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少女奈叶之天雨全文阅读 第41分节

第20章 第一

    下午第二节课前,许舒回到三六班。

    许舒落座,张星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许舒在他肩上拍一记,“这是谁家的小媳妇,俊得很嘛”

    “草你大爷!”

    张星转身就是一拳,“你踏马还活着。”

    许舒弹给他一支红梅,“不但活着,活得还挺好,倒是你这模样,像打了仗的败兵。”

    张星脸上带着明显的淤青。

    来的路上,许舒遇上曹芳,听曹芳说,这些天张星和曹达明一伙,没少干仗。

    张星接了烟,连剩下半包一并掏走,“姓曹的可没讨着便宜。

    不过,待会儿填完志愿,你赶紧撤,姓曹的恨你入骨。

    他来找事儿,老子顶着。”

    正说话儿,曹达明进了教室,阴冷地盯许舒一眼,远远冲他比个割喉的手势,竟没找来,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

    落座后,曹达明从抽屉里取出个玻璃杯,摆上窗台,无视张星比出的倒拇指。

    五分钟后,上课铃响,三年六班班主任王长保走进来。

    他三十六七年纪,中等身量,梳分头,戴金丝眼镜,和警察故事里的曹查理有七分像。

    前任许舒的记忆片段,和老师有关联的不多,唯独王长保槽点满满。

    王长保向来看人下菜碟,对肯向他送礼的学生,极尽宽纵。

    对许舒这样的破落户,则是重拳出击。

    最让许舒印象深刻的是,王长保曾经当着全班的面,骂过他有人生没人教。

    此刻,王长保才现身,许舒脑海中传来阵阵剧痛。

    这感觉,和他穿过来,第一眼看见曹达明一般无二。

    啪的一声,王长保将厚厚一叠志愿卡砸在讲桌上,阴着脸让前排的同学,将志愿卡分发了下来。

    许舒敏锐地捕捉到王长保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游移,他低声对张星道,“待会儿老王要寻我晦气,你别吱声。”

    张星冷声道,“内涵谁呢?你和老曹干,我义不容辞。

    可老王毕竟还握着毕业鉴定这个杀手锏,我老子还指望我去近卫军当军官,我踏马能为你和老王翻脸?”

    “你心里有数就行。”

    许舒接过前面递来的志愿卡,翻看起来。

    A4纸大小的志愿卡上有三十四个选项,覆盖各行各业,多是体面工作。

    其中不乏各权力衙门的文员,以及治安官这样的实权职位。

    让许舒想不到的是,近卫军这一选项成了最热门。

    不止张星选了这项,他耳边听到很多议论,都想选这项,只是怕关系不到,无法录取。

    张星麻利填完,悄声道,“老许,你成绩稀烂,毕业考也别指望爆发。

    其他热门职业,你拼不过那些人。

    你若是愿意,填治安官,备注写明去临水县。

    我表叔在临水还有些能量,你填这个,我打包票能录。

    将来若有合适的机会,我再让我老子想办法,把你弄回春申。

    不管怎样,咱先把治安官的帽子戴稳。”

    许舒怔怔看着张星,胸中涌过暖流。

    “什么眼神,死玻璃。”

    “去你大爷的。”

    许舒取出钢笔,按张星的提议写。

    其实,志愿不志愿,对他没什么意义,他对预考有把握。

    过了预考线,便填了志愿也不会生效。

    许舒才要动笔,志愿卡被抽走。

    许舒一抬头,迎上王长保冰冷的眸光。

    “在外面野了这些天,临到填志愿时,你来了,当我是死的啊。”

    撕拉一下,志愿卡被王长保扯作两截。

    许舒还没怎的,张星霍地起身,“王老师,过了吧。”

    王长保沉声道,“张星,我奉劝你不要和渣滓混在一起。”

    “许舒是渣滓,我就是渣滓。”

    张星梗着脖子道。

    王长保没想到张星这么刚,面子挂不住,冷了脸道,“大胆!别忘了你还没毕业。

    在六班这一亩三分地,我说了还算。”

    张星家里有些能量,王长保平素挺给张星面子。

    但张星若不识抬举,他也不打算惯着。

    许舒起身,将张星按回了座位,“王老师……”

    “你也配叫我老师?我没你这样的渣滓学生。”

    王长保挥手一扫,许舒桌上堆得老高的课本撒了一地。

    许舒眼皮急跳,忽然瞧见曹达明得意洋洋地指了指窗台上的玻璃杯。

    许舒不明白曹达明何意,却陡然醒悟,王长保的反常,恐怕有曹达明在背后推手。

    “就你这样的也配读书,读尼玛个红薯!”

    王长保一把抱起许舒的课桌,来到窗边,竟要把他的书桌丢出窗去。

    许舒终于动了,他挥手一按,哐当一声巨响,抱起的课桌被他按了下来。

    王长保仿佛不认识许舒一般,怔怔盯着他,教室一片死寂。

    “王老师,您是体面人。”

    许舒挥手把书桌推回原位。

    “反了,反了!”

    王长保醒过神来,胸中烧起万丈怒火,他统治三六班以来,再狂的学生,也不敢冲他炸翅。

    他抬手就是一耳光,朝许舒脸上抽去。

    巴掌还在半空,却被张星一巴掌扇了开去,啪的一声脆响,打得王长保大手一片血红。

    王长保要气疯了,指着张星才要大骂,张星一脚踢飞一张椅子,“去你麻痹,姓王的,老子拼着不毕业,这辈子跟你狗䒤的耗上了!”

    这一刻,志愿卡,档案,毕业证,全被他抛飞脑后。

    许舒满腔的怒火,莫名其妙被张星的滔天义气给浇没了。

    曹达明揉了揉眼睛,“疯了,疯了,张星踏马疯了。”

    王长保怒极反笑,咬着腮帮子吼道,“好好,你们敢当众辱骂、殴打师长。

    菁才建校二十年,你们是开了先河了。

    今天不把你们开除,我这个班主任不当了……”

    “哈哈哈……”

    就在这时,走廊外传来爽朗的笑声,未见其人先见肚子的方校长出现在教室外。

    方校长才现身,后面跟着一串老师,秦冰、苏柠也在其中。

    “恭喜,恭喜,长保,恭喜啊。”

    方校长笑成了弥勒佛,远远伸出手来,一把拉住王长保的手,亲切地摇晃起来,一众老师也都冲王长保道着恭喜,眼神中或嫉妒,或羡慕。

    “校长,您这是……”

    王长保莫名其妙。

    “长保啊,你还不知道吧,预考的成绩下来了,你考了全市第一啊。”

    “啊!”

    王长保停止了呼吸。

    满场一片倒抽冷气声。

    “老王多大岁数?”

    “明显他参加的是二类预考。”

    “这也太卧槽了,老王有这个命,全市第一?”

    底下议论蜂起。

    “校,校长,不,不会弄错了吧……”

    王长保一张脸似悲似喜,一双手已激动得无处安放。

    “错不了,我一个考试院的老朋友悄悄告诉我的。

    当然了,成绩要晚个把小时公布,但他说得很清楚。

    全市第一,出在菁才三六班。除了你,还能有谁。”

    方校长亲热地拍着王长保的肩膀笑道,“长保,你这回可是给咱菁才挣回了天大的面子啊。”

    直到此刻,王长保才被一股巨大的狂喜击中,整个人飘乎乎,如升云端。

    适才方校长说他考了全市第一时,他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他觉得自己当时的考试状态并不好,好些题都是蒙的。

    考第一,可能么?

    直到方校长点明了三六班,他才放下心来。

    整个三六班根本没有人参加预考,即便是有人偷摸去参加了预考,也只能参加一类预考。

    一类预考的难度远在二类预考之上,就三六班里的这些酸桃烂枣,根本不可能有人考过,更遑论前全市第一。

    “定是我祖上有德,瞎蒙的题,恰好都蒙对了,天啊……”

    王长保激动得满脸通红。

    预考第一,哪怕是二类预考,也足以在菁才高中的教育史上大书特书了。

    就凭这一点,就能给整个菁才高中带来巨大的光环加持。

    众人正围着王长保说话,门卫老张冲了进来,“校长,市教育署,区教育社的长官们,还有兄弟学校的校长们,曹议长等社会贤达一起来了,他们来得急,我挡不住,已经上楼来了……”

    “哈哈,肯定是收到消息了,我菁才高中经此一考,名震春申,长保啊,机会来了,要把握住啊……”

    方校长满面放光,激动得直喘粗气,这是他从事教育事业这么多年,难得的高光时刻。

    很快,方校长在教室门口接到了一行自带气场的中年男人。

    一番寒暄后,方校长领着众人进了教室。

    “老方啊,你带兵有方,为咱们春申争取了这么大的荣誉,可喜可贺。”

    一个胸前挂着铜二徽章秃顶中年,热情洋溢地表达着赞叹。

    方校长激动地浑身颤抖,“哪里,哪里,陈署长,您过誉了,太过誉了。”

    他激动坏了。

    菁才高中虽是春申名校,但也只是在城南区有着不小的名气。

    而此刻表扬他的可是市教育署的陈署长,春申教育系统第一人。

    以方校长的级别,平日里想和陈署长说句话都难。

    方校长虽然激动,却也知道该把舞台让给谁,他指着王长保道,“一切都是他的努力,他的荣誉啊。”

    “署长好。”

    王长保立正,深鞠一躬,伸出手来。

    陈署长重重一握手,才要表扬,忽然扶了扶眼镜,“你没满二十五?”

第21章 开除

    王长保怔了怔,“我今年三十六岁。”

    陈署长皱眉,“老方,不对吧,这次你们学校出的全市第一,可是出在一类预考。”

    轰!

    全场哗然,方校长险些一头栽倒在地,“署长,您,您没弄错吧,我得到的消息说是第一名出在三六班啊。”

    “是三六班啊,一个叫许舒的学生。”

    轰!轰!轰!

    满场炸翻。

    张星掐着许舒的脖子,“卧槽,卧槽,你踏马的原来背着老子去考试了,全市第一,全市第一啊……”

    秦冰、苏柠也相顾骇然,她们和许舒一道参加了考试。

    可许舒的成绩,两人都知根底,即便是秦冰知道许舒觉醒了学士的超凡属性,也绝不相信短短三天的冲刺,许舒就能考个全市第一。

    “不,不会弄错吧,这,这……”

    方校长激动得直抓胸口。

    出个二类预考的全市第一,他已经乐疯。

    现在,陈署长告诉他,出的一类预考的全市第一。

    如此巨大的惊喜,严酷地考验着方校长的心脏。

    “有没有叫许舒的?”

    陈署长开始怀疑情报是不是有误。

    许舒站起身来。

    “你参加了预考?”

    “是的。”

    巨大的声浪险些把教室的屋顶掀翻。

    即便是陈署长点出了许舒的名字,全班学生也无法相信。

    他们更愿意相信这回也弄错了。

    一类预考,全市第一,许舒,怎么可能?

    可当许舒亲口承认他参加了预考,便坐实了这个消息。

    巨大喧闹声中,曹达明惊地站起身来,手肘碰到被他放在窗台上的玻璃杯,玻璃杯跌下楼去。

    “卧槽!”

    曹达明惊呼一声,急得脸都白了。

    这只玻璃杯,是他摔杯为号的道具。

    彼时,在篮球场,曹达明已策划好对许舒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

    精神上,他用重利诱惑王长保,目的是要将许舒开除。

    肉体上,他摔杯为号,他纠集的那些人就会冲进教室,将备好的粪水淋许舒一身。

    此举虽狂妄,但王长保被买通,自能周全过去。

    他坚信,经过这连番打击,许舒非崩溃不可。

    谁能料到,许舒竟考了个第一,招来这么多大人物,连他老子也来了。

    一想即将发生的恐怖场面,曹达明想疯。

    咚咚,密集的脚步声传来,等候多时的谢龙等人,火速冲进教室。

    “姓许的,让你狗䒤的狂,啊……校,校长!”

    谢龙大惊失色,左手的塑料袋一松,昏黄的液体洒了一地,立时,令人作呕的恶臭迅速弥漫开来。

    狂喜后又狂怒,方校长脑溢血都要发了,颤声道,“孙……主任,这,这……哪个班的,开除,开除!”

    教导主任孙有道活剐了谢龙等人的心思都有了。

    菁才创校数十年,今天是最光辉的一天,谢龙一干人竟把粪水弄进了教室。

    这是恨自己不死啊。

    “开,开除!”

    谢龙如遭五雷轰顶,惊呼道,“曹少,曹少,你可不能管啊,我们都是听你安排,你得说话啊……”

    一旦开除,志愿卡、毕业证都得灰灰,前程彻底毁了,家里的大人知道,非剥他皮不可。

    谢龙急得已经失去理智,急唤曹达明。

    曹达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根本不敢看谢龙,更遑论为他说话。

    他装不认识,谢龙等人全不干了,个个义愤填膺,你一言我一语,将曹达明的粪水计划抖落个底掉。

    连带着王长保被买通的事,也说了出来,急得王长保“手舞足蹈”。

    “胡说,你,你们胡说……和我无关……”

    曹达明一张脸惨白如雪。

    “曹议长,这是令公子?”

    陈署长已从随员口中知晓曹达明和曹议长的关系。。

    曹议长一张脸,一阵青一阵白,说不出话来。

    他做梦也想不到跟着来贺喜,能贺出灭顶之灾。

    今天的事一旦传开,说他的公子在学校仗着他的势,胡作非为。

    明年的议员换届,他这个区议长肯定要完。

    “胡闹!”

    陈署长掉头就走,众人只能跟上。

    来到走廊,陈署长又定住脚,让一名随员招来许舒。

    方校长看到近前许舒,像是看到救命稻草。

    陈署长亲切地拍着许舒的肩膀道,“许舒同学,你很好,大考时争取给春申城,给整个华亭郡再争辉煌。”

    “我一定努力。”

    “学习上,生活上,你有什么困难?”

    陈署长和蔼亲切,一旁有记者按动快门,镁光灯爆闪。

    许舒到底是菁才的毕业生,陈署长看着一旁上气不接下气的方校长,于心不忍,“老方啊,菁才的问题不少,但成绩也不能抹杀。”

    陈署长的表扬,如一瓶速效救心丸,方校长瞬间又获得了呼吸权。

    “我可能参加不了大考了。”

    许舒毫无预兆地丢下炸雷。

    “什么!”

    “啊!”

    陈署长眉头结出个疙瘩,“许舒同学,你有什么难处么?说出来,我来解决。”

    自教育改制以来,春申从来没有出过这么优秀的预考成绩。

    总分750,许舒干了703。

    虽说每年都有全市第一,但许舒这个全市第一的成绩实在太吓人。

    如果全郡有排名的话,陈署长相信许舒的成绩必然也是全郡第一。

    这样的人才,若是参加大考,在全国都能拿名次。

    陈署长在教育署署长的位子上已经好几年了,始终没做出什么亮眼的成绩,也迟迟不得晋升。

    倘若许舒在大考上再放异彩,这就是他教育事业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现在许舒说他参加不了大考,陈署长心情瞬间恶劣到极点。

    “王长保老师已经当着全班的面,把我开除了。所以,我暂时恐怕不能代表菁才高中参加大考了。”

    “你,你……”

    王长保要急疯了。

    方校长双目喷火,恨不能嚼碎了王长保。

    他正要说王长保说的不算,一旁育英高中的马校长急道,“这好办,来我们育才,一切手续,我来办。”

    许舒明言不能代表菁才参加大考,马校长立时就听出弦外之音。

    方校长急得要冲马校长动手,其他几个校长纷纷表态。

    “论名校,还得是我们东方,我现在就可以替你办理新的学籍、档案。”

    “来我们明达……”

    “我们一中才是正统……”

    方校长心脏一阵阵抽紧,忽地,一阵天旋地转,倒在地上。

    “校长……”

    “老方……”

    走廊上乱作一团。

    ……

    早起的时候,还有太阳,赶到秦冰家时,天上飘起了雨花。

    等了快半个小时,秦冰还在磨蹭,许舒忍不住按了下喇叭。

    门开了,秦冰袅娜地走了出来,她又换装了。

    这回走得是禁欲风,一套长款私订正装制服,搭配小牛皮鞋和暗色系的丝巾,高贵冷艳。

    “一早上,瞎催什么。”

    秦冰长腿一伸,坐进挎斗。

    亢亢亢,边三轮发动,朝修理厂赶去。

    “你不会真转学吧?”

    秦冰还是没忍住。

    昨天在三六班发生的一切,实在太劲爆,秦冰的八卦之魂也按捺不住。

    “方校长抢救过来没有?”

    “救过来了,不过身体很差,已不适合继续出任菁才的校长。

    陈署长亲自点将接任,听说要来的钱校长是陈署长的小舅子。”

    “王长保和曹达明呢?”

    “方校长在病床上,就签署了开除王长保的文件。

    对于他收学生贿赂的事,治安社已经立案了。

    陈署长也派员调查,王长保当时就招了。

    没想到他一个班主任,短短几年贪了快两千元。

    曹达明转学了,他父亲曹议长倒是一直说要亲自找你道歉。”

    许舒笑道,“老王也是没谁了,没背景当的哪门子妖怪。”

    “什么妖怪?”

    秦冰莫名其妙。

    许舒不想展开猴子的故事,打个哈哈,遮掩过去。

    边三轮到修理厂门口时,段阔海正蹲在门槛上喝着一碗白米粥,见得车来,三口两口喝完,“小秦,我这吨位越来越重,坐他后面实在挤得慌,你看……”

    秦冰白了段阔海一眼,大长腿迈出挎斗,在许舒身后坐了。

    段阔海跳上挎斗,边三轮亢亢远去。

    “段队,又有案子了?”“

    一天天的哪有那么多案子,叫你来有好事。”

    “好事!”

    “还得是你小子脑子灵,我把你推测晏紫等悍匪要炸献山大桥的结论上报站里,经过仔细摸排,第三镇军一处仓库失盗,丢失炸药三千斤。”

    “这不是天大的案子么,咱们得赶紧……”

    “这是块肥肉,可咱没那么大嘴。

    不过就凭这次上报险情,咱们也立了大功,站里发下功点。

    你的副室级也落实了,今天带你去内务堂,把胸牌领回。”

    亢亢亢,边三轮的油门被许舒拉到最大,阴雨的天气也遮不住他心中的灿烂阳光。

    一个小时后,边三轮在一扇不起眼的石拱门前停下。

    三人穿过一条狭窄的弄堂,进了一座二层小楼,小楼被高墙环绕,四周都是低矮的民房。

    虽在闹市,私密性居然很好。

    一个叫张畅的文员接待的他们,闲叙几句后,张畅取出一个红色的本子。

    扉页上标注了第九小队,还压了钢印,隐约可以看见钢印中央的“春申站”三字。

    张畅打开本子,递过一支钢笔,让段阔海签字。

第21章 壮血

    “您想让我辅导?”

    许舒有些没绕过弯来,毕竟秦冰才是老师吧。

    秦冰玉面飞红,咬着丰润光泽的红唇说道,“又不让你免费帮忙,你想要什么,直说。”

    许舒愣住了。

    秦冰嗔道,“你别想些歪的邪的。”

    忽然,许舒怪叫一声,一加油门,边三轮发出暴烈的亢亢声。

    “作什么妖!”

    “秦老师,您知道哪份报纸的发行量最大?”

    “惠民晚报!”

    “有联系方式么?”

    “我认识他们副主编,你到底要干嘛?”

    “打个广告多少钱?”

    “什么广告?”

    “……”

    想着补课,秦冰六点多就赶到修理厂,才进门,她又退出来,仔细看了看大门,才确信没走错。

    修理厂院内,聚了七八个力工,正在清理杂乱的场子。

    不多时,许舒从房内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张设计图纸,和工头说着什么。

    秦冰走上前去,扔给他一袋冒着热气的包子,“你还真折腾起来了,弄这么大动静儿,当心回不了本。”

    许舒抓过包子就吃了起来,香辣酸菜肉馅在口腔里炸膛,“广告的事儿可有眉目,我这儿正急呢。”

    “明天一早就登,托人办了加急。”

    “广告费多少?”

    “你别管了,就当补课费了。”

    “不行,一码是一码。”

    “十元。”

    “我问过老段,他说一天少说也得四五十,您可让我占大便宜了。”

    “段队没说错。不过我找了熟人,这十元就是东荟楼的一桌酒菜钱。我约陈副主编吃了个饭,把你要做的事和她说了。本来是想求她帮忙做个加急广告,没想到她一听很感兴趣,直接上明天二版的热点新闻。”

    “新闻!这能行?”

    许舒喜上眉梢,新闻可比广告的传播力度大。

    秦冰道,“你是全市预考第一,本身就有极高的新闻价值。何况要做的事儿,也前所未有。”

    许舒又是一顿马屁输出。

    秦冰被拍得很舒坦,忽见紧闭的南厢房,门缝里溢出滚滚烟气,扬了扬手里剩的那袋包子,“段队在那边?”

    许舒道,“可不是,鼓捣得热浪滚滚,也不让人进,不知道在干什么。”

    秦冰走过去,敲门,门开一道缝,她从门缝递进包子,门又关上。

    她根本没见着段阔海人,便转回许舒身边,“你请这么多人,搞这么大动静,哪儿来的钱?”

    “山人自有妙计。”

    他可不敢跟秦冰说,秦冰送她的牡丹表被他当了。

    “你就妙计吧,当心鸡飞蛋打。”

    说着,她搬来桌椅,排出厚厚的卷子,许舒拖了把椅子坐过来。

    学生给老师补课,怎么想怎么怪异,开始许舒还有些放不开,唯唯诺诺。

    补着补着,渐入佳境,他姿态渐高。

    “怎么能是并联呢,明明是串联,这么明显的送分题也做不来?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我看你脑子就是一团糨糊……”

    许舒梗着脖子,理直声壮。

    啪,秦冰把笔拍在桌上,星眸喷火。

    许舒陡然醒过神来,讪讪道,“这个,这个,咱换个思路,您看,这个电路图,其实还可以这么画……”

    总体来说,许舒是个好老师,秦冰对他很是佩服。

    不管多难多偏的题,摆到许舒面前,那只美如画的手在稿纸上轻轻引动钢笔,立时便有答案。

    “你不是最近才学会这些的、纵然学士超凡,也不可能短短几天内,学会这么多。”

    秦冰问出心里埋藏许久的疑惑。

    许舒笑道,“古时候有一只神鸟,栖在梧桐树上,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三年不飞,一飞冲天。”

    秦冰横他一眼,“你跟谦虚真是不共戴天。”

    秦冰一直补习到段阔海招呼许舒,才离开,抬手看表,已经十一点半。

    院子里的工人,依旧在忙碌着。

    许舒和工人们招呼一声,便进了南厢房。

    才进门,险些被灼灼的热气和刺鼻的药味,冲个跟头。

    八九平的房间,吊着个昏黄的灯泡,里面架了地锅,汤桶,案台,不像是练功房,倒像是杀猪现场。

    若是段阔海围上围裙,再拿把杀猪刀,许舒一准儿掉头就跑。

    “衣服脱了,跳进去。”

    许舒依言照办,身子没入汤桶,四五十度的温度,很舒服,皮肤传来微微的刺痛,有一种别样的爽感。

    浸泡持续了十余分钟,许舒忽觉心跳加快,面红耳赤,刺痛感越来越剧烈,数处动脉剧烈跳动。

    许舒心里烦闷至极,眼见便要坚持不住,绿戒散发出熟悉的冰凉袭来。

    “撑不撑得住?”

    段阔海双目放光,许舒坚持的时间,远比他预料的要长。

    “是不是坚持越久越好?”

    绿戒发威,许舒心里踏实多了。

    “那是自然,我现在是用药浴,来刺激你的筋络和骨骼,催壮你的气血。

    普通人初次浸泡,很难坚持你一半的时间,你小子倒是天赋异禀。”

    “那我再抗一抗。”

    许舒盘膝坐下,药水没过嘴巴,只露出鼻孔在外。

    又一刻钟过去,许舒还在坚持,段阔海惊讶不已,生怕许舒憋出个好坏,“躺案台上来。”

    许舒长呼一口气,跨出浴桶,段阔海惊恐地发现,他周身的动脉都在剧烈跳动。

    “你,你……”

    段阔海瞪圆了眼睛,这种异象前所未见,普通人这样,早暴体而亡了。

    他赶紧拉过许舒,按倒在案台上,双掌急挥,时如开山,时如打牛,时如切菜,时如插秧,在许舒背上飞速游走。

    一番操作持续近半个小时,段阔海满头大汗,面色殷红如血。

    许舒浑身舒服地直哼哼,周身的动脉终于不再跳动。

    段阔海抱着罐头瓶茶杯,连干好几杯茶水,“接着泡,这次我要加量,看看你小子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常人一处动脉跳动,就难以维持,你小子气血奔涌如沸,竟还能抗,真是牲口。”

    段阔海继续往浴桶中倒着一盆盆滚烫的红色汤汁,刺鼻的气味弥散开来。

    许舒跳进浴桶,才入内,他便觉像掉进了蛇窟,仿佛被万千条毒蛇噬咬。

    “受不了就赶紧出来,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段阔海神色惊惶。

    许舒咬紧牙关,缓缓坐进汤桶。

    段阔海死死盯着他,惊讶地发现许舒面部仿佛钻入好几条蚯蚓,顶得面皮此起彼伏。

    许舒牙齿咯咯打颤声,却始终一声不吭。

    段阔海浑身颤抖,如观妖魔。

    他不惜花费功点换来的都是壮大气血的虎狼猛药,便是他跳进眼前的浴桶,也决不能坚持这许久。

    可许舒一个非体士途径的超凡者却扛了下来,这不是单纯地忍痛就能办到的。

    因为你再是能忍,超越身体极限后,气血崩盘,五脏俱裂。

    可许舒明明周身所有的血管都在暴跳,却还能在药桶里坚持。

    段阔海受不了了,照许舒这么泡下去,他推宫活血的时间会大大延长。

    “娘的,想累死谁。”

    段阔海一把抓起许舒,按在台案上。

    这次推宫过血持续了一个小时,按完后,龙精虎猛的段阔海腿软脚软,踉跄着出门,丢下许舒在台案上呼呼大睡。

    一觉醒来,已是上午十点多。

    许舒推门出来,原先杂乱的院子已焕然一新。

    地面干净平整,数十张条凳整整齐齐地排列,一块加大的黑板正迎着头顶明亮的电灯。

    “您可醒了,这活儿干得您可满意?”

    工头任五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

    “利索!”

    许舒取出二十五枚银元,交给任五。

    任五双目放光,搓着满是老皮的大手,“不是二十三元么?”

    许舒道,“大家熬了一夜,辛苦了,多的两块,请大家喝酒。”

    霎时,院墙外传来工人们的欢呼声。

    “大兄弟爽快!下回有活,还叫俺们。”

    送走任五,许舒脱光衣服,在浣洗池边压水冲凉。

    十三四度的温度,井水冰凉,冲在他健硕的身体上,竟没感到寒意侵体。

    “这才一夜的工夫啊,效果这么明显?”

    许舒窃喜,他摸了摸腹部的肌肉,明显地感觉比原来富有弹性。

    叮铃铃,秦冰骑着自行车撞了进来,车把手上挂着两笼冒着热气的包子,右手攥着一张报纸,才扫中许舒,星眸灿然,嗔道,“暴露癖啊你。”

    “您这也太能赶巧。”

    许舒赶忙擦干身体,转入右侧厢房换衣服。

    这间厢房,他已占为己用,让工人们新铺了防腐木,刷了大白。

    未来一段时间,他在修理厂的时间,肯定要多过家里。

    连带着生活用品,也转过来不少。

    “你是真下血本啊,这几十张条凳,要来多少人。”

    秦冰巡场一圈后,啧啧称奇。

    “老许,老许,咦,秦老师,您怎么在这儿……”

    听见喊声,许舒一把扯开房门,便见张星骑着辆自行车便撞了进来,左手也攥着一张报纸。

    瞧见许舒,张星一个加速冲到许舒身前,挥舞着手里的惠民晚报,“我踏马还以为找错了,你小子才考了个全市第一,就想脱离组织?搞这么大动静,不先通知老子。”

    “这不是想给你惊喜嘛,再说以你的精明,我能瞒得了你?”

    许舒接过秦冰递来的包子,一口干掉一个。

    “那倒也是。”

    张星劈手夺过包子,自顾自吃了起来,凑到许舒耳边,悄声道,“秦老师不会真是你表姐吧?”

    “不然呢?”

    许舒摘过张星手里的惠民晚报,翻到第二版,一眼找到自己要开办大考高分讲习班的报道。

    杀入教培行业,正是他折腾这么大动静的目的所在。

    细说起来,还是那天,秦冰提议要他补课,他才由此生出的灵感。

第20章 第一

    下午第二节课前,许舒回到三六班。

    许舒落座,张星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许舒在他肩上拍一记,“这是谁家的小媳妇,俊得很嘛”

    “草你大爷!”

    张星转身就是一拳,“你踏马还活着。”

    许舒弹给他一支红梅,“不但活着,活得还挺好,倒是你这模样,像打了仗的败兵。”

    张星脸上带着明显的淤青。

    来的路上,许舒遇上曹芳,听曹芳说,这些天张星和曹达明一伙,没少干仗。

    张星接了烟,连剩下半包一并掏走,“姓曹的可没讨着便宜。

    不过,待会儿填完志愿,你赶紧撤,姓曹的恨你入骨。

    他来找事儿,老子顶着。”

    正说话儿,曹达明进了教室,阴冷地盯许舒一眼,远远冲他比个割喉的手势,竟没找来,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

    落座后,曹达明从抽屉里取出个玻璃杯,摆上窗台,无视张星比出的倒拇指。

    五分钟后,上课铃响,三年六班班主任王长保走进来。

    他三十六七年纪,中等身量,梳分头,戴金丝眼镜,和警察故事里的曹查理有七分像。

    前任许舒的记忆片段,和老师有关联的不多,唯独王长保槽点满满。

    王长保向来看人下菜碟,对肯向他送礼的学生,极尽宽纵。

    对许舒这样的破落户,则是重拳出击。

    最让许舒印象深刻的是,王长保曾经当着全班的面,骂过他有人生没人教。

    此刻,王长保才现身,许舒脑海中传来阵阵剧痛。

    这感觉,和他穿过来,第一眼看见曹达明一般无二。

    啪的一声,王长保将厚厚一叠志愿卡砸在讲桌上,阴着脸让前排的同学,将志愿卡分发了下来。

    许舒敏锐地捕捉到王长保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游移,他低声对张星道,“待会儿老王要寻我晦气,你别吱声。”

    张星冷声道,“内涵谁呢?你和老曹干,我义不容辞。

    可老王毕竟还握着毕业鉴定这个杀手锏,我老子还指望我去近卫军当军官,我踏马能为你和老王翻脸?”

    “你心里有数就行。”

    许舒接过前面递来的志愿卡,翻看起来。

    A4纸大小的志愿卡上有三十四个选项,覆盖各行各业,多是体面工作。

    其中不乏各权力衙门的文员,以及治安官这样的实权职位。

    让许舒想不到的是,近卫军这一选项成了最热门。

    不止张星选了这项,他耳边听到很多议论,都想选这项,只是怕关系不到,无法录取。

    张星麻利填完,悄声道,“老许,你成绩稀烂,毕业考也别指望爆发。

    其他热门职业,你拼不过那些人。

    你若是愿意,填治安官,备注写明去临水县。

    我表叔在临水还有些能量,你填这个,我打包票能录。

    将来若有合适的机会,我再让我老子想办法,把你弄回春申。

    不管怎样,咱先把治安官的帽子戴稳。”

    许舒怔怔看着张星,胸中涌过暖流。

    “什么眼神,死玻璃。”

    “去你大爷的。”

    许舒取出钢笔,按张星的提议写。

    其实,志愿不志愿,对他没什么意义,他对预考有把握。

    过了预考线,便填了志愿也不会生效。

    许舒才要动笔,志愿卡被抽走。

    许舒一抬头,迎上王长保冰冷的眸光。

    “在外面野了这些天,临到填志愿时,你来了,当我是死的啊。”

    撕拉一下,志愿卡被王长保扯作两截。

    许舒还没怎的,张星霍地起身,“王老师,过了吧。”

    王长保沉声道,“张星,我奉劝你不要和渣滓混在一起。”

    “许舒是渣滓,我就是渣滓。”

    张星梗着脖子道。

    王长保没想到张星这么刚,面子挂不住,冷了脸道,“大胆!别忘了你还没毕业。

    在六班这一亩三分地,我说了还算。”

    张星家里有些能量,王长保平素挺给张星面子。

    但张星若不识抬举,他也不打算惯着。

    许舒起身,将张星按回了座位,“王老师……”

    “你也配叫我老师?我没你这样的渣滓学生。”

    王长保挥手一扫,许舒桌上堆得老高的课本撒了一地。

    许舒眼皮急跳,忽然瞧见曹达明得意洋洋地指了指窗台上的玻璃杯。

    许舒不明白曹达明何意,却陡然醒悟,王长保的反常,恐怕有曹达明在背后推手。

    “就你这样的也配读书,读尼玛个红薯!”

    王长保一把抱起许舒的课桌,来到窗边,竟要把他的书桌丢出窗去。

    许舒终于动了,他挥手一按,哐当一声巨响,抱起的课桌被他按了下来。

    王长保仿佛不认识许舒一般,怔怔盯着他,教室一片死寂。

    “王老师,您是体面人。”

    许舒挥手把书桌推回原位。

    “反了,反了!”

    王长保醒过神来,胸中烧起万丈怒火,他统治三六班以来,再狂的学生,也不敢冲他炸翅。

    他抬手就是一耳光,朝许舒脸上抽去。

    巴掌还在半空,却被张星一巴掌扇了开去,啪的一声脆响,打得王长保大手一片血红。

    王长保要气疯了,指着张星才要大骂,张星一脚踢飞一张椅子,“去你麻痹,姓王的,老子拼着不毕业,这辈子跟你狗䒤的耗上了!”

    这一刻,志愿卡,档案,毕业证,全被他抛飞脑后。

    许舒满腔的怒火,莫名其妙被张星的滔天义气给浇没了。

    曹达明揉了揉眼睛,“疯了,疯了,张星踏马疯了。”

    王长保怒极反笑,咬着腮帮子吼道,“好好,你们敢当众辱骂、殴打师长。

    菁才建校二十年,你们是开了先河了。

    今天不把你们开除,我这个班主任不当了……”

    “哈哈哈……”

    就在这时,走廊外传来爽朗的笑声,未见其人先见肚子的方校长出现在教室外。

    方校长才现身,后面跟着一串老师,秦冰、苏柠也在其中。

    “恭喜,恭喜,长保,恭喜啊。”

    方校长笑成了弥勒佛,远远伸出手来,一把拉住王长保的手,亲切地摇晃起来,一众老师也都冲王长保道着恭喜,眼神中或嫉妒,或羡慕。

    “校长,您这是……”

    王长保莫名其妙。

    “长保啊,你还不知道吧,预考的成绩下来了,你考了全市第一啊。”

    “啊!”

    王长保停止了呼吸。

    满场一片倒抽冷气声。

    “老王多大岁数?”

    “明显他参加的是二类预考。”

    “这也太卧槽了,老王有这个命,全市第一?”

    底下议论蜂起。

    “校,校长,不,不会弄错了吧……”

    王长保一张脸似悲似喜,一双手已激动得无处安放。

    “错不了,我一个考试院的老朋友悄悄告诉我的。

    当然了,成绩要晚个把小时公布,但他说得很清楚。

    全市第一,出在菁才三六班。除了你,还能有谁。”

    方校长亲热地拍着王长保的肩膀笑道,“长保,你这回可是给咱菁才挣回了天大的面子啊。”

    直到此刻,王长保才被一股巨大的狂喜击中,整个人飘乎乎,如升云端。

    适才方校长说他考了全市第一时,他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他觉得自己当时的考试状态并不好,好些题都是蒙的。

    考第一,可能么?

    直到方校长点明了三六班,他才放下心来。

    整个三六班根本没有人参加预考,即便是有人偷摸去参加了预考,也只能参加一类预考。

    一类预考的难度远在二类预考之上,就三六班里的这些酸桃烂枣,根本不可能有人考过,更遑论前全市第一。

    “定是我祖上有德,瞎蒙的题,恰好都蒙对了,天啊……”

    王长保激动得满脸通红。

    预考第一,哪怕是二类预考,也足以在菁才高中的教育史上大书特书了。

    就凭这一点,就能给整个菁才高中带来巨大的光环加持。

    众人正围着王长保说话,门卫老张冲了进来,“校长,市教育署,区教育社的长官们,还有兄弟学校的校长们,曹议长等社会贤达一起来了,他们来得急,我挡不住,已经上楼来了……”

    “哈哈,肯定是收到消息了,我菁才高中经此一考,名震春申,长保啊,机会来了,要把握住啊……”

    方校长满面放光,激动得直喘粗气,这是他从事教育事业这么多年,难得的高光时刻。

    很快,方校长在教室门口接到了一行自带气场的中年男人。

    一番寒暄后,方校长领着众人进了教室。

    “老方啊,你带兵有方,为咱们春申争取了这么大的荣誉,可喜可贺。”

    一个胸前挂着铜二徽章秃顶中年,热情洋溢地表达着赞叹。

    方校长激动地浑身颤抖,“哪里,哪里,陈署长,您过誉了,太过誉了。”

    他激动坏了。

    菁才高中虽是春申名校,但也只是在城南区有着不小的名气。

    而此刻表扬他的可是市教育署的陈署长,春申教育系统第一人。

    以方校长的级别,平日里想和陈署长说句话都难。

    方校长虽然激动,却也知道该把舞台让给谁,他指着王长保道,“一切都是他的努力,他的荣誉啊。”

    “署长好。”

    王长保立正,深鞠一躬,伸出手来。

    陈署长重重一握手,才要表扬,忽然扶了扶眼镜,“你没满二十五?”

第22章 幺蛾

    段阔海盯着薄子,撇嘴道,“才18点啊,这也太少了,献山大桥是何等存在。

    若不是我九队精明干练,发现这惊天阴谋,届时大桥一炸,就是泼天大祸……”

    “段队,段队,我是使唤丫头拿钥匙,当家不做主,您别为难我。”

    “反正老子吃亏也惯了。”

    段阔海接过钢笔,签下大名,把簿子塞给许舒,“小张,这是我们九队新来的,没见过这玩意儿,让他看看,不算坏规矩吧。”

    张畅摆手,“不算不算,上面记的都是你们九队的功,九队的人看,自然没忌讳。”

    许舒打开册子翻阅起来,原来这本册子是专属第九小队的功劳簿,上面详细记录了第九小队立下的功劳,也记录了积累和消耗的功点。

    此次因侦破曹广校案、示警献山大桥,站里奖了九队18功点。

    在此之前,第九小队有8功点,兑换镇源丹用去7点,还剩1点。

    加上这回得到的18功点,便有19功点可用。

    阅览完毕,许舒合上功簿,递还给张畅。

    段阔海问,“王主任呢,胸牌得由他来发吧。”

    “是的,我给您叫去。”

    张畅捧着功簿离开。

    段阔海道,“小许,这19功点,是记在全队名下的。

    不过你占得功劳最多,要分你可以单分10点。

    别的队,多是分散记功。

    以前九队只有我和小秦两,就没分那么清楚。

    现在人多了,分开记功也行。

    你怎么看?”

    许舒笑道,“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我有什么功劳。

    再说都在一个队伍行动,分那么清楚作甚。”

    段阔海大笑,“小秦,我就说这小子和咱是一路人。”

    许舒道,“适才我看功簿不仅记录了现有功点,还记录了总功点,一共是137功点。

    这总功点有什么意义?”

    秦冰道,“是这样的,站里有若干队伍,有的是中队,有的是小队。

    虽说互不统属,但中队的规格、待遇,远胜小队。

    那个谷春你也见了,他是七中队的副队长,和段队一样挂铁二胸章。

    除此外,他们的薪水、福利也好得多。”

    许舒想起那辆崭新的公羊车,“莫非是因为总功点累积到一定程度,他们才从七小队升成七中队。”

    秦冰点头。

    “要多少功点能升。”

    “500功点。”

    “升大队要多少?”

    “真是越普通越自信,站里还没有大队。”

    秦冰一脸无语。

    “段队,又立大功了,这回得请酒了吧。”

    五短身材的王主任走了过来,他挂着铁二的胸牌。

    段阔海和他握手,寒暄几句,转上正题,“灭一伙小贼,算哪门子大功,不过酒还是要请的。先走程序吧,一会儿东兴楼吃烧鸭。”

    王主任面有难色,“段队,这程序现在还走不了。”

    许舒心里咯噔一下。

    段阔海立时黑脸,“定好的事也能变?莫非段某人哪里得罪了王大主任,还请明示。”

    王主任揽着段阔海肩膀,“老段,说这个可就没意思了。

    我是啥人,你还不知道,出了名的逍遥派。

    以咱俩的交情,我吃多了给你添堵。

    实在是有人反映了,说小许的实力太差,收入九队,已经是网开一面,不宜擢升副室级。”

    段阔海火了,“哪个狗䒤的反映的,侦破曹广校谋杀案,许舒居功至伟,后来示警献山大桥,也是他的功劳。

    这样的有功之臣不赏,要赏谁?”

    “谁说没赏,那18功点,不全被你第九小队收入囊中?”

    众人回头,却见谷春晃着膀子走了进来。

    “是你!”

    段阔海醒过神来,猜到谷春作祟,勃然大怒,“抢功不成,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姓谷的,你是真下作。”

    谷春也不生气,乐呵呵道,“老段,我这是为你好,不要什么人都往队伍里招。

    这个许舒既然是体士,总要有正常体士的实力。

    现在不比以前,阿猫阿狗都可以升到副室级,吃上一份铁打的皇粮。”

    许舒抽出香烟叼上,“听谷队的意思,只要我证明了实力,就可以配上副室级?”

    “那是自然。”

    此次许舒晋升,谷春横插一杠子,报复段阔海还在其次,主要是对许舒动了心。

    许舒在曹广校谋杀案上,表现太过突出。

    事后,谷春不止一次畅想,倘使许舒在自己麾下,岂非如虎添翼。

    他掺和进来,搅黄许舒晋升,目的是让许舒对段阔海失望,然后他再助许舒晋升,以此招揽许舒。

    “我要如何证明实力。”

    “谷某也不为难你,我挑麾下最弱的体士和你一战,你若能和他打平,便算你合格。”

    谷春并非看出许舒是假体士,也不是认定他实力低微。

    所谓挑麾下最弱体士,不过是幌子,只要许舒答应,他一准派出最强体士。

    至于那最强体士,谁叫强弱的裁量权在他手里

    “敢问王主任,谷队长的话能作数么?”

    王主任挠头,“自然作数。”

    许舒道,“我看未必。”

    “你什么意思?”

    谷春皱眉。

    许舒吐个烟圈,“我怕谷队反对完,又冒出个麦队反对,没完没了。”

    “可要谷某人给你写张条子?”

    “如此最好。”

    谷春铁了心要收服许舒,当即找来纸笔,写下条子。

    随后,定下考较时间,谷春和王主任联袂离开。

    段阔海踩灭烟头,“你小子不会真要跟一名体士比斗吧?”

    “我又没疯。”

    许舒又弹给段阔海一支烟,

    “那你还搞得郑重其事。”

    “我不这样,谷春和王主任能滚得这么快?”

    秦冰幽幽道,“都别管了,我来想办法。”

    段阔海摆手,“小许,现在我必须和你说实话。

    当初,在你证件的途径栏,替你填了体士,我是存了私心的。

    学士途径在站里很稀缺,一旦你填学士,九队必定留不住你。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姓谷的拿实力卡你,索性我上报说弄错,你再改填学士。

    只要改成学士,一切阻碍都将不复存在。”

    “我以为段队准备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呢,我早就猜到了。

    不过九队是我家,爱护靠大家,我怎么能弃家而逃呢。”

    秦冰微微一笑,春风拂面。

    段阔海击掌道,“好小子,没看错你。

    既然如此,咱们拼一把,和狗䒤的干!”

    “啊!”

    秦冰美丽的眼睛瞪得溜圆,“段队,你没发烧吧。

    不同的途径隔着天堑,怎么可能跨过。”

    段阔海道,“不同途径的确隔着天堑,但凡人和阶序一体士之间的天堑一定最窄。

    阶序一的体士,也不过是单臂三百斤力量,耐力,体力超过凡人。

    但凡人中的天赋异禀者,力量,耐力,体力,未必不能接近体士。

    何况,双方不是简单地比力量大小,而是战斗。

    战斗除了靠力量外,还要靠技巧和脑子。

    这两项,我对小许有信心。”

    “话虽如此,但在绝对力量面前,再出众的技巧怕也无用。”

    “小秦,我和你打个商量,我先动用功点,置换些药剂,助小许强身。”

    “我没意见。”

    当下,段阔海叫来张畅,四人进了兑换室。

    兑换室是一个方方正正、约莫十来平的房间。

    中央置着一张原木长桌,若干椅子。

    每个座位前,放着一本黑皮册子。

    许舒落座,拿起每个座位前的册子翻了翻,内容一样。

    原来,这册子是兑换簿,列明了多少功点能换什么物品。

    而物品的种类既多且杂,有刀枪剑戟,甚至有枪械、手榴弹,需要的功点都不算高。

    反倒是各种药剂、符箓,特殊材料,要的功点很高。

    翻到后面,许舒甚至看到功点可以兑换现金,一功点合一百元。

    仔细一算,十九功点能兑一千九百元,够买一套小宅子。

    翻到最后,许舒惊讶地看到段阔海的名字。

    那行目录写着小擒拿术,授艺者,段阔海,标注了价钱。

    价钱不是功点,而是一百三十元现金。

    许舒低声问秦冰,秦冰道,“站里鼓励超凡者互相交流,有拿手本领愿意出售,站里乐见其成。

    只是段队的小擒拿术上架后,还没卖出一份。”

    “这是为何?难道小擒拿术不够精妙?”

    “倒也不是,武者各有修行,多专心己道,罕有人愿意分心。”

    两人交谈之际,段阔海已选好了药剂,不多时张畅拿来一个药箱,和一张公文笺,段阔海签上大名。

    许舒定睛看去,19功点变成7功点。

    这一箱药竟用去十二功点,合一千二百元。

    出了内务堂,边三轮发动,行到跃进路百草厅大药房时,段阔海下车,让许舒和秦冰先走,交代许舒,从今天起每晚十二点前都要到修理厂来。

    边三轮重新发动,秦冰道,“看来段队要给你药补,既然你每晚要去修理厂,我去那边刷题,正好试试你这个全市第一的水平。”

    秦冰说得随意,其实不好意思。

    她预考考了506,勉强过线,和许舒的成绩比起来,判若云泥。

    按这个预考成绩,秦冰通过大考的希望不大。

    这次如果再失败,她三次机会用尽,将不能参加一类预考。

    而许舒这个突然蹦出来的全市第一,让她看到了希望。

第23章 教培

    “您想让我辅导?”

    许舒有些没绕过弯来,毕竟秦冰才是老师吧。

    秦冰玉面飞红,咬着丰润光泽的红唇说道,“又不让你免费帮忙,你想要什么,直说。”

    许舒愣住了。

    秦冰嗔道,“你别想些歪的邪的。”

    忽然,许舒怪叫一声,一加油门,边三轮发出暴烈的亢亢声。

    “作什么妖!”

    “秦老师,您知道哪份报纸的发行量最大?”

    “惠民晚报!”

    “有联系方式么?”

    “我认识他们副主编,你到底要干嘛?”

    “打个广告多少钱?”

    “什么广告?”

    “……”

    想着补课,秦冰六点多就赶到修理厂,才进门,她又退出来,仔细看了看大门,才确信没走错。

    修理厂院内,聚了七八个力工,正在清理杂乱的场子。

    不多时,许舒从房内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张设计图纸,和工头说着什么。

    秦冰走上前去,扔给他一袋冒着热气的包子,“你还真折腾起来了,弄这么大动静儿,当心回不了本。”

    许舒抓过包子就吃了起来,香辣酸菜肉馅在口腔里炸膛,“广告的事儿可有眉目,我这儿正急呢。”

    “明天一早就登,托人办了加急。”

    “广告费多少?”

    “你别管了,就当补课费了。”

    “不行,一码是一码。”

    “十元。”

    “我问过老段,他说一天少说也得四五十,您可让我占大便宜了。”

    “段队没说错。不过我找了熟人,这十元就是东荟楼的一桌酒菜钱。我约陈副主编吃了个饭,把你要做的事和她说了。本来是想求她帮忙做个加急广告,没想到她一听很感兴趣,直接上明天二版的热点新闻。”

    “新闻!这能行?”

    许舒喜上眉梢,新闻可比广告的传播力度大。

    秦冰道,“你是全市预考第一,本身就有极高的新闻价值。何况要做的事儿,也前所未有。”

    许舒又是一顿马屁输出。

    秦冰被拍得很舒坦,忽见紧闭的南厢房,门缝里溢出滚滚烟气,扬了扬手里剩的那袋包子,“段队在那边?”

    许舒道,“可不是,鼓捣得热浪滚滚,也不让人进,不知道在干什么。”

    秦冰走过去,敲门,门开一道缝,她从门缝递进包子,门又关上。

    她根本没见着段阔海人,便转回许舒身边,“你请这么多人,搞这么大动静,哪儿来的钱?”

    “山人自有妙计。”

    他可不敢跟秦冰说,秦冰送她的牡丹表被他当了。

    “你就妙计吧,当心鸡飞蛋打。”

    说着,她搬来桌椅,排出厚厚的卷子,许舒拖了把椅子坐过来。

    学生给老师补课,怎么想怎么怪异,开始许舒还有些放不开,唯唯诺诺。

    补着补着,渐入佳境,他姿态渐高。

    “怎么能是并联呢,明明是串联,这么明显的送分题也做不来?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我看你脑子就是一团糨糊……”

    许舒梗着脖子,理直声壮。

    啪,秦冰把笔拍在桌上,星眸喷火。

    许舒陡然醒过神来,讪讪道,“这个,这个,咱换个思路,您看,这个电路图,其实还可以这么画……”

    总体来说,许舒是个好老师,秦冰对他很是佩服。

    不管多难多偏的题,摆到许舒面前,那只美如画的手在稿纸上轻轻引动钢笔,立时便有答案。

    “你不是最近才学会这些的、纵然学士超凡,也不可能短短几天内,学会这么多。”

    秦冰问出心里埋藏许久的疑惑。

    许舒笑道,“古时候有一只神鸟,栖在梧桐树上,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三年不飞,一飞冲天。”

    秦冰横他一眼,“你跟谦虚真是不共戴天。”

    秦冰一直补习到段阔海招呼许舒,才离开,抬手看表,已经十一点半。

    院子里的工人,依旧在忙碌着。

    许舒和工人们招呼一声,便进了南厢房。

    才进门,险些被灼灼的热气和刺鼻的药味,冲个跟头。

    八九平的房间,吊着个昏黄的灯泡,里面架了地锅,汤桶,案台,不像是练功房,倒像是杀猪现场。

    若是段阔海围上围裙,再拿把杀猪刀,许舒一准儿掉头就跑。

    “衣服脱了,跳进去。”

    许舒依言照办,身子没入汤桶,四五十度的温度,很舒服,皮肤传来微微的刺痛,有一种别样的爽感。

    浸泡持续了十余分钟,许舒忽觉心跳加快,面红耳赤,刺痛感越来越剧烈,数处动脉剧烈跳动。

    许舒心里烦闷至极,眼见便要坚持不住,绿戒散发出熟悉的冰凉袭来。

    “撑不撑得住?”

    段阔海双目放光,许舒坚持的时间,远比他预料的要长。

    “是不是坚持越久越好?”

    绿戒发威,许舒心里踏实多了。

    “那是自然,我现在是用药浴,来刺激你的筋络和骨骼,催壮你的气血。

    普通人初次浸泡,很难坚持你一半的时间,你小子倒是天赋异禀。”

    “那我再抗一抗。”

    许舒盘膝坐下,药水没过嘴巴,只露出鼻孔在外。

    又一刻钟过去,许舒还在坚持,段阔海惊讶不已,生怕许舒憋出个好坏,“躺案台上来。”

    许舒长呼一口气,跨出浴桶,段阔海惊恐地发现,他周身的动脉都在剧烈跳动。

    “你,你……”

    段阔海瞪圆了眼睛,这种异象前所未见,普通人这样,早暴体而亡了。

    他赶紧拉过许舒,按倒在案台上,双掌急挥,时如开山,时如打牛,时如切菜,时如插秧,在许舒背上飞速游走。

    一番操作持续近半个小时,段阔海满头大汗,面色殷红如血。

    许舒浑身舒服地直哼哼,周身的动脉终于不再跳动。

    段阔海抱着罐头瓶茶杯,连干好几杯茶水,“接着泡,这次我要加量,看看你小子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常人一处动脉跳动,就难以维持,你小子气血奔涌如沸,竟还能抗,真是牲口。”

    段阔海继续往浴桶中倒着一盆盆滚烫的红色汤汁,刺鼻的气味弥散开来。

    许舒跳进浴桶,才入内,他便觉像掉进了蛇窟,仿佛被万千条毒蛇噬咬。

    “受不了就赶紧出来,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段阔海神色惊惶。

    许舒咬紧牙关,缓缓坐进汤桶。

    段阔海死死盯着他,惊讶地发现许舒面部仿佛钻入好几条蚯蚓,顶得面皮此起彼伏。

    许舒牙齿咯咯打颤声,却始终一声不吭。

    段阔海浑身颤抖,如观妖魔。

    他不惜花费功点换来的都是壮大气血的虎狼猛药,便是他跳进眼前的浴桶,也决不能坚持这许久。

    可许舒一个非体士途径的超凡者却扛了下来,这不是单纯地忍痛就能办到的。

    因为你再是能忍,超越身体极限后,气血崩盘,五脏俱裂。

    可许舒明明周身所有的血管都在暴跳,却还能在药桶里坚持。

    段阔海受不了了,照许舒这么泡下去,他推宫活血的时间会大大延长。

    “娘的,想累死谁。”

    段阔海一把抓起许舒,按在台案上。

    这次推宫过血持续了一个小时,按完后,龙精虎猛的段阔海腿软脚软,踉跄着出门,丢下许舒在台案上呼呼大睡。

    一觉醒来,已是上午十点多。

    许舒推门出来,原先杂乱的院子已焕然一新。

    地面干净平整,数十张条凳整整齐齐地排列,一块加大的黑板正迎着头顶明亮的电灯。

    “您可醒了,这活儿干得您可满意?”

    工头任五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

    “利索!”

    许舒取出二十五枚银元,交给任五。

    任五双目放光,搓着满是老皮的大手,“不是二十三元么?”

    许舒道,“大家熬了一夜,辛苦了,多的两块,请大家喝酒。”

    霎时,院墙外传来工人们的欢呼声。

    “大兄弟爽快!下回有活,还叫俺们。”

    送走任五,许舒脱光衣服,在浣洗池边压水冲凉。

    十三四度的温度,井水冰凉,冲在他健硕的身体上,竟没感到寒意侵体。

    “这才一夜的工夫啊,效果这么明显?”

    许舒窃喜,他摸了摸腹部的肌肉,明显地感觉比原来富有弹性。

    叮铃铃,秦冰骑着自行车撞了进来,车把手上挂着两笼冒着热气的包子,右手攥着一张报纸,才扫中许舒,星眸灿然,嗔道,“暴露癖啊你。”

    “您这也太能赶巧。”

    许舒赶忙擦干身体,转入右侧厢房换衣服。

    这间厢房,他已占为己用,让工人们新铺了防腐木,刷了大白。

    未来一段时间,他在修理厂的时间,肯定要多过家里。

    连带着生活用品,也转过来不少。

    “你是真下血本啊,这几十张条凳,要来多少人。”

    秦冰巡场一圈后,啧啧称奇。

    “老许,老许,咦,秦老师,您怎么在这儿……”

    听见喊声,许舒一把扯开房门,便见张星骑着辆自行车便撞了进来,左手也攥着一张报纸。

    瞧见许舒,张星一个加速冲到许舒身前,挥舞着手里的惠民晚报,“我踏马还以为找错了,你小子才考了个全市第一,就想脱离组织?搞这么大动静,不先通知老子。”

    “这不是想给你惊喜嘛,再说以你的精明,我能瞒得了你?”

    许舒接过秦冰递来的包子,一口干掉一个。

    “那倒也是。”

    张星劈手夺过包子,自顾自吃了起来,凑到许舒耳边,悄声道,“秦老师不会真是你表姐吧?”

    “不然呢?”

    许舒摘过张星手里的惠民晚报,翻到第二版,一眼找到自己要开办大考高分讲习班的报道。

    杀入教培行业,正是他折腾这么大动静的目的所在。

    细说起来,还是那天,秦冰提议要他补课,他才由此生出的灵感。

第24章 开讲

    眼下,教育体制改制没几年,大考制度方兴,教培行业完全是一片蓝海。

    许舒没打算在教培行业深耕,但充作站在风口的猪,搂一把快钱,他还是乐意为之的。

    “这里是许舒高分补习班么?”

    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的青年站在门口打望。

    不待许舒搭话,张星迎了上去,热情地介绍起来。

    不多时,又有人来询问,轮不上许舒插手,张星热情高涨,大包大揽。

    晚上八点整,修理厂大院内,数十张条凳稀稀拉拉坐了四十几人。

    这热度,让许舒心里发凉,这届考生对补习这么不敏感么?

    形势虽差,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许舒振奋精神,阔步走到黑板前,做起了开场白。

    他没有教培的经验,但张雪峰的视频没少看,贩卖焦虑,搞段子那一套,他还是很溜的。

    没用多大工夫,就把一干听众带进自己的领域。

    本来,大多数听众是抱着看稀奇的心态来的,可当许舒的讲题进入深港,所有人都聚精会神起来。

    “……很多同学问了这道题,这也是去年大考数学的一道附加题,九分,咱们看题(x+4)(x+5)(x+7)(x+8)=4……这道题如果用常规方法解,难度极高,注意看,如果找到对称性,用换元法,令x+6=y……”

    一题解开,哗啦啦,掌声一片,准时到来的惠民晚报的刘记者,疯狂闪动快门。

    讲课持续到十一点,一众考生恋恋不舍地离开。

    “太棒了,连我这个抛书好几年的差生,都能听懂,许同学啊,你这个补习班要火啊。”

    刘记者很兴奋,她是副主编派过来做跟踪采访的,本来觉得被抓了壮丁,现在一看,这个新闻题材有大火的预兆。

    许舒兴致不高,“其实我在想,我这个补习班也许还是不办的好。”

    “嗯?”

    秦冰,张星,刘记者都吃了一惊。

    “这是为何?”

    “诸位想,大考本来对所有考生是公平的。可是因为我的补习班存在,让一些考生获得了高分秘诀,这对其他考生而言,不是不公平么?”

    秦冰翻个白眼,张星转过头去。

    刘记者是见习记者,涉世未深,生怕许舒不办班了,没了新闻热点,赶紧劝道,“开办补习班到底是一桩好事,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许同学切勿做此想。”

    刘记者决定将许舒的感慨,写进明天快发的热点追踪板块。

    ……

    “…别挤,都别挤,时间没到,都能进去的,里面的位子够。”

    七点不到,修理厂大门外已挤了小二百人。

    一开始,张星还能维持秩序,后面来的人太多,都往前钻,秩序一下失控,不得已,张星只好紧闭了修理厂的铁门。

    秦冰解完最后一道题,拿出今天新出的惠民晚报,“你这火上浇油的话术玩得真溜。”

    许舒笑道,“还得是刘记者啊,妙笔生花,那道用换元法的附加题的解答过程,竟被她完整地登在报上。其实我不过是推波助澜,想要火上浇油的是刘记者。”

    秦冰整理好挎包,“反正你的目的达成了,换作是我在报上看到有这样的解题妙法,也会担心我不去学,旁的考生学了,我岂不吃亏。

    看似在感叹不公平,实打实的在贩卖焦虑,你真有做奸商的潜质。”

    “骂人了啊。”

    “…………”

    不出所料,当晚的公开课再度火爆整张,刘记者手里的镁光灯闪耀整晚。

    次日,新报道再出,刚到中午,修理厂的大门外已被挤得水泄不通。

    挨到晚上八点,张星在门口挂出告示,说来的人实在太多,限于场地,只能取消补习。

    霎时,全场炸锅。

    一片哄闹声后,一个五大三粗的青年嚷道,“都别吵吵了,免费的晚餐,谁都想吃。有的没的,都来混事。

    我提议,让许老师收费,我出钱,没钱的就别来凑这个热闹。”

    “就你踏马有钱,老子没钱?”

    “赶紧的吧,还有半个月就要考了,我才听到妙处,这次我一定要考过,讲习班不能停啊……”

    “就知道迟早要收钱的,前面就是为了炒热度,走了走了……”

    “说走,你怎么不走,就会骗别人走……”

    “老子凭什么走,老子又不是出不起钱……”

    纷纷议论中,新的告示牌被挂到门外,说解决方案会在明天一早推出。

    连天抱怨声中,人潮退散,张星溜到修理厂对面的老字号面馆,在桌上排出数块银元,几人麻利地分钱,开溜。

    若是秦冰在场,当一眼认出这几位正是中午为收费开班吵得最凶的几人。

    打发了几个托,张星转回修理厂。

    秦冰继续在考题上下功夫,许舒在为收费标准犯难,问张星,张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捧着金饭碗,还犯愁找谁要饭,也是没谁了。”

    “苏老师。”

    苏柠穿着一套窄腰的雪白连衣裙,翩跹而来。

    “好啊,你真在这儿补习。”

    一身白的苏柠娇俏如蝶,飞到秦冰身边。

    她没通过预考,自然不必为大考犯愁。

    秦冰笑道,“你们的救星来了,苏老师的家里世代经商,苏老师三岁时,就能把算盘珠子打得劈啪作响。”

    苏柠拎了把椅子坐下,“秦老师说得不错,但也得有人请我啊。”

    许舒赶忙招呼张星上茶,他去到外面,带回一个果盘,一个点心盘。

    苏柠笑道,“还算有诚意。我说你们捧着金饭碗讨饭,一点没冤枉你们。

    许舒同学,你怕还不知道你弄的这个高分补习班,现在产生了多大影响吧。”

    张星道,“来的人是挺多,我们不是正计划按人头收钱么?”

    苏柠道,“按人头收钱,怎么收,打算收多少?”

    “一人一天一元会不会太黑?”张星小心开价。

    “一天一元?”苏柠美目圆睁。

    “五角,五角也行。”张星没了底气。

    时下普通中学老师的工资,也不过在十八元左右。

    一元就是一个银元,一个银元含银七钱三分,购买力极高。

    时下,一担米,百二十斤,才三元六角,够三口之家一月食用。

    改制前,流通两种辅币,一级辅币为银毫子,也称银角,二级辅币是铜元。

    银元,银角,铜元之间,不是简单十进制的关系,兑换麻烦。

    金融改制后,银毫子和铜元渐渐退出流通,角、分两种十进制的辅币被引入。

    由于银元信用太著,且购买力太大,纸币始终不能取而代之,几次大力推行,都无疾而终。

    时下,银元依旧是主要流通货币。

    苏柠轻笑,“你们有两个问题还没明确。

    问题一,大考对考生的意义到底多大。

    简单说吧,大考的重要性比立宪以前的科举考试,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考上大学,直接和灿烂前程挂钩,为官为吏的大门直接敞开,对家族而言,也足以光耀门楣。

    在这等大事面前,你们开价一元、五角,不知是辱人,还是自辱。”

    张星面皮泛红,“一元真的很高了,哪有那么多有钱人,再说我这个一元是一天的价码。”

    苏柠道,“这就是你们的第二个问题,目标人群没有选对。按你们的办法,一人一元,来客就接,座位怎么排?前排、后排同价?有人今天来,明天不来怎么办?每天都卖票……”

    张星被怼得说不出话来,许舒赶紧拍马,“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服了,定价售票的重任,我斗胆希望苏老师能全权负责。”

    苏柠不答,笑看秦冰。

    秦冰白眼,“你不就是奔着热闹来的么,还要人家三跪九叩不成?”

    “死丫头。”

    苏柠暗骂一句,正色道,“好吧,我就凑这个热闹。接刚才的问题,选准目标人群。先打个比方,办这个高分补习班的不是你许舒,而是旁人。你们的秦老师知道了有这么个地方,你们问她肯花多少钱听一天课?”

    秦冰哼道,“拿我打什么比方,这次考不过,我就没机会了,这不是钱的事儿。”

    “不是钱的事儿,听明白了么?”

    苏柠道,“春申城有不少皇周时期的官宦,立宪后,不少积极投靠新政府的官宦,都获得了特殊利益。其中一项利益便是,他们的子孙在预考、大考中,能获得额外的加分,加的分数还极为可观。以至于,这次通过预考的考生,有相当一部分皇周官宦子弟。预考竞争大,大考竞争更大,你们说这些人会不为大考着急?”

    张星道,“我怎么没瞧见来听课的谁像官宦子弟?”

    苏柠道,“正因为门口挤得人山人海,乱哄哄的,这些贵公子们怎么拉得下脸,往里面挤。但据我所知,这几天的惠民晚报销量急剧攀升,有不少官宦的仆役,连夜在印刷厂守着,拿了第一手的报纸第一时间回家。他们在急什么,还不是想看里面关于新题型的讲解?”

    秦冰点点头:“确有这个现象,你的意思是将那些官宦子弟,当作目标客户,可要怎么对接呢?”

    苏柠道,“今晚富民商行在东荟楼举办答谢晚宴,名流士绅云集,秦老师若是肯去,在太太圈里走上一遭……”

    许舒猛地拍掌,“我怎么忘了这茬,教培行业的宣传对象从来都不是学生,而是学生他妈。”

    “教培行业?”

    苏柠笑道,“你倒是会取名。”

第24章 搂钱

    眼下,教育体制改制没几年,大考制度方兴,教培行业完全是一片蓝海。

    许舒没打算在教培行业深耕,但充作站在风口的猪,搂一把快钱,他还是乐意为之的。

    “这里是许舒高分补习班么?”

    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的青年站在门口打望。

    不待许舒搭话,张星迎了上去,热情地介绍起来。

    不多时,又有人来询问,轮不上许舒插手,张星热情高涨,大包大揽。

    晚上八点整,修理厂大院内,数十张条凳稀稀拉拉坐了四十几人。

    这热度,让许舒心里发凉,这届考生对补习这么不敏感么?

    形势虽差,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许舒振奋精神,阔步走到黑板前,做起了开场白。

    他没有教培的经验,但张雪峰的视频没少看,贩卖焦虑,搞段子那一套,他还是很溜的。

    没用多大工夫,就把一干听众带进自己的领域。

    本来,大多数听众是抱着看稀奇的心态来的,可当许舒的讲题进入深港,所有人都聚精会神起来。

    “……很多同学问了这道题,这也是去年大考数学的一道附加题,九分,咱们看题(x+4)(x+5)(x+7)(x+8)=4……

    这道题如果用常规方法解,难度极高,注意看,如果找到对称性,用换元法,令x+6=y……”

    一题解开,哗啦啦,掌声一片,准时到来的惠民晚报的刘记者,疯狂闪动快门。

    讲课持续到十一点,一众考生恋恋不舍地离开。

    “太棒了,连我这个抛书好几年的差生,都能听懂,许同学啊,你这个补习班要火啊。”

    刘记者很兴奋,她是副主编派过来做跟踪采访的,本来觉得被抓了壮丁,现在一看,这个新闻题材有大火的预兆。

    许舒兴致不高,“其实我在想,我这个补习班也许还是不办的好。”

    “嗯?”

    秦冰,张星,刘记者都吃了一惊。

    “这是为何?”

    “诸位想,大考本来对所有考生是公平的。

    可是因为我的补习班存在,让一些考生获得了高分秘诀,这对其他考生而言,不是不公平么?”

    秦冰翻个白眼,张星转过头去。

    刘记者是见习记者,涉世未深,生怕许舒不办班了,没了新闻热点,赶紧劝道,“开办补习班到底是一桩好事,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许同学切勿做此想。”

    刘记者决定将许舒的感慨,写进明天快发的热点追踪板块。

    ……

    “…别挤,都别挤,时间没到,都能进去的,里面的位子够。”

    七点不到,修理厂大门外已挤了小二百人。

    一开始,张星还能维持秩序,后面来的人太多,都往前钻,秩序一下失控,不得已,张星只好紧闭了修理厂的铁门。

    秦冰解完最后一道题,拿出今天新出的惠民晚报,“你这火上浇油的话术玩得真溜。”

    许舒笑道,“还得是刘记者啊,妙笔生花,那道用换元法的附加题的解答过程,竟被她完整地登在报上。

    其实我不过是推波助澜,想要火上浇油的是刘记者。”

    秦冰整理好挎包,“反正你的目的达成了,换作是我在报上看到有这样的解题妙法,也会担心我不去学,旁的考生学了,我岂不吃亏。

    看似在感叹不公平,实打实的在贩卖焦虑,你真有做奸商的潜质。”

    “骂人了啊。”

    “…………”

    不出所料,当晚的公开课再度火爆整张,刘记者手里的镁光灯闪耀整晚。

    次日,新报道再出,刚到中午,修理厂的大门外已被挤得水泄不通。

    挨到晚上八点,张星在门口挂出告示,说来的人实在太多,限于场地,只能取消补习。

    霎时,全场炸锅。

    一片哄闹声后,一个五大三粗的青年嚷道,“都别吵吵了,免费的晚餐,谁都想吃。

    有的没的,都来混事。

    我提议,让许老师收费,我出钱,没钱的就别来凑这个热闹。”

    “就你踏马有钱,老子没钱?”

    “赶紧的吧,还有半个月就要考了,我才听到妙处,这次我一定要考过,讲习班不能停啊……”

    “就知道迟早要收钱的,前面就是为了炒热度,走了走了……”

    “说走,你怎么不走,就会骗别人走……”

    “老子凭什么走,老子又不是出不起钱……”

    纷纷议论中,新的告示牌被挂到门外,说解决方案会在明天一早推出。

    连天抱怨声中,人潮退散,张星溜到修理厂对面的老字号面馆,在桌上排出数块银元,几人麻利地分钱,开溜。

    若是秦冰在场,当一眼认出这几位正是中午为收费开班吵得最凶的几人。

    打发了几个托,张星转回修理厂。

    秦冰继续在考题上下功夫,许舒在为收费标准犯难,问张星,张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捧着金饭碗,还犯愁找谁要饭,也是没谁了。”

    “苏老师。”

    苏柠穿着一套窄腰的雪白连衣裙,翩跹而来。

    “好啊,你真在这儿补习。”

    一身白的苏柠娇俏如蝶,飞到秦冰身边。

    她没通过预考,自然不必为大考犯愁。

    秦冰笑道,“你们的救星来了,苏老师的家里世代经商,苏老师三岁时,就能把算盘珠子打得劈啪作响。”

    苏柠拎了把椅子坐下,“秦老师说得不错,但也得有人请我啊。”

    许舒赶忙招呼张星上茶,他去到外面,带回一个果盘,一个点心盘。

    苏柠笑道,“还算有诚意。我说你们捧着金饭碗讨饭,一点没冤枉你们。

    许舒同学,你怕还不知道你弄的这个高分补习班,现在产生了多大影响吧。”

    张星道,“来的人是挺多,我们不是正计划按人头收钱么?”

    苏柠道,“按人头收钱,怎么收,打算收多少?”

    “一人一天一元会不会太黑?”

    张星小心开价。

    “一天一元?”

    苏柠美目圆睁。

    “五角,五角也行。”

    张星没了底气。

    时下普通中学老师的工资,也不过在十八元左右。

    一元就是一个银元,一个银元含银七钱三分,购买力极高。

    时下,一担米,百二十斤,才三元六角,够三口之家一月食用。

    改制前,流通两种辅币,一级辅币为银毫子,也称银角,二级辅币是铜元。

    银元,银角,铜元之间,不是简单十进制的关系,兑换麻烦。

    金融改制后,银毫子和铜元渐渐退出流通,角、分两种十进制的辅币被引入。

    由于银元信用太著,且购买力太大,纸币始终不能取而代之,几次大力推行,都无疾而终。

    时下,银元依旧是主要流通货币。

    苏柠轻笑,“你们有两个问题还没明确。

    问题一,大考对考生的意义到底多大。

    简单说吧,大考的重要性比立宪以前的科举考试,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考上大学,直接和灿烂前程挂钩,为官为吏的大门直接敞开,对家族而言,也足以光耀门楣。

    在这等大事面前,你们开价一元、五角,不知是辱人,还是自辱。”

    张星面皮泛红,“一元真的很高了,哪有那么多有钱人,再说我这个一元是一天的价码。”

    苏柠道,“这就是你们的第二个问题,目标人群没有选对。

    按你们的办法,一人一元,来客就接,座位怎么排?

    前排、后排同价?

    有人今天来,明天不来怎么办?每天都卖票……”

    张星被怼得说不出话来,许舒赶紧拍马,“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服了,定价售票的众人,我斗胆希望苏老师能全权负责。”

    苏柠不答,笑看秦冰。

    秦冰白眼,“你不就是奔着热闹来的么,还要人家三跪九叩不成。”

    “死丫头。”

    苏柠暗骂一句,正色道,“好吧,我就凑这个热闹。

    接刚才的问题,选准目标人群。先打个比方,办这个高分补习班的不是你许舒,而是旁人。

    你们的秦老师知道了有这么个地方,你们问她肯花多少钱听一天课?”

    秦冰哼道,“拿我打什么比方,这次考不过,我就没机会了,这不是钱的事儿。”

    “不是钱的事儿,听明白了么?”

    苏柠道,“春申城有不少皇周时期的官宦,立宪后,不少积极投靠新政府的官宦,都获得了特殊利益。

    其中一项利益便是,他们的子孙在预考、大考中,能获得额外的加分,加的分数还极为可观。

    以至于,这次通过预考的考生,有相当一部分皇周官宦子弟。

    预考竞争大,大考竞争更大,你们说这些人会不为大考着急?”

    张星道,“我怎么没瞧见来听课的,谁像官宦子弟。”

    苏柠道,“正因为门口挤得人山人海,乱哄哄的,这些贵公子们怎么拉得下脸,往里面挤。

    但据我所知,这几天的惠民晚报销量急剧攀升,有不少官宦的仆役,连夜在印刷厂守着,拿了第一手的报纸第一时间回家。

    他们在急什么,还不是想看里面关于新题型的讲解。”

    秦冰点点头,“确有这个现象,你的意思是将那些官宦子弟,当作目标客户,可要怎么对接呢?”

    苏柠道,“今晚富民商行在东荟楼举办答谢晚宴,名流士绅云集,秦老师若是肯去,在太太圈里走上一遭……”

    许舒猛地拍掌,“我怎么忘了这茬,教培行业的宣传对象从来都不是学生,而是学生他妈。”

    “教培行业?”

    苏柠笑道,“你倒是会取名。”

第25章 突破

    转瞬,距离大考只剩三天了,许舒的教培大战已到收官阶段。

    他不止一次地感叹专业的事情,还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办。

    自打苏柠加入进来,局势的发展只能说是从一个高峰,走向无数个高峰。

    自从秦冰参加完富民商行的答谢晚宴后,苏柠在著名的临江大厦,花高价租了一间贵宾室,那里成了新出炉的丰程高分补习班的专门接待室。

    授课地点,也被改在了临江大厦的海棠厅,能容纳二百多人的大型会场。

    本来,按许舒的意思,如果走高端路线,就要保证辅导质量,正常情况下,他一个人对接四十左右的学生,已经是极限。

    苏柠同意他的意见,秦冰希望能惠及普通学员。

    最后,还是按会场的座椅数售票。

    一种贵宾票,一种普通票。

    贵宾票只售出三十张,余下近两百张全是普通票。

    贵宾票和普通票的最大区别在于,贵宾票可以提问,普通票只能旁听。

    而且,最核心的头排座位全部安排给贵宾票。

    当然,两种票价的差额也有十倍至数十倍之多。

    按座次位置区分票价,贵宾票最便宜的一张单日票是十元,最贵的高达五十元。

    普通票最便宜的单日票五角,最贵的也不过两元。

    为保证票务销售,贵宾票全部采用一票制,也就是补习班开设十四天,便按十四天收费。

    普通票则是三日售一次票,购票者必须提供预考成绩证明。

    当时,许舒看了苏柠定的票务规章后,就一个感觉“晕”。

    他觉得苏柠是疯了。

    普通票还好说,可那贵宾票最便宜的一张,按十四天计算,也要卖到一百四十元。

    一百四十元什么概念,相当于普通中学老师大半年的收入。

    苏柠只回了他一句,“千万不要用穷人贫瘠的想象力去度量富人的穷奢极欲。”

    事情既然交给苏柠办,许舒虽觉不妥,绝不干预。

    毕竟,苏柠定出的价格,已极大地超出他的预期。

    最开始,他把主意打到教培上,也不过想赚个三五百就心满意足。

    按苏柠的定价,贵宾票卖出两张,就达标了,他没什么好担心的。

    然而,最终苏柠的论断,像一记凶狠的耳光,抽在他脸上。

    最畅销的居然不是普通票,而是贵宾票。

    售票第一天上午,先放出十张贵宾票试水,没想到遭到疯抢,两家代主人购票的豪奴,险些大打出手。

    及至下午两点,所有的贵宾票都告售罄,普通票也售出超过六成。

    而随着补习进程的推进,许舒展现出的超凡讲题能力,获得了一致好评。

    本来授课时间,定在下午五点,到晚上十一点,讲课大堂也在那时开放。

    结果,在学员们的强烈要求下,大堂从清晨就开始开放,学员们自发在此处备考,形成了浓郁的学习氛围。

    以至于普通票的销售,也开始节节走高。

    距离大考还有三天,补习也在三天后结束。

    今天是最后一轮普通票出售,仅仅一个小时,预售后仅剩两成的普通票,被抢购一空。

    以至于,学员中出现了题贩子,许舒的讲义,被疯狂外传,遍及大考考生。

    这天一早,应苏柠之约,许舒赶到大周银行春申支行,苏柠已在贵宾厅等他。

    一番寒暄后,苏柠递给他一个本子,是此次票务销售的明细账目。

    虽然许舒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最末那一串数字,深深地震撼了。

    两万一千六百七十八元,这是抛去租赁临江大厦,以及雇佣安保人员等一系列开销后的纯利数字。

    “苏老师,我该怎么感谢您。”

    苏柠的功劳太大,即便她要走一半的收入,许舒也不觉过分。

    苏柠莞尔一笑,“当着你秦老师的面,说了不要钱,我若现在反口,岂不被你秦老师笑死。”

    “那您……”

    “你若非要感谢,我有个不情之请。”

    “您说。”

    “我先问个问题吧,丰程高分补习班明年还开么?”

    许舒眼睛一亮,“苏老师的意思是,您想接过去。”

    苏柠点点头,“你是聪明人,我也不兜圈子。

    经过丰程高分补习班的发端,聪明人会立时嗅到商机。

    你若继续做,我可以全力协助。

    你若不做,我想接过来。”

    “完全没问题。”

    自重生以来,许舒的目标很明确,探究超凡真相和水幕背后的秘密,解救家人。

    开这个补习班,他只为赚快钱,绝没有深耕成为教培行业大佬的意思。

    “苏老师,您犯不着跟我打招呼。”

    “我想继续用丰程高分补习班的名号。”

    “没问题,不过,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市面上会冒出一堆补习班,和咱同名同姓的补习班一定不少。”

    这年头哪有版权之说。

    苏柠道,“所以我希望继续借你的大旗,不需要你参与授课。

    适当的时候,作为授课团队代表,站站台,给同学们讲几句话就好

    如果你答应,新的丰程补习班,有你两成干股。

    别嫌少,蛋糕要做大,方方面面都少不得要分润。”

    苏柠很清楚,丰程高分补习班未来或许出现十个二十个,但许舒就一个。

    只要许舒露个脸,哪家是正宗,不言自明。

    “没想到还有现成的吃,苏老师,那就多谢了。”

    许舒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忽然想到一事,“原来苏老师在售卖普通票时,要求预考成绩证明,已经想到接办补习班这一步了。”

    显然,苏柠要预考成绩证明,其目的是想搜罗高分考生。

    补习班里的高分考生越多,越能出成绩,有了良好的大考成绩反馈,自然会给丰程高分补习班增光添彩。

    苏柠点点头,“不仅如此,我还承诺,凡是考上大学的,拿到大学入学证明,当时缴纳的补习费用,照价退回。

    你放心,不用你退钱。”

    许舒比出大拇指,“您不做生意,真屈才了。”

    苏柠这营销手段玩的,许舒直呼内行。

    “那咱们合作愉快。”

    苏柠伸出手来,许舒只好伸出手来,苏柠握了七八秒,许舒都觉不自然了,她才松手,说自己有事,先行一步。

    苏柠去后,春申支行负责大户室的方主任来了。

    许舒和他打过照面,售票收款时,是方主任带队,当场给许舒开设的户头。

    现在售票结束,商业账户要转为个人账户,还得多一道手续。

    方主任办完手续后,将一个新的个人账户交给许舒,扣完税,户头上还有一万八千五百多元。

    接着,方主任递给他一本做工精致的支票,说是见签章即付。

    只有存款过万,才有资格领取支票簿。

    两辈子加一起,许舒也没使过支票,接过来打开支票本,防伪钞纸,钢印,看着挺像那么回事。

    他谢过方主任,便即告辞,方主任一路殷勤相送,半道上又塞给他一张大户专属黑卡,絮絮叨叨说了黑卡的许多权限。

    出了银行,许舒跨上边三轮,先赶去当铺,赎回牡丹表。

    又去钟表行,购入两只名表,和两套白金首饰,分送段阔海、张星、秦冰、苏柠。

    补习票大卖的头一天,许舒就提了分红的事。

    张星义气为先,觉得许舒给钱就是瞧不起他。

    秦冰不食人间烟火,根本不理他。

    段阔海虽抠搜惯了,但极要面子。

    钱送不出去,许舒改送礼,果然皆大欢喜。

    转瞬,轰轰烈烈的大考,宣告结束。

    出了考场,许舒第一时间赶回修理厂。

    段阔海提前知会过他,说有紧要的事。

    边三轮才驶进院子,面色凝重的段阔海把大门锁了,入炼房端出一碗褐色的液体来,碗口冒着白烟,刺鼻的气息,弥漫开来。

    霎时,房梁上,排水沟,一阵窸窸窣窣,一窝窝地老鼠,蜈蚣,长蛇不知从何处钻出,仓皇遁走。

    “什么玩意儿,这么霸道!”

    许舒骇然变色。

    “还记得那河龙王么?”

    “这是那妖孽的胆?”

    许舒记得很清楚,当时诛灭河龙王,段阔海只取蛇牙和蛇胆。

    “正是,这是取出的蛇胆液,总共三碗,此药入体,运转我教你的悬息法门。

    撑不撑得住,看你小子造化。”

    说着,段阔海把蛇胆液递给许舒,眼中闪过一抹痛惜。

    这等级数的蛇胆液珍贵异常,他本想留着自己用,谁承想许舒天赋异禀,不断挑战他的认知极限。

    最初,段阔海只是想通过药浴激发壮大一些许舒的气血,凭借许舒在小擒拿术的独特造诣,或许能和才觉醒的体士拼一把。

    如无意外,经过三次药浴,催发气血的行动也就结束了。

    可许舒简直是妖孽,这半个多月以来,他每天都可以承受三倍正常剂量的药剂的冲击,却浑然无事。

    反倒是,段阔海整日给他推宫活血,累个半死。

    段阔海甚至怀疑,即便继续加大药量,许舒还是能扛下来。

    但如果是那样,反而超出了他的推宫活血的极限,自己非先累垮不可。

    如今,他给许舒准备的药剂已消耗完毕。

    许舒的气血、骨骼,筋络,经过暴力催发,已全面超过了普通体士。

    若不是许舒每天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眼前,段阔海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出了幻觉。

    这世上真的有人可以不凭借源力作用,硬靠肉身激发气血,而突破至超凡。

第26章 龙骨雷音

    现在的许舒,在段阔海看来,就是他的完美作品。

    段阔海想看许舒的气血到底能激发成何等模样,便忍痛舍出那河龙王胆液。

    “这玩意儿真是人喝的?”

    装蛇胆液的碗才靠近,许舒急急跑开,对着下水沟,狂吐不止。

    如是三次,吐得苦胆都要出来,在段阔海的激将下,许舒盘膝坐地,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接过蛇胆液,大喝一声,咕噜咕噜,一口气将一碗蛇胆液饮尽。

    蛇胆液才入口,段阔海死死封住他嘴巴。

    许舒眼睛胀得翻白,口中酸涩苦辣腥臭,腹中翻江倒海,不可名状。

    许舒剧烈挣扎,被段阔海死死按住。

    许舒身体里仿佛钻入了无数条蚯蚓,皮肤被狂暴的气血冲出一道道波纹。

    “悬息!”

    段阔海提起许舒,连续在他周身要穴拍打。

    许舒周身骨骼发出古怪的鸣响,腾腾雾气从他背后散出。

    绿戒散发出的冰凉气息,让他瞬间从剧痛中恢复意识,开始按悬息法门,呼吸吐纳。

    段阔海运掌如风,如拍打木人桩,一连拍打半个多小时,直到许舒的皮肤不再有涌动,方才停歇。

    段阔海服下一枚药丸,苍白的面上涌过一抹潮红,又回房端出一碗蛇胆液,“我今天要看看你的极限到底在哪里,撑不撑住?”

    许舒二话不说,接过蛇胆液一口干了。

    有了第一碗打底,这碗蛇胆液同样苦腥难挡,但已能自己咽下。

    紧接着,他的身体又起了反应,段阔海二度开拍。

    半个小时后,最后一碗蛇胆液也被端了出来,段阔海再服下两枚药丸,面色呈现不自然的嫣红。

    在他心里,已不知感叹了多少声“妖孽”。

    又半个小时后,结束拍打的段阔海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而许舒还在不停悬息,他周身的皮肤灿若朝霞,仿佛生出了一层莹亮色的薄膜。

    砰,砰,砰,接连三声炒豆般的爆响分别发生在左肩胛骨,脊柱,尾椎。

    紧接着,许舒张口喷出一道白色烟气,笔直成线。

    下一瞬,他周身的汗液瞬间被蒸发一空,通红莹亮的皮肤缓缓变成正常颜色。

    “龙骨雷音,气血贯通,龙脊开了,哈哈,没用源力,没用源力……”

    段阔海瘫在地上放声大笑,他的试验居然成了。

    没有体士途径的源力,完全靠着药剂不停催发洗练,辅之以悬息秘法,和他这个外家宗师不停地推宫过血,竟硬生生锻成龙骨雷音,贯通气血,这是阶序一体士的标志啊。

    又过一个小时,许舒悬息完毕,站起身来,一握拳头,肱二头肌坟起,衣袖紧绷。

    他挽起衣袖,发现皮肤下的筋络,根根健如虬龙。

    段阔海也恢复大半,入房搬出不少大且厚的铁饼,“来试试这个,一个一百斤,单手托举,看你能撑几个。”

    许舒扎好马步,左掌托举向天,段阔海放上一块,许舒手臂稳如山岳。

    紧接着,段阔海一口气放上两块,许舒左臂微微晃动。

    段阔海眼睛一亮,“接住了。”

    第四块铁饼被摞了上去,许舒左臂晃动,额头见汗。

    “好小子!”

    段阔海摞上第五块铁饼,撕拉一声,许舒胸口、袖口的衬衣崩裂。

    他的一张脸殷红如血,勉强坚持三秒,五块铁饼轰然落地。

    他抹了抹头上的汗液,一脸遗憾地看着段阔海。

    段阔海大笑,“你这是什么眼神儿?阶序一的体士也不过单臂三百斤,阶序二的武师,单臂五百斤。

    单论气血力量,你已经有武师的水准,还不知足?

    你这可是全靠猛药进补,没有丝毫的体士源力相助。

    这事若是传出去,你一准得被拖去做解剖试验。”

    听段阔海说得邪乎,许舒心情激荡,“段队,咱俩再试试招,你把力道降到体士级别。”

    段阔海笑道,“给你点颜色,就想开染坊,成全你。”

    许舒双足蹬地,脚下仿佛有无穷力量,一招小擒拿术的铁锁横江,直取段阔海后心。

    这招使出,比之从前,威力大了十倍不止。

    砰,砰,砰,两人翻翻滚滚走了二十多招,许舒跳开,摆手道,“不打了不打了,擒得住,拿不住,没劲。”

    好几次他都擒住段阔海的要穴,刚要控住段阔海,段阔海穴道里气血勃发,如针攒射,轻而易举冲开他的擒拿。

    “这没办法,身体练到我这个地步,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自然反应。”

    段阔海走到浣溪池边,冲刷满是汗臭的身体,“小擒拿术被你小子练到这等地步,已算登堂入室,通过内务堂的考核,易如反掌。”

    段阔海洗完,许舒洗,衣服才脱,修理厂的门开了,秦冰走了进来,“你怎么回事,我一来你就洗澡,光天化日的,不能避讳些?”

    嘴上斥责,眼睛依旧诚实。

    “咦,这家伙不一样了,身体更匀称了,腹部的肌肉线条更流畅了,好像又长高了些,肌肉好弹,触感应该很好。”

    秦冰批判地欣赏,许舒大大方方洗完,入内换了一套崭新的运动装出来。

    这是他新买的衣服,也不知道什么牌子,按贵的买总没错。

    一套青色的运动装,配一双黑色运动鞋,完美地衬托出高瘦的身形。

    “衣服八分,发型九分。”

    秦冰对许舒新剪的发型的评价更高,认为和许舒的偏瘦的脸型更搭。

    如果两侧鬓角打得再薄一些,她可以给出十分。

    “咦,小秦来啦,有事?”

    段阔海也换了一身衣服,走出门来。

    秦冰道,“王主任打电话到你们这儿,没人接,又打去我家,让我知会你们,赶紧去内务堂一趟。”

    段阔海一拍额头,“我这边忙,还真没注意屋里的动静。”

    秦冰道,“会不会是催许舒去考教,如果不好办,我来办。”

    段阔海看着许舒,许舒道,“我们先办着,办不成再找您。”

    秦冰招了招手,白皙手腕处一条精美的白金手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一个小时后,许舒和段阔海赶到内务堂。

    谷春和王主任正坐在院子里喝茶,两边的花坛里百花正盛。

    瞧见段阔海进来,王主任起身相迎,谷春安坐不动,玩味地打量许舒,觉得他变化挺大,但到底变在何处,却又说不上来。

    “王主任,催这么急,到底什么事儿?”

    段阔海拖了把椅子,跷着二郎腿坐下。

    谷春道,“许舒的副室级还要不要,说好的考教,都拖了多久了,现在站里的指标这么紧,不能让人占着茅坑不拉屎。”

    “老谷,怎么哪儿都有你?”段阔海斜睨着谷春。

    谷春晃着腿,“老段,我这是关心你,别不领情。”

    段阔海冷哼,“少踏马废话,考教就考教,趁早。”

    谷春起身,“王主任,瞧,老段同意了。

    那边也差不多开始了,咱们该过去了。”

    “神神秘秘,搞什么名堂。”

    段阔海陡生不好的预感。

    王主任道,“段队,站里就是这情况,我也无能为力。”

    五分钟后,四人来到一座高墙内。

    足有五丈高的围墙顶上,遍布尖锐钢刺,东北、西南二角还设着瞭望塔和探灯。

    段阔海低声向许舒解释,“这里是三号监狱,里面设有八角笼,到时开战,你要猛冲猛打,借助力量优势和擒拿术的优势,近身搏斗,争取一个回合,结束战斗。”

    许舒点头答应,胸有成竹。

    不多时,几人进入一个宽阔大厅,厅中只有一个纵横三丈的八角笼。

    八角笼中立着个年轻人,中等身量,粗手阔背,穿一件洗得发白的退役近卫军服,神情冷峻。

    “像个高手,你当心。”

    段阔海低声道。

    “造型不错,希望他能多撑一会儿。”

    许舒力量初成,信心爆棚。

    咚,咚,整个大厅仿佛摇晃起来,四个戴着重型脚镣的罪囚,从八角笼入口,狂奔而来。

    这四人每人佩戴的脚镣都在五十斤以上,常人戴上这样的刑具,连挪动都困难,他们四人却能奔跑,不是超凡者做不到这点。

    四人汇聚成狂浪,奔涌进八角笼中,将军装青年团团围在中央。

    王主任随手一抛,四把钥匙,分别落到四人身前。

    “好本事。”

    许舒暗呼一声,一力四用,王主任是高手。

    “打死他,还你们自由,或者被他打死。”

    谷春冷声道。

    四人沉默地打开了手铐脚镣,各自活动筋骨。

    “别磨蹭了,开始吧。”

    王主任喊道。

    “且慢。”

    叫停的是军服青年,“给他们一些补剂,我陈衍宗不屑趁人之危。”

    谷春道,“王主任,按他说的办,补剂的钱我出。”

    “补剂是什么玩意儿。”

    许舒低声问。

    段阔海道,“融合了特殊动物血和高盐高糖制成的高能量食物,能在极短的时间恢复体力,一支补剂要三块银元。”

    很快,四支牙膏大小的补剂送了上来,四名重犯抢过,疯狂吞吃。

    不过数秒,四人吞食完毕,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最西侧那个身高近两米的壮汉,活动周身关节,发出炒豆一般的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