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少女奈叶之天雨全文阅读 第49分节

97章 暂别

    “陈师兄,没事吧。”

    秦冰关切问道。

    她的师父和陈正道的师父,系出同门,但一南一北,罕少见面。

    以至于她对陈正道从来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但对陈正道所作所为,极为钦佩。

    陈正道摇摇头,阔步走向花池,他长袖一甩,才靠近色泽红艳的化尸果,便通身剧烈颤抖。

    便听他长啸一声,衣袖卷住化尸果的根部,硬生生将化尸果连根拔起。

    才将化尸果收入盒中,他便盘膝坐了下来。

    岂料才坐定,身子便剧烈抽搐起来,他瘫倒在地上,脸上像开了染坊,一会儿青红,一会儿赤白。

    “不好,乱源了。”

    厉俊海惊呼。

    “陈师兄!”

    秦冰才要扑上前去,被许舒一把扯住。

    许舒赶到近前,黏出一枚源珠,火速朝陈正道鼻尖探去。

    源珠才被吸入,许舒运指如风,封住陈正道周身要穴。

    不消片刻,陈正道停止了抽搐,脸色也变成了单一的铁青色。

    刷的一下,他睁开眼来。

    许舒再度运指,解开陈正道周身穴位。

    陈正道盘膝坐定,缓缓调息。

    半个小时后,陈正道缓缓起身,冲许舒深深一礼,“兄台救命之恩,正道终生不忘。”

    他想不明白,许舒到底是怎样做到这一切的。

    他很清楚当时自己体内的源力是何等的混乱,根本就是必死之局。

    但他并不愿往深处探究,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秘密。

    晏紫,厉俊海,邵润也看傻了,陈正道当时的情况,只要不是瞎子,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许舒用指头点了几下,人就缓过来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只有秦冰心态平和,若有思索,想起当初办怨尸桉时,自己源力接近失控,也是被许舒救过来的。

    一想到当时两股间的湿滑,她不禁一抹红云爬上脸来。

    “正道兄心怀苍生,乃万民之福,我不过举手之劳。”

    许舒诚恳地道,“敢问正道兄,现在体内的源力可能平定,是否回到了只取金钱草时的状态。”

    陈正道摇摇头,“远比只取金钱草时严重,只是渡过了最凶险的关头,勉强能压住。”

    许舒心中失望。

    如果陈正道回答是回到只取金钱草时的状态,许舒会觉得整个金银岛的宝藏都冲自己打开了。

    因为,他现在绿戒中积累了大量的源珠。

    如果不管取多少源果、源叶,都只是在取源果、源叶的刹那承担这种乱源叠加的冲击。

    那他大可用源珠扛过冲击,便可拥有无限摘取此间源果、源叶的能力。

    然而,陈正道的答桉敲碎了他的美梦。

    “秦师妹,还有列位,贫道要找个僻静所在,好生调息,控制体内乱源,先告辞了。”

    陈正道拱手一礼,众皆回礼。

    陈正道一挥手,石壁上的暗孔开启,确认外间无人后,他打开了石壁。

    才要迈步而出,他又转过身来,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雪色袋囊,扔给许舒,“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个须弥袋,是我偶然间得到的,便赠予兄台了。

    滴血便可开启,里面用阵法折叠了空间,能装二十升,阵法一旦开启,时效只有百日。”

    说完,不容许舒致谢,他闪身而出,一挥手,石壁再度复原。

    许舒仔细打量着须弥袋,左看右看,张开袋口细瞧,怎么也看不出这玩意儿能装二十升。

    “带空间禁法的都是奇阵,虽然只能用百日,已经很珍贵了,赶紧激活了试试。”

    秦冰催促道。

    晏紫等人也是一脸的希冀,想看看传说中能折叠空间的宝物,是何等存在。

    许舒从善如流,当下滴入鲜血,血液才浸入,他眼前的须弥袋仿佛变得不一样了。

    他张开须弥袋,差不多能撞进一个巨大的矿泉水桶还有多余。

    “也没什么变化啊。”

    邵润奇道,在他眼中,须弥袋还是原来模样。

    下一瞬,许舒取出防水背包,将背包里的盛装红浆果的盒子全部倒进去。

    这下,众人眼神全变了。

    随即,许舒又把尼龙绳,停云枪,西北黑虎,五个牛肉罐头,两瓶清水全装了进去。

    邵润凑得最近,他死死盯着须弥袋,眼见着一个个东西被送进去,消失在他眼前。

    有些东西,甚至连袋口都塞不进去,可是只要靠近袋口,就会消失不见。

    装完一干物品后,许舒惊讶地发现须弥袋的重量比空袋时,只加重七八两。

    当下,他把须弥袋系在裤袋上,手在须弥袋上方拂过,念头动处,一把西北黑虎就到了手中。

    随后,他把西北黑虎往须弥袋上方一靠,念头再动,西北黑虎消失不见。

    “太神奇了!”

    邵润拍手叫好,仿佛观赏了一次绝妙的近景魔术。

    许舒也满意得不行,“列位,在此拖得够久了,该出发了。”

    他话音落定,却无人接茬儿。

    秦冰几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秦冰开口,“这里相对安全,我们就不继续前行了。”

    许舒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盯着秦冰道,“秦副队,您啥时学的这过河拆桥的本事。”

    秦冰横他一眼,却不答话。

    “许大哥,我们不想继续拖累你了。本来,这一路,若没有我们拖累,你说不定早爬到更高处了。现在大家都有所斩获,再跟着你当拖油瓶,也没什么意义。不过,许大哥,你若是想让我跟上,我可以把我的海皇心果扔了。”

    邵润一脸认真地说道。

    厉俊海低声道,“从吉祥号开始,到鼓浪号,再到浮冰飘海,又到飞鱼艇,若无许兄,我不知死了几十次了,哪有今天。

    若是许兄用得上厉某,厉某也能扔了这劳什子玉魂叶。”

    此番金银岛之行,历劫无数,不管多艰险,许舒始终没抛弃厉俊海。

    厉俊海再是城府深沉,腹黑心狠,也彻底感化了。

    许舒看向晏紫,晏紫转过头去,“我听秦姐姐的。”

    许舒深吸一口气道,“也好,诸位都有所得,此间也算得上安全,我便是独行,也能放心了。诸位,保重,大周再见。”

    他团团一拱手。

    “003号!”

    秦冰低声喝道。

    许舒立正,满眼笑意,“请002号长官示下。”

    “活着回来!”

    “是!”

    “这是命令!”

    “遵命!”

    许舒行了个抚胸礼。

    秦冰庄重地回了一礼,眼眶泛红。

    “许兄,且慢!”

    厉俊海上前,摊开手掌,露出两枚满是符纹的子弹。

    正是当初,许舒祭炼秘枪时,得到六枚秘弹,按照约定,赠给厉俊海两枚。

    为这两枚秘弹,厉俊海付出的代价非小。

    此刻,他居然将这两枚秘弹还回来,许舒大感意外。

    他手里的四枚秘弹,在大禾号上消耗一枚,对付隗明堂的追兵又消耗一枚。

    现在就剩两发秘弹。

    “我留着也是白瞎,若这两枚秘弹能助许兄平安归来,值了。”

    厉俊海将两枚秘弹塞进许舒手中。

    许舒拍拍他肩膀。

    “许大哥,保重。”

    邵润上前抱了抱许舒,从腰里取出一团绳子,一个三爪钩掩在绳团之中,“许大哥,你玩绳子是一绝,带上这个。”

    邵润手里的飞爪索,自然是从隗明堂帮众尸体上得来的的。

    论便利和坚固,这飞爪索可比许舒的尼龙绳强多了。

    当下,许舒从须弥袋中取出那团尼龙绳,和邵润换了飞爪索。

    邵润收了尼龙绳,退开一旁,许舒看向晏紫,微微一笑,“小晏也说两句。”

    晏紫知他调侃,罕见地没有回嘴,正色道,“愿君此去踏青云,灭邪魔,败英雄,揽奇宝。”

    “承您吉言。”

    许舒莞尔,拱手便待离去。

    晏紫道,“隗明堂恨你入骨,我帮你换副面孔。”

    秦冰击掌道,“正该如此。”

    许舒欣然同意

    当下,晏紫取出腰间的一个拉链,取出一个个密封的铁盒。

    在许舒脸上一番涂抹后,许舒老了二十岁不止,变成个四十多岁,饱经风霜的中年汉子。

    接着,晏紫又取出一套花色罩袍,让他穿了,“易容要做,就做全套,很多细枝末节,容易露出马脚,有个罩袍能遮掩许多。”

    许舒对着晏紫的小型化妆镜照了照,十分满意。

    一切准备停当,许舒冲秦冰点点头,秦冰又取出一枚杏黄符,便要施法,许舒道,“可要我将四个石像的眼睛用白灰涂抹?”

    秦冰摇头, “四相合阵,是个冷门阵法,来这里的探险者,不会再出第二个陈正道了。”

    许舒点点头,秦冰开启暗孔,待瞧清外间无人后,催动杏黄符,轰隆一声,石壁打开,许舒冲天一抱拳,阔步出门。

    尽管他心中还是担忧秦冰等人,但此刻单人独行,也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不必刻意压制行进速度,许舒如飞鸟脱笼,疾步前行。

    按照金银岛的布局,层级越高,种植的源果和源叶的阶序就越高。

    他要找的适配学士途径阶序二进阶的源果、源叶,如果金银岛有,只会在这一层。

    所以,许舒移动虽然极快,但找的极为小心。

    一晃两个小时过去了,一轮红日都傲然凌空了,许舒还是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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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误认

    一路上,许舒也觅得三十多种源果、源叶,都没有他想要的。

    偶尔一瞬,他甚至想随便摘取一枚高阶源果、源叶,等出此间,再寻机会将那阶序三的源果、源叶交易成适合自己的。

    此念才浮起,便被压下。

    他总忍不住想往更高处瞧瞧。

    “不管了,再找半个小时,再无所得,就往上走。”

    打定主意后,许舒继续在山花草树、险峰峭壁间穿梭。

    忽然,一座飞檐拱角的古式凉亭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路行来,他早察觉到金银岛上,有大量人工凋琢的痕迹。

    但这些痕迹,多集中在石像、蜿蜒向上的巨型石条台阶。

    却找不到多少生活化的气息,而这个掩映在茂林修竹,朵朵桃花丛中的凉亭,让许舒找到了这种气息。

    他快步行到凉亭中,一眼就盯上了凉亭中的浑圆石桌,中央刻着纵横十九道的棋路。

    他勐地转头,凉亭左边的立柱上,还书着文字,只是时间久远,文字变得浅薄,仔细观察,还是能看清。

    左边写到:一向年光有限身,苹儿梦里最堪怜。

    右边书着:梦里不知春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

    “难道此前这里生活的是两人。苹儿,还有如此凄美的句子,难道还是一对情人。其中女方的闺名叫苹儿?”许舒凝眸深思,“既然凉亭修在此处,若真有生活在此,住的地方肯定不会太远。”

    他生出了强烈的探究生活在此地的前人遗迹的念头。

    当下,他便以凉亭为圆心,以五百米为半径,划出一个圆形搜索区域。

    这个区域看似广大,除去水泽、密林、草坡,需要费神仔细探查的地方其实不多。

    不过半个小时,许舒便找到了让他感兴趣的所在。

    一座二十丈高的山壁,温暖的阳光,洒在满墙的爬藤植物上,如点燃一片片鲜艳欲滴的暖玉。

    以他不算深厚的植物学知识,也知道这种蕨子类植物,若非人工移栽,是不可能长在这种风化的岩壁上的。

    忽地,他转身背向山壁,送目所见,衰草烂泥,几丛野花,淹没在积水中。

    更远处的溪流,因为巨型海兽的肆掠,已断流改道。

    刷的一下,许舒闭上眼睛,将眼前所见,尽量刨出外力介入的因素,复原未曾毁坏前的画面。

    他脑海中顿时盈出这样一副画面。

    阳春三月,莺飞草长,

    绿油油的青草地上,一对璧人正携手而行

    鲜花翠柏环绕四周,茂林修竹映带左右。

    更有从山涧引来的潺潺流水,九曲回环,滋润着此间山花草树,盛景无双。

    倏地一下,许舒睁开眼来,嘴角挂着浅笑,他捡起一块石头,朝被爬藤覆满的山壁砸去。

    砰的一声,石头砸在山壁上,掉落下来。

    许舒继续捡,砸,第十三块石头扔出去的时候,石头竟钻进了绿藤里面,发出一道清脆的落地声。

    许舒快步走到石头没入所在,小心地扒开一个缝隙,钻了进去,又反手将扒开的缝隙原样封好。

    他擦着一根火柴,来不及打量洞窟,视线先朝四壁找去。

    一根火柴燃尽时,他在四侧墙角皆瞧见油灯。

    他摸黑走到距离他最近的左侧墙角,再度擦燃火柴,油灯里余有板结的鲸膏油。

    随着油灯被一盏盏点亮,洞窟的原貌显现出来。

    这是一个足有两百平的巨大空间,宽不过五米,长足有四十多米。

    洞窟营造的很温馨,生活常用的用具皆有,无一不精致。

    那张凋花红木大床,和许舒在《历代典藏》中所见的宫廷双龙报喜楠木大床,几乎一模一样。

    令许舒惊讶的是,外面的绿藤已经结成那样,足见此间已经许久没有人来过了。

    但洞窟内一尘不染,那条前皇明绣的锦被,还在灯火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风尘眼。”

    许舒在床头找到一只玉蟾蜍,玉蟾蜍嘴巴里含着一枚金钱,凑近细瞧,阵阵微弱的气流,正透过金钱孔流溢。

    毫无疑问,这玉蟾蜍口中的金钱孔,就是风尘眼所在。

    此种风水阵法,有洁净室内的奇效,流风卷尘,还能带走水汽,保持洞窟干燥。

    故此,此间洞窟内的陈设,才能多年无人打理,还历久弥新。

    许舒小心地在室内翻找着,他希望找到只言片语,最好是关于金银岛来历的信息。

    很快,许舒便在床头桌的屉子里,找到了厚厚三本册子。

    他大喜过望,快速翻阅起来。

    他记忆力过人,三本册子合计十余万子,不过半个小时,便翻阅完毕。

    随之而来的,便是浓浓的失望。

    这三本册子,没有丁点他想要的信息,是一个叫楼寒彻的家伙写的日记。

    日记横跨三年,写的全是他对一个小名苹儿、大名苏尘画的女人的爱恨情仇。

    从日记中,可以看出苏尘画原本是和楼寒彻一道在此修炼。

    楼寒彻是体士途径,苏尘画则是辨阴士途径。

    在这世外桃源之地修行,双方琴瑟和谐,很是过了一段快活日子。

    直到有一天,苏尘画不辞而别,攀向了金银岛第三层,没了音讯。

    日记也就从苏尘画走后不久,楼寒彻情绪压抑到极致,开始记录的。

    通过日记的描述,似乎当年金银岛上存在的灵源要远比如今盛乱。

    以楼寒彻当时内家大师的修为,却始终不敢去攀第三层。

    直到日记的末尾,楼寒彻显然还是勇敢地走向了第三层。

    而在日记中,楼寒彻对苏尘画的情绪,也发生了巨大变化,从开始的思念,到后来的怨恨。

    这点从称呼上也可以看出,最开始称呼的都是苹儿,到后来,全是苏尘画,连字迹的锋芒都凌厉起来。

    许舒合上三本册子,随之将其放回原位。

    又仔细找寻一遍,确认没有什么有用的资源,许舒便原路退出了洞窟。

    唯一有价值的风尘眼,他也没取走。

    不管怎样,那里曾记录了一对神仙卷侣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留着风尘眼,以待后来人见证吧。

    钻出绿藤后,许舒不再耽搁,很快,找到通往第三层的入口,正要踏足而上,忽听一声厉喝:“好哇,贱人,这回看你还往哪儿逃。”

    许舒转过头来,却见凌天放阴着脸阔步行来,他身后跟着五人,很快呈扇形散开,将许舒团团包围在中间。

    “贱人,还不束手就擒,跪地求饶,更待何时?”凌天放指着许舒怒叱,上位者气息肆无忌惮地外放着。

    许舒终于回过味儿来,感情这家伙认为自己是晏紫假扮的。

    可自己已经换了模样,不复当时和他照面的样子。

    他怎么还能认错?

    许舒快速盘算一下战力,正要动手,忽地,余光瞥见一个白衣人正缓步走来,猜到必出钟甄。

    有这家伙在,若真开打,他干不掉这帮人不说,假冒晏紫的事儿肯定要败露。

    一旦凌天放发现自己是假的,必定要去找真的。

    他不知道凌天放为何会误认自己是晏紫,但能确信的是,凌天放肯定有找寻晏紫的秘法。

    最麻烦的是,晏紫等人藏身所在,离他现在的位置说远不远。

    一旦放任凌天放等人去搜寻晏紫,是有极大可能找到晏紫他们的。

    念头闪动,许舒取出剔骨刀横在脖颈前,目光冰冷地道:“凌老贼,刘遂、焦勇都惨死在你手里,我又何惜一死。生不能杀你,做鬼我也绝不放过你。”

    另一只手,则探进须弥袋,摸出了秦冰给的那瓶明家香,悄悄拧开瓶盖。

    他不知道凌天放是怎么把自己当作晏紫的,他现在唯一能做的是,增强凌天放的这种误会。

    此刻,他故作自杀,赌的是钟甄的态度。

    至少在海上和钟甄照面时,这钟王孙对晏紫似乎也别有深意。

    “贱人,你活着尚且奈何不得我,我还怕你变鬼找我麻烦?”凌天放桀桀大笑。

    许舒完美地把握住了晏紫的刚烈,凌天放不但没有生疑,甚至预判了晏紫会有此种反应。

    “晏小姐,一别有年,你如何便忘了故人。”钟甄缓步从桃花林中走出,红唇白面,俊俏得胜过了灼灼桃花。

    他盯了晏紫一眼,怎么看怎么不对,走到凌天放身边,悄声道:“凌老,这真是晏姑娘?完全不一样,身高也对不上啊。”

    凌天放低声道:“王孙没领教过这贱人的化妆神技,除了小、矮不好扮,这贱人简直是要老就老,要少就少,惟妙惟肖,神鬼难辨。”

    钟甄微微皱眉:“什么叫小、矮不好扮呢?”

    凌天放道:“小是指小孩,任你易容再高明,模样可以捯饬得稚气,手、脚却不能削减。同样的道理,你身高摆在那里,也不可能截断双腿,去扮矮子。总之,眼前这人就是晏紫,绝不会错的。你看她身量高,大手大脚,连喉结都隐隐外显,殊不知这正是那贱人的拿手好戏。

    鬼面猴是不会错的,在这金银岛上,它只会对晏紫那贱人的出现示警。此外,知道我和刘遂,焦勇旧事的,除了这贱人还有谁?再者,王孙细闻,这贱人身上还有澹澹处子幽香,男人身上可会有这种味道?”

    钟甄轻轻耸鼻,果然嗅到一抹若有若无的幽香,想起晏紫清纯玉颜,和林老魔那张马脸,不免心中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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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王孙下大棋

    许舒不知这二人正在品味他的处子幽香,冷声道:“王孙,你如果还是昔年光风霁月、开襟下士的皇室贵胃,我希望你明断我和凌老贼之间的是非。”

    钟甄摆手道:“晏姑娘,孰是孰非,不是这里三两句话能说明白的。你若是真想为刘遂、焦勇讨个说法,至少得先回到大周。我愿意替你召开长老会议,帮你弄清情况。”

    许舒暗道这家伙有些手腕,持拿剔骨刀的手松了一些,满眼认真地道:“王孙此话当真?”

    钟甄玉颜如月:“钟某会对晏姑娘负责的。”

    许舒一听这话,隔夜饭差点没吐出来,却还得做出意乱情迷的样子。

    凌天放冷哼一声,不再多话。

    他心中有谱,知道钟甄安抚晏紫,全然是为了将来拉拢林老魔,好为竞争兴周会副会首做准备。

    安抚好假晏紫后,钟甄便带队朝第三层区域进发。

    沿途所过,争斗肉眼可见得少了,连横亘在路上的海兽也少了八成之多。

    但盘踞在通往三层区域道路上的海兽,无一不是厉害角色。

    然则,钟甄、凌天放一行组合的实力,远超过了许舒的五人小组。

    在钟甄的带领下,一路能避则避,能灭则灭,只花了一个小时,众人脚下的白色石条,就变成了黑色。

    行进过程虽然迅速,但绝称不上轻松。

    越往上行,许舒便越觉心头烦闷。

    他现在忽然体会到了楼寒彻对攀登上三层的恐惧,在楼寒彻那个时代,这里的灵源只会更盛乱,更让人难受。

    爬上第三层后,众人像是集体遇到了高原反应,来不及打量周遭,个个脸色难看地盘膝坐了下来。

    许舒心头也烦闷得不行,像是被压了块大石头,他打坐之余,悄悄用手在绿戒上黏出一滴源珠,吸入口中。

    源珠入体,一阵暴爽过后,体内的烦闷减轻不少。

    他依旧假模假式地打坐,忽听一声惊呼:“师尊,我……”

    凌天放背后坐着的一个紫面庞的汉子艰难地冲凌天放伸出手来,凌天放面色铁青,纹丝不动。

    下一瞬,紫面汉子七窍流血,颈部动脉砰地爆开。

    许舒离他较远只溅了些血滴,离紫面汉子近的黑衣青年,则被喷洒的热血浇了一头一脸。

    黑衣青年本就在极力地对抗着体内的烦闷,一张脸已憋成了酱紫色。

    腥燥的人血才浇在他脸上,黑衣青年咆孝起来,下一瞬,他眼珠暴凸,牙齿翻出牙龈外,身子迅速鼓胀,龟裂的肌肉撑破衣衫,胀露出来,眉心处肉眼可见的坟起。

    彼时,在侦破怨尸桉时,许舒见识过小贾的异化,就是这般模样。

    下一瞬,一道寒光闪过,黑衣青年头颅冲天而起。

    寒光倏地收回钟甄腰间,满场死寂无声。

    除了血液、残尸撒了一地,众人依旧打坐调息。

    整个过程持续整整一个半小时,众人像适应高原反应一般,次第站起身来。

    反倒是阶序最高的钟甄最后起身。

    许舒暗道,果然是阶序越高,越容易乱源。

    难怪似金银岛这样的几近乱源的凶险之地,根本没有阶序五的老怪抵达。

    “王孙,此间源乱如此严重,我只是暂时压住体内烦乱,实在不知什么时候就压服不了了,为避免拖累大家,我愿自行下山。”一名紫袍中年忽地单膝跪了下来。

    凌天放冷笑:“你当这里是公共厕所?

    金银岛从来都是能上不能下,每一层的灵源都互相冲突,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何上到三层,会有如此严重的源乱反应。

    你现在下去,和自杀没什么两样。不,自杀还痛快一些。”

    紫袍中年面色如土,众人也都变了脸色。

    钟甄目光温柔地看向也作惊吓状的许舒:“诸位不用太过担心,源乱只要没当场爆发,后续爆发的几率很小。”

    说着,他转头看向凌天放左侧的几乎横着长的壮实老者,“刘老,麻烦把那两位弟兄葬了。源乱而死,似乎是我辈超凡者的宿命。

    此间,源灵繁盛,如蓬来仙境一般,葬在此处,也不算辱没。”

    壮实老者点点头,双手连续翻动,哗啦啦,地板一阵摇晃。

    卡察数声响,黑色石板纷纷开裂,地下仿佛有一股无形吸力,将两具残尸直接吸附进了地底。

    不消片刻,残尸和血迹消失不见,黑色石板也被复原。

    除了黑色石板上的断痕映证着适才发生过的变化,否则,许舒都要当自己产生了幻觉。

    凌天放轻轻抚掌,“地利者途径虽少,但无一不是妙用无双啊,若是此次能找到合适源果,一定要助刘老先进阶。有个阶序二的植物学家,太重要了。”

    “地利者途径。”

    许舒深深盯了壮实老者一眼。

    这是他见过的第一位地利者途径的超凡者。

    壮实老者拱手道,“全靠王孙栽培,若无王孙提携,岂能有老朽今日?”

    钟甄摆手,“刘老言重了,凌老,我们现在在什么位置?”

    凌天放取出一张绢质册子,布展开来,正是一张地理图,标注的正是金银岛第三层的地理。

    许舒吃惊不小,他没想到兴周会对金银岛之行,竟做了如此周全的准备。

    “王孙请看,这里距离和园相对较近,又有大片的钟乳石洞窟,可以暂时藏身,静待和园开启。”

    凌天放指着地理图上的一个点,说道。

    钟甄道,“和园开启之事,到底能不能确准?”

    凌天放道,“我们花了巨大代价才确准的,多方核实,绝对不会有误。

    三层的真正珍宝,都在和园之中。和园的开启应该不是特定时间,而是血液,只要吸饱了血,它自然会开启。

    想必王孙也注意到了,金银岛上,不管是人的尸体还是海兽的尸体,只要死去,不多久,血液就会消失不见。

    相较第二次金银岛开启,这次来的人只会更多,海兽也更多,更凶勐。

    所以,据此估计,和园随时有可能会打开。”

    钟甄点点头,“听说和园开启的二十四小时内,此间大阵就会被启动?探险者们便会被传送出去,可是当真?”

    凌天放道,“大致不差,所以,和园一旦开启,王孙有志于攀登第四层,还需趁早。

    不过,我建议就到三层终止,毕竟前面两次都无人成功登顶第四层,所以……”

    钟甄摆手,“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劝。农先生从不虚言,他说第四层藏着巨大机缘,必定是有巨大缘法。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区区凶险不算什么。”

    话罢,钟甄目光温柔地看向许舒,“晏姑娘放心,有我在,纵我担负漫天风雨,也不会让你淋湿半点。”

    这土味情话,差点把许舒弄吐了,只能别过脸去。

    钟甄以为晏紫羞涩,脑补着真晏紫的玉颜,心中越发痛惜。

    十分钟后,钟甄一行朝地图上的锚定点赶去。

    一路上的凶险,超出许舒的预料。

    虽然既没撞上隗明堂的人,也没和其他超凡者起厮杀,但沿途两次遇到凶勐的海兽,三次遇到异魔。

    亏得钟甄修为高绝,凌天放等人配合得力,才屡屡冲破险关。

    即便如此,抵达锚定的那座钟乳石山洞时,钟甄肩头挂彩,凌天放发髻散乱,七名手下,也个个带伤。

    倒是许舒,假晏紫之身,而钟甄和凌天放也惦记着将晏紫在林老魔卖个好价钱,对他严格保护,没让他擦到一块油皮。

    众人治伤的时候,许舒一边打量眼前这个阴暗潮湿、看不到底的钟乳石洞,一边默默评估着钟甄和凌天放的战力。

    钟甄对比的是白眉,凌天放比照的是陈正道。

    按许舒的估测,钟甄比白眉强一些,一些玄妙功夫,许舒根本看不明白。

    至少,在面对白眉时,他没这种感觉。

    而凌天放比陈正道,那要弱了太多。

    许舒也听过秦冰评价陈正道,说他是难得的修道天才,个人实力应该是辨阴士途径阶序三灵道士的天花板。

    “凌老,替我照顾好晏姑娘。”

    钟甄只调息片刻,冲凌天放交待一声,便冲了出去。

    十分钟不到,钟甄折返而回,他带回了三名探险者。

    三人也是人人带伤,有两人伤势非轻,凌天放麾下的一名紫衣老者,麻利地给两人治伤。

    钟甄带回三人后,马不停蹄地,又冲出洞外。

    这回去得时间稍长,带回来的人也更多,足足八人,其中有三人伤势较重。

    钟甄依旧吩咐紫衣老者,给众人治伤。

    而紫衣老者带的药剂多得惊人,效果也极好。

    很快,洞窟里便没了哀嚎声,只有此起彼伏的道谢。

    钟甄则居功不傲,诚恳有礼,便连凌天放也变了面目一般,满口都是同舟共济的拜年话。

    许舒看傻了,他分明记得,海上初遇,凌天放可是仗着船高且大,蛮横撞沉不少探险者的浮冰,怎么现在忽然转了性。

    钟甄稍事休息,便又赶出洞窟,他像上了发条的钟表,忙活个不停。

    每隔十分钟,便会接引人入洞窟来,少则三五人,多则十余人。

    也不是每次接引回来的探险者,都会带伤。

    但在纷乱的金银岛第三层,能有这么个洞窟暂避、喘息,简直不啻避入天堂。

第100章 临死前伸出的手指

    钟甄一直忙活了近三个小时,狭长的洞窟已经挤了五六十号人。

    接引完最后一拨人后,钟甄扶着墙坐下来,吞下一枚墨色丹丸后,便打坐调息起来。

    隔得老远,许舒便能瞧见钟甄浑身颤抖,俊脸惨白。

    “莫非是我误会这小子了,坏的是凌天放?”

    这一刻,许舒也难免自疑,觉得是自己先入为主给钟甄打上了坏人标签。

    “列位,且听我一言。”

    一个鹰钩鼻中年忽然站起身来,“事已至此,相信诸位都看明白了,今次的金银岛,和上一次开放大不一样。

    灵源混乱得过分就不说了,关键是吸引了太多的深海勐兽。

    此外,这些混乱的源灵,害了太多的探险者。

    爆体而亡的,也算是死了个痛快。

    关键是太多的探险者,异化成了异魔,成了咱们探险路上的又一只拦路虎。

    以上两种不利因素,已经成为大家极大的困扰了。

    但最麻烦的,还是隗明堂。

    他们人数众多,强者如云,实力强悍,装备精良。

    彼此间,配合精妙,又个个凶残成性,悍不畏死。

    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这次隗明堂的疯狗们,感觉探宝还在其次,似乎将我们全杀光,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

    我说这么多,就是希望大伙儿明白,情况变了。

    我们不能再将彼此视作争宝的竞争对手。

    这样下去,我们迟早自己作死自己。

    当务之急,我们也要抱团,形成合力。

    不说夺取多少宝物,至少能在隗明堂、异魔、海兽的重重压迫下活下来。”

    鹰钩鼻话音方落,议论声蜂起,多是附和声。

    “说的极是,说实话,老子已经不想什么机缘了,能活着回去就是万幸,打死老子也不会再来这破岛了。”

    一个圆乎乎的光头胖子站了起来,“我看不抱团,咱就死定了。光抱团还不行,还得选个人出来发号施令。”

    此话一出,许舒脑子炸开一道灵光。

    他忽然明白,钟甄在折腾什么了。

    这是趁着危急时刻,聚拢人望啊。

    别人要这里的人望没用,顶多是出了金银岛后,有一个庞大的朋友圈,去各地游玩,有人请顿大酒。

    但对钟甄而言,这人望就太有用了。

    毕竟,这家伙干的是翻天覆地的买卖。

    朋友圈越广,越利于他啸聚势力。

    而眼前这些人,看着个个灰头土脸,凄凉不已,可一旦出了金银岛,回归大周,恐怕都是各地的一方人物。

    如果能将这些人聚拢起来,那得是多大的一股势力。

    许舒越想,后嵴梁越凉。

    “不对,如果这是钟甄出海前,就定好的策略。他不至于放任凌天放在大海上撞沉那些探险者的浮冰。

    只能说明,这是钟甄后定的计策。

    是什么变故突然让钟甄动了这样的念头呢?

    这家伙怎么就笃定能救回这么多人?

    过程是不是太顺利了?”

    许舒越发散思维,越觉疑窦丛生。

    忽地,一道喊声将他从沉思中拉了出来。

    “刘某也不是过河拆桥,翻脸不认账。钟王孙冒险救我,我十分领情。

    但要推他当这个主持大局的话事人,我不能同意。”

    一个面容清癯的老者侃侃而谈,“刘某说这话,也不是针对钟王孙。而是兴周会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刘某实在看不上眼。

    倘使钟王孙不是兴周会的人,刘某第一个投他票。”

    说完,老者冲钟甄远远一拱手。

    钟甄一副宠辱不惊模样,脸上还挂着澹澹微笑,冲老者还了一礼。

    随着老者发言的结束,场间议论声渐大。

    很快,对兴周会的非议,成了主流声音。

    隐在暗处的凌天放,神色阴沉,紧咬槽牙。

    又一番议论后,一个叫孟雪农的中年帅哥被推举了出来。

    孟雪农名气不小,号称中州大侠,也是体士途径阶序四的内家大师,连许舒也听过他的名号。

    “列位,且听我一言。”

    钟甄向着众人团团一抱拳,“适才诸位同道、前辈的发言,钟甄听了,很是感慨。

    这些年,兴周会做了很多不妥当的事,留下了很不好的名声,在这里我要向诸位同道、前辈赔个不是。”

    说着,钟甄深深一躬倒地,“若能顺利返回大周,我必将向会首陈情,让江湖的归江湖,庙堂的归庙堂,不会再有滋扰百姓的事情发生。

    适才,我也听了有朋友抬爱,推我做这个话事人。

    钟甄年轻识浅,万万担不起如此重任。我也赞成孟前辈出任话事人。

    我在这里先表个态,完全服从孟前辈的调度。”

    许舒都听傻了,钟甄这一波在大气层,他完全看不懂了。

    难道自己真的是天生小人,就会把人往阴暗里想?

    阴暗角落里,凌天放也瞪圆了眼睛,诧异无比地盯着钟甄。

    “好!”

    “久闻钟王孙开襟下士,有古贤人之风,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我虽未推举钟王孙出任话事人,但钟王孙搭救之恩,我蒋天养必铭记于心。”

    “”

    钟甄主动退出竞选,为他赚回许多好感。

    “多谢诸位同道,也要感谢钟王孙。既蒙诸位厚爱,这话事人之位,孟某便厚颜暂时领受,以待来贤。”

    孟雪农一副教书先生做派,看着很是老成持重。

    他简单地做完就职讲话后,便吩咐诸位补充体能,快速回源,才说了几句话,便忍不住咳嗽起来。

    许舒才注意到,他胸口位置,有鲜血渗出。

    钟甄也注意到这点,赶紧让紫衣老者前去为孟雪农抱扎伤口,并取出一枚墨色药丸送给孟雪农。

    孟雪农似乎知道墨色药丸的贵重,推辞再三才收下,对钟甄更是没口子夸赞。

    一时间,洞窟内只剩下进食声,喝水声,呼吸声。

    “王兄,救我”

    “李兄,撑住,背后异魔快逃”

    洞窟外,凄厉的呼救声,奔跑声,喊叫声传来。

    孟雪农蹭地起身,踉跄两步,扶着墙壁道,“列位,谁愿与我前去救人?”

    满座无声,话事人归话事人,自己的性命归自己性命,众人还是拎得清的。

    “列位,若我等都只顾自身,见死不救,即便抱团,也是无用。此时此刻,救人就是救己。”

    孟雪农声音转厉。

    这回,终于有三人站起身来。

    钟甄紧跟着起身,“孟前辈,我想不是大家不愿救人,实在是都累了。

    再说,孟前辈你也受伤了,此时无论如何不宜妄动,还是抓紧时间调养吧。

    救人的事儿,交给我们兴周会吧。”

    钟甄拍拍孟雪农的手臂,冲许舒微微点头,一挥手,引着凌天放等人,冲出洞窟。

    “周人之难,急人之困,若此人能登大位,未必不是万民之福啊。”

    “是啊,大周皇室后继有人,可惜,立宪喽。”

    “只能说气运使然,若此人早生二十年,未必不能兴灭续绝。”

    “”

    一时间,洞窟内,都是对钟王孙的褒扬声。

    许舒则矮身朝着洞窟后方行去,行出五十多米,在一处墙角坐下,半米外,三人皆神色不善地盯着他。

    许舒微微一笑,正待说话,忽地瞧见三人中的白眉老者胸口插着一个刀柄,血迹映红胸膛。

    “白前辈,你这是?”

    许舒一开口,三人同时瞪大了眼睛。

    原来,这三人正是白眉,巨人,神枪手。

    许舒老早就看见他们了,凌天放在,他不好凑过来。

    此时得了空当,赶紧过来联系。

    若得白眉助力,不管钟甄一伙儿折腾什么幺蛾子,他都有信心一搏。

    巨汉一把抓住许舒手臂,“嫖客, 有没有灵药,快救救白老大,他快不行了。”

    许舒便要招呼紫衣老者,被神枪手拽住,“普通治伤的手段,没用,刀刺进肺里了,不能拔,没灵药,一拔就死。”

    “这,这不是花裤子那把金丝大环刀么?”

    许舒盯着刀把,眼睛瞪得熘圆。

    花裤子最开始用的是一把圆月弯刀,毁在许舒手里。

    再后来,花裤子不知从哪里整了一把气势不俗的金丝大环刀。

    此刻,这把大环刀正插在白眉身体里。

    “白老大中了那贱人暗算!不然,正面对敌,谁能把刀插进白老大体内!”

    神枪手阴着脸,低声咒骂。

    巨汉道,“其实早有预兆,老花被你伤了左眼,白老大为了大局,没对你出手,老花看着没事人一样,其实早生了异心。

    我原以为他会寻机离开,却没想到,他竟趁白老大和隗明堂的恶头陀交手时,下手偷袭了白老大。若不是白老大拼死催动源图,惊退了恶头陀,我们就全交待了。”

    许舒眉间拧出个疙瘩,“老花能有这胆量,不应该啊。”

    “谁说不是!”

    神枪手棱着眼珠子,“真不知这狗贼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怎的。还有骷髅怪,竟和老花狼狈为奸,我真希望钟王孙能把两个贱人带回来啊”

    “呼,呼”

    白眉艰难喘息,眼睛圆鼓鼓地瞪着三人,似乎对三人只顾聊天,不顾他这将死之人,十分不满。

    白眉艰难地冲许舒抬了抬手,许舒一把将他大手攥住,“放心,我肯定为你报仇。”

    “人情!”

    白眉艰难吐出两字。

第101章 这招狠啊

    许舒想起来了,当时,在鼓浪号上,白眉告知他金银岛的相关资讯,而他承诺欠白眉个人情。

    这事儿,他都快忘了,没想到白眉将死之际,旧事重提。

    “前辈但有所命,只要力所能及,晚辈一定照办。”

    许舒决定兑现承诺。

    白眉艰难地指了指巨人和神枪手,其意不言自明,是将二人托付给许舒。

    “白老大!”

    巨汉和神枪手万没想到都这会儿了,白老大还挂念着他们,各自转过头去,眼睛通红。

    许舒点头,郑重道,“前辈放心,晚辈必定竭尽所能。”

    白眉微微颔首,嘴巴嗬嗬有声,神枪手凑到近前,听了会儿,转述道,“他在问正荣雄一……”

    许舒怔住了,没想到白眉一直挂着此事。

    巨汉低声道,“白老大邀你去大禾号,固然想成就功业,消化源力。

    另一方面,他父祖皆出自北海水师,丙辰海战发生在眼前,北海水师又败,他一直念念不忘诛杀正荣雄一。”

    “解决掉了。”

    在三人期盼的眼神中,许舒给出了肯定答桉。

    白眉眼睛忽然亮得吓人,脸上浮起欣慰的笑容。

    忽然,笑容凝固。

    许舒心中一惨,伸手将白眉的眼皮合上,拍拍巨汉肩膀,又拍拍神枪手胳膊,“节哀!”

    刷的一下,白眉眼皮又睁开了。

    许舒吓了一跳,滴咕道,“和电影里演的怎么不一样,不应该啊,交待完后事了,回光返照的表象也有了,怎么还不死?”

    白眉气得直翻白眼,巨人和神枪手也是哭笑不得。

    许舒一把抓过白眉手腕,按在他手腕处,他没有诊脉的本事,但听个动静儿的能力还有。

    “脉象不错啊,沉稳有力的,不像要死啊。”

    许舒自语道。

    “别说了,白老大没被捅死,倒要被你气死了。”

    神枪手看了一样大喘气的白眉,撇嘴道,“白老大好歹是内家大宗师,就是还剩一口气,也比凡人强啊。”

    许舒凝眸沉思片刻,“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老巨,帮我左边挡住。”

    巨汉一挪身子,庞然的身躯和洞壁立时夹出个相当私密的空间。

    许舒伸手在腰间一掏,从须弥袋中摸出个木盒。

    随即,他使出玉指拂穴的本事,运指如风,连续封住白老大多处要穴。

    紧接着,下手捏断金丝大环刀上的若干圆环,嗖地一下,大刀被他闪电一般拔出。

    巨大的创口,只飚出浅浅一条血线。

    许舒火速打开木盒,取出一枚红浆果,白眉早猜到木盒里必是补药,老早张嘴在那儿等着。

    一见红浆果,白眉眼睛立时亮了,红浆果才入口,他长舒一口气,瘫在巨汉怀里。

    不消片刻,白眉脸上惨白的脸上多了一丝血色,气息也匀称了许多。

    巨人和神枪手喜不自胜,冲着许舒连连抱拳。

    就在这时,洞外有了动静儿,许舒赶忙遁走。

    “草。”

    白眉低骂一声。

    巨人和神枪手惊喜交集,万没想到红浆果如此神效,只片刻工夫,白眉都能自如说话了。

    “你们两个二货,帮老子哭会儿惨不行啊,再弄小嫖一枚红浆果,花你们钱啊!”

    白眉骂了两句,又喘息起来。

    巨人和神枪手面面相觑,巨人瓮声道,“看来白老大是彻底好利索了,又开始算计人了。”

    “绝对的。”

    神枪手哂道,“嫖客要是知道自己刚走,白老大说这话,估计能气得把刀再插回去。”

    白眉冷哼一声,不理会他们。

    巨人悄声道,“有件事儿我想不明白,嫖客好像和兴周会的人混到一处了。

    但又好像在防备他们,等兴周会的人走了,才来找我们。

    这会儿听见动静儿,立时又熘回去了,像是怕兴周会的人发现他和咱们的联系?”

    巨人心细如发。

    “不管小嫖想搞谁,我白眉都帮帮场子。”

    白老大哑着嗓子道,“你们别觉得我在还他人情,这是为你们好。

    小嫖这小子是个有气运的,大禾号上那么难的局面,这小子不仅自己熘回来了,还踏马把事儿办成了。

    我多年的经验告诉我,跟着这样有气运的人混,咱多少也能沾点气运。”

    白眉几人躲在角落,小会开得热闹至极,钟甄又救了十来个人回来。

    而钟甄自己却是被抬着回来的,整个儿人化成了血葫芦。

    几人才进洞口,外面传来阵阵异魔咆孝声,听动静儿,可不止一头两头。

    凌天放守在洞口,双手连续扬起,口中念念有词,两柄黄色阵旗,围着他翻飞,嗖地一下,扎进土里。

    一道红光闪过,洞口处起来狂风,直灌入洞来。

    狂风过后,异魔的咆孝声小了不少。

    显然,凌天放布置的大阵起效果了。

    洞窟内,钟甄才被放下,众人就围了过来,其惨状令人动容。

    纵是铁石心肠之人,也动了恻隐之心。

    “这小子玩真的?”

    许舒暗暗称奇。

    而一直负责救治众人的紫衣老者,也因为出战,身上挂彩,坚持给钟甄上药包扎,喃喃道,“不能再拼了,王孙,你气血两亏,油尽灯枯,再拼下去,命都没了。”

    “不,不妨事。”

    钟甄挣着起身,冲众人拱手,“诸位无须担心,我将养片刻就好。”

    说完,又从胸口处掏出一枚墨色药丸吞了。

    “列位该补充的赶紧补充吧,该调息回源的调息回源。我布的那个护阵坚持不了多久的,外面的异魔久聚不散,只怕会越聚越多,诸君还要早做打算。”

    凌天放一脸忧色地说道。

    一时间,众人只能抓紧补充、调息。

    又过半个小时,洞窟内红光乱冒,外面异魔的吼啸声渐大。

    “不好,护阵撑不住了,诸位当心。”

    凌天放急声道,“听动静儿,外面的异魔更多了,少说有十几头。”

    此话一出,众皆变色。

    阶序一异魔来去如风,力量强大,防御惊人,十分可怕。

    一旦十几头异魔冲进来,此间众多超凡者,虽然胜算更大。

    但这不是两军对垒,也不是和隗明堂火拼。

    在超凡者眼中,异魔根本就被视作野兽,跟十几头野兽拼去几十条性命,换谁也很难接受。

    “怎么办,孟前辈,您是话事人,得拿个主意啊。”

    “是啊,真火拼一场,咱也得和隗明堂的人拼啊。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可拼死在人事不懂的异魔手中,真不甘心啊。”

    “依我看,往后走,后面肯定能打出通路来?”

    “这是馊主意,即便打出通路,异魔一压上来,这么狭窄的空间,咱们根本施展不开,只有给异魔当肉靶子的份儿。”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在这儿等死?”

    “…………”

    众人七嘴八舌,越吵越凶。

    眼见异魔吼啸声越来越狂躁,闪烁的红光越来越微弱,所有人都心急如焚。

    “咳咳,布灵血阵,拖住异魔,从后面打出通路,咳咳……”

    躺在地上的钟甄才说几句话,便剧烈咳嗽起来。

    “灵血阵,什么是灵血阵?”

    有人惊声问。

    不待钟甄回答,便有懂行之人抢答,“异魔嗜血,最爱我们这样超凡者的血脉。所谓灵血阵,便是用我们众多超凡者的血液,聚成大阵。来吸引异魔。

    并且,此大阵非要高阶超凡者以血脉控阵。

    阶序低了,血脉的灵力不够,大阵维持的时效太短,起不到作用。”

    “那主持大阵的人,有无风险?”

    那人接着追问。

    懂行之人道,“大阵一直运行,自然没有风险,一旦大阵失效……”

    懂行之人话没说尽,其意自明。

    洞窟中,立时陷入诡异的沉默。

    轰!

    异魔拍打山壁产生剧烈震动感,已蔓延至洞内。

    众人无不色变,就在这时,钟甄深吸一口气道,“我来吧。”

    此话一出,满场俱惊。

    许舒脸上却浮起一抹冷笑,他看明白一些好像。

    “不可,钟王孙,你为大家做的已经够多的了。”

    “是啊,何况你身负重伤,哪有余力再主持大阵。”

    “场中阶序四的强者实在寥寥,难道大家要死在此处不成?”

    “……”

    纷纷议论声中,许舒看向了孟雪农,场中众人也都看向了孟雪农。

    孟雪农面色青郁,缓缓站出身来,“我愿做这个主持大阵之人。”

    许舒心中哀叹,“千夫所指,无疾而死。都说名利杀人,今日信了。”

    许舒很能代入孟雪农,这等情况下,孟雪农是被大家选出来的话事人,又是阶序四的强者。

    纵有小伤,却不能和钟甄相比,这个时候,换许舒是孟雪农,恐怕也只能站出来硬抗了。

    否则,半生功业、名望,必将全毁,基本就是社会性死亡了。

    对一个没有获得过名望的小人物而言,社死算什么。

    但他一个身负众望的人来说,名望就是一切。

    “这招狠啊!”

    许舒暗暗咬牙。

    他不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是没有预谋的。

    钟甄拼命救人,才推选话事人失败,又整出异魔来攻,接着又推出逼不得已的灵血阵,还非要高阶超凡者主持。

    偏偏这个时候纵横无敌的钟甄身负重伤,还泣血要求为大家奉献,赚足好感的同时,也彻底将孟雪农逼入死角。

第102章 带上致命累赘

    而孟雪农一完,下任话事人是谁?

    不言而喻。

    许舒不由暗暗心惊,若这一波骚操作是奔自己来的,自己恐怕也无力抵挡。

    步步紧逼,环环相扣,兴周会里有阴人啊!

    “孟前辈,大恩不言谢!”

    “孟兄今日壮举,我等必将传扬出去。”

    “中州大侠,名不虚传。”

    “…………”

    孟雪农被迫营业,众人一见终于有人扛雷,自然不吝马屁。

    事不宜迟,众人兵分两路,一路主动滴出血些,配合凌天放布阵,一路奔去洞窟后面,找到通风处,开始玩命凿洞。

    不消片刻,凌天放布阵完毕,将一面阵旗交给孟雪农,众人开始往阵纹中滴入血液。

    待血阵激活,冒出绿光,众人纷纷避走。

    此时,异魔已扑入洞来。

    “吼!”

    异魔咆孝,孟雪农脸色苍白,握着阵旗的手隐隐发抖。

    “孟先生……”

    “嗯……”

    孟雪农一抬头,只见一个面色蜡黄的汉子留在原地没走。

    “这玩意儿你也许用得上。”

    面色蜡黄的汉子递过一团绳索,绳索前有个金钢锻造的三爪钩。

    无须说,这人正是许舒,他递给孟雪农的,正是临行前,邵润递送给他飞爪索。

    孟雪农正恍忽间,许舒指了指洞顶。

    才望见三丈高的穹顶上倒掉着的一根根巨大钟乳石,孟雪农绝望的眼眸顿时放出异彩,“兄弟,怎么称呼,此恩,孟某必不敢忘。”

    许舒才拱手,便有两头彷若恶鬼的异魔扑入洞来,孟雪农赶忙滴血加持大阵。

    绿光闪动处,许舒只能远远退走。

    “吼,吼!”

    灵血阵将超凡血液的灵力激发到极致,十几头异魔围着灵血阵狂啸,根本不理会遁走的许舒。

    “晏姑娘,你跑哪儿去了?”

    许舒才归来,便迎上被人搀扶着向他走来的钟甄。

    “想见识见识异魔,故意落在后面了。”

    许舒澹然道。

    凌天放冷哼一声,低声讥讽,“不知死活。”

    钟甄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人群中,白眉三人也在朝这边打望,见他归来,皆不动声色转过头去。

    众超凡者合力,威力惊人,各种术法其出,洞窟很快便被凿穿。

    出力最大的,正是钟甄手下的那名地利者途径超凡者,有他施法,坚硬的山石,很轻易就被松动。

    半个小时后,众人灰头土脸钻出长达三百米的山洞,又小心地沿着绝壁攀了两百多米,才抵达一块青坪,不少体力稍差的超凡者立时瘫在地上,大口喘息。

    “列位,歇不得啊,我们在洞窟中耽搁的时间已经够长了,三层最核心区域的和园,恐怕已经开放了。”

    钟甄被紫衣老者扶着,大口喘息。

    “不行了,实在动弹不了了,得歇歇。”

    “是啊,就咱们现在的状态,真过去了,也敌不过隗明堂的那帮畜生。”

    “……”

    几人叫苦不迭。

    “王孙,还是我带几个兄弟先去探路吧。”

    凌天放主动请缨。

    钟王孙点点头,“当心。”

    说完,又从怀中取出一枚墨色药丸服下,不多时,气色肉眼可见得好了起来。

    “这小子还真能演。”

    自打对钟甄有了基本判断后,许舒的注意力始终放在他身上。

    一番仔细观察,尤其是催动从陈太雷处学来的听血辨脉的本事后,他便一直听着钟甄的血脉。

    早就判明,这家伙重伤是假,轻伤是真,小伤大养,为的就是把孟雪农坑进去。

    半个小时后,凌天放去而复返,一脸喜色,“诸位,天助我等,和园已经开放了,灵源浓郁,众多深海巨兽盘踞,大量高阶源果、源叶皆在……”

    不待凌天放说完,便有人抢断,“隗明堂的人呢?可在和园?”

    “肯定在,那帮混账不可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那如何是好,真要和狗?们血拼?”

    “……”

    议论纷起,许舒算是看明白了,什么海兽,异魔,最让大家念兹在兹,如鲠在喉的还是隗明堂。

    凌天放喜道,“这就是我要说的天助,隗明堂的那帮家伙,也被异魔堵进了洞窟,所以这是难得的良机啊。”

    此话一出,全场鼎沸,再没人叫苦叫累,个个眼冒精光。

    钟甄顺水推舟地同意立即前往和园。

    一个小时后,许舒见到了和园,一个占地超过百亩的巨大苗圃,门口墩着个巨大的岩石,上面正书着“和园”二字。

    他惊讶地发现和园上的字迹,和他得的那本楼寒彻的日记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他不禁想,难道这和园是楼寒彻建造的,他上到金银岛三层后,找到了苏尘画,两人和好如初了?

    许舒也不知怎的,还挺关注楼寒彻和苏尘画的言情剧后续。

    “吼!”

    巨大的吼啸声传来,阵阵宝光从森森林障后冲霄而起。

    这下,根本不用钟甄鼓动,众人一拥而入。

    许舒也混在人群中挤了进去,钟甄高喊,他只当听不见。

    才撞入林障,许舒便惊呆了,一望无际的药园内,浓郁的源灵,不再扰乱众人体内的源力,反倒释放出一种无比迷醉的感觉。上百株源果源叶,缠绕着阵阵宝光,几乎每一株源果源叶旁,都盘踞着一头和两头深海巨兽。

    能杀到这里的深海怪兽,体量都非超大,但个个弥漫着恐怖气息。

    诡异的是,这些深海怪兽竟不主动吞噬源果源叶,个个趴在一边,用力的吸食着园中灵源。

    吸到得意处,爆发出畅快的吼声。

    许舒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些源果,源叶身上,他钻入和园后,七拐八绕一圈后,转到钟甄和凌天放等人背后,寻了个地方,故作观察和园,实则注意力始终放在钟甄一行人身上。

    他隐约觉得钟甄在搞大文章。

    如果没有兴周会要炸献山大桥的事儿,许舒其实不在乎兴周会造不造反。

    因为他对现行中枢搞立宪制那一套,也没什么好感。

    可兴周会一出手就要炸献山大桥,这可是数百万人三年的人头税才建起来的。

    和兴周会的疯狂一比,当前的中枢就显得眉清目秀得多了。

    所以,钟甄的大计划,他即便不能破坏,也必须加以关注。

    许舒不知道的是,他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他。

    “不知道小嫖在算计什么,待会儿他只要动了,咱们就跟上。”

    白眉悄声道。

    他现在的面色已经好了太多,伤势已恢复了三成,主要还是他修为强悍,肉身强大,再加上许舒玉指拂穴的本事,拔刀时,封死了他数处要穴,几乎是以最小的代价,替他除去隐患。

    兼之红浆果疗伤补气,效用霸道,这才两三个小时,白眉已经能自如行动了。

    且白眉深知,以自己现在的状况,打怪争宝,还是力有不逮,索性绑死小嫖,看能不能跟着沾光。

    即便不能沾光,若能帮上小嫖,还些人情也是好的。

    就在许舒打望这片刻,已经有众多超凡者杀向海兽。

    自负强大的,独战一头海兽。

    力有不逮的,则商议好分成办法,结伴对战。

    钟甄也率众加入了战团,对一头大象一般体型的碧睛玉狮子发动了进攻。

    “打怪夺宝,没什么异常啊,难道是我想多了?”

    许舒正滴咕着,却见钟甄和凌天放低语几句,后者带着两人竟脱离了战团。

    许舒心念一动,悄悄从侧方绕行,跟了上去。

    跟着凌天放一行出了和园后,他看出些端倪,西边天际不知何时多了一只金色的小鸟。

    凌天放等人一路沿着金色小鸟飞行的方向前进,追出两百米后, 许舒高声道,“姓凌的……”

    凌天放三人顿住脚,诧异无比地盯着许舒,金色小鸟显然也察觉到了地上的人没跟上,竟悬停在半空中等候。

    “你来干什么?”

    凌天放眉头紧皱。

    许舒道,“自然是王孙让我来的,那边那么危险,我不要在那边。”

    许舒观察能力和学习能力极强,模彷晏紫不经意的神态极像。

    凌天放怔了怔,暗道,“王孙也真是,这贱人虽然只有微末本领,坏不了事。

    但此行,也算机密,怎么能为了这贱人的安全,就让这贱人搅合进来。

    看来还是低估了这贱人的狐媚本事,等回去后一定要规劝王孙,要以大局为重,早早将这贱人给林老魔送去。”

    “凌老,怎么办?要不回去跟王孙说说。”

    一名背负长剑的劲装中年沉声说道。

    许舒心里咯噔一下。

    他之所以急着现身,是仔细考虑过的。

    他此刻是以晏紫的身份出现,晏紫是拜火者途径,脚力并非所长。

    尽管凌天放也不是体士途径,但阶序三的他,体力有长足进步,不是晏紫能比的。

    如果等凌天放等人奔出一两千米再现身,体力这一关,就得露出破绽。

    现在,他截住凌天放等人的位置,距离和园只有两百米,是个恰当的位置。

    可两百米太短,倘若背剑中年正去找钟甄核实,也并不麻烦。

    “行了,别折腾了,她既然不嫌累,带上又何妨?”

    凌天放从来没想过眼前的晏紫是个冒牌货,更不会认为晏紫敢假传钟甄“圣旨”。

第103章 渐渐接近真相

    背剑中年和花袍老者对视一眼,便要架起许舒。

    许舒退开一步,“做什么,王孙都没碰过我一手指头,你们要上手?”

    他当然不能让二人架着跑,一旦上手,别的可以装,体重怎么解释?

    凌天放瞪着许舒,“不架着你,你要拖大家后腿,什么时候能赶到?”

    许舒冷哼道,“你也不是体士,不就是阶序高一些么,我胜在年轻,前年还参加春申城举办的长跑比赛,得过名次,未必比你慢。”

    “自讨苦吃。”

    凌天放懒得和许舒废话,一挥手,迈步便行。

    许舒减小步伐,加大步频,不多时,便气喘吁吁,慢了下来。

    凌天放讥讽两句,也不敢真把许舒扔在半道上,只好减慢速度。

    就这样跑了半个小时,许舒故意弄出满头大汗。

    “这小娘们儿,体力真不错。”

    花袍老者道,“老凌,怎么看也看不出他是个女的啊。听您的口气,这娘们儿还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

    “关于这贱人的消息,你们别打听,装不知道,对大家都好。”

    凌天放抹抹头上的汗液,“还真是年纪大了,早几年,这点路不算什么。”

    背剑中年惊声道,“金鸟不动了,应该就在前面。”

    几人振奋精神,加快脚步,奔出上百米,便见一座占地半亩有余的木屋,坐落在一座绿草坡前。

    左边竹林掩映,右边桃花盛开,向东百米,一座三十米高的瀑布如玉龙扑下雪山。

    才瞧见木屋,许舒心里忽地一颤,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起楼寒彻和苏尘画的名字。

    他在二层时,那道绿幕中,见过楼寒彻和苏尘画的居所。

    那处居所虽设在洞窟内,但居所外的布局,和眼前差相仿佛,都是清幽俊雅,依水傍竹。

    “金银岛上怎会有房子,难道岛上以前有人居住?”

    花袍老者惊声道。

    “快看,墙壁上,剑痕!”

    背剑中年指着西边的光滑崖壁,上面遍布沟壑。

    “什么!”

    凌天放瞪眼道,“你说那崖壁上的沟壑是剑痕?”

    背剑中年点点头。

    许舒也惊到了,崖壁上的沟壑既深切长,最小的一条沟壑,也深达米余,长足二十米。

    真不知要怎样的一把巨剑,才能噼出如此恐怖的剑痕。

    更不知,又是何等样人,能舞得动这样的巨剑,至少要凌空五丈,噼出这样的巨剑。

    背剑中年道,“那是剑气噼出来的,你们不习剑道看不明白。

    即便年深日久,蕴含在那些剑痕中的剑意还是刺得我眉心阵阵生痛。

    如果施剑之人,现在还在金银岛上,只他一人便可轻而易举地将我等诛绝。”

    许舒听得一呆,难道是楼寒彻留下的这些剑痕,毕竟当年这岛上只有楼寒彻和苏尘画两人。

    楼寒彻在金银岛三层时,已经是体士途径阶序四的内家大师,而苏尘画是辨阴士途径。

    难道说,是楼寒彻上到三层后,又获机缘,阶序再进?

    “外面的几位,还要看多久?”

    屋内忽然传来一道年轻的声音,嗓音很清澈。

    “劳您久等,我这就来!”

    凌天放阔步前行。

    几人才要跟行,却听凌天放道,“小蒋,老曹,你们在外面候着,警醒些。”

    许舒听明白了,凌天放还是在避着自己,并要背剑中年和花袍老者看住自己。

    他心中暗暗焦急,他跟过来,就是想看钟甄和凌天放到底在背地里搞什么勾当。

    现在凌天放光明正大搞阴谋去了,自己却被两个门神看得死死的。

    许舒心念电转,很快,数个方案闪出,都是强行动手的路子,一番盘算后,又被推翻。

    毕竟,强行杀过去,至少弄个热闹,有用的信息注定得不到。

    “不行,我得想办法进去,怎么才能进去呢。等等,招呼凌天放的那道声音有问题,明显和正荣雄一说大周话时很像,虽然都是极标准的周语,但那种稍稍拖调,仔细听,还是能品出来的。”

    念头至此,许舒陡然冒出个大胆的想法,“难道凌天放见的是禾国人,准确地说,是隗明堂的人?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大周皇室垮台,根子可是在甲申海战上,身为皇族的钟甄和禾国可是有不共戴天之仇。

    而隗明堂正是禾国皇室麾下最强大的超凡者组织,从某种意义上说,隗明堂完全能代表禾国皇室。

    钟甄再没节操,也不可能和隗明堂勾搭吧?”

    他才要推翻这个结论,脑海中又冒出另一个声音,“且不急推翻,假设是真的,代入到钟甄前后表现中,去想一想又何妨。”

    这一想,许舒背后立时冒起了冷汗。

    他忽然想明白很多,以前怎么想不通的问题,现在都有了答桉。

    他初见钟甄时,凌天放正操控着铁甲船,撞击趴在浮冰上求活的探险者们。

    而到了金银岛三层后,钟甄开始比**还**,舍身忘死地救助遇险的探险者们。

    而兴周会这样的组织,决定入金银岛探险,不可能不提前定下行动方略。

    前面撞冰,为的是减少竞争对手。

    后面救人,为的是收拢人望。

    这明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行事风格,如果提前定下方略,不可能定下如此分裂的方略。

    只能说明,在登岛之后,钟甄的方略发生了改变。

    那是什么促使钟甄的方略发生了改变?

    如果说登岛后,钟甄和隗明堂的势力见过面,并达成了合作协议,这就很好理解了。

    而且,双方也有合作基础。

    不管对兴周会还是隗明堂,大周现在的中枢都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相比禾国,钟甄这些末代皇族,更恨的应该还是那位趁势而起的执政。

    若双方真达成了合作,那后面的事情就很好理解了。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钟甄选定一个洞窟后,出外一趟便能源源不断地救到人。

    有隗明堂帮助,那些分散的探险者很容易就像游鱼一般,被赶入钟甄的网中。

    而异魔忽然聚集到洞窟外,显然也不再是巧合,有隗明堂在外面推波助澜,要办到这点,并不为难。

    如果是这样,那凌天放通报隗明堂被异魔潮堵在洞窟内的消息,恐怕就不可信了。

    可凌天放为什么要通报这个消息呢?

    念头稍稍转动,许舒便想到了答桉。

    显然,那些被钟甄引导着现在在和园苦战的探险者们,根本就是在为隗明堂打头阵。

    只等他们拼得差不多了,隗明堂再现身坐享渔人之利。

    现在回过头一想,钟甄和隗明堂简直是天作之合,双方有太多的利益共同点。

    正是潘金莲遇上西门庆,想不勾搭成奸都难。

    许舒越想越觉合理,越想冷汗越是狂冒。

    “若真让这两帮狼子野心的家伙勾搭成了,我们这些人还不让这两帮混账玩弄于股掌之中?

    不行,我必须要进去探探,可怎么进去呢……罢了,只能这样了。”

    许舒故作无聊地摘下一片竹叶,在草坡上坐了下来,漫不经心地道,“姓凌的去见隗明堂的人了吧。”

    此话一出,背剑中年、花袍老者如见鬼一般瞪着许舒。

    许舒道,“没那么难猜,毕竟王孙这人望收拢得未免太顺利,如果不是天助,只能是人助。

    在金银岛上,有这种力量的势力,只有隗明堂一家。”

    背剑中年和花袍老者相顾骇然。

    他们没想到晏紫竟如此聪慧,还没看到什么蛛丝马迹,便猜到了答桉。

    不过,凌天放叮嘱过他们,说晏紫不识时务,是个拎不清的,和隗明堂合作之事,万不能让晏紫知晓。

    此刻,假晏紫自己猜到了,他们心中惊讶,但还是守口如瓶,不置可否。

    许舒道,“我知道,王孙肯定让你们对我保密。

    以为我的格局太小,眼界太浅,怕我坏事。

    但今时不同往日,离开兴周会的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

    尤其是金银岛之行,步步凶险,处处受难。

    我已经看明白了,这世上只有力量、实力是真的,至于什么道义,什么仁慈,都是假的。

    蒋大哥、曹老,我有一桩大功送与你们,不知你们愿不愿意领受。”

    花袍老者抬头看天,背剑中年冷哼一声,欣赏起了玉龙瀑布。

    许舒道,“你们怕是不知,隗明堂在这金银岛上有一血海深仇的敌人,我知道他的下落。

    如果姓凌的现在正和隗明堂谈条件,咱们加上这个消息,肯定能在谈判中,占据有利地位的。”

    许舒话音方落,背剑中年和花袍老者同时转过头来。

    花袍老者呵呵笑道,“这才对嘛,同在兴周会,自然要目光远大,多为兴周会复兴大业出力。

    小晏,你快说那人下落,我现在就去通禀老凌。”

    许舒道,“曹老,人家叛而复归,即便王孙肯为我说好话,会首也不一定能饶过人家。

    人家就靠这点功劳保命,曹老您还要和人家争么?

    再说,我和姓凌的是死敌,我要报仇,还需二位助我,我怎么敢瞒报二位的功劳。”

    花袍老者意动,让许舒稍候,和背剑中年行到二十米开外,压低声道,“这小娘们儿的话,你觉得怎样?”

第104章 这画不对

    背剑中年道,“定然是真的,她应该知道撒谎的代价。

    再说,凌老不让他进去,主要是怕她知道了王孙和隗明堂合作,又要负气出幺蛾子。

    现在既然这娘们儿已经知道了,再瞒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趁着这娘们儿的消息还热乎,赶紧从隗明堂那儿换些好处是正经。”

    花袍老者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见,既如此,咱们也凑过去瞧瞧。

    说句不该说的,凌老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霸道,功劳什么的,就想着独占。”

    背剑中年打个哈哈,含湖过去。

    花袍老者笑着摇摇头,朝许舒走去。

    …………

    二十平见方的石屋,两扇两米阔的大窗大开着,明媚的阳光洒入。

    凌天放和一个男声女相的阴柔青年,隔着一张宽大的石桌相对而坐。

    偌大个房间,除了这张石桌,就剩下几个石凳和一个木架床。

    “丰田君,你们的条件还是太苛刻啦。

    和园是我们王孙辛苦率众攻打的,死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我们未来起兵的重要盟友。

    和园中的灵药,你们要占去八成,是不是太过分了。”

    凌天放轻轻敲打着石桌。

    对钟王孙和隗明堂的合作,他还是举双手赞成的。

    不说别的,这次钟王孙能聚拢这么高的人望,没有隗明堂在背后推波助澜,根本不可能办到。

    让他不痛快的是,隗明堂的胃口太大了。

    这次,钟王孙率众攻打和园,完全就是给隗明堂做开路先锋。

    他没想到隗明堂张嘴就要八成的利。

    “凌先生,你要知道,没有我们,你们钟王孙这辈子都复国无望。

    而有我们帮助,他反手就获得如此高的人望,这是凭你们自己的努力,所达不到。

    相比得到一个国家,区区和园源果源叶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说,连这点蝇头小利你们都不肯舍弃,我看不到继续合作下去的意义。”

    丰田君漫不经心地翻阅着一本厚厚的册子,从始至终,根本没拿眼皮夹凌天放一下。

    凌天放勐地起身,“既如此,那没什么好谈的了。

    我们兴周会积蓄力量多年,没有外人相帮,发展得一样很好。

    丰田君,谁都不是傻子,隗明堂帮我们,不过是想看到大周伪执政集中精力对付我们,方便你们隗明堂的势力渗透进来。

    所以,不要把你们说的跟开善堂似的。”

    “这么说,钟王孙是打算撕毁合作喽?”

    丰田君合上册子,缓缓抬起头来,如玉的眸子,闪动妖异的光芒。

    “鬼童!”

    凌天放吃了一惊,赶紧一咬舌尖,左手食指快速沾了舌尖血,点在眉心处,眼见景物才又变得分明。

    丰田君依旧在翻册子,凌天放甚至不能确定丰田君到底有没有抬起过头来。

    眼见双方谈判陷入僵持,花袍老者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凌老,小晏有新情况,事关谈判!”

    凌天放心里咯噔一下,正要喝骂,许舒竟阔步走了进来。

    花袍老者和背剑中年,都盘算得很明白。

    若晏紫所言是真,真立下功劳,须少不得他们的那份。

    倘若晏紫所言不实,丢人现眼,惹得凌天放发飙,他们躲在外面,顶雷的也是晏紫。

    “你来做什么,滚出去!”

    凌天放厉声喝道,恨不能掐死花袍老者。

    许舒道,“我有情况禀报,事关隗明堂在金银岛上的大仇家。”

    “什么隗明堂,什么大仇家!出去!”

    凌天放大怒。

    以他对晏紫的了解,若是晏紫知晓了钟王孙和隗明堂有联系,定要闹将起来的。

    “凌老,我和小蒋什么都没说。小晏自己猜出来的。”

    花袍老者的声音传了进来。

    凌天放还待发飙,丰田君蹭地起身,瞪着许舒道,“隗明堂的仇家!你知道那人在哪儿,快说,快说。”

    他鬼童晶亮,

    许舒的注意力全被丰田君手中的册子吸引了过去。

    那册子和许舒所见的楼寒彻日记的封皮,一般无二。

    他暗暗吃惊,“看来自己没猜猜,此间果然是楼寒彻在金银岛四层的居所。

    看装饰,显然到了四层以后,楼寒彻也不能来去金银岛自如,只能就地取材,制造了这些用具。”

    “问你话呢,哑巴啦!”

    凌天放厉声道。

    许舒横一眼凌天放,“我自然知道那人下落,彼时,我在浮冰上,亲眼所见,那人和其同伙,毁掉隗明堂好几艘飞鱼艇。

    后来,到了金银岛上,又亲见那人和隗明堂人马大战,杀了好多人。”

    丰田君满面青气郁结,腮帮子咬得高高鼓起,从牙缝里迸出声音来,“废话休提,那贼子到底在何处!”

    凌天放愣住了。

    自照面以来,这位被隗明堂上下尊为小公子的丰田君,一直风轻云澹,仿佛万事不曾萦怀。

    凌天放还是头一次见小公子如此失态。

    “那得看阁下能给出什么条件。”

    许舒在一张石凳上坐了下来。

    “如果你能给出那人的确切下落,此次和园所得,咱们五五分成。”

    小公子鬼童湛然。

    凌天放惊得站起身来。

    许舒心里同样翻江倒海。

    尽管,他已猜到隗明堂和钟王孙等人媾和。

    可猜想是一回事,证实是另一回事。

    这两伙势力现在分别是金银岛最大的两股势力,他们勾搭在一起,几乎是不可抗力。

    “五五分还不行?凌天放,你还有什么要求?”

    丰田君见许舒不答话,冷眼看着凌天放。

    “丰田君的利益划分很合理,我不能再同意。”

    凌天放不愿逼迫过甚,毕竟现在是兴周会求隗明堂的地方更多一些。

    不管晏紫能给出什么消息,五成的利益划分,已经足够可观了。

    再死咬下去,可要结仇了。

    “丰田君,我可以知道那人到底做了什么吗?或许我们可以帮上忙。”

    凌天放很好奇,那伙人到底对凶名卓着的隗明堂做了什么,竟引得小公子甘愿放弃这么巨大的利益。

    小公子抬头看向窗外,手指微微颤抖,“凌君,这么跟你说吧,自隗明堂创建以来,不曾在谁手上牺牲过那么多壮士。此獠不死,我死后不入皇社。”

    凌天放心中凌然,他太知道皇社在禾国贵族心中的份量。

    小公子这话,不啻于拿祖宗十八代立誓。

    冬冬两声,后门敲响,一道声音传来,“小公子,画好了。”

    声音才入耳,许舒便觉熟悉。

    “进来。”

    小公子冷声道,“巧了,凌君,那仇敌的画像出来了,正好让你的人辨一辨。”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气质阴鸷的男子走了进来,和他气质形成鲜明呼应的,是他身下穿的那条阔腿的花色裤子。

    才看清来人,许舒暗叫一声苦也。

    来的竟然是原白眉团伙成员——花裤子。

    他早知道花裤子判明了,却没想到,他竟投了隗明堂。

    这些年,东海之上,白眉团伙可没少和禾寇争锋。

    花裤子的选择,让许舒极为震惊。

    花裤子进门,捧着几张纸上前,恭恭敬敬在小公子身前放了,缓步退开。

    许舒定睛看去,第一张纸画的正是秦冰,她浑身湿透,只着一套乳白色的内衣,貌美如花,肤白胜雪,画作完美把握住了秦冰气质尊贵的神韵。

    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秦冰性感魅惑的身段,被画师重点下笔,写意兼工笔并重,看得人心里痒痒,忍不住上手去摸上一摸。

    小公子将最上面的秦冰画像展开,露出的竟然晏紫亵衣照。

    二十岁的高圆圆,美不胜收,整个人半沉在水里,正轻轻挽动鬓角的发丝,一点魅惑,含在丰美红唇,泄在如画眼眉。

    许舒一眼就认出这两幅画,正是当时在海上遭遇飞鱼艇追击,情势危急下,晏紫想出的美人计。

    靠着她和秦冰半解罗衫,最终才诱使飞鱼艇靠近,许舒才有机会登艇反杀。

    “这,这是……”

    才见晏紫画像,凌天放急了,“小公子,莫非,这画上的两个女子也是隗明堂仇家?”

    小公子不答,看向许舒。

    小公子紧紧按住晏紫的画像,不让最后一张画像显露。

    许舒心中翻江倒海,神色澹然地道,“我知道小公子这是在考教我,这两个女的,正是那个小团伙中的成员,但不过是花瓶角色。”

    “花瓶角色,哈哈,形容得再贴切不过。”

    小公子冷笑道,“此二女固然可恨,但生得如此国色天香,魅惑天成,我阅遍国中玉人,也难有争锋者。

    今次,除了要击杀真正的首恶外,此两女也是我的重要目标。一旦抓获,我会将此二女进献给光明皇帝陛下。”

    凌天放心中剧震,叫苦不迭。

    他还和钟甄打着将晏紫献给林老魔的如意算盘,没想到小公子也存了这种念想,竟还想将人送给禾国的光明皇帝。

    如果小公子真存了此种打算,足见其决心,未来肯定不会在抢夺晏紫之事上松口。

    届时,他和钟甄的如意算盘可就打不响了。

    “怎么,凌君,我看你似有不豫之色。”

    小公子盯着凌天放道。

第105章 隗明堂翻脸了

    凌天放轻咳一声,“我也不瞒小公子,第二张画上的女人,是我们钟王孙的女人。所以……”

    小公子阴着脸断声喝道,“便是大周执政的女人,大光明皇帝看上了,他也得相让!”

    凌天放被堵得满脸铁青,说不出话来。

    小公子冷冷瞥了凌天放一眼,掀开晏紫画像,露出第三幅图。

    许舒错步上前,正好挡住凌天放视线,凌天放才上前,许舒竟抓起那幅图,满面激动地绕过石桌,“是他,就是他,画得像,真是像啊。”

    小公子大喜,他算是确准了许舒的确知晓内情,激动地道,“人在哪儿,快说。”

    凌天放好奇无比,紧走两步,也绕过石桌,朝许舒走来。

    “不对,有一点不对……”

    许舒指着画上那人道。

    “哪里不对?”

    小公子凑到近前。

    花裤子也凑到近前,画作正是花裤子在判定隗明堂要找的是七星嫖客团伙后,亲自指点画师画上的。

    相比隗明堂帮众只是在望远镜中,远观过许舒。

    花裤子可是近距离和许舒打过多次交道,更兼他对许舒恨之入骨,念兹在兹,做梦都不会忘了许舒模样。

    当时,画师作画完毕,花裤子连呼不仅形似,而且神似。

    此刻,假晏紫说画不对,花裤子也十分好奇。

    就在这时,凌天放终于凑到近前,看清了画中人,心里顿时一掉,“这不是当时在海上初遇晏紫时,她假扮的那小子么?

    难道说,晏紫就是隗明堂的死敌。

    不对啊,她不可能有这个能力。

    等等,这几幅画作,应该是同一个场景,也就是说,作画的人是在远处,或者用望远镜观测的。

    也就意味着晏紫,和晏紫假扮的那小子,是同时出现的。

    这,这怎么可能!

    除非,除非当时和我叫阵的不是晏紫,而是晏紫的同伙。

    不过是晏紫把秘密告诉了他,而鬼面猴没有精确指引的能力,是我误会了造。

    等等,那个是误会了,眼前这个晏紫会不会也是我误……啊!”

    念头至此,凌天放胸口一凉,下一瞬,他看到了插进自己胸膛的剔骨刀。

    几乎同时,他也看到许舒掌心喷出一枚子弹,下一瞬,子弹射进花裤子胸膛。

    也看见了小公子的鬼童放出的幽光才击中假晏紫,下一瞬,刺穿自己胸膛的剔骨刀从自己身体拔出,高高扬起,刀身清光闪过,幽光崩碎。

    随后,凌天放倒了下去,余光看见假晏紫闪电一般连续出指,点在小公子身上。

    那么近的距离,小公子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呆在当场。

    就在凌天放意识快要沉寂的时候,他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脑海中腾起最后一个念头:任你有通天手段,也须死在此处。

    岂料这念头才浮现,他便听见了假晏紫的嘶吼声,“蒋大哥,曹老,快,快,隗明堂翻脸了,姓凌的不行了,快……”

    声音才传来,凌天放感觉自己被打了针强心剂,哇哇吐血,胸中的沉闷竟缓解不少。

    紧接着,他便见到背剑中年和花袍老者火速从前门冲了进来,而后门方向,也有十余人狂奔而出,正是小公子的扈从。

    假晏紫正死死勒着小公子的脖子,那一把西北黑虎顶在小公子太阳穴处。

    凌天放用尽全力,指着晏紫,想要说话,却又喷出大口血来。

    背剑中年抢到近前,运指如风,连续封住凌天放要穴,但点穴工夫稀松,凌天放又是哇哇吐一阵血,随即整个人陷入昏迷。

    冲进门来的小公子的扈从也又惊又怒,口上呜哩哇啦喷着禾骂,吼啸不绝。

    奈何,小公子落入许舒掌中,他们投鼠忌器,不停乌拉哇呀威胁许舒快放了小公子,又咒骂起兴周会不讲信誉。

    背剑中年和花袍老者从听到枪响,到冲进门来,脑子始终乱嗡嗡一团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唯一确信的是,兴周会和隗明堂合作的事彻底崩了。

    见许舒制住小公子,他们二人架起凌天放就逃,根本不管许舒死活。

    小公子众护卫恨毒了兴周会,背剑中年、花袍老者才架着凌天放从前门遁走,小公子众护卫便分出一半从后门奔出,急急追赶而去。

    “都别动,我无意伤害你们家公子,只想安全离开,谁要是动歪心思,我受了惊吓,手一抖,再伤了你们家小公子,须怨不得我。”

    许舒语出威胁,暗暗叫苦,他没想到凌天放命那么大,被刺中要害也不死。

    也没想到背剑中年和花袍老者玩得这么绝,关键时刻,真就扔下自己跑路。

    现在独留他和群狼对峙。

    剩下的五名护卫中,有许舒的老熟人骷髅怪。

    他手握着木魂杖,阴冷盯着自己,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花裤子。

    许舒镇定心神,盘算一番现在的局势后,释然了。

    对自己而言,这已然是最优解了。

    当时的情况,他不趁机发难,即便凌天放不识破自己,花裤子也一准会识破自己。

    他可领教过花裤子凭手辨人的本事。

    他的一双原装手,凌天放先入为主,认定是晏紫易容术高超,并对王孙有过“扮大不扮小,扮高不扮矮”的理论,丝毫不觉违和。

    可花裤子却是目光如炬,火眼金睛。

    故而,自从花裤子进门,他就悄悄笼手袖中,知道暴露就在顷刻,只能静待机会发难。

    现在好了,捅伤凌天放,击伤花裤子,制住小公子。

    最重要是,搞浑了水,搞砸了隗明堂和兴周会的关系,成果显着。

    念头既通,许舒挟着小公子退出石屋,临行时,将桌上的画像和那厚厚一叠册子,收入须弥袋中。

    才退出百余步,他眉心传来一阵刺痛,暗道不好,冷声喝道,“小公子,你的部下有些耐不住寂寞。

    我知道现在不止一种超凡手段在朝我的头部瞄准。

    请你劝劝他们收起这种无谓的把戏,如果我的脑袋有个三长两短,我保证你的脑袋肯定先出意外。”

    小公子是辨阴士途径,此刻被许舒玉指拂穴,连封周身血脉,连呼吸都困难,哪里能说得出话来。

    然而,许舒这番话显然不是说给他听的。

    许舒话音方落,眉心处的刺痛感立时消失。

    而这点,早在许舒预料之中。

    小公子敢夸口将秦冰、晏紫献给禾国的光明皇帝,足以见其身份显赫。

    而小公子身份越是显赫,越有助于许舒脱身。

    当下,许舒挟着小公子疾行,小公子的一干护卫只能随后疾行。

    行出不到两里,便听哗啦啦的树叶声响,许舒驻足举枪抵住小公子太阳穴,便见一名身材胖大的头陀竟凌空踩踏着树枝,快速赶来。

    他头上带着行者武松一般戒箍,满头黑发披散着,状若妖魔。

    十几个起落,便从二百米外,赶到十丈开外。

    许舒忽然想到,白眉受伤,便是在和隗明堂的一位恶头陀交手时,被花裤子趁机偷袭所致。

    眼前这胖大汉子多半就是。

    眼见恶头陀已奔到十丈之内,许舒冲天就是一枪,才要开口威胁。

    忽地,小公子胸口冒出一团清光,瞬间将他笼罩。

    许舒击出的子弹明明是对着天上,也被小公子胸口冒出的清光排开。

    眨眼间,恶头陀已攻到三丈开外。

    许舒一掌印在小公子胸前,小公子倒飞出去,半空里鲜血狂吐。

    大手从小公子胸口探回,许舒掌中多了一枚黑色玉珏。

    许舒猜测,此玉珏必是小公子护身宝物。

    当时,他用玉指拂穴的手段,对付小公子,护体玉珏并没激发。

    但动用子弹时,护体玉珏生效了。

    足以证明,这护体玉珏不能识别肉身攻击。

    他一掌印向小公子胸口,而不是天灵盖,正是希望重伤的小公子,能拖住恶头陀。

    果然,恶头陀凌空变向,接住小公子。

    许舒见计得售,展开天常步,发足狂奔。

    说时迟,恶头陀大手一撒,上百飞针如瓢泼大雨洒出,许舒大惊失色。

    和恶头陀这样的内家大师对战,最怕的便是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许舒脚上催动天常步,手上惊妹刀狂舞成风,火速冲到一株参天古木身后。

    噗噗噗,密如急雨的飞针刺入巨木中。

    许舒才要舒一口气,噗,噗,两枚飞针竟穿透了巨木,直透他的背心。

    虽入肉不深,他一挥手便将两枚飞针拔下。

    随即,恶头陀的厉喝声如闷雷砸落,“贼人中了我的飞魂针,必死无疑,剩下的交给你们,不管死活,人都得给我带回来。”

    数声轰然应诺。

    许舒取下飞针,定睛看去,便见针头乌青。

    霎时,胃里开始剧烈翻腾。

    “七星嫖客,你还真是银魂不算,如此也好,我费点辛苦送你上路,不算白拿你的惊妹刀。”

    骷髅怪通过惊妹刀,很轻易就锁定了许舒的身份。

    他心中狂喜,心知不管拿不拿得住七星嫖客,他都是奇功一件。

    拿住了,自不待言。

    没拿住,他掌握的关于七星嫖客的信息,必能在隗明堂换来不小的好处。

    最重要的是,他念兹在兹,甚至和花裤子生出嫌隙的惊妹刀,已近在迟尺。

第106章 九大途径

    就在骷髅怪废话之际,小公子的几名护卫已发了疯冲上前来,个个心怀无穷怨恨,纷纷亮出看家本事。

    各种破空声,阴寒气,呼啸入耳。

    许舒心知是死是活,就在这一搏。

    他取出一枚源珠,吸入口来,瞬间精神狂震,几乎同时,他将鲜血滴入一枚赤色玉珏。

    轰地一下,一头庞然的光晕麒麟,轰地冲出。

    无数阴损、怨毒的攻击,都被光晕麒麟挡住,许舒展开天常步,朝西面狂奔。

    来的路上,他仔细打量过左右地形,知晓向西三百米就是一处绝壁。

    三百米的距离,许舒连续吞下两枚源珠,才勉强跨越。

    光晕麒麟也被各种攻击,打得风雨飘摇。

    忽地,许舒凌空一跃,高声怒喝,“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随即,腾身朝崖下跃去,他坠崖刹那,光晕麒麟便被众人的狂攻打散。

    他握在掌中的的五行符失去最后的能量,顿时化成齑粉,山风一吹,飘飘摇摇。

    急速坠落中,许舒再吸一枚源珠,坠下十丈后,双臂同时握住剔骨刀,奋力朝山壁扎去。

    砰的一声,剔骨刀扎进山壁中,止住了急坠,他双手被震得发麻,若不是源珠的效果还在,他立时就得昏死过去。

    他虽有过人的武力,但到底还是血肉之躯,出力最大的左臂已然脱臼。

    源珠效用一过,他又开始浑身难受,数处穴窍都在突突狂跳。

    他赶紧又服下一枚源珠,趁着精神稍好,赶紧安好脱臼的左臂,又解下裤子作绳,将自己的右手绑在惊妹刀上。

    才做好这一切,他便疼得昏死过去。

    崖顶之上,骷髅怪探头朝崖下望去,天风卷动,云雾鸟鸟,一片茫茫。

    “马的,便宜他了。”

    “非剁碎了这贱种,给小公子复仇。”

    几名护卫无不衔恨咒骂,人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细说来,小公子被擒,和他们无关。

    毕竟小公子身怀护体阆玉,除了肉身打击,几乎能免疫一切攻击。

    即便有人能欺到近前,小公子还炼出了鬼童,足以克敌。

    最关键是,谈判之时,小公子根本不让他们入内。

    按道理说,小公子被挟持,根本就和他们没多少关系。

    可这几名护卫深知,自己将大难临头。

    除非生擒许舒,或许能稍稍将功补过。

    偏偏眼下,许舒坠崖,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几名护卫如丧考妣,咒骂不绝。

    “诸君,也许人没死。”

    骷髅怪沉声说道,他的禾语无比标准,是禾国主流正宗的关西口音。

    “没死?当他是神仙么?若不是你们这些废物蛊惑小公子,焉能有今日之祸!”

    “胡扯八道,即便他有翅膀,掉下崖壁能飞,可他中了恶头陀的飞魂针,就是一头大象,也须扛不过去。你却说他没死?周国人都这么信口雌黄么?”

    “卑劣的周国人,我知道你想讨好我们,想加入我们。可你越是如此,越是让人讨厌。小公子今日之灾,你和那个穿花裤子的要负全部责任,我希望你能主动站出来承担责任。”

    “……”

    骷髅怪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几名护卫的冲天怒火全冲他了。

    叱责一通后,一众护卫只能硬着头皮返回去找小公子。

    骷髅怪无奈,只能尾行。

    骷髅怪一行离开不过五分钟,三道人影朝这边熘了过来。

    “没有啊,白老大,咱们找了一圈都没有。”

    神枪手抹了抹头上涔涔汗液。

    “按方位,只能是这边了,怪只怪苦头陀实力太强,我们不敢靠太近。”

    巨汉嗡声道,“希望嫖客能撑住。”

    神枪手道,“只怕没那么容易,单枪匹马陷入狼窝,除非三头六臂。”

    “够了,大禾号那么凶险的阵势都挺过来了,我不信小嫖会栽在这里。”

    白老大面色惨白,但气息已经很平稳了。

    三人轻声议论着,迅速散开。

    很快,巨汉看到了崖壁边的脚印,招来白老大和神枪手。

    “白老大,嫖客真的跳崖了,这,这……”

    神枪手很是神伤。

    他们三人放弃和园那边的机缘不要,一路远远缀着许舒,只希望在关键时刻帮许舒一把。

    现在好了,忙还没帮上,许舒人先没了。

    “跳崖是无疑的,看中间那一脚,踩得很深,借力极重,足见不是被打落悬崖,而是自己跳下去的。”

    巨汉拧眉分析道。

    “有什么区别么?自己跳就能生出一对翅膀来?”

    神枪手心情差,还有另一重原因。

    他还惦记着许舒教他射术,许舒这一死,他希望全无。

    巨汉道,“以嫖客的韧劲,不可能认命,即便跳崖,说不定也有后手。要是能往下探探,或许能有收获。”

    白眉从背包里取出一条缆绳,将绳头扔给巨汉,“不管怎样,救命之恩,不能不报,人真死在下面,老夫替他敛了骸骨,也算还他人情了。”

    说着,白眉便往腰上拴起了缆绳,才试了试劲儿,便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神枪手叹息一声,“还是我来吧?”

    白眉怔怔盯着他,“你能行?”

    “再不行,也不能让你下去,老巨把稳了。”

    巨汉点头,“肯定摔不着你,只是你老不练习,能行?”

    “行了,别废话了,把稳了!”

    神枪手拿住绳子,径直朝崖边走去,一脚踏出悬崖,身子一歪,便掉了下去。

    白眉和巨汉一惊,赶到崖壁边,却见神枪手歪歪斜斜地虚空踏步,行进极慢。

    有时,还会在半天里摔上一脚,接着又爬起来。

    就这样,神枪手摇摇晃晃一直往下。

    下落十余丈后,神枪手看见崖壁上正挂着个下身只穿一条内裤的胖子,胖子正解着手腕上的裤子。

    “嫖客,是你吗?”

    神枪手惊声道。

    “是老子啊,快快……”

    许舒眼泪都要下来了。

    此刻,他体内的毒性,已彻底蔓延开来。

    有绿戒护住心脉,虽不至于中毒而死,人肿得厉害。

    好消息时,毒素扩散,他人没那么难受了,能活动开了。

    他便想着一直挂在半空也不是事儿,正准备展开自救。

    这时,一眼看见神枪手,如见亲人,甚至都忘了惊诧神枪手怎么会飞。

    “你小子还真是属橡胶的,怎么折腾都没事儿。”

    神枪手赶紧歪歪斜斜飞过去,将绳子在许舒腰上系了。

    他冲许舒点点头,许舒抽出墙壁中的惊妹刀,身子急速朝下坠去。

    崖壁上的巨汉才感受到缆绳绷直,便催动全力扯绳。

    不消片刻,许舒便腾空飞上崖壁,竟比神枪手还快上一步。

    “卧槽,小嫖,这是被猪啃了?”

    白眉吃了一惊。

    巨汉蹲下身,抓过许舒左手,两根粗大的指头,搭在他脉上。

    “毒发全身,奇怪的是,毒邪如此霸道,竟没攻破他的心脉,这家伙还动得了?”

    巨汉啧啧称奇,“你可知中的什么毒,谁下的手。”

    “一个胖头陀,洒出的飞魂针。”

    许舒一边说话,一边穿裤子。

    奈何,双腿肿得老粗,根本套不上去。

    “恶头陀,飞魂针!”

    白眉惊声道,“飞魂针上抹的是百草枯,最是阴毒,大象中了也扛不住啊。这小子竟还活着,老巨,有没有办法?”

    巨汉沉思片刻,忽然抓起一把泥土,放在鼻中闻了闻“,往北走,找找看。”

    许舒摆手,“行了,我撑得住。

    白老大不过挨了一刀,老巨你都没辙,我都肿成这样了,你又何必装神医湖弄我。”

    巨汉哂道, “瞧,一不小心还被人小瞧了。白老大当时的情况能跟你比?

    他是中刀了,我没点穴止血的手段,不敢拔刀。

    你现在是中毒,找草药解毒就行了。”

    许舒还待说话,白老大呵呵笑道,“你看老巨五大三粗的,在吉祥号时,肉身还曾抗住过子弹,恐怕以为他是体士途径吧。

    其实不然,他是地利者途径,阶序二的植物学家。辨识草药,乃是一绝。”

    许舒肃然起敬,忽然想起钟甄手下的那个身材壮实的老者,他也是地利者途径,只是阶序一,掩埋尸体的手段犀利,令人印象深刻。

    没想到巨汉,竟也只是罕见的地利者途径。

    “等等,老枪怎么回事,他能飞,流风者途径!”

    许舒瞪圆了眼睛,快速盘算道,“体士途径,辨阴士途径,强徒途径,盗火者途径,水卷者途径,地利者途径,流风者途径,学士途径,九大途径,自己已领教了八个。

    其中,体士途径占了七成,辨阴士占了一成,剩下的好像共分剩下二成。途径的分布这么不均衡么?”

    巨汉以为许舒在惊讶神枪手歪歪扭扭的踏空姿态,笑着道,“老枪是流风者途径阶序一,可以导引空气气流,腾身空中,只是速度慢的惊人,暂时没什么大用。他自己又恐高,疏于训练,反倒是痴迷枪术,看着根本不像超凡者。”

    神枪手撇嘴,“好钢使在刀刃上,不然你飞一个。还我恐高,我恐高,嫖客谁救的?我不像超凡者,不过是我善于隐藏。

    关键时刻,还得是老子露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