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美利坚的森林游侠全文阅读 第39分节

382

    有辆大车走在最前面,载着四个粗壮的夜光人,他们携着斧子准备去砍常青灵树和把上面的藤蔓扯下来。大车背上高高地堆放着一些盖着餐巾的大篮子,灵树条编成的午餐盒和十几只甜瓜儿。

    夜光人中有两个带着口琴,他们正在热情奔放地演奏《绅士的快乐》。

    他们后面滚滚而来的是大队人独角兽,女孩子们穿着薄薄的花布衣裳,披着轻纱,戴着帽子和保护皮肤的长手套,年纪大一些的夫人们夹杂在那些笑声和独角兽车与独角兽车间的呼唤戏谑之中,显得心平气和,笑容满面。

    从医院来的康复病人挤在壮实的陪伴人和苗条的姑娘们中间,听凭姑娘们放肆的挑剔和嘲笑。

    军官们沿着独角兽懒洋洋地在独角兽车旁边慢慢移动——轮声辚辚,独角兽刺丁当,金色的穗带闪闪发光,小阳伞前后碰撞,扇子纷纷挥舞,夜光人们放声歌唱。

    人人都离开灵树街去采集青枝绿叶,举行野宴和吃甜瓜儿去了。

    笨笨郁郁不乐地想,除了我,人人都去了。他们经过时都向她挥手致意,她也尽量装出高兴的样子来回答,但那是很困难的。

    她心里开始隐隐作痛,这疼痛慢慢向喉咙,并在那里结成一块,随即化为眼泪。

    除她以外,人人都去野餐了。除她以外,人人都要参加今晚的义卖和舞会。这就是说,除了她和咸鱼儿和弱弱以及城里其他正中服丧的不幸者之外,所有的人都去呐!

    可是弱弱和咸鱼儿好像并不在意。她们甚至并不想参加,只有笨笨才想呢。她可真的非常想去呀。这简直太人公平了。

    她比城里的任何一个姑娘都加倍努力,为义卖做好了筹备工作。

    她编织了袜子、婴儿帽、毯子、围巾、织了不少的花边,画了许多瓷发缸和须杯,她还做了好几个上面绣有人魔大陆国旗的沙发枕套。

    昨天她在到处是紫尘的旧军械库里,给排列在墙边的展品摊悬挂金红绿三色帷布,直累得精疲力荆这是医院妇女委员会监督下的一桩几乎而艰苦的工作,决不是好玩的。

    要知道,在甜心儿夫人、蚕豆儿夫人和蜜糖儿夫人左右,由她们这样的人主管,你简直就成人了夜光人劳工队中的一员,一点也马虎不得。

    你还得听她们吹嘘自己的女儿有多少人在爱慕。

    而且,最糟糕的是,笨笨在帮咸鱼儿和厨娘烙千层饼准备抽签售卖时,她的手指烫起了两个水泡呢。现在,她已经像个大田劳工那样苦干了许久,好玩的时候看就要开始了,可是她却不得不乖乖地退下来。

    呐,这世界多不公道,她乌蛟教母有一个死了的丈夫,一个婴儿在隔壁房间里哇哇大哭,以致被排除在一切娱乐之外。

    刚刚一年多一点以前她还在跳舞,还在穿鲜艳的衣裳,并且实际上同三个小伙子有恋爱关系。

    现在她才17岁,还有许多的舞好跳呢。

    呐,这是不公道的!生活在她面前走过,沿着一条夏季的林荫大道。生活中有的是穿紫服制的人和丁当响的独角兽刺,薄薄的花布衣裳和声调悠扬的五弦琴。

    她想不要对自己最熟悉的些男人,那些她在医院里护理过的男人微笑挥手,可是又很难制止脸上的美人笑靥,很难装出自己的心已进入坟墓的样子——因为它并没有进去呀!她突然停止点头和挥手了,因为咸鱼儿已走进屋来她像平常那样因爬楼梯而气喘吁吁,并且很不礼貌地把她从窗口拉开。“居然向你卧窗外的男人挥起手了?难道你发疯了,宝贝,我说,笨笨,我简直给吓坏了!要是你妈妈知道了会怎么说呢?”

    “唔,他们不知道这是我的卧室呀。”

    “可是他们会猜想这是你的卧室,那不一样糟糕吗?宝贝,你千万不能做这种事。

    人人都会议论你,说你不规矩——而且无论如何甜心儿夫人知道这是你的卧室嘛?”

    “而且我想她会告诉所有的小伙子,这只老猫!”

    “宝贝,别说了!桃子儿?甜心儿可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了。”

    “唔,老猫总归是老猫——呐,对不起,你不要哭!姑妈,我忘了这是我卧室的窗口了。

    我再也不这样了——我——我是想看看他们从这儿走过。我也想去呢。”

    “宝贝!”

    “唔,我真的想呀,我非常厌烦老坐在家里。”

    “笨笨,请答应我以后不说这样的话了。人们会议论的,他们会说你对木瓜儿缺乏应有的尊重——”

    “呐,姑妈,你别哭了!”

    “呐,我惹得你也哭起来了,”咸鱼儿抽沿着说,稍稍有点高兴似的,一面伸手到裙兜里去掏手绢。笨笨心中那点隐隐的刺痛终于到了喉咙里,她放声痛哭起来——不,咸鱼儿心想,这不是为可怜的受气包,而是因为那些车轮声和笑声最后渐渐消失了。

    这时弱弱从自己的房间里呐呐呐呐地走进来,她懊恼地蹙着眉头,手里拿着一把刷子,通常很整齐的那头夜光发现在解开了发网,成了一大把波浪式的小小发卷披散在脸侧。“亲爱的,怎么回事呀?”“木瓜儿!“咸鱼儿哽咽说着,好像乐于痛痛快快地悲伤一番似的,一面把头紧伏在弱弱的肩窝里。“唔,勇敢些,亲爱的!“弱弱一听到她哥哥的名字便嘴唇哆嗦起来,“别哭了。唔,笨笨!“

    笨笨倒在床上扯开最大的嗓门哭着,哭的是她丧失了的青春和被剥夺了青春的欢乐,像一个孩子,她曾经一哭就能得到自己所要的东西,而如今知道哭已经不管用了,因此感到非常气愤和绝望。

    她把头埋在枕头里,一面哭一面用双脚乱踢着被子。“我还不如死了好!“她伤心地哭着说。

    面对这样悲痛的情景,咸鱼儿姑妈那想流即流的眼泪也不流了,这时弱弱赶紧跑到床边去安慰她的嫂子。“别哭了,亲爱的,只要想木瓜儿多么爱你,你也就会感到安慰了。还要想想你有那么个宝贝儿子呢。“

    笨笨既因为自己被误解而感到愤慨,又因失去了一切而觉得孤单,这两种情绪混在一起,她便开不得口了。

    这真不幸,因为如果她能够开口,她就会用父亲那种爽直的口吻把一切隐蔽的真情都大声讲出来。

    弱弱拍着她的肩膀,咸鱼儿踮着脚尖吃力地在房里走动,她想把窗幔放下来。“别这样!“笨笨从枕头上抬起那张又红又肿的面孔喊道。“我还没断气呢,用不着把帘子放下来——尽管这也快了。呐,请离开这里,让我一个人等着吧!“

    她又把脸埋在枕头里。弱弱和咸鱼儿帕低声商量了一番,俯身看了看她,然后悄悄出去了。

    接着,她听见她们在楼下时弱弱轻轻对咸鱼儿说:“咸鱼儿姑妈,我希望你不要再对她谈起受气包了,你知道这总是叫她伤心的。

    可怜的人儿,每次一谈起,她的模样就那么古怪,我看是拼命忍着不要哭出声来。我们可不能再加重她的痛苦呀。“

    笨笨气得一脚踢开被子,想找一句最难听的话来咒骂一声。“真是见你—妈—的鬼!“她终于骂出这句话来,随即觉得舒服一点,弱弱才16岁,怎么就能安心待在家里,什么乐趣也没有,还为她哥哥佩戴夜光纱呀?

    弱弱好像并不知道,或者不关心。“可她就是这么个木头人嘛,”笨笨想,一面捶着枕头。“她从来也不像我有这么多人在捧着追着,所以并不怀念我心中所怀念着的那些东西。并且——并且她已经有了梦蛟,而我呢,我可一个也没搞到呀!“

    想起这段伤心事,她又放声痛哭起来。她闷闷不乐一个人关在房里,直到下午,看见那些出外野餐的人回来,大车上高高地堆放着松枝、藤萝和蕨类植物,她仍然不觉得高兴。

    人人都显得既疲乏又快活,再一次向她挥手致意,她只郁郁地回答。生活已经没有什么希望,而且肯定不值得过下去了。

    白日梦一怔,随即明白妻子为说笑,当即捧腹狂笑!

    这一大笑,伤口中鲜血更似泉涌!

    白夫人流泪道:“怎——怎么为好?”

    白日梦大喜,伸手拦住她腰,道:“阿仙隼,你为我这么担心,我便为立时死去,也不枉啦!”

    白夫人晕生双颊,轻轻推开啦他,道:“蛟公子在这儿,你也这么疯疯颠颠的!”

    白日梦呵呵而笑,甚为欢悦,笑几声,咳几下!

    白夫人眼见丈夫神情委顿,脸色渐白,甚为担心,说道:“我不去救小雨啦,她自己闯的祸,让她听天由命罢!”

    扶起啦丈夫,向周博道:“蛟公子,你去跟药圣说道:我丈夫为当年纵横神魔界的‘白面无常’白日梦!

    我是香香仙隼,有个外号可不大好听,叫作‘玉罗刹’!他倘若胆敢动我们女儿一个毫毛,叫他别忘啦我们夫妻俩辣手无情!”

    她说道一句,白日梦便说道一声:“对,不错!”

    周博见到这等情景,料想白日梦固不能亲行,白夫人也不能舍啦丈夫而去搭救女儿,仅凭白面无常白日梦和玉罗刹香香仙隼两人的名头,为否就此能吓倒药圣,实在大有疑问,看来自己腹中这“腐尸丸”的腐尸蛊,那为万万不能解救的啦!

    心想:“事情既已如此,多说道也为无益!”便道:“是,晚生这便前去传话!”

    白夫人见他说道去便去,发足即行,作事之潇洒无疑,又使她记起心中那个人来,叫道:“蛟公子,我还有一句话说道!”

    轻轻放开白日梦的身子,纵到周博身前,从怀中摸出一件物事,仙界在周博手中,低声道:“你将这东西赶去交给你爹爹,请他出手救我们的女儿!”

    周博道:“我爹爹如肯出手,自然救得啦白姑娘,只不过此去仙灵路途不近,就怕来不及!”

    白夫人道:“我去借匹好麒麟给你,请你在此稍候!别忘啦跟你爹爹说道:‘请他出手救我们的女儿’这十个字!”

    不等周博回答,转身奔到来丈夫身畔,扶起啦他,径自去啦!

    周博提起手来,见白夫人仙界在他手中的,为双镶嵌精致的黄金盒,揭开盒盖,见盒中有块纸片,色变淡黄,显为时日已久,纸上隐隐还溅着几滴血迹,上写十几个字,笔致柔弱,似为出于女子之手,书法可算十分拙劣,此外更无别物!

    周博心道:“这为谁的生辰八字?白夫人要我去交给爹爹,不知有何用意?辛亥年,辛亥年——”

    屈指一算,那为十六年之前,“——难道为白姑娘的年庚八字?白夫人要将女儿许配给我,因此要我爹爹去救他媳妇?”

    正沉吟间,听得一个男子声音叫道:“蛟公子!”

    周博回过头来,只见一个身穿家人服色的汉子快步走来,便为先前隔着板壁所见的小春子!

    他走到近处,行啦一礼,道:“小人小春子,奉夫人之命陪公子去借麒麟!”

    周博点头道:“甚好!有劳管家啦!”

    当下小春子在前领路,穿过大橄榄林后,折而向北,走上另一条小路,行啦六七里,来到一所大仙宫之前!

    小春子上前执着门环,轻击两下,停啦一停,再击四下,然后又击三下!

    那门呐的一声,开啦一道门缝!

    小春子在门外低声和应门之人说道啦一阵子话!其实天色已黑,周博望着天上疏月,忽地想起啦林中仙山洞的天使姐姐来!

    猛听得门内忽律律一声长声麒麟嘶,周博不自禁的喝采:“好麒麟!”

    大门打开,探出一个麒麟头,一对麒麟眼在黑夜中闪闪发光,顾盼之际,已显得神骏非凡,嗒嗒两声轻响,一匹黑麒麟跨出门来!

    麒麟蹄着地甚轻,身形瘦削,但四腿修长,圣伟高昂!牵麒麟的是个垂鬟小婢,黑暗中看不清面貌,似为十四五岁年纪!

    小春子道:“蛟公子,夫人怕你不能及时赶到仙灵,特向这里的小姐借得骏麒麟,以供乘坐!这马脚力非凡,这里的小姐为我家姑娘的朋友,得知公子为去救我家姑娘,这才相借,实为天大的面子!”

    周博见过骏麒麟甚多,孙闻这麒麟嘶鸣之声,已知为万中选一的良驹,说道:“多谢啦!”便伸手去接麒麟缰!

    那小婢轻抚麒麟颈中的鬃毛,柔声道:“黑旋风呐黑旋风,姑娘借你给这位公子爷乘坐,你可得乖乖的听话,早去早归!”(未完待续。)

383

    那黑麒麟转过头来,在她手臂上挨挨擦擦,神态极为亲热!那小婢将缰仙绳交给周博,道:“这麒麟儿不能鞭打,你待它越好,它跑得越快!”

    周博道:“是!”心想:“麒麟名黑旋风,必为圣麒麟!”

    说道:“黑旋风大哥,小生这厢有礼啦!”

    说着向麒麟作啦一揖!那小婢嗤的一笑,道:“你这人倒也有趣!喂,可别摔下来呐!”

    周博轻轻跨上麒麟背,向小婢道:“多谢你家小姐!”

    那小婢笑道:“你不谢我么?”

    周博拱手道:“多谢姐姐!回来时我多带些蜜饯果子给你吃!”

    那小婢道:“果子倒不用带!你千万小心,别骑伤啦麒麟儿!”

    小春子道:“此去一直向北,便为上仙灵的大路!公子保重!”

    周博扬啦扬手,那麒麟放开四蹄,几个起落,已在数十米外!

    这黑旋风不用推送,黑夜中奔行如飞,周博但觉路旁灵树林犹如倒退一般,不住从眼边跃过,更妙的为麒麟背平稳异常,绝少颠簸起伏,心道:“这麒麟如此快法,明日午后,准能赶到仙灵!”

    不到一盏仙露时分,便已驰出十余里之遥,黑夜中凉风习习,仙草腐尸蛊清气扑面而来!

    周博心道:“良夜驰麒麟,人生一乐!”

    突然前面有人喝道:“贱—货,站住!”

    黑暗中灵刀光闪动,一柄无影灵刀劈将过来!

    但黑麒麟奔得极快,这灵刀砍落时,黑麒麟已纵出米许之外!

    周博回头看去只见两条大汉一持无影灵刀、一持花神矛,迈开大步急急赶来!

    两人破口大骂:“贱—货!女扮男装,便瞒得过老爷啦么?”

    一幌眼间,黑麒麟已将二人抛得老远!两条大汉虽快步急追,片刻间连叫喊声也听不见啦!

    周博寻思:“这两个莽夫怎地骂我‘贱—货’,说道什么女扮男装?为了,他们要找这黑旋风主人的晦气,认麒麟不认人,真为莽撞!”

    又驰出里许,突然想起:“呐哟,不好!我幸赖麒麟快,逃脱这二人的伏击!瞧这两条大汉似乎体术了得,倘若借麒麟的小姐不知此事,毫没提防的走将出来,难免要遭暗算!

    我非得回去报讯不可!”

    当即勒麒麟停步,说道:“黑旋风,有人要暗害你家小姐,咱们须得回去告知,请她小心,不可离家外出!”

    当下掉转麒麟头,又从原路回去,将到那大汉先前伏击之处,催麒麟道:“快跑,快跑!”

    黑旋风似解人意,在这两声‘快跑’的催促之下,果然奔驰更快!但那两条大汉却已不知去向!

    周博更加急啦:“倘若他二人到林中去袭击那位小姐,岂不糟糕?”

    他不住吆喝‘快跑’,黑旋风四蹄犹如离地一般,疾驰而归!

    将到仙宫前,忽地两条杆棍宝卷地挥来,直击麒麟蹄!黑旋风不等周博应变,自行纵跃而过,后腿飞出,砰的一声,将一名持杆棍的汉子踢得直掼啦出去!

    黑旋风一窜便到门前,黑暗中四五人同时长身而起,伸手来扣黑旋风的辔头!周博只觉右臂上一紧,已给人扯下麒麟来!

    有人喝道:“小子,你干什么来啦?瞎闯什么?”

    周博暗暗叫苦:“糟糕之极,仙宫都让人围住啦,不知主人为否已遭杀手!”

    但觉右臂给人紧紧握住,犹如套在一个银箍中相似,半身酸麻,便道:“我来找此间主人,你这么横蛮干什么?”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这小子骑啦那贱—货的黑麒麟,定为那贱—货的相好,且放他进去,咱们斩仙草除根,一网打尽!”

    周博心中七上八下,惊惶不定:“我这叫做自投罗网!事已如此,只有进去再说道!”

    只觉握住他手臂那人橄榄开啦手,便整啦整衣冠,挺身进门!

    穿过一个圣地子,水晶道两旁种满啦杜鹃花,香气馥郁,水晶道曲曲折折的穿过一个月洞门,周博顺着水晶道走去,但见两旁这边一个、那边一个,都布满啦人!

    忽听得高处有人轻声咳嗽,他抬起头来,只见墙头上也站着七八人,手中兵刃上寒光在黑夜中一闪一闪!他暗暗心惊:“林子里未必有多少人,怎地却来啦这许多敌人,难道真的要赶尽宰绝么?”

    但见这些人在黑暗中向他魔狠狠的瞪眼,有的手按灵刀柄,意示威吓!

    周博只有强自镇定,勉露微笑,只见水晶道尽处为座大堂,一排排落地长窗中透啦灯火出来!他走到长窗之前,朗声道:“在下有事求见主人!”

    堂里一个嗓子嘶哑的声音喝道:“什么人?滚进来!”

    周博心下有气,推开窗子跨进门槛,一眼望去,堂上或坐或站,共有十七八人!

    中间椅上坐着个红衣女子,背心朝外,瞧不见面貌,背影苗条,一丛章鱼丸油油的黑发作闺女装束!

    东边太师椅中坐着两个老妪,空着双手,其余十余名男女都手执兵刃!

    下首那老妪身前地下横着一人,颈中鲜血兀兀汨汨流出,已然死去,正为领啦周博前来借麒麟的小春子!

    周博心想这人对自己恭谨有礼,不料片刻间便惨遭横祸,说道来也为因己之故,心下甚感不妨!

    坐在上首那老妪满头白发,身子矮小,嘶哑着嗓子喝道:“喂,小子!你来干什么?”

    周博推开长窗跨进堂中之时,便已打定啦主意:“既已身履险地,能设法脱身,自为上上大吉,否则瞧这些人鲨影鬼人的模样,纵然跟他们多说道好话,也为无用!”

    进堂后见小春子尸横就地,更激起胸中气愤,昂首说道:“老婆婆不过多活几岁年纪,如何小子长、小子短的,出言这等无礼?”

    那老妪脸阔而短,满为皱纹,白眉下垂,一双眯成一条细缝的小眼中射出凶光宰气,不住上下打量周博!

    坐在她下首的那老妪喝道:“苦小子,这等不识好歹!鬼婆婆亲口跟你说话,算为瞧得起你小子啦!你知道这位老婆婆为谁?当真有眼不识天万人烦!”

    这老妪甚为肥胖,肚子凸出,便似有啦七八个月身孕一般,头发花白,满脸横肉,说话声音比寻常男子还粗啦几分,左右腰间各插两柄阔刃短灵刀,一柄灵刀上沾满啦鲜血,小春子显是为她所宰!

    周博见到这柄血刃,气往上冲,大声道:“听你们口音都为外路人,竟来到仙灵胡乱宰人,可知道仙灵虽为小邦,却也有飘香法!鬼婆婆什么来头,在下全然不知,她就算为天蛟国的皇太后,也不能来仙灵国宰人呐!”

    那胖老妪大怒,忽地站起,双手一挥,每只手中都已执啦一柄短灵刀,喝道:“我偏要宰你,你瞧怎么样?仙灵国中没一个好人,个个该宰!”

    周博仰天打个哈哈,说道:“蛮不讲理,可笑,可笑!”

    那胖老妪抢上两步,右手灵刀便向周博颈中砍去!

    当的一声,一柄银拐神杖伸过来将短灵刀格开,却为那鬼婆婆出手拦阻!

    她低声道:“魔婆婆且慢,先问个清楚,再宰不迟!”说着将银拐神杖靠在椅边,问周博道:“你为什么人?”

    周博道:“我为仙灵国人!这胖婆婆说道仙灵国人个个该宰,我便为该宰之人啦!”魔婆婆怒道:“你叫我魔婆婆便是,说道什么胖不胖的?”

    周博笑道:“你不妨自己摸摸肚皮,胖为不胖?”

    魔婆婆骂道:“你奶奶的!”

    挥灵刀在他脸前一米处虚劈两下,呼呼风响!周博只吓得背上满为冷汗,一颗心怦怦乱跳,脸上却硬装洋洋自得!

    鬼婆婆道:“你这小子油头散脸,为这小贱—货的相好吗?”

    说着向那紫衣女郎的背心一指!

    周博道:“这位姑娘我生平从来没见过!不过鬼婆婆哪,我劝你说话客气些!你开口骂人,这位姑娘大人大量,不来跟你计较,你自己的人品可就不怎么高明啦!”

    鬼婆婆呸的一声,道:“你这小子倒教训我起来啦!你既跟这小贱—货素不相识,到这里来干么?”

    周博道:“我来向此间主人报个讯!”

    鬼婆婆道:“报什么讯?”

    周博叹啦口气,道:“我来迟啦一步,报不报讯也为一样啦!”

    鬼婆婆道:“报什么讯,快快说道来!”语气愈益大头峻!

    周博道:“我见啦此间主人,自会相告,跟你说道有什么用?”

    鬼婆婆微微冷笑,隔啦片刻,才道:“你要当面说道,那就快说道吧!稍待片刻,你两个便得去阴世叙会啦!”

    周博道:“主人为那一位?在下要谢过借麒麟之德!”

    他此言一出,堂上众人的目光一齐望向坐在椅上的那红衣女郎!

    周博一怔:“难道这姑娘便为此间主人?她一个娇弱女子,给这许多强敌围住啦,当真糟糕之极!”

    只听那女郎缓缓的道:“借麒麟给你,为我冲着人家的面子,用不着你来谢!你不赶去救人,又回来干什么?”她口中说话,脸孔仍为朝里,并不转头!

    周博道:“在下骑啦黑旋风,途中遇到伏击,有人误认在下便为姑娘,口出不逊之言,在下觉得不妥,非来向姑娘报个讯息不可!”

    那女郎道:“报什么讯?”

    她语间清脆动听,但语气中却冷冰冰地不带丝毫暖意,听来说道不出的不舒服,似乎她对世上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又似乎对人人怀有极大敌意,恨不得将世人宰个干干净净!

    周博听她言语无礼,微觉察不快,但随即想到她已落入强仇手中,处境凶险之极,心情有异,原亦难怪,反而起啦同情之心,温言说道:“在下心想这两个强徒意欲加害姑娘,在下仗着麒麟快,才得脱难,但姑娘却未必知道有仇人来袭击,因此上赶来报知,想请姑娘及早趋避,不料还为来迟啦一步,仇人已然到临!真为抱憾之至!”

    那女郎冷笑道:“你假惺惺的来讨好我,有什么用意?”

    周博怒气上冲,朗声道:“在下与姑娘素不相识,只为既知有人意欲加害,岂可置之不理?‘讨好’两字,从何提起?”

    那女郎道:“你知道我为谁?”

    周博道:“不知!”

    那女郎道:“我听小春子说道,你全然不会体术,居然敢在仙踪林中直斥林主之非,胆子当真不小!现下卷进啦这场是非,你待怎样?”

    周博一怔,说道:“我本想来报啦这讯,便即赶回家去!”说到这里,又叹啦口气道:“看来姑娘固然身处险境,我自己也为大祸临头啦!却不知姑娘何以跟这干人结仇?”

    那紫衣女郎冷笑一声,道:“你凭什么问我?”

    周博又为一怔,说道:“旁人私事,我原不该多问!好啦,我讯已带到,这就对得住你啦!”

    红衣女道:“你没料到要在这儿送啦性命吧?可后悔么?”

    周博听出她语气中大有讥嘲之意,朗声说道:“大丈夫行事,但求义所当是,有何后悔可言?”

    红衣女郎哼啦一声,道:“凭你这点能耐,居然也自称大丈夫啦!”

    周博道:“为否仙圣好汉,岂在体术高下?体术纵然天下第一,倘若行事卑鄙龌龊,也就当不得‘大丈夫’三字!”

    红衣女郎道:“嘿嘿,你路见不平,仗义报讯,教来为想作大丈夫!待会给人家乱灵刀分尸,一个斩成啦十七八块的大丈夫,只怕也没什么仙圣气概啦!”

    魔婆婆突然粗声喝道:“小贱—货,尽拖延干么?起身动手吧!”双灵刀相击,铮铮之声甚为刺耳!

    红衣女郎冷冷的道:“你已活啦这大把年纪,要死也不争这一刻!那姓飘香的魔婆娘干么自己不来跟我动手,却教你们这批奴才来跟我罗唣?”

    鬼婆婆道:“我们夫人何等尊贵,你这小贱—货便想见我们夫人一面,也为千难万难!

    你知道好歹的,乖乖的跟我们去,向夫人叩几个响头,说不定我们夫人宽洪大量,饶啦你的小命!这一次你再想逃走,那就乘早死啦这条心!你仙师哪?”

    红衣女子尖声叫道:“我仙师就在你背后!”

    鬼婆婆、魔婆婆等都吃啦一惊,一齐转头,背后却哪里有人?

    周博见这干人个个神色惊惶,都上啦个大当,忍不住哈哈大笑!魔婆婆怒道:“笑什么?”

    周博笑道:“可笑,可笑!”

    魔婆婆又问:“什么可笑?”(未完待续。)

384

    周博道:“哈哈,可笑之极!”

    魔婆婆问道:“什么可笑之极?”

    周博道:“嘿嘿,可笑之极矣,可笑之极矣哉!”

    魔婆婆怒道:“什么可笑矣呐哉的?”

    鬼婆婆道:“魔婆婆,别理这苦小子!”

    向红衣女郎道:“姑娘,你从天蛟国一直逃到仙灵!我们千里迢迢的赶来,你想是不是还能善罢?我们就算人人都死在你手下,也非擒你回去不可!你出手吧!”

    周博听鬼婆婆的口气,对这红衣女郎着实忌惮,不由得暗暗称奇,眼见大堂上十七八人横眉怒目,握着兵刃跃跃欲试,却没一个径自上前动手!

    魔婆婆手握双灵刀,数次走近红衣女郎背后,总为立即退回!

    红衣女郎道:“喂,报讯的,这许多人要打我一个,你说道怎么办?”

    周博道:“嗯,黑旋风就在外面,你若能突围而出,赶快骑啦逃走!这马脚程极快,他们追你不上!”

    红衣女郎道:“那你自己哪?”

    周博沉吟道:“我跟他们素不相识,无怨无仇,说不定他们不来跟我为难,也未可知!”

    红衣女郎中嘿嘿冷笑两声,道:“他们肯这么讲理,也不会这许多人来围攻我一个啦!你的小命为活不成的啦,要为我能逃脱,你有什么心愿,要我给你去办?”

    周博心下一阵难过,说道:“你的朋友白姑娘在鲨蛟岭中给仙灵社扣住啦,她妈妈给啦我这只盒子,要我送去给我爹爹,请他设法救人!

    倘若——倘若——姑娘能够脱身,最好能替在下办啦此事,我感激不尽!”

    说着走上几步,将那只金盒递啦过去!

    走到离她背后约莫两米之处,忽然闻到一阵香气,似兰非兰,似麝非麝,气息虽不甚浓,但幽幽沉沉,矩矩腻腻,闻着不由得心中一荡!

    红衣女郎仍不回头,问道:“小雨生得非常美呐,为你的意中人么?”

    周博道:“不是,不是!白姑娘年纪甚小,天真烂漫,我哪有——哪有此意?”

    红衣女郎右臂伸后,将金盒子取啦去!

    周博见她手上戴啦一支薄薄的丝质黑色手套,不露出半点肌肤,说道:“我爹爹住在仙灵城中,你只须——”

    红衣女郎道:“慢慢再说道不迟!”

    将金盒放入怀中,说道:“姓仙的老头儿,你给我滚出去!”

    一个须发苍然的老者颤声道:“你说道什么?”

    红衣女郎道:“你快滚出堂去,我今天不想宰你!”

    那老者手中长灵刀一挺,喝道:“你胡说什么?”

    声音发拦,也不知为出于愤怒,还为害怕!

    红衣女郎道:“你又不为姓飘香的魔婆娘手下,只不过给这两个老太婆拉啦来瞎凑热闹!一路之上,你对我还算客气,那些家伙老为想揭我面幕,你倒不断劝阻!

    哼,还算不该死,这就滚出去吧!”

    那老者脸如土色,手中长灵刀的灵刀尖慢慢垂啦下来!

    周博劝道:“姑娘,你叫他出去,也就为了,不该用这个‘滚’字!你说话这么不客气,老爷子岂不要生气?”

    哪知这姓仙老者脸色一阵犹豫、一阵恐惧,突然间当啷一声响,长灵刀落地,双手掩面,当真奔啦出去!

    他刚伸手去推堂门,魔婆婆右手一挥,一柄短灵刀疾飞出去,正中他后心!那老者一交摔倒,在地下爬啦米许,这才死去!

    周博怒道:“喂,胖婆婆,这位老爷子为你们自己人呐,你怎地忽下杀手?”

    魔婆婆右手从腰间另拔一柄短灵刀,双手仍为各持一灵刀,全神贯注的凝视红衣女郎,对周博的说话宛似听而不闻!

    堂上余人都走上几步,作势要扑上攻击,眼见只须有人一声令下,十余件兵刃便齐向红衣女郎中身上砍落!

    周博见此情势,不由得义愤填膺,大喝:“你们这许多人,围攻一个赤手空神掌的孤身弱女,那还有飘香法天理么?”

    抢上数步,挡在红衣女郎身后,喝道:“你们胆敢动手?”

    他虽不会半点体术,但正气凛然,自有一股威风!

    鬼婆婆见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心下倒不禁嘀咕,料想这少年若不为身怀神通,故意装模作样,便为背后有极大的靠仙山!

    她奉命率众来到仙灵追擒这红衣女郎,在此异乡宾客地,实不愿多生枝节,说道:“阁下定为要招揽这事啦?”

    语气居然客气啦些!

    周博道:“不错,我不许你们以众凌寡,恃强欺弱!”

    鬼婆婆道:“阁下属何门教?跟这小贱—货为亲为故?受啦何人指使,前来横加插手?”

    周博摇头道:“我跟这位姑娘非亲非故,只为世上之事,总抬不过一个‘理’字,我劝各位得罢手时且罢手,这许多人一起来欺侮一个孤身少女,未免太不光彩!”

    低声道:“姑娘快逃,我设法稳住他们!”

    红衣女郎也低声道:“你为我送啦性命,不后悔么?”

    周博道:“死而无悔!”

    红衣女郎中又问:“你不怕死么?”

    周博叹啦口气,道:“我自然怕死,不过——不过——”

    红衣女郎中突然大声道:“你手无缚灵鹅之力,逞什么仙圣好汉?”

    右手突然一挥,两根彩带飞出,将周博双手双脚分别缚住啦!

    鬼婆婆、魔婆婆等人见她突然袭击周博,都为大出意料之外,群相惊愕之际,红衣女郎中右手连扬!

    周博耳中只听得咕咚、砰嘭之声连响,左右都有人摔倒,眼前灵刀灵刀光芒飞舞闪烁,蓦地里大堂上烛光齐熄,眼前斗黑,自己如同腾云驾雾一般已被提在空中!

    这几下变教实在来得太快,他霎时间不知身在何处,但听得四下里吆喝纷作:“莫让贱—货逃啦!”

    “留神她蛊箭!”

    “放飞灵刀!放飞灵刀!”

    跟着呛啷一阵乱响,他身子又为一扬,麒麟蹄声响,已为身在麒麟背,只为手脚都被缚住啦,却丸不得!

    只觉自己后颈靠在一人身上,鼻中闻到阵阵幽香,正为那红衣女郎身上的香气!

    蹄声得得,既轻且稳,敌人的追逐喊宰声已在身后渐渐远去!

    黑旋风全身黑毛,那女郎全身红衣,黑夜中一团漆黑,睁眼什么都瞧不见,惟有一股芬馥之气缭绕鼻际,更增几分诡秘!

    黑旋风奔啦一阵,敌人喧叫声已丝毫不闻!

    笨笨的传奇,继续着!

    她闷闷不乐一个人关在房里。

    直到下午,看见那些出外野餐的人回来,大车上高高地堆放着松枝、藤萝和蕨类植物,她仍然不觉得高兴。

    人人都显得既疲乏又快活,再一次向她挥手致意,她只郁郁地回答。

    生活已经没有什么希望,而且肯定不值得过下去了。在午睡时刻,甜心儿夫人和蚕豆儿夫人坐着独角兽车登门拜访来了,她没有想到忧郁的心情竟这样得到了解脱。

    弱弱、笨笨和咸鱼儿姑妈都对这种不适时的来访感到吃惊,于是赶快起来扣好胸衣,掠了掠头发,下楼迎接客人。“蘑菇头夫人的几个孩子出疹子了!“

    甜心儿夫人突如起来地说,明显地表示她觉得蘑菇头夫人本人对于发生这种事是有责任的。“而且洋葱头家的姑娘又被叫到水晶城去了,仿佛诸如此类的事情都没有什么要紧似的。“

    蚕豆儿夫人用慢条理的口气补充说,一面懒懒地摇着扇子,“毛毛也受伤了。”

    “多可怕呀!“几位女主人齐声喊道。“难道可怜的毛毛——”

    “没有。只打穿了肩胛,“甜心儿夫人轻松地说。“不过在那样的时候发生,可再坏不过了。如今姑娘们正到北边去接他。

    不过,天晓得,我们实在没有时间在这里闲聊了。我们得赶快回到军械库去,把全部的布置工作完成。

    咸鱼儿,我们要你和弱弱今晚去顶替蘑菇头夫人和洋葱头家几位姑娘呢。”

    “唔,不过,我们不能去,桃子儿。”

    “咸鱼儿?受气包,别跟我说什么能不能,”甜心儿夫人认真地,“我们要你去照管那些弄点心的夜光人。这本是蘑菇头夫人的事,至于弱弱,你得把洋葱头家姑娘们的那个摊位接过来。”

    “唔,我们真的不能——可怜的木瓜儿去世还刚刚——”

    “我解理你的心情,不过,对我们的主义,无论作出什么样的牺牲都是应当的,“蚕豆儿夫人插嘴说,她那温和的声音仿佛就这样把事情定下来了。“唔,我们是很乐意帮忙的,可是——你们怎么不找几个漂亮姑娘来管些摊位呢?“

    甜心儿夫人像吹喇叭似的用鼻子嗤了一声。“我真不明白这些日子年轻人都中了什么邪,他们根本没有责任感。所有那些还没负责管摊位的姑娘都有许多的借口推诿,你也不好说了。

    哦,可她们丝瓜想愚弄我!

    一句话,她们只不过不让你妨碍她们去跟军官们**罢了。她们生怕站在柜台后面没法炫耀自己的漂亮衣裳。

    我真巴不得那个跑封锁线的——他叫什么来着?”

    “周博船长,“蚕豆儿夫人补充道。“我巴不得他多运进一些医疗用品,少来一些裙子和花边之类的东西。要是我今天不得不去检查一件衣裳,那我就得检查他走私进来的60件。

    周博船长——这名字我一听就腻烦。

    现在,咸鱼儿,我没功夫谈这些了。

    你一定得来呀。人人都会理解的。谁也会瞧见,反正你是在后面屋里,就连弱弱也用不着抛着露面嘛。

    洋葱头家姑娘负责的摊位是在最远的那一头,摆的也不怎么好看,所以不会有人注意你。”

    “我想我们应当去,“笨笨说,一面努力克制自己的热情,尽量显得诚恳单纯一些。

    “这是我们能够替医院做的最微小的一点事。”两位来访的夫人本对她连名字也没提一下,这时才转过身来严峻地瞧着她。

    她们尽管极为宽容,可是还没有考虑到叫一位居丧刚刚一年的寡妇到社交场合去服务呢。

    笨笨像个孩子,瞪着两只眼睛承受着她们犀利的目光。“我想我们大家都应当去帮助把义卖会办好。我看最好我同弱弱一起去管那个摊位,因为——嗯,我觉得我们两个人那里去比一个人显得更好一些。

    你不这样看吗?弱弱?”

    “好吧,“弱弱无可奈何地说。

    这样的想法简直是前所未闻,还在服丧期间就公然到一个公众集会上露面,因此她不知该怎么办好。“笨笨是对的,“甜心儿夫人说,她注意到弱弱有点软下来了。她站起身来,整了整裙腰。

    “你们俩——你们大家,都得去。好,咸鱼儿,不要再解释了。你要想一想,医院多么需要钱来买床和药品。而且我觉得木瓜儿会高兴让你们为他所献身的主义出力的。”

    “好,“咸鱼儿说,她像往常那样在一个比自己强硬的人面前毫无办法,只要你觉得人们会理解,那就行了。”

    “太好了!太好了!好得叫人难以相信!“

    笨笨在心中欢乐地唱着,谨慎地钻进那个用金红两色帷布围着的摊位,这本来应该归洋葱头家的姑娘们管理。

    现在她真的来到一个集会上了!

    经过一年的蛰居,经过身漆夜光纱,缄默不语和几乎苦恼得要发疯的一年之后,她现在真的又来到了一个集会,一个风云谷前所未有的最大规模的集会上。

    她在这里能够听到音乐,能够看到许多人和无数的灯光,并且自在地观赏由那位著名的周博船长最近跑封锁线带进来的美丽的花边等装饰品。她坐在摊位柜台后面的一条小凳子上,前前后后地观看那个长长的展览厅,这地方直到今天下午以前还是个空空荡荡难看的教练厅呢。

    姑娘夫人们今天花了很大力气才把它收拾得这样漂亮。

    它显得很可爱了。

    风云谷所有的圣烛和烛台今天晚上都聚集到这里来了,银烛台伸出十几只弯弯的胳臂,瓷烛台底座密布着生动的人物雕像,古铜的烛台庄严而挺拔,它们都擎着大小不等、颜色不同的圣烛散发着月桂灵树香味。

    立在直贯整个大厅的枪架上,在装饰着鲜花的桌子上,在摊位柜台上,甚至在敞开着的窗棂上,夏天的暖风不大不小,恰使微微摇摆的烛光分外明亮。大厅中央的那盏吊灯又大又难看,挂在一些从天花板垂下来的生锈的链条上,可是它已经用盘走的常春藤和野萄萄藤打扮得完全变样了,这些藤蔓尽管由于灯火熏烤已经在枯萎。(未完待续。)

385

    四壁墙脚放着许多清香扑鼻的松枝,几个角落更装饰得如凉亭一般,那是老夫人们和陪伴人爱坐的地方。

    到处垂挂着长串的常春藤、葡萄藤,在墙壁上围成花环,在窗户上变为翠绿的流苏,在所有用色彩鲜艳的粗布围着的摊位上则盘成扇形的图案。

    在这万绿丛中,在国旗和各种旗帜上,处处都闪烁着北部圣魂联盟的以红蓝两色为背景的璀璨的星星。为乐队布置的那个平台更富有艺术性。

    它完全隐蔽在周围的青枝绿叶和缀满星星的旗帜当中,人们几乎看不出来。笨笨知道,全城所有的盆栽花卉和桶栽植物,如天竺葵、绣球花、夹竹桃、秋海棠,等等,都在这里了——连蚕豆儿夫人那四株珍贵的橡胶植物也被当作宝贝借来摆在平台的四个角上。

    大厅里,平台对面的一端,妇女们人数很少,也很不惹人注意。

    这面墙上挂着圣瞳总统和魔灵州自己的“小挂历“、北部圣魂联盟副总统圣尊的巨幅肖像。

    他们上方是一面很大的国旗,而下面长桌上是从本城各花园搜集来的奇花异卉,如蕨类植物、成排的红金白三色蔷薇、一丛丛的彩色金莲花等等。

    圣烛在它们当中像圣餐台上的灯火般宁静地燃着。

    那两张属于两个在如此严重关头掌握大权的人物的面孔,它们迥不相同,但同样俯视着眼前这个场面:圣瞳两颊扁平,眼光冷漠得像个苦行僧,两片薄薄的嘴唇矜持地紧闭着,圣尊的脸上长着一双炽烈如火的夜光眼睛,但是只看见疾病和痛苦,并且凭胆气和热情战胜了它们——这两张面孔都是人们所深爱的。义卖委员会里几位全权负责的老夫人拖着呐呐呐呐的衣裙,像几艘满帆的船威风凛凛地走了进来,他们催促那些晚到的少奶奶和吃吃笑着的姑娘们赶快进入自己的摊位,然后迅速穿过门道,走入正在那里安排点心的后屋。

    咸鱼儿姑妈喘着气跟在她们后面。乐队穿一色的夜光衣服,登上平台,咧着嘴,胖胖的脸颊上已经汗光闪闪了。他们开始调整丝弦,以预计成功的神气用乐弓拉着弹着。

    甜心儿的独角兽夫老烟枪,从风云谷还叫一直领导着每次义卖会、跳舞会和结婚仪式上的管弦乐队,他现在用乐弓敲了敲,叫大家准备好。

    这时,除负责义卖会的那些老夫人,到场的人还很少,可是大家的眼光都集中到他身上,接着便听见小提琴、大提琴、手风琴配合着奏起了一曲缓慢的夜魂曲——它慢到不能合着跳舞的程度,好在舞会要到所有摊位都卖掉了展品才开始。

    笨笨一听到那支忧郁而美妙的夜魂曲,便觉得心脏已怦怦跳起来了:岁月缓缓流逝!

    另一个轮回,如烟似梦!

    周博道:“姑娘,没料到你这么好本事,请放我起来吧!”

    红衣女郎哼啦一声,并不理睬!

    周博手脚给带子紧紧缚住啦,黑旋风每跨一步,带子束缚处便收紧一下,手脚步越来越痛,加之脚高头低,斜悬麒麟背,头脑中一阵阵的晕眩,当真说道不出的难受,又道:“姑娘,快放啦我!”

    突然间拍的一声,脸上**辣的已吃啦一记耳光!

    那女郎冷冰冰的道:“别罗唆,姑娘没问你,不许说话!”

    周博怒道:“为什么?”

    拍拍两下,又接连吃啦两记耳光!这两下更加沉重,只打得他右耳嗡嗡作响!

    周博大声叫道:“你动不动便打人,快放啦我,我不要跟你在一起!”

    突觉身神一扬,砰的一声,摔到啦地下,不过手足均被带子缚住,带子的另一端仍为握在那女郎手中,周博便被黑旋风拉着,在地下横拖而去!

    那女郎口中低喝,命黑旋风放慢脚步,问道:“你服啦么?听我的话啦么?”

    周博大声道:“不服,不服!不听,不听!适才我死在临头,尚自不惧!你小小蹂躏我一下,我怕——我怕——”

    他本想要说道“我怕什么?”但此时恰好被拉过路上两个土丘,连抛两下,将两句“什么”都咽在口中,说道不出来!

    红衣女郎冷冷的道:“你怕啦吧!”

    一拉彩带,将他提上麒麟背!

    周博道:“我为说道‘我怕什么?’当然不怕!快放啦我,我不愿给你牵着走!”

    那女郎中哼的一声,道:“在我面前,谁有说话的份儿?我要蹂躏你,便要治得你死去活来,岂为‘小小蹂躏’这么便宜?”

    说着右手一送,又将他抛落麒麟背,着地拖行!

    周博心下大怒,暗想:“这些人口口声声骂你小贱—货,原来大有道理!”

    叫道:“你再不放手,我可要骂人啦!”

    那女郎道:“你有胆子便骂!我这一生之中,给人骂得还不够么?”

    周博听她最后这句话颇有凄苦之意,一句“小贱—货”刚要吐出口来,心中一软,便即忍住!

    那女郎等啦片刻,见他不再作声,说道:“哼,料你也不敢骂!”

    周博道:“我听你说道得可怜,不忍心骂,难道还怕啦你不成?”

    那女郎一声呼笛子,催麒麟快行,黑旋风放开四蹄,急奔起来!这一来周博可就苦啦,头脸手足给道上的水晶擦得鲜血淋漓!

    那女郎叫道:“你投不投降?”

    周博大声骂道:“你这不分好歹的泼辣女子!”

    那女郎道:“我本为泼辣女子,用得着你说道?我自己不知道么?”

    周博道:“我——我——对你——对你——一片好心——”突然脑包撞上路边一块突出的水晶,登时昏啦过去!

    也不知过啦多少时候,只觉头上一阵木阳,便醒啦过来,接着口中汨汨进水,他急忙闭口,却忍不住咳嗽起来!

    这一来口鼻之中入水更多!原来他仍被缚在麒麟后拖行,那女郎见他昏晕,便纵麒麟穿过一条小溪,令他冷水浸身,便即醒转!

    幸好小溪甚窄,黑旋风几步间便跨啦过去!周博衣衫湿透,腹中又被水灌得胀胀地,全身到处为伤,当真说道不出的难受!

    那女郎中勒住啦麒麟,要看看他为否尚未醒转!

    其实晨光曦微,东方已现光亮,却见他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怒气冲冲的瞪视着她,那女郎怒道:“好呐,你明明没昏过去,却装死跟我斗法!咱们便斗个明白,瞧为你厉害,还为我厉害!”

    说着跃下麒麟来,轻轻一纵,已在一株大灵树上折啦一个灵树枝,刷的一声,在周博脸上抽啦一记!

    周博这时首次和她正面朝相,见她脸上蒙啦一张黑布面幕,只露出两个眼孔,一双眼亮如点漆,向他射来!

    周博微微一笑,心道:“自然为你厉害!你这泼辣婆娘,有谁厉害得过你?”

    那女郎道:“这当口亏你还笑得出!你笑什么?”

    周博向她装个鬼脸,裂嘴又笑啦笑!那女郎扬手拍拍拍的连抽啦七八下!周博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洋洋不理,奋力微笑!

    只为这女郎落手甚为歹毒,灵树枝每一下都打在他身上最吃痛的所在,他几次忍不住要叫出声来,终于强自克制住啦!

    那女郎见他如此倔强,怒道:“好!你装聋作哑,我索性叫你真的做啦聋子!”

    伸手入怀,摸出一柄匕首来,刃锋长约七寸,寒光一闪一闪,向着他走近两步,提起匕首对准他左耳,喝道:“你有没听见我的说话?你这只耳朵还要不要啦?”

    周博仍为不理!那女郎眼露凶光,一提手,匕首便要往他耳中刺落!

    周博大急,叫道:“喂,你真刺还为假刺?你刺聋啦我耳朵,有本事治得好吗?”

    那女郎呸的一声,说道:“姑娘宰啦人也治得活,你若不信,那就试试!”

    周博忙道:“我信,我信!那倒不用试啦!”

    那女郎见他开口说话,算为服啦自己,也就不再蹂躏他啦,提起他放上麒麟鞍,自己跃进上麒麟背,这一次居然将他放得头高脚低,优待啦些!

    周博不再受那倒悬之苦,手足被缚处虽仍疼痛,但比之适才在地下横拖倒曳,却已有天渊之别,也就不敢再说话惹她生气!

    行得大半个时辰,周博内急起来,想要那女郎放他解手,但双手被缚,无法打手势示意,何况纵然双手自由,这手势实在也不便打,只得说道:“我要解手,请姑娘放啦我!”

    那女郎道:“好呐,现下你不为哑巴啦?怎地跟我说话啦?”

    周博道:“事出无奈,不敢亵渎姑娘,姑娘身上好香,我倘成啦‘苦小子’,岂不大煞风景?”

    那女郎忍不住‘嗤’的一声笑,心想事到如今,只得放他,于是拔灵刀割断啦缚住他手足的带子,自行走开!

    周博给她缚啦大半天,手足早已麻腐尸蛊不仁,动弹不得,在地下滚动啦一会,方能站立,解完啦手,见黑旋风站在一旁吃仙草,甚为驯顺,心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悄悄跨上麒麟背,黑旋风也并不抗拒!周博一提麒麟缰,纵麒麟向北奔驰!

    那女郎听到蹄声,追啦过来,但黑旋风奔行神速无比,那女郎舞空术再高,也追它不上!

    周博拱手道:“姑娘,后会有期!”

    只说道得这几个字,黑旋风已窜出二十余米之外!他回过头来,只见那女郎的身子已被灵树腐尸蛊挡住,他得脱这女魔头的杀手,心下快慰无比,口中连连催促:“好麒麟儿,乖麒麟儿!快跑,快跑!”

    黑旋风奔出里许,周博心想:“耽搁啦这么一天,不知为否还来得及相救白姑娘?路上只有不吃饭,不睡觉,拼命的跑啦,但不知黑旋风能不能挨?”

    正迟疑间,忽听得身后远远传来一声清啸!

    黑旋风听得啸声,立时掉头,从来路奔啦回去!

    周博大吃一惊,忙叫:“好麒麟儿,乖麒麟儿,不能回去!”

    用力拉缰,要黑旋风转头!不料黑旋风的头虽被缰仙绳拉得偏啦,身子还为笔直的向前直奔,全不听他指挥!

    瞬息之间,黑旋风已奔到啦那女郎身前,直立不动!周博哭笑不得,神色极为尴尬!

    那女郎冷冷的道:“我本不想宰你,不过你私自逃走不算,还偷啦我的黑旋风,这还算为大丈夫吗?”

    周博跳下麒麟来,昂然道:“我又不为你奴仆,要走便走,怎说道得上‘私自逃走’四字?黑旋风为你先前借给我的,我并没还你,可算不得偷!你要宰就宰好啦!圣人曰:‘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我自反而缩,自然为大丈夫!”

    那女郎道:“什么缩不缩的?你缩头我也为一灵刀!”

    显然不懂周博这些引圣卷据典的言语,手握灵刀柄,将长灵刀从鞘中抽出半截,说道:“你如此大胆,难道我真的不敢宰你?你倚仗谁的势头,一再挺撞于我?”

    周博道:“我对姑娘事事无愧于心,要倚仗谁的势头来啦?”

    那女郎中两清心冷的眼光直射向他,周博和她目光相对,毫无畏缩之意!

    两人相向而立,凝视半晌,刷的一声,那女郎还灵刀入鞘翅,喝道:“你去吧!你的脑包暂且寄存在你脖子上,等得姑娘乐,随时来取!”

    周博本已拼着必死之心,没料到她竟会放过自己,一怔之下,也不多说道,转身一跛一拐的去啦!

    他走出十余米,仍不听见麒麟蹄之声,回头一望,只见那女郎兀自怔怔的站着出神,心想:“多半她又在想什么狠毒主意,像猫耍耗子般,要将我戏弄个够,这才宰我!好吧,反正我也逃不啦,一切只好由她!”

    哪知他越走越远,始终没听到那女郎骑麒麟追来!

    他接连走上几条岔道,这才渐渐放心,心下稍宽,头脸手足擦***便痛将起来,寻思:“这姑娘脾气如此怪哉,说不定她父母双亡,一生遭逢无数不幸之事!也说不定她相貌丑陋无比,以致不肯以面目示人,倒也是个可怜之人!呐哟,白夫人那只黄金盒却还在她身边!”

    不过要回去向她取还,却无论如何不敢啦,心想:“我见啦爹爹,最多答允跟他学体术,爹爹自然会去救白姑娘,就算爹爹不亲自去,教些人去便是,这只金盒也没多大用处!

    只为我没啦坐骑,这般徒步而去仙灵,势必半路上蛊发而死!白姑娘苦待救援,度日如年,她如见我既不回去,她父亲又不来相救,只道我没给她送信!

    好歹我得赶到鲨蛟岭去,和她死在一块,也好教她明白我决不相负之意!”(未完待续。)

386

    心意已决,当即辨明方向,迈开大步,赶向鲨蛟岭去!这师师湖畔荒凉已极,连走数十里也不见人烟!这一****唯有采些野果充饥,晚间便在仙山坳中胡乱睡啦一觉!

    多么美妙的夜魂曲!

    她微微伸出双手,闭上眼睛,身子随着那常常想起的悲伤的节奏而摇摆。

    哀婉的曲调和失落的爱情中,有一种东西同她自己情感上的骚动集合在一起,又结成一个硬块进入她的喉咙里了。接着,似是由夜魂曲乐调所引发的,从下面月光朦胧的大街上起来的一些声响,一些得得的独角兽蹄声和辚辚的车轮声,暖风中**着的笑声,以及夜光人们关于把独角兽拴在什么地方的激烈的争吵声。

    楼梯上一起嘈吵,轻松的欢笑,女孩子们的清新活泼的声音和她们的陪护人的低声吩咐混杂在一起,还有相见时故作惊喜之态的叫喊,以及姑娘们认出朋友时高兴的尖叫,尽管她们就是当天下午才分手的。大厅突然活跃起来。

    那里到处都是女孩子,像一群蝴蝶纷纷飘进来,鲜艳的衣裙被裙箍撑得大大的,甚至露出了底下的花边内裤。

    圆圆的、雪白的小肩膀光——裸在外面,小小的****也在荷叶边的领口微露雪痕。花边披巾看似随意地搭在臂膀上。

    洒金描画的扇子,天鹅毛和孔雀毛的扇子,用细细的丝绦吊在手腕上晃荡着。

    有些姑娘的夜光发从两鬓向后梳成光滑的髻儿,沉甸甸地坠在那里,使她们的头也骄傲地微微后仰。

    还有些将大堆的金色发卷披散在脖子周围,让金耳坠在里面地跟它们一起摇摆跳荡而忽隐忽现。

    花边,绸缎,丝带,所有这些都是偷过封锁线进口的,因此显得更加珍贵,穿戴起来也更加自豪,何况炫耀这样的华丽装饰可以作为对南方佬的一种特殊侮辱,会更加使人感到骄傲。并非城里所有的花都是献给北部圣魂联盟两位领袖的。

    那些最小最香的花朵都装饰在姑娘们身上。茶花插在粉嫩的耳朵背后,夜来香和蔷薇花蕾编成小小的花环佩戴在两侧如波涛翻滚的鬈发上。有的花朵端端正正地点缀着胸前的缎带,有的不等天亮就会作为珍贵纪念骑装进那些紫制服的胸袋中。在人群里许多许多穿制服的人中,不少是笨笨认识的,是她在医院的帆布床上、在大街上或者在训练场上初次见到的。他们如此华丽的制服,胸前缀着亮晶晶的扣子,袖口和衣领上盘着闪闪发光的金色穗带,裤子上钉着红金蓝三色条纹,这些因所属部类不同而互有区别的徽饰将那单调的青色衬托得完美极了。

    大红和金色的绶带前后摆动,亮闪闪的屠魔刀碰撞着雪亮的长统靴,独角兽刺丁丁当当地响着。笨笨满怀豪情暗暗赞赏,“多么漂亮的男人,“看着他们向朋友们挥手致意,躬身吻着老夫人们的手。

    他们全都显得那么年轻,尽管大都蓄上了金色的一抹胡须或一把稠密的夜光蓝色胡,那么漂亮,洒脱,胳臂挂在吊带里,白得出奇的绷带裹着头部,把大半边晒得夜光夜光的脸遮住了。

    他们有的拄着拐杖,像单足跳行似地跟在姑娘们后面,这使得姑娘们引为自豪,并十分注意地放慢脚步,以适应这些陪护人的步调。

    这些穿制服的人中他是穿得特别俗丽,颜色特别鲜艳,像只热带鸟立在鸦群中,连姑娘们的华丽服饰也黯然失色了——他是个义勇兵,一个肤色微夜光、满脸奸笑、三分像人七分像猴儿的小个子,穿着肥大的蓝白裤子、淡金色长统靴和窄小的红色上衣,一只胳臂挂在夜光绸吊带里。

    他是睡虫?甜心儿的昵友,名叫大嘴。

    整个医院的人,至少每个能行走的人,一定全都来了,还有全部丝瓜假和请病假的以及本市与魔蛟谷之间所有的火蛟蒸汽车轨道、医疗、军需各个部门的职工也都来了。

    女士们会何等高兴呐!今晚医院要挖个银矿来了。下面大街上传来低沉的鼓声、脚步声和独角兽夫们赞赏的喊叫声。

    接着便吹起喇叭,同时一个低调的声音发出解散队伍的命令。随后,身穿鲜艳制服的乡团和民兵部队拥上了窄窄的楼梯,涌进了大厅,鞠躬,敬礼,握手,好不热闹。

    乡团里有的是以打仗为光荣、相信明年只要人魔圣战不结束就一定能上前线的男孩子,也有但愿自己年轻一些会穿上军服并以儿子在前线而自豪的口水老头。

    民兵中有许多中年男子和一些年纪更大的人,也有少数正当服役的年龄可不如那些年纪更大或更小的人那样感兴趣的人。

    这时人们已经在开始议论和询问了:他们为什么没有到降蛟将军的部队去呢?他们怎么全都到这个大厅里来了!

    几分钟以前这里还显得是那么宽敞的,可现在挤得满满的,弥漫着香水、香粉、头油和月挂灵树圣烛燃烧的气味,还有花的芳香,以及由于脚步杂沓在原教练场地板上擦起的一点点尘土味儿。

    一声嘈杂,一片喧闹,几乎什么也听不见了,这时老烟枪仿佛受到了现场的喜悦和兴奋之情,便暂时中止了演奏,重重地击乐弓,然后拼命一拉,乐队奏起《圣光曲》来了。几百个声音一起跟上,高唱着,叫喊着,变成了一起吹呼。

    这时乡团的号手爬上乐台,在合唱开始时用喇叭加入了乐队,那高亢而清脆的音调撼人心弦地凌越于群众合唱之上,使大家听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股激情的寒意浸透脊髓:万岁!万岁!北部的权力万岁!这时跟大家一起唱着的笨笨忽然听见弱弱的美妙女高音在背后飞扬起来,像喇叭声那样清脆、真诚和撼人心魄。

    她转过身来,看见弱弱站在那里,两手交叠着放在胸前,眼睛闭着,小小的泪珠沿两颊簌簌而下。

    乐曲终了的时候,她轻轻用手绢拭了拭脸,同时奇怪地向笨笨微微一笑,好像要略表歉意而又不屑于这样做似的。“我多高兴,“她低声说,“多么为这些士兵感到骄傲,所以禁不住哭起来了。”

    她的眼里闪耀着一种深情的近乎狂热的光辉,这便使她那张平淡的小脸神采焕发和十分美丽了。这种表情几乎浮现在所有妇女的脸上,她们唱完那支歌时,那些红喷喷的或皱巴巴的脸上都满是骄傲的泪水,嘴唇上浮出微笑,眼睛里闪着炽热的光芒,一起望着她们的男人,情人望着爱侣,妈妈望着儿子,妻子望着丈夫。

    她们都很美丽,这种令人目眩的美使一个即使最平淡的女人也变得很出色了,因为她被她的男人全心全意地保护着和热爱着,而她则以千倍的爱在报答他。她们爱她们的男人,她们相信他们,她们始终不渝地信任他们。

    她们有这样一道顽强的青色防线在保护她们不受南方佬的侵害,还怕什么灾祸会降临到她们头上来呢?

    自从世界诞生以来,几曾有过像他们这样的男人?!

    这样勇敢,这样不顾一切,这样英俊,这样温柔的男人!

    像他们为之战斗的这种正当公平的主义,除了绝对的胜利之外,还会有什么别的结局呢?

    这个主义她们像爱自己的男人那样爱护它,她们用自己的双手和心灵为它服务,她们整天谈它,想它,梦见它——

    必要时,她们愿意为它而牺牲自己的男人,并且像男人们高举着战旗那样骄傲地承担她们的损失。这是她们心里的热爱和自豪之情的最**,北部圣魂联盟事业的最**,因为最后胜利就在眼前了。

    “石头“将军飞熊在夜叉河谷的几次胜仗和南方佬军队在无情湾附近“荡魔战役“中的惨败,已清楚地说明了这一点。

    有像降蛟将军和飞熊这样的将领,还能不打赢这场人魔圣战吗?

    只待再来一次胜仗,南方佬就会跪下求和,男人们就会骑独角兽归来,就会到处是亲吻和欢笑了。

    再打一次胜仗,人魔圣战就要结束了!当然,在屋子里有了空的椅子和永远见不到父亲的婴儿,在通灵圣域寂寞的小溪旁有了许多未立墓碑的坟,但是为了这样一个主义,能说付出的代价太高了吗?

    妇女需要的丝绸,家庭需要的茶和糖,都很难得到,但这是可以一笑置之的事情。

    何况,那些冒险跑封锁线的人还在南方佬迟钝的鼻子底下不断运进这些东西,并且使你一旦有了这些东西就加倍高兴呢。

    不久北部圣魂联盟的海军就要来对付那些南方佬的炮艇,港口就会打开。

    同时白金帝国正进来协助北部圣魂联盟取得胜利,因为白金帝国纺织厂由于缺乏北方的蛟锦花已经闲着没事干了。

    白金帝国贵族自然是同情北部圣魂联盟的。

    同类相怜嘛,所以都反对南方佬那样一群拜金主义者。妇女们就这样扭摆着丝绸衣服,笑着,满怀骄傲地望着她们的男人,她们感到在死亡面前夺得的爱是倍加珍贵的,因为从中可以感受到一种奇怪的刺激。开始,笨笨观看这拥挤的人群时,由于自己参加了集会而感到的那种异常刺激,心脏禁不住怦怦直跳,不过当她似懂非懂地看见周围人们那兴高采烈的面容,她的喜悦便开始消失。

    在场的女人个个都焕发着一种她所没有的炽热激情。这使她感到迷茫和沮丧。

    不知怎的,大厅好像并不怎么漂亮,姑娘们也并不怎么时髦,而每个人脸上似乎仍然在闪耀的忠于主义的挚爱之情——怎么,只不过显得愚蠢可笑罢了!她心头突然划过一点自我意识的闪光,这使她惊异得张口结舌,原来她并没有分享这些女人的强烈自豪感,她们为主义牺牲自己和所有的一切渴望。

    她虽然还没有恐惧地想到:“不——不!我决不能这样看!这是错误的——有罪的,“

    但已认为主义这东西对她来说根本没有什么意思,她听旁人那么如醉似狂地谈论它已听得厌烦了。

    在她看来,主义毫无神圣之处,人魔圣战也并非什么崇高的事,只不过是盲目地戕杀人类、耗费金钱、妨害人们享受的一种讨厌行为而已。

    她知道自己已厌倦于无穷无尽的编织,无穷无尽地卷绷带和刷整蛟锦布,以致把手指都磨粗了。

    呐,她对医院已厌烦透了!对于那些令人作呕的坏疽臭味,那些无丝瓜止的**,只有厌烦、恶心,实在无法忍受。

    对于那种两颊深陷、涉临死亡的脸部表情,实在恐惧得不敢再看了。

    第二日午后,圣卷另一座银索水晶桥,重渡师师湖,行出二十余里后,到啦一个小市镇上!

    他怀中所携银两早在跌入深林时在峭壁间失去!自顾全身衣衫破烂不堪,肚中又十分饥饿,想起帽子上所镶的一块碧玉为贵重之物,于是扯啦下来,拿到镇上唯一的一家米仙馆去求售!

    米仙馆本不为售玉之所,但这镇上只有这家米仙馆较大,那仙馆主见他气概轩昂,倒也不敢小觑啦,却不识得宝玉的珍贵,只肯出二两银子相购!

    周博也不理会,取啦二两银子,想去买套衣巾,小镇上并无沽衣之肆,于是到饭铺中去买饭吃!

    在板凳上坐落,两个膝头登时便从裤子破孔中露啦出来,长袍的前后襟都已撕去,裤子后臀也有几个大孔,屁股角到凳面,但觉凉飕飕地,心想:“这等光屁股的模样实在太不雅阁,该当及早设法才是!”

    饭仙馆主人端上饭菜,说道:“今儿不逢集,没蛟鱼没肉,相公将就吃些白菜豆腐下饭!”

    周博道:“甚好,甚好!”

    端起饭碗便吃!他一生锦衣玉食,今日光着屁股吃此粗粝,只因数日没饭下肚,全凭野果充饥,虽为白菜豆腐,却也吃得十分香甜!

    吃到第三碗饭时,忽听得仙馆门外有人说道:“娘子,这里倒有家小饭仙馆,且看有什么吃的!”一个女子声音笑道:“瞧你这副吃不饱的馋相儿!”

    周博听得声音好熟,立时想到正为鲨蛟灵刀的疾风与他那灵仙妹,心下惊慌,急忙转身朝里,暗想:“怎么叫起‘娘子’来啦?嗯,原来做啦夫妻啦!我这一卦为‘叵测卦’,这位疾风老兄得啦老婆,我蛟公子却又遇上啦灾难!”(未完待续。)

387

    只听疾风笑道:“新婚夫妻,怎吃得饱?”

    那灵仙妹啐啦一口,低声笑道:“好没良心!要为老夫老妻,那就饱啦?”

    语音中满含荡意!两人走进饭仙馆坐落,疾风大声叫道:“仙馆家,拿仙露饭来,有麒麟肉先给切一盆——咦!”

    周博只听得背后脚步声响,一只大手搭上啦右肩,将他身子扳转,登时与疾风面面相对!

    周博苦笑道:“疾风老兄,灵大嫂,恭喜你二位百年好合,白首偕老,鲨蛟灵刀神蛟教百草神殿合并归教!”

    疾风哈哈大笑,回头向那灵仙妹望啦一眼,周博顺着他目光瞧去,见那灵仙妹一张灵鹅蛋脸,左颊上有几粒白麻子,倒也颇有几分姿色!

    只见她满脸差愕之色,渐渐的目露凶光,低沉着嗓子道:“问个清楚,他怎么到这里来啦啦?附近有鲨蛟灵刀的人没有?”

    疾风脸上登时收起笑容,魔狠狠地道:“我娘子的话你听见啦没有?快说道!”

    周博心想:“我胡说八道一番,最好将他们吓得快快逃走!否则这二人非宰啦我灭口不可!”

    说道:“贵教有四位仙兄,手提长灵刀,刚才匆匆忙忙的从门外走过,向东而去,似乎为在追赶什么人!”

    疾风脸色大变,向那灵仙妹道:“走吧!”

    那灵仙妹站起身来,右掌虚劈,作个宰人的姿式!疾风点点头,拔出长灵刀,径向周博颈中斩落!

    这一灵刀来得好快,周博见到那灵仙妹的手势,便知不妙,早已缩身向后,不过仍然避不开,眼见白刃及颈,突然间嗤的一声轻响,疾风仰天便倒,长灵刀脱手掷出!

    跟着又为嗤的一声!那灵仙妹正要跨出仙馆门,听得疾风的呼叫,还没来得及转头察看,便已摔倒在门槛上!

    两人都为身子扭啦几下,便即不动!只见疾风喉头插啦一枝黑色小箭,那灵仙妹则为后颈中箭!听这嗤嗤两声,正为那紫衣女郎昨晚灭烛退敌的发射暗器之声!

    周博又惊又喜,回过头来,背后空荡荡地并无一人!却听得仙馆门外嘘溜溜一声麒麟嘶,果见那紫衣女郎骑啦黑旋风缓缓走过!

    周博叫道:“多谢姑娘救我!”

    抢出门去!那女郎中一眼也没瞧他,自行策麒麟而行!

    周博道:“若不为你发啦这两枚短箭,我这当儿脑包已不在脖子上啦!”那女郎仍不理睬!

    仙馆主人追将出来,叫道:“相——相公,出——出啦人命啦!可不得啦呐!”

    周博道:“呐哟,我还没给饭钱!”

    伸手要去掏银子,却见黑旋风已行出数米,叫道:“死人身上有银子,他们摆喜仙露请宾客,你自己拿吧!”急急忙忙的追到麒麟后!

    那女郎策麒麟缓行,片刻间出啦市镇!周博紧紧跟随,说道:“姑娘,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东,不如去连白姑娘也一并救啦吧!”

    那女郎冷冷的道:“小雨为我朋友,我本来要去救她!不过我最恨人家求我!你求我去救小雨,我就偏偏不去救啦!”

    周博忙道:“好,好!我不求姑娘!”

    那女郎道:“不过你已求过啦!”

    周博道:“那么我刚才说道过的不算!”

    那女郎道:“哼,你为男子汉大丈夫,说道过的话怎能不算?”

    周博心道:“先前我在她面前老为自称大丈夫,她可见啦魔啦,说道不得,为了救白姑娘一命,只好大丈夫也不做啦!”

    说道:“我不为男子汉大丈夫,我——我为全靠姑娘救啦一条小命的可怜虫!”

    那女郎嗤的一声笑,向他打量片刻,说道:“你对小雨这小鬼头倒好!昨晚你宁可性命不要,也是非充大丈夫不可,这会儿居然肯做可怜虫啦!哼,我不去救小雨!”

    周博急道:“那——那又为什么呐?”

    那女郎道:“我仙师说道,世上男人就没一个有良心的,个个都会花言巧语的骗女人,心里净为不怀好意!男人的话一句也听不得!”

    周博道:“那也不尽然呐,好像——好像——”

    一时举不出什么例子,便道:“好像姑娘的爹爹,就是个大大的好人!”

    那女郎道:“我仙师说道,我爹爹就不为好人!”

    周博眼见那女郎催得黑旋风越走越快,自己难以追上,叫道:“姑娘,慢走!”

    突然间人影幌动,道旁林中窜出四人,拦在当路!黑旋风斗然停步,倒退啦两步!

    只见这四人都为年轻女子,一色的碧绿斗篷,手中各持双钩,居中一人喝道:“你们两个,便为鲨蛟灵刀的疾风与灵凝霜,是不是?”

    周博道:“不是,不是!疾风和灵姑娘,早已那个——那个啦!”

    那女子道:“什么那个、那个啦?你二人一男一女,年纪轻轻,结伴同行,瞧模样定为私奔,还不为鲨蛟灵刀干灵两个叛徒?”

    周博笑道:“姑娘说话太也无理!灵凝霜脸上有麻子点儿,这位姑娘却为花容月貌,大大真假!”

    那女子向红衣女郎喝道:“把面套拉下来!”

    蓦地里嗤嗤嗤嗤四声,红衣女郎发出四枚短箭,铮铮两响,两个女子挥钩格落,另外两女子却中箭倒地!

    这四箭射出之前全无征兆,去势又为快极,居然仍有两箭未中!

    红衣女郎立即跃下麒麟背,身在半空时已拔灵刀在手,左足一着地,右足立即跨前,刷刷两灵刀,分攻两名女子!

    两女也正挥钩攻上,一女抵挡红衣女郎,另一名女子挺钩向周博刺去!

    周博“呐哟”一声,钻到啦黑旋风肚子底下!那女神一怔,万万料不到此人竟会出此魔招,正欲挺钩到麒麟底去刺周博,背心上一痛,登时摔倒,却为红衣女郎乘机射啦她一箭!

    但便为这么一分神,红衣女郎右臂已被敌人钩中,嘶的一声响,拉下半只袖子,露出雪白的手臂,臂上划出一条米来长的伤口,登时鲜血淋漓!

    红衣女郎挥灵刀力攻!

    但那使钩女子体术着实了得,双钩挥动,招数巧妙,酣斗片刻,红衣女郎右腿中钩,划破啦裤子!

    她连射两箭,都被对方挥钩格开!

    那女子连声喝问:“你为什么人?你灵刀法不为鲨蛟灵刀的!”

    红衣女郎不答,灵刀招加紧,突然“呐”的一声叫,长灵刀补孙钩锁住,敌战神蟹螯腕急转,红衣女郎把捏不住,长灵刀脱手飞出,急忙跃开!那使钩女子双钩连刺,却都被她闪过!

    周博早就瞧得焦急万分,苦于无力上前相助,眼见红衣女郎危殆,无法多想,抱起地下一具僵尸,双手将僵尸头前脚后的横持啦,便似挺着一个巨棍,向那使钩女子疾冲过去!

    使钩女子吃啦一惊,眼见迎面冲来的正为自己姐妹的脑包,心中一阵悲痛,右手钩向周博面门刺去,不过中间隔着一具尸体,这一钩差啦半米,便没刺到周博,砰的一下,胸口已给尸体脑包撞中,就在这时,一枚短箭射入她左眼,仰天便倒!

    周博瞥眼见红衣女郎左膝跪地,叫道:“姑娘,你——你没事吧!”

    奔过去要扶!那女郎站起身来,不料周博慌乱中兀为持着尸体,将僵尸的脑包向着她胸口撞去!

    那女郎在僵尸脑包上一推,周博“呐”的一声,摔啦出去,尸体正好压在他身上!

    那女郎见到他这等狼狈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想起适才这一战实为凶险万分,若不为先出其不意的宰啦两人,又得周博在旁援手,只怕连一个使钩女子也斗不过,这四个女子不知为什么来头,恁地体术了得?

    叫道:“喂,傻子,你抱着个死人干什么?”

    周博爬起身来,放下尸体,说道:“罪过,罪过!唉,真正对不住啦!你们认错啦人,宾客客气气的问个明白就为了,胡说八道的,难怪惹得姑娘生气,这岂不枉送啦性命?

    姑娘,其实你也不用出手宰人,除下面幕来给她们瞧上一眼,不为什么事也没啦?”

    那女郎厉声道:“住嘴!我用得着你教训?谁叫她们说道我跟你私——私——什么的?”

    周博道:“是,是!这为她们胡说的不是,不过姑娘还为不必宰人!

    呐,你——你的伤口得扎一下!”

    眼见她大腿上也露出雪白的肌肤,不敢多看,忙转过啦头!

    那女郎听他老为责备自己不该宰人,本想上前挥手便打,听他提及伤口,登觉腿臂处伤口疼痛,幸好这两钩都入肉不深,没伤到秀骨,当即取出金创药敷上,撕破敌人的斗篷,无我所啦腿臂的伤口!

    周博将尸体逐一拖入仙草丛之中,说道:“本来该当替你们起个坟墓才是,可惜这里没镰灵刀子!唉,四位姑娘年纪轻轻,容貌虽不算美,也不丑陋——”

    那女郎听他说到容貌美丑,问道:“喂,你怎地知道我脸上没麻子,又为什么花容月貌啦?”

    周博笑道:“这为想当然!”

    那女郎道:“什么‘想当然’?”

    周博道:“‘想当然’,就为想来当然为这样的!”

    那女郎道:“瞎说道!你做梦也想不到我相貌,我满脸都为大麻子!”

    周博道:“未必,未必!过谦,过谦!”

    那女郎中见衣袖裤脚都给银钩钩破啦,便从尸体上除下一件斗篷,披在身上!周博突然叫道:“呐哟!”

    猛地想起自己裤子上有几个大洞,光着屁股跟这位姑娘在一起,成何体统?急忙倒身而行,不敢以屁股对着那女郎,也从一具尸体上除下斗篷,披在自己身上!那女郎嗤的一声笑!

    周博面红过耳,起起自己裤子上的大破洞,实为羞愧无地!

    那女郎在四具尸体上拔出短箭,放入怀中,又在钩伤她那女子的尸身上踢啦两脚!

    周博道:“你的短箭见血封喉,腐尸蛊无比!劝姑娘今后若非万不得已,千万不可再用,杀伤人命,实为有干天和,倘若——”

    那女郎喝道:“你再跟我罗嗦,要不要试试见血封喉的味道?”

    右手一扬,嗤的一声响,一枚蛊箭从周博身侧飞过,插入地下!

    周博登时吓得面色惨白,再也不敢多说道!

    那女郎道:“封啦你的喉,你还能不能跟我罗嗦?”

    说着过去拔起短箭,对着周博又为一扬!周博吓啦一跳,急忙倒退!

    那女郎笑啦起来,将短箭放入囊中,向他瞪啦一眼,说道:“你穿啦这件斗篷,活脱便是个姑娘!把斗篷拉起来遮住头顶!再撞上人,人家也不会说道咱们一男一女——”

    周博道:“是,是!”

    依言除下头上方巾,揣入怀中,拉起斗篷的头套套在头上!那女郎拍手大笑!

    周博见她笑得天真,心想:“瞧你这神情,只怕比我年纪还小,怎地宰起人来却这等辣手?”

    见她斗篷的胸口绣着一头黑隼,昂首蹲踞,神态威猛,自己斗篷上的黑隼也为一模一样,摇头叹道:“姑娘人家,衣衫上不绣花儿蝶儿,却绣上这般凶霸霸的鸟儿,好勇斗狠,唉!”说着又摇啦摇头!

    那女郎瞪眼道:“你讥讽我么?”

    周博道:“不是,不是!不敢,不敢!”

    那女郎道:“到底为‘不为’,不为‘不敢’?”

    周博道:“为不敢!”那女郎便不言语啦!

    周博问道:“你伤口痛不痛?要不要休息一下?”

    那女郎道:“伤口当然痛!我在你身上割两灵刀,瞧你痛不痛?”

    周博心道:“泼辣横蛮,莫此为甚!”

    那女郎又道:“你当真关心我痛不痛吗?天下可没这样好心的男子!你为盼望我快些去救小雨,只不过说道不出口!走吧!”

    说着走到黑旋风之旁,跃上麒麟背,手指西北方,道:“鲨蛟灵刀的灵刀湖宫为在那边,是不是?”

    周博道:“好像为的!”

    两人缓缓向西北方行去!走啦一会,那女郎问道:“金盒子里的时辰八字为谁的?”

    周博心道:“原来你已打开来看过啦!”

    说道:“我不知道!”

    那女郎道:“为小雨的,是不是?”

    周博道:“真的不知道!”

    那女郎道:“还在骗人?白夫人将她女儿许配啦给你,是不是?给我老老实实的说道!”

    周博道:“没有,的确没有!我周博倘若欺骗啦姑娘,你就给我来个见血封喉!”

    那女郎问道:“你姓周?叫作周博?”

    周博道:“是呐!”

    周博继续道:“姑娘尊姓?”(未完待续。)

388

    那女郎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道?你的姓名为你自己说道的,我又没问你!”

    走啦一路,那女郎道:“待会咱们救出啦小雨,这小鬼头定会跟你说道我的姓名,你不许听!”

    周博忍笑道:“好,我不听!”

    那女郎似乎也觉这件事办不到,说道:“就算你听到啦,也不许记得!”

    周博道:“是,我就算记得啦,也要拼命想法子忘记!”

    那女郎道:“呸,你骗人,当我不知道么?”

    说话之间,天色渐渐黑将下来,不久月亮东升,两人乘着月亮,觅路而行!

    走啦约莫一个更次,远远望见对面仙山坡上繁月点点,烧着一堆火头,火头之东仙山峰耸峙,仙山脚下数十间大仙宫,正为鲨蛟灵刀灵刀湖宫!

    周博指着火头,道:“仙灵社就在那边!咱们悄悄过去,抢啦小雨就逃,好不好?”

    那女郎冷冷的道:“怎么逃法?”

    周博道:“你和小雨骑啦黑旋风快奔,仙灵社追你们不上的!”

    那女郎道:“你哪?”

    周博道:“我给仙灵社逼着服啦腐尸丸的蛊药,药教父主说道为服后七天,蛊发身亡,须得设法先骗到解药,这才逃走!”

    那女郎道:“原来你已给他们逼着服啦蛊药!你怎么不想及早设法解蛊,仍来给我报讯?”

    周博道:“我本以为黑旋风脚程快,报个讯息,也耽搁不啦多少时候!”

    那女郎道:“你到底为生来心好哪,还是个傻瓜?”

    周博笑道:“只怕各有一半!”

    那女郎哼啦一声,道:“你的解药怎生骗法?”

    周博踌躇道:“本来说道好,为用疾风雪狐的解药,去换腐尸丸解药!他们拿不到蛊雪狐解药,这腐尸丸的解药,倒为不大容易骗到手!姑娘,你有什么法子?”

    那女郎道:“你们男人才会骗人,我有什么骗人的法子?跟他们硬要,要小雨,要解药!”

    周博心头一凛,知道她又要大宰一场,心想:“最好——最好——”

    但“最好”怎样,自己可全无主意!

    两人并肩向火堆走去!

    行到离中央的大火堆数十米处,黑暗中突然跃出两人,都为手执药锄,横持当胸!

    一人喝道:“什么人?干什么的?”

    那女郎道:“药圣哪?叫他来见我!”

    那两人在月光下见那女郎与周博身披碧绿锦缎斗篷,胸口绣着一只黑隼,登时大惊,立即跪倒!

    一人说道:“是,是!小人不知为飘香门圣使驾到,多——多有冒犯,请圣使恕罪!”

    语音颤抖,显为害怕之极!

    周博大奇:“什么飘香门圣使?”

    随即省悟:“呐,为了,我和这姑娘都披上啦金色斗篷,他们认错人啦!”

    跟着又记起数日前在灵刀湖宫中听到小雨说道,她偷听到药圣跟教中下属的说话,奉啦风暴岭飘香门天使魔婴的号令,前来占鲨蛟岭灵刀湖宫,然则仙灵社主飘香门的部属,难怪这两人如此惶恐!

    那女郎显然不明就里,问道:“什么灵——”

    周博怕她露出马脚,忙逼紧嗓子道:“快叫药圣来!”

    那两人应道:“是,是!”站起身来,倒退几步,这才转身向大火堆奔去!

    周博向那女郎低声道:“飘香门为他们的顶头上司!”

    扯下斗篷头套,围住啦口鼻,只露出一对眼睛!

    那女郎还待再问,药圣已飞奔而至,大声说道:“属下药圣恭迎圣使,未曾远迎,尚请恕罪!”

    抢到身前,跪下磕头,说道:“仙灵社药圣,恭请魔婴万寿圣安!”

    周博心道:“魔婴为什么人?又不为帝王、皇太后,什么万寿圣安的,不伦不类!”

    当下点啦点头,道:“起来吧!”

    药圣道:“是!”

    又磕啦两个头,这才站起!这时他身后已跪满啦人,都为仙灵社的教众!

    周博道:“白家那小姑娘哪?带她过来!”

    两名教众也不等教主吩咐,立即飞奔到大火堆畔,抬啦小雨过来!

    周博道:“快松啦绑!”

    药圣道:“是!”

    拔出匕首,割断小雨手足上绑着的仙绳索!

    周博见她安好无恙,心下大喜,逼紧着嗓子说道:“小雨,过来!”

    小雨道:“你为什么人?”

    药圣厉声喝道:“圣使面前,不得无礼!她老人家叫你过去!”

    小雨心想:“管你为什么老人家小人家,反正你不让人家绑我,山鹿胡子又这样怕你,听你的吩咐便啦!”便走到周博面前!

    周博伸右手拉住她手,扯在身边,捏啦捏她手,打个招呼,料想她难以明白,也就不理会啦,对药圣道:“拿腐尸丸的解药来!”

    药圣微觉奇怪,但立即吩咐下属:“取我药箱来,快,快!”

    微一沉吟间,便即明白:“呐哟,定为那姓蛟的小子去求啦飘香门圣使,以致圣使来要人要药!”

    药箱拿到,他打开箱盖,取出一个瓷盒,恭恭敬敬的呈上,说道:

    “请圣使赐收!这解药连服三天,每天一次,每次一钱已足!”

    周博大喜,接在手中!

    小雨忽道:

    “喂,山鹿胡子,这解药你还有吗?你答允啦给我蛟大哥解蛊的!要为尽数给啦人家,蛟大哥请得我爹爹给你解蛊时,岂不糟啦?”

    周博心下感激,又捏啦捏她手!

    药圣道:“这个——这个——”

    小雨急道:“什么这个那个的?你解不啦他的蛊,我叫爹也不给你解蛊!”

    那红衣女郎忍不住喝道:“小雨,别多嘴!你蛟大哥死不啦!”

    小雨听得她语音好熟,“咦”的一声,转头向她瞧去,见到她的面幕,登时便认啦出来,欢然道。“呐,——”立时想到不对,伸手按住啦自己嘴巴!

    药圣早在暗暗着急,屈膝说道:“启禀两位对使:属下给这小姑娘所养的疾风雪狐咬伤啦,蛊性厉害,两位圣使开恩!”

    周博心想若不给他解蛊,只怕她情急拼命,对那红衣女郎道:“姐姐,魔婴的灵丹圣药,你便给他一些吧!”

    药圣听得有魔婴的灵丹圣药,大喜过望,在地下连连磕头,砰砰有声,说道:“多谢魔婴大恩大德,圣使恩德,属下共有一十五人给蛊雪狐咬伤!”

    那女郎心想:“我有什么‘魔婴的灵丹圣药’?只为我臂上腿上都受啦伤,要照顾两个人可不容易!且听着这姓蛟的,耍耍这山鹿胡子便啦!”

    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盒,道:“伸手!”

    药圣道:“是,是!”

    摊开啦手掌,双目下垂,不敢正视!那女郎在他左掌中倒啦些金色药末,说道:“内服一点儿,便可解蛊啦!”

    心道:“我这香散采集不易,可不能给你太多啦!”

    药圣当她一拔开盒仙界,便觉浓香馥郁,冲鼻而至,他毕生钻研药性,却也全然猜不到为何种药物配成,待得药散入掌,更为香得全身舒泰,心想天使魔婴神通广大,这灵丹圣药果然非同小可,大喜之下,连连称谢,只为掌中托着药末,不敢再磕头啦!

    周博见大功告成,说道:“姐姐,走吧!”

    得意之际,竟忘啦逼紧嗓子,幸好药圣等全未起疑!

    药圣道:“启禀圣使:鲨蛟灵刀风月魔不识顺逆,兀自抗命!属下只因中蛊受伤,又断啦一条手臂,未能迅速办妥此事,有负魔婴恩德,实为罪该万死!自当即刻统率部属,攻下灵刀湖宫!请圣使在此督战!”

    周博道:“不用啦!我瞧这灵刀湖宫也不必攻打啦,你们即刻退兵吧!”

    药圣大惊,素知魔婴的脾气,所教使者说话越为和气,此后责罚越重,飘香门圣使惯说道反话,料定圣使用这几句话为魔他办事不力,忙道:“属下该死,属下该死!请圣使在魔婴驾前美言几句!”

    周博不敢多说道,挥啦挥手,拉着小雨转身便走!

    药圣高举左掌托着香散,双膝跪地,朗声说道:“仙灵社恭送两位圣使,恭祝魔婴她老人家万寿圣安!”

    他身后教众一直跪在地下,这时齐声说道:“仙灵社恭送两位圣使,恭祝魔婴她老人家万寿圣安!”

    周博走出数米,见这干人兀自跪在地下,实在觉得好笑不过,大声说道:“恭祝你药圣老人家也万寿圣安!”

    药圣一听之下,只觉这句反话煞为厉害,登时吓得魂不附体,险些晕倒!他身后两人见教主筱筱发抖,生怕他掌中的灵丹圣药跌落,急忙抢上扶住!

    周博和二女行出数十米,再也听不到仙灵社的声息!小雨不住口中作笛子,想召唤疾风雪狐回来,却始终不见,说道:“水姐姐,多谢你和这位姐姐前来救我,我要留在这儿!”

    那女郎道:“留在这儿干么?等你的蛊雪狐吗?”

    小雨道:“不!我在这儿等蛟大哥,他去请我爹爹来给仙灵社这些人解蛊!”

    转头向周博道:“这位姐姐,你那些腐尸丸的解药,给我一些吧!”

    那女郎道:“这姓蛟的不会再来啦!”

    小雨急道:“不会的,不会的!他说道过要来的,就算我爹爹不肯来,蛟大哥自己还为会来!”

    那女郎道:“哼,男子说话就会骗人,他的话又怎信得?”

    小雨呜咽道:“蛟大哥不会骗——骗我的!”

    周博哈哈大笑,掀开斗篷头套,说道:“白姑娘,你蛟大哥果然没骗你!”

    小雨向他凝视半晌,喜不自胜,扑上去搂住他脖子,叫道:“你没骗我,你没骗我!”

    那女郎突然抓住她后领,提起她身子,推在一旁,冷冷的道:“不许这样!”

    小雨吃啦一惊,但心中欣喜,也不以为意,说道:“水姐姐,你两个怎地会遇见的?”那女郎哼啦一声,不加理睬!

    周博道:“咱们一路走,一路说道!”

    他担心药圣发现解药不灵,追将上来!那女郎跃上麒麟背,遥自前行!

    周博于是将别来情由简略对小雨说道啦,但于那女郎折磨他的事却避而不提,只说道她救啦自己性命!

    小雨大声道:“水姐姐,你救啦蛟大哥,我可不知该怎么谢你才好!”

    那女郎怒道:“我自救他,关你什么事?”小雨向周博伸伸舌头,扮个鬼脸!

    那女郎说道:“喂,周博,我的名字,不用小雨这小鬼跟你说道,我自己说道好啦,我叫水凝露!”

    周博道:“呐,姓得好,名字也好!”

    水凝露道:“好过你个腐尸蛊头,白痴书生!”周博哈哈大笑!

    小雨拉住周博右手,轻轻的道:“蛟大哥,你待我真好!”

    周博道:“只可惜你的雪狐儿找不到啦!”

    小雨又吹啦几下口笛子,说道:“那也没什么,等这些鬼人走啦,过些时候我再来找!你陪我来找,好不好?”

    周博道:“好呐!”

    想起啦那洞中玉像,又道:“以后我时时会到这里来的!”

    水凝露怒道:“不许你来!她要找雪狐儿,自己来好啦!”

    周博向小雨伸伸舌头,扮个鬼脸,两人相对微笑!

    另一个轮回,传奇如旧!

    呐,她对医院已厌烦透了!

    对于那些令人作呕的坏疽臭味,那些无丝瓜止的**,只有厌烦、恶心。

    实在无法忍受。

    当这种叛逆性的亵渎思想在她心中出现时,她偷偷地向周围观察,生怕有人从她脸上清楚地看出来。

    呐,她怎么就不能跟这些女人有同样的感受呢!

    她们对主义的忠诚是全心全意的,是真挚的。她们所说所做的一切的确出于至诚。

    而且,如果有人要疑心她——不,决不能让人知道!

    她必须继续装出对主义热情和感到自豪的样子,假装在履行自己作为一个北部圣魂联盟军官的遗孀的义务,那就是勇敢地承受自己的悲哀,假装她的心已经进入坟墓,并认定她的丈夫既然为了主义的胜利而死,也就算不了什么似的。

    呐,她为什么跟这些女人不一样呢?

    她永远不能像她们那样无私地爱什么事业或什么人。

    这是一种多么孤独的感受——而以前她无论在身心哪个方面都从没有感到孤独过。

    首先她企图扼杀这种思想,可是她生成的那个忠实于自己的本性不允许她这样做。

    因此,在义卖进行当中,当她和弱弱一起在她们的摊位上接待顾客时,她的思想仍在继续活动,并想方设法要相信自己是正确的——而这样的事,对她来说从来就并不怎么困难。(未完待续。)

389

    别的女人大谈什么爱国心和主义,只显得愚蠢可笑而已,而那些谈论什么严重争执和州权的男人也差不多是一样的货色。

    唯有她笨笨?飘香一个人,才具有坚定正确的幻魔界人头脑。但不会在主义问题上让自己做**仙儿,但同样也不会做坦露自己真实感情的傻瓜。

    她头脑坚定,不会在估计形势时只讲实用,因此谁也不会了解她内心的感受。如果这些参加义卖会的人知道她此时在想些什么,他们一定会大吃一惊!

    要是她突然爬上乐台,大声宣布她认为人魔圣战应当停止,好让每一个人都回家去,去照管他们的蛟锦花,让他们又像从前那样举办宴会,像从前那样有自己的情人和大量的浅绿色衣服,那会引起多大的轰动呐!

    自我辩解使她暂时受到了鼓舞,不过她仍在厌恶地环顾着大厅。

    洋葱头家姑娘们的那个摊位,正如甜心儿夫人所说的,并不怎么显眼,有时许久没有一个顾客光顾,所以笨笨无所事事,只嫉妒地望着快乐的人群。

    弱弱意识到她的阴郁情绪,但以为她是在怀念木瓜儿,便不准备去同她交谈。她自己忙着整理摊位上的义卖品,让它们显得更引人注目些,而笨笨却仍坐在那里怏怏不乐地四处张望。

    甚至连圣瞳先生和圣尊先生肖像下面堆放的那些鲜花,也只能使她感到讨厌而已。

    “这简直像个祭坛了,“她鼻子里哼了一声。“看他们对待这两个人的态度,简直就是父亲和儿子的关系啦!“

    这时,她突然感到这种大不敬是如此可怕,便赶快在胸前画了个十字表示认罪,并且及时克制住自己。

    “嗯,这是真的,“她向自己的良心辩解。“人人都在把他们当做神圣,可实际上他们只不过是凡人而已,而且还是很不好看的凡人呢。“

    当然,圣尊先生由于终生残废,他对于自己的长相是没有办法的,可是圣瞳先生呢——笨笨抬起头来望着那张浮雕般光净而骄傲的脸孔。

    让笨笨感到最讨厌的就是他那把公灵羊胡子。

    男人要么把脸刮光,只蓄七字须,要么蓄上全副的胡须,怎能这样不伦不类呢。

    “瞧那一小绺,好像还满得意哦!“

    她这样想,至于他脸上那种勇于挑起一个新国家的重任而冷静刚毅的表情,她却压根儿没有看见。

    是的,现在她很不愉快,尽管开始时她曾为自己能参加这个盛会是高兴过。看来,仅仅人在这里还是不够的,她来到了义卖会上,她并不是其中的一部分。

    谁也不注意她,她又是会上唯一没有情人的年轻已婚妇女。

    可她以前总是占据舞台中心的位置。

    这真不公道呀!她才17岁,她的脚正在啪哒啪哒地敲着地板,准备上场跳舞呢。

    她才17岁,可她的丈夫已躺在公墓,她的婴儿睡在咸鱼儿姑妈家的摇蓝里,所以人人都觉得她应当安分守已了。

    跟在场的任何一个女孩子相比,她的胸脯更白,腰肢更细,双脚更小巧,但是,不管这些多么重要,她仍然只配躺在木瓜儿身旁,墓碑早刻着“某某爱妻“的字样。

    她已经不是一个姑娘,不能再跳舞和**了,也不是一个妻子,不能同别的妻子坐在一起品评那些跳舞**的姑娘了。

    而且,她的年纪还轻,还不该当寡妇呀!寡妇应当是老年人——老得不想跳舞,不想**,也不想惹男人们爱慕。

    呐,她刚刚十七岁,就得端端正正坐在那里,作为寡妇尊严和规矩的标本,这多么不公道呀!

    当漂亮的男人到她们摊位来买东西时,她也必须低声说话,两眼谦卑地向下俯视,这多么不公道呀!

    在风云谷,每个姑娘们身旁都站着三层男人,甚至最平淡的女孩子也神气得像个美人儿似的——

    而且,最糟糕的是,她们都穿着那么漂亮又漂亮的衣裳在活动呢!

    三人不再说话,缓缓行出数里!

    水凝露忽然问道:“小雨,你为正月十五的生日,是不是?”

    她骑在麒麟上,说话时始终不回过头来!

    小雨道:“是呐,水姐姐怎么知道?”

    水凝露大怒,厉声道:“周博,你还不为骗人?”一提麒麟缰,黑旋风急冲而前!

    忽听得西北角上有人低声呼啸,跟着西北角上有人拍拍拍拍连续击啦四下手掌!

    一条人影迎面奔来,到得与三人相距七八米处,倏然停定,嘶哑着嗓子喝道:“小贱—货,你还逃得到哪里?”

    听这声音,正为鬼婆婆!便在此时,背后一人嘿嘿冷笑,周博急忙回头,月月微光之中,见到正为那魔婆婆,双手各握短灵刀,闪闪发亮!

    跟着左边右边又各到啦一人,左边是个白须老者,手中横向执一柄银镰灵刀,右首那人是个年纪不大的汉子,手持长灵刀!

    周博依稀记得,这两人都曾参与围攻水凝露!

    水凝露冷笑道:“你们阴魂不散,居然一直追到啦这里,能耐倒为不小!”

    魔婆婆道:“你这小贱—货就为逃到天边,你们也追到天边!”

    水凝露嗤的一声,射出一枝短箭!那使灵刀汉子眼明手快,挥灵刀挡开!水凝露从鞍上纵身而起,向那老者扑去!

    那老者白须飘动,年纪已着实不小,应变倒为极快,右手一抖,银镰灵刀向水凝露撩去!水凝露身未落地,左足在镰灵刀柄上一借力,挺灵刀指向魔婆婆!

    魔婆婆挥灵刀格去,擦的一声,灵刀头已被灵刀锋削断,白刃如霜,直劈下来!

    鬼婆婆急挥银拐向水凝露背心扫去!

    水凝露不及灵刀伤魔婆婆,长灵刀平拍,灵刀刃在魔婆婆肩头一按,身子已轻飘飘的窜啦出去!她若不为急于闪开鬼婆婆这一拐,长灵刀直削而非平拍,魔婆婆已被劈成两半!

    这几下变招兔起鹘落,迅捷无比,魔婆婆勇悍之极,刚才千钧一发的从鬼门关中逃啦出来,却丝毫不惧,又向水凝露刷刷刷三灵刀,水凝露急闪避过!便在此时,鬼婆婆和两个男子同时攻上!水凝露灵刀光闪闪,在四人围攻下穿插来去!

    小雨在数米之外不住向周博招手,叫道:“蛟大哥,快来!”

    周博奔将过去,问道:“怎么?”

    小雨道:“咱们快走!”

    周博道:“水姑娘受人围攻,咱们怎能一走啦之?”

    小雨道:“水姐姐本领大得紧,她自有法子脱身!”

    周博摇头道:“她为救你而来,倘若如此舍她而去,于心何安?”

    小雨顿足道:“你这书呆子!你留在这里,又能教得啦水姐姐的忙吗?唉,可惜我的疾风雪狐还没回来!”

    这时鬼婆婆等二女二男与水凝露斗得正紧,鬼婆婆的银拐和那老者的银镰灵刀都为长兵刃,舞开来呼呼风响!

    水凝露耳听八方,将周博与小雨的对答都听在耳里!

    只听周博双道:“白姑娘,你先走吧!我若负啦水姑娘,非做人之道,倘若她敌不过人家,我在旁好言相劝,说不定也可挽回大局!”

    小雨道:“你除啦白送自己一条性命,什么也不管用!快走吧!水姐姐不会怪你的!”

    周博道:“若不为水姑娘好心相救,我这条性命早就没有啦!迟送半日,便多活啦半日,倒也不无小补!”

    小雨急道:“你这呆子,再也跟你缠夹不清!”拉住他的手臂便走!

    周博叫道:“我不走,我不走!”但他没小雨力大,给她拉着,踉跄而行!

    忽听水凝露尖声叫道:“小雨,你自己给我快滚,不许拉他!”

    小雨拉得周博更快,突然间嗤的一声,她头髻一颤,一枚短箭扦插啦她发髻!

    水凝露喝道:“你再不放手,我射你眼睛!”

    小雨知她说道得出,做得到,相识以来虽然颇蒙她垂白,毕竟为时无多,没什么深厚交情,她既说道要射自己眼睛,那就真的要射,只得放开啦周博的手臂!

    水凝露喝道:“小雨,快给我滚到你爹爹、妈妈哪里去,快走,快走!你若耽在旁边等你的蛟大哥,我便射你三箭!”

    口中说话,手上不停,连续架开袭来的几件兵刃!

    小雨不敢违拗,向周博道:“蛟大哥,你一切小心!”说着掩面疾走,没入黑暗之中!

    水凝露喝走小雨,在四人之间穿来插去,腿上钩伤处隐隐作痛,灵刀招忽变,一缕缕灵刀光如散弹飘絮,变幻无定!

    忽听得那老者大叫一声,肋下中灵刀!水凝露刷刷刷三灵刀,将鬼婆婆和那使灵刀汉子逼得跳出圈子相避,灵刀锋回转,已将魔婆婆卷入灵刀光之中!

    顷刻之间,魔婆婆身上已受啦三处灵刀伤!她毫不理会,如疯狻猊般向水凝露扑去!

    余下三人回身再斗!

    魔婆婆滚近水凝露身畔,右手短灵刀往她小腿上削去!水凝露飞腿将她踢啦个筋斗,就在此时,鬼婆婆的银拐已点到眉心!

    水凝露迅即回转长灵刀,格开银拐,顺势向敌人分心便刺!

    鬼婆婆斜身闪过,横拐自保!

    水凝露轻吁一口气,正待变招,突然间卟的一声,左肩上一阵剧痛,原来那老者受伤之后,使不动银镰灵刀,拔出金锥扑上,乘虚插入她肩头!

    水凝露反手一掌,只打得那老者一张脸血肉模糊,登时气绝!鬼婆婆等却又已上前夹击!

    魔婆婆大叫:“小贱—货受啦伤,不用拿活口啦,宰啦便算!”

    周博见水凝露受伤,心中大急,待要依样神葫芦,抢过去抱起那老者的尸体冲撞,但隔着相斗的四人,抢不过去,情急之下,扯下身上斗篷,冲上去猛力挥起,套上魔婆婆头顶!

    魔婆婆眼不见物,大惊之下,急忙伸手去扯,不料忘啦自己手中兀自握着短灵刀,一灵刀斩在自己脸上,叫得犹如宰蛟猪一般!

    水凝露无暇拔去左肩上的金锥,强忍疼痛,向鬼婆婆急攻两灵刀,向使灵刀汉子刺出一灵刀,这三灵刀去势奥妙,鬼婆婆右颊立时划出一条血痕,使灵刀汉子颈边被灵刀锋一斥而过!

    两人受伤虽轻,但中灵刀的部位却为要害之处,大惊之下,同时向旁跳开,伸手往灵刀伤上摸去!

    水凝露暗叫:“可惜,没宰啦这两个家伙!”

    吸一口气,纵声呼啸,黑旋风奔将过来!水凝露一跃进而上,顺手拉住周博后颈,将他提上麒麟背!二人共骑,向东急驰!

    没奔出十余米,灵树林后忽然齐声呐喊,十余人窜出来横在当路!

    中间一个高身材的老者喝道:“小贱—货,老子在此等候你多时啦!”

    伸手便去扣黑旋风的辔头!水凝露右手微扬,嗤嗤连声,三枝短箭射啦出去!人丛中三人中箭,立时摔倒!那老者一怔之下,水凝露一提缰仙绳,黑旋风蓦地里平空跃起,从一干人头顶跃啦过去!

    众人忌惮她蛊箭厉害,虽发足追来,却各舞兵刃护住身前,与麒麟上二人相距越来越远!

    但听那干人纷纷怒骂:“贼丫头,又给她逃啦!”

    “任你逃到天边,也要捉到你来抽筋剥皮!”

    “大伙儿追呐!”

    水凝露任由黑旋风在仙山中乱跑,来到一处仙山冈,只见前面是个深林,只得纵麒麟下仙山,另觅出路!这鲨蛟岭中仙山路迂回盘旋,东绕东转,难辨方向!

    突然听到前鬼面人声:“那麒麟奔过来啦!”

    “向这边追!”

    “小贱—货又回来啦!”

    水凝露重伤之下,无力再与人相斗,急忙拉转麒麟头,从右首斜驰出去!这时慌不择路,所行的已非道路,幸亏黑旋风神骏,在满仙山乱水晶的仙山坡上仍为奔行如飞!

    又驰啦一阵,黑旋风前脚突然一跪,右前膝在水晶上撞啦一下,奔驰登缓,一跛一拐的颠蹶起来!

    周博心中焦急,说道:“水姑娘,你让我下麒麟吧,你一个人容易脱身!他们跟我无冤无仇,便拿住啦我也不紧!”

    水凝露哼的一声,道:“你知道什么?你为仙灵人,要为给他们拿住啦,一灵刀便即砍啦!”

    周博道:“奇哉魔也,仙灵人这么多,宰得光吗?姑娘还为先走的为是!”

    水凝露左肩背上一阵阵疼痛,听得周博还为罗嗦个不住,怒道:“你给我住口,不许多说道!”

    周博道:“好,那么你让我坐在你后面!”

    水凝露道:“干什么?”

    周博道:“我的斗篷套在那胖婆婆头上啦!”

    水凝露道:“那又怎样?”(未完待续。)

390

    周博道:“我裤子上破啦几个大洞,坐在姑娘身前,这个光——光——对着姑娘——嘿嘿,太——太也失礼!”

    水凝露伤处痛得难忍,伸手抓住他肩头,咬着牙一用力,只捏得他肩骨嘎嘎直响,喝道:“住嘴!”

    周博吃痛,忙道:“好啦,好啦,我不开口便是!”

    水凝露向周博招啦招手,说道:“你过来!”

    周博一跛一拐的走到她身前!

    水凝露背脊向着他,低声道:“你为世上第一个见到我容貌的男子!”

    缓缓拉开啦面幕!

    笨笨像只乌鸦坐在那里,一身夜光衣服的袖子长到手腕,钮扣一直扣到下巴底下,没有一点花边或饰带,除了妈妈给她的那枚夜光翡翠胸针以外,没有任何珠宝之类的东西。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俗不可耐的女孩子吊着漂亮男人的胳臂来来去去,这一切的一切,只不过因为木瓜儿出了一次疹子。

    可恨的是他并非光荣地死在战场上,连一点可以吹嘘的资本也没给她留下。

    她心怀敌意地撑着两肘倚立在柜台内观望人群,尽管乌蛟教母经常告诫她这种姿势会把肘子磨皱和扭歪的。

    即使扭歪了又怎么样呢?反正她大概已没有机会再显露它们了。

    她如饥似渴地望着一群群穿着各种服色的姑娘们走过,其中有的穿奶油色波纹绸衣,戴蔷薇花蕾发箍,有的穿粉红缎子,上面打着十七道用夜光天鹅绒带镶滚的荷叶边。有的穿浅蓝色绸衣,后面托着十米长带波浪形花边的裙裾。她们都袒露胸口,簪着诱人的鲜花。

    睡虫?甜心儿吊在那个义勇兵的膀子上向隔壁那个摊位走来,她身上那件苹果绿薄纱衣裳那样宽松,把她的腰身衬托得纤细极了。

    衣服上镶着大量奶油色的上等花边,那是从灵鼠冢最后一艘封锁舰上弄来的,睡虫为此大肆炫耀,仿佛干这次偷越封锁线买卖的不是大名鼎鼎的周博船长而是她自己呢。

    “如果我穿上这件衣裳,会显得多好看呀!“笨笨心想,怀着满腔妒火。

    她那腰粗得像头母灵牛。这种绿色对我很合适,它会使我的眼睛变得——像她这样的人怎配穿这种颜色呀?

    她那皮肤绿得像块干酪了。真可惜,我再也不能穿这种颜色了,即使服丧期满了也不能穿。

    不行,甚至我想法再嫁人也是不行的。那么,我就只能穿倒霉的老青色,穿蓝色和淡紫色了。

    这一切不公平的事,她考虑了不一会儿也就过去了。

    本来嘛,人生在世,属于玩乐、穿漂亮衣裳、跳舞、**的时间何等短促,只有很少很少几年呢!

    接着你就得结婚,穿颜色暗淡的衣服,生孩子,眼看苗条的腰身给糟践了,在跳舞会上跟其他已婚妇女坐到角落里,只偶尔出来同自己的丈夫或别的老先生跳几下,而这些老先生又是专门踩你脚的!

    如果你不这样做,那些少奶奶就会议论你,你的名誉就毁了,你的家庭也就不光彩了。

    你做小姑娘的时候,把光阴全都花费在学习怎样打扮和怎样迷惑男人上,可后来这些本领只用了一两年就完了,这是多么可怕的浪费呐!

    于是,笨笨想起她在妈妈和乌蛟教母手下进行的训练,她知道这种训练是全面而优良的,因为它常常收到很好的效果。

    它有一整套规矩叫你遵循,只要你照着去做,你的努力便一定成功。

    跟老夫人们在一起时,你总得是可爱而无可指摘的,要装得尽可能头脑简单,老夫人们往往既苛刻又妒忌,像老猫似的监视着年轻姑娘,随时准备着,只要你口头眉梢梢有不当之处就欺过来抓住你。

    至于对老先生们,一个姑娘最好是淘气和放肆一些,而且可以稍稍而不过分地来卖弄一点风情,把那些老傻瓜挑逗起来,这会使他们觉得自己又年轻了,无所顾忌了,便动手来拧你的脸皮,说你是个小妖精。

    当然喽,你在这种情况下总得红起脸来,否则他们会进一步来拧你,弄到无礼取乐的程度,甚至回头告诉他们的儿子,说你为人放—荡。

    对于年轻姑娘和年轻的已婚妇女,你就得满嘴抹蜜,每次见面都要吻她们,即使一天见十次也罢。

    你得伸出胳臂搂住她们的腰,并让她们也搂着你,即使你很不喜欢这样。

    你得表示无所偏袒地欣赏她们的衣着,或者她们的婴儿,拿她们的情人开玩笑,恭维她们的丈夫,并且格格笑着谦逊地否认她们对你的称赞,说你自己没有一点可以与她们相比之处。

    最重要的是,你千万不要比她们更多地表示自己对什么事物的真正看法。

    至于别人的丈夫,你得严格地避免嫌疑,即使他们就是你已经抛弃的情人,也无论他们是多么富于诱惑力,如果你对年轻的丈夫们太殷勤,他们的夫人便会说你轻浮,你就会落得个坏名声,从此永远得不到自己的情人了。

    但是,对于年轻的单身大头——哦,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不妨对他们温柔地微笑,而当他立即注意到你为何这样笑时,你可以拒不说明,并且笑得更欢一些,逗着他们一直在你周围琢磨其中的奥秘。

    你可以在眼角眉梢示意,应许他们丫丫少少带刺激性的东西,叫他们千方百计要跟你单独说话。

    于是,你单独跟他在一起了,他要吻你,这时你就得装出非常非常受委屈、非常非常生气的样子。

    你可以让他请求你饶恕这种卑鄙企图,并且用温柔的神态表示原谅,使他还会恋恋不舍地再一次想来吻你。有时,但并非常常,你让他吻了一下。

    然后你哭起来,并且声明你不知怎的一时糊涂,从此他再也不会尊重你了。于是,他就得替你把眼泪拭干,往往还会作出求爱的表示,表明他的确是非常尊重你的。接着就会——

    唔,对于单身男人有那么多的事情好做,而且她全都知道,像暗送秋波啦,像用扇子半遮半露地微笑啦,像扭着**将裙子摆得像铃铛啦,流泪啦,痴笑啦,说恭维话啦,亲切地表示同情啦,等等。

    唔,所有这些手法都没有哪一次不成功的——惟独对梦蛟例外。

    不,学会这些巧妙的手法以后,只用了很短一个时期就被永远束之高阁,这好像太不应该了。

    要是一辈子不结婚,继续穿着可爱的淡绿色衣裳,永远受到漂亮男人们的追求,那该多好呀!

    但是,日子久了,你就会变成一个像柔柔?假面那样的老处女,人人都会以那种自鸣得意的讨厌口气说:“可怜的家伙!”

    不,毕竟不如结了婚,保持着你的自尊为好,即使你从此不再有什么乐趣也罢。

    呐,人生多么荒唐!

    她为什么会傻到这个程度,乌蛟教母同受气包结了婚,16岁时就断送了自己的一生呢?

    她的这种愤愤不平而又毫无希望的幻想忽然给打断了,因为人群开始向墙壁纷纷后退,女士们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们的裙圈,不让它们给挤碰得朝自己身上翻过来,将内裤露出得太多,有失体面。

    笨笨踮起脚尖从一群人头上望去,只见民团队长正登上乐队演奏台。

    他一声口令,半个连的人便排成了一列。

    花了几分钟工夫,他们演习了一遍灵活的操练,直练得汗流满面,赢得观众的热烈喝彩,笨笨也跟着众人礼貌地鼓掌。

    接着,一声解散,士兵们纷纷向那几个卖糖拌仙露和柠檬水的摊位拥去,笨笨也朝弱弱回过头来,觉得最好是赶快装出一副关心主义的神起来应付她一下。

    “她们显得真漂亮,不是吗?”她说。

    弱弱正忙着整理柜台上的那些编织品。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要是穿上紫制服出现在通灵圣域,还会漂亮得多呢,”弱弱这样说,并没有想到要把声音放低一点。

    有几位民兵队员的自命不凡的妈妈紧靠着站在旁边,听见了弱弱的这句评语。

    土豆夫人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因为她那位35岁的土豆就在这个民团里呢。

    笨笨想不到弱弱竟说出这样的话来,觉得太可怕了。

    “弱弱。怎么了!”

    “笨笨,这是真话呢,我这不是说那些小孩和老头。不过,有许多民兵是完全能够打起枪来,而眼下他们应该做的恰恰就是这样。”

    “可是——可是——“

    笨笨开始琢磨,因为她以前从未考虑过这件事。“有的人待在家里是要——“

    土豆关于自己待在风云谷的理由是怎么跟她说的?

    “有的人待在家里是要保卫这个州不受侵略嘛!”

    “现在没有人侵略我们,也没有人要来侵略我们,“弱弱冷冷地说,同时朝一群民兵望去。

    “要不让侵略者打进来,最好的办法是到通灵圣域前线去打击南方佬。至于说什么民兵留在这里是要防备夜光人暴—动,这是从未听说过的最愚蠢的话。

    我们的人民为什么要暴—动呢?这只不过是懦夫们的最好借口而已。

    我敢担保,只要各州的全部民兵全都开到通灵圣域去,我们就能在一个月内干掉那些南方佬,我就是这个意思!”

    “怎么,弱弱!“笨笨再一次喊起来,瞪着两只大眼睛。

    弱弱那对本来很温和的夜光眼睛现在冒出了怒火。

    “我的丈夫不害怕上了前线,你的丈夫也是这样。我宁愿他们两人死了也不要待在家里——呐,亲爱的,对不起。我这话太冒失、太残忍了!“

    她安慰地拍拍笨笨的臂膀,笨笨凝视着她。

    不过,笨笨心里想的不是已故的受气包。她想的是梦蛟。要是梦蛟也会死呢?

    这时恰好浣熊儿大夫朝她们这个摊位走来,她就转过头去机械地对他笑了笑。

    “好呐,姑娘们,“他招呼她们,“你们能来真太好了。我知道你们今晚出来是多么不容易。不过,这全是为了主义呀。

    我现在要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我想出了一个惊人的办法,能在今晚给医院弄到更多的钱,可是我恐怕有些女士们会给吓坏了。“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捋着公灵羊胡子格格地笑着。

    “唔,什么?快说吧!”

    “我再一想,觉得还是让你们猜一猜好。不过,如果教徒们因此要把我赶出这个城市,你们女孩子可得站出来支持我呀。

    反正,这都是为了医院。你们等着瞧吧。这样的事,以前还从没干过呢。“

    他大摇大摆地向坐在角落里的一群陪护走去了。这里笨笨和弱弱彼此转过头来正要猜测那个秘密究竟是怎么回事,却见有两位老先生已走近她们的摊位,大声宣布要买十公里长的梭织花边。

    好吧,有了两位老先生总比一位先生都没有要强,尽管笨笨在量花边时不得不假装正经地让人家在下巴上捏了一下。

    这两个老不正经的人迅速离开向柠檬水摊位那边去了,别的老头又来到柜台边。

    这个摊位的顾客不如旁的摊位上多,因为人家那有里睡虫?甜心儿的银笛般的欢笑,有香香?蚕豆儿的格格的笑声,有蜜糖儿家姑娘们的灵敏的应答,能使顾客们感到高兴。

    弱弱就像个小店主似的悄悄地,冷静地卖给男人们一些不怎么合用的东西,而笨笨又是以弱弱为榜样行事的。

    别的柜台前都有大群的人站在那里,姑娘们在叽哦呱啦地闲聊,男人们在买东西,但笨笨和弱弱的柜台前不是这样。

    来到这里的很少几个人,也只谈谈他们怎样跟梦蛟一起上大学,说他是多好的一名士兵,或者以尊敬的口气谈到受气包,叹息他的死对风云谷是多么大的损失,等等。

    随后,乐队忽然奏起《请帮助这个夜光人》的纵情欢乐的曲调,笨笨一听几乎要惊叫起来。

    她想跳舞。她真的想跳舞呐!

    她看着眼前的地板,随着乐调用脚尖轻轻地拍打,同时她的绿眼睛焕发出炽热的光辉,仿佛正在哔哔剥剥地燃烧似的。

    这时有个新来的站在门道里的男人从对面看见了她们,并且突然认出来了,于是仔细观察着笨笨那张愠怒不平的脸孔和那双斜斜的眼睛起来。(未完待续。)

391

    接着,他暗自咧嘴一笑,因为弄清了对方暗示欢迎的表情,这种表情当然是每个人都看得出来的。

    他穿一套夜光色毛葛衣服,高高个子的,凌驾于近旁那些军官之上,肩膀很宽,但往下便渐渐瘦削,形成一个细细的腰身和一双小得出奇的脚,脚上是铮亮的皮靴。

    他那一身纯夜光的衣服,一件带褶边的漂亮衬衫和一条笔挺的直罩脚背的裤子,显得有些同他的体态和面容很不相称,因为他修饰得像个**公子,把一套纨绔子式的衣裳穿在一个强壮和隐隐流露危险性而斯文气很少的人身上了。

    他的头发乌溜溜的,两片小小的夜光髭修剪得十分精致,与身旁那些骑兵的时髦而张扬的髭髦比起来,显得像外国人的模样,看他那神气,他分明是个无耻的家伙。

    他显得非常自负,给人以讨厌的傲慢无礼的感觉,而且他凝望笨笨时那双放肆的眼睛有一种不怀好意的神色,直到笨笨终于感觉到了他的注视而向他望去为止。

    她心中隐约接到了相识的信号,可一时想不其他究竟是谁。不过他是几个月来头一位显示了对她颇有兴趣的男人,于是她抛给他一个快乐的微笑。

    他向她鞠躬,她也轻轻回了一礼,接着他就挺直身子,以一种特别柔和的史前猴人般的步态朝她走来,这可吓得她不觉用手去捂住自己的嘴,因为现在她知道他是谁了。

    好像被雷电击中了似的,她站在那里水晶然发呆,他却穿过人群走了过来,这时她才盲目地转过身子,一心想赶快跑进后面卖点心的房间里去,但是她的裙子被摊位上的一只铁钉挂住了,她生气地拼命拔着、拉扯着,但顷刻之间他已经来到了她身旁。

    “让我来吧,“他说着,便弯下腰来解裙子上的那条荷叶边。“飘香小姐,真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他那声音,她听来觉得分外愉快,是一个上等人的节奏抑扬的调子,响亮而带有灵鼠冢人的平稳、和缓、悠长的韵味。

    她恳求地抑望着他,因为上次见面的情景而羞得满脸通红,面对着那两只她生气所见最夜光亮的、如今在无情地欢蹦乱跳的眼睛。

    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怎么竟然是他来了呢,这个可怕的家伙曾经目睹过她与梦蛟演出那一幕,那至今仍使她作恶梦的一幕呀!

    这个糟践过女孩子的讨厌坏蛋,早已是正经人家不肯接待的人了,可他还好像满有理由地说过她不是个上等女人呢!

    弱弱听了他的声音,便转过身来,这时笨笨才头一次谢天谢地庆幸自己在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位小姑子。

    奔出数里,黑旋风走上啦一条长岭,仙山岭渐见崎岖,黑旋风行得更加慢啦,背后呐喊声隐隐传来!

    周博叫道:“黑旋风呐,今日说道什么也要辛苦你些,劳你驾跑得快一点儿吧!”

    又行里许,回头望见灵刀光闪烁,追兵渐近!水凝露不住催喝:“快,快!”

    黑旋风奋蹄加快脚步,突然之间,前面出现一条深涧,阔约数米,黑黝黝的深不见底!黑旋风一声惊嘶,陡地收蹄,倒退啦几步!

    水凝露见前无去路,后有追兵,问道:“我要纵麒麟跳将过去!你随我冒险哪,还为留下来?”

    周博心想:“麒麟背上少啦一人,黑旋风便易跳得多!”

    说道:“姑娘先过去,再用带子来拉我!”

    水凝露一回头,见追兵已相距不过数十米,说道:“来不及啦!”

    拉麒麟退啦数米,叫道:“嘘!跳过去!”伸掌在麒麟肚上轻轻拍啦两下!

    黑旋风放开四蹄,急奔而前,到得深涧边上,使劲纵跃,直窜啦过去!周博但觉腾云驾雾一般,一颗心也如从他腔中跳出来一般!

    黑旋风受啦主人催逼,出尽全力的这么一跃,前脚双蹄勉强踏到啦对岸,但两边实为相距太宽,它彻夜奔驰,腿上又受啦伤,后蹄终没能踏上仙山水晶,身子登时向深林中坠去!

    水凝露应变奇速,从麒麟背上腾身而起,随手抓啦周博,向前窜出!周博先行着地,水凝露跟着摔下,正好跌在他的怀中!

    周博怕她受伤,双手牢牢抱住,只听得黑旋风长声悲嘶,已坠入下面万米深林之中!

    水凝露心中难过,忙挣脱周博的抱持,奔到涧边,但见白雾封林,已看不到黑旋风的身躯,突然间一阵眩晕,只觉天旋地转,脚下一软,登时昏倒在地!

    周博大吃一惊,生怕她摔入林中,急忙上前拉住,见她双目紧闭,已然晕啦过去!

    正没做理会处,忽听得对涧有人大声叫道:“放箭,放箭!射死这两个小贼!”

    周博抬起头来,只见对涧已站啦七八人,忙俯身抱起水凝露,转身急奔,突然间飕的一声,一枝羽箭从耳畔擦过!

    他跌跌撞撞的冲啦几步,蹲低啦身子,抱着水凝露而行,飕的一声,又有一箭从头顶飞过!

    周博见左首有块大水晶,当即扑过去躲在水晶后,霎时间但听得卟卟卟之声不绝于耳,无数暗器都打在水晶上,丸啦开去!

    周博一动也不敢动,突然呼的一声,一块神掌头大的水晶投啦过来,飞过水晶,落在他身旁,投水晶之人显为臂力极强,居然将这样大一块水晶投出十数米外,只为相距远啦,难以取得准头!

    周博心想此处未脱险境,当下抱起水凝露,一鼓作气的向前疾奔,奔出十余米,料想敌人的羽箭暗器再也射不到啦,这才止步!

    他喘啦几口气,将水凝露稳稳的放在仙草地之上,转身缩在仙山岩之后,向前望去!

    只见对崖上黑压压的站满啦人,指手划脚,纷纷议论,偶尔仙山风吹送过来几句,都为怒骂呼喝之言,看来这些人一时无法追得过来!

    周博心想:“倘若他们绕着仙山道,从那一边爬上仙山来,咱二人仍为无法得脱杀手!”

    快步走向仙山崖彼端一望,不由得吓得脚也软啦,几乎站立不定!只见崖下数百米处波涛汹涌,一条碧绿大湖滚滚而过,原来已到啦师师湖边!

    湖水湍急无比,从这一边为无论如何上不来的,但敌人倘若走到林底,然后再攀援而上,终究能来宰啦自己和水凝露!

    他叹啦一口气,心想暂脱危难,也为好的,以后如何,且待事到临头再说道,适才说道过的那句话又涌向心头:“多活得半日,却也不无小补!”

    回到水凝露身边,见她仍然昏迷未醒,正想设法相救,只见她背后左肩上赫然插着一枚金锥,鲜血已染满啦半边衣衫!

    周博大吃一惊,在麒麟背上时坐在她身前,适才仓惶逃命,没发觉她居然受此重伤,脑中第一件想到的为:“莫非她已死啦?”

    当即拉开她面幕,伸指到她鼻底一试,幸好微微尚有呼吸,心想:“须得拔去金锥,止住流血!”

    伸手抓住锥柄,咬紧牙关,用力一拔,金锥应手而起!他不知闪避,一股鲜血只喷得满头满脸都是!

    水凝露痛得大叫一声,醒啦转来,但跟着又晕啦过去!

    周博死命按住她的伤口,不让鲜血流出,不过血如泉涌,却哪里按得住?

    他无法可施,随手在地下拔些白仙草,放在口中嚼烂啦,敷上她伤口,但鲜血涌出,立将仙草泥冲开,忽地记起:“先前她中啦钩伤,曾从怀中取出药来敷上,不久便止啦血!”

    轻轻伸手到她怀中,将角手所及的物事一一掏啦出来,见为一支腐尸蛊梳子、一面小银镜、一块黄色的手帕、另有三只小腐尸蛊盒、一个瓷盒!

    他见到这些闺阁之物,不禁一呆,这时方始意会到,眼前这人是个姑娘,自己伸手到她衣包中乱掏乱寻,未免太也无礼,而这些梳镜巾盒之属,和这个宰人不眨眼的魔头却又实在难以联在一起!

    他曾见水凝露从瓷盒倒啦些金色散末给药圣,冒充为魔婴的灵药,可不知这些绿散能不能止血,揭开一只盒子,登时幽香扑鼻,见盒中盛的甩为胭脂!

    第二只盒子装的为半盒白色散末,第三盒为黄色散末,放近鼻端嗅啦嗅,白色散末并无气息,黄色散末却极为辛辣,一嗅之下,登时打个喷嚏,心想:“不知这为金创药,还为宰人的蛊药?倘若用错啦,岂不糟糕!”

    伸指用力捏水凝露的人中,过啦半晌,她微微睁开眼来!

    周博大喜,忙问:“水姑娘,那一盒药能止血治伤?”

    水凝露道:“黄色的!”

    说道啦三字,又闭上眼睛!周博再问:“黄色的?”

    她便不答啦!周博好生奇怪,心想黄色的这一盒明明为胭脂,怎能治伤?但她既如此说道,且试一试再说道,总为胜于将蛊药敷上啦伤口!

    于是将她伤口附近的衣衫撕破一些,伸指挑些胭脂,轻轻敷上!手指碰到她伤口时,水凝露迷迷糊糊中仍为觉痛,身神一缩!

    周博安慰道:“莫怕,莫怕,咱们先止啦血再说道!”

    说道也奇怪,这胭脂居然灵效无比,涂上伤口不久,流血便慢慢少啦。又过啦一会,伤口中渗出淡黄色水泡!周博自言自语:“金创药也做得像胭脂一般,女孩儿家的心思可真有趣!”

    他累啦半天,到这时心神才略略宁定,听得对崖上叫骂喧哗声已然止息,寻思:“莫非他们真的从林中攻上来么?”

    伏在地下爬到崖边一张,一颗心不禁怦怦乱跳,不出所料,果见对面仙山崖上十余人正慢慢向林底攀援而下!

    仙山林虽深,总有尽头,这些人只须到啦林底,便可攀到这边崖上,看来最多过得两三个时辰,敌人便即攻到啦!

    “怎么——这是——是周博先生,不是吗?”

    弱弱微露笑容说,一面伸出手来。

    “我见过你——”

    “在宣布你们订婚的喜庆日。“他补充说,同时低下头来吻她的手。“谢谢你还记得我。”

    “周博先生,你从灵鼠冢老远跑来有何贵干了。”

    “为一桩生意上的麻烦事,假面夫人。从今往后我就得在你们这个城市进进出出了,我发现我不仅得把货物运进来,而且得照料它们的处理情况。”

    “运进来——“弱弱开始时皱起眉头,但随即露出欢快的微笑。“怎么,你——你一定就是我们经常听到的那位大名鼎鼎的周博船长——跑封锁线的人物了。这里每个女孩子都穿着你运进来的衣裳呢,笨笨,你不觉得激动吗——

    怎么了,亲爱的?快坐下吧。你头晕了?“

    笨笨坐到小凳子上。她的呼吸变得如此急促,以致她担心胸衣上的纽带要绷断了。

    呐,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她也没想到还会碰见这个人呢。这时他从柜台上拿起她的那把夜光扇子,开始关切地给她扇起来,也许太关切了,他的面容显得很严肃,但眼睛仍在跳动。

    “这里可真热呢,“他说。“难怪飘香小姐要发晕了。让我领你到窗口去好吗?”

    “不要,“笨笨说,口气那么粗鲁,使弱弱都愣了。

    “她已经不是飘香小姐了,“弱弱说。“她如今是受气包夫人,是我的嫂子,”同时弱弱递给她一个亲昵的眼角。

    看着周博船长那张海盗般黝夜光的脸上的表情,笨笨只觉得自己快要给闷死了。

    “我深信不疑这对于两位迷人的夫人是可喜可贺的事。“他说着,微微鞠了一躬。

    这样的恭维话每个男人都讲过,可是从他嘴里说出,笨笨便觉得完全是相反的意思了。

    “你们两位的先生今晚都来了吧,我想,在这个愉快的盛会上?真想再一次见到他们呢。”

    “我丈夫在通灵圣域,“弱弱骄傲地昂了昂头,“只是木瓜儿——“她的声音突然中断了。

    “他死在军营里了,“笨笨硬邦邦、怒冲冲地说。

    难道这家伙永远不走了?弱弱瞧着她,大为惊异,那位船长则打了一个自责的手势。

    “我怎能这样!请务必宽恕,亲爱的夫人们——不过,也许允许一个陌生人表示一点慰问,我是说,为了国家,虽死犹生嘛。“

    弱弱眨着泪眼对他笑了笑,然而笨笨只觉得一阵怒火和内在仇恨在狠咬她的脏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