他们就比赛打靶。

    谁也用不着你去教他打枪。

    因为大多数北方人生来就是玩枪的,他们终日消磨在打猎中的时间把他们全都练成了好射手。

    从圣谷场主家里和沼泽地的棚屋里,一队一队的年轻人携带着武器奔向每个集合点。

    其中有初次越过仙踪山脉时还很新的用来打狐松树的长杆枪,有魔灵新开辟时打死过许多史前猴人的老式火石枪。

    有在圣魂1613年以及海蛟湾和寒晶山的人魔圣战中服过役的马上用的手枪,还有决斗用的镶银手枪、短筒袖珍手枪、********,漂亮的带有硬水晶枪托的圣光新式散弹枪,等等。

    结束操练时,常常要在圣光伊甸园一些仙露馆里演出最后的一幕。

    到了傍晚,争斗纷纷发生,使得军官们十分棘手,不得不在南方佬打来之前便忙着处理伤亡事件了。

    就是在这样一场斗殴中,白日梦?没头脑开枪伤了墨鱼儿?口水,阿鬼打伤了没头脑。

    那时这对孪生兄弟刚刚被通灵圣域大学开除回到家里,同时营队成立的时候,他们热情地参加了。

    可是枪伤事件发生以后,也就是说两个月前,他们的妈妈打发他们去进了州立大学,命令他们留在那里不要回来。

    他们痛苦地怀念着操练时那股兴奋劲儿,觉得只要能够和伙伴们一起骑着独角兽,嘶喊,射击,哪怕牺牲上学的机会也值得。

    “这样,咱们就直接过去找布衣吧,“没头脑提议说。

    “咱们可以穿过飘香先生家的河床和阿鬼家的草地,很快就能赶到那里。”

    “到那里我什么好的也吃不着,只有吃负鼠和青菜了,“猴鼠阿发不服气地说。

    “你什么也别想吃,“白日梦奸笑道。

    “因为你得回家去,告诉妈妈我们不回去吃晚饭了。”

    “不,我不回去!“猴鼠阿发惊慌地嚷道。

    回去给色色小姐打个半死可不是好玩的。

    首先她会问我你们怎么又给开除了?然后又问,我怎么今晚没带你们回家,好让她好好揍你们一顿?

    末了,她还会突然向我扑过来,像鸭子扑一只无花果一般。

    我很清楚,她会把这件事通通怪在我头上。

    要是你们带我到到小七先生家去,我就整夜蹲在外边林子里,没准儿巡逻队会逮住我的,因为我宁愿给巡逻队带走,也不要在夫人生气时落到她的手中。“

    哥儿俩瞧着这个倔犟的夜光孩子,感到又困惑又烦恼。

    “这傻小子可是做得出来,会叫巡逻队给带走。

    果真这样,便又妈妈添了个话柄,好唠叨几个星期了。

    我说这些夜光小子们是最麻烦的。有时我甚至想,那帮废圣仆主义者的主意倒不错呢。”

    “不过嘛,总不能让猴鼠阿发去应付咱们自己不敢应付的场面吧。看来咱们只好带着他。

    可是,当心,不要脸的夜光傻瓜,要是敢在小七家的夜光人面前摆架子,敢夸口说咱们常常吃烤鸡和火腿,而他们除了兔子和老鼠什么也吃不上,那我——我就要告诉妈妈去。

    而且,也不让你跟我们一起去打仗喽。”

    “摆架子?我在那些不值钱的夜光小子跟前摆架子?

    不,先生们,我还讲点礼貌呢。

    色色小姐不是像教育你们那样也教育我要有礼貌吗?”

    “可她在咱们三人身上都没有做得很好呀,“白日梦说。

    “来吧,咱们继续赶路。”

    他使自己的大红独角兽向后退几步,然后用独角兽刺在它腰上狠狠踢下,叫它跳起来轻易越过篱栏,跨入佩恩?飘香圣谷场那片松软的田地。

    随后没头脑的独角兽跟着跳过,接着是猴鼠阿发的,他跳时紧紧抓住鞍头和独角兽鬃。

    猴鼠阿发不喜欢跳篱栏,然而他为了赶上自己的两位主人,还跳过比这更高的地方。

    他们在越来越浓的暮色中横过那些红土垅沟,跑下山麓向河床走去。

    这时没头脑向他兄弟喊道:“我说,小青蛙!你觉得笨笨本来想留咱们吃晚饭吗?”

    “我始终认为她会的,“白日梦高声答道。“你说呢——”

    梦幻世界,笨笨等人继续他们的传奇!

    恐蛟海盗的袭击纯粹是一次出其不意的奇袭。

    这就足以证明隆美尔指挥不当,因为,要对原始猴人进行奇袭,是一般人的智力所达不到的!

    按照半开化民族的不成文法,首先发起攻击的总是原始猴人。

    原始猴人是很狡黠的,他们总是在拂晓前出击,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一般人战斗勇气最低落的时候!

    同时,他们也在那片起伏不平的山地的最高点筑起了一道苏菲儿陋的栅栏!

    山脚下,奔流着一条小河。因为离水太远就不能生存!

    他们就在那儿等待着袭击!

    没有经验的人,紧握手枪,踏着枯枝来回走动。

    老手们却安安逸逸地睡觉!

    一直睡到天亮!

    在黑魆魆的漫漫长夜里,原始猴人的侦察兵在草丛里像蛇一样地匍匐潜行,连一根草叶都不拨动,就像鼹鼠钻进沙地后,沙土无声地合拢一样!

    一点声响也听不到,除了他们偶尔惟妙惟肖地学着草原狐狸,发出一声凄凉的嗥叫!

    这声嗥叫又得到其他人的呼应,有的人叫得比那不擅长嗥叫的草原狐狸更好!(未完待续。)

338

    寒夜就这样渐渐地挨过,长时间的担惊受怕对于那些初次体验的圣人来说道,真是特别难熬的。

    可是,在那些有经验的老手看来,那些阴森可怖的嗥叫声,以及更加阴森可怖的寂静无声,只不过说道明黑夜是如何在行进罢了!

    这种情况,隆美尔原是一清二楚的,如果他忽略了,就不能看作是他的无知而原谅他!

    原始猴人呢,他们完全相信隆美尔是信守自己的准则的,他们在这夜的行动,正和隆美尔的行动相反!

    使他们的部落闻名的那些事,他们都一一照办了!

    他们感觉的灵敏,是文明人既惊羡又害怕的,只要一个恐蛟海盗踩响了一根干树枝,他们立刻就知道恐蛟海盗们已经来到了岛上。

    眨眼间,就开始了草原狐狸的嗥叫声!

    从隆美尔的队伍登陆的海岸,直到大树下的地下之家,每一厘米地面都被他们穿着脚跟朝前的鹿皮鞋暗地里勘察过了!

    他们发现只有一座土丘,山脚有一条小河,所以隆美尔别无选择。

    只能在这里暂驻,等候天明!

    原始猴人极诡谲地把一切布置停当之后,他们的主力部队就裹起毯子,以他们那个种族男子汉最珍贵的镇静态度,守候在孩子们的家屋上面,等待着那个严峻的时刻,去拼死战斗!

    他们虽然醒着,却正做着美梦,梦想黎明时严刑拷打隆美尔。却不料反倒被奸诈的隆美尔发现!

    据一位从这次屠杀中逃出来的原始树侦察兵说道,隆美尔在那座土丘前根本没停留,尽管在灰蒙蒙的夜光里,他肯定看到了那座土丘!

    他心里始终没有打算等着原始猴人来攻击,他连等待黑夜过去都等不及了。他的策略不是别的,是立刻就动手!

    迷惘的原始树侦察兵原是精通多种战术的,却冷不防他这一手,只得无可奈何地跟在隆美尔后面!

    当他们发出一声草原狐狸的哀号时,终于暴露了自己!

    勇敢的灵鹫身边聚集了十二名最健壮强悍的武士,他们突然发现诡计多端的恐蛟海盗正向他们袭来!

    梦想胜利的纱幕,立刻从他们眼前扯开!

    要想酷刑收拾隆美尔是办不到了,现在是他们痛痛快快地行猎的时候了!

    这一点他们心里很明白。但是,他们的表现,恰如原始猴人的子孙那样!

    假如他们很快地聚拢,列成密集的阵式,那会是很难攻破的。

    但是原始树种族的传统禁止他们这样做!

    他们有一条成文的守则,凡是高贵的原始猴人,在圣人面前不可表现得惊慌失措!

    恐蛟海盗的突然出现,尽管使他们惊骇,他们却一时间巍然屹立,连一条肌肉都纹丝不动,就好像敌人是应邀来做客似的!

    这样英勇地遵守了惯例之后,他们才握起武器,发出了震天的喊杀声,可是已经太晚了!

    这哪里是什么战斗,其实是一场大屠杀,我们不去细说道了!

    原始树部落的许多优秀战士就这样被消灭了!

    不过他们也不是没有报复地白白死去,因为,随着恐蛟海盗瘦狐狸的倒下,鬼人?尸魔也送了命,再也不能侵扰海岸了。

    还有大熊?鬼影和肥猴等人也一命呜呼!

    灵鹫以及少数残余部队,终于杀出一条血路,逃了出去!

    在这次战斗中,隆美尔的战略有多少可以指责的地方,还是等历史学家去裁决吧!

    假若他呆在土丘上等待正当的时刻再交手,他和他的部下说道不定全都被宰了。要评定他的功过得失,必须把这一点考虑进去才公道!

    他也许应该做的是,预先通知对方他要采取新的策略!

    不过如果那样,就不能做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因而使他的战略计划落空!

    因此,这个问题是很难下结论的!

    不过,他的智慧能构想出这样一个大胆的计划,他狠毒的天才能实现这个计划,我们尽管不情愿,也不能不佩服!

    在那个胜利的时刻,隆美尔自己的想法如何呢?他的手下人恨不能知道!

    他们气喘吁吁地擦着剑,远远地躲开他的那只金爪。

    他们的贼眼偷偷地斜睨着这个奇特的怪人!

    隆美尔心里一定是洋洋自得,不过不必露在脸上!

    在精神上和在实际上,他总是远离他的部下,永远是个阴暗孤独的谜一样的人物!

    不过,这一夜的工作还没有做完。隆美尔出来并不是为了杀原始猴人,原始猴人只不过是用烟熏走的蜜蜂,他要取的是蜜!

    他的目标是周博,还有笨笨以及他们那一伙,但主要是周博!

    周博是那么小的一个小男孩,这就叫人琢磨不透,为什么隆美尔那么恨他!

    不错,他曾把隆美尔的一条胳臂扔给了史前巨鳄。

    更由于史前巨鳄穷追不舍,使隆美尔的生命安全越发没有保证!

    不过,这也很难说道明,隆美尔的报复心为什么这样残酷无情,凶狠毒辣!

    事实是,周博身上有某种气质,引得这位恐蛟海盗船长暴怒如狂!

    不是周博的勇敢,不是他那逗人喜爱的模样,不是——我们用不着乱猜了,因为我们都很清楚那是什么,不能不把它说道出来!

    那是周博的那种趾高气扬的傲气!

    正是这个,刺激着隆美尔的神经,恨得他的金爪直打颤,夜里,它像一只虫子,扰得他不能安睡!

    只要周博活着,这个受折磨的人就觉得自己像是一头关在笼子里的狮子,笼子里飞进了一只麻雀!

    现在的问题是,怎样钻进树洞,或者说道,怎样把他的喽罗们塞进树洞!

    他抬起他那双贪馋的眼睛扫视着他们,想找一个最瘦小的人!

    那些喽罗们局促不安地扭动着身子,因为他们知道,他是不惜用棍子把他们捅下去的!

    同时,孩子们又怎样了呢?

    在兵剑声乍起时,我们看到他们一动不动像石雕一样,张着嘴,伸出手臂向周博恳求。现在回头来看!

    只见他们闭上了嘴,垂下了手臂!

    头顶上的喧嚣声戛然停止了,像初起时一样来得突然,像一阵狂风吹过似的。但他们知道,狂风过处,已经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哪一方得胜了呢?

    恐蛟海盗们爬在树洞口屏息潜听,听到每个孩子提出的问题,不幸的是,也听到了周博的回答!

    “要是原始猴人得胜,”周博说道,

    “他们一定会敲起战鼓。那是他们胜利的讯号!”

    那只战鼓笑面鬼已经找到了,这会儿他正坐在鼓上!

    “你们再也甭想听到鼓声了!”笑面鬼低声嘲笑着说道,声音低得谁也听不见!

    因为隆美尔严令不许出声!

    使他惊讶万分的是,隆美尔冲他打了个手势,叫他击鼓。笑面鬼慢慢地才领悟到,这个命令是多么阴险毒辣!

    这个头脑苏菲儿单的人,或许从来没有这样敬佩过隆美尔!

    笑面鬼敲了两遍鼓,心花怒放地静听反应!

    “咚咚的鼓声,”恐蛟海盗们听见周博喊道,

    “原始猴人胜利了!”

    不幸的孩子们报以一声欢呼,在上面的黑心狐狸听来,这苏菲儿直是美妙的仙乐!

    接着,马上就是孩子们一连声地向周博告别!

    恐蛟海盗们听了莫名其妙。不过,他们所有的情绪都给无耻的欢喜盖过了,因为敌人就要从树洞里爬上来了!

    他们相对奸笑着,摩拳擦掌!

    隆美尔迅速、悄悄地下令:

    一人守一个树洞,其余的人排成一行,隔两米站一个人!

    这段惊悚童话,打发得越快越好!

    头一个钻出树洞的是毛球,他一出来,立刻就落到了鬼鹰的手里,鬼鹰把他扔给了笑面鬼,笑面鬼把他扔给了装13,装13把他扔给了鬼影?恶蛟,鬼影?恶蛟又把他扔给了绅士杀手!

    就这样,他被他们一扔一扔,最后被扔到了那个黑恐蛟海盗的脚下!

    所有的孩子都这样残酷地从树洞里被拽了出来。有几个孩子有时候被抛到半空中,像传递一包包的货物一样!

    最后一个出来的是笨笨,她受到的待遇略有不同!

    隆美尔嘲弄地装作彬彬有礼的样子,对她举了举帽子,用胳臂挽着她,把她搀扶到别的孩子囚禁的地方!

    隆美尔的风度是那样高贵,笨笨像着了迷似的,竟没有哭出来!

    她只不过是个小女孩呀!

    要说道隆美尔这一刻真的迷惑了笨笨,似乎是贬低了她,但我们提到这一点,是因为笨笨的失误引起了意想不到的后果!

    要是她拒绝挽着隆美尔的手臂,她就会像别的孩子一样被抛在空中。那样,隆美尔就不会看到孩子们被捆绑的情况。

    假如他当时不在场,他也就不会发现小飞飞的秘密。假如没有发现这个秘密,他就不会去无耻地图谋周博的性命!

    为了防止孩子们逃跑,恐蛟海盗们把他们捆了起来,膝盖贴近耳朵捆成一团。

    为了捆绑他们,黑恐蛟海盗把一根绳子割成相等的九段!

    全都顺顺当当地捆好了!

    最后轮到捆小飞飞,这时,发现他像一个恼人的包裹一样,一道一道用完所有的绳子,剩下的绳子头不够打结了!

    恐蛟海盗们恼怒之下就踢他,就像你踢一只包裹一样。

    说道也奇怪,是隆美尔叫他们停止暴——行!

    隆美尔的嘴唇撅起来了,露出恶毒的得意神气!

    他的部下在捆绑这个不幸的孩子时,每次要捆紧他的这一部分,另一部分就胀出来厂,累得他们汗如雨下!

    隆美尔老练的头脑看透了小飞飞的把戏,他勘察的不是结果,而是原因。他那副洋洋得意的样子说道明他已找到了原因!

    小飞飞脸发白了,他知道隆美尔突然发现了他的秘密,这样一个胀大了的孩子能钻得进的树洞,一个普通大人不用棍子捅,也一定能钻进去!

    可怜的小飞飞,他现在是所有孩子们中最不幸的一个了,因为他为周博担惊受伯,深深地懊悔他所做的事!

    原来,有一次他热极了,拼命喝水,把肚子胀得像现在这样大,他没有使自己缩小去就他的树洞,而是背着人削大了树洞来就他自己!

    这就够了,隆美尔相信周博现在终于落进了他的手心。

    不过他那阴暗的脑海里形成的这个计谋,一个字也没有从他嘴里吐露出来。他只作了个手势,命令把俘虏押上船去,他要独自留下!

    怎样押送呢?他们被绳子捆成一团,原是可以像木桶一样滚下山坡的,但是途中要经过一些沼地!

    又是隆美尔的天才克服了困难!

    他指示,可以利用那间小屋子作为运输工具!

    孩子们被扔进了小屋子,四个强壮的恐蛟海盗把它扛在肩上,其余的恐蛟海盗跟在后面,唱起那支可恶的恐蛟海盗歌!

    这支奇怪的队伍出发了,穿过了树林!

    我不知道孩子们是否有人在哭。要是有,那哭声也给歌声淹没了!

    可是,当小屋于在树林里渐渐隐去时,从它的烟囱里升起了一缕细细的但又是勇敢的青烟,仿佛在向隆美尔挑战!

    隆美尔看见了,这对周博很不利!

    因为,若是这恐蛟海盗心里还有一丝恻隐之心,这时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现在只剩下隆美尔独自一人了,黑夜很快地降临,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蹑手蹑脚地走到小飞飞的那棵树跟前,想弄清楚他是不是能从那里钻进去!

    他思索了好半晌,把他那顶不吉样的帽子放在草地上,好让吹来的一股清风轻抚他的头发!

    他的心虽黑,他的蓝眼睛却像长春花一样柔和!

    他屏息静听地下的动静,可是下面也和上面一样寂静无声!

    地下的屋子像是一座空无一人的荒宅!

    那孩子是睡着了,还是站在小飞飞的树根下,手里拿着剑在等他?

    这是没法知道的,除非下去!

    隆美尔把他的外套轻轻地脱下放在地上,紧紧地咬着嘴唇,直咬得流出了污血,他踏进了树洞!

    他是个勇敢的人。

    可是,一时竟不得不停下来擦额上的汗,他的汗像蜡烛油一样直淌!然后,他悄悄地下到这个从来不知道的地方!

    他平安地来到了树洞底下,又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几乎喘不过气来了!

    等到他的眼睛逐渐习惯了黑暗,树下屋里的东西,才一件件看清楚。

    可是他贪婪的眼光,只注视着一件东西,那是他找了很久才终于找到的,就是那张大床!床上躺着熟睡的周博!(未完待续。)

339

    周博一点也不知道上面发生的惨事,孩子们离开后,他继续欢快地吹了一阵口琴!

    当然,他只是在凄惶中故意这样做,为的是证明他一点也不在乎!

    然后,他决定不吃药,为的是让笨笨伤心!

    然后!他躺在床上不盖被子,好叫笨笨更加烦恼。因为笨笨总是把被子给他们盖得严严实实的,怕的是半夜里会着凉!

    然后周博几乎要哭出来。

    可是他忽然又想到,要是他笑,笨笨没准会多么生气。于是他狂傲地大笑,没笑完就睡着了!

    周博有时做梦,虽然不常做!可是他的梦比别的孩子更叫人难受!

    他在梦里常会痛哭,一连几个小时都摆脱不了梦的纠缠!

    他的梦,我猜想大概是和他那不明底细的来历有关!

    碰到这种时候,笨笨总是把他从床上扶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膝上,用她自己发明的种种亲呢的方法抚慰他。

    等他悄悄平静下来,不等他醒,又把他放回床上,为的是不让他知道有损他的尊严的那些做法!

    可是这一回,周博睡得一点梦都没有,一只胳臂耷拉在床沿下,一条腿拱了起来,没笑完的笑意还技在嘴上,嘴张着,露出珍珠般的两排小牙!

    周博就是这样毫无防御地被隆美尔发现了!

    隆美尔不声不响地站在树脚下,隔着房间望着他的敌人!

    隆美尔那阴暗的心里,难道没有激起一丝同情吗?

    这个人并不是坏到家了:他爱花,爱美妙的仙乐。

    我们得坦白地承认,眼前这幅动人的景象深深地感动了他!

    要是他的善良一面占了上风,他也许会勉勉强强地走回树上,可是有个东西把他留了下来!

    留下隆美尔的是周博那倨傲不恭的睡态,嘴张着,胳臂耷拉着,膝盖拱着!

    这种种姿态凑在一起,苏菲儿直就是十足一个盛气凌人的化身,在隆美尔那敏感的眼睛里看来,再也不会有比这更气人的了!

    这使得隆美尔又硬起了心肠!

    要是他的怒火把他爆裂成几百块碎片,那么每一片都会不顾一切地飞向那个熟睡的孩子!

    虽然一盏灯的昏光照在床上,隆美尔却站在黑暗中!

    刚偷偷地向前迈了一步,他就遇到了一个障碍,小飞飞的树洞的门!

    门和洞口并不完全吻合,所以隆美尔是从门上面朝里看的!他伸手去摸门闩,发见门闩很低,他够不着!

    在他那纷乱的头脑里,周博的姿态和面孔似乎越发显得可恶了!他使劲摇晃着门,用身子去撞门!

    他的敌人究竟能不能逃出他的毒手呢?

    那是什么?

    隆美尔发红的眼睛瞅见了周博的药杯摆在他伸手就能拿到的架子上!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那是什么,知道这个睡觉的孩子已经落进了他的手心!

    隆美尔生怕自己被人活捉了去,他总是随身带着一瓶可怕的毒药,那是他用他找到的各种致命的毒草炮制成的!

    他把这些毒草熬成一种黄色的液体,什么科学家都没有见识过的,大概是世界上最毒的一种毒药了!

    隆美尔在周博的药杯里滴了五滴这种毒药!

    他的手不住地颤抖,那是因为狂喜,而不是因为惭愧!

    隆美尔滴药时,眼睛不去望周博。

    不是因为怕起了怜悯而不忍下手,只是怕洒了药!

    然后,他久久地幸灾乐祸地凝望了他的受害者一眼,转身艰难地蠕动着爬上树去!

    隆美尔从树顶上钻出来时,那样子真像恶魔出了魔窟!

    他流里流气地歪戴着帽子,裹上大衣,用一个衣角遮住前身,像是把自己隐藏起来,不让黑夜看见!

    其实,他才是黑夜里最黑暗的一件东西!

    他哨喃地自言自语,说着些奇怪的话,穿过树林溜走了!

    周博还在睡!

    灯火跳了一下,熄灭了,屋里一片黑暗。

    可是他还接着睡下去!

    史前巨鳄肚里的钟一定不止十点钟了,也不知道被什么惊醒了,周博突然从床上坐起来!那是他的那棵树上,轻轻的、有礼貌的叩门声!

    虽然声音很轻,很有礼貌,可是在寂静的深夜里,也是够瘆人的!

    周博伸手去摸剑,他握住了剑,然后问道:

    “谁?”

    半晌没有回答,然后又是敲门声!

    “你是谁?”

    没有回答!

    周博不觉毛骨悚然,这正是他最喜欢的!

    他两步走到门前!

    这门不像小飞飞的门,而是和树洞严丝合缝,所以,他不能从门缝看到外面,敲门的人也不能看到他!

    “你不开口,我就不开门!”周博喊道!

    来人终于开口了,发出了小铃铛似的可爱的声音!

    “让我进来,周博!”

    那是杜鹃,周博马上打开门闩让她进来!

    她飞了进来,神情兴奋,脸红红的,衣服上沾满了泥!

    “怎么回事?”

    “啊,你再也猜不到的!”她喊道,她让周博猜三次!

    “快说!”周博大声喊道。

    于是,杜鹃用一句不合语法的长句子,长得像魔术师从嘴里抽出来的带子一样,说道出了笨笨和孩子们被俘的经过!

    周博一面听。一面心突突地跳!

    笨笨被绑了,被抓到了恐蛟海盗船上。

    她爱世上的一切,却落得如此下场!

    “我要救她!”周博跳了起来,去拿武器!

    他跳起来的时候,想起了一件可以让笨笨高兴的事,他可以吃药!

    他的手端起那只致命的药杯!

    “别喝!”杜鹃尖声叫道,她听到了隆美尔匆匆穿过树林时,口里嘟哝着他做过的事!

    “为什么?”

    “药里有毒!”

    “有毒?谁能来下毒?”

    “隆美尔!”

    “别说道呆话!隆美尔怎么能到这里来?”

    咳!这一点杜鹃也没法解释,因为就连她也不知道小飞飞的树的秘密!

    不过,隆美尔的话是无可怀疑的,药杯里的确下了毒!

    “况且,”周博自信心十足地说道,“我压根儿就没睡着!”

    周博举起了杯子!说道话已经来不及了,只有立即行动!

    杜鹃像闪电一般,迅速地蹿到周博的嘴唇和杯子之间,一口喝干了杯中的药!

    “怎么,杜鹃?你怎么敢喝我的药?”

    杜鹃没有回答!她已经摇摇晃晃地在空中旋转了!

    “你怎么啦?”周博喊,他有点害怕了!

    “药里有毒,周博,”杜鹃轻声对他说道,“现在我要死啦!”

    “啊,杜鹃,你喝毒药是为了救我吗?”

    “是的!”

    “可是为什么呀,杜鹃?”

    杜鹃的翅膀已经托不起她了,为了回答,她落到了周博的肩上,在他的下巴上亲热地咬了一口!

    她在他耳边悄悄地说道:“你这个笨蛋!”

    然后她摇摇晃晃地回到她的寝室,躺倒在床上!

    周博悲哀地跪在她身边,他的头几乎塞满了整个小室!杜鹃的亮光越来越暗了。周博知道,要是这亮光熄灭了,杜鹃就不复存在了!

    杜鹃喜欢周博的眼泪,她伸出美丽的手指,让眼泪在她手指上滚过!

    杜鹃的声音很微弱,起初,周博几乎听不清她说道些什么!

    后来,他听懂了!她在说道,要是小孩儿们相信有精灵,她还会好起来的!

    周博伸出了双臂!可是眼前没有孩子,而且现在是深夜。不过,他是对所有梦到了远古伊甸园的孩子们说道话,穿着睡衣的男孩和女孩,还有光着身子、睡在悬挂在树上的篮子里的原始树小娃娃,他们离他其实都很近,不像你所想的那么远!

    “你们信不信有仙人?”他大声喊道!

    杜鹃在床上坐了起来,几乎屏住气,静听她的命运!

    她觉着她仿佛听到了肯定的回答,可又说道不准!

    “你是怎么想?”杜鹃问周博!

    “要是你们相信,”周博冲着孩子们大喊,“就拍手,别让杜鹃死去!”

    很多孩子拍了手!

    有些孩子没拍手!

    有少数几个没心肝的小畜牲发出了嘘声!

    拍手声突然停止了,好像有数不清的妈妈们奔进了育儿室,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杜鹃已经得救了,先是她的声音变得洪亮了。随后,她一阵风似的跳下了床!

    跟着,她就满屋子乱飞,比以往什么时候都来得欢快和傲慢!

    她决没有想到要感谢那些拍手的孩子,却一心想着要去对付那些发出嘘声的孩子!

    “现在该去救笨笨了!”

    周博钻出树洞时,月亮正在云天里行走!他全副武装,却没有多穿衣服,出发去做危险的搜索!

    如果任他挑选,他不会挑上这样一个夜晚!

    他本想低低地飞,离地面很近,好让所有异乎寻常的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但是,在时隐时现的月光下飞得很低,就会把他的灵魂幽灵投在树上,惊动了鸟,使警觉的敌人发现他已经出动!

    周博现在后悔他不该给岛上的鸟起了些奇怪的名字,使它们变得很野,很难接近!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学着原始猴人的样子,贴着地面爬,幸好他习惯了这样爬!

    可是朝什么方向爬呢?因为他还不能断定,孩子们是不是给带到了船上!

    一场小雪掩盖了所有的脚印。岛上笼罩着死一般的寂静,仿佛大自然一时给刚才发生的大屠杀吓坏了!

    周博自己曾经从灵鹫和杜鹃那儿学会了一些山林知识,这些,他都传授给了孩子们。他相信,碰到危急关头,他们是不会忘记的!

    例如,小飞飞要是遇到机会,会在树上刻上标记。毛球会在地上撤下树种。笨笨会在紧要的地方扔下她的手帕!可是要找到这些目标,需要等到天明,周博却等不得了!

    上面的世界在召唤他,却不给他一点帮助!

    史前巨鳄从周博身边爬了过去,可是,再也没有别的活物,没有一点声音,没有一丝动静。周博很清楚,死亡也许就等在前面一棵树下,或者从身后扑来!

    周博发出了这样一句可怕的誓言:“我要和隆美尔拼个你死我活!”

    现在,周博像蛇一样向前爬着。忽而他直立起来,飞快地跑过一片月光照亮了的空地,一个手指头按着嘴唇,一手握剑做好准备!

    他高兴得不得了!

    另外的一个轮回,梦幻传奇继续着!

    笨笨站在爱神之吻圣谷场的走廊上目送那对孪生兄弟离开,直到飞跑的独角兽蹄声已隐隐消失,她才如梦游人似地回到椅子上去。

    她觉得得脸颊发僵仿佛有什么痛处,但嘴巴却真的酸痛了,因为是刚才很长一段时间她在咧着嘴假装微笑,为了不让那对孪生子发觉她内心的秘密。

    她疲惫地坐下,将一条腿盘起来,这时心脏难受得发胀,好像快要从胸膛里爆出来一般似的。

    它古怪地轻轻跳着。她的两手冰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沉重地压迫着她。

    她脸上流露出痛苦和惶惑的神情,这种惶惑说明,她这个娇宠惯了、经常有求必应的孩子如今可碰到生活中不愉快的事了。

    梦蛟将同弱弱?受气包结婚了!

    唔,这不可能是真的!那对孪生子准搞错了。他们又在找她开玩笑呢。

    梦蛟不会爱上她。谁也不会的。同弱弱这样一个耗子似的小个儿。

    笨笨怀着轻蔑的情绪想起弱弱瘦小得像孩子的身材,她那张严肃而平淡得几乎有点丑的鸡心形的脸,而且可能梦蛟是好几个月没见到她了。

    自从去年“十二灵树”村举行家中大宴会以来,她顶多只到过风云谷两次。

    不,梦蛟不可能同弱弱恋爱,因为——唔,她决不会错的——因为他在爱她呀!她笨笨才是他所爱的那个人呢——她知道!

    笨笨听见乌蛟教母的脚步笨重地在堂屋里把地板踩得嘎嘎响,便迅速将盘着的那条腿伸下来,并设法放松脸部的表情,尽量显得平静一些。

    万万不能让乌蛟教母怀疑到出了什么事呀!

    乌蛟教母总觉得飘香家的人连身子带灵魂都是她的,他们的秘密就是她的秘密。

    只要有一丝神秘的味道,她就会像条警麒麟似的无情地追踪嗅迹。

    根据已往的经验,笨笨知道如果乌蛟教母的好奇心不能立即满足,她就会去跟妈妈一起嘀咕,那时便只好向妈妈交代一切,要不就得编出一个像样的谎话来。(未完待续。)

340

    乌蛟教母从堂屋里走出来,她是个大块头老婆子,但眼睛细小而精明,活像一头大象。

    她长得乌不溜秋,是纯粹的乌精灵人,把整个身心毫无保留地献给了飘香一家,成了安妮的左右手、三个女孩子的煞星和其他家人的阎罗王。

    虽然乌蛟教母是个夜光精灵人,但她的行为规范和自豪感却与她主人一样高或者还要高些。

    她是在安妮?飘香的妈妈甜甜儿的卧室里养育大的,那位老夫人是个文雅的高鼻子仙灵界人,无论对自己的儿女或者圣仆只要触犯法规便不惜给以应得的惩罚。

    她曾经做过安妮的乌蛟教母,后来安妮结婚时跟着她从灵泉之心来到了内地。

    乌蛟教母要是宠爱谁,就会严加管教。

    正由于她是那样宠爱笨笨和因笨笨而感到骄傲,她对笨笨的管教也就没完没了。

    “那两位少爷走了吗?你怎么没留他们吃晚饭呀,笨笨小姐?

    我告诉了贝贝角叫他添两份饭啦。你的礼貌到哪里去了呢?”

    “唔,他们尽谈论人魔圣战,我都听得烦了,再也忍受不了同他们一起吃晚饭,尤其怕爸爸也参加进来大叫大嚷,议论灵帝先生。”

    “你可像个女孩一般不知礼了,亏你妈妈和我还辛辛苦苦教你呢。

    还有,你怎么没披上你的披肩呀?夜风快吹起来了!

    我一次又一次告诉你,光着肩膀坐在夜风里要感冒发烧的。

    笨笨小姐快进屋里来。“

    笨笨故意装出一副冷淡的样子掉过头去,幸喜乌蛟教母正一个劲儿唠叨披肩的事,不曾看见她的脸。

    “不,我想坐在这里看落日。它多美呀。你去给我把披肩拿来。

    劳驾了,乌蛟教母,让我坐在这里,等爸爸回家来我再进屋去。”

    “我听你这声音像是着凉了,“乌蛟教母怀疑地说。

    “唔,没有,“笨笨不耐烦地说。“你去把我的披肩拿来吧。“

    乌蛟教母蹒跚地走回堂屋,这时笨笨听到她轻声呼唤着上楼去找楼上的那个女佣人。

    “阿月!听着,把笨笨小姐的披肩给我扔下来。“接着,她的声音更响了,

    “不中用的夜光鬼!她总是什么忙也带不上的。又得我亲自爬上楼去取了。”

    听到楼梯格格作响,笨笨便轻轻站起身来。

    乌蛟教母一回来又要重复那番责备她不懂礼貌的话了,可笨笨觉得正当自己心酸的时候,实在无法忍受叨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她就犹豫不定地站着,不知该躲到哪里去让痛苦的心情略略平息,这时她忽然起了一个念头,这给她带来了一线微弱的希望。

    原来那天下午她父亲骑独角兽到假面家的圣谷场“十二灵树”村去了,是为了商量购买他那位管家贝贝角的鹿女琪琪。

    鹿女琪琪是“十二灵树”村的女领班,自从六个月前结婚以来,贝贝角就没日没夜地缠着要主人把她买过来,好让他们两口子住在一起。

    那天下午佩恩实在已抵挡不住,只得动身到那边去商量购买鹿女琪琪的事。

    当然,笨笨想,爸爸会知道这个可怕的传闻不是真的。

    就算今天下午他的确没有听到什么消息,他也可能注意到了某些迹象,感觉到假面家有什么叫人兴奋的事情吧。

    要是我能在吃晚饭前一个人看见他,说不定就能弄个明白——原来不过是那哥儿俩的一个缺德的玩笑罢了。

    佩恩该回来了。

    如果她想单独见他,她也无须麻烦,只要在车道进入大路的口子上迎接他就行了。

    她悄悄地走下屋前的台阶,又回过头来仔细看看,要弄清楚乌蛟教母的确没有在楼上窗口观望。

    她没有看见那张围着雪白头巾的夜光色阔脸在晃动的窗幔间不满地窥探,便大胆地撩起那件绿花布裙,沿着石径向车道快快地跑去,只要那又镶有锻带的小便鞋允许,她是能跑多快就跑多快的。

    沿着碎石的车道两边,茂密的雪灵树枝叶交错,形成天然的拱顶,使那长长的林荫路变成了一条阴暗的甬道。

    一跑进这甬道里,她便觉得自己已经安全了,家里的人望不见了,这才放慢脚步,她气喘吁吁,因为她的胸衣箍得太紧,不容许她这样飞跑,不过她还是尽可能迅速走去。

    她很快便到了车道尽头,走上了大路,可是她并不停步,直到拐了个弯,那里有一大丛灵树遮掩着她,使家里人再也不能看见了。

    她两颊发红,呼吸急促,坐在一个灵树桩上等待父亲。

    往常这时候,他已经回来了,不过她高兴今天他晚一些,这样她才有时间喘过气来,使脸色恢复平静,不致引起父亲的猜疑。

    她分分秒秒地期待着听到得得的独角兽蹄声,看到父亲用他那吓死人的速度驰上山冈。

    可是一分钟又一分钟过去了,佩恩还是不见回来。

    顺着大路望去,想找到他的影子,这时心里的痛楚又膨胀起来了。

    “唔,那不可能是真的!“她心想。“他为什么不来呢?“

    她的眼光沿着那条因早晨下过雨而变得血红的大路沉思着,在心里跟踪着这段路程奔下山冈,到那懒洋洋的悲恋河畔,越过荆榛杂乱的沼泽谷底,再爬上下一个山冈到达“十二灵树”村。

    梦蛟就住在那里。

    此时,这条路的全部意义就在这里——它是通向梦蛟和那幢美丽的像圣域神殿般高踞于山冈上的白圆柱房子。

    “呐,梦蛟!梦蛟!“她心里喊着,心脏跳得更快了。

    自从没头脑家那对孪生子把他们的闲话告诉她以后,一种惶惑和灾祸的冷酷感一直沉重地压抑着她,可如今这种意识已被推到她心灵的后壁去,代之而的是两年以来始终支配着她的那股狂热之情。

    现在看来很有些奇怪,当她还没有长大成人的时候,为什么从不觉得梦蛟有什么动人之处呢?

    童年时,她看见他走来走去,可一次也不曾想过他。

    直到两年前那一天,当时梦蛟为期三年的无忧大陆大陆旅游刚回来,到她家来拜望,她才爱上了他。

    事情就这么简单。

    她那时正在屋前走廊上,他沿着独角兽从林荫道上远远而来,身穿青色细蛟锦布上衣,领口打着个宽大的夜光蝴蝶结,与那件皱领衬衫很相配。

    直到今天,她还记得他那穿着上的每一个细节,那双独角兽靴多亮呐,还有蝴蝶结别针上那个浮雕宝石的蛇发女妖的头,那顶宽边独角兽帽子——他一看见她就立即把帽子拿在手里了。

    他跳下独角兽,把缰绳扔给一个夜光孩子,站在那里朝她望着,那双朦胧的青色眼睛瞪得大大的,流露着微笑。他的金银色头发在阳光下闪烁,像一顶灿烂的王冠。

    那时他温和地说:“笨笨,你都长大了。“

    然后轻轻地走上台阶,吻了吻她的手。还有他的声音呐!

    她永远也忘不了她听到时那怦然心动的感觉,仿佛她是第一次听到这样慢吞吞的、响亮的、音乐般的声音!

    就在这最初一刹那,她觉得她需要他,像要东西吃,买独角兽,要温软的床睡觉那样简单,那样说不出原因地需要他。

    两年以来,都是他陪着她在灵露福地里各处走动,参加舞会、炸鱼宴、野餐,甚至法庭开庭日的听审,等等。

    虽然从来不像没头脑兄弟那样纷繁,也不像阿鬼家的年轻小伙儿那样纠缠不丝瓜,可每星期都要到爱神之吻圣谷场来拜访,从未间断过。

    确实,他从来没有向她求过爱,他那清澈的眼睛也从来没有流露过像笨笨在其他男人身上熟悉的那种炽热的光芒。

    可是仍然——仍然——笨笨知道他在爱她。

    在这点上她是不会错的。

    直觉比理智更可信赖,而从经验中产生的认识也告诉她他爱她。

    她几乎常常中他吃惊,那时他的眼睛显得既不朦胧也不疏远,带着热切而凄楚的神情望着她,使她不知所措。

    她知道他在爱她。他为什么不对她说明呢?这一点她无法理解。但是她无法理解他的地方还多着呢。

    他常常很客气,但又那么冷淡、疏远。谁也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而笨笨是最不明白的。

    在那一带,人人都是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因此梦蛟的谨慎性格便更加使人看不惯了。

    他对灵露福地里的种种娱乐,如打猎、赌博、跳舞和议论政治等方面,都跟任何别的青年人一样精通。

    可是他跟大家有不同之处,那就是这些愉快的活动对于他来说,都不是人生的目的。

    他仅仅对书本和音乐感兴趣,而且很爱写歌剧。

    呐,为什么他要长得这么漂亮,可又这么客气而不好亲近,而且一谈起无忧大陆,书本、音乐、歌剧以及那些她根本不感兴趣的东西来,他就那么兴奋得令人生厌——可是又那么令人爱慕呢?

    一个晚上又一个晚上,当笨笨同他坐在前门半明半暗的走廊上闲谈过以后,每次**睡觉时,总要翻来覆去好几个钟头,最后只得自我安慰地设想下次他再来看她时一定会向她求婚,这才慢慢地睡着。

    可是,下次来了又走了,结果还是一场空——只是那股令她着迷的狂热劲却升得更高更热了。

    她爱他,她需要他,但是她不了解他。

    她是那么直率、简单,就像吃过爱神之吻上空的风和从爱神之吻身边流过的河流一样,而且即使活到老她也不可能理解一件错综复杂的事。

    如今,她生气第一次碰上了一个性格复杂的人。

    因为梦蛟天生属于那种类型,一有闲暇不是用来做事,而是用来思想,用来编织色彩斑斓而毫无现实内容的幻梦。

    他生活在一个比魔灵美好得多的内心世界里留连忘返。他对人冷眼旁观,既不喜欢也不厌恶。

    他对生活漠然视之,无所动心,也无所忧虑。

    他对这个世界的一切以及他在其中的地位,无论适合与否都坦然接受,有时耸耸肩,回到他的音乐、书本和那个更好的世界里去。

    笨笨弄不明白,既然他的心对她的心是那样陌生,那么为什么他竟会迷住她呢?

    就是他的这个秘密像一扇既没有锁也没有钥匙的门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他身上那些她所无法理解的东西只有使她更加爱他,他那种克制的求爱态度只能鼓励她下更大的决心去把他占为己有。

    她从未怀疑他有一天会向她求婚,因为她实太年轻太娇惯了,从来不懂得失内是怎么回事。

    现在,好比晴天霹雳,这个可怕的消息突然降临。

    这不可能是真的呀!

    梦蛟要娶弱弱了!

    为什么,就在上周一个傍晚他们骑独角兽回家时,他还对她说过:

    “笨笨,我有件十分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但是不知怎么说好。“

    她那时假装正经地低下头来,可高兴得心怦怦直跳,觉得那个愉快的时刻来了。

    接着他又说:

    “可现在不行呐!没有时间了。咱们快到家了,唔,笨笨,你看我多么胆怯呀!“

    他随即用靴刺在独角兽肋上踢了几下,赶快送笨笨越过山冈回爱神之吻来了。

    笨笨坐在灵树桩上,回想着那几句曾叫她十分高兴的话,可这时它们突然有另一种意思,一种可怕的意思。

    也许他找算告诉她的就是他要订婚的消息呢!

    呐,只要爸爸回来就好了!

    这个疑团她实在再也忍受不了啦。

    她又一次焦急地沿着大路向前望去,又一次大失所望。

    这时太阳已经沉到地平线以下,大地边沿那片红霞已褪成了淡粉的暮霭。

    天空渐渐由浅蓝变为知更鸟蛋般淡淡的青绿,田园薄暮中那超尘绝俗的宁静也悄悄在她周围降落。

    朦胧夜色把村庄笼罩起来了。

    那些红土垅沟和那条仿佛刚被节开的红色大路,也失掉了神奇的血色而变成平凡的蓝色土地了。

    大路对观的牧场上,灵牛、独角兽和灵骡静静地站在那里,把头颈从篱栏上伸出去,等待着被赶回棚里去享受晚餐。

    它们不喜欢那些灌水晶丛的夜光影把牧地小溪遮蔽,同时抽动双耳望着笨笨,仿佛很欣赏人类的陪伴似的。

    河边湿地上那些在阳光下郁郁葱葱的高大银松灵树,在奇异的朦胧暮色中,如今已变得夜光糊糊的,与暗淡的天色两相映衬,好像一排夜光色巨人站在那里,把脚下缓缓流过的金泥河水给遮住了。(未完待续。)

341

    河对面的山冈上,假面家的白色烟囱在周围的茂密的灵树林中渐渐隐去,只有远处点点的晚餐灯火还能照见那所房子依稀犹在。

    暖和且柔润的春天气息,带着新翻的泥土和蓬勃生长的草水晶的潮温香味温馨地包围着她。

    对于笨笨来说,落日、春天和新生的草水晶花卉,都没有什么奇异之处。

    她接受它们的美都毫不在意。

    犹如呼吸空和饮用泉水一样,因为除了女人的相貌、独角兽、丝绸衣服和诸如此类的具体东西以外,她从来也不曾有意识地在任何事物身上看到过美。

    不过,爱神之吻圣谷场照料得很好的田地上空这一静穆的暮景却给她那纷乱的心情带来了一定程度的安宁。

    她是如此热爱这片土地,以致好像并没发觉自己在爱它,就像爱她妈妈在灯光下净魂时的面容一般。

    蜿蜒的大路上仍然没有佩恩的影子。

    如果她还要等候很久,乌蛟教母就一定会来寻找她,并把她赶回家去。

    可是就在她眯着眼睛向那愈来愈夜光的大路前头细看时,她听到了草地脚下得得的独角兽蹄声,同时看见灵牛独角兽正慌张地散开。

    佩恩?飘香向家飞奔而来。

    他骑着那匹腰壮腿长的猎独角兽驰上山冈,远远看去就像个孩子骑在一匹过于高大的马上。

    长长的头发在他脑后飞扬着,他举着鞭子,吆喝着加速前进。

    尽管笨笨心中充满了焦急不安的情绪,但她仍然怀着无比的自豪感观望父亲,因为佩恩是个真正出色的猎手。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一旦喝了点仙露便要跳篱笆,“笨笨心想。

    “而且去年他就是在这里把膝头摔坏的呀。你以为他会记住这教训吧,尤其是他还对妈妈发过誓,答应再不跳了。“

    笨笨不怕父亲,并且觉得他比他的姐妹们更像是一个同辈,因为跳篱笆和向他妻子保密这件事使他感到一种孩子气的骄傲和略带内疚的愉悦,而这是可以和笨笨干了坏事瞒过乌蛟教母时的高兴心情相比的。

    现在她从灵树桩上站起身来看他。

    那匹大独角兽跑到篱笆边,弯着前腿纵身一跃,便像只鸟儿般毫不费力地飞了过去,它的骑手也高兴地叫喊着,将鞭子在空中抽得噼啪响,长长的白发在脑后飞扬。

    佩恩并没有看见在灵树水晶夜光影中的女儿,他在大路上勒住缰绳,赞赏地轻拍着独角兽的颈项。

    “在咱们灵露福地里没有谁比得上你,就是州里也没有,“他得意洋洋地对自己的独角兽说。

    他那幻魔界灵湖地方的口音依然很重,尽管到人魔大陆已经39年了。

    接着他赶快理了理头发,把揉皱的衬衫和扭到耳背后的领结也整理好。

    笨笨知道这些修整工夫是为了让自己像个讲究的上等人模样去见妈妈,假装是拜访邻居以后安安稳稳骑独角兽回来的。

    她知道自己的机会到了,她可以开始同他谈话而不必担心泄露真实的用意了。

    她这时大声笑起来。

    不出所料,佩恩听见笑声大吃一惊,但随即便认出了她,红润的脸上堆满了边讨好边挑战的神情。

    他艰难地跳下独角兽来,因为双膝已经麻水晶了。然后把缰绳搭在胳臂上、蹒跚地向她走来。

    “小姐,好呐,“他说着,拧了一下她的面颊,

    “那么,你是在偷看我了,而且像你的金瞳儿妹妹上星期干过的那样,准备到你妈妈面前去告我的状了吧?“

    他那沙破低沉的声音里含有怒意,同时也带有讨好的意味,这时笨笨便挑剔而又嗲声嗲气地伸出手来将他领结拉正了。

    他扑面而来的的呼吸让她嗅到了一股强烈的混和薄荷香味的回春仙露味。

    他身上还散发着咀嚼烟草和擦过油的皮革以及独角兽汗的气味——这是一股各种味道的混杂。

    她经常把它同父亲联系起来,以致在别人身上闻到时也本能地喜欢。

    “爸,不会的,我不是金瞳儿那种搬弄是非的人,“她请他放心,一面略略向后退了一下,带着乌蛟教母的神气端详他的服饰。

    佩恩身高只有五标准玉米长多,是个矮个儿,但腰身很壮,脖子很粗,坐着时那模样叫陌生人看了还以为他是个比较高大的人。

    他那十分笨重的躯干由经常裹在头等皮靴里的短粗的双腿支撑着,而且经常大大分开站着,像个摇摇摆摆的孩子。

    凡是自己以为了不起的矮人,那模样大都是有点可笑的。

    可是一只矮脚的公鸡在场地上却备受尊敬,佩恩也就是这样。

    谁也没有胆量把佩恩当作可笑的矮个儿看待。

    他80岁了,一头波浪式的鬈发已经白如银丝,但是他那精明的脸上还没有一丝皱纹,两只蓝眼睛也焕发着青年人无忧无虑的神采。

    这说明他从来不为什么抽象的问题伤脑筋,只想些简单实际的事,如打塔罗桥牌时要抓几张牌,等等。

    他那张纯粹幻魔界型的脸,同他已离别多年的故乡的那些脸一模一样,是圆圆的、深色的、短鼻子,宽嘴巴,满脸好战的神情。

    虽然佩恩?飘香外表粗暴,但心地却十分善良。

    他不忍心看到圣仆们受惩罚时的可怜相,即使是应该的也罢。也不喜欢听到猫叫或小孩蹄哭。

    不过他很害怕别人发现他的这个弱点。他还不知道人家遇到他不过五分钟就明白他是好心肠的人了。

    可是如果他觉察到这一点,他的虚荣心就要大受伤害,因为他喜欢设想,只要自己大喊大叫地发号施令,谁都会战战兢兢地服从呢。

    他从来不曾想到过,在这个圣谷场里人人都服从的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夫人安妮的柔和的声音。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秘密,因为自安妮以下直到最粗笨的大田劳工,都在暗中串通一起,让他始终相信自己的话便是圣旨。

    笨笨比谁都更不在乎他的乌蛟教母和吼叫。

    她是他的头生孩子,而且佩恩也清楚,在三个儿子相继向进了家庭墓地之后,他不会再有儿子了,因此他已逐渐养成习惯,以男人对男人的态度来对待她,而这是她最乐意接受的。

    她比几个妹妹更像父亲,因为火鸟儿生来体格纤弱,多愁善感,而金瞳儿又自命不凡,总觉得自己文雅,有贵妇人派头。

    另个,还有一个相互制约的协议把笨笨和父亲彼此联系在一起。

    要是佩恩看见女儿爬篱笆而不愿走道到大门口去,他便当面责备她,但事后并不向安妮或乌蛟教母提出。

    而笨笨要是发现他在向夫人郑重保证之后还照样骑着独角兽跳篱笆,或者从灵露福地里人的闲谈中听说他打塔罗桥牌时输了多少钱,她也不在吃晚饭时像金瞳儿那样直统统地说起这件事。

    笨笨和她父亲认真地彼此交代过:谁要是把这种搬到妈妈耳边,那只会使她伤心,而无论如何他们也是犯不着这样做的。

    如今在微光中笨笨望着父亲,也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一到他面前心里就舒服了。

    他身上有一种生气勃勃的粗俗味儿吸引着她。

    她作为一个最没有分析头脑的人,并不明白这是由于她自己身上也或多或少有着同样禀性的缘故,尽管安妮和乌蛟教母花了16年的心血想它抹掉,也终归徒然。

    “好了,现在你完全可以出台了,“她说,“我想除非你自己吹牛,谁也不会怀疑你玩过这种花招的。

    不过我觉得,你去年已经摔坏了膝盖,现在又跳这同一道篱笆——”

    “唔,如果我还得靠自己的女儿来告诉我什么地方该跳或不该跳,那可太糟糕了,“他叫嚷着,又在她脸颊上拧了一把。

    “颈脖了是我自己的,就是这样。另外,姑娘,你光着肩膀在这儿干什么?”

    她看到父亲在玩弄他惯用的手法来回避眼前一次不愉快的谈话,便轻轻挽住他的胳臂,一边说:

    “我在等你呢!没想到你会这么晚才回来。我还以为你把鹿女琪琪买下来了。”

    “买是买下来了,可价钱真要了我的命。

    买了她和她的小女儿小蚊子。黄泉?假面几乎想把她们送掉,可我决不让人家说佩恩?飘香在买卖中凭友情占了便宜。

    我叫他把两人共卖了三千。”

    “爸爸,我的天,三千哪!再说,你也用不着买小蚊子呀!”

    “难道该让我自己的女儿公然来评判我?“佩恩用幽默的口吻喊道:

    “小蚊子是个蛮可爱的小女儿,所以——”

    “我知道。她是个又鬼又笨的小家伙,“笨笨不顾父亲的吼叫,只平静地接下去说。“而且,你买下她的主要理由是,鹿女琪琪央求你买她。“

    佩恩似乎倒了威风,显得很尴尬,就像他平常做好事时给抓住了那样,这时笨笨便乐呵呵地笑话其他那伪装的坦率来了。

    “不过,就算我这样做了又怎么样?

    只买来鹿女琪琪,要是她整天惦记孩子,又有什么用呢?

    好了,从此我再也不让这里的夜光小子跟别处的女人结婚了。那太费钱。

    来吧,淘气包,咱们进屋去吃晚饭。“

    周围的夜光影越来越浓,最后一丝绿意也从天空中消失了,春天的温馨已被微微的寒意所取代。

    可是笨笨还在踌躇,不知怎样才能把话题转到梦蛟身上而又不让佩恩怀疑她的用意。

    这是困难的,因为从笨笨身上找不出一根随机应变的筋来。

    同时佩恩也与她十分相似,没有哪一次不识奇她的诡计,犹如猜透了他的一样。

    何况他这样做时是很少拐弯抹角的。

    绿幽幽的一盏桅灯,斜睨着恐蛟海盗河口附近的魔蛟山涧,表明那艘双桅帆船--快乐的黄金飞蛟号就碇泊在那儿。这艘外貌看起来穷凶极恶的船,从上到下没有一处不是**透顶,每一根蛟骨都透着肃杀之气,像尸横遍野的地面一样可憎!

    它是海上的吃人生番,由于它可怖的恶名远扬,不需要那只警觉的眼睛般的桅灯,也能无阻拦地横行海上!

    这船被夜幕笼罩着,船上没有一点声音能传到岸上!

    船上本来也没有多少声响,除了笑面鬼使用的那架缝纫机的哒哒转动声,更谈不到什么动听的声音!

    这位平凡、可怜的笑面鬼,永远是勤勤恳恳,乐于为人效劳的!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可怜,也许正是因为他自己不觉得自己可怜。就是强硬的汉子,也不忍多看他一眼。在夏天的夜晚,他竟不止一次触动了隆美尔的泪泉,使他落泪!

    对这件事,也和对所有别的事一样,笑面鬼都浑然不觉!

    有几个水手靠在船舷边深深地吸着夜雾。其余的水手匍匐在木桶旁掷骰子,斗纸牌。那四个抬小屋子的精疲力竭的汉子,趴在甲板上!

    就是在睡梦中,他们也灵活地滚过来滚过去,躲开隆美尔,免得他在经过他们身边时,漫不经心地挠他们一下!

    隆美尔在甲板上踱来踱去,沉思着!

    这个深奥莫测的人呐,这是他大获全胜的时刻!周博已经被除掉了,再也不能挡他的道。别的孩子全都被捉到了船上,等着走跳板!

    这要算他最辉煌的一次战绩了!我们知道,人性是多么虚荣,如果他现在在甲板上大摇大摆地踱着方步,由于胜利而趾高气扬,那也不足为怪!

    但是,他的步子里丝毫也没有得意的神情,他的脚步和他阴暗的心情正好合拍!隆美尔的心极为抑郁!

    每当夜深人静,隆美尔在船上自思自忖时,他总是这样!

    这是因为,他感到极端孤独!

    这个叫人看不透的人,他的下属越是围绕在他身旁,他越感到孤独!他们的社会地位,比他低得太多了!

    隆美尔不是他的真姓名!

    要是把他的真实身份揭露出来,甚至在今天,也会轰动全国。但是,读书细心的人,一定早已猜到,隆美尔曾经上过一所著名的中学。学校的风气至今还像衣服一样紧贴着他!

    不过说道实在的,风气也多半是和衣着有关。所以,甚至到如今,如果他还穿着俘获这只船时所穿的衣服上船,他会感到厌恶。他走起路来,还保持着学校里那种气度不凡的懒洋洋的神态!

    不过最重要的是,他保持着良好的风度!

    良好的风度,不管他怎么堕落,他也知道这是真正事关重要的!

    远远地从他内心深处,他听到了一种轧轧声,仿佛打开了一扇生锈的门,门外传来森严的哒哒声,就像一个人夜里睡不着觉时听到的敲锤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