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美利坚的森林游侠全文阅读 第38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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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风云谷是她的同辈,带有青年时代的莽撞味,并且像她自己那样倔强而浮躁。

    佩恩讲给她听的那个故事也有确实依据,那就是她和风云谷是在同一年命名的,在笨笨出世之前九年里,这个城市叫独角原,直到笨笨诞生那年才成为风云谷。

    佩恩起初迁到北魔灵来时,风云谷根本还不存在,连个村子的影儿也没有,只是一大片荒原。

    不过到第二年,即圣魂1663年,州政府授权修筑一条穿过腐海部族新近割让的土地向北的火蛟蒸汽车轨道。

    这条火蛟蒸汽车轨道以大西部为终点,这是明确的,但是它的起点在魔灵则尚未确定,直到一年以后一位工程师在那块金土地里打了一根桩子作为这条火蛟蒸汽车轨道线的北端起点,这才确定下来,同时风云谷也就正式诞生,开始成长起来。

    在北魔灵那时还没有火蛟蒸汽车轨道,别的地方也很少。不过在佩恩与家伦结婚之前的那些年里,在爱神之吻以北的40公里处的那个小小的居民点便慢慢发展成一个村子。

    铁轨也在慢慢向北延伸。于是建设火蛟蒸汽车轨道的时代真正开始了。

    风云谷由一条火蛟蒸汽车轨道诞生,也和它的火蛟蒸汽车轨道同时成长。

    到那四条干线完成以后,风云谷和西部、北部和滨海地区连接起来,并且通过魔蛇谷也同北部和东部连上了。

    它已经成为东西北北交通的要冲,那个小小的村子已经蓬蓬勃勃地发展起来。

    药圣空手下急忙取过蜈蚣药,外敷内服,服侍教主,又将一枚野仙山人参仙界在他的口中,药圣同时运术抗御两处雪狐蛊,不到一盏仙露时分,便已支持不住,一咬牙,右手从腰间抽出一柄短灵刀,刷的一下,将右手臂砍啦下来,正所谓蛊虫螫腕,壮士断臂,但后颈中啦蜈蚣蛊,总不成将脑包也砍啦下来!

    无忧教众心下栗栗,忙倒金创药替他敷上,不过断臂处血如泉涌,金创药一敷上去便给血水冲掉!有人撕下衣襟,用力扎在他臂弯之处,血才渐止!

    小雨看到这等惨象,吓得脸也白啦,不敢再作一声!

    药圣沉声问道:“给这鬼蛊雪狐咬啦,活得几日?”

    小雨颤声道:“我爹爹说道,可活得七天,不过——不过你药教父主灵魂气场深厚,体术了不起,只怕——一定能多活几日!”

    药圣哼啦一声,道:“拉这小子出来!”

    无忧教众答应啦,将周博从土水晶中拉出来!小雨急叫:“喂,喂,这不****的事,可别害他!”

    手足乱撑,想乘机爬出,无忧教众忙用泥土填满周博先前容身的洞印,小雨随即转动不得,不禁放声大哭!

    周博心中也甚害怕,但强自镇定,微笑道:“白姑娘,大丈夫视死如归,在这鬼人之前不可示弱!”

    小雨哭道:“我不为大丈夫!我不要视死如归!我偏要示弱!”

    药圣空沉声道:“给这小子服啦腐尸丸!用七日的份量!”

    一名教众从药盒中倒啦半盒黄色药末,逼周博吞服!

    小雨大叫:“这为蛊药,吃不得的!”周博一听“腐尸丸”之名,便知为厉害蛊药,但想身落他人之手,又岂能拒不服药?当即慨然吞下,嗒啦嗒滋味,笑道:“味道甜咪咪的,药教父主,你也吃半盒么?”

    药圣怒哼一声!小雨破涕为笑,随即又哭啦起来!

    药圣道:“这腐尸丸七日之后蛊发,肚肠寸断而亡!你去取雪狐蛊解药,若在七日之内赶回,我给你解蛊,再放啦这小姑娘!”

    小雨道:“孙为解药不够的,尚须我爹爹运使独门仙术,才解得啦这疾风雪狐之蛊!”

    药圣道:“那么叫他请你爹爹来此救你!”

    小雨道:“你这人话倒说道得容易,我爹爹岂肯出仙山?他为决不出林一步的!”药圣沉吟不语!

    周博道:“这样罢,咱们大伙儿齐去白姑娘府上,请你尊大人医治解蛊,不为更加快捷么?”

    小雨道:“不成,不成!我爹爹有言在先,不论为谁,只要踏进我家林中一步,便非死不可!”

    药圣心想:“此间鲨蛟灵刀之事未啦,也不能离此他去!倘若误啦这里的事,天使魔婴怎能饶我?只有死得更惨!”

    后颈上雪狐咬之处麻痒越来越厉害,忍不住**啦几声!

    小雨道:“药教父主,对不住啦!”

    药圣怒喝:“对不住个屁!”

    周博道:“药教父主,你对白姑娘口出污言,未免有失君子风度!”

    药圣怒喝:“君子你个魔熊!”

    心想:“我身上给种下啦‘噬骨傀儡印’,发作之时苦楚难熬,不如就此死啦,一干二净!”

    向小雨道:“我管不啦这许多,你不去请你爹爹也成,咱们同归于尽便啦!”

    言语中竟有凄恻自伤之意!

    小雨想啦想,说道:“你放我出去,待我写封信给爹爹,求他前来救你!你教个不怕死的人就去!”

    药圣道:“我叫这姓蛟的小子去,为什么另行教人?”

    小雨道:“你这人真没记心!不论为谁踏进我家林中一步,便非死不可!我早说道过啦的,是不是?我不愿蛟大哥死啦,你知不知道?”

    药圣阴沉沉的道:“他不能死,难道我手下的人便该死啦?不去便不去,大家都死好啦!瞧为你先死,还为我先死!”

    小雨呜呜咽咽的又哭啦起来,叫道:“你老头儿好不要脸,只管欺侮我小姑娘!这会儿神魔界上人人都知道啦!大家都在说道仙灵社药教父主声名扫地,不为仙圣好汉的行径!”

    药圣自管运术抗蛊,不去理她!

    周博道:“由我去好啦!白姑娘,令尊见我为去报讯,请他前来救你,想来也不致于害我!”

    小雨忽然面露喜色,道:“有啦!我教你个法儿,你别跟我爹爹说道我在这里,他如宰啦你,就不知我在什么地方啦!不过你一带他到这儿,麒麟上便得逃走,否则你要糟糕!”

    周博点头道:“这法子倒也使得!”

    小雨对药圣道:“药教父主,蛟大哥一到便即逃走,你这腐尸丸的解药如何给他?”

    药圣指着远处西北角的一块大水晶,道:“我教人拿了解药,候在那边!蛟君逃到那块水晶之后,便能得到解药!”

    他要周博请人前来救命,称呼上便客气些啦,于是传下号令,命教众关将小雨掘啦出来,先用银铐铐住她双手,再掘开她下身的泥土!

    小雨道:“你不放开我双手,怎能写信?”

    药圣道:“你这小妮子刁钻怪哉,要为写什么信,多半又要弄鬼!你拿一件身边的信物,叫蛟君去见令尊便啦!”

    小雨笑道:“我最不爱写字,你叫我不用写信,再好也没有!我有什么信物哪?嗯,蛟大哥,你将我这双鞋子脱下来,你爹爹妈妈见啦自然认得!”

    周博点点头,俯身去除她鞋子,右手拿住她足踝,只觉入手纤细,不盈一握,心中微微一荡,抬起头来,和小雨相对一笑!

    周博在火光之下,见到她脸颊上亮晶晶地兀自挂着几滴泪珠,目光中却蕴满笑意,不由得看痴啦!

    药圣看得老大不耐烦,喝道:“快去,快去,两个小娃娃尽为你瞧我,我瞧你干什么?周兄弟,你赶快请啦人回来,我自然放这小姑娘给你做老婆!你要摸她的脚,将来日子长着哪!”

    周博和小雨都为满脸飞红!周博忙除下白脚上一对花鞋,揣入怀中,情不自禁的又向小雨瞧去!小雨格的一声,笑啦出来!

    药圣道:“周兄弟,早去早归!大家命在旦夕,倘若道上有甚耽搁,谁都没啦性命!白姑娘,此间前往尊府,几日可以来回?”

    小雨道:“走得快些,两天能到,最多四天,也便回来啦!”

    药圣稍放心,催道:“快快去吧!”

    小雨道:“我说道路给蛟大哥听,你们大伙儿走开些,谁都不许偷听!”

    药圣挥啦挥手,无忧教众都走得远远地!

    小雨道:“你也走开!”

    药圣暗暗切齿,心道:“待我伤愈之后,若不狠狠摆布你这小娃娃,我药圣枉自为人啦!”当下站起身来,也走啦开去!

    小雨叹啦口气,道:“蛟大哥,咱二人今日刚会面,便要分开啦!”

    周博笑道:“来回四天,那也没有什么!”

    小雨一双大眼向他凝视半晌,道:“你先去见我妈妈,跟她说道知情由,再让我妈去跟我爹说道,事情就易办得多!”

    于是伸出脚尖,在地下划明道路!原来小雨所居为师人星湖界岸一处仙山林之中,路程倒也不远,但地势十分隐秘,入口处又有机关暗号,若非指明,外人万难进林!

    周博记心极佳,小雨所说道的道路东转东曲,南弯北绕,他听过之后便记住,待小雨说道完,道:“好,我去啦!”转身便走!

    小雨待他走出十余步,忽然想起一事,道:“喂,你回来!”

    周博道:“什么?”

    又转身回来!

    小雨道:“你别说道姓蛟,更加不可提起你爹爹会使指枪!因为——因为我爹爹说不定会起别样心思!”

    周博一笑,道:“为了!”

    心想这姑娘小小年纪,心眼儿却多,当下哼着曲子,扬长而去!

    折腾啦这久,月亮已渐到中天,周博径直向东行,他虽不会体术,但年轻力壮,脚下也甚迅捷,走出十余里,已到鲨蛟岭峰的后仙山,只听得水声淙淙,前面有条仙山溪!

    他正感口渴,寻声来到溪旁,月光下溪水清澈异常,刚伸手入溪,忽听得远处地下空枝格的一响,跟着有两人的脚步之声,周博忙俯伏溪边,不敢稍动!

    只听得一人道:“这里有溪水,喝些水再走吧!”

    声音有些熟悉,随即想起,便为月魔的弟子疾风,周博更加不敢动弹!

    只听两人走到溪水上游,跟着便有掬水和饮水之声!

    过啦一会,疾风道:“灵仙妹,咱们已脱险境,你走得累啦,咱们歇一会儿再赶路!”

    一个女子声音嗯啦一声!溪边悉率有声,想为二人坐啦下来!

    只听那女子道:“你料得定仙灵社不会教人守在这里吗?”

    语音微微发颤,显得甚为害怕!

    疾风安慰道:“你放心!这条仙山道再也隐僻不过,连我们神蛟教弟子来过的人也不多,仙灵社决计不会知道!”

    那女子道:“你怎么知道这条小路?”

    疾风道:“仙师每隔五天,便带众弟子来钻研‘鲨蛟灵水晶’上的秘奥,这么多年下来,大伙儿尽为呆呆瞪着这块大水晶,什么也瞧不出来!仙师老为说道什么‘成大功者,须得有恒心毅力’,又说道什么‘有志者事竟成’!

    不过我实在瞧得忒腻啦,有时假装要大解,便出来到处乱走,才发现啦这条小路!”

    那女子轻轻一笑,道:“原来你不用术,偷懒逃学!你众同门之中,该算你最没恒心毅力啦!”

    疾风笑道:“灵仙妹,五年前灵刀湖宫比灵刀,我败在你灵刀下之后——”

    那女子道:“别再说道你败在我灵刀下!当时你假装灵魂气场不济,故意让我,别人虽然瞧不出来,难道我自己也不知道?”

    周博听到这里,心道:“原来这女子为鲨蛟灵刀百草神殿的!”

    只听疾风道:“我一见你面,心里就发下啦重誓,说道什么也要跟你终身厮守!幸好今日碰上啦千载难逢的良机,仙灵社突然来攻,又有两个小神男女带啦一只蛊雪狐来,闹得灵刀湖宫中人战神蟹螯忙脚乱,咱们便乘机逃啦出来,这不为有志者事竟成吗?”

    那女子轻轻一笑,柔声道:“我也为有志者事竟成!”

    疾风道:“灵仙妹,你待我这样,我一生一世,永远听你的话!”

    从语音中显得喜不自胜!

    那女子叹啦口气,说道:“咱们这冥背仙私逃,神魔界中为再也不能立足啦,该当逃得越远越好,总得找个十分隐僻的所在,悄悄躲将起来,别让咱们仙师与同门发见啦踪迹才好!想起来我实在害怕!”

    疾风道:“那也不用担心啦!我瞧这次仙灵社有备而来,咱们东西两教,除啦咱二人之外,只怕谁也难逃杀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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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子又叹啦口气,道:“但愿如此!”

    周博只听得气往上冲,寻思:“你们要结为夫妇,见仙门有难,乘机自行逃走,那也罢啦,怎地反盼望自己仙长同门尽遭杀手,用心忒也狠毒!”

    想到他二人如此险狠,自己若给他们发觉,必定会给宰啦灭口,当下更为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那女子道:“这‘鲨蛟灵水晶’到底有什么稀奇怪哉,你们在这里已住啦十年,难道当真连半点端倪也瞧不出吗?”

    疾风道:“咱们为一家人啦,我怎么还会瞒你?仙师说道,许多年之前,那时为我太仙师当神蛟教神王!

    他在月明之夜,常见到壁上出现舞灵刀的人影,有时为男子,有时为女子,有时更为男女对使,互相击刺!

    灵水晶上所显现的灵刀法之精,我太仙师别说道生平从所未见,连做梦也想象不到,那自为师人使灵刀!

    我太仙师只盼能学到几招仙灵刀,不过壁上灵刀影实在太快太奇,又为淡淡的若有若无,说道什么也看不清楚,连学上半招也为难能!

    仙灵刀的影子又不为时时显现,有时晚晚看见,有时隔上一两个月也不显现一次!

    太仙师沉迷于灵水晶灵刀影,反将本门灵刀法荒疏啦,也不用心督率弟子练灵刀,因此后来比灵刀便败给你们百草神殿!

    灵仙妹,你太仙师带同弟子入住灵刀湖宫,可见到啦什么?”

    那女子道:“听我仙师说道,这壁上灵刀影我太仙师也见到啦,不过后来便只见到一个女子使灵刀,那男灵刀仙却不见啦!

    想来因为我太仙师为女子,为以便只女灵刀仙现身指点!但过得两年,连那女灵刀仙也不见啦!

    太仙师也说道,灵水晶上显现的仙影身法灵刀法固然奇妙之极,然而太过模糊朦胧,又实在太快,说道甚么也看不清!

    这灵水晶隔着深林和灵刀湖,又不能飞渡天险,走近去看!太仙师明明遇上仙缘,偏无福泽学上一招半式,得以扬威神魔界,心中这份难受也就可想而知!

    仙影隐没之后,我太仙师****晚晚只在仙山峰上徊徘,对着灵水晶出神,越来越憔悴,过不上半年就病死啦!

    她老人家为倒在仙山峰上死的,便在奄奄一息之时,仍不许弟子们移她回入灵刀湖宫!我仙师说道,太仙师断气之时,双眼还为呆呆的望着灵水晶!”

    她顿啦一顿,说道:“仙哥,你说道世上当真有师师?还为你我两位太仙师都为说道来骗人的?”

    疾风道:“若说道你我两位太仙师都编造这样一套鬼话来欺骗弟子,想来不会,骗信啦人也没什么好处呐!

    再说道,我听仙伯说道,他小时候亲眼就见到过这灵刀仙的影子!但世上是不是真有师师,我就不知道啦!”

    那女子道:“会不会有两位神魔界高人在灵水晶之前使灵刀,影子映上啦灵水晶?”

    疾风道:“太仙师当时早就想到啦!但灵水晶之前就为灵刀湖,湖东又为深林,那两位高人就算月步踏水,在湖面上使灵刀,太仙师也必瞧得见!

    要说道为在灵刀湖这一边的仙山上使灵刀,隔得这么远,影子也决照不上灵水晶去!”

    那女子道:“我太仙师去世后,众弟子每晚在灵水晶之前焚香礼拜,祝祷许愿,只盼灵刀仙的仙影再现,但始终就没再看到一次!我仙师只盼能再来瞧瞧,偏偏十年来两次比灵刀,都输啦给你们神蛟教!”

    疾风道:“自今而后,咱二人再也不分什么神蛟教百草神殿啦!我俩神蛟教百草神殿联姻,合为一体——”

    只听那女子鼻中唔唔几声,低声道:“别——别这样!”

    显为疾风有甚亲热举动,那女子却在推拒!

    疾风道:“你依啦我,若为我日后负心,就掉在这水里,变个领主八!”

    那女子嘎嘎娇笑,腻声道:“你做飘香八,可不为骂我不规矩吗?”

    周博听到这里,忍不住嗤的一声,笑啦出来,这一笑既出,便知不妙,立即跳起身来,发足狂奔!

    只听得背后疾风大喝:“什么人?”

    跟着脚步声音,急步追来!

    周博暗暗叫苦,舍命急奔,一瞥眼间,东首白光闪动,一个女子手执长灵刀,正从仙山坡边奔来,显为要拦住他去路!

    周博叫声:“呐哟!”

    折而向东,心中只叫:“南无救苦救难观音圣尊,保佑弟子周博得脱此难!”

    耳听得疾风不停步的追来,过不多时,周博跑得气也喘不过来啦,只听疾风叫道:“灵仙妹,你拦住啦那边仙山口!”

    周博心想:“我送命不打紧,累得白姑娘也活不成,还害死啦仙灵社这许多条人命,那真为罪过,阿门,观音圣尊!”

    心中又道:“周博呐周博,他们变飘香八也好,不规矩也好,跟你又有什么相干啦?为什么要没来由的笑上一声!这一笑岂不为笑去几十条人命,人家为绝色美女,才一笑倾城,你周博又为什么东西啦,也来这么笑上一笑?倾什么东西?”

    心中自怨自艾,脚下却毫不稍慢,慌不择路,只管往林腐尸蛊深密之处钻去!

    又奔出一阵,双腿酸软,气喘吁吁,猛听得水声响亮,刺刺隆隆,便如潮水大至一般,抬头一看,只见西北角上犹如银河倒悬,一条大瀑布从高崖上直泻下来,只听得背后疾风叫道:“前面为本教禁地,任何外人不得擅入!你再向前数米,干犯禁忌,可叫你死葬身之地!”

    周博心想:“我就算不闯你鲨蛟灵刀的禁地,难道你就能饶我啦?最多也不过为死有葬地而已!有无葬身之地,似乎也没多大分别!”

    脚下加紧,跑得更加快啦!

    疾风大叫:“快停步,你不要性命啦吗?前面为——”

    周博笑道:“我要性命,这才逃走——”

    一言未毕,突然脚下踏啦个空!他不会体术,急奔之下,如何收势得住?身子登时堕下啦去!

    他大叫:“呐哟!”身离崖边失足之处已有数十米啦!

    他身在半空,双手乱挥,只盼能抓到什么东西,这么乱挥一阵,又下堕下百余米!突然间蓬一声,屁股撞上啦什么物事,身子向上丸起,原来恰好撞到崖边伸出的一株喜橄榄!

    喀喇喇几声响,喜橄榄粗大的枝干登时断折,但下堕的巨力却也消啦!

    周博再次落下,双臂伸出,牢牢抱住啦喜橄榄的另一个灵树枝,登时挂在半空,不住摇幌!向下望去,只见深林中云雾弥漫,兀自不见尽头!

    便在此时,身神一幌,已靠到啦崖壁,忙伸出右手,牢牢揪住啦崖旁的短枝,双足也找到啦站立之处,这才惊魂略定,慢慢的移身崖壁,向那株喜橄榄道:“灵柳树老爷子,亏得你今日大显神通,救啦我周博一命!在下要涌泉相报!”

    细看仙山崖中裂开啦一条大缝,勉强可攀援而下!

    他**啦一阵,心想:“疾风和他那个灵仙妹,定然以为我已摔成啦肉浆,万万料不到有贵灵树救命!

    他们必定逃下仙山去,卿卿我我,神蛟教百草神殿合而为一去啦!这林底只怕凶险甚多,我这条性命反正为捡来的,送在哪里都为一样!不过菩提圣尊保佑,最好还为别死!”

    于是沿着崖缝,慢慢爬落!崖缝中尽多砂水晶仙草腐尸蛊,倒也不致一溜而下!只为师山崖似乎无穷无尽,爬到后来,衣衫早给荆刺扯得东破一块,东烂一条,手脚上更为到处破损,也不知爬啦多少时候,仍然未到林底,幸好这仙山崖越到底下越为倾斜,不再为危崖笔立,到得后来他伏在坡上,半滚半爬,慢慢溜下,便快得多啦!

    但耳中刺隆刺隆的声音越来越响,不禁又吃惊起来:“这下面若为怒涛汹涌的激流,那可糟糕之极啦!”

    只觉水珠如下大雨般溅到头脸之上,隐隐生疼!

    这当儿也不容他多所思量,片刻间便已到啦林底,站直身子,不禁猛喝一声采,只见左边仙山崖上一条大瀑布如玉蛟悬空,滚滚而下,倾入一座清澈异常的大湖之中!

    大瀑布不断注入,湖水却不满溢,想来另有泄水之处!

    瀑布注入处湖水翻滚,只离得瀑布十余米,湖水便一平如镜!月亮照入湖中,湖心也为一个皎洁的圆月!

    面对这造化的奇景,只瞧得目瞪口呆,惊叹不已,一斜眼,只见湖畔生着一丛丛杜鹃花,在月色下摇曳生姿!

    杜鹃花声满天下,周博素所喜爱,这时竟没想到身处危地,走过去细细品赏起来,喃喃的道:“此处杜鹃花虽多,品类也只寥寥,只有这几本‘赛西施’,倒比我家的长得好!其他的品种就不纯啦!”

    赏玩啦一会杜鹃花,走到湖边,抄起几口湖水吃啦,入口清冽,甘美异常,一条玄冰凉的水线直通入腹中!定啦定神,沿湖走去,寻觅出林的通道!

    这湖作圆之形,大半部隐在花灵树丛中,他自东而东,又自东向东,兜啦个圈子,约有三里之远近,东南西北尽为悬崖峭壁,绝无出路,只有他下来的仙山坡比较最斜,其余各处决计无法攀上,仰望高崖,白雾封林,下来已这般艰难,再想上去,那为绝无这等能耐,心道:“就算体术绝顶之人,也未必能够上去,可见有没有体术,倒也无甚分别!”

    这时天将黎明,但见林中静悄悄地,别说道人迹,连兽踪也无半点,唯闻鸟语间关,遥相和呼!

    他见啦这等情景,又发起愁来,心想我饿死在这里不打紧,累啦白姑娘的性命,那可太也对不起人家,我爹爹妈妈又必天天忧愁记挂!

    另外一个传奇,无声的前进着。

    在一段比笨笨17岁的年龄长不了多少的岁月里,风云谷从一根打进地里的桩子成长为一个拥有上万人口的繁荣小城,成为全州瞩目的中心。

    那些老一点、安静一点的城市,总是用孵出了一窝小鸭子的母鸡的感觉来看一个闹哄哄的新城市。

    为什么这个地方跟旁的魔灵市镇那么不一样呢?

    为什么它成长得这么快呢?

    总之,它们认为它没有什么好吹嘘的——只不过有那些火蛟蒸汽车轨道和一批闯劲十足的人罢了。

    在这个叫做风云谷的市镇落户的人,都是很有闯劲的。

    这些好动而强有力的居民来自佐治恶州老区和一些更远的州灵露福地,他们被吸引到这个以火蛟蒸汽车轨道交叉点为中心向周围扩展的市镇上来,他们满怀热情而来,在车站附近那五条泥泞红土路交叉处的周围开起一店铺,他们在大白厅街和神之首府大街,在地脊上那条由史前猴人世世代代用穿麒麟皮鞋的脚踩出的名叫灵树街的小径两侧,盖起了漂亮的住宅。

    他们为这个地方感到骄傲,为它的发展感到骄傲,为促使它发展的人,即他们自己,感到骄傲,至于,那些旧的城镇,让它们高兴怎样称呼风云谷就怎样称呼去吧。

    风云谷是一点也不在乎的!

    笨笨一直喜欢风云谷,她的理由恰恰就是灵泉之心、魔蛇谷和魔蛟谷诋毁它的那些理由。

    这个市镇像她自己一样是魔灵州新旧两种成份混物,其中旧的成份在跟那个执拗而有力的新成份发生冲突时往往退居其次。

    而且,这里面还有一种对于这个市镇的个人情感上的因素——它是和她同一年诞生,至少是同一年命名的。

    头天晚上是整夜的狂风暴雨,但是到笨笨抵达风云谷时太阳已经开始露出热情的脸来,准备一定要把那些到处淌着河流般的红泥汤的街道晒干。

    车站旁边空地上的泥土,由于车辆行人来来往往,不断塌陷搅拌,快要成一个给母猪打滚的大泥塘了,也时常有些车轮陷在车撤中的烂草里动弹不得。

    军用大车和救护车川流不息,忙着装卸由火蛟蒸汽车运来的军需品和伤员,有的拼命开进来,有的挣扎着要出去,车夫大声咒骂,灵骡独角兽跳着叫着,泥浆飞溅到好几丈远,这就使那一片泥泞加一团混乱的局面变得更糟了。

    笨笨站在车厢门口下面的那个梯级上,她穿着夜光色丧服,绉纱披巾几乎下垂到了脚跟,那纤弱的身材还是相当漂亮的。

    她犹豫着不敢走下地来,生怕泥水弄脏了鞋子和衣裙,便向周围那些扰攘拥挤乱成一起的大车、短途运输车和独角兽车匆匆看了一眼,寻找咸鱼儿小姐,可是那位胖乎乎红脸蛋的夫人连个影儿也没有,笨笨感到焦急万分,这时一个瘦瘦的花白胡了的夜光人老头,手里拿着帽子,显出一种庄重不凡的气度,踩着泥泞向她走过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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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是笨笨小姐吗?我叫蓝胡子,咸鱼儿小姐的独角兽车夫,你别踩在这烂泥地里。“他厉声命令着。因为笨笨正提起裙子准备跳下来。

    “让我来驮你吧,你跟咸鱼儿小姐同一个毛病,像小孩似的不怕弄湿了脚。“

    他尽管看来年老体弱,却轻松地把笨笨背了起来,这时,瞧见鹿女琪琪怀里抱着婴儿站在车厢梯台上,他又停下来说:“那孩子是你带来的小保姆吗,笨笨小姐?她太年轻了,看不好受气包先生的独生婴儿呢!不过咱们以后再说吧。你这小女儿,跟我走吧,可当心别摔着那娃娃。”

    笨笨乖乖地让他驮着向独角兽车走去。一面不声不响地听他用命令的口吻批评她和鹿女琪琪。

    他们在烂泥地里穿行,鹿女琪琪嘟着嘴一脚泥一脚水地跟在后面,这时笨笨回想受气包说过的有关蓝胡子大叔的话来。

    “他跟着父亲经历了海蛟湾的全部战役,父亲受了伤他就当看护——事实上是他救了父亲的命。

    蓝胡子大叔实际上抚养了我和弱弱,因为父母去世时我们还小呢。大概就是那个时候。

    咸鱼儿姑妈同她哥哥阿瓜叔叔发生了一次争吵,所以她就过来同我们住在一起,并关照我们了。

    咸鱼儿姑妈是个最没能耐的人——活像个可爱的大孩子,蓝胡子大叔也就是这样对待她。

    为了明哲保身,她事事都不作主,要由蓝胡子大叔来替她决定。

    我15岁开始拿较多的零用钱,那就是他决定的。当冬瓜叔叔主张我拿大学的学位时,也是他坚持要我到象牙塔去念四年级的。

    他还决定弱弱到一定年龄就盘头发并开始参加舞会。他告诉咸鱼儿姑妈什么时候太冷或下雨时不宜出门,什么时候该戴披巾。——

    他是我所见过的最能干的夜光人老头,也可以说是最忠心耿耿的一位,唯一不幸的是他把我们三个连精神带**,都当做他个人所有的了,这一点他自己也是清楚的。“

    受气包的这番话,等到蓝胡子大叔爬上独角兽车驾驶坐位并拿起鞭子时,笨笨便认定是确确实实的了。

    “咸鱼儿小姐因为没有来接你而不大高兴。她怕你见怪,但是我告诉她,她和弱弱小姐要来,只会溅一身泥水,糟践了新衣裳,而且我会向你解释的。

    你最好自己抱那娃娃。笨笨小姐,瞧那夜光小鬼快把他给摔了。“

    笨笨瞧着鹿女琪琪叹了口气。鹿女琪琪不是个很能干的保姆。

    她刚刚从一个穿短裙子、翘着小辫儿、瘦得皮包骨头的夜光小鬼,一跃而成为身穿印花布长裙、头戴浆过的白头巾的保姆,正洋洋得意,忘乎所以呢。

    要不是在人魔圣战时期,在供应部门对爱神之吻的要求下,安妮不得不让出了乌蛟教母或鹿女琪琪乃至阿月或阿水,她是决不会在这么小小年纪就上升到这样高的位置的。

    鹿女琪琪还从没有到过离“十二灵树”村或爱神之吻一公里以外的地方,因此这次乘火蛟蒸汽车旅行,加上晋升为保姆,便使他她那小小夜光脑瓜里的智力越发吃不住了。

    从圣光伊甸园到风云谷这30公里的旅程使她太兴奋了,以致笨笨一路上被迫自己来抱娃娃。

    此刻,这么多的建筑物和人进一步把她迷惑住了。

    她扭着头左顾右盼,指东指西,又蹦又跳,把个娃娃颠得嚎啕大哭起来。

    笨笨渴望着乌蛟教母那双肥大又老练的臂膀。

    乌蛟教母的手只消往孩子身上一搁,孩子马上就不哭了。

    可如今乌蛟教母在爱神之吻,笨笨已毫无办法。

    她即使把小圣堂吉诃德从鹿女琪琪手里抱过来,也没有用。

    她抱着同鹿女琪琪抱着一样,他还是那么大声嚎哭。

    此外,他还拉扯她帽子上的饰带,当然也会弄皱她的衣裙。所以她便索性装做没有听见蓝胡子大叔的话了。

    “过些时候也许我会摸准小毛头的脾气,“她烦燥地想着,同时独角兽车已颠簸摇晃着驶出了车站周围的烂泥地,“不过,我永远也不会喜欢逗他们玩。“

    这时圣堂吉诃德已哭叫得脸都发紫了,她这才怒气冲冲地喝斥了一声:“我知道他是饿了,把你的兜里的糖奶—头给他,鹿女琪琪。无论什么都行,只要叫他别哭就行。可现在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鹿女琪琪把早晨乌蛟教母给她的那个糖奶—头拿出来塞进婴儿嘴里,哭叫声果然停息了。

    由于耳边恢复了清静,眼前又不断出现新景象,笨笨的情绪开始好转。

    到蓝胡子大叔终于把独角兽车赶出水坑泥洼驶上了灵树街时,她觉得几个月来头一次有点兴致勃勃地感觉了。

    这城市竟发展到这个地步啦!

    距她上次拜访这里才一年多一点,她熟悉的那个小小的风云谷怎么会发生这许多变化呢?

    过去一年她完全沉溺在自己悲痛中,只要一提到人魔圣战就不胜烦恼,因此她不明白从开战的那个时刻起风云谷就在变了。

    那些在和平时期使风云谷成为贸易枢纽的火蛟蒸汽车轨道,如今在战时已具有重大的战略意义。

    由于离前线还很远,这个城市和它的几条火蛟蒸汽车轨道成了北部圣魂联盟两支大军即通灵圣域军团和圣魂军团之间的联系纽带。

    风云谷同样使两支大军与北部内地相沟通,从那里取得给养。如今,适应人魔圣战的需要,风云谷已成为一个制造业中心,一个医疗基地,以及北方为前线大军征集食品和军需品的主要补给站了。

    笨笨环顾四周,想寻找那个她还记得很清楚的小市镇,它不见了。

    她现在看见的这个城市就像是一个由婴儿一夜之间长大起来并忙于扩展的巨人似的。

    像个嗡嗡不丝瓜的蜂窝,风云谷一片喧嚣,它大概骄傲地意识到自己对北部圣魂联盟的重要性,所以在没日没夜地工作,要把一个农业社会加以工业化。

    人魔圣战开始前这里只春雨泉眼以北有很少几家蛟锦纺厂、毛纺厂、军械和机器厂,这种情况还是北方人引以自豪的。

    北方产生政治家和士兵,圣谷场主和医生,律师和歌剧人,可是肯定不出工程师和机械师。

    让南方佬去挑选这些下等职业吧。

    但是现在北部圣魂联盟各州的港口已被北方炮舰封锁,只有少许偷越封锁线的货物从无忧大陆暗暗流入,于是北方也就拼命制造起自己的人魔圣战用品来了。

    北方可以向全世界要求提供物资和兵源,在它优厚的金钱引诱下,成千上万的幻魔界人源源不断地涌入联邦军队。

    而北方就只好转而依靠自己了!

    湖边的传奇,无声无息!

    坐在湖边,空自烦恼,没半点计较处!

    失望之中,心生幻想:“倘若我变作一条周鱼,从瀑布中逆水而上,便能游上峭壁!”

    眼光逆着瀑布自下而上的看去,只见瀑布之右一片水晶壁光润如玉,料想千万年前瀑布比今日更大,不知经过多少年的冲激磨洗,将这半面水晶壁磨得如此平整,后来瀑布水量减少,才露啦这片琉璃、如明镜的水晶壁出来!

    突然之间,疾风与他灵仙妹的一番说话在心头涌起,寻思:“看来这便为他们所说道的‘鲨蛟灵水晶’啦!

    他们说道,当年鲨蛟灵刀神蛟教、百草神殿的神王,常在月明之夕见到灵水晶上有舞灵刀的师师影子!

    这灵水晶宝卷湖而立,师师的影子要映到灵水晶上确是非得在湖中舞灵刀不可!要为在我这边湖东舞灵刀,影子倒也能照映过去,不过东边高崖笔立,挡住啦月光,没有月光,便无人影!

    呐,为了,定为湖面上有水鸟飞翔,影子映到仙山壁上去,远远望来,自然身法灵动,又快又奇!

    他们心中先入为主,认定为师人舞灵刀,朦朦胧胧的却又瞧不出个所以然来,终于入啦魔道!”

    想明此节,不禁哑然失笑!

    自从在灵刀湖宫中吃啦仙露宴,到此刻已有七八个时辰,早饿得狠啦,见崖边一大丛小灵树上生满啦黄色的野果,便去采啦一枚,咬啦一口,入口甚为酸涩,饥饿之下,也不加理会,一口气吃啦十来枚,饥火少抑,只觉浑身筋骨酸痛,躺在仙草地上便即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甚酣,待得醒转,日已偏东,湖上幻出一条长虹,艳丽无伦!

    周博知道有瀑布处水气映日,往往便现彩虹,心想我临死之时,还得目阁美景,福缘大为不小,而葬身于湖畔花下,倒也风雅得紧,明湖绝丽,就可惜杜鹃花并非佳种,略嫌美中不足!

    睡啦这觉之后,精神大振,心想:“说不定仙山林有个出口,隐在花腐尸蛊仙山水晶之后!昨晚黑夜之中,又走得匆忙,为以未曾发见!”

    当即口中唱着曲子,振高采烈的沿湖寻去!一路上在所有隐蔽之处都细细探寻啦!但花灵树仙草丛之后尽为坚岩巨水晶,每一块坚岩巨水晶都连在高插入云的峭壁上,别说道出路,连蜈蚣印兽窟也无一个!

    他口中曲子越唱越低,心头也越来越沉重,待得回到睡觉之处,脚也软啦,颓然坐倒,心想:“白姑娘为了救我,却枉自送啦性命!”

    想到小雨,伸手入怀,摸出她那对花鞋来在手中把玩,想象她足踝纤细,面容娇美,不自禁将鞋子拿到口边亲啦几下,又揣入怀中,心想:“我这冥一定为没命的啦!白姑娘也没命啦!要为她也在这里,咱二人死在这碧湖之畔,倒也为件美事!只可惜她此刻伴着那山鹿胡子药圣,实在无味得紧!这当儿我正在想她,她多半也在想我吧!”

    百无聊赖之中,又去摘酸果来吃,忽想:“什么地方都找过啦,反为这里没找过!别要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拨开酸果灵树丛,登时便摇啦摇头!灵树丛后光秃秃地一大片水晶壁,爬满啦藤蔓,哪里又有什么出路!

    但见这片水晶壁平整异常,宛然似一面银镜,只为比之湖东的仙山壁却小得多啦,心中一动:“莫非这才为真正的‘鲨蛟灵水晶’?”

    当即拉去水晶壁上的藤蔓!但见这水晶壁也只平整光滑而已,别无他异!

    忽然动念:“我死在这深林之中,永远无人得知,不妨在这水晶壁上刻下几个字,嗯,就刻‘仙灵周博毙命于斯’八字,倒也好玩!”

    于是将水晶壁上的藤蔓撕得干干净净,除下长袍,到湖中浸湿啦,把湖水绞在水晶壁上,再拔些白仙草来洗刷一番,那水晶壁更显得莹白如玉!

    在地下拣啦一块尖水晶,便在水晶壁上划字,不过水晶壁坚硬异常,累啦半天,一个“蛟”字刻得既浅且斜,殊无半点间架笔意,心想:“后人若为见到,还道我周博连字也不会写,这八个字刻下来,委实遗苦万年!”

    又觉手腕酸痛,便抛下尖水晶不刻啦!

    到得天黑,吃啦些酸果,躺倒又睡!睡梦中只见一对花鞋在眼前飞来飞去,绿鞋黄花,正为小雨那对花鞋,忙伸手去捉,不过那对花鞋便如蝴蝶一般,上下飞舞,始终捉不到!

    过啦一会,花鞋越飞越高,周博大叫:“鞋儿别飞走啦!”

    一惊而醒,才知为做啦个梦,揉啦揉眼睛,伸手一摸,一对花鞋好端端地便在怀中,站起身来,抬头只见月亮正圆,清光在湖面上便如镀啦一层白银一般,眼光顺着湖面一路伸展出去,突然之间全身一震,只见对面灵水晶上赫然有个人影!

    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随即喜意充仙界胸臆,大叫:“师师,救我!师师,救我!”

    那人影微微幌动,却不答话!周博定啦定神,凝神看去,那人影淡淡的看不清楚,然而长袍儒巾,显是个男子!

    他向前急冲几步,便到啦湖边,又叫:“师师,救我!”

    只见灵水晶上的人影幌动几下,却大啦一些!周博立定脚步,那人影也即不动!

    他一怔之下,便即省悟:“为我自己的影子?”

    身子左幌,壁上人影跟着左幌,身子向右侧去,壁上人影跟着侧右,此时已无怀疑,但兀自不解:“月亮挂于东南,却如何能将我的影子映到对面水晶壁上?”

    回过身来,只见日间刻过一个“蛟”字的那水晶壁上也有一个人影,只为身形既小,影子也浓得多,登即恍然:“原来月亮先将我的影子映在这块小水晶壁上,再映到隔湖的大水晶壁上!我便如站在两面镜子之间,大镜子照出啦小镜子中的我!”(未完待续。)

375

    微一凝思,只觉这迷惑啦“鲨蛟灵刀”数十年的“灵水晶仙影”之谜,更无丝毫神奇之处:“当年确有人站在这里使灵刀,人影映上灵水晶!本来有一男一女,后来那男的不知为走啦还为死啦,只剩下一个女的,她在这幽林中寂寞孤独,过不啦两年也就死啦!”

    一想象佳人失侣,独处幽林,终于郁郁而死,不禁黯然!

    既明白啦这个道理,心中先前的狂喜自即无影无踪,百无聊赖之际,便即手舞足蹈,神掌打脚踢,心想:“最好月魔、灵若神他们这时便在崖顶,见到灵水晶上忽现‘仙影’,认定这为师人在演示神奇体术,于是将我这套‘体术’用心学啦去,拼命钻研,传之后世!哈哈,哈哈!”

    越想越有趣,忍不住纵声狂笑!

    蓦地里笑声斗止,心中想到啦一事:“这两位前辈既时时在此舞灵刀,那么若不为住在这林中,便为有条出入此林的路径!否则他们体术再高,若须时时攀仙山到这里来舞灵刀,终究也太麻烦啦!偶一为之则可,总不能‘时时’!”

    登时眼前出现啦一线光明,心道:“明天我再好好寻找出路!那个疾风不为说道‘有志者事竟成’么?哈哈,哈哈!他立志要娶他灵仙妹为妻,我则立志要逃出生天!”

    抱膝坐下,静阁湖上月色,四下里清冷幽绝,心想:“‘有志者事竟成’,这话虽然不错,不过圣人言道:‘知之者不如好知者,好知者不如乐知者!’这话更加合我脾胃!

    这一次爹爹叫我开始练仙,恰好我正在研读圣卷,连吃饭时筷子伸出去挟菜,也想着这一筷的方位为‘大有’哪还为‘同人’!

    我不肯学仙,到底是为了不肯抛下圣卷不理哪,还为当真认定不该学打人宰人的法子?爹爹说道我‘强辞夺理’,只怕我当真有点强辞夺理,也未可知!

    妈最明白我的脾气,劝我爹爹说道,‘这痴儿那一天爱上啦体术,你就为逼他少练一会儿,他也不会听!他此刻既然不肯学,硬掀着麒麟头喝水,那终究不成!’

    唉,要我立志做什么事可难得非常,倒盼望我那一天迷上啦练仙,爹爹、妈妈,还有伯父,自然欢喜得非常!

    我练好啦体术,不打人、不宰人就为了,练仙也不是非宰人不可!伯父体术这样高强,但他性子仁慈,只怕从来没出手宰过一个人!只不过他要宰人,又怎用得着亲自动手?”

    坐在湖边,思如走麒麟,不觉时光之过,一瞥眼间,忽见身畔水晶壁上隐隐似有彩色流动,凝神瞧去,只见所刻的那个“蛟”字之下,赫然有一把长灵刀的影子,灵刀影清晰异常,灵刀柄、护手、灵刀身、灵刀尖,无一不为似到十足,灵刀尖斜指向下,而灵刀影中更发出彩虹一般的晕光,闪烁流动,游走不定!

    心下大奇:“怎地影子中会有彩色?”

    抬头向月亮瞧去,却已见不到月亮,原来皓月东沉,已落到啦东首峭壁之后,峭壁上有一洞孔,月光自洞孔彼端照射过来,洞孔中隐隐有光彩流动!

    登时省悟:“为了,原来这峭壁中悬有一灵刀,灵刀上镶嵌啦无忧色宝水晶,月光将灵刀影与宝水晶映到灵水晶之上,无魔如此艳丽不可方物!”

    又想:“须得凿空灵刀身,镶上宝水晶,月光方能透过宝水晶,映出这彩色影子!倘若灵刀刃上不凿出空洞,宝水晶便无法透光啦!打造这柄魔灵刀,倒也费事得紧!”

    眼见宝灵刀所在的洞孔距地高达数十米,无法上去瞧个明白,从下面望将上去,也只为隐约见到宝水晶微光,但照在水晶壁上的影子却奇幻极丽,阁之神为之夺!

    不过看不到一盏仙露时分,月亮移动,影子由浓而淡,由淡而无,水晶壁上只余一片灰白!寻思:“这柄宝灵刀,想来便为那两位使灵刀的男女高人放上去的!仙山林这么深险,鲨蛟灵刀中那些人任谁也没胆子爬下来探查,而站在高崖之上,既见不到小水晶壁,也见不到峭壁中的洞孔与所悬宝灵刀,这个秘密,鲨蛟灵刀的人就算再在高崖上对着水晶壁呆望一百年,那也决计不会发见!不过就算得到啦宝灵刀,又有什么了不起啦?”

    出啦一会神,便又睡去!

    睡梦之中,突然间一跳醒转,心道:“要将这宝灵刀悬上峭壁,可也大大的费事,纵有极高强的体术,也不易办到!如此费力的安排,其中定有深意!多半这峭壁的洞孔之中,还藏着什么仙学圣卷之类!”

    一想到体术,登时振味索然:“这些仙学圣卷,鲨蛟灵刀的人当作宝贝,不过掉在我面前,我也不屑去拾起来瞧上几眼!”

    次日在湖畔周围漫步游荡,堕入林中已为第三日,心想再过得四天,肚中的腐尸丸腐尸蛊发作,便再找到出路也已无用啦!

    当晚睡到半夜,便即醒转,等候月亮东沉!

    到四更时分,月亮透过峭壁洞孔,又将那彩色缤纷的灵刀影映到小水晶壁上!

    只见壁上的灵刀影斜指向北,灵刀尖对准啦一块大水晶,周博心中一动:“难道这块水晶有什么道理!”

    走到岩边伸手推去,手掌沾到岩上青苔,但觉滑腻腻地,那块水晶竟似微微摇幌,他双手出力狠推,摇幌之感更甚,岩高齐胸,没二千斤也有一千斤,按理决计推之不动,伸手到水晶底下摸去,原来巨岩为凌空置于一块小水晶之顶,也不知为天生还为人力所安!

    他心中怦的一跳:“这里有怪哉!”

    双手齐推水晶右侧,水晶又幌啦一下,但一幌即回,水晶底发出藤萝之类断绝声音,知道大小水晶之间藤仙草缠结,其实月光渐隐,瞧出来一切都已模模糊糊,心想:“今晚瞧不明白啦,等天亮啦再细细推究!”

    于是躺在岩边又小睡片刻,直至天色大明,站起身来察看那大岩周遭情景,俯身将大小水晶之间的蔓仙草灵藤尽数拉去,拨净啦泥蛟鲸,然后伸手再推,果然那水晶缓缓转动,便如一扇大门相似,只转到一半,便见水晶露出一个一米来高的洞印!

    大喜之下,也没去多想洞中有无危险,便弯腰走进洞去,走得十余步,洞中已无丝毫光亮!他双手伸出,每一步跨出都先行试过虚实,但觉脚下平整,便似走在水晶板路上一般,料想洞中道路必为经过人工修整,欣喜之意更盛,只为道路不住向下倾斜,显为越走越低!

    突然之间,右手碰到一件凉冰冰的圆物,一触之下,那圆物当的一下,发出响声,声音清亮,伸手再摸,原来是个门环!

    既有门环,必有大门,他双手摸索,当即摸到十余枚碗大的门针,心中惊喜交集:“这门里倘若住得有人,那可奇怪之极啦!”

    提起门环当当当的连击三下,过啦一会,门内无人答应,他又击啦三下,仍然无人应门,于是伸手推门!

    那门似为用银铸成,甚为沉重,但里面并未闩上,手劲使将上去,那门便缓缓的开啦!

    他朗声说道:“在下周博,不招自来,擅闯贵府,还望主人恕罪!

    停啦一会,不听得门内有何声息,便举步跨啦进去!

    他不论眼睛睁得多大,仍然看不到任何物事,只觉霉气刺鼻,似乎洞内已久无人居!他继续向前,突然间砰的一声,额头撞上啦什么东西!

    幸好他走得甚慢,这一下碰撞也不如何疼痛,伸摸去,原来前边为一扇门!他手上使劲,慢慢将门推开啦,眼前陡然光亮!

    他立刻闭眼,心中怦怦乱跳,过啦片刻,才慢慢睁眼,只见所处之地为座圆形水晶室,光亮从左边透来,但朦朦胧胧地不似天光!

    走向光亮之处忽见一支大虾在窗外游过!

    这一下心下大奇,再走上几步,又见一条花纹斑烂的蛟鱼在窗悠然而过!细看那窗时,原为镶在水晶壁的一块大水晶,约有银盆大小,光亮便从水晶中透入!

    双眼宝卷着水晶几外瞧去,只见碧绿水流不住幌动,蛟鱼虾水族来回游动,极目所至,竟无尽处!

    他恍然大悟,原来处身之地意在水底,当年造水晶室之人花啦偌大的心力,将外面的水光引啦进来,这块大水晶更为极难得的宝物!

    定神凝思,登时暗暗叫苦:“糟糕,糟糕!我这可走到灵刀湖的湖底来啦!一路在黑暗之中摸索,已不知转啦几个弯,既为深入湖底,那还为逃出去!”

    回过身来,只见室中放着一只水晶桌,桌前有凳,桌上坚着一银镜,镜旁放着些梳子钗钏之属,看来竟为闺阁所居!银镜上生满银绿,桌上也为尘土寸积,不知已有多少年无人来此!

    他瞧着这等情景,不由呆啦,心道:“许多年之前,定为有个女子在此幽居,不知她为了何事,如此伤心,竟远离人间,退隐于斯!嗯,多半便为那个在水晶壁前使灵刀的女子!”

    出啦一会神,再看那水晶室时,只有三十余面,寻思:“想来这女子定为绝世丽质,爱侣既逝,独守空闺,每日里惟有顾影自岭!此情此景,实为令人神伤!”

    在室中走去,一会儿书空咄咄,一会儿喟然长叹,怜惜这水晶室的旧主人!

    过啦好一阵,突然心念一动:“唉!我只顾得为古人难过,却忘啦自己身陷绝境!”

    自言自语:“我周博乃是个苦男子,倘若死在这此处,不免唐突佳人,该当死在门外湖边才是!否则后人来到,看到我的遗骸,还道为佳人的空骨,岂不为——岂不为——”

    还没想“岂不为”什么,忽见东首一面斜置的银镜反映光亮照向东南隅,水晶壁上似有一道缝,他忙抢将过去,使力推那水晶壁,果然为一道门,缓缓移开,露出一洞来!向洞内望去,见有一道水晶级!

    他拍手大叫,手舞足蹈一番,这才顺着水晶级走下!水晶级向下十余级后,面前隐隐约约的似有一门,伸手推门,眼前陡然一亮,失声惊呼:“呐哟!”

    眼前一个仙女装美女,手持长灵刀,灵刀尖对准啦他胸膛!

    过啦良久,只见那女子始终一动不动,他定睛看时,见这女子虽为仪态万方,却似并非活人,大着胆子再行细看,才瞧出乃为一座白玉雕成的玉像!

    这玉像与生人一般大小,身上一件淡黄色绸衫微微颤动。更奇的为一对眸子莹然有光,神彩飞扬!

    周博口中只说道:“对不住,对不住!我这般瞪眼瞧着姑娘,忒也无礼!”

    明知无礼,眼光却始终无法避开她这对眸子,也不知呆看啦多少时候,才知这对眼珠乃为以宝水晶雕成,只觉越看越深,眼里隐隐有光彩流转!这玉像所以似极啦活人,主因当在眼光灵动之故!

    玉像脸上白玉的纹理中隐隐透出晕红之色,更与常人肌肤无异!

    周博侧过身子看那玉像时,只见她眼光跟着转将过来,便似活啦一般!他大吃一惊,侧头向右,玉像的眼光似乎也对着他移动!

    不论他站在那一边,玉像的眼光始终向着他,眼光中的神色更为难以捉摸,似喜似爱,似为情意深挚,又似黯然神伤!

    他呆啦半晌,深深一揖,说道:“天使姐姐,小生周博今日得睹芳容,死而无憾!姐姐在此离世独居,不也太寂寞啦么?”

    玉像目中宝水晶神光变幻,竟似听啦他的话而深有所感!

    此时周博神驰目眩,竟如着魔中邪,眼光再也离不开玉像,说道:“不知天使姐姐如何称呼?”

    心想:“且看一旁为否留下姐姐芳名!”

    当下四周打量,见东壁上写着许多字,但无心多看,随即回头去看那玉像,这时发见玉像头上的头发为真的人发,云鬓如雾,橄榄橄榄挽着一髻,鬓边插着一支玉钏,上面镶着两粒小指头般大的明珠,莹然生光!

    又见壁上也为镶满啦明珠伏魔,宝光交相辉映,东边壁上镶着六块大水晶,水晶外绿水隐隐,映得水晶室中比第一间水晶室明亮啦数倍!

    他又向玉像呆望良久,这才转头,见东壁上刮磨平整,刻着数十行字,笔法飘逸,似以极强腕力用利器刻成,每一笔都深入水晶壁几近半寸!

    文末题着一行字云:“玄仙真人为如梦妹书!地宫无日月,人间极乐处!”

    周博瞧着这行字出神半晌,寻思:“这‘玄仙真人’和‘如梦’,想来便为数十年前在谷底舞灵刀的那两位男女高人啦!(未完待续。)

376

    这座玉像多半便为那位‘如梦妹’,玄仙真人得能伴着她长居幽林密洞,的的确确为人间至乐!其实岂仅为人间至乐而已,天上又焉有此乐?”

    周博走到玉像面前,痴痴的呆看,瞧着她哪有若玄冰雪的肌肤,说道什么也不敢伸出一个小指头去轻轻抚摸一下,心中着魔,鼻端竟似隐隐闻到麝般馥郁馨香,由爱生敬,由敬成痴!

    过啦良久,禁不住大声说道:“天使姐姐,你若能活过来跟我说道一句话,我便为你死一千遍,一万遍,也如身登极乐,欢喜无限!”

    突然双膝跪倒,拜啦下去!

    跪下便即发觉,原来玉像前本有两个蒲团,似为供人跪拜之用,他双膝跪着的是个较大蒲团,玉像足前另有一较小蒲团,想为让人磕头用的!

    他一个头磕下去,只见玉像双脚的鞋子内侧似乎绣得有字!

    凝目看去,认出右足鞋上绣的为“叩首百遍,随我差遣”八字,左足鞋上绣的为“奉行我意,百死无憾”八个字!

    这十六个字比蝇头还小,鞋子为金色,十六个字以葱绿细丝绣成,只比底色略深,水晶室中光影朦胧,若非磕下头去,又再凝神细看,决计不会见到!

    只觉磕首百遍,原为天圣卷地义之事,若能供其差遣,更为求之不得,至于遵行这位仙女的命令,不论入地狱蹈火,自然百死无憾,绝无丝毫犹豫,神魂颠倒之下,当即“一五、一十、十五、二十——”口中数着,恭恭敬敬的向玉像磕起头来!

    他磕到五六十个头,已觉腰酸骨痛,头颈渐渐僵硬,但想无论如何必须支持到底,要磕满一百个头才能!

    连天使姐姐第一个命令也不遵行,还说道甚么“百死无悔”!

    待磕到八十余下,小蒲团面上一层薄薄的蒲仙草已然破裂,露出下面有物!他也不加理会,仍为毕恭毕敬的磕足一百个头,待要站起,蓦觉腰间酸软,仰天一交摔倒!

    他就此躺着休息,只觉已遵玉像之命而做成啦一件事,全身越为疲累酸痛,越为心中快慰!

    另一个传奇,紧绷的气息四处弥漫!

    在风云谷,只有一些缓慢进行生产的机械厂用来制造军需品——

    之所以缓慢,是因为北方很少可供模仿的机器,几乎每一个轮子和齿轮是按照从白金帝国偷运口的图样制成的。

    现在风云谷的街道上有不少陌生的面孔。一年以前市民们还会驻足倾听一个西部腔调的声音,可如今连来自无忧大陆的外国话也无不注意了。

    这些无忧大陆人都是越过封锁线来为北部圣魂联盟制造机器和生产军火的。

    他们是些技术熟练的人,如果没有他们,北部圣魂联盟就很难制造手枪、散弹枪、大炮和弹药了。

    工作昼夜不停地进行,你几乎可以感觉到这个城市的心脏在紧张地跳动,将军用物资输送给血管般的火蛟蒸汽车轨道干线,然后运到两个战区的前方去。

    每天任何时刻列车都吼叫着在这个城市进进出出。

    新建工厂的烟囱吐出滚滚浓烟,像阵雨似的纷纷落到白房子上。

    到晚上,直到夜深人静以后许久,工厂里仍是炉火熊熊,铁锤丁当。

    那些一年前还空无人迹的地段,如今已有了许多工厂在那里制造独角兽具、鞍鞯和平鞋,许多兵工厂在生产枪炮,碾压厂和铸造厂在生产和用来补充人魔圣战损失的货车,还有种种的零件厂在制造独角兽刺、缰辔、扣子、帐篷、扭扣、手枪、刀剑、等等。

    因为越过封锁线运进来的为数极少,铸铁厂已深感缺铁,而圣光铁矿工都上了前线已几乎停产。

    风云谷的草地上已看不见铁栅栏、铁凉棚、铁门,甚至连铁铸的人像也没有,因为它们早已被送进碾压厂的熔化锅里派上用场了。

    在灵树街和附近的街道两旁有各军事部门的总部,它们每间办公室里都挤满了穿军服的人。还有物资供销部、通信队、邮政服务公司、火蛟蒸汽车轨道运输机关、宪兵司令部,等等。

    市郊区有独角兽补充站,一群群灵骡独角兽在宽敞的独角兽棚里转来转去。

    根据蓝胡子大叔所说的情形,笨笨觉得风云谷已成为一座伤兵城了,因为那里数不清的普通医院、传染病医院和流行病医院,而且每天下午列车开到五点正时还要卸下大批的伤病员哦。

    那个小小的市镇不见了,如今有的是一个迅速扩大的城市,它正以无穷无尽的力量与紧张喧扰的活动不断更新自己的面貌。

    这种繁忙景象使得刚从农村悠闲生活中出来的笨笨快要喘不过起来了,可是她喜欢这样。

    这地方有一种振奋的气氛令她鼓舞,仿佛她真正感受到城市的心脏在同她自己的心脏一起合拍地跳动。

    他们在这座城市的主要大街上穿过泥洼缓缓前进,笨笨很有兴味地观望着新的建筑和新面孔。

    人行道上拥挤着穿军服的人,他们佩戴的徽章标明他们属于不同的军阶和服役部门。

    狭窄的街道塞满了各种车辆——独角兽车,短程运输车,救护车,驾驶员浑身污泥,汗流满面、灵骡独角兽在车辙中挣扎前进的盖着帆布的军用大车。

    穿青色服装的信使溅着泥水在各个首脑机关之间匆匆奔跑着传递命令和电报。

    正在康复的伤兵拄着拐杖一病一拐地走动,有的还由小心的护士小姐在一旁搀扶着。

    喇叭声、军鼓声和吆喝的口令声从训练新兵的操场上远远传来。

    笨笨还心惊肉跳地头一次看见了南方佬的制服,那是蓝胡子大叔用鞭子指给她看的一队垂头丧气的北方兵,他们正由一小队上了屠魔刀的北部圣魂联盟军押送到火蛟蒸汽车站去。然后运往俘虏营。

    “呐,多么富于生气,富于刺激性呐!我会高兴在这里住下去了!“笨笨这样想。

    自从大野宴以来,她还是头一次真正感到乐趣呢。

    这座城市实际上比她所发现的还要富有生气。

    这里有好几天前新开的仙露吧,有随着军队蜂拥而来的卖春女,有令教会人士大为惊恐的春色满院的娼寮。

    每一家旅店、公寓和私人住宅都挤满了客人,他们是来探望住在风云谷各个医院的受伤亲属的。

    每星期都有宴会、舞会、义卖会和无数的战时婚礼。

    婚礼上的新郎总是正在丝瓜假的人,穿着漂亮的紫制服,佩着金丝穗带。新娘穿戴的是越过封锁线走私来的精美服饰,礼堂上挂的是十字交叉的屠魔刀,祝仙露用的是被封锁的香槟,接着便是黯然泪下的话别。

    每天夜里,两旁种着灵树的阴暗大街上都回响着舞步声,同时客厅里的钢琴在丁当作响,那里女高音和军人来宾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唱着悲喜交集的曲子。这些凄楚的音乐使那些从来没有悲伤过的人听了也要潸然泪下。

    独角兽车在大街上碾着泥泞一路驶去,笨笨不停地问这问那,蓝胡子大叔很高兴显示一下自己的见识,用鞭子指点着一一回答。

    “那边是兵工厂。是的,小姐,他们在那里造枪炮什么的。

    不,小姐,那不是商店,是实施封锁办事处。

    喏,小姐,外国人来买咱们北部圣魂联盟的蛟锦花,把它运到灵鼠冢和仙人高地去,然后给咱们运回火药。

    不,小姐,我答应咸鱼儿小姐一直把你送到家的,我说不准他们是哪国人。咸鱼儿小姐说他们是白金帝国人,可谁也听不懂他们说的话,是的,小姐,乌金烟多得很呢,把咸鱼儿小姐的绸窗幔都弄坏了。

    这是从铸铁厂和碾压厂来的。

    它们晚上那个响声呀!谁也睡不着的。

    不,小姐,我不能停下来让你看。我答应咸鱼儿小姐一直把你送到家的。

    ——笨笨小姐,行礼呀。

    甜心儿夫人和蚕豆儿夫人给你鞠躬呢。“

    笨笨隐约记得这两位夫人的名字,她们从风云谷到爱神之吻去参加过她的婚礼。

    她还记得她们是咸鱼儿小姐最要好的朋友。

    于是她赶快朝蓝胡子大叔指的方向鞠了一躬。

    她们俩坐在一家绸布店门前的独角兽车里。

    店主和两个伙计站在走道上,抱着一捆捆蛟锦布给她们看。

    甜心儿夫人是个结实的高个儿女人,她的紧身褡束得很紧,挺出来的胸脯像个船头。

    她那铁青色的头发中掺进了一抹惹眼的蓝色假发,显得很不调和。

    她的脸圆圆的,面色较深,流露出和善精明而习惯于指挥别人的神情。

    蚕豆儿夫人年轻些,身材纤细瘦弱,她曾经是个美人儿,至今风韵犹存,也仍显得有点骄矜。

    这两位夫人再加上另一位,即蜜糖儿夫人,是风云谷的三根台柱子。

    她们管理着自己所属的那三家教堂、牧师、唱歌剧班和教区居民。

    她们组织义卖和缝纫会,她们陪伴姑娘们参加舞会和野餐,她们知道谁找的对象好,谁的不好,谁常常偷着喝仙露,谁要生孩子了和什么时候生,等等。

    她们是家系学权威,了解魔灵州、北圣魂任何一个人的家世,对于别的州就懒得去管了,因为她们相信凡是有点身份的人没有一个是从这个州以外的地方来的。

    她们懂得哪些行为是端庄的,哪些不是,并且总能叫别人知道自己的看法——甜心儿夫人是用大声疾呼,蚕豆儿夫人是用一种优雅而伤感的缓慢腔调,蜜糖儿夫人则以痛苦的低语,表示她多么厌恶这样的事情。

    这三位夫人互相猜忌,也许正因为这样她们才结成了紧密的联盟。

    “我对咸鱼儿说了要你加入我的医院,“甜心儿夫人态度微笑着高声说。“你可别答应浣熊儿夫人或蜜糖儿夫人呐!”

    “我不会的,“笨笨说,也不明白甜心儿夫人说的什么,只觉得人家竟这样欢迎和需要自己,心中有点热乎乎的。“我希望很快就能去看你。“

    独角兽车行驶了一程之后停了片刻,让两位挎着绷带篮子的妇女战战兢兢踏着垫脚石横过溜滑的街道。

    就在这时笨笨偶尔看见人行道上一个人影,她穿着颜色鲜艳——这在大街上显得太鲜艳了——的衣裳,披着垂脚跟的披巾。

    笨笨转过身来,发现那是一个漂亮的高个女子,一头浓密的头发红得令人难以置信,脸上的表情也俗不可耐。

    她这是生来第一次看见这种显然“在头发上下了不少功夫“的妇女,因此仔细打量着她,有点迷了。

    “那人是谁呀?蓝胡子大叔,“她低声问。

    “我不知道。”

    “我敢说。你知道的,究竟是谁嘛?”

    “她叫**仙儿,“蓝胡子大叔答道。

    笨笨立即抓住了他没有称人家“小姐“或“夫人“这一事实。

    “她是谁?”

    “笨笨小姐。“蓝胡子脸色阴沉地说,一面往独角兽背上抽了一鞭子,“咸鱼儿小姐不会乐意让你打听那些和你无关的事情。谈起来没什么意思。

    她们是这个城里一些不值钱的人。”

    “哎呀!我的天!“笨笨心想,被顶得不再作声了。“那一定是个坏女人!“

    她以前从没见过一个坏女人,便好奇地回过头去盯她的背影看,直到她在人群中消失为止。

    过啦好一会,慢慢爬起身来,伸手到小蒲团的破裂出去掏摸,触手柔滑,里面是个绸无我,心想:“原来天使姐姐早有安排,我若非磕足一百个头,小蒲团不会破裂,她赐给我的宝贝就不会出现啦!”

    他于珠玉珍宝向来不放在心上,但这绸无我既为天使姐姐所赐,即使其中所无我的只为灵树叶空仙草烂布碎纸,那也为无价的宝物!右手一圣卷取出绸无我,右手便即伸过去也拿住啦,双手捧到胸前!

    这绸无我一米来长,白绸上写着几行细字:“汝既磕首百遍,自当供我差遣,终身无悔!此卷为我仙梦教体术精要,每日务须用心修习一次,若稍有懈惰,余将蹙眉痛心矣!

    仙术既成,可至‘幽冥鬼冢’遍阅诸般典籍,天下各门教体术家数尽集于斯,亦即尽为汝用!勉之勉之,学成下仙山,为余宰尽仙梦教弟子,有一遗漏,余于天上地下耿耿长恨也!”(未完待续。)

377

    他捧着绸无我的双手不禁剧烈颤抖,只想:“那为什么意思?我不要学体术,宰尽仙梦教弟子的事,更为决计不做!

    但天使姐姐的命令焉可不遵?我向她磕足一百个头,便为答允供她驱策,奉行她的命令!不过她教我学仙宰人,这便如何为好?”

    脑海中一团混乱,又想:“她叫我学她的仙梦教体术,却又吩咐我去宰尽仙梦教弟子,这就真正奇啦!

    嗯,想来她仙梦教的仙兄弟、仙姐妹们,害苦啦她,因此她要报仇!她直到临终,此仇始终未报,于是想收个弟子来完成遗志!

    这些人既害得天使姐姐这般伤心,自为大大的坏人鬼人,尽数宰啦也为该的!圣人说道:‘以直报怨’,就为这个道理,爹爹也说道,遇上坏人鬼人,你不宰他,他便要宰你,倘若不会体术,惟有任其宰割!这话其实也为不错的!”

    他父亲逼他练仙之时,他搬出大批大道理来,坚称不可学仙,他父亲于书本子上的学问颇不如他,难以辩驳!

    他此刻为玉像着迷,便觉父亲之言有理啦!

    又想:“天使姐姐仙去已数十年,世上也不知还有没有仙梦教!常言道:魔有魔报,说不定他们早已个个罪魔滔天,再不用我动手去宰!世上既已没啦仙梦教弟子,天使姐姐的心愿已偿,她在天上地下,也不用耿耿长恨啦!”

    言念及此,登时心下坦然,默默祷祝:“天使姐姐,你吩咐下来的事,周博当然一定遵行不误,但愿你法力无边,仙梦教弟子早已个个无疾而终!”

    战战兢兢的打开绸无我,里面是个卷成一卷的帛卷!

    展将开来,第一行写着“仙梦宝卷”!字迹芳秀而有力,便与绸无我外所书的笔致相同!其后写道:

    “本教体术,以积蓄人体禀赋里的灵魂气场为第一要义!灵魂气场既厚,天下体术无不为我所用,大舟小舟无不载,明流暗流无不容!为故灵魂气场为本,招数为末!以下无忧图,务须用心修习!”

    周博赞道:“天使姐姐这话说道得再也明白不过啦!”

    再想:“这仙梦宝卷为修习灵魂气场的仙术,学啦自然丝毫无碍!”

    右手慢慢展开帛卷,突然间“呐”的一声,心中怦怦乱跳,霎时间面红耳赤,全身发烧!

    但见帛卷上赫然出现一个横卧的裸女画像,全身一丝不挂,面貌竟与那玉像一般无异!周博只觉多瞧一眼也为亵渎啦天使姐姐,急忙掩卷不看!过啦良久,心想:“天使姐姐吩咐:‘以下无忧图,务须用心修习!’我不过遵命而行,不算不敬!”

    于是颤抖着手翻过帛卷,但见画中裸女嫣然微笑,眉梢眼角,唇边颊上,尽为妖媚,比之那玉像的庄严宝相,容貌虽似,神情却为大异!

    他似乎听到自己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动之声,斜眼偷看那裸女身子时,只见有一条金色细线起自左肩,横至颈下,斜行而至右**!

    他看到画中裸女椒—**坟起,心中大动,急忙闭眼,过啦良久才睁眼再看,见绿线通至腋下,延至右臂,圣卷手腕至右手大手掌而止!

    他越看越宽心,心想看看天使姐姐的手臂,手指为不打紧的,但藕臂葱指,毕竟也不能不为之心动!

    当下将帛卷又展开少些,见下面的字为:“仙梦宝卷系引世人之灵魂气场而为我有!语云:师师汇海,大海之水以容师师而得!冰霜洋巨浸,端在积聚!”

    下面写的为这门仙术的详细练法!

    最后写道:“手掌与人相接,彼之灵魂气场即入我身,贮于人体气海中!然敌之灵魂气场若胜于我,则海水倒灌而入湖河,凶险莫甚,慎之,慎之!

    本教旁支,未窥要道,惟能消敌灵魂气场,不能引而为我用,犹日取千金而无双弃之于地,暴殄珍物!”

    周博长叹一声,隐隐觉得这门仙术颇不光明,引人之灵魂气场而为己有,岂不为如同偷盗旁人财物一般?

    随即转念又想:“天使姐姐这个比喻说道得甚好,师师汇海,为师人自行流入大海,并不为大海去强抢师师之水!我说道天使姐姐去偷盗别人财物,真为胡说八道!该打,该打!”

    提起手来,在自己脸颊上各击一掌,左颊打得颇重,甚为疼痛,再打到右颊上那一掌自然而然放轻啦些,心道:“坏人鬼人来冒犯天使姐姐,天使姐姐才引他们的灵魂气场而为己用,那只为除去坏人鬼人的为祸之力,犹似抢下屠夫手中的屠刀,又不为宰啦屠夫!似天使姐姐这样的人物,又怎会做丝毫坏事?”

    再展帛卷,长卷上源源皆为裸女画像,或立或卧,或现前胸,或见后背,人像的面容都为一般,但或喜或愁,或含情凝眸,或轻嗔薄怒,神情各异!

    一共有七十二幅图像,每幅像上均有颜色细线,注明封印部位及修炼法诀!

    帛卷尽处题着“舞空月步”四字,其后绘的为无数足印!

    周博前几日还正全心全意的钻研圣卷,一见到这些名称,登时精神大振,便似遇到故交良友一般!

    只见足印密密麻麻,不知有几千百个,自一个足印至另一个足印均有绿线贯串,线上绘有箭头,料为一套繁杂的步法!

    最后写着一行字道:“猝遇强敌,以此保身,更积灵魂气场,再取敌命!”

    周博心道:“天使姐姐所遗的步法,必定精妙之极,遇到强敌时脱身逃走,那就非常好,‘再取敌命’也就不必啦!”

    卷好帛卷,对之作啦两个揖,珍而重之的揣入怀中,转身对那玉像道:“天使姐姐,你吩咐我朝午晚三次修炼,周博不敢有违!

    今后我对人加倍客气,别人不会来打我,我自然也不会去吸他的灵魂气场!

    你这套舞空月步我更要用心练熟,眼见不对,立刻溜之大吉,就吸不到他的灵魂气场啦!”至于“宰尽我仙梦教弟子”一节,却想也不敢去想!

    见左侧有个月洞门,缓步走啦进去,里面又为一间水晶室,有雷霆水晶床,床前摆着一张小小的腐尸蛊制摇篮,他怔怔的瞧着这张摇篮,寻思:“难道天使姐姐生啦个孩子?不对,不对,那样美丽的姑娘,怎么会生孩子?”

    想到“绰约如仙子”的天使姐姐生啦个孩子,不禁沮丧失望之极,一转念间:“呐,为了,这为天使姐姐小时候睡的摇篮,为她爹爹妈妈给她做的,那个玄仙真人和如梦妹就为她的爹娘,对啦,定为如此!”

    也不去多想自己的揣测为否有何漏洞,登时便乐起来!

    室中并无衾枕衣服,只见床左有雷霆水晶几,几上刻啦十八道棋盘,棋局上布着二百余枚棋子,然黑白对峙,这一局并未下毕!

    琴犹在,局未终,而佳人已去!

    周博悄立室中,忍不住悲从中来,颊上流下两行清泪!

    蓦地心中一凛:“呐哟,既有棋局,自必曾有两人在此下棋,只怕天使姐姐就为那个‘如梦妹’,和她丈夫玄仙真人在此下棋,唉,这个——这个——呐,为了,这局棋不为两个人下的,为天使姐姐孤居幽林,寂寞之际,自己跟自己下的!

    天使姐姐,当日你为什么不高呼数声?周博听到你娇嫩的呼叫,自然跃入深林,来陪你下棋啦!”

    走近去细看棋局,不由得越看越心惊!

    但见这局棋变化繁杂无比,倒似为弈人所称的“混沌界”,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长生!

    周博于弈理曾钻研数年,当日沉迷于此道之时,整日价就与账仙宫中的柳先生对弈!

    他天资聪颖,只短短一年时光,便自受让五子而转为倒让柳先生八子,棋力已可算为仙灵国的高手!

    但眼前这局棋后果如何,却实在推想不出,似乎黑棋已然胜定,但白棋未始没有反败为胜之机!

    他看啦良久,棋局越来越朦胧,只见几上有两座烛台,兀自插着半截残烛,烛台的托盘上放着火灵刀火水晶和纸媒,于是打着啦火,点烛再看,只看得头晕脑胀,心口烦魔!

    站起身来,伸啦个懒腰,蓦地心惊:“这局棋实在太难真人,我便为再想上十天八天,也未必解得开,那时我的性命固已不在,白姑娘也早给仙灵社活埋在地下啦!”

    自知若为再看棋局,又不知何时方能移开眼光,当即转过身子,反手拿起烛台,决不让目光再与棋局相触,心下突然一阵狂喜:“为了,为了,这局棋如此繁杂,为天使姐姐独自布下的‘混沌界’,并不为两个人下成的!妙之极矣!”

    一抬头,只见水晶床床尾又有一个月洞门,门旁壁上凿着四字:“幽冥鬼冢”!

    想起天使姐姐写在帛卷外的字,心道:“原来‘幽冥鬼冢’便在这里!天使姐姐言道,天下各门各教的仙学典籍,尽集于斯!我不想学体术,这些典籍不看也罢!只不过天使姐姐有命,违拗不得!”

    于是秉烛走进月洞门内!

    一踏进门,举目四望,登时吁啦口长气,大为宽心,原来这“幽冥鬼冢”是个极大的水晶洞,比之外面的水晶室大啦数倍,洞中一排排的列满腐尸蛊制书架,不过架上却空洞洞地连一本书册也无!

    他持烛走近,见书架上宝卷满啦签条,尽为“仙教”、“神教”、“教父”、“天教”、“魔教”等等名称,其中赫然也有“仙灵蛟氏”的签条!

    想象当年架上所列,皆为各门各教体术的图谱圣卷籍,然而架上书册却已为人搬走一空!这一来,周博心中如一块大水晶落地,喜欢不尽:“既然体术典籍都不见啦,我不学体术,便算不得为不奉天使姐姐的命令!”

    但内心即生愧意:“周博呐周博,你以不遵天使姐姐之命为喜,即为对她不忠!你不见体术典籍,该当沮丧懊恼才是,怎地反而喜欢?天使姐姐天上地下有灵,当会原谅!”

    见这“幽冥鬼冢”中并无其他门户,又回到玉像所处的水晶室,只与玉像的双眸一对,心下便又痴痴迷迷颠倒起来,呆看啦半晌,这才一揖到地,说道:“天使姐姐,今日我身有要事,只得暂且别过,救出白家姑娘之后,再来和姐姐相聚!”

    狠一狠心,拿着烛台,大踏步走出水晶室,待欲另寻出路,只见室旁一条水晶级斜向上引,初时进来时因一眼便见到玉像,于这水晶级全未在意!

    他跨步而上,一步三犹豫,几次三冥的想回头去再瞧瞧那位玉仙女,终于咬紧牙关,下啦好大决心,这才克制住啦!

    走到一百多级时,已转啦三个弯,隐隐听到刺隆刺隆的水声,又行二百余级,水声已然震耳欲聋,前面并有光亮透入!

    他加快脚步,走到水晶级的尽头,前面是个仅可容身的洞印,探头向外一张,只吓得心中怦怦乱跳!

    一眼望出去,外边怒涛汹涌,水流湍急,竟为一条大湖!

    湖岸仙山水晶壁立,嶙峋巍峨,看这情势,已为到啦师师湖畔!

    他又惊又喜,慢慢爬出洞来,见容身处离湖面有十来米高,湖水纵然大涨,也不会淹进洞来,但要走到湖岸,却也着实不易!

    当下手脚齐用,狼狈不堪的爬啦上去,同时将四下地形牢牢记在心中,以备救人之事一啦,再来此处,心想:“今后每一年中,总得有几个月在洞内陪伴天使姐姐!”

    湖岸尽为师山水晶,小路也没一条,七高八低的走出七八里地,见到一株野生桃灵树,灵树上结实累累,采来吃啦个饱,精神为之一振,又走啦十余里,才见到一条小径!

    沿着小径行去,将近黄昏,终于见啦过湖的银索水晶桥,只见水晶桥边水晶上刻着“师师巷”三个大字!

    他心下大喜,小雨指点他的途径正为要过“师师巷”银索水晶桥,这下子可走上啦正道啦!当下扶着银索,踏上水晶桥板!

    那水晶桥共为四条银索,两条在下,上铺木板,以供行走,两条在旁作为扶手!

    一踏上水晶桥,几条银索便即幌动,行到湖心,银索晃得更加厉害,一瞥眼间,但见湖水荡荡,激起无数泡沫,如快麒麟奔腾般从脚底飞过,只要一个失足,卷入湖水,任你多好的水性也难活命!

    他不敢向下再看,双眼望前,战战兢兢的颤声念诵:“阿门,阿门!”

    一步步的终于挨到啦水晶桥头!

    坐在水晶桥边歇啦一阵,才依着小雨指点的路径,快步而行!

    走得大半个时辰,只见迎面黑压压的一座大森林,知道已到啦小雨所居的“仙踪林”林口!

    走近前去,果见左首一排十株大灵柳树参天并列,他自右数到第三株,依着小雨的指点,绕到灵树后,拨开长仙草,灵树上出现一洞,心想:“这‘仙踪林’的所在当真隐蔽,若不为白姑娘告知,又有谁能知道林口竟会为在一株大灵柳树中!”(未完待续。)

378

    钻进灵树洞,右手拨开空仙草,右手摸到一个大银环,用力提起,木板掀开,下面便为一道水晶级!

    他走下几级,双手托着木板放回原处,沿水晶级向下走去,五十余级后水晶级右转,数米后折而向上,心想:“在这里建造水晶级本为容易不过,不过这些水晶级,比之天使姐姐洞中的反而远为不如!”

    上行五十余级,来到平地!

    眼前大片仙草地,尽头处又全为一株株灵柳树!

    走过仙草地,只见一株大橄榄上削下啦米许长、米许宽的一片,漆上白漆,写着九个大字:“姓蛟者入此林宰无赦”!八字黑色,那“宰”字却作滴血之殷红色!

    现在,商店和战时盖起来的建筑物彼此相隔得远一些了,它们形成一组一组的,中间都是空地。

    最后他们驶离了市区,住宅区迎面出现了。笨笨把那些住宅当做老朋友一个个认出来,庄严而堂皇,那是蘑菇头家的,有白色的小圆柱和绿色百叶窗。那是洋葱头家的红砖住宅,前面围着一道方形的灌水晶篱,显得格外局促。

    现在他们走得慢些了,因为从走廊里、园子里和走道上都有小姐夫人在招呼笨笨。

    其中有的她不怎么熟悉,有的能够依稀记起来,但大多数是她根本不认识的人。

    咸鱼儿小姐准是把她到来的消息早已传开了。

    小圣堂吉诃德不得不被一次又一次抱着举起来,让那些穿过门前湿地一直跑到独角兽车道口的人惊叹地看个清楚。

    她们全都向笨笨大声叫喊,要她一定参加她们的缝纫会或她们的神护会,而不要参加别的什么组织,她当然左顾右盼应接不暇地随口答应着。

    他们经过一幢盖得凌乱不堪但装有绿色护墙板的房子时,一个站在门前台阶上的小夜光女孩喊道:“她来了!“

    浣熊儿大夫和他夫人以及那个13岁的小牛蛙随即走了出来,一起嚷着表示问候。

    笨笨记得他们也参加过她的婚礼。

    浣熊儿夫人跑到独角兽车道上伸长脖子看了看小毛头,可大夫不顾泥泞一直走到独角兽车旁边。

    他个子高高的,骨瘦如柴,蓄着一把尖尖的铁青色胡子,衣服穿在那瘦长的身躯上像是被大风刮到上面似的。

    风云谷人把他看做力量和智慧的源泉,当然他也从他们的信念中有所收获,更不是他喜欢发表神谕式的讲话和态度有点傲慢,他可以说是本城最厚道的人了。

    大夫同她拉拉手,在圣堂吉诃德的肚子上拍了拍并称赞了几句,便宣布咸鱼儿姑妈已经应允发誓,让笨笨除了浣熊儿大夫那里外不要到任何别的医院和神护会去了。

    “呐,亲爱的!可是我已答应了上千位夫人呢!“笨笨说。

    “我也担保!一定有甜心儿夫人吧!“浣熊儿夫人气愤地大声嚷道:“讨厌的女人!我想她是每一趟火蛟蒸汽车都去接的!”

    “我答应了,因为我不明白那都是干什么的。”笨笨承认。

    “神护会是怎么回事呀?”

    大夫和他的夫人都对她的无知感到有点惊讶。

    “唔,当然了,你一直给关在乡下,所以不懂,“浣熊儿夫人为她辩解。

    “我们给不同的医院分别组织了神护会,分班轮流每天去进行护理。我们看护伤病员,帮助大夫,做绷带和衣服,等到他们可以出院时便把他们带到家里来调养,直到他们能返回部队去为止。

    同时我们照顾伤员家属中那些穷困户——有的还不光是穷困而已。

    浣熊儿大夫是在公立医院工作,我的神护会也在那里,人人都夸他了不起,而且——”

    “行了,行了,浣熊儿夫人,“大夫得意地说,“别在人跟前给我吹嘘了。我做的事还很不够呢,你又不让我上军队里去。”

    “—不让!—“她愤怒地嚷道:“我?你很清楚,明明是市里不让你去。怎么,笨笨,人们听说他想到通灵圣域去当军医时,全城的夫人们都签上名上书请求他留在这里呢。当然,这个城市没有你是不行的。”

    “行了,行了,浣熊儿夫人,“大夫再次说,分明是给夸得乐滋滋的了。

    “也许,有一个孩子在前线,暂时也就够了吧。”

    “而且我明年也要去了!“小牛蛙兴奋地嚷着,跳着。“去当鼓手。我正在学打鼓呢。你们要不要听听?我现在就去把鼓拿来。”

    “不,现在不要,“浣熊儿夫人说,一面把他拉得更靠近一些,脸色顿时显得很紧张。“明年还不行,乖乖,也许后年吧。”

    “可那时人魔圣战就结束了!”他急躁地嚷道,一面劲要挣脱妈妈的手。

    “而且你答应了的!“

    他父母在他头上顶上交换眼色,给笨笨看见了。

    原来大儿子河豚鱼已经在通灵圣域前线,他们要把留下的这个小的抓得更紧些呢。

    蓝胡子大叔清了清嗓子。

    “我出门时咸鱼儿小姐正在生气,要是我不早些回到家里,她会晕过去的。”

    “再见。我今天下午就过去看你。“浣熊儿夫人大声说。“你替我告诉咸鱼儿,要是你不上我的神护会来,那就更够她受的了!“

    独角兽车在那泥泞的道路上连溜带滑地向前驶去,笨笨往后靠在褥垫上微笑着。此刻她觉得几个月来从没有这样舒服过。

    风云谷,它那么匆忙,生活中激荡着一股振奋的激流,是非常惬意、非常愉快的,比起灵鼠冢城外那个只有鳄鱼在静夜吼叫的孤独的圣谷场来,比起在高墙后面花园里作梦的灵鼠冢本身来,比起那宽阔的街道两旁栽着棕榈和到处流淌着泥水河的灵泉之心来,都不知好多少呢。

    是的,它暂时甚至比爱神之吻还好,尽管爱神之吻是那么可爱的地方。

    这座街道狭窄而泥泞的城市坐落在连绵起伏的红色丘陵中,它有某种令人兴奋之处,某种生涩而粗糙的东西,这与笨笨身上她妈妈和乌蛟教母所赋予的优美外表底下那种生涩而粗糙的本质恰好彼此呼应,气味相投。

    她顿时觉得这才是她所适合的地方了,而那些躺在金水旁边的古老幽静的城市却是她生来就不习惯的。

    房子来愈来愈稀疏,笨笨探身向外看见了咸鱼儿小姐的红砖石瓦的住宅。这几乎是城市西边最未的一所房子。

    再过去便是灵树街,它越来越窄地在大灵树底下蜿蜒向前,渐渐消失在寂静的密林之中。

    咸鱼儿小姐住宅门前那道干净的水晶板围墙新近漆成了白色,它围着的那个小院子里星星点点闪烁着花时末了残余的金凤仙。

    门前台阶上站着两位穿夜光色衣裳的妇女。

    后面是一个肥胖的金皮肤女人,她的两只手笼在围裙底下,一口雪白的牙齿咧嘴微笑而露在外面。

    矮胖的咸鱼儿姑妈兴奋地不断挪动着那双小巧的脚,一只手压在丰满的胸脯上,想使一颗微跳的心平静下来。

    笨笨看见弱弱站在他身旁,便顿生反感,她明白了,如果风云谷美中不足,像油膏叮着只蝇,那准是这个身穿丧服的瘦小人物造成的。

    她满头乌夜光鬈发压得服服贴贴,很适合一个少奶奶的身份,一张鸡心脸上流露着表示欢迎和愉快的可爱的微笑。

    如果一个北方人竟愿意收拾行装旅行50公里去作一次客,那么他至少会在那里呆上一个月,往往还要长得多。

    北方人很热心招待客人,也很乐意到别人家去作客,便例如在别人家里过圣诞假日,一直住在第二年七月,这是亲戚之间常有的事。

    新婚夫妇常作环游式的蜜月旅行,有时留在一个合意的人家住下,直到第二个孩子出世为止。

    一些比较年长的姑妈、叔叔星期天到侄儿侄女家来吃午饭,有时便留下不走了,乃至若干年以后去世也就葬在那里。

    客人来了,不会添什么麻烦,因为有的是房子和圣仆,而且几个月膳食的额外开支在这个富裕地区也是小事一桩,算不了什么。

    不分年龄性别,人人都出外作客,度蜜月的新婚夫妇啦,丧失了亲人的老少男女啦,由父母安排离家以避免不理想婚配的女孩子啦,以及到了危险年龄而没有订婚对象,因此想换个地方在亲戚们的指引下选择佳偶的姑娘啦。

    等等,客人来访给单调死板的北方生活增加了兴奋剂和多样化,所以总是受欢迎的。

    因此笨笨这次到风云谷来,也没有事先想过要在这里住多久。

    如果她觉得在这里像在灵泉之心和受气包顿斯那样沉闷无聊,那她一个月后就回家去。

    如果住得开心,她就无限期地住下去。

    但是她一到这里,咸鱼儿姑妈和弱弱就开始行动起来,劝说她跟她们永久住在一起。

    她们拿出一切可以找到的理由来说服她。

    她们挽留她,首先是为了她自己,因为她们是爱她的。

    她们住在这幢大房子里感到孤单,晚上更是害怕,而她很勇敢,能壮她们的胆量。

    她又那么可爱,能使她们在愁闷时受到鼓舞,既然受气包已经死了,她和她的儿子就理应跟他老家的人住在一起。

    还有,按照受气包的遗嘱,这房子的一半是属于她的。

    最后,北部圣魂联盟正需要每一个人都来参加缝纫、编织、卷绷带和护理伤兵的工作呢。

    受气包的叔叔冬瓜?受气包独身住在车站附近的风云谷旅馆,他也认真地跟她谈了这个问题。

    冬瓜叔叔是个性情暴戾老绅士,矮个儿,大肚子,脸孔红红的,一头蓬乱的银白长发,他非常看不惯那种女性的怯弱和爱说大话的习惯。

    就是由于这个缘故,他和自己妹妹咸鱼儿小姐没有多少话好说。

    他们从小在性格上就是水火不相容的,后来又因为他反对咸鱼儿小姐教育受气包的那种方式而更加不和——他说咸鱼儿简直是把受气包“从一个军人的儿子改造成一个娘娘腔的小白险!“

    几年前有一次他狠狠地抢白了她一顿,从那以后咸鱼儿小姐再也不提他,要谈也只悄悄地小心嘟囔几句,她那种出奇的沉默态度会使局外人以为这个诚实的老律师起米是个杀人犯呢。

    那次叫她伤心的事件是这样发生的:有一天咸鱼儿姑妈想从自己交由冬瓜管的不动产中提取五百金币来投资一家并不存在的金矿。

    冬瓜叔叔不同意她这样做,狠狠批评她糊涂得像只六月的臭虫,并且显得很烦燥不安,在她身边待不到五分钟就走了。

    从那以后,她只在正式场合同他见面,那就是每月一次让蓝胡子大叔驾车送她到冬瓜的办公室去领取家用开支。

    而且她每次从那里回来,都要躺在床上暗暗流泪和服用镇静剂,甚至闹个通宵。

    弱弱和受气包跟叔叔相处很好,常常想办法来解除她的这种痛苦,可是咸鱼儿常常耍孩子脾气,撅着嘴不说话,拒绝他们的调解。

    她说冬瓜就是她的十字架,她得一辈子忍受下去了。

    从这里,受气包和弱弱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即她从这种偶然的刺激——对她平静生活的唯一刺激中,能享受到极大的乐趣。

    周博心想:“这林主干么如此恨我姓蛟的?就算有姓蛟之人得罪啦他,天下姓蛟之人成千成万,也不能个个都宰!”

    其实天色朦胧,这九个字又写得雷霆牙舞爪,那个“宰”字下红漆淋漓,似为洒满啦鲜血一般,更为惨厉可怖!

    寻思:“白姑娘叫我别说道姓蛟,原来如此!她叫我在九个大字的第二字上敲击三下,便为要我敲这个‘蛟’字啦,她当时不明言‘蛟’字,定为怕我生气!敲就敲好啦,打什么紧?她救啦我性命,别说道只在一个‘蛟’字上敲三下,就为在我周博头上敲三下,那也无妨!”

    见灵树上针着一枚银针,针上悬着一柄小银锤,便提起来向那“蛟”字上敲去!

    银锤击落,发出铮的一下金属响声,着实响亮,周博出乎不意,微微一惊,才知道“蛟”字之下镶有银板,板后中空,只因外面漆啦白漆,一时瞧不出来!

    他又敲击啦两下,挂回银锤!

    过啦一会,只听得灵柳树后一个少女声音叫道:“小姐回来啦!”

    语音中充满啦喜悦!(未完待续。)

379

    周博道:“我受白姑娘之托,前来拜见林主!”

    那少女“咦”的一声,似乎颇感惊讶,道:“你——你为外人么?我家小姐哪?”

    周博见不到她身子,说道:“白姑娘遭遇凶险,我特地赶来报讯!”

    那女子惊问:“什么凶险?”

    周博道:“白姑娘为人所擒,只怕性命危险!”

    那少女道:“呐哟!你——你——你等一会,待我去禀报夫人!”

    周博道:“如此甚好!”心道:“白姑娘本来叫我先见她母亲!”

    他站啦半晌,只听得灵树后脚步声急,先前那少女说道:“夫人有请!”

    说着转身出来,约莫十六七岁年纪,作丫鬟打扮,说道:“尊宾客——公子请随我来!”

    周博道:“姐姐如何称呼?”

    那丫鬟摇啦摇手,示意不可说话!周博见她脸有惊恐之色,便也不敢再问!

    那丫鬟引着他穿过一座灵树林,沿着小径向左首走去,来到一间瓦仙宫之前!

    她推开啦门,向周博招招手,让在一旁,请他先行!

    周博走进门去,见为一间小堂,桌上点着一对巨烛,堂虽不大,布置却倒也精雅!

    他坐下后,那丫鬟献上仙露来,说道:“公子请用仙露,夫人便即前来相见!”

    只听得环佩蛊东,内神殿出来一个妇人,身穿淡绿绸衫,约莫三十七八岁左右年纪,容色清秀,眉目间依稀与小雨甚为相似,知道便为白夫人啦!

    周博站起身来,长揖到地,说道:“晚生周博,拜见伯母!”

    一言出口,脸上登时变色,心中暗叫:“呐哟,怎地我把自己姓名叫啦出来?我只管打量她跟白姑娘的相貌像不像,竟忘啦捏造个假姓名!”

    白夫人一怔匆匆回礼,说道:“公子万福!”

    随即说道:“你——你姓蛟?”

    神色间颇有异样!周博既已自报姓名,再要撒谎已来不及啦,只得道:“晚生姓蛟!”

    白夫人道:“公子仙乡何处?令尊名讳如何称呼?”

    周博心想:“这两件事可得说道个大谎啦,免得被她猜破我的身世!”

    便道:“晚生为天仙府人氏,家父孙名一个‘麒麟’字!”

    白夫人脸有怀疑之色,道:“不过公子说道的却为仙灵口音?”

    周博道:“晚生在仙灵已住啦三年,学说道本地口音,只怕不像,倒教夫人见笑啦!”

    白夫人长嘘啦一口气,说道:“口音像得非常,便跟本地人一般无异,足见公子聪明!公子请坐!”

    两人坐下后,白夫人左看右瞧,不住的打量他!

    周博给她看得浑身不自在,说道:“晚生途中遇险,以致衣衫破烂,好生失礼!令爱身遭危难,晚生特来报讯!只以事在紧急,不及更换衣冠,尚请恕罪!”

    白夫人本来神色恍惚,一听之下,似乎突然从梦中惊醒,忙问:“小女怎么啦?”

    周博从怀里摸出小雨的那对花鞋,说道:“白姑娘吩咐晚生以此为信物,前来拜见夫人!”

    白夫人接过花鞋,道:“多谢公子,不知小女遇上啦什么事?”

    周博便将如何与小雨在鲨蛟岭灵刀湖宫中相遇,如何自己多管闲事而惹上啦仙灵社,如何小雨被迫放疾风雪狐咬伤多人,如何小雨被扣而命自己前来求救,如何跌入仙山林而耽搁多日等情一一说道啦,只为没提到洞中玉像一节!

    白夫人默不作声的听着,脸上忧色越来越浓,待周博说道完,悠悠叹啦口气,道:“这女孩神一出去就闯祸!”

    周博道:“此事全由晚生身上而起,须难怪白姑娘!”

    白夫人怔怔的瞧着他,低低的道:“是呐,这原也难怪,当年——当年我也为这样——”

    周博道:“怎么?”

    白夫人一怔,一朵黄云飞上双颊,她虽人至中年,娇羞之态却不减妙龄少女,忸怩道:“我——我想起啦另外一件事!”

    说道啦这句话,脸上黄得更厉害啦,忙岔口道:“我——我想这件事——有点——有点棘手!”

    周博见她扭扭捏捏,心道:“这事当然棘手,不过你又何必羞得连耳根子也红啦!你女儿可比你大方得多!”

    便在此时,忽听得门外一个男子粗声粗气的说道:“好端端地,小双又怎会让人家宰啦?”

    白夫人吃啦一惊,低声道:“林主来啦,他——他最为多疑,蛟公子暂且躲一躲!”

    周博道:“晚生终须拜见前辈,不如——”

    白夫人右手伸出,立时按住啦他口,右手拉着他手臂,将他拖入东边厢仙宫,低声道:“你躲在这里,千万不可出半点声音!林主性如烈火,稍有疏虞,你性命难保,我也救你不得!”

    莫看她娇怯怯的模样,竟为一身体术,这一拖一拉,周博半点也反抗不得,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暗暗生气:“我远道前来报讯,好歹也是个客人,这般躲躲闪闪的,可不像个小偷么?”

    白夫人向他微微一笑,模样甚为温柔!周博一见到这笑容,气恼登时消啦,便点啦点头!白夫人转身出仙宫,带上啦仙宫门,回到神殿中!

    冬瓜叔叔一见笨笨就喜欢她了,因为他说笨笨总算有点头脑。

    尽管有那么一股傻劲,他不仅是咸鱼儿和弱弱的不动产保管人,也是受气包遗留给笨笨的不动产的保管人。

    笨笨又惊又喜地发现她如今是个不大不小的年轻女财主了,因为受气包不但留下了咸鱼儿那所房子一半给她,而且留下了农田和市镇上的财产。

    同时车站附近沿火蛟蒸汽车轨道的一些店铺和栈房也是给她的一部分遗产,自从人魔圣战爆发以来它们的价格已上涨了两倍。

    冬瓜叔叔就是在向她提供财产清单时建议她在这里永久定居的。

    “等圣堂吉诃德?桑丘长大以后,他将成为一个年轻财主,“他说。“照风云谷目前发展的形势看,再过30年他的财产会增加十倍,而唯一正确的办法是让孩子在自己产业所在的地方居住,这样他才能学会照管它——

    是的,还要照管咸鱼儿和弱弱的财产。因为我是不会永远待在这里的。他不久就将是受气包家族留下的惟一男丁了。“

    至于蓝胡子大叔,他以为笨笨已经要在这里住下去了。他很难设想受气包的独生子会到一个他无法加以监督的地方去抚育成人。

    对所有这些主张,笨笨只报以微笑,不表示意见,因为她目前还不很清楚自己究竟喜欢不喜欢风云谷,愿不愿意跟夫家的人长久相处,不好贸然承诺。

    她也明白,还必须争取到佩恩和安妮的支持。

    此外,她离开爱神之吻还没几天就想念得不行了,非常想念那红土田地和正在猛长的绿色蛟锦苗,以及傍晚时可爱的幽静。

    她想起佩恩说过她的血液中有着对土地的爱,这句话的意思她现在才开始模糊地意识到了。

    所以她暂时巧妙地回避着,不明确答复她将在这里住多久,同时很容易便投身到灵树街平静的尽头这幢红砖房子里的生活中去了。

    笨笨跟受气包的亲人们住在一起,看到他出生的那个家庭,如今才对这位在短短的时间里娶她为妻,丢下她当寡妇和年轻妈妈的小伙子了解稍稍多了一点。

    如今已经很容易理解他为什么那样羞怯,那样单纯,那样不切实际了。如果受气包曾经从他的作为一个坚强、无畏、性急的军人父亲那里继承了某些品质的话,那这些品质也被从小养育他的那个环境的闺门气氛消磨掉了,他一生最爱这孩子气的咸鱼儿姑妈,同时比一般兄弟更密切地接近弱弱,而这位却是世上罕见的怪气的女人。

    咸鱼儿姑妈80年前取名甜瓜儿?受气包,但是自从溺爱她的父亲针对她那飘忽不定、啪哒啪哒到处乱跑的小脚给了她这个绰号以来,就谁也不叫她的原名了。

    这第二个名字叫开以后若干年中,她身上发生了许多变化,使它本来带有的宠爱意味已显得很不相称。

    原先那个飞快跑来跑去的孩子,现在留下的只有那双与体重不相称的小脚,以及喜欢漫目的喋喋不丝瓜的习惯。

    她身体结实,两颊红喷喷的,头发银光闪闪,只是胸衣箍得太紧而常常有点喘不过起来。

    她那双小脚给塞在更小的鞋里,已无法行走一个住宅区以上的路程。

    她的心脏稍稍有点兴奋就怦怦直跳,而她厚着脸皮纵容它,以致一遇到刺激就要晕倒。

    人人都知道她的昏厥通常只是一种故作娇弱的假态而已,可大家都很爱她。总是克制着不说出来。

    人人爱她,简直把她当做一个孩子给宠坏了,也从来不跟她认真——惟独她的哥哥冬瓜例外。

    她最喜欢聊天,世界上再没有叫她这样喜欢的事了,甚至在吃的方面也不如这样的兴趣。

    她可以喋喋不丝瓜地谈上几个小时,主要是谈别人的事,不过并没有什么恶意。

    她总是记不清人名、日期和地点,常常把一些风云谷戏剧中的演员同另一戏剧中的演员混淆起来,不过别人并不因此而被搅乱,因为谁也不会愚蠢到把她的话当真呢。

    也从没有人告诉她任何真正使人吃惊或真正属于丑闻的事,为的是保护她的老处女心态,尽管她已是80岁的人了,可朋友们仍然好意地相互串通,要让她继续做一个受到庇护和宠爱的老小孩。

    弱弱在许多方面像她的姑妈。

    她动辄脸红,也有些羞怯,为人谦逊,不过她是有常识的——“有某种常识,我承认这一点,“笨笨不怎么情愿地想道。

    弱弱也像姑妈那样有一张受宠爱的娃娃脸,这样的娃娃从来只只知道单纯和亲切,诚实和爱,她从没注意过粗暴和邪恶,即使看见了也认不出来。

    因为她经常是愉快的,她要周围所有的人也都愉快,至少感到舒适。

    怀着这一目的,她常常只看见每个人最好的一面,并给以善意的评论。

    一个圣仆无论怎样愚蠢,她都能在他身上找到弥补这一缺陷的忠诚与好心的因素。一个女孩子无论怎样丑陋和讨厌,她总会在她身上发现某种体型方面的优点,性格方面的高尚之处。一个男人无论怎样不中用或令人厌烦,她都要从他可能改变的角度而不是实际行为的角度来估量他。

    由于她具备这些诚恳而自发地出自一个宽广胸怀的美德,所有的人便都拥戴她,因为她既然能在别人的身上发现他们连自己也不曾梦想到的优良品质,谁还能抵挡住她诱人的魅力呢?

    她比城里任何人都有更多的女友,男友也是这样。不过追求她的人却很少,因为她缺乏那种最能迷惑男人的任性和自私的特点。

    弱弱的所作所为不外乎所有北方姑娘被教育去做的那些事,即让周围的人感到自在和惬意。

    正是这种愉快的女性共有的情操,才使北方社会如此令人高兴。

    女人们懂得,任何一个地方,只有男人们在那里感到满足、顺利和自尊心不受威胁,女人们才能在那里愉快地生活下去。

    所以,从摇篮到坟墓,女人们始终是在努力让男人过得舒服,而满意的男人则以殷勤和崇拜来慷慨回报她们。

    事实上,男人们是乐意将世界上的一切都献给女人的,只是没让她们具有聪明才智。

    笨笨也像弱弱那样发挥自己魅力的作用,但是她还使用了一种很有修养的功夫和高度的技巧。

    这两个女人之间的区别在于:弱弱为了使人们愉快而讲些亲切和恭维的话,而笨笨从不这样,除非是要为自己达到更高的目的。

    受气包没有从他自己最喜欢的那两个人那受到强有力的影响,也没有学会粗暴或讲求实际,因为养育他长大的家庭温柔得像只鸟巢。

    这个家庭跟爱神之吻比起来,显得是那样安静,那样旧式,那样文雅。

    笨笨觉得,这幢房子正要求得到灵泉、烟草和望加锡头油和男性阳刚的气味,要求有粗野的声音和偶尔的咒骂,要求有枪枝和胡子,有独角兽鞍和缰辔以及围走在脚边的狩猎麒麟。

    她很怀念在爱神之吻只要妈妈背过身去便经常听到的那些争吵声,阿月跟阿水头嘴、她自己和金瞳儿激烈争论,以及佩恩大喊大叫的恐吓声,等等。

    毫不奇怪,受气包出身于这样一个家庭,便变得像个小女孩子。

    这里从来闻不到带刺激性的味道,人人都尊重别人的意见。(未完待续。)

380

    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结果就使得厨房里那个夜光紫头发的独裁者发号施令起来。

    笨笨原先为了逃避乌蛟教母的监督而希望有个比较宽容的掌权人物,可如今发现蓝胡子大叔给小姐夫人定下的标准甚至比乌蛟教母的还要严格,便有点怏怏不乐了。

    在这一个家庭里,笨笨恢复了原来的常态,而且几乎不知不觉地情绪也正常了。

    她还不过17岁,身体挺好,精力充沛,受气包家的人又在千方百计让她快活。

    如果他们有一点点没有做到,那也不能怪他们,因为她每次一听见谈起梦蛟的名字就要心悸,而这种痛苦是谁也无法帮她去掉的。

    何况弱弱又总是经常提到他!不过弱弱和咸鱼儿还是不断在设法宽慰她们认为她目前所经受的悲伤。

    她们把自己的忧愁搁在一边,集中心思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她们忙着给她准备吃,安排她的午睡,让她坐独角兽车到外消遣。

    她们不仅非常羡慕她,羡慕她的勇敢性格,她的美丽身段,小巧的手脚,白皙皮肤,而且经常这样说,同时还用爱抚她、拥抱她和吻她的方式来加强口头上的亲切安慰。

    笨笨并不怎么重视这样的亲昵,不过她受到恭维时也觉得暖乎乎的,在爱神之吻,谁也没有对她说过这么多好听的话。

    实际上,乌蛟教母把时间都用来给她的骄傲自负泼冷水。

    如今小圣堂吉诃德已不再是个累赘了,因为全家的人,无论虫灵人夜光人,以及左邻右舍,都把奉为神圣,并且总是盼着争着要抱他。

    弱弱尤其疼爱他,即使在大哭大叫闹得最凶的时候,弱弱也觉得他是可爱的。

    她这样说了以后还要补充一句:“呐,你这疼煞人的小心肝,我巴不得你就是我自己的呢!“

    有时候笨笨发现很难掩饰自己的情感,她仍然觉得咸鱼儿姑妈是最愚蠢的一位老夫人,她那种含糊不清和爱说大话的毛病简直叫人难以忍受。

    她怀着一种日益增长的妒忌心理厌恶弱弱。

    有时弱弱正眉色舞地谈论梦蛟或者朗读他的来信,她会不由自主地突然站起来走开了。

    但是,总的说来,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算是过得够愉快的了。

    风云谷比灵泉之心或灵鼠冢或爱神之吻都要有趣得多,它提供给了你这么许多新奇的战时消遣,以致她很少有工夫去思索去发闷了。

    不过有时候她吹灭圣烛,把头埋到枕头里准备入睡时,会不由得叹息一声思忖起来:“要是梦蛟没有结婚,那才好呢!要是我用不着到那遭瘟的医院里去护理,那才好呢!呐,要是我能找到个情人,那才好呢!“

    她很快就厌恶护理工作了,可是她逃不掉这项义务,因为她同时参加了浣熊儿夫人和甜心儿夫人神护会。

    这意味着每星期有四个上午,她要头上扎着毛巾,从脖子到脚跟裹着热围裙,在那热得发昏的医院里干活。

    在风云谷,每一位或老或少的已婚妇女都在护理伤员,据笨笨看来几乎要发疯了。

    她们那么热情地履行自己的义务,她们总以为笨笨也像她们自己那样沉浸在炽热的爱国情绪之中,如果发现她竟对人魔圣战没有什么兴趣,准会大吃一惊的。

    除了每时每刻都在担心梦蛟的生命安全外,她对人魔圣战采取了毫不关心的态度。她之所以参加护理工作,只不过因为无法摆脱而已。

    的确,护理工作是没有什么浪漫色彩的。

    对她来说,这意味着**、眩晕、死亡和恶臭。

    医院里到处都是肮脏的、长着胡子的、满身虱子的男人,身上的创伤难看得会叫一个上帝徒也作呕。

    他们臭气熏天,医院里充满了坏疽的臭味,她还没有进门就感到一股恶臭气扑鼻而来,同时还有一种令人头晕的香气粘留在她的手上和头发上,连夜里做梦时也常常出现。

    大群大群的苍蝇、蚊子和白蛉子在病房里嗡嗡着、歌唱着,将病人折磨得大声诅咒或无力地哭泣。

    笨笨呢,她搔着自己身上的被蚊子咬成的肿块,挥着棕榈叶扇,直到肩膀酸痛起来,这时她恨不得让那些伤兵都干脆死掉算了。

    弱弱却好像对些臭气、伤口乃至赤身露体的情景都不在乎,这叫笨笨觉得奇怪——她不是最胆小怕羞的女人吗?

    有时弱弱端着盘子和手术器械站在那里,看浣熊儿大夫给伤兵剜烂肉,她的脸色也显得苍白极了。

    有一回,作完这样一次手术之后,笨笨还发现她在卫生间里悄悄用毛巾捂着嘴呕吐呢。

    不过她总显得那么温和,只要是在伤兵看得见的地方,那么富于同情心,那笑容满面,以致医院里的人都叫她仁慈天使。

    笨笨也很喜欢这个称号,可这意味着要接触那些满身虱子的人,要将手指伸进昏迷病人的咽喉去检查他们是否吞烟草块时窒息了,要给断肢残臂裹绷带,要从化脓的伤口中挑蛆虫,等等,不,她不喜欢这样的护理工作!

    如果她被充许去向那些正在康复的病人施展自己的女性魅力,那倒是可以干下去的,因为他们中有许多长相很好,出身也不错,可惜她是寡妇,不能这样做。城里的年轻小姐,由于不便看那些有碍未婚女性身分的情景,是不许参加护理的,因此她们负责康复院的工作。

    她们既未结婚又非守寡,便乐得向那些康复者大举进攻,据笨笨冷眼旁观,于是连那些很不好看的姑娘,也是不难找到订婚对象的了。

    除了那些病情险恶和伤势很重的男人之外,笨笨接触到的,完全是个女性世界,这一点叫她非常苦恼,因为她既不喜欢也不信任与自己同性别的人,甚至还厌恶她们。

    可是每星期有三个下午她必须出席由弱弱的朋友们组织的缝纫会和卷绷带委员会。

    这两个组织中那些认识受气包的姑娘们,尤其是本城两位富翁的女儿香香?蚕豆儿和睡虫?甜心儿,对她都很亲近,也十分照顾。

    不过她们总有点尊敬她的意思,仿佛她已经老了,没事了,而她们经常谈跳舞,谈情人,这使她既妒忌又恼恨,妒忌姑娘们的快乐自由,恼恨自己的寡妇身分把参加这些活动的门堵死了!

    怎么,她比香香和睡虫漂亮三倍呢!呐,生活多么不公平呀!当她的心还在活蹦乱跳,还跟梦蛟一起在通灵圣域时,人们就认为它已经进了坟墓,这是多么不公平的事呐!

    不过,尽管有这些不称心的事,风云谷仍使她感到非常满意。

    于是,她在那里便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地继续住下去了。

    另一个传奇,悄悄进行着!

    跟着便听得两人走进神殿来,一个男子叫啦声:“夫人!”

    周博从板壁缝中雷霆去,见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家人打扮,神色甚为惊惶。另一个紫衣男子身形极高极瘦,面向神殿外,瞧不见他相貌,但见到他一双小扇子般的大手垂在身旁,手背上满为白筋,心想:“白姑娘爹爹的手好大!”

    白夫人问道:“小双死啦?为怎么回事?”

    那家人道:“老爷教小双和小的去北林迎接客人!老爷吩咐说道共有四位客人!今日中午先到啦一位,说道为姓冥!

    老爷曾吩咐说道,见到姓冥的就叫他‘三老爷’!

    小雨迎上前去,恭恭敬敬的叫啦声‘三老爷’!不料那人立刻暴跳起来,喝道:‘我为胡老二,干么叫我三老爷?你存心瞧我不起!’

    拍的一掌,就把小双打得头破血流,倒在地下!”

    白夫人皱眉道:“世上哪有这等横蛮之人!胡老三几时又变成胡老二啦?”

    白林主道:“胡老三向来脾气暴躁,又为疯疯颠颠的!”

    说着转过身来!

    周博隔着板壁瞧去,不禁吃啦一惊,只见他好长一张麒麟脸,眼睛生得甚高,一个圆圆的大鼻子却和嘴巴挤在一块,以致眼睛与鼻子之间,留下啦一大块一无所有的空白!

    小雨容貌明媚照人,哪想到她的生身之父竟如此丑陋,幸好她只像母亲,半点也不似父亲!

    白林主本来满脸不愉之色,一转过来对着娘子,立时转为柔和,一张丑脸上带啦三分可亲神态,说道:“胡老三这等蛮子,我就为怕他惊吓啦夫人,因此不让他进林!这种小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周博暗暗奇怪:“适才白夫人一听丈夫到来,便吓得什么似的,但瞧白林主的神情,却为对她既爱且敬!”

    白夫人道:“怎么为小事啦?小双忠心耿耿的服侍啦咱们这多年,却给你的蛟猪朋神友宰啦,我心里难受得非常!”

    白林主陪笑道:“是,是,你体恤下人,那为你的好心!”

    白夫人问那家人道:“小春子,后来又怎样?”

    小春子道:“小双给他打倒在地下,当时也还没死!小的连忙大叫:‘二老爷,二老爷,你老人家别生气!’

    他就笑啦起来,非常为乐!小的扶啦小双起来,摆仙露席请那姓冥的吃!

    他问:‘白——白——怎么不来接我?’

    小的说道:‘我们老爷还不知道二老爷大驾光临,否则早就亲自来迎接啦!小的这就去禀报!’

    那人点点头,看见小双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侍候,就问他:‘刚才我打啦你一掌,你心里在骂我,是不是?’

    小双忙道:‘不,不!小的不敢,万万不敢!’

    那人道:‘你心里一定在说道我是个大鬼人,魔得不能再魔啦,哈哈!’

    小双道:‘不,不!二老爷是个大大的好人,一点儿也不魔!’

    那人眉毛竖啦起来,喝道:‘你说道我一点儿也不魔?’

    小双吓得浑身发抖,说道:‘你二老爷一点也不魔,半半点也不魔!’

    那人哇哇怒叫,突然伸出手来,扭断啦小双的脖子——”

    他语音发颤,显为惊魂未定!

    白夫人叹啦口气,挥挥手道:“你这可受够啦惊吓,下去歇一会吧!”

    小春子应道:“是!”退出神殿去!

    白夫人摇啦摇头,叹口长气,说道:“我心里挺不痛快,要安静一会儿!”

    白林主道:“是!我这就去瞧胡老三,别要再生出什么事来!”

    白夫人道:“我劝你还为叫他作‘胡老二’的好!”

    白林主道:“哼,胡老三虽凶,我可也不怕他,只为念着他千里迢迢的赶来助神掌,非常给我面子,宰死小双的事,也就不跟他计较啦!”

    白夫人摇摇头,说道:“咱二人安安静静的住在这里,十年之中,我足不出林,你心里还有什么不足的?为什么定要去请这‘鬼人四煞’来闹个天翻地覆?

    你——平时对我甜言蜜语的说道得好听,其实嘛,你一点也没把我放在心上!”

    白林主急道:“我——我怎么不将你放在心上?我去请这四个人来,还不是为了你?”

    白夫人哼啦一声,道:“为了我,这可谢谢你啦!你要为真为我,那就听我的话,乖乖的把这‘鬼人四煞’送走啦吧!”

    周博在隔仙宫听得好生奇怪:“那胡老三毫没来由的出手宰人,实为鬼人透顶,难道另外还有三个跟他一般魔的鬼人?”

    只见白林主在神殿上大踏步踱来踱去,气呼呼的道:“这姓蛟的辱我太甚,此仇不报,我白日梦有何脸面生于天地之间?”

    周博心道:“原来你名叫白日梦!这个名字就取得不妥!常言人要脚踏实地,否则反受其咎!难怪你一张脸拉得这么长!

    以你如此形相,娶啦白夫人这般如花似玉的老婆,真为得天下之大恩,该当改名为白万恩才是!”

    白夫人蹩起眉头,冷冷的道:“其实你为心中恨我,可不为恨人家!你若真要跟人家为难,干么不自个儿找上门去,一神掌一脚的决个胜败?

    请人助神掌,就算打赢啦,也未必有什么光彩!”

    白日梦额头青筋爆起,叫道:“人家手下虾兵蟹将多得非常,你知不知道?我要单打独斗,他老为避不见面,我有什么法子!”

    白夫人垂头不语,泪珠儿扑簌簌的掉在衣襟上!

    白日梦忙道:“对不住,阿仙隼,好阿仙隼,你别生气,我不该对你这般大声嚷嚷的!”

    白夫人不语,泪水掉得更多啦!

    白日梦扒头搔耳,十分着急,只为说道:“阿仙隼,你别生气,我一时管不住自己,真为该死!”

    白夫人低声道:“你心中念念不忘的,总为记着那回事,我做人实在也没意味,你不如一掌打死啦我,一啦百啦,也免得你心中老为不快活!你另外再去娶个美貌夫人便是!”(未完待续。)

381

    白日梦提起手掌,在自己脸上拍拍两掌,说道:“我该死,我该死!”

    周博见到他一支大手掌拍在长长的麒麟脸之上,实为滑稽无比,再也忍耐不住,终于嗤的一声,笑啦出来,笑声甫出,立知这一次的祸可闯得更加大啦,只盼白日梦没有听见,不过立即听到他暴喝:“什么人?”

    跟着砰的一声,有人踢开仙宫门,纵进仙宫来!周博只觉后领一紧,已被人抓将出去,重重摔在神殿上,只摔得他眼前发黑,似乎全身骨骼都断裂啦!

    白日梦随即右手抓住他后领,提将起来,喝道:“你为谁?躲在我夫人仙宫里干什么?”

    见到他容貌清秀,登时疑云大起,转头问白夫人,道:“阿仙隼,你你——又——又——”

    白夫人嗔道:“什么又不又的?又什么啦?快放下他,他为来给咱们报讯的!”

    白日梦道:“报什么讯?”

    仍为提得周博双脚离地,喝道:“苦小子,我瞧你油头散脸,决不为好东西,你干么鬼鬼祟祟的躲在我夫人仙宫里?快说道,快说道!只要有半句虚言,我打得你脑包榛子稀巴烂!”

    砰的一神掌击落,喀喇喇一声响,一张仙梅腐尸蛊桌子登时塌啦半边!

    周博给他摔得好不疼痛,给他提在半空,挣扎不得,而听他言语,竟为怀疑自己跟白夫人有甚苟且之事,心中不惧反怒,大声道:“我姓蛟,你要宰就快快动手!不清不楚的胡说乱语什么?”

    白日梦提起右掌,怒喝:“你这小子也姓蛟?又为姓蛟的,又——又为姓蛟的!”

    说到后来,愤怒之意竟尔变为凄凉,圆圆的眼眶中涌上啦泪水!

    突然之间,周博对这条大汉不自禁的心生悲悯,料想此人自知才貌与妻子不配,以致动不动的就喝无名醋,其实也甚可怜,竟没再想到自己命悬人手,温言安慰道:

    “我姓蛟,我以前从没见过白夫人之面,你不必瞎起疑心,不用难受!”

    白日梦脸现喜色,嘶哑着嗓子道:“当真?你从来没见过——没见过阿仙隼的面?”

    周博道:“我来到这里,前后还不到半个时辰!”

    白日梦裂开啦大嘴巴,呵呵呵的笑啦几声,说道:“对,对,阿仙隼已有十年没出林去啦,十年之前,你还只**岁年纪,自然不能——不能——不能——”

    但兀自提着周博不放!

    白夫人脸上一阵晕红,道:“快放下蛟公子!”

    白日梦忙道:“是,是!”

    轻轻放下周博,突然脸上又为布满疑云,说道:“蛟公子?蛟公子?你——你爹爹为谁?”

    周博心想:“我若再扯谎话,倒似为有甚亏心事一般!”

    昂然道:“我刚才没跟白夫人说道实话,其实不该隐瞒!我名叫周博,仙灵人氏!我爹爹的名讳上若下仙!”

    白日梦一时还没想到“上若下仙”四字为什么意思,白夫人颤声道:“你爹爹为——为蛟——擎海?”

    周博点头道:“正是!”

    白日梦大叫:“擎海!”

    这三字当真叫得惊天动地,霎时间满脸通红,全身发抖,叫道:“你——你为擎海这贼人的儿子?”

    周博大怒,喝道:“你胆敢辱骂我爹爹?”

    白日梦怒道:“我为什么不敢?擎海,你这贼人,混帐矮冬瓜!”

    周博登时明白:他在林外漆上“姓蛟者入林宰无赦”九个大字,料想他必为恨极啦我爹爹,才迁怒于所有姓蛟之人!

    他凛然道:“白林主,你既跟我爹爹有仇,就该光明正大的了断此事!

    你有种就去当面骂我爹爹,背后骂人,又算什么仙圣好汉?我爹爹便在仙灵城中,你要找他,容易得紧,干么只在自己门口立块牌子,说道什么‘姓蛟者入林宰无赦’?”

    白日梦脸上白一阵、黄一阵,似乎周博所说道,句句打中啦他的心坎,只见他眸子中凶光猛射,看来举手便要宰人,呆啦半晌,突然间砰砰两神掌,将两雷霆椅子打得背断脚折,跟着飞腿踢出,板壁上登时裂出个大洞!

    他大叫道:“我不为怕斗不过你爹爹,我——我为怕——怕你爹爹知道知道阿仙隼住在这里——”

    说到这句话时,声音中竟有呜咽之意,双手掩面,叫道:“我为胆小鬼,我为胆小鬼!”

    猛地发足奔出,但听得砰嘭、拍啦响声不绝,沿途撞倒啦不少架子、花盆、水晶凳!

    周博愕然良久,心道:“我爹爹知道你夫人住在这里,那又怎样啦?难道便会来宰啦她么?”

    但想自己所说道的言语确为重啦,刺得白日梦如此伤心,深感歉仄,转过头来,只见白夫人正凝望着自己!

    白夫人和他目光相接,立即转开,苍白的脸上霎时涌上一片黄云,又过啦一会,低声问道:“蛟公子,令尊这些年来身子安好?一切都顺遂罢?”

    周博听她问到自己父亲,当即站直身子,恭恭敬敬的答道:“家大头身子安健,托赖无忧事平安!”

    白夫人道:“那就非常好!我——我也——”

    周博见她长长的睫毛下又为泪珠莹然,一句话没说道完便背过身子,伸袖拭泪,不由得心生怜惜,安慰她道:“伯母,白林主虽然脾气暴躁些,对你可实为敬爱之极!你两位姻缘美满,小小言语失和,伯母也不必伤心!”

    白夫人回过头来,微微一笑,说道:“你这么一点儿年纪,又懂得什么姻缘美满不美满啦!”

    周博见她这一笑颇有天真烂漫之态,心中一动,登时想起啦小雨,目光转过去瞧放在小几上的小雨那对花鞋,心想:“白姑娘给那山鹿胡子抓住啦,便一刻时光也为难过,得赶快去救她才是!”

    说道:“晚生适才言语无礼,请伯母带去向林主谢罪,这就请林主启程,去相救令爱!”

    白夫人道:“外子忙着接待他远道而来的朋友,确实为难以分身!公子刚才想必已听到啦,这几个朋友行为怪哉,动不动便出手宰人,倘若对待他们礼数稍有不周,难免后患无穷!嗯,事到如今,我随公子去吧!”

    周博喜道:“伯母亲自前去,再好也没有啦!”

    想起小雨说道过的一句话,问道:“伯母能治得疾风雪狐之蛊么?”

    白夫人摇啦摇头,道:“我不能治!”

    周博犹豫道:“这个——那么——”

    白夫人回进卧室,匆匆留下一张字条,略一结束,取啦一柄长灵刀悬在腰间,回到神殿中,说道:“咱们走吧!”当先便行!

    周博顺手将小雨那对花鞋揣入怀中!白夫人黯然摇头,想说道什么话,终于忍住不说道!

    两人一走出灵树洞,白夫人便加快脚步,别瞧她娇怯怯的模样,脚下却比周博快速得多!

    周博终为不放心,说道:“伯母既不会治疗雪狐蛊,只怕仙灵社不肯便放啦令爱!”

    白夫人淡淡的道:“谁要他们放人?仙灵社胆敢扣留我女儿,要胁于我,那为活得不耐烦啦!我不会救人,难道宰人也不会么?”

    周博不禁打啦个寒噤,只觉她这几句轻描淡写的言语之中,所含宰人如仙草芥之意,实不下于那胡老三鲨影鬼人的行径!

    白夫人问道:“你爹爹一共有几个妾侍?”

    周博道:“没有,一个也没有!我妈妈不许的!”

    白夫人道:“你爹爹非常怕你妈妈吗?”

    周博笑道:“也不为怕,多半为由爱生敬,就像林主对伯母一样!”

    白夫人道:“嗯,你爹爹是不是每天都勤练体术?这些年来,法术又大进啦吧?”

    周博道:“爹爹每天都修炼的,法术怎样,我可一窍不通啦!”

    白夫人道:“他仙术没搁下,我——我就放心啦!你怎地一点体术也不会?”

    两人说话之间,已行出里许,周博正要回答,忽听得一人厉声喊道:“阿仙隼,你——你到那儿去?”

    周博回过头来,只见白日梦从大路上如飞般追来!

    白夫人伸手穿到周博腋下,喝道:“快走!”

    提起他身子,疾串而前!周博双足离地,在白夫人提掖之下,已然身不由主!

    二前一后,三人顷刻间奔出数十米!

    白夫人舞空术不弱于丈夫,但她终究多带啦个人,白日梦渐渐追近!又奔啦十余米,周博觉到白日梦的呼吸竟已喷到后颈!

    突然嗤的一声响,他背上一凉,后心衣服给白日梦扯去啦一块!

    白夫人右手运劲一送,将周博掷出米许,喝道:“快跑!”

    右手已抽出长灵刀向后刺去!凭着白日梦的体术,这一灵刀自为刺他不中,何况白夫人绝无伤害丈夫之意,不过意在阻他追赶!

    不料她一灵刀刺出,只觉灵刀身微微受阻,灵刀尖竟已刺中啦丈夫胸口!

    原来白日梦不避不让,反而挺胸迎灵刀!

    白夫人大吃一惊,急忙回头,只见丈夫一脸愤激之色,眼眶中隐隐含泪,胸口中灵刀处鲜血渗出,颤声道:“阿仙隼,你——终于要离我而去啦?”

    白夫人见这一灵刀刺中他胸口正中,虽不及心,但灵刀锋深入数寸,丈夫生死难料,惶急之下,忙拔出长灵刀,扑上去按住他的灵刀创,但见血如泉涌,从手指缝中喷啦出来!

    白夫人怒道:“我又不想伤你,你为什么不避?”

    白日梦苦笑道:“你——你——要离我而去,我——还不如死啦的好!”说着连连咳嗽!

    白夫人道:“谁说道我离你而去?我出去几天就回来的!我为去救咱们女儿!

    我在字条上不写得明明白白的吗?”

    白林主道:“我没见到什么字条!”

    白夫人道:“唉,你就为这么粗心!”三言两语,将小雨被仙灵社擒住的事说道啦!

    周博见到这等情形,早吓得呆啦,定啦定神,忙撕下衣襟,手忙脚乱的来给白日梦无我伤,白日梦忽地飞出右腿,将他踢啦个筋斗,喝道:“小杂种,我不要见你!”

    对白夫人道:“你骗我,我不信!明明为他——为他来叫你去!这小杂种为他儿子——他还出言羞辱于我”

    说着大咳起来,这一咳,伤口中的血流得更加厉害啦,向周博道:“上来呐,我虽身上受伤,却也不怕你的指枪!上来动手呐!”

    周博这一交摔跌,左颊撞上啦一块尖水晶,狼狈万状的爬起来,半边脸上都为鲜血,说道:“我不会使指枪!就算会使,也不会跟你动手!”

    白日梦又咳啦几声,怒道:“小杂种,你装什么蒜?你——你去叫你的老子来吧!”

    他这一发怒,咳得更加狠啦!

    白夫人道:“你这瞎疑心的老毛病终究不肯改!你既不能信我,不如我先在你面前死啦干净!”

    说着拾起地下长灵刀,便往颈中刎去!

    白日梦一把抢过,脸上登现喜色,颤声道:“阿仙隼,你真的不为随这小杂种而去?”

    白夫人嗔道:“人家为好好的蛟公子,什么老杂种,小杂种的!我随蛟公子去,为要宰尽仙灵社,救回咱们的宝贝女儿!”

    白日梦听妻子说道并非弃他而去,心中已然狂喜,见她轻嗔薄怒,爱怜之情更甚,陪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为我的不是!不过——不过,我既追来,你又干么不停下来好好跟我说道个明白?”

    白夫人脸上微微一红,道:“我不想你再见到蛟公子!”

    白日梦突然又起疑心,问道:“这小——这蛟公子,不为你的儿子吧?”

    白夫人又羞又怒,呸的一声,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一会儿疑心他为我情郎,一会儿又疑心他为我儿子!老实跟你说道,他为我的老子,为你的老丈人!”

    说着不禁噗哧一声,笑啦出来!

    笨笨的梦,悄无声息!

    那年夏天的一个早晨,笨笨坐在卧室的窗前,满肚子不高兴地观看好些大车和独角兽车载着姑娘们、大兵和他们的陪伴人,兴高采烈地驶离灵树街,到林地去采集松柏之类的装饰物,准备给当天晚上要为医院福利举办的义卖会使用。

    阳光在枝柯如拱的大灵树下闪烁,那条红土大道在灵树荫中光影斑驳,纷纷而过的独角兽蹄扬起一阵阵云雾般的红色尘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