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少女奈叶之天雨全文阅读 第71分节

142章 躺赢

    许舒翻了二十来分钟,才放下册子,眉头紧皱,“上面怎的标记了数以千计的案子,这都是从哪里找来的?”

    许舒虽翻得极快,但观察家的能力在,他已将整本册子的任务记了个七七八八。

    上面的案子,分门别类,罗列之详,超乎想象。

    不仅有“难度工程”、“科学研究辅助”、“民事纠纷调解”,甚至有“军事类的敢死冲锋”、“深入敌后”等。

    更多的是刑事类案件,不限于罪案调查、悍匪抓捕、攻灭匪寨。

    甚至也有赏金类的,海外寻宝,奇珍搜罗、搜捕奇兽等等。

    吴梦华道,“中枢总览天下,各地的人事、资料、案件、新闻,必然汇聚中枢。

    赏功堂的任务,皆来自全天下,多是地方上解决不了,或者暂时无暇解决的按案子。

    三千选人皆来自各单位的俊杰,中枢提前开放赏功堂,一来是想借诸君之力,一扫天下积案,挽回民心士气。

    二来,也是想试探诸君实力,以便择贤任能。

    不知许兄可有看上的案子?”

    许舒道,“我看案子上都有标准星辉,有的一颗星,有的两颗星,这是怎么回事?”

    吴梦华道,“任务有难易,赏功自然有差别。

    在赏功堂内,任务会以阵石激发光影呈现,任务难易的程度,会用不同颜色区分,分作五级三等。

    级数等级越高,任务难度越大,赏功越多。

    鉴于选人的实力,只开放三级及以下的任务。

    我这个本子是抄录,便用星徽作标记,三三为九,便用九颗星代表三级三等任务。

    也就是选人有资格领受的最高级别的任务。”

    许舒道,“是不是这本册子上的所有任务,都可领受。”

    吴梦华点头道,“对你来说是这样的?”

    许舒奇道,“这是何意?”

    吴梦华道,“还记得你们的号牌吗?那不仅是身份,也是资质。

    管委会说到底是一级体制,体制内最讲阶级。

    高阶级能做的事,低阶就不能做。

    领受任务也一样,黑卫可以领受二级及以下的任务。

    而白卫和青卫,只能领受一级任务。”

    许舒点点头道,“我怎么没有看到功点的给付标准?赏赐都不明确的话,大家如何接任务?”

    吴梦华道,“这个没办法明确。”

    许舒皱眉。

    吴梦华笑道,“换你是上峰,伱怎么来明定?

    明定功点数,是不是就得明定兑换标准,一旦定下来,倘若所有选人都成功完成任务,按预设标准兑换赏赐,岂不是要将管委会兑换破产?

    所以,上面不可能明定功点点数。

    但可以知道的是,每一轮任务周期,上面肯定做好了预算开支。

    说白了,饼多大,上面已经定好了,只会根据选人们最后的任务完成情况,来按比例分饼。”

    这下,许舒就明白了。

    明定了功点和赏赐标准,意味着要分掉的饼可能无限多。

    而不明定功点和赏赐标准,则根据个人功点占比,来分有限的饼。

    无疑,后者操作的余地更大。

    吴梦华嘿道,“论奸狡,能爬上下去的,就没一个是简单的,和他们玩心眼,咱都忒嫩。”

    许舒不置可否,“如此说来,唯一确定的便是高阶任务,得到的点数一定比低阶多?

    到底多多少,还得看最后任务的完成情况。”

    吴梦华道,“是这样的。

    高阶任务完成的多,高阶和低阶的差比会相对较小。高阶任务完成的少,差比肯定会很大。

    册子上的任务,我也大致翻了翻,我和同僚们一致认为,黑级任务的完成率必定很低,黑级三等的任务甚至没有完成的可能。

    即便黑级二等,恐怕也要紫卫互相合作,才有达成的可能。”

    “合作?”

    许舒眸光一闪,“接任务可以抱团?”

    吴梦华道,“这是自然,上面的目的是希望解决尽可能多的案子,反正一个周期的饼就那么大。

    上面自然想用有限的饼,解决更多的案子。

    不过,即便是抱团,所抱团体中如果没有高阶选人,还是接不了高阶案子……”

    许舒没想到和吴梦华越谈越是投契,不知觉间,喝完三壶茶水,吃净吴梦华带来的三斤点心。

    许舒正要再续上茶水,忽地,门外传来了嘈杂声。

    他拉开门来,石室外挤了十数人,还有源源不断的人从两侧的石阶上飞扑而来。

    “许舒,加入我们队伍,不用你干活,只挂名就行,我们出一千块挂名费。”

    “骗傻子吧,才一千块,我们出一万,只要你挂名,行动参不参加都行。”

    “我等既成超凡,凡俗世界的银钱还有毛线的意义,加入我们队伍,不用你行动,算你一份功。”

    “他们队伍人数膨胀,都是些挑水劈柴的货,去了也是白搭,我们队伍才七人,全是三阶,只要你肯加入我们,你要资源我们给资源,要分功劳,我们给功劳。”

    “我们队伍有四阶,你肯来,怎么都好说,你只要肯加入,算你双份功。”

    “…………”

    不消片刻,许舒石门外,聚集了百多号人,纷纷竞价,越演越烈。

    且两侧石阶上,还有人马源源不断地汇聚于此。

    许舒看明白了,自己虽成了诸剑山的笑话,但自己获得的紫卫身份,也就是那块紫色号牌,现在却成了香饽饽。

    这些人分明都是想接三级任务,奈何没有资质,不约而同瞄准了自己手中的资质。

    许舒不由心生感慨,自己也有躺赢的一天。

    但若是旁的事儿,他就答应了,此事显然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他正作难如何打发众人,吴梦华阔步行出。

    他一身白衣,极为扎眼,才现身,场中的喧闹立止。

    吴梦华冷着脸喝道,“初进管委会,也给你们发过《典章》,讲过规矩。

    如此啸聚一方,触犯条例,还不退散?

    我查十个数,若有不走的,某必定上报,管叫诸位跪在刑堂抄上十遍《典章》。”

    不待吴梦华喊完“三”,石门前众人已作鸟兽散。

    吴梦华道,“夏虫不可语冰,这帮人不知许兄你的能耐,我猜,真到任务结算日那天,许兄的光辉必定亮瞎他们的眼睛。”

    (本章完)

143章 出门不照镜子

    许舒并不答话,而是静静翻阅册子。

    十分钟后,他合上了册子,选择哪项任务,他已有了眉目。

    吴梦华一直等着许舒向自己询问,该如何选择任务。

    现在许舒看完了册子,却绝口不提,吴梦华只能自己谏言,“以许兄的实力,和旁人合伙是不可能的。

    既然单独行动,不如高阶低配,尽量选难度适中甚至偏低的,以许兄的实力解决这些低难度的任务,想来不会用多少时间。

    如此,便可聚沙成塔,以量变求质变。”

    许舒道,“吴兄言之有理。”

    见许舒漫不经心,吴梦华急了,“许兄,不可大意,如果这个周期的任务,许兄不能取得优异成绩。

    极有可能被除去紫卫身份,品阶掉落,还不是最可怕的。

    我担心,许兄被打成负面典型,从诸剑山除名。

    若果如此,许兄的前途可就彻底黯淡无光了,便是回了原单位也是天大笑话。

    此行,可以说事关毕生前途,许兄不可怖慎重行事。”

    许舒点头,“多谢吴兄提醒,我会用心对待,时间不早了,我得去赏功堂领受任务了。

    去得晚了,说不得心仪的任务要被抢光了。”

    吴梦华见许舒始终不肯透露任务方向,知道对方有所顾虑,转念一想,便也释然了。

    毕竟是头一遭正常接触,若许舒太过掏心掏肺,反而不正常。

    十点半的时候,许舒赶到了赏功堂。

    整个赏功堂三层楼,分割了无数领受任务的单间。

    距离赏功堂发布任务开始,里面的人流就没停过。

    截至许舒到时,赏功堂前的紫竹林依旧在排着长队。

    许舒正要站向队尾,忽地瞥见赏功堂前的告示牌明示,紫卫无须排队,可入一级赏功室。

    许舒的到来,本没有掀起风浪,他这一走特权通道,立时引得人人侧目,随之而来的是各种风凉话。

    “他也敢来领任务?就他那点实力,一级一等任务也勉强吧。”

    “除非有人和他组队,就他那点实力,我看真没几个任务适合他。”

    “我要是他,早找个地方躲起来了,谁还能不要脸?”

    “…………”

    许舒忽然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至少对心境的锻炼颇大。

    初始,他听这些讥讽,动辄暴怒,听着听着,已然习惯了。

    他阔步入了赏功堂,顺着特权通道的紫色标识,一路上到三楼。

    路过一楼,二楼时,他送目打量过,里面设置了大量临时单间,密集程度令人头皮发麻。

    入得三楼,视野陡然开阔,许舒在一名青衣侍者的带领下,被引到一扇朱漆大门前。

    青衣侍者才打开大门,左侧相邻的房门被打开了,一行人走了出来。

    领头的正是赤发头陀,他身后跟着的五人,有两人也是出身紫卫,许舒颇有印象。

    “你也来领受任务?”

    赤发头陀斜睨着许舒道,“其实你在下面随便找间房,也就够了,何必来这里浪费时间,空占资源。”

    “废话真多。”

    许舒冷哼一声,阔步入内。

    赤发头陀双手握拳,怒骂道,“我倒要看看此贼,选什么任务。”

    话罢,他又转身回了室内,他身后众人便也跟着他回返室内。

    此次赏功室临时装修,为应对三千选人选择案子,赏功室内几乎没有陈设。

    赤发头陀径直走到西侧墙壁,大手放在镶嵌在墙壁上的一枚红色圆球上,刷地一下,西侧墙壁便被点亮,出现密密麻麻的光点。

    这些光点,有的明亮有的黯淡,仔细看去,还呈现出不同的颜色,大致分为黑、白、青三种颜色。

    就在赤发头陀打开墙上光幕的档口,许舒也打开了光幕。

    此时,送他入内的青衣侍者在交待明白光幕的操作方法后,便即离开。

    许舒大手放在红色圆球上,熟练地操控光幕,很快,选中西北角一处,随即,西北角被放大,紧接着,许舒点开一处光点。

    光点爆开,化作详细文字,随即,他取出紫色号牌贴在红色圆球上,文字复化作光点,但光点由明亮转作了黯淡。

    这便代表许舒完成了任务选择,而旁人便不能再选取此任务。

    两分钟不到,许舒便完成了任务选取,随即出门。

    听到许舒那边传来的动静儿,赤发头陀冷笑道,“我还以为他有三头六臂,也不过是凡夫俗子。”

    他在此等候,就是为了看许舒选什么任务。

    当然,外人看不到他人选取的具体任务,只能通过光幕上的光点黯淡,知道有哪些任务在这一时间段消失。

    赤发头陀盯着光幕,想看的就是许舒到底敢不敢选三级任务。

    光幕上,一颗黑色光点的消失,是极为惹眼的。

    赤发头陀盯了半晌,直到许舒那边出门,也不见有黑色光点消失。

    “我真不明白,这家伙当初是怎么斗杀的列氏兄弟,列炎的实力,我一清二楚,绝对是超品堂中的佼佼者。”

    说话的瘦高青年,大名彭春,亦是超品堂金将出身。

    赤发头陀冷笑道,“当时景象,几人得见,料来是有人替此獠张目,夸大宣传,最终,以讹传讹。

    阶序二的垃圾,能灭掉列炎,可能么?

    我甚至更相信有人易容成许舒,替他完成的这些壮举。

    行了,一个废物而已,没有讨论的必要了。

    老彭,你是董潘副处长一手带出来的,我也受了董副处长大恩,既然在此间撞上许舒了。

    不管是为我超品堂,还是为董副处长,收拾姓许的,义不容辞。”

    彭春耸耸肩膀,“机会合适,彭某自不会放过。不过,我看许舒这狼狈模样,也许轮不到伱我出手,他就自我毁灭了。

    嘿,三千人中第一仙,这么臭屁的称号,都吹出去了,自然怨满诸剑山。”

    赤发头陀大笑一声,阔步出门,没走出多远,便见许舒在三层楼的茶座上安坐翻书。

    他径直迎了上去,“怎的,许兄的案子选好了?可否见告,让我等没见过世面的也开一开眼?”

    许舒眼皮也懒得抬一下,“红头发已经够恶心了,还戴个戒箍,你每天出门不用照镜子的么?”

    (本章完)

144章 货币财富

    赤发头陀没想到许舒如此嚣张,指着许舒厉声道,“据我所知,管委会在筹备讲武台,专为有矛盾的选人作最后解决之地。

    我真诚地希望,你能把你那两个上不得台面的任务,赶紧办完了,平安归来。”

    许舒头也不抬地道,“董潘还是纳兰述?”

    赤发头陀眼中精光一闪,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去了。

    一行人下到一楼,出了赏功堂,绕到紫竹林后,赤发头陀打发了其他选人,独留彭春说话。

    “这小子比想象中的精明,搞不好背后真就有人。”

    彭春压低声道。

    赤发头陀道,“有人又如何?他知道董副处长也好,省得董副处长不承咱们的人情,且等着看吧。

    届时,我非让管委会看看,谁才是三千人中第一仙。”

    许舒目送赤发头陀一行远去后,便又返回了赏功室。

    彼时,他初至,赤发头陀等人领完任务,从赏功室出来。

    后来,许舒进了赏功室,赤发头陀等人又重新进了赏功室。

    许舒用脚趾头也能猜到,这帮人必为观察自己到底会否接受三级任务。

    许舒不愿泄露底牌,便接了两个早就瞄好的任务,一个一级三等,一个二级二等。

    按规定,每个选人在一个任务周期内,可领受三个任务。

    许舒接这两个任务,不为积攒什么功点,纯粹是因为这两个人物跟他的第三个也就是最重要的那个任务顺路。

    源力扩散以来,寻常百姓并没有因为超凡者的出现,而获得生产力的极大解放,从而改善生活。

    反倒因为源力扩散,阴鬼、妖物、精怪,纷纷涌现,日子反倒是过得越来越难了。

    生民多艰,许舒不能普济天下,却也愿多接两个任务,替百姓解决些许麻烦。

    此刻,赤发头陀等人远去,许舒快速接下第三个任务。

    任务领受完毕,他从后窗飞身跃下,直越过紫竹林,悄然落地。

    许舒才站稳身子,赏功堂内爆发出剧烈的喧哗,动静越来越大。

    “握草!三级三等,是谁,谁接了这任务?”

    “三级三等,为我辈选人能领受的最高难度的任务,我仔细翻了翻,那些任务,漫说一月之期,就是三五年,也难完成。有的甚至根本不是选人的实力能办的。”

    “定然是几位紫卫联合接下的,恐怕也非主要任务,试验的可能性居多。”

    “有没有可能是许舒,他才上去。”

    “哈哈哈…………”

    哄堂大笑响彻赏功堂。

    许舒踩着笑声,来到符堂,那边汇聚的选人也不少。

    奇符,用途广泛,使用禁忌少,威力绝大,俨然成了所有超凡者最青睐的随身携带的必备佳品。

    出行在即,许舒夹袋里的符箓几乎耗空,自要整备一些。

    他听吴梦华说过,鉴于选人新至,都携带有大量资金,管委会允许用凡俗货币,兑换符箓。

    并且,赏功堂开放的这两日,各大银行的襄理,都被请进了管委会。

    超凡资源,许舒储备无多,但若提到钱钞,他真不怵谁。

    才入符堂,许舒一眼就看见了大周银行的招牌,最为中枢银行,大周银行占据了核心位置,区域也最大。

    才看清长条桌上居中而坐的中年人的铭牌,许舒的眼睛亮了。

    临别春申,他拜访方主任,方主任送了他一张名片,说出他的一位师兄,名唤陆景行,正在大周银行的东都总行任职。

    此刻,那中年人的铭牌上,正写着陆景行。

    许舒当即上前,出示了名片,不待他道出方主任的名字,那中年人先道出了他许舒的名字。

    随即,陆景行便将许舒请进了一间雅室,“久闻许兄大名,耳朵都要磨起茧子。

    自十天前,老方已经给我来了数道电话,叮嘱我许兄一旦找来,要我竭尽全力。

    巧了,宗门管委会恰有业务找上门来,我主动请缨,便想着或许能和许兄一会,没想到还真有这缘分。”

    许舒拱手一礼,借着方主任当话题点,两人很快便熟络起来。

    许舒说了他现在的困难,就是手里的货币太多太杂,怕兑换起来,怕很麻烦。

    陆景行拍着胸脯道,“我既来了,就是为许兄解决问题的,不然下回再见老方,也面上无光。

    我这边的权限足够,行内的资金也充裕,汇兑也只是几通电话的事儿,许兄有多少资金?都是哪些钱庄的票子?”

    “陆兄还是自己看吧。”

    许舒说完,屋子里现出一堆山一样的钱币,支票,银票,海东、海西各国的钞票,应有尽有,而且其中还夹杂着大量的金锭。

    这些货币,有的是许舒一次次击败敌手后搜罗的,但九成九都来源于海王殿派出和艾斯天族接触的假面。

    那家伙一个飞机失事,许舒就得了这些货币。

    至今,许舒没数清楚有多少钱,只估测有约莫六百万银元之巨。

    当这小山一般的货币出现后,陆景行完全傻掉了,怔怔半晌,都没醒过神来,直到许舒第三次出声催促,陆景行才反应过来。

    “许兄,你这打劫了世行的金库了吧。”

    陆景行话出口来,才觉不妥,想要改口,已来不及,面现尴尬。

    “意外之财,不提也罢,陆兄看看能操作不?”

    许舒并不避讳。

    凡俗的财务,现在已很难让他动心。

    陆景行道,“许兄先收拢本国的银票,支票,现钞,我先办。剩下的,等我通知。

    量实在太大,而且也太扎眼了。

    光靠我一个人,实在办不了,必须有牵连几家地下钱庄进来,否则我就是汇到许兄户头了,怕也入不了账。”

    许舒听明白了,这是要洗洗更健康。

    陆景行是专业人士,方主任既然介绍了,许舒自然信得过。

    当下,他便只留下大周境内的货币,连同金锭在内的其他货币,皆被他收了。

    接着,陆景行便出外,让几名业务员先暂停接待,进到密室,先点验钱钞。

    即便许舒将大量钱钞收走,屋子内的货币,还是堆满三个平方,摞起半人来高。

    不出预料,几名业务员也惊呆了,陆景行连声咳嗽,才将几人惊醒。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点验。

    许舒也不着急,取出一本数术类典籍,细细翻阅。

    他的剑四方修行,只差临门一脚了。

    (本章完)

145章 想看许依依

    点验从下午直到黄昏,结果终于出来了,合计三百六十七万九千九百五十四元。

    “多少!”

    许舒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他记得自己粗略估算过,大周国内的货币只有一百多万,其他国家的货币,加上金锭,换算成银元,应该有四百多,合起来六百多万的样子。

    临别时,赠送十几万给了厉俊海和邵润,按他估算,余下的本国货币,只有百万不到。

    哪想到,陆景行这一点验,翻出去三倍还多。

    陆景行又报了一遍数字,咽了咽唾沫道,“当然,来不及复核,您若是不急,我让他们再复核一遍,把数字弄准确。

    主要是银票太多,很多都有些年头了,夹杂在钞票中,很难发现。

    不过,我们已经用电话核验过了,银票都是有效的。

    您看,要不我们再复验一遍?”

    电话里,方主任将许舒的本事吹得天花乱坠,但陆景行听在耳中,自是折上加折。

    直到此刻,这天量的钱钞堆在眼前,他才发现,方主任哪里是吹嘘,根本就是含蓄得过分。

    许舒摆手,“不必麻烦了,再折腾下去,又得耽误一天,可以入账么?”

    陆景行道,“入账的话,金额太大,您如果是要在此间消费,我有手段可以将这笔资金平稳地汇兑出去。

    当然,可能会损失一个点左右。”

    许舒点点头,“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办,陆兄,全凭你操持,再留下一个点,给弟兄们当辛苦费。”

    陆景行暗道,“大人物就是大人物,既痛快,又拎得清。”

    夕阳染红广场时,许舒出了丹堂。

    他的绿戒中,多了十张护身符,五张疾风符,圣手丹,壮元丹,各一十二枚,外加一个黑色的支票簿,大周银行总行限量发行。

    虽说,凡俗货币在超凡资源面前,未免不够看,可钱多到一定程度,足能通神。

    何况,源力越发扩散,导致超凡资源的稀缺性在急剧衰减,连带着凡俗货币的购买力开始飙升。

    许舒默默换算过,当初参加宗门联合会的拍卖会,折合银元几家,比在管委会的符堂、丹堂购货,贵了三成还多。

    他不会认为这是管委会给选人们的福利。

    想到龙币,许舒心念一动,上次参加拍卖会,夹袋里还有三千龙币,东都也有宗门联合会的旗下的商铺,正好消耗掉。

    许舒不愿耽搁时间,径直赶到外事堂,两个白衣管事正准备下班。

    他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才勉强领到出外的介绍信。

    夕阳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许舒进了得胜门。

    东都是大周最繁华的所在,除了特定的日子,几乎不禁夜。

    邮局作为东都最繁忙的衙门,营业时间也极长,许舒赶到得胜路邮局时,已是晚上七点半,那里依旧灯火通明。

    他找到寄信窗口,找到信封,塞入信件,麻利地填写了寄信地址,将信封口,塞进邮筒。

    他寄出的正是关于无极手的两篇论文,寄往的地方,正是宗门联合委员会。

    论文在春申时便写好了,突然要赶赴东都,他便没寄出。

    不是来不及,而是一入东都,收信地址必须更改,他只能确定了在东都的住处,再将新的收信地址连同论文一并发送宗门联合委员会。

    他来东都后,一直窝在诸剑山,这还是头一次寻到机会下山。

    他本想在东都赁下一个房子,作新的收信地址。

    却在邮局瞥见有私人信箱和货柜租赁业务,,便在得胜邮局开设了私人信箱,并赁下一个加密货柜。

    出邮局时,夜幕彻底笼罩下来,东天里一轮淡月,被满街的灯箱广告牌,映得黯淡无光。

    忽地,一座淡蓝色的广告灯箱吸引了许舒的注意,广告灯箱上,是一副古装男女的图画。

    男的俊美如玉,女的清丽如仙,一袭白衣束腰,显露出完美的身段。

    星眸皓齿,顾盼生辉,许舒见过的美人多了,这女演员的出现,还是晃得他稍稍失神?

    “喂,走是不走啊老兄,就你杵在过道里挡路,想看许依依,去电影院啊,孽海情深正热映,贵宾票买不起,散座还买不起么?”

    一个麻杆身材的汉子从许舒背后走过,他身边正伴着一个娇俏女子。

    许舒生得英俊,娇俏女子不过多看了两眼,麻杆身材吃味,这才出声训斥。

    “许依依”三字入耳,许舒才回过味儿来,灯箱上的明艳女明星正是晏紫矫饰。

    他不由得深深佩服晏紫矫饰、伪装的本事,连他也没认出来。

    无怪晏紫敢在兴周会恨不能将她食肉寝皮的当下,堂而皇之地演戏出镜。

    紧接着,许舒也认出了灯箱上的男演员,正是梁璐旗下的大明星司风尘。

    许舒并没有去电影院捧场,更没想着去找晏紫。

    他现在一脑门子官司,自带麻烦属性,粘上谁就得拖累谁。

    晚上九点十分,许舒找到了一家名叫“聚源斋”的商铺,商铺没有悬挂灯箱,但门楣上的宗门联合会的会徽标记,极为醒目。

    许舒进聚源斋时,先罩上一套斗篷,入门的侍者才迎上来,许舒便出示了宗门联合会客卿令牌。

    这玩意儿,是当初参加宗门联合会的拍卖会时,宗门联合会主动给他们这些所谓核心优质客户所发放的。

    侍者一见令牌,本来漫不经心的脸上立时堆出十分恭敬,将许舒请进一间雅室,两名侍女才奉上茶点退下,一个掌柜模样的富态中年人便迎上前来。

    中年拱手道,“在下李溟,忝为此店大掌柜,尊客若有什么需要,尽可对我言明,李某必鼎力相助。”

    许舒回礼道,“某还有些龙币,不知此间能否通用?”

    李溟点头道,“在联合会辖下的所有商铺,龙币可以通行无阻。不知尊客想购入些什么?”

    许舒道,“可有花名册,在下也没明确目标。”

    “尊客稍候。”

    五分钟后,李溟捧着一本册子入内,“蓝色图案,鄙店都有,其他图案,需要到其他商铺调货。”

    许舒接过册子,迅速翻阅起来。

    如他所料,册子上的资源虽多,但能入他眼的寥寥。

    而那几个能入眼的,价格高启,大大超出预算。

    (本章完)

146章 好货

    许舒合上册子,心中失望至极。

    三千龙币的购买力,比照上次拍卖会,的确提升了不少。

    但他知道,即便这三千龙币的购买力翻倍,也换不来什么稀世珍宝。

    许舒赶过来,原也只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入手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现在看来,聚源斋里的玩意儿,和他在管委会资源库里所见的,也没多大区别。

    见许舒起身要走,李溟眉头微皱,“尊客可是不满意?

    有些好玩意儿,也不一定会出现在册子上,尊客到底想要什么?

    说出来,也许我能帮着想想办法。”

    到底要什么,他自己也没个具体思路。

    李溟这一问,倒将许舒给问住了。

    此番,他接的三个任务,难度系数的低的两个任务,不存在多少风险。

    倒是任务三,难度级别之高,所去地域之凶险,怎么小心都不过分的。

    所以,他才备下逃命要的迅身符,保命用的护身符,回补元气的壮元丹,治疗伤势用的圣手丹。

    仔细一想,这些符箓,丹药,或许功效极佳,但尚起不到一锤定音的效果。

    若真遇到不可抵抗的存在,靠这些玩意儿,也绝难脱身。

    “等等,传送符!”

    念头一定,许舒脱口道,“此间可有传送符。”

    传送,多是禁阵传送,他去兴周会秘密基地时,兴周会就用禁阵传送,来掩盖秘密基地的确切地址。

    除此外,还有符箓传送。

    前者的适用性不大,但传送距离可怖,而后者适应性广大,但传送距离较低,远的也难超过百里。

    但不管怎样,若有一张传送符傍身,则意味着有随时脱离虎口的希望。

    李溟眼中闪过一抹光芒,怔了怔道,“有是有,但要调货,最快要到后天才能到。

    而且,您也知道,传送符是奇符中的奇符,向来为符箓中的瑰宝,只接受以宝换宝,不知尊客可有拿得出手的宝物?”

    许舒思忖片刻,道,“看来我注定与传送符无缘。”

    许舒不知道的是,他这迟疑的片刻,已经让李溟评判出,他确有宝物傍身,只是不愿交换。

    念头一转,李溟道,“敢问阁下可是诸剑山上的选人?”

    许舒暗生讶异,“李掌柜何出此言?”

    李溟道,“诸剑山才开放赏功堂,这半日间,三千选人同时下山,东都城内各大超凡商铺,都有诸君的身影。

    尊客气度不凡,我料阁下必是诸剑山上的英豪。

    这样吧,阁下若是黑卫,可用密盒质押一物,待任务结束后,可再行交接。”

    许舒道,“李掌柜就这么信得过鄙人?”

    李溟道,“尊驾既是我联合会的客卿,又是诸剑山上的选人,就凭此双重身份,就值得我破一回例。”

    许舒道,“李掌柜就不担心我拿块石头封进秘盒?”

    李溟笑道,“秘盒虽秘,但内含阵纹,必是灵物、奇珍入内,才能引发秘盒振动。

    当然,秘盒也不能确保存入之物的价值,一定高于传送符。

    但有基本的保障,就值得一搏。

    敢问阁下,可是黑卫?可有宝物质押?”

    许舒直接亮出紫色号牌,李溟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不如许舒所料,消息灵通的李掌柜,果然识得号牌。

    “还请李掌柜取来秘盒。”

    许舒认可了李溟的质押模式。

    他不是真买不起传送符,,他绿戒中还有数目可观的源珠,随便掏出一枚,便足以换取传送符。

    但源珠来历神秘,效用非凡,和绿戒的存在,都是许舒绝不肯对第二人言说的重大秘密。

    因此,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不会让源珠现世。

    现在李溟提出的质押模式,让许舒看到了既不用出让源珠,又能获得传送符的机会。

    李溟问清了质押物的大小后,随即取来一个巴掌大动紫色玉盒。

    盒子外观没看出有任何不凡之处,开启后,内衬里遍布纵横交错的法纹。

    李溟将盒子递给许舒后,便退出门去。

    许舒取出一枚三阶源珠,送入秘盒,立即合上,不见秘盒有任何反应。

    他心中正纳罕,外间的李溟传来问询的声音,许舒答应一声,李溟推门而入。

    他手中持拿一张杏黄符纸,仔细在许舒面前展示,“此等封物禁符,尊客可有了解,若无了解,鄙店可提供详细的解释说明,并验证封物禁符的效果。”

    许舒摆手,“我识得此物,李掌柜只管封禁。”

    李溟点点头,当即将杏黄符纸贴上秘盒。

    刷地一下,秘盒漾起一阵纯澈的清辉,宛若一泓清水荡漾。

    清辉持续三息左右,消归于无。

    李溟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才想收敛,却见许舒正盯着自己,含笑道,“了不起的宝物,尊驾果然不同凡响。

    尊驾放心,此物质押在鄙店,到期之时,只要尊驾能取来和传送符相匹配的宝物,李某立时和阁下完成解押手续。”

    许舒点头应下。

    随即,李溟取来质押文书,和一个墨色木盒,打开盒子,露出一张崭新的黄中带青的符纸。

    符纸下方,押着一个小册子,李溟讲道,说是传送符的激活方法说明。

    符纸有清光流溢,闪烁着惊人的能量,正是传说中的传送符。

    许舒道,“不是说即便要得传送符,至少也要三两天工夫么?这么快?”

    李溟也不尴尬,“得分什么事儿,什么人,尊客要的东西,我们自然全力供应。”

    许舒不再废话,麻利地签下质押文书,李溟本想借着介绍传送符的机会,再和许舒套套近乎。

    未料,许舒取了木盒,便即告辞。

    许舒才走,李溟便捧着木盒离开了。

    他穿过西侧走廊,直入后院,进了一间厢房后,来到左侧墙壁边上,轻轻在墙壁上扣动三下。

    哗啦一声,墙壁转动,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口子。

    李溟闪身入内,急声道,“华老,这回真来了好货……”

    “什么好货,瞎咧咧!”

    一个白发老者不耐烦地转过头来,一张杏黄符纸,在他掌中化作灰烬。

    他正在炼符,李溟突然到来,打乱了节奏。

147章 祸起

    李溟小心翼翼捧出秘盒,仔细讲述了符纸封印时秘盒的异状,华老本来漫不经心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真是水漾般的清辉?”

    华老眉头紧锁,轻声嘀咕道,“可知那人身份?”

    李溟道,“有客卿令牌,显然是豪客出身,又是诸剑山的选人,对了还是紫卫,想来是个厉害角色。

    华老,可有信心?”

    华老摇头,“这种事,务必打起十二分小心,若出差错,不仅持宝人要闹腾,联合会也须放不过你我。

    既然那人身份如此显赫,你我又何必打他的主意。”

    李溟点点头,“华老言之有理,小心驶得万年船。那此宝,咱们就不鉴赏了?”

    华老想起李溟适才的描述,不免心痒,“看看也无妨,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李溟取出秘盒,翻转过来,一抠底部左侧的小方格,咔嚓一声,秘盒裂开,一枚三阶源珠现在两人眼前。

    纯澈如水漾的源珠,散发出一丝清凉之意,空气中似乎都在弥散着一种圣洁的气息。

    两人闭上眼睛,轻轻呼吸,一股清爽之意,忽地从鼻腔涌入,霎时间,一股前所未有地舒适体验传来。

    “不好!”

    华老赶紧合上秘盒,李溟目瞪口呆地盯着华老。

    华老惊声道,“此宝当真天下罕见,呼吸之间,便能消融,若不是老夫见机得快,你我凭呼吸,便能将此物吸食。”

    李溟惊声道,“真是难得的宝物,我才吸了一缕气息,便觉胸中多日烦闷化尽。

    实不相瞒,这一两年,每到月中,逢子丑相交,我体内的源力,便会躁动,让我好不辛苦。

    才吸了这珠子的一缕气息,我便觉躁动得源力,得到了极大的安抚,岂不怪哉。”

    华老点头道,“确实如此,我进阶未久,体内源力积郁,消化极难,如鲠在喉。适才,积郁的源力,竟有些松动了。”

    李溟惊声道,“如果这珠子因为咱们的呼吸,而被消耗,会不会被那人察觉?这可如何是好?”

    华老默然不语。

    李溟忧心忡忡,急得原地转圈,“能有如此奇宝的,肯定不是一般人物,这下祸事了……”

    他足足转了两三分钟,华老才终于发话了,“伱体内的源力,已呈祸乱之象,想要平复,不知要花多少心思。

    同样,我若按正常路径走,要消化体内的源力,恐怕还要源源不断的祭炼奇符,换取资源。

    如此辛苦,恐怕也不止数年之功。

    有道是,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如此奇宝,既然入眼,便是天赐。

    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华老!”

    李溟惊声打断,不敢再听下去了,“此时不比平常,能有此宝者,绝非庸手。

    一旦败露,那人不杀你我,联合会也须放不过你我。”

    他能请华老评鉴质押宝物,显然,他和华老密谋干这不上档次的事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次的宝物太过神奇,李溟胆怯了。

    华老并不辩驳,只低声道,“他既有一枚珠子,未必没有第二枚。”

    此话一出,李溟才张开的嘴巴,霎时闭合。

    忠诚,只因背叛的代价不够。

    保守,只因受到的诱惑不够。

    一枚珠子,即便谋算成功,李溟自问也争不过华老。

    倘若,有第二枚……

    他的心脏已经开始不争气地砰砰狂跳了。

    华老看得明白,李溟已然心动,沉声道,“当务之急,先弄清那人身份,听说紫卫只有十三人,要搞清楚是谁,难度应该不算大。”

    “号牌,客卿号牌,我想起来了,他拿的证明客卿身份的玉珏,是虎头造型。

    我记得很清楚,那一批虎头玉珏,是送给了最后两场拍会的客卿。

    最后两场拍会的举办地,一个是在彭城,一个是在春申,如此算来,只要搞清楚十三位客卿谁来自彭城或者春申,岂不就清楚那人身份了。”

    华老呵呵直笑,“天意,诚乃天意,只要搞清楚身份了,便能有的放矢,况且,我暗敌明,胜算大增。”

    李溟已然意动,行动意愿强烈,不惜代价地打探下,当天夜里,便拿到了结果。

    “许舒!”

    华老翻着手里的资料,“能确定是他?”

    李溟点头,“只有他来自春申,我仔细问过身量,和那斗篷客的高度一般无二,九成九是此人。”

    华老继续翻动资料,“阶序二的体士,能混成紫卫?简直不可思议,现在看来,此子背后必定有高人。

    不然,他断难有此际遇。”

    李溟沉脸道,“我判断,他那珠子搞不好就是他背后高人所赠,谋算许舒容易,但要防备他背后的高人,可就难了。”

    华老皱眉道,“说难也不难,只是要小心布局罢了,好在他是出外做任务,一时半刻不得归来,你我有的是时间筹谋。”

    “一切全靠华老了。”

    …………

    “逛吃,逛吃……”

    一辆绿皮火车,在一望无际地田野上拖出长长的气浪。

    倚窗而坐的许舒,一边抽着烟,一边望着窗外的远山,河流,心思不觉渺远。

    他此番领受了三个任务,都在一条行车线上。

    按管委会的规定,三项任务完成一项,即为合格。

    许舒领受的三个任务,其实只奔着难度最高的任务去的,其他两项,只是搂草打兔子,解民倒悬。

    出东都一路往西,过调兵山、八面城,入雍城,便是他此行的第一站。

    雍城距离东都五百里,东拒黑河,北掩辽水,堪称水城,历史上也多次被淹。

    最近一次发大水,是八年前,半个雍城都被淹没,死伤十余万。

    洪水退后,执政亲自下令,发二十万劳力,举三年之功,引黑河、辽水在雍城之西交汇,束水攻沙,拓宽河道,一举根治水患。

    水患根治后,雍城尽得水利,很快便繁盛起来。

    而许舒的第一个案子,便发于雍城,源于水患。

    八年前,雍城大水,半城淹没,水位退后,中枢救灾,灾民乱民,一并涌入。

    一年后,执政下令兴修水利,大举河工,雍城将兴,因利而争的案子渐多。

    多数案子,最终皆得平息,唯独一桩争坟案,延宕七载,越闹越大,沸沸扬扬。

    (本章完)

148章 许舒执法

    案情出现在七年前,两户尤姓人争一座位于小龙岗上的坟茔。

    本来,时人重墓葬,又有族谱为证,儿子可能抱错,祖坟万没有找错的道理。

    奈何一场洪水,将尤氏几乎族灭,邻舍也几乎凋零。

    而相争的两家都姓尤,却非同族,皆称小龙岗上坟茔为祖坟。

    尤姓二人,大尤从商,颇有家资。

    初审,大尤找来证人,胜诉。

    小尤不服,要求复审。

    小尤善诗文,交游皆是文人墨客。

    报纸上一吵吵,搅动舆论,复审判小尤胜诉。

    如此,大尤又不服,上诉到郡中,郡中复核,发现小尤、大尤皆有说法,皆有证据,但又未必充分。

    案子就这样搁置下来。

    大尤,小尤,每过一段时间,便会提起诉讼,闹得雍城沸沸扬扬。

    凡争讼,必有利益点。

    一座祖坟,自然难称利益点。

    原因在于,尤氏祖坟对应着十三亩祭田。

    谁获得了小龙岗上祖坟的认领权,自然便获得了小龙岗上十三亩祭田的处置权力。

    十三亩祭田,按时价,也不值多少银钱。

    但一直有消息传言,小龙岗左近会兴建码头。

    若真如此,十三亩祭田的价值便是攀升百倍,也不在话下。

    如此一来,双方在七年时间,争讼不休。

    县里处置不了,报市里,市里解决不了,上报郡中。

    郡中复核多次,只能以证据不足,压下不判。

    而大尤、小尤,每隔一段时间又都会找出些所谓的新证据,搅动舆论,提起诉讼。

    此案非涉超凡,本来用不着报到中枢,并下派到管委会。

    然则雍城的这桩争讼案,影响到了雍城的风气,连带着雍城的犯罪率在急剧攀升。

    因此,这桩案子,便加入到了管委会的案源中。

    许舒赶到雍城县衙时,正是这日上午十点多,天高云阔,气温正好。

    他一路走来,但见雍城街道整洁,物阜民丰,不像传说中犯罪率飙升的城市,连带着对还未谋面的雍城县令宋永钟,先有几分好感。

    五分钟后,当他和宋永钟会面时,这种好感又上升了一个梯度。

    他绝没想到,自己会见到一个老农模样的县令。

    四十来岁年纪的宋永钟,身材高大,衣着简朴,两条腿上卷着的裤管,满是泥污,手上也是泥点,腰间还插着根旱烟袋。

    一进门,宋永钟便冲许舒连连告罪。

    许舒已从县丞口中知道了,宋永钟前去田间视察去了。

    许舒造访,和宋永钟回来,前后只有几分钟。

    宋永钟也不知许舒今日到来,显然,这身打扮不是作秀。

    双方一通寒暄后,身材矮胖的刘县丞道明许舒身份和来意。

    宋永钟脸色闪过一抹尬色,深深一躬道,“下官无能,累及中枢垂询,惭愧惭愧……”

    许舒扶起宋永钟,“宋县太客气了,出此诡案,也难以常理踱之。”

    许舒语气淡然,心中却有几分惊异,这位宋县令竟是超凡者。

    接触宋永钟的刹那,绿戒传来了源力漾动。

    而他得到的资料上,并未写明宋县令超凡者的身份。

    据许舒所知,中枢正在推行超凡申报,只要是官员,务必在档案中著明超凡身份。

    也许宋永钟的资料未曾更新,许舒也不以为意。

    在这个源力肆无忌惮扩散的当下,随时都有凡人晋升为超凡。

    一地县令,若是想要成就超凡,是能轻而易举聚集资源的。

    何况现在又有了宁源散,进阶超凡的风险已经急剧降低。

    双方一番揖让后,宋永钟入内换了一套素净袍子,便请许舒在中堂坐了,刘县丞在一旁作陪。

    许舒时间很紧,不想在这小案子上消耗时间,直抒胸臆,要求提审大尤、小尤,结束案件。

    宋永钟和刘县丞都大吃一惊,纷纷劝阻,极言案件复杂,非一时三刻,便能断得明白。

    许舒摆手道,“我既奉中枢指令到来,就没有畏难的道理,宋县,刘丞,二位提人到堂吧。”

    宋永钟面露难色,起身道,“许大人身负上命,勤劳公事,宋某十分感佩。但此案纷扰实在太大,一旦重审,又是一场风波。

    实不相瞒,因着此案牵绕,雍城县中凶案发生率,远高于兄弟县市,宋某日夜忧惧。

    如果许大人重审此案,恐怕风潮又迟迟不靖。

    这样吧,许大人要的是完成任务,我便提了此二人到堂,令二人写下和书,再不争讼如何?

    近来,此二人也似意识到县中百姓对他们观感不佳,似有和靖之意,再加之大人携中枢天威,不信压不服二人。”

    许舒摆手,“和书岂能服众,今日能和,明日可再争。

    宋县美意,许某心领,但身负公务,不敢懈怠。

    宋县,刘丞,旁事勿论,且唤二人上堂吧。”

    许舒加重语气,一副公事公办模样,宋永钟、刘县丞虽面露难色,也只能照办。

    半个小时后,雍城县公衙外,顿时挤得人山人海。

    许舒早听说此案影响重大,绝没想到,竟大到这等地步。

    消息这才散出去多久,便聚齐这偌大阵势。

    又二十分钟后,雍城治安社曹社长携两人入内,一个八字须,穿老派长袍的中年人,一个正装笔挺,戴金丝眼镜的青年人。

    许舒原以为此二人,便是传说中的大尤、小尤。

    岂料,二人自报家门,竟是大尤、小尤的代理律师。

    许舒一拍惊堂木,厉声道,“本官身负上命,还传不得两个县民么?”

    宋永钟才要解释,八字须中年道,“我为尤宪超先生代理律师,公堂之上,全有本人代表尤宪超先生说话,合情合理合法,不知大人以为哪处不对?”

    金丝眼镜不甘示弱道,“此案浮浮沉沉,延宕七载,我的代理人尤炳军先生早已不堪其扰。

    本人作为尤炳军先生的代理律师,代表其全权处理此案,大人有什么事自管对我言明便是。”

    “巧言令色,乱国法者,正是尔辈。

    既言知法,何故犯法,来啊,拖下去,重责二十。”

    许舒一拍惊堂木,扔下一根令签国朝鼎革十余年,很多地方,也确有革新,比如官制,比如教育,但在司法领域,还是老一套。

    县令、市令作为一方父母官,对司法的自由裁量权尺度宽得吓人。

    “不可!”

    宋永钟,刘县丞同时惊声叫出。

    八字须中年和金丝眼镜皆怔怔盯着许舒,一脸的难以置信。

    (本章完)

149章 司法解释权

    “大人,我二人何罪?”

    “无罪而滥刑,我一定要上告总检官。”

    八字须中年和金丝眼镜同时鼓噪。

    刘县丞也小声道,“虽说鼎革前后,衙门审案还是老一套,但上面会复核案件,一旦让小民抓到短处,也少不得麻烦。”

    宋永钟也低声劝告,希望许舒接受他的建议,让大尤和小尤签订和书。

    许舒充耳不闻,盯着堂下二人道,“二位自言精通刑律,岂不知礼不可废,尔等为民,见得本官,却连拱手礼也不施行。

    往小了说,乃是藐视本官,往大了说,乃是藐视公堂、刑律。

    杖尔等二十,以儆效尤。

    行刑!”

    许舒最后一声厉喝罢,双目如电,直射押班的班头。

    班头瞧出许舒神色不善,知道再不动手,必会引火烧身。

    当下,他率众而出,如群虎扑羊,将八字须和金丝眼镜扑倒。

    噼里啪啦,当堂打起了板子。

    八字须和金丝眼镜都是当地著名讼棍,凭着争坟案,攒下不小名声,正是志得意满之时。

    而过往诉讼,即便是到市衙,他们二人也都是直接开怼,大展唇齿风采,也不见市令见责。

    时间一久,二人直将公堂作了舞台,哪里想到会遇到许舒这么个混不吝。

    两人头一遭领教了什么叫鸡蛋里挑骨头,什么叫最终司法解释权归陈清泉所有。

    两人皆是细皮嫩肉,一顿竹笋炒肉后,都只剩了口申口今的份儿。

    “带尤宪超、尤炳军到堂!”

    许舒冷着脸下令。

    他时间紧,任务重,思路清,已经不打算在纠结各方利弊,只想快刀斩乱麻,扫平纷扰。

    曹社长只能咬牙接令,他才要出行,便听一声道,“尤宪超到堂!”

    伴随着这道喊声,便见一个身着蓝衫、体态魁梧的胖子步入场中。

    他三十七八年纪,气度不凡,冲许舒拱手一礼道,“见过青天大老爷。”

    许舒摆手,“你且一旁站着,等尤炳军到来,本官一并审结。”

    噗通一声,尤宪超拜倒当堂,“青天大老爷容禀。”

    许舒轻“嘶”一声,盯在尤宪超脸上,“你有何话?”

    鼎革之后,中枢已废民见官的跪礼。

    许舒本不想给尤宪超废话的机会,可尤宪超这一跪,他却不得不让尤宪超说话。

    不然,门外的滔滔议论可就压不住了。

    尤宪超道,“小民与尤炳军争夺祖坟,引得四邻不安,县中震动,小民亦深感惭愧。

    今日听闻,此案竟上达天听,引得中枢派下青天大老爷主审。

    小民实在不胜惶恐,小民愿与尤炳军签下和书,在无一锤定音证据出现前,再不争讼,还雍城县一片安宁。

    还请青天大老爷做主。”

    门外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尤宪超能说出这番话来。

    毕竟,这些年双尤争坟,闹出滔天热闹,怎么忽然就服软了,看来中枢下来的大人,果然有不测神威。

    许舒摆手道,“和书免得一时讼,免不了一世讼,连你自己也说,等有一锤定音的证据出现,还要再争。

    既如此,本官便给你这一锤定音!”

    尤宪超怔了怔,沉声道,“大人神威,小民没有不服的。

    但有一点,还请大人知晓,若大人宣判,不能使全县百姓心服口服。

    届时,搅起风潮,蔓延无边。

    那时,大人的爱民之心,恐怕就成了伤民之意,还请大人千万三思。”

    许舒心道,“一个尤宪超都这么难搞了,真不知那尤炳军又是何等样人,竟能和此獠争讼这些年。”

    他淡然摆手,“管教尔等心服口服。”

    尤宪超慨然道,“古人言,千金一诺,大人之诺,必重逾千金,此番若果能平息此案,小民愿为大人立生祠。

    只是大人若是断得不能使我等心服口服,又该如何?”

    许舒面沉如水,他哪里听不出来,尤宪超这是在步步紧逼。

    许舒有些不解,尤宪超再是猖狂,却不知哪里来的胆量,和自己作对?

    不过,许舒定计已明,朗声道,“本官当众许诺,本宫判后,二尤若有一人不服,本官这个官儿就不当了。”

    此言一出,尤宪超愣住了,场外哗然声如千重海浪涌起。

    “不可!”

    “大人孟浪!”

    宋永钟、刘县丞同时劝阻。

    许舒道,“本官一诺千金,岂可失信于民,现在是下午两点,四个小时后,小龙岗,尤家祖坟前,开棺断案,必将真相大白天下。”

    尤宪超惊声道,“大人是要开棺验尸?不可,我家先人安葬多年,岂可因不孝儿孙无能,再受惊扰?”

    许舒朗声道,“此案延宕七载,惊动一方,早已非你一家一姓之事。

    今日本官便要正本清源,还公道于天下,你好生配合就是。”

    尤宪超沉声道,“我知当今天下,源力播散,有术士能招鬼弄怪。

    听说大人也是超凡者,想必是此道高人。

    莫非大人是要招募我家先人亡魂,来认后世子孙?

    怕只怕我家先人认得后世不孝儿孙,而不孝儿孙却识不得先人。”

    任谁都听得明白,尤宪超是在暗指,许舒会胡乱弄一阴魂,假扮尤家先人。

    这是抢在事发之前,断了许舒用阴魂断案的路子。

    宋永钟厉声道,“休得胡言,神怪之事,岂足为凭,又岂能入证?

    许大人熟谙刑律,焉能不知?勿要狂言,搅动舆论。”

    许舒一拍惊堂木,“今晚六点,小龙岗上,开棺断案!退堂!”

    许舒喊罢,阔步朝后衙行去,浑然不管已经纷乱的街市,和满堂震惊莫名的眼球。

    “县尊,这,这许大人也太气盛了吧。”

    刘县丞低声道。

    宋永钟皱眉道,“诸剑山下来的,不气盛才怪,但愿他奇人必有奇行,你我且静观其变吧。”

    刘县丞道,“哪里还有什么奇行,我猜他必是开棺验骨,取骨验亲。

    但这玩意儿准确度至今没个公论,难不成他真的要招魂认亲,或者扶乩请神?”

    宋永钟摇头,“不管怎样,今晚六点过后,自然明晓,这桩案子的确到了该了解的时候了。

    否则,走了许大人,怕还得来张大人,雍城怕是经不起这么闹腾啊。”

150章 原心

    滚滚黑河茫茫向东,卧龙岗上郁郁苍苍,风光无限。

    但这只是下午三点以前的景象,三点一刻不到,卧龙岗上已来了数百号人。

    接下来,每隔十分钟,人数便会翻上一翻。

    及至下午五点半左右,整个卧龙岗上已经没了下脚地。

    雍城争坟案知名度实在太高,每次开庭都是人潮汇聚,但在卧龙岗上审案,还是第一次。

    更何况,这次还是传说中的开棺验尸,加之有主审官承诺破案。

    所有刺激元素拉满,轰动效应自然爆棚。

    不仅雍城被惊动了,临近县市好热闹的主儿都被惊动了,齐齐朝卧龙岗赶来。

    许舒来的时间更早,一来,他就站着卧龙岗西临河的一处高地,送目远眺,心思万千。

    及至人潮涌来时,他翻下山岗,寻了个僻静所在,睡了一觉。

    五点五十分左右,许舒阔步上了卧龙岗,宋永钟、刘县丞已经在那处比照公衙,设下庭审现场。

    两名诉讼主角,尤宪超、尤炳军业已到场。

    尤炳军是个干瘦的青年,面色沉郁。

    许舒才入场,他便扑上前去,叩头不止,口中高呼着“青天大老爷做主”,被班头着两名执役拉开。

    许舒落座后,一拍惊堂木,气沉丹田,声如洪钟,达于四野,“诸位父老,尤氏二君听明,雍城争坟案,延宕七载,沸沸扬扬。

    今日本官受上命,全权处理此案,勿要使此案澄澈分明,要众父老乡亲心服口服。

    而要断此案,必须开棺验尸,不周之处,还请诸位父老做个见证。

    尤宪超,尤炳军,你二人皆说此坟为先人冢,起坟在即,二君且先作祭奠吧。”

    刷的一下,宋永钟眉头一沉,刘县丞眼皮轻跳,看向宋永钟,低声道,“我好像明白了,当真是好巧思啊。”

    宋永钟微微点头,默然不语。

    “二君请吧!”

    许舒一挥手,曹社长立时着人送上香烛、纸钱,在一块老旧石碑前摆了。

    尤宪超、尤炳军皆面沉如水,一并行到坟边。

    酝酿片刻,噗通一下,尤宪超跪倒在地,对着旧碑叩头不止,痛哭起来,口中哀告不绝,祈求地下祖先原谅。

    尤炳军也拜倒在地,双目紧锁,嘴皮颤抖,却作声不得。

    一时,尤宪超和尤炳军二人情状形成鲜明对比。

    满场围观众人,顿起私语,瞬间席卷如潮,汇成舆论。

    “还审什么审,哪有要动自家先人坟,而无动于衷的,坟中葬的定是尤宪超的先君。”

    “这位大人当真是聪明绝顶,如此妙招,真个叫人心服口服。”

    “原来掘坟开棺是假,拷问人心是真,赵某心服口服。”

    “倘使尤炳军也哭出声来呢?”

    “众目睽睽,数万人看着,这等情况下,还能假哭出来,那真是绝顶的奸恶之辈。”

    “…………”

    不止一干看热闹的百姓议论如潮,刘县丞也激动得满脸通红,拉着宋永钟道,“这个许大人当真巧思,我怎么就没想到。

    他哪里是断案,根本就是断人心。

    眼下的案子,看似要二尤心服口服,实则是要满县百姓心服口服。

    简简单单地一个祭拜,就让一干百姓自己把案子断了个明白。”

    曹社长皱眉道,“如此断案,是否太过儿戏,如果尤宪超是演的呢,倘使尤炳军天生凉心冷肺,不善哭泣呢?”

    刘县丞道,“二尤谁是谁非还重要么?滔滔民意已生,公论已成。”

    曹社长道,“这,这太草率了,倘使尤炳军不服,再度上告,又该如何?”

    刘县丞冷笑,“借他十个胆子!

    争坟案能延宕这些年,没有充足证据是一桩,更大原因是民间没有形成共识。

    此刻,尤宪超一哭,尤炳军呆若木鸡,是非已成公论。

    尤炳军再敢上告,是嫌牢饭滋味太好么?”

    曹社长倒吸一口凉气,“按您的意思,这位许大人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去盘问到底谁是谁非,就是要搞这一出原心论案。”

    刘县丞缓缓点头,低声叹道,“到底是中枢来人,不服不行呐。”

    曹社长道,“倘若尤宪超和尤炳军都哭出声来呢?”

    刘县丞道,“这种可能性不大。即便提前告知你曹社长,许大人要如此论案,当着这数万百姓的面,你曹社长当真能做戏哭出?”

    曹社长摇头,“我哪有那能耐。可这到底非是万全之策,若二尤皆俱表演天赋,都哭出声来,许大人这一套可就玩不转了。”

    刘县丞笑道,“概率太低,哪那么巧?县尊,您说呢?”

    宋永钟凝重的脸上闪过一抹微笑,“是啊,哪会这么巧。即便是真这么巧,想必许大人也有后手应对。

    这不,一切都按照许大人预料的上演,此案算是破得彻底、干净。”

    许舒一拍惊堂木,“尤炳军,你还有何话说?”

    尤炳军面如土色,拜倒在地,“小民,小民……拜服。”

    他当然想狡辩,可事已至此,他的任何狡辩都是苍白的。

    孝道,乃是时下社会各阶层的最大共识。

    起祖坟,都哭不出声,任何说辞,都会被视作诡辩,不会有任何人同情。

    一个不好,许舒便能大刑伺候。

    尤炳军深知其中利害,自不敢往枪口上撞。

    尤炳军这一吐口,此案再无悬念。

    许舒一拍惊堂木,宣告了判词。

    尤宪超胜诉,尤炳军罚银三千,充给县中公学,枷号三日,以儆效尤。

    从开审到宣判,前后不过十余分钟,一桩延宕七载的疑难案件,便破了个明明白白。

    围观数万百姓无不大呼痛快,不多时,卧龙岗上俱是欢呼“许大人神明”的声音。

    宋永钟、刘县丞也连道“佩服”,要设宴为许舒贺。

    许舒直言,尚有公务傍身,不敢懈怠,竟在卧龙岗上,便与二人作别,随即,飘然远去。

    …………

    黑河茫茫,龙岗苍苍,如酥小雨浸润,别有风光。

    晨曦才吐,寂寂龙岗上,凉风习习,三道黑色身影,撞破龙岗的寂静。

    三人直跃上岗来,掠过昨日才闹过天大热闹的尤氏祖坟,径直向西,直抵崖壁。

    三人借披斗篷,各持铁铲、铁钎、铁镐,显是要作开凿工程。

    三人才站定,左右斗篷客才要动手,却被居中的斗篷客叫停。

    两人皆茫然地盯着居中的斗篷客,居中斗篷客指着地上和其他处不一样颜色的泥土,忽地,转过头来,目视旷野,高声道,“许大人,出来吧。”

151章 孝怨石

    “许舒,出来说话。”

    居中的斗篷客干脆撤掉斗篷,露出一张满是风霜的脸来,不是宋永钟又是何人?

    “宋县,久违了。”

    许舒从西侧崖壁,腾空而上,恰时,一抹晨曦从厚重的云层中喷涌而出。

    “久违?前后分别不过一夜,何谈久违?”

    “宋县一人双面,今日一面,昨日又一面,面面影依稀,自然称得上久违?”

    许舒踏上小龙岗,阔步朝宋永钟行来。

    宋永钟微眯着眼睛,他左右的两名斗篷客皆悚然而立,显然在全神戒备。

    “许大人是如何识破的?”

    “识破什么?”

    “宝物都得去了,许兄又何必装傻?”

    “你说这个?”

    许舒取出一块巴掌大的石块,石块呈暖白色,并不规则,棱角不少,散发着蒙蒙光亮。

    一见此物,宋永钟和两名斗篷客的呼吸,同转急促。

    “七载谋划,宋县当真有耐心,这意境石,总该有个名目,宋县说叫什么合适?”

    许舒高声问道。

    他掌中的白色石块,真是一块意境石。

    他第一次接触能存储意境的物体,还是在联合会的拍卖会上。

    彼时,拍卖会便出售过一块熔炼了岷山山水之意的罗盘状物体,号为岷山意境盘。

    只因售价太过惊人,许舒未能入手。

    他发现这块意境石的存在,说偶然也是必然。

    他初踏小龙岗,便察觉到此处有异。

    他不知道这种诡异的感觉为何会发生,他只能跟着感觉在小龙岗上转悠。

    当他转到宋永钟等人此刻所立之地时,一种缥缈的意境开始侵袭灵台。

    霎时,许舒想到了《异物集》上关于意境物的描述。

    而也修出了剑意,对意境物天然有着敏锐地感触,他断定这小龙岗上必定藏着岷山意境盘之类的存在。

    这突兀而出的意境物,不免让许舒起了联想。

    怎么恰好就在这争坟所在,出现了意境物,当真是巧合么?

    此念一动,许舒不可避免地往下探询。

    故而在破掉争坟案后,他明面上是远走高飞,实则是悄然返回市里,调阅和争坟案相关的所有卷宗。

    争坟案的资料,许舒在诸剑山领受任务时,已经得到了。

    但市里的卷宗,却远比他得到的资料要全面得多。

    资料一全,再联系到意境物的存在,很多蛛丝马迹立时成了环环相扣的线索。

    稍加捋顺,整个案子的全貌,便彻底摆在许舒眼前。

    许舒把玩着石块道,“其实并不存在什么争坟案,不过是宋县需要一个由头,一个搅动民气、滋扰民愿的放大器。

    七载争坟,民意滔滔,数县不靖,宋县为的不过是让这浩浩民怨,滋养这块意境物。

    一开始,我是真没往宋县身上联想,直到我回到市里,翻看卷宗。

    惊讶地发现,好几次上面审理此案,你宋县的态势,时而偏尤宪超,时而偏尤炳军。

    按道理说,全天下,也没人能比宋县更乐意了结这桩争坟案。

    偏偏宋县的倾向性,在不停摇摆,便好像你宋县根本不希望这桩案子了结一般。

    所以,我试着重新梳理此案。

    应该是七年前,或者八年前的一天。

    宋县偶过小龙岗,感应到此间有诡异意念流溢,发现此意境物。

    对了,辨阴士天生灵识敏锐,最能察辨意念物存在。

    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宋县应当是辨阴士吧……”

    宋永钟大方地点点头,“昔年,我偶入卧龙岗,敏锐地捕捉到一缕愁怨意境,多日盘桓、理析,发现这意境的起因是一怨魂引发。

    怨魂因藏于小龙岗,无后人祭奠,而生忧怨,机缘巧合,忧怨凝聚,生成意境。

    只是当时的意境不甚明晰,所以……”

    许舒接道,“所以宋县便心生一计,制造这争坟案,扩大影响,引民怨滋养意境。

    而恰逢雍城大水,百姓流离,给了宋县机会。”

    “此话怎讲?”

    “荒坟中埋的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场大水过后,哪家被族灭。

    哪家被族灭,荒坟中埋的便是哪家的祖先。

    同样,族灭的是尤家,便会冒出尤宪超和尤炳军。

    族灭的赵家,便会冒出赵宪超和赵炳军。

    毕竟,宋县身为雍城县令,编造几个户籍资料,还不是手拿把攥。

    有了尤宪超和尤炳军,宋县再全面控盘,制造争坟案,扩大影响,以此来滋养……对了,宋县,这意境石,你觉得到底叫个什么名目为好。”

    宋永钟沉声道,“争坟案,归根结底,以孝字为基,此意境石的情绪主基调是怨气,我称之为孝怨石。”

    “孝怨石,好名字。二位尤兄,还捂着斗篷,不嫌热么?”

    许舒含笑问道。

    两位斗篷客不再掩藏,同时扯下篷帽,露出真容,正是尤宪超和尤炳军。

    “姓许的,你到底是体士还是辨阴士?”

    尤炳军冷声道,“当时在坟上,你到底对我用的什么邪法。”

    许舒是体士,尤炳军已经送宋永钟处得到了答案,但他不信。

    彼时在坟前,许舒要二尤祭奠祖先,尤宪超嚎啕大哭,尤炳军已看出许舒用意,本想拼着挤出两滴眼泪,也要做一场戏。

    没想到,许舒身上忽然迸发处强烈杀机,死死牵制着他,让他心神不宁,想哭也哭不出来。

    以至于,这场争坟的大戏,不得不强行剧终。

    这也是为何,当刘县丞和曹社长议论许舒的方法有漏洞时,宋永钟会悠悠感叹“不管是何种情况,许大人总会有后手。”

    当时,宋永钟就看出尤炳军被许舒用气机压迫,作声不得。

    所以,争坟案,从一开始就被许舒前面把控,结局注定。

    而在尤炳军看来,只有强大的辨阴士阴魂壮大到极致后,才能释放出如此强大的气机压迫。

    他不信许舒是资料上显示的体士。

    “体士也好,辨阴士也罢,事已至此,都不重要,许大人,你划个道吧。”

    宋永钟将旱烟袋塞回腰间,沉声说道。

    “划道什么的,就免了吧,不管怎样,这一场架是免不了的。废话就不说了,三位一块儿上吧。”

    许舒收了孝怨石,阔步迎着三人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