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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太平年间的小事

    第十七章太平年间的小事

    铁心源看看沉默不语的苏眉道:“刚才那些话都是冷冰冰的利弊裁决。

    如果站在朋友的立场上,我希望怀玉兄这一生都不要上战场,就这样平平淡淡的和我们在一起过一生算了。”

    苏眉哀叹一声道:“杨家是将门,是仅存不多的还能打仗的将门。

    我知道你刚才说的话都是在安慰我,陛下这时候将他抽调回京师,就是准备把他派去南疆的。

    孙羊正店闹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连契丹人都在诘问我大宋,陛下为何会轻而易举的放过我夫郎,不就是打算派他去打仗吗?”

    铁心源扭过头去不忍心看珠泪涟涟的苏眉,她刚才说的话没错。

    一点错都没有,对有用的人皇帝才会格外的大度。

    杨怀玉拍拍苏眉的肩膀,把她从自己的怀里推开,笑着对铁心源道:“我身在军中,岂能不知这件事的古怪?

    既然是避不开的,不如就像你说的,写了血书,去皇宫门前等候陛下调遣,还能落一个忠心为国的名声。

    哈哈哈,老子是将军,将军就是要打仗的,在那里打仗又有什么区别?

    兄弟,帮哥哥照顾好眉儿,我走一趟南疆就回来,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人,怎能当得起哥哥雷霆万钧的一击!”

    铁心源点点头。杨怀玉就极为干脆的跳上战马,提着铁枪,重新钻进了黑夜之中。

    “我该怎么办啊?”

    苏眉撒气一般的坐在地上两只手胡乱的挥舞。

    “怎么办?接着榨油啊!”铁心源的脾气好像也变得很坏。

    “榨油?”苏眉被铁心源的样子吓着了。

    “该打仗的去打仗,该害人的去害人,该睡觉的去睡觉,该榨油的就去榨油。

    就算是天塌下来了。该过日子的还是要过日子的……”

    说到最后,铁心源的声音低沉了下来,脱掉身上的睡衣,露出白皙的胸膛,第一个走…∝style_txt;进了榨油坊。

    巧哥把手里的刀子给了水珠儿,然后跟着铁心源进来油坊。

    院子里那些跑来避难的乡邻。也在一瞬间就明白了一件事,这么多的大军过来了,也不知道会在东京停留多少天,只是衣食住行就是好大一笔开销。

    这些粮秣都要从开封县抽调的,既然自己还没有缴纳夏赋,趁这个机会把夏赋抹平是最好的法子。

    于是,不论身上有没有穿衣衫的,都匆匆的离开了巧庄,回去盘算一下。到底给官府缴纳粮食划算还是缴纳银钱划算,至于自己老婆刚才被不知道那个混蛋摸了一两把的事情以后再说。

    人一上万,无边无沿。

    黑漆漆的原野上站立着无数的军卒,火把逐渐熄灭之后,大地就重新归于平静。

    巧庄再一次响起了轰隆,轰隆的榨油声,这巨响如同战鼓的声音狂野的在原野上回荡。

    全身披挂的杨怀玉坐在马上,猩红色的披风挡住了晨露。身后的杨字大旗也被晨露打湿,软塌塌的垂落下来。需要旗手不断地把它抖开人们才能看清楚上面的大字。

    十个亲兵,一个将军,一个旗手,形成一个小小的楔形阵势立在皇宫门前。

    清晨的皇宫大门口自然是匆忙的,当沉重的宫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杨怀玉左手抽出宝剑从自己的右手心划过。

    两个亲兵展开了白色的绢帛。杨怀玉用鲜血淋漓的右手在绢帛上写下“求战”两个血字,然后抽出手帕缠住受伤的右手,命亲兵将刚刚写好的血书呈递给门下官。

    门下官不敢怠慢,捧着血渍未干的绢帛匆匆的跑进了皇宫。

    赵祯昨夜一夜未眠,坐在文德殿里与重臣商讨了一夜的南疆战事。

    赵祯揉揉酸涩的眼睛道:“只是右江有战事。为何岭南奏报侬贼围攻广州甚急?

    广州知府田元义,邕州知州陈珙的奏报两相矛盾。

    一个说侬贼已经叩关广州,岭南之地陷落泰半,另一个说横山寨只是受到了轻微的骚扰,被广南西路钤辖司击退,岭南并无战事。

    朕相信田元义和陈珙都没有胆子蒙骗朝廷,那么,围攻广州的人是谁?

    真的是侬智高吗?”

    陈执中拱手道:“岭南地域偏远,一份奏报在路上耽搁一半个月乃是常事。

    田元义的奏报是一月六日发出的,而陈珙的奏报却是三月初十,这两封奏报相差了足足两月有余。

    田元义的奏报走的是海路,一月间海上风浪甚急,阻绝了交通,而走陆路的邕州奏报,因为时间更近,老臣以为也更加的可信。”

    枢密使夏竦毫不客气的道:“那就是说天下无战事了?

    城外那些从边疆赶回来的大宋悍卒怎么办?按照陈相的看法,老夫是不是应该让他们再回去?

    这样一来陈相置陛下于何地?难道说陛下就是那个烽火戏诸侯的昏君不成?”

    陈执中并不因为夏竦的话语难听就发火,而是老神在在的道:“没有战事就是最好的结果,让四海安宁,国富民强才是老夫这个平章事该做的事情。

    至于城外的将士们,他们自然是忠勇体国的,陛下出面校阅一番,再赏赐一些金银以酬将士们这些年戌边的辛苦。

    诸事安排妥当,如何会置陛下于周幽王的地步。

    我大宋没有褒姒,也出不了周幽王。

    枢密使,有一事老夫至今不解,中枢发给你的不过是一封《喝蛮书》,因何就会有两万四千名大宋的悍卒进京?”

    赵祯皱眉道:“这是朕同意的,岭南之地如今已然成了我大宋的财富之地。不容他人窥伺。

    在朕看来,想要对付西夏戎狄,首先就要保证我大宋周边无事。

    先是交趾侵柳州,后是侬智高蚕食广源州,这些鼠辈让朕烦不甚烦,早日剿灭朕心无忧矣。”

    陈执中惊讶地看着皇帝,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这些话竟然是从一向懦弱的皇帝嘴里说出来的话。

    自己身为宰执,竟然对这个变化一无所知,想到这里后背上的汗水涔涔的就渗出来了,耳朵里轰轰的响着不知道从哪来来的声音。

    回头四望,身后的重臣似乎都眼观鼻,鼻观心的肃然不语。

    勉强稳定一下心神拱手道:“老臣昏悖。”

    赵祯抚慰他道:“爱卿不必自责,这些年来爱卿为我大宋江山殚精竭虑,眼看爱卿华发早生,朕甚为歉疚。”

    此话一出陈执中心中一片冰凉,这分明是要罢相的意思。

    “陛下说的极是,老臣自觉齿长,早就不堪陛下驱驰,还请陛下早日另选贤能替代老臣,免得老臣昏悖坏了国事。”

    陈执中说完这些话之后,竟然不准备留在大殿上,宣请告辞,跨出宫门的那一刻,正好有宦官捧着求战血书踏进了大殿。

    陈执中把那两个血字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长叹一声,拍着文德殿的廊柱道:“狼烟起了,却不知何时才能熄灭啊。”

    广州一定是平安无事的,这一点陈执中几乎是可以肯定的。

    仔细算起来,田元义的奏章还在海上随船颠簸的时候,皇帝的调兵旨意已经发出了,也一定给了大军路过的那些州府封口令,否则那有边军到了京城自己才知晓的道理。

    陈执中苦笑一声,从执政的那一天起就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过渡。

    现在成为现实之后,心里面的失落之意还是掩盖不住。

    站在宫门里面,看着出现在宫门外面的朝阳,敲敲酸涩的腰背,仿佛没有看见侍立一侧的杨怀玉,一步步的挨出皇宫。

    朝廷罢相了,铁心源的腰也要断掉了,任何时候当领头人都不太容易。

    身先士卒的也就罢了,偏偏还要劳心劳力……

    狐狸卖力的在铁心源的背上跳来跳去的帮他按摩,铁心源却一门心思的想睡觉。

    不论是南疆的动乱,还是朝廷里的纷争,这时候都离他很远。

    照顾身边人都照顾不过来呢,那里有多余的心思去想遥远的边疆。

    对这个国家,或者说对这个朝代的不认可是导致铁心源提不起任何精神去做事的原因。

    他可以为母亲出生入死,也可以为巧哥他们两肋插刀,至于为国为民的话,还是不要提了,老老实实地把这一生不亏不欠的过完就算是自己的福气。

    巧哥推开门走了进来,轰走了还在铁心源身上跳弹的狐狸,抱着铁心源的脑袋嘿嘿笑道:“累坏了吧?哥哥今天就带你去袄庙斜街松松筋骨,再美美的吃上一顿烤肉,喝上一顿葡萄酿,睡上一阵子保你精神百倍。”

    铁心源有气无力的道:“我爬不起来。”

    巧哥哈哈笑道:“谁进袄庙斜街的时候不是一副快死的样子?你该看看他们出来的时候,一个个精神的可以打死一头牛!”

    巧庄里面自然是有福齐享,有难同当的,八条汉子挤在一辆马车上晃晃悠悠的就准备进城了。

    推开死乞白赖想跟着去的水珠儿,才出门,巧哥就发现自家的庄子已经被大军给包围了。

    除了进城的道路之外,其余的道路都被大军围得水泄不通……(未完待续。)

    ps:第一章恭祝兄弟姐妹们小年愉快,阖家幸福。

第十八章原来是土耳其浴啊

    第十八章原来是土耳其浴啊

    看到路边正在垒土灶做饭的西军,巧哥就让水珠儿送两袋子白米,一坛子菜油,一方猪肉给他们。

    为首的队正看了巧哥一眼,拱拱手就算是致谢了。

    一个披着披风的军官走了过来,嘶哑着嗓子问巧哥:“这位兄弟,沟渠里的水可能饮用?”

    巧哥从马车上跳下来,趴在水渠边上喝了一大口水,这才笑道:“尽管饮用,这是水车从黄河里取上来的水,沙土都已经澄清了,我家喝的水也是它。

    如果军爷不喜欢,我家门口还有一口水井,夏日里喝井水也是使得的。”

    军官笑道:“一口水井哪里够这么多人马嚼用的,吃军粮的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只要能喝就足够了,多谢兄弟指点。”

    说罢就匍匐在水渠边上咕咚咕咚的痛饮起来,别的军士见军官开始喝水了,他们也纷纷趴在水渠边上饮水,如同牛马一般。

    军官喝饱了水,抬起头的时候发现一个穿着澜衫的少年士子站在他的面前,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两颗眼珠子却乌黑发亮,脸上带着笑意,却绝对不是嘲讽,似乎有点欣赏,又似乎有点怜惜,军官承认,自己还第一次见到让他感觉如此舒坦的士子。

    “我知道你们要去南疆!如果你们在南疆还这样喝水,那就不必去了。”

    铁心源叹口气轻轻地道。

    军官不敢怠慢铁心源这位士子,拱手问道:“公子此言何意?还请明言。”

    铁心源指指水渠里的水道:“南方的水和北方的水是有差别的。

    北方的水大部分来自冰川雪原,又有寒冷的天气保护,因此,你在这里随意的喝水问题不大。

    可是南方的水就不一样了,虽说江河里面的水可以引用,你们去南疆,饮用江河里面的水机会不大。

    更多的是要从水洼,水塘,泉眼。沟壑中找水喝。

    南方天气炎热,瘴疠丛生,水中有很多微小的奇怪的东西,那些东西眼睛是看不见的。乃是致病之源。

    如果你真的在意你的部卒下属,那么,就千万,千万,不要喝生水。

    即便是再渴。也必须喝烧的滚开的水,切记,切记!”

    军官还没有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铁心源已经上了马车直奔袄庙斜街去了。

    军官回头瞅瞅水渠边上爬满的部下,再看看远去的马车,挥手把火头军叫了过来。

    他决定从此以后,全军喝水必须喝开水,虽然麻烦一些,却能保命,在保命的前提下。什么麻烦都不叫麻烦。

    那个年轻的士子没必要欺骗自己,有学问的人知道的总会多一些,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人家不可能骗自己这些人专门去和开水,这样做没意义。

    他不知道当他真正到了南疆之后,他是多么的庆幸自己听从了那个士子的话,当别的军营的兄弟纷纷生病的时候,自己的军营中除了受伤的兄弟,很少有人生病,即便是水兔不服者。也很快就会习惯,不像别的军营还没有开战,就折损了好多……

    铁心源之所以会告诉军官喝水的细节,是因为自己看到了他们喝水的模样。

    既然看到了再不说。那就是心地不地道了,人类之所以能繁衍生息百万年,最大的优势是他们懂得接受经验教训,并且口口相传,这样就少走了很多的弯路。

    袄庙斜街地处东京城的东北面,就因为有一座袄教的庙宇。还有一座一赐乐业人的绿色圆顶寺庙。

    也是东京城里的色目人的聚居区,人们但凡是要购买有异域风情的东西,都会来袄庙斜街。

    铁心源曾经无数次的陪着母亲来过这里购买一些有趣的小东西,比如银盒子,玛瑙,香料,或者精油。

    母亲最喜欢一种叫做“古”的精油,铁心源闻过之后认为这可能是玫瑰精油,色目人把这些精油卖的非常贵,以至于母亲没有家族重要聚会,是绝对不会往自己身上滴一滴的,即便是涂抹了,也会鬼叫半天。

    并且严厉警告过铁心源和狐狸,敢动她的精油,那就死定了。

    一路上遇见了很多从一赐乐业寺庙里出来的女人,她们和别的色目人完全不同,来自西域的胡女在这个大夏天里恨不得不穿衣服。一赐乐业女人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绣着花色的面纱把脸庞也给遮住,绝不给登徒子半点可趁之机。

    巧哥吹着口哨走过斜街,引来无数的胡女的尖叫,她们一拥而上围住了马车,用自己的大胸脯蹭着巧哥的胳膊,一面用花言巧语诱惑巧哥买她们的东西。

    也不知道巧哥买了些什么,反正铁心源嘴里忽然就多了一颗蜜枣,那东西甜的齁嗓子,在嘴里转了一圈之后就吐出来了,不过他还是不想起来。

    躺在马车的底板往上看,眼中全是一对对的浑圆……

    连肚皮上都印满胡女的口媒印子之后,巧哥才哈哈大笑着继续向前走,至于别的兄弟都没有巧哥那样的性情,只是怀里抱满了刚刚买下来的东西。

    看到巧哥一再向自己推荐的神秘地方,铁心源就完全没了兴致。

    只要看看那个标志性的门窗,他就知道这里不过是一座后世叫做土耳其浴室的一个破地方。

    不过还好,过来洗个澡,请人家帮着自己全身上下的擦洗一遍,然后在热气里面好好的蒸一下,出出汗,最后美美的睡上一觉,不失为一个解除疲乏的好办法。

    穿过一座高大的拱门,铁心源就看到了李玮。

    那里有一处喷泉,巨大的水柱喷起足足有一丈高,然后就砸落在一座青石平台上,那块石头像是用一整块巨石雕刻出来的一般,巨大而平滑。

    水柱溅开,水雾蒙蒙,让人暑气顿消。

    李玮就懒洋洋的躺在一张很大的吊床上,床上堆满了各色美食和这个季节能见到的所有果子。

    两个脸上带着珠帘,浑身上下就绑着两条布片的,丰腴的波斯美人伺候在身边,一个正在用嘴给他度酒,另外一个却用手指轻轻地捻着他胸前的毛发。

    不论是李玮,还是波斯美人都不时地发出一阵大笑,也不知道他们之间能不能听懂彼此说的情话。

    一个侍女轻轻地拉上了帘子……

    巧哥陪着铁心源一边走一边道:“李玮的母亲已经找了他六天了,太学也派人找过他,不过,都没有找到。”

    铁心源走进了一间格子间,开始换衣服,小声的对隔壁的巧哥道:“一定要把自己摘出来,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情与我们无关。”

    巧哥笑道:“本来就和我们无关啊,是李玮自己找的闲汉,带他来这里的,我们只是给了这里的掌柜的一笔钱,要他无论如何也要把李玮伺候好,不管李玮要什么都要满足。

    掌柜的以为我们是要拍李玮的马屁,满口答应了。”

    “别限制李玮,只要他想走就千万不要拦着,随他去。”

    巧哥笑道:“吃惯了肉的野狗,你让他回家去过清汤寡水的日子?这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巧哥看到铁心源熟门熟路的穿过一座天井来到一个热浪逼人的大厅,非常习惯的舀了一瓢凉水放在边上,自己躺在一个中间微微鼓起的一个石台子上,倒头就睡。

    “这不对啊,难道说你来过这地方?你怎么好像比我换要熟练的样子,至少我第一次来就不知道弄一瓢凉水用来冰眼睛。”

    铁心源不愿意理睬巧哥随口敷衍道:“热水池子吗,不都是一样的,有什么好奇怪的。”

    巧哥也已经习惯了种遭遇,所以当他看到铁心源被侍者搓洗干净之后,竟然自己拿起那块绿了吧唧的东西开始洗头的时候,也就不再惊讶了,在他看来,铁心源天生就该知道这些才对。

    铁心源自己也在吃惊,能在大宋见到肥皂这也实在是不容易,平常在家里都是用澡豆的,那东西涩了吧唧的很不好用。

    这些色目人为何不多制造些肥皂售卖呢?应该是一条发财的生意。

    侍者使劲的用手捋一条沾满了肥皂的毛巾,把上面的沫子全部堆在铁心源的身上,泡沫堆在身上的感觉太舒服,而铁心源的身体又过于疲惫。

    于是,在带着满脑子稀奇古怪的想法他终于沉沉的睡过去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铁心源忽然被一声尖利的女子叫声给惊醒了。

    睁开眼睛才发现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布袍子,巧哥就睡在对面的床上,鼾声四起。

    房子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还有女子在歇斯底里的喊叫。

    巧哥睁开眼睛瞅瞅铁心源笑道:“睡吧,这里经常有这种事,说不定又死了一个。家里家里人正在闹。”

    说着话拿脚在墙上踹了两下,示意小玲儿他们安心。

    巧哥儿说的还是有道理的,外面马上就安静了下来,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铁心源喝了一口水,精神好了很多,低头看看自己油渍麻花的身体,看样子刚才在肚石侍者没少往身上涂抹橄榄油。(未完待续。)

    ps: 第二章

第十九章突如其来的杀戮

    第十九章突如其来的杀戮

    一股温热的水流从一丈高的地方落下,铁心源盘腿坐在一张石头雕刻的椅子上仰着头接受水流的冲刷。

    高大的穹顶上面有细碎的阳光从上面散落下来,忽隐忽现的,也不知道是因为是乌云的缘故,还是外面那颗不断摇晃的槐树遮挡了阳光。

    等到身上的油脂全部除掉之后,他就包裹着一条很大的毯子走过了肚石,这一次他没有躺到上面去,因为上面整齐的摆放着三具尸体。

    不是自家杀的,当然没必要去仔细的探究,在官府到来之前,自己还是什么都不要做为好。

    巧哥一口一个的吃着椰枣,也不担心齁着,见铁心源洗完澡了,就指指肚石上的三具尸体道:“全是色目人,刚才帮你擦背的那个色目人也在其中。

    全是一刀断喉,下手非常的利索。”

    铁心源苦笑道:“我们被陷在这里了,官府的人应该已经来了,就是不知道藏在哪里看我们的动静呢。”

    巧哥点点头道:“大门已经关死了,出不去了,我没爬墙,担心被人家一箭给射死,不是我们做的,就不信他们能够陷害我们?不过啊,你是怎么控制着自己不叫出来安静的洗完澡的?”

    铁心源看看巧哥苦笑道:“如果大喊大叫有用的话,我早就叫唤了。”

    “不愧是我大宋太学中的佼佼者,就这一份沉稳就足以傲视同辈了。

    你之所以不走,是在等老夫出来吗?”一个身着绿袍带着貂蝉冠的五十余岁的枯瘦官员出现在肚石边上。

    刚才就是因为看到了那一角绿衫子,铁心源才咬着牙硬是坚持着在死人边上洗了一个永生难忘的澡,现在,这人出来了,铁心源反倒松了一口气。

    他的貂蝉冠上有一丝淡黄色的流苏,这就说明他来自于提刑司。

    那人轻轻地挥挥手,穹顶上就不再有光线洒落下来,透过穹顶上的小洞。甚至能够看到天空中的点点繁星。

    “事情不是我们做的。”铁心源来到小格子里换上自己的衣服,然后郑重的对那个官员说道。

    “每个杀了人的贼囚都这么说。”绿衣官员幽幽的道。

    “你不是正途官员吧?”铁心源看看官员并不以为意。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如果你是正途官员,就不会直呼我这个太学生为贼囚。

    也只有你这种依靠功劳积累一步步上来的官员才会从骨子里厌恶。并且看不起太学里的士子。

    你大概连自己的上官都看不起吧?”铁心源让小福儿帮自己把湿漉漉的头发用布巾子擦干,随口应答道。

    “牙尖嘴利,老夫不信你到了提刑司衙门也能笑的出来。”

    绿袍官员明显的有些生气了,巧儿轻轻地拉拉铁心源的衣衫,示意他不要激怒这个家伙。

    铁心源走到肚石前面。瞅着那三具仰面朝天的尸体皱着眉头问道:“死了多少人?有我大宋人吗?

    如果没有,我会立刻去向太学山长控诉你的无耻行径。”

    绿袍官员嘿嘿笑道:“《刑统》读得不错,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几个色目人死了,还劳动不了我提刑司出马,但是我宋人死掉了七人,中间还有皇亲国戚,你认为本官该如何对待你?”

    铁心源骇然朝巧哥对视一眼,他们谁都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如此的严重。

    在东京。不论是大食人,还是色目人,亦或是西域人,他们之间虽说纷争不休,却从来不敢把宋人牵扯进来。

    大宋的律法极度自私,一旦异域人的争斗伤害了宋人,那么朝廷只会惩罚所有的异域人,不会问任何情由,直到异域人交出来了罪魁祸首,才会停止这种大规模无差别的惩罚。

    现在宋人死了。还有一位皇亲,这让铁心源顿时觉得自己惹上了大麻烦。

    那个死掉的皇亲不会是李玮吧?

    铁心源用力的搓搓面颊道:“别的尸体在那里,我能看看吗?”

    绿袍官员笑道:“你在太学中学的并非制科,也敢看那些破碎的尸体吗?”

    “侥幸逃过一劫。自然是要看看尸体,看看自己是何等的侥幸,请提刑行个方便,我想找点不是我们这几个人干的证据。也好早点洗清嫌疑,回家去榨油。”

    绿袍官员拍拍手,四周竟然涌出十几位差役。最夸张的是还有两个用青布包着头发,腰间勒着皮腰带,手里提着一根铁链子的肥壮妇人。

    铁心源看到那两个妇人顿时大怒指着绿袍官员道:“刚才我洗澡的时候,这两个贱妇也在场吗?”

    绿袍官员第一次拱手道:“你长得过于清秀,色目人不能分辨男女,因此,找女牢子也是有备无患。

    放心,本官已经警告过她们不得胡言乱语,否则杖死!”

    铁心源狠狠地瞪了那两个满脸横肉的女牢子一眼,对官员道:“放他们回去吧,我留下来就足够了。”

    绿袍官员笑道:“这里有三具男尸,每个人都是膘肥体壮之辈,而他们却被利刃断喉而死,说实话,本官不信你这个文弱太学生能有这样的身手。

    倒是巧庄的巧大官人是有这个本事的,三年前,长松桥一战,巧大官人一根哨棒撵的十余个泼皮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后只能跪地求饶,每人乖乖地挨了十哨棒,从此再无泼皮胆敢在笸箩巷子停留,真是威风,好威风啊!”

    巧哥长笑一声道:“既然如此,某家留下,让我的弟弟们离开如何?”

    绿袍官员摇头道:“案子一日不破,尔等一日不得离开。

    铁心源你不是要看那些破碎的尸体吗?那就去看,只是别吐出来就好。”

    铁心源制止了暴怒的巧哥,取出手帕绑在鼻子上,朝绿袍官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就随着他走出了蒸房。

    来到天井的时候,外面果然漆黑一片,不过七八个灯笼加上十几把火球,将诺大的天井跨院照耀的如同白日。

    自己洗澡的时候从穹顶上漏下来的光芒,就该是这些灯笼发出来的才是。

    铁心源强忍着去看李玮当初居留的那边,而是随着绿袍官员的脚步,走进了一座花厅门前。

    花厅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四具尸体,看面目都是宋人,轰走了落在纱门上的苍蝇,铁心源随着绿袍官员走了进去。

    绿袍官员将手缩进袖子里笑道:“你看看,这刀法是何等的凌厉,一刀断喉干净利落,只是不明白为何贼囚要在他们已经死掉之后,又在他们的身上切割五刀,露出心肝脾肺肾。”

    铁心源瞅了一眼尸体抬步出了花厅,摘下手帕问道:“这些人和孙羊正店没有关系吗?”

    绿袍官员哈哈大笑道:“铁公子还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嘛,邓八就是这种死法,那个案子也是我孙泽接手的,久久不破,上官已经有微词传出。”

    “既然如此,你就破案子啊,拉上我们几个劳累了一夜贪睡的少年人做什么?”

    孙泽摇头笑道:“上一次邓八之死乃是无头公案,只有那么一具尸体,再加上邓八仇家满天下,你要我如何去破案?

    这次不同,老夫初次进来的时候,不但在这里发现了十几个死人,还发现了八个大活人,虽然一个个都睡的恨死,毕竟案发之地有了活人。

    老夫自然要封锁这里,慢慢的等你们醒过来,看看你们会如何面对死尸。

    结果,真是出人预料之外啊,你们八个人中间,其中一个竟然会慢条斯理的洗澡,洗的很是认真,别的居然嘻嘻啊哈哈的跑去围观尸体。

    你让本官如何去想?一般人该有的慌乱和惊恐你们根本就不在意,那个胖子居然撩起尸体的短裙看人家的下体,比量家伙的大小,这实在是让本官觉得荒谬。”

    孙泽说完了一长串话之后,把眼睛盯在铁心源的眼睛上一字一句的道:“本官很想知道你们这群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铁心源张嘴道:“我是太学……”

    “住嘴!”

    孙泽怒吼一声,指着花厅里的尸体问道:“周围尸体环伺能面不改色的人会是好人吗?”

    “我们是傻大胆……”

    “住口,你若是再敢搪塞本官,你是士子老夫拿你不住,难道你以为老夫那那些小泼皮也没有办法吗?

    三木之下,予取予求,早点说清楚,免得将来后悔莫急。”

    铁心源叹口气,指着隔壁的房间道:“既然是死了一群人,隔壁想必也有,我们去看看吧。”

    说着话就推开了纱门,往里面看了一眼道:“契丹人?”

    “辽国贺岁副使崔燕,身中三刀,刀刀碎心,四名胡姬,全部是颈骨折断而死。”

    铁心源笑道:“难怪你会发狂,崔燕的侍卫也死了吧?”

    孙泽阴沉着脸道:“四个辽国侍卫,颈骨折断而亡,无一例外。”

    铁心源苦笑道:“这么一来,我都觉得我们这群人嫌疑甚重啊。”

    孙泽推开最后一扇门指着里面的那具可怜的尸体道:“李玮,陛下生母的侄儿,身中一刀,这一刀割破双眼,刀锋入脑……”

    铁心源没有听孙泽的唠叨,而是俯下身子仔细的确认了李玮的身份,叹口气道:“这烦人的家伙终于死了。”(未完待续。)

    ps: 第一章

第二十章铁心源的判断

    第二十章铁心源的判断

    旁边听了铁心源喃喃自语的孙泽立刻就把耳朵竖起来了。

    怀疑的瞅着铁心源指指死鬼李玮道:“你和这家伙有仇?”

    铁心源摇头道:“没有,就是整天看见一个能把郁郁乎文哉念成都都平丈我的草包混在太学里,有些烦。”

    孙泽看着铁心源冷冷的道:“我的先生也把这句话念错了,我学的也是都都平丈我,还有比这更加骇人听闻的,你要不要听听?”

    铁心源看着孙泽那张严肃的脸拱手道:“令师高寿?”

    “八十有三,四月里先生过寿才给送去一只羊,

    大山里面能有一个识字的先生教学生已经不易了,还敢要求他像太学里的先生一般高妙?

    小子,告诉你,谁都知道先生把好多圣人话都教错了,但是,就因为有先生的存在,大山里面多了许多识文断字之人,即便是山间砍柴的樵夫,也能念上一两句《诗经》,连陛下都赞许的人你敢小看不成?”

    这几句话说的铁心源羞愧无地,只能指着李玮的尸体呐呐的道:“我是在说他。”

    孙泽叹一口气道:“李家这才富贵了几年啊,这就全部断送在这里了。

    哼哼,他既然敢来袄庙,这条小命迟早会断送在这里,被人家一刀毙命,还少了一些纠缠。”

    铁心源奇怪的道:“你既然什么都清楚,就该知道这些人不是我们兄弟杀的,你拖着我们不许回家是何道理?

    如果因为案子破不了,就想找替罪羊的话,我们兄弟并不合适。”

    孙泽随意的踢了一脚倒在地上的李玮,帮着袒胸露腹的色目女子掩好衣衫,站起来道:“本官就想知道贼人为何不杀你们?这是本官唯一能够找到的蛛丝马迹。”

    “或许是我们当时都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人家手下留情?”

    孙泽长叹一口气道:“还有两个襁褓中的幼子也被活活的掼死了。

    这样穷凶极恶的贼子能因为你们睡觉就放过你们?

    除非是你们和贼子之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人家才放你一马。

    现在。告诉本官,到底是什么纠葛,说清楚了你们就回家。”

    铁心源苦笑道:“以前听过一句话叫做,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我觉得我要是把什么都说了,会是我说的第二种结果。”

    孙泽笑道:“三木之下。何求不得,那就跟我回衙门去吧。”

    铁心源笑道:“不成啊,你得先找太学的山长,也就是我大舅公剥夺了我的学籍,然后,去吏部消掉我吏部待察的资格,最后才能把我捉到牢里去。”

    孙泽笑道:“既然动不了你我就……”

    铁心源笑着截断孙泽的话道:“别,我就了,你拿李巧他们也没办法。

    我的兄弟全部都在将作监有差事,拿他们还要将作监的大匠发话。

    曾公亮那个人是出了名的护短和不讲理。你要把他专门研究铠甲和器械的匠师拿走,你问问他同意不?”

    孙泽笑道:“这就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安心洗澡的原因?”

    铁心源黑着脸道:“我要是不表现的坦荡无私,你如何会认为我们没杀人?

    如果这里就我一个,我说不定会破口大骂着冲出去,至少你还不敢对我无理。

    因为有兄弟在,只好向你表明我内心一片坦荡了。”

    孙泽再次拍拍手,那群衙役,女牢头一类的人物再一次齐聚天井,就听孙泽对自己的属下道:“我们的事情没有了,准备离开吧。这里的一切该交给开封府了。”

    大门开了,孙泽带着自己的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铁心源带着巧哥他们也想混着离开,却被一群拿着水火棍的人给拦住了,看样子如果铁心源硬闯的话。他们就会拿水火棍子开砸。

    孙泽看着被拦在门里面的铁心源笑道:“你运气不好,包拯前日里坐定了开封府尹的位置,你猜他会不会在意你的太学生身份,会不会在意曾公亮的阻拦?”

    铁心源皱着眉头不再向外走,而是带着巧哥一群人回到了天井。

    巧哥看看天井里的喷泉,小声道:“如果把水从上面掐断。喷泉的管道里面应该能钻过去人。”

    铁心源点点头道:“那就赶紧,不能落在包拯手里,我从小就和这个人八字不合,落他手里大事不妙。”

    巧哥点点头,然后就如同猴子一般的爬上了房顶,用一个木板堵住了连接水池的粗陶管子,外面的水依旧源源不断的涌进水池,迅速灌满水池之后,里面的水如同瀑布一般的从屋顶垂落。

    天井里的喷泉立刻就停止了喷水,玲儿和福儿用力的卸开了往下漏水的兽头,一个黑洞洞的洞口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巧哥儿趴在洞口静静地听管子里面的动静,听了片刻就拔了一根头发放在洞口,当头发微微向上拂动的时候,他就第一个钻进了管道,不大工夫,听见管子里面传来巧哥的声音。

    “下来吧,出口在阴沟里,只有三十余步。”

    铁心源指挥着玲儿,福儿一群人全部进去之后,就用尽全身力气把兽头重新放回原处,不理睬巧哥大吼大叫。

    都离开自然是不现实的,没见到罪魁祸首,包拯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有自己留下来顶缸,巧哥他们才能平安无事。

    爬上屋顶取开木板,让水池里面的水重新灌进了陶管,那个巨大的喷泉再一次欢快的开始喷水,也堵死了巧哥他们想要进来的道路。

    干完这些事情之后,铁心源就觉得有些无聊,背着手在天井里漫步,或许是死人太多的缘故,诺大的天井里面,竟然不断地出现一个个小的旋风,旋风席卷着纱幔,将纱幔扭成麻花之后,又猛地松开,一开一合极有韵律。

    李玮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庞似乎正在盯着铁心源看,被刀子划得稀烂的眼球就垂在眼眶外面,在月光下闪着寒光,被风吹的一晃一晃的似乎有话要说。

    他活着的时候,铁心源就看不起他,成了鬼之后自然更加的不害怕了。

    撕下来半截帷幕盖在他的脑袋上,这样他就没办法瞪着自己看了。

    大门依旧锁的紧紧地。

    这是开封府在吓唬自己,想要自己崩溃掉之后,再轻而易举的问案子。

    白日里睡了一整天,铁心源此时精神健旺至极,一一的检查过那些尸体之后,就坐在天井里,就着孙泽没有带走的气死风灯开始将描述自己见到的每一具死尸。

    写完之后,瞅瞅依旧紧闭的大门,就重新研好了墨,提笔把自己昨日的所作所为全部记录了下来,等包拯前来的时候交给他。

    和那个人一定要少说话,多说多错这是一定的,只要被他抓到尾巴,再想要脱身,不掉层皮根本就没有可能。

    每一个字都要斟酌,每一段话都要玩味许久,当天边开始发亮的时候,铁心源就停下笔。

    找来了一壶酒,吞咽了好几口唾沫之后,把心一横,仰着脖子咕咚咕咚的给灌了下去。

    这壶酒喝完,他相信包拯来的时候只能看见醉的不省人事的铁心源。

    提刑司之所以先过来,这是包拯在告诉自己事情很麻烦,后果很严重。

    那个家伙从见到自己的第一刻起,就一句实话都没说,什么总会念错字八十三岁的老圣人,什么帮着女尸收拾衣服的举动,全是骗人的。

    就是想告诉铁心源他是一个好人,天啊,提刑司里会有好人?

    在这个口供靠逼,破案靠猜的时代里,那个断案子的主官手里没有几桩冤案?

    孙泽之所以会轻易地走掉,这是要湮灭自己刚刚升起来的那一丝丝希望。

    老套的白脸黑脸的游戏,哪里能够骗得过见多识广的铁心源。

    论到心志,铁心源不认为土生土长的大宋人有自己坚韧。

    巧哥他们是不成的,只有把他们全部弄走了,自己才能安心的对付将要到来的包拯,他不但没有恐惧,反倒有一丝丝的兴奋。

    进了将作监的巧哥,即便是包拯,也至少需要七八天的交涉才能把人从将作监里弄出来,到时候,自己应该能够想到脱身的办法。

    事情出了偏差,一壶酒下去之后,铁心源好像只是有些面红耳赤,打了两个酒嗝之后,脚步依旧稳健,没有醉倒的意思。

    该死的色目人,竟然在酒里面掺水,铁心源咒骂了一声,又找来一壶酒,拍拍自己的肚子,又一口气喝了下去……

    这回差不多了,铁心源只觉得天旋地转,摇晃了两下,吧唧一声就摔倒在早就准备好的软榻上。

    临近失去知觉之前,他努力的翻了一个身,他忽然想起喝醉酒仰面朝天睡觉,很容易被自己的呕吐物呛死……

    天色大亮的时候,大门咣当一声被打开了,十二个差役冲了进来,很自然的分成两排,手中的水火棍点着地面发出脆响,嘴里吼着令罪人魂飞魄散的“威武”。

    走在差役后面的包拯,黑脸如墨,不怒而威,即便是脚步声,也带着一股子杀伐气。(未完待续。)

    ps: 第二章

第二十一章忙碌的巧哥

    第二十一章忙碌的巧哥

    官威,顾名思义,即为官者的威严与威望。为官者,无不希望自己都能够得到“官威”,一言九鼎,令行禁止,振臂一呼,应者云集,众望所归。

    官威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只存在于我们的外在感觉中。

    别人看到包拯虎步龙行的姿态,不怒而威的面容,即便是心有顽抗到底的想法,此时就如同小兔子见到老虎一般,任有千般手段也无力施展。

    当然,像铁心源这种烂醉如泥,嘴里不断往外喷吐呕吐物的人自然是不会在乎什么官威的。

    包拯在看到铁心源之后,急匆匆的脚步就戛然而止了。

    抬头四处望望,只看到萧瑟的院落满地的尸体,以及一个烂醉如泥的少年……

    “其他人等呢?”

    包拯张嘴问道,黑色的面庞即便是在和煦的晨光中也散发着阵阵寒意。

    搜检完澡堂子的衙役躬身道:“里面空无一人。”

    包拯怒哼一声道:“昨夜看守可曾懈怠?值令者为何人?”

    一个绿衣官员恭声道:“回令尹的话,昨夜值令者为下官,自夜半时分提刑官孙泽离去之后,这里绝无一人走出。”

    包拯指指院落沉声道:“既然如此,你来告诉老夫,其余人等哪里去了?”

    绿衣官员低头抱拳道:“下官委实不知,夜半时分孙泽离去之时,那些人尚在。”

    包拯不再诘问部属,只是挥挥手道:“搜!”

    那些衙役和军兵们再一次冲进了大堂,包拯却站在铁心源的身边,看着嘴角不断有呕吐物流出的铁心源道:“大醉一场终究不是办法。你迟早都会醒过来的。

    这里还有一十九条人命等你给个结果呢,拖延时间可不是一个好办法。

    来人,带他醒酒只是莫要弄伤了他。”

    两个衙役走过来。抬着铁心源就再一次走进了大堂,最快的醒酒法子莫过于给他灌醒酒汤和洗澡了。

    巧哥把玲儿一群人送进了将作监在东城的秘密作坊之后。就独自一人来到了袄庙斜街。

    多年的兄弟了,他岂能不知道铁心源是个什么想法,只是要自己也躲进将作监,这种事他还做不出来。

    蹲在一个卖椰枣的摊子边上,用胡女宽大的裙子遮住自己的身影,静静地看着对面澡堂子里的动静。

    先是抬出来十九具尸体,而后,浑身*却烂醉如泥的铁心源也被抬了出来。跟尸体一个待遇,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十九具尸体享用五辆太平车,铁心源独自一人享用一辆罢了。

    眼看着铁心源被人拉走,巧哥推开胡女快要探进自己裤裆的手,抓过一顶斗笠扣在头上不急不缓的跟在太平车的后面。

    在确定太平车是在赶往开封府之后,他就快速的穿过狭窄的巷道,赶往太平车的必经之路土市子竹竿市。

    随手揪住一个两条胳膊上刺满了青龙的汉子急急地道:“能帮我拦住开封府马车盏茶的功夫吗?”

    汉子回头见是巧哥,露出少了好几颗牙齿的嘴巴笑道:“大官人的吩咐小弟自然尊从,您这是要劫囚车,还是劫杀事主?”

    巧哥黑着脸道:“少废话。我兄弟被人家拉在太平车上运往开封府,老子要把他捞出来。”

    “够义气!”

    刺青汉子拍拍*的胸膛,打了一声唿哨。立刻就从四面八方钻出十几个胳膊。

    刺青汉子嘿嘿笑道:“人都在这了,大官人请吩咐。”

    巧哥随手把自己的钱袋丢给刺青汉子道:“这是酒钱,回头再给你们孝敬老母的钱,老子不管你们怎么做,只要给我拦住车队,把衙役们给我引走,其余的老子自己来。”

    刺青汉子嘿嘿笑道:“小事一桩,兰门那里地势最是曲折,最合适大官人动手。小弟这就去安排。”

    巧哥点点头,就随着一个胳膊进了小巷子。三绕两绕之后就来到了竹竿市上最有名的兰门。

    竹竿市顾名思义就是东京城贩卖房屋梁柱木料以及粗细不同的竹子的所在地,街道两边各种梁柱。竹竿林里,但凡是有建房,搭棚子的东京人都会来这里购买所需。

    十六个衙役押送着六辆太平车进了竹竿市,为首的绿衣官员安步当车,稳稳地走在最前面。

    他到现在都在回忆昨晚到底出了什么疏漏,让那几个小子人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澡堂子。

    袄庙斜街发生了凶杀,还是非常严重的凶杀,此事虽然被官府捂得严严实实的,但是对他们这些吃公门饭的人来说,什么都是透明的。

    死掉的人里面,其余十八个死了也就死了,色目人死了,也就是挖个坑的事情,那些个去袄庙斜街寻欢的**子,死了也不过是按上一个争风吃醋互殴而死的下场就什么都说过去了。

    唯独李玮是个大麻烦,李家虽然不是什么豪门大户,却是官家极为看重的一门亲眷。

    当年狸猫换太子之事闹得沸沸扬扬,这些老公门的人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太后刘娥故去之后,皇帝坚持要立死去的李妃为太后,被朝中大臣所阻止,皇帝为此事一直耿耿于怀。

    厚待李家已经是常事了,如今李玮一死,李家绝嗣,官家暴怒可以预期,自己刚才出了差错,后果难料啊。

    心里正盘算着如何才能打消掉上官对自己的不满,就看见前面几个汉子努力撑住的一根巨大的梁柱轰然倒地,横在大街上。

    或许是刚才梁柱倒的时候触碰到了立在街边的粗大竹竿,那些竹竿从墙壁上滑动一下就散落开来,长长短短的竹竿全部砸在太平车上,看护太平车的衙役发一声喊就跑开了。

    才躲避完对面散落的竹竿,右边的立在墙上的竹竿也开始滑落,乒乒乓乓的砸在前面的几辆太平车上,气势惊人,等到尘埃落定之后,绿衣官员怒吼着要那些蠢货赶紧把竹竿移开时,眼睛不由自主的朝后瞟了一眼,心中一片冰凉,最后一辆马车上的那个醉鬼不见了踪影……

    巧哥扛着铁心源在小巷子里狂奔,每到绝路处总有一个汉子打开一扇门,他并不在那户人家多做停留,而是穿堂而过。

    绕过七八条街之后,才将铁心源放在一处阴凉处,自己大口大口的喘气。

    “把我放到路边上去,让我睡一觉,酒醒之后我会去开封府。”

    听到铁心源说话,巧哥吃了一惊,低头就看见铁心源正在朝他眨眼睛。

    “你没喝醉?”

    “醉了,以我的酒量喝了两壶掺了水的酒,一定会醉的。”

    铁心源说着话张嘴又吐出一潭清水,撕心裂肺的让人皱眉头。

    巧哥连忙把水壶放在他嘴边,要他漱口,要不然他的嘴巴就看不成。

    铁心源吐掉了一些酒水,脑子似乎更加清醒了,摇着发痛的脑袋道:“我走不成的,一旦我走了,人家就真的认为我们是凶手了,一旦海捕文书一出,我们不是凶手都成凶手了。

    所以啊,你现在把我丢在刚才车队路过的某一个舒适点的地方,让我睡一会。”

    巧哥道:“这场灾祸来的莫名其妙,有人在陷害我们?”

    铁心源艰难的道:“可能是临时起意,我们去袄庙斜街,是昨日早上才有的想法,没人能够预料得到。

    我们不是凶手的目标,李玮也不是凶手的目标,昨夜我仔细地看过了,凶手的目标八成是那些色目人,其余的死人不过是些倒霉鬼。

    不过啊,凶手认识我们这是肯定的,想找到凶手,最明显的线索就是清查凶手为什么会把人杀死之后再割五刀。露出心肝脾肺肾,这定然是一种仪式。

    巧哥,你应该从契丹人那里,或者那个倭国婆娘那里查起才对。

    千万小心,宁愿查不出来,也不要冒险。”

    巧哥点头道:“你说的有理,可是你去了开封府,后果难料啊,万一那个狗官对你用刑,你撑不住的。

    你最怕疼了,到时候疼急眼了,你什么口供都会编造出来的。”

    铁心源痛苦地嘎嘎笑道:“我有一样本事你可能不知道。”

    巧哥奇怪的看着铁心源道:“你身上长了几根毛我都清清楚楚,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还记得我那回被门夹了手指的事情吗?”

    “当然记得,你居然昏过去了。”

    “废话,那么疼我当然那会昏过去,我的本事就是想昏迷就昏迷,所以说,只要包拯对我用刑,我一定会昏过去的,昏死过去的人能说什么?

    我不信包拯会趁着我昏迷在我的手指涂上印泥在假口供上按手印。”

    巧哥连连点头道:“包黑子虽然可恶,这种事情他还是做不出来的。”

    铁心源笑道:“你在外面,包拯想要秘密审讯我都做不到,最多两天,他就必须有一个交代,否则我娘就会知道,我舅公他们就会出面。

    到时候即便是包拯都没办法给他们交代的。

    记住了,两天之内一定要瞒住我娘。”

    巧哥点点头,就重新扛起铁心源向来路走去。

    回到竹竿市的时候,那里的太平车队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满地的竹竿留给那些商贾收拾。

    在胳膊的指引下,找了一个干净的角落将他放下之后,拜托胳膊好生看着,自己就去了三条街外的孙羊正店。(未完待续。)

    ps:第一章( )

第二十二章铁面无私黑包拯

    第二十二章铁面无私黑包拯

    人丢了,包拯并不是很愤怒。

    一群人能在一个密闭的环境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一个人消失在茫茫的人海的大街上就不算什么事情了。

    他正在看铁心源留下的那些文字,一个字一个字的推敲,看完之后就长叹一声,丢下那叠写满字的纸张。

    这哪里是一个年轻气盛的少年太学生写的东西啊,经年老吏也不过如此。

    一方面把事情说的非常清楚,不带任何个人的感*彩,只要看了铁心源写的这些东西,他们在澡堂子里的经过就一目了然了,尤其是细节的刻画上,包拯更是佩服。

    如果这东西是一份公文的话,包拯觉得自己应该提出奖励,并且把这份公文当做范例在府衙里流传。

    那样一定会加快府衙的办事效率。

    现在,他对这个当年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少年人非常的感兴趣。

    至于自己的绿袍属下喋喋不休的禀报,说那个装醉的小子如何弄乱了市场,最后跃起逃亡的屁话,他是半点都不信。

    醉了就是醉了,不管是专门验尸的仵作,还是临时请来的大夫,都说铁心源已经完全醉倒了,想要醒过来,至少还需要三个时辰才行。

    一个酩酊大醉筋骨酥软的人可以搅乱市场?然后在十六名衙役的看管下暴起逃亡,最后连自己母亲,和功名都不要的神童还是神童吗?

    包拯厌恶的阻止了属下的禀报,让他出去继续守卫那座澡堂子,然后就起身来到了后堂。

    王渐已经在这里等候很长时间了,他没有心情坐下来喝茶。而是站在一扇打开的花窗前,看着外面的假山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包拯走进来之后。随意的坐在主位上,喝了口茶就对没有转身的王渐道:“那个喝醉的小子不见了。”

    王渐霍然转身道:“跑了?他能跑那里去?”

    包拯放下茶杯笑道:“跑还不至于。老夫更担心他是被人给劫走了。”

    “凶手?”王渐急忙问道。

    包拯笑着摇头道:“不知,不过啊,大伴因何以为人不是他杀的?”

    王渐大刺刺的坐在包拯对面道:“若是别人,咱家自然不会这样说,既然说到那只小猴子,那可是在咱家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坏胚子。

    如果是别的事情,咱家会认同提刑司的看法,坏事一定是那只小猴子干的。

    可是论到杀人。嘿嘿,咱家可就不敢苟同了,那小子不会杀人的,即便是要杀,也不是拿刀子捅。

    他那颗古灵精怪的脑瓜里,有千百种杀人不见血的法子,用刀子是最蠢的一种。”

    包拯哈哈大笑道:“民心似铁,官法如炉,在老夫眼中任何想要脱罪的贼人,首先就要给老夫一个确凿的证据。证明这事不是你干的,否则,皇法就是为尔等所设。”

    王渐笑道:‘这个倒霉催的小猴子。想要洗澡,自己在家里烧些热水在澡盆子里涮涮就成,干嘛要去色目人的地方?

    贪了新鲜,却把自己送进虎口里去了,真是自寻死路。”

    包拯黑着脸道:“大伴,官家遣你前来,不是来为铁心源他们脱罪的吧?”

    王渐嘿嘿笑道:“咱家只是来确认李玮是否已经死亡,如果死亡的话,陛下就要去宗庙撤回一道奏表。”

    包拯皱眉道:“难道说陛下真有把兖国公主许配李玮的打算?”

    王渐摊摊手道:“这就不知道了。给祖宗的奏表是陛下亲自书写的,至于上面写着什么。我这做奴婢的并不知晓。”

    王渐把话说到这里,忽然住嘴了。看着包拯有些恼怒的道:“龙图,你休要将这件破事和兖国联系在一起。

    那就是一个纯真的孩子,如果败坏了兖国的名声,我这做奴婢的必不与你干休。”

    包拯老神在在的道:“以前总找不到铁心源杀人的理由,现在有了。

    李玮此人不足于匹配公主,公主如果想要断掉这么不合情理的亲事,那么告诉与她青梅竹马的铁心源是完全有可能的。

    而铁心源此人,看似憨厚实则心机阴沉,他出手杀人老夫半点都不惊奇。”

    王渐怒道:“你这是陷咱家于不义之地,而怎可如此?”

    包拯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淡淡的道:“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依旧在碑石上,你一介五xiazaimao,学生是否就要成为替罪之羊送去法场服刑?”

    包拯盯着铁心源道:“除非你找到凶手,否则凶案一日不破,你就一日不得自由。”(未完待续。)

    ps: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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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孑与拜上,(未 完待续 ~^~)

第二十三章故人相见

    第二十三章故人相见

    铁心源笑道:“我和我母亲每年要给大宋官服缴纳很多的税赋。

    这些赋税最后形成了府尊的俸禄,和差役们的工钱。

    我们之所以缴纳钱粮,就是期望获得官府的保护,这本事一纸契约啊。

    既然是契约,那就要遵守,这是商贾都知道的道理。

    我缴纳了赋税,缉捕凶手就是官府的本分,府尊为何一定要我这个百姓去找杀人的凶徒呢?”

    包拯笑道:“你是在说老夫尸位素餐吗?”

    铁心源自嘲的一笑道:“一个太学生自然不敢在龙图阁学士的面前说什么尸位素餐的话的。

    府尊,该我说的我都已经在纸上说的很清楚了,该我做的我也做了,即便是被你们衙役将我抛弃在阴沟里,我酒醒之后也自己送上门来了。

    该如何发落一个不小心在凶案现场睡着的太学生您发话。

    学生接着就是。”

    包拯皱眉道:“你真的没有话要对老夫说吗?”

    铁心源一字一句的道:“学生只能说,袄庙斜街上的凶杀,与我以及我的兄弟没有任何的关系。”

    包拯点点头,朝后面的衙役们招招手道:“暂且押入后堂羁留,好生看管,也不许虐待,如果他再次不见了,本官决不轻饶。”

    看着铁心源被差役押走,包拯叹息一声,就召来三班衙役,一起商量此事该从何入手。

    开封府的后堂有一座不大的监牢,是开封府羁留将要上堂受审的囚犯的临时羁押地。

    铁心源的待遇不错,被分到最里面的一间牢房里,这地方至少还能从小小的窗户里见到一缕阳光,里面的干草铺设的也厚实一些,最难得的是这件牢房里面还有一张不大的方桌……

    来到了这里。再想多的也没有什么用处,浑身酸软的铁心源将麦草仔细的铺好之后,就躺在上面准备睡觉。

    短短的一天一夜里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他的心里也≥style_txt;有些憔悴了,再加上宿醉未醒,不一会就睡着了。

    看守铁心源的衙役看过之后,对他这种豁达的心态也是极为佩服,走进开封府的罪囚还能睡的这么踏实,不多见。

    面色蜡黄的巧哥穿着一身工匠打扮的短袄,扛着一根横木走进了孙羊正店。

    在外面枯守了四个时辰的他。终于按捺不住用姜黄涂黄了脸膛,替换了一个给孙羊正店干活的工匠,打算进来看看究竟。

    被杨怀玉捣毁的孙羊正店,正在以最快的速度重新整修。

    诺大的金字招牌正有工匠在贴金箔,被破坏的桌椅已经不见了踪影,整座大厅空荡荡的,看不见一个倭人。

    巧哥来到一根断成两截的立柱前面放下手里的木料,拍着断开的柱子对一个工匠笑道:“好大的力气啊,腿一般粗细的柱子也能生生的砸断。”

    修理柱子的工匠头都没抬的笑道:“哈哈。杨家大郎没事就应该胡砸一气,这样一来,你我兄弟就总有活计干了。

    这年头想找这样的肥活可不容易。”

    巧哥见匠人总是对不起榫卯,就重新厘对了尺寸。扶着木料让那个工匠用木锤将榫卯和上。

    工匠瞅了一眼巧哥挑挑大拇指道:“兄弟好眼力。”

    巧哥四处瞅瞅小声问道:“兄弟是第一次来,敢问老兄,这里的工钱结的可曾爽快?”

    工匠小声道:“现在,工钱是契丹人付的。三天一结,价格还算是公道。

    兄弟如果早两天过来,就能看到那些的倭国女子。从她们手里拿工钱的时候还能捏捏她们白嫩的小手……

    可惜啊,就看到了几天,现在给钱的全是浑身羊骚味的契丹人,好话也没一句。”

    巧哥点点头,就开始修理最里面的一道梁柱。

    趁人不备的时候掀开一道暗门,一缩身就钻了进去。

    孙羊正店修建的极为高大,但是迎客的大厅只有高高在上的二楼,巨大的一楼和地下酒窖依旧占据了极为广阔的空间。

    但凡是大型建筑都是依据严密的法式制造的,即便是有所改动,也非常的细微。

    巧哥自然知道这样的建筑该把暗道修建在哪里。

    摸着黑站在暗道里面,等眼睛适应了昏暗的光线之后,才一步步的小心往下挪。

    巨大的厨房里面空无一人,不过这里依旧干净整齐,偶尔能看见一两只老鼠从案板上跑过,巧哥就沿着老鼠跑过的路线,悄悄地向一楼深处走去。

    厨房的角落的粗大的砧板上还插着一把厚重的剁骨刀,巧哥随手取过,脚下不停,轻轻的踩了几脚地板,听到空洞的地板回音之后,就挪开了那个树桩子做成的砧板。

    砧板下面果然有一道拉环,取过一壶菜油,均匀的浇在转轴处,等菜油湿润了转轴之后,他用力的一提拉环,三尺见方的一道暗门就被他无声无息的打开了。

    下面有人声传了过来,巧哥听不懂,似乎是契丹话,又有些像是倭国话。

    仔细倾听才发现是一个契丹人正在和一个倭国人用各自的语言争吵。

    一个清朗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别吵了,好好说话,都好好地用官话说,一个契丹话,一个倭国话,老子能听得懂吗?”

    “颜将军,一千四百贯钱已经入了你的囊中,你总不能作壁上观吧?”

    “一千四百贯钱可不是某家一人独得,他们三位也有份。

    说什么作壁上观,我们已经准备的非常妥当了,事情都是坏在你们手里。

    正店被杨怀玉捣毁之时,当时老子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里了,生怕他继续捣毁下去,发现我刚刚运来的兵甲。

    某家就问一句,你们契丹人和倭人还能不能干点事情?

    如果不能,老子们自己干。”

    巧哥听到这里,就不愿意听下去了,既然与自己无关,这种关系到兵甲的事情还是少掺和为妙。

    探手攀住一根柱子,缓缓地从上面滑下来,脚刚刚点地,就看见前面有灯光透过来,他脚尖一点地,身子向前一扑,迅速的钻进了一张大桌子底下,抱着手里的剁骨刀冷冷的看着逐渐逼近的脚步,一旦发现事情不妙,就用这柄剁骨刀砍下两只脚掌再说。

    监牢里面的饭食不错,虽然只有糙米饭,可是上面搁着一枚切开两瓣的鸡蛋和两条青菜,这就让这碗饭很好看了。

    饭碗是极大的,铁心源吃了几口,就停了下来,他很担心巧哥会干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到现在为止,不光是自己在耗时间,包拯也一样。

    袄庙斜街的凶杀案,贼人做的干净利落没有留下半点的蛛丝马迹,即便是包拯知晓这件案子不可能是铁心源他们做的,此时也不可能轻易地放他离开,他要用铁心源来告诉皇帝,自己并非对这件凶杀案毫无头绪,只要铁心源在手,他就可以说自己依旧在积极地追查……

    铁心源明白,只要自己留在开封府,包拯就没有必要去找巧哥他们的麻烦,如果要找,以包拯的权势,这时候应该已经找到了。

    巧哥他们没有进来,那就说明包拯没有去找的意思。

    一队蟑螂熟门熟路的沿着方桌的腿子排着队向桌面进发。

    铁心源拨拉掉为首的那只蟑螂,其余的蟑螂没有丝毫的停顿,继续锲而不舍的前进,惊慌失措逃亡的只有为首的那一只蟑螂而已。

    找了一根粗大些的麦秆,铁心源把它搭在桌子的拐角处,那队蟑螂就非常自然的攀上了麦秆,铁心源随手就把这队误入歧途的蟑螂丢到了栅栏外面。

    一支大手忽然从对面的栅栏里探了出来,一把攫住那些乱跑的蟑螂,然后,铁心源就听到了对面有嚼食蟑螂的声音。

    这不奇怪,人饿急眼了吃点蟑螂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尤其是在牢狱里面吃口老鼠肉就算是打牙祭了。

    铁心源没打算把自己的半碗饭给那个人,这里牢狱,你如果给了,下回他就想要你所有的饭食。

    你如果不给,他很可能就会揍你……甚至掐死你。

    听到对面传来熟悉的吧嗒嘴巴的声音,铁心源一下子就愣住了,这声音对他来说太熟悉了。

    他为了这个声音骂过那个家伙,甚至还打过那个家伙,用尽了法子,只会让他吃东西的时候把嘴巴吧嗒的更响。

    这家伙不该在这里,他应该在红泥岗给母亲守孝才对啊。

    “包子?”铁心源试探的呼唤了一声。

    “轰”的一声,对面的栅栏像是被牯牛撞击了一下。

    然后铁心源就在昏黄的灯火之下,看到了一张眉眼胡须根本就分不清的脸。

    那不是包子又是谁。

    “源哥儿,你来看俺吗?”

    看着那个粗豪的脸庞上挂满了泪珠,铁心源的心里猛地痛了一下。

    温言道:“是啊,我来看你。”

    那双牛眼中流出来的眼泪就更多了,亮晶晶的挂在胡须上,不断地抖动。

    “源哥儿,我饿坏了,这些天我做梦都能梦见你给我吃的,昨晚还梦见你给我牛三怕家的胡饼,有笸箩那么大,里面夹满了肥羊肉……”(未完待续。)

    ps:第一章

第二十四章蛛丝马迹

    第二十四章蛛丝马迹

    不等包子把话说完,铁心源连忙转身拿起自己吃剩下的大半碗糙米饭就要递给对面的包子。⊥86小说,

    可惜栅栏的间隙太小,碗塞不出去,对面的包子看到有吃的了,欢喜的使劲摇晃栅栏,希望铁心源能快点将吃食给他送过来。

    铁心源朝包子笑了一下,解下自己的头巾,把饭食倒在头巾里,趴在地上尽力的伸长了胳膊,想把手里的头巾递给包子。

    包子粗大的胳膊努力的穿过栅栏,开心的去拿那一包饭食。

    距离有些远,尽管两只胳膊都伸展到了极限,也相互够不到,铁心源就缩回半截胳膊用力的把饭包丢给对面的包子。

    包子欢喜的看着飞过来的吃食,努力的伸出手去接,却不料旁边伸出一只穿着皂靴的脚,踢飞了装了饭食的头巾。

    趴在地上的铁心源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胡乱披着号衣的狱卒,正嘻嘻哈哈的指着被踢飞的头巾对同伴道:“老子蹴鞠的本事如何?”

    听着包子如丧考妣的嚎叫,铁心源觉得心头血一个劲的往脖子上涌。

    抽回胳膊坐在地上,冷冷的看着那个狱卒用脚把包子面前的栅栏踹的咣咣作响。

    “憨包,你给老子听着,老子就是不让你吃饱,剩下的饭食喂狗都不给你,整日里喊饿,爷爷就让你饿到底。”

    狱卒吼完了包子又来到铁心源的面前道:“太学生,就因为你是读书人爷爷才给你一点优待,如果你觉得自己吃的太饱,想要怜悯谁,爷爷就减免了你的饭食。

    在这里,怜悯谁是爷爷才有的资格,听清楚了没有?”

    铁心源笑着抱抱拳道:“牢头说的极是,是小生鲁莽了。还请见谅。”

    说着话从怀里掏出没有被衙役们抄走的钱袋,取出一小锭银子道:“牢头,这牢狱里的饭食委实难以入口,这锭银子拿去,给大家伙购置一些饭食。

    也给对面的饿鬼一些粗陋食物,免得搅扰我睡觉。”

    牢头早就盯着银子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听铁心源这么说,一把夺过银子道:“还是读书人懂得道理,放心,只要你有银子。在这里你就是大爷,就算是想要女囚过来陪你唱曲,咱家也有的是门路。”

    铁心源笑的越发开心了,抱拳道:“既然如此,那就一言为定,银钱我还是不缺的,牢里的事情我就按照牢里面的规矩来。

    只是出去之后,我们就两不相干了。”

    捏着银子的牢头挑挑大拇指道:“难怪你是太学生,我们就是干贱役的牢头。

    出了这牢房。你做你高高在上的太学生,我做我见不得光的牢头,自然是两不相干,等着。这就给你拿酒。”

    牢头拿着银子走了,铁心源就温言劝慰嚎啕大哭的包子道:“别急,刚才给你的是我吃剩下的,不好吃。我让他们给你弄好吃的去了。”

    包子摇晃着栅栏,眼睛却还是盯着滚在角落里的头巾抽泣着道:“那里面装的是糙米饭,还有半颗鸡蛋哩。”

    铁心源的一锭银子就换来了一壶酒和一桶糙米饭。酒给了铁心源,糙米饭给了包子,好心的牢头甚至连头巾里面包裹的糙米饭也给帮着捡回来了。

    铁心源一小口一小口的砸着没滋没味的土酒,包子则坐在铁心源的边上用一把小木铲子狠狠地吃饭。

    没错,在给了牢头一两银子之后,包子就和铁心源关在一起了。

    包子吃一口饭就抬头看一眼正在神游的铁心源,忽然道:“源哥儿,你这时候是不是非常生气啊?”

    铁心源愣了一下,笑道:“没有,遇见了你,我很开心。”

    又吃了一口饭的包子摇头道:“不对,你刚才看牢头的时候,脸上带着笑,眼睛里却是冷冰冰的。”

    铁心源瞅瞅这个说不上是聪明还是傻的家伙,拍拍他的胳膊道:“不说我的事情了,说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包子放下手里的木铲伤心的道:“我娘病死了,她说想回红泥岗老家,我就背着她一路去了红泥岗,太远了,走了三天才到。

    我找了一个山坡把我娘埋了,打算在那里搭一个草棚子住上三年。

    谁知道有一个戴着大头巾的家伙跳出来说那块地是他家的,不许我娘埋在那里。

    我很生气,那里明明是荒山,怎么就成他家的了,就把那个家伙按在地上吓唬了一顿,没打他,结果他就跑了。”

    “后来他又带着人来了?”铁心源觉得没必要让包子含含糊糊的讲下去了,老一套的故事而已。

    包子不过是气不过,估计是失手弄死了人,所以才会被关在这里。

    应该还不至于砍头,大宋律法对他这样的憨子非常的宽容。

    包子却把头低下去了,好半天铁心源才发现这家伙在哭泣。

    才想问到底是什么回事的时候,就见包子猛地站起来,捶着胸口咆哮道:“后来没有吃的了,我就去给庄子上的人家扛活,打算赚口饭吃。

    我回来的时候,发现那个大头巾把我娘从坟里挖出来了,就丢在大路上。

    我找到我娘的时候,她的手都被野狗……”

    铁心源听得头发都竖起来了,牙齿咬得咯吱吱的道:“然后你就把大头巾给打死了?”

    包子的情绪得到宣泄之后,慢慢的停止了哭泣,重新抱起饭桶准备吃饭,听铁心源发问,就毫不在意的道:“打死了七个,大头巾被我给活埋在我娘的坟坑里了。

    他说那是他家的地,我就把他埋在那里了。”

    铁心源痛苦地闭上眼睛道:“既然杀了人,干嘛不跑?”

    包子摇头道:“抓我的那个捕快都被我拎在手里了,他忽然说能给我娘找块地安葬,我就把他放下来了。

    然后,他果然就把我娘埋在另外一块地里去了。

    他给我喝了一碗孝子酒,等我醒过来,就已经在这里了。”

    打死了七个人,又活埋了一个似乎是士子一般的人物,铁心源想遍了《宋刑统》也找不到为包子辩解脱罪的理由。

    想让包子离开监牢,铁心源还是有办法的,可是,就他这样的憨货,即便是逃出了监牢,没有自己或者巧哥这样的人帮忙,迟早还是会被捕快们捉回来。

    这样才能把这个憨货从牢里救出去呢?直到深夜,铁心源也毫无睡意,瞪大了眼睛瞅着监牢的房顶苦思对策。

    巧哥用腿勾住梁柱,身子倒垂下来,透过檩条间的缝隙往屋子里面看。

    一个戴着软幞头的汉子坐在上位,手里把玩着一柄玉如意,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即便是大夏天依旧戴着皮帽的契丹人,另一边坐着一个秃头的倭国大汉,俩柄刀插在肋下,右手总是不离刀柄一尺的范围,似乎随时准备暴起伤人。

    “这个计划其实七年前就已经开始了,只是当时出了一点岔子,这才匆匆的偃旗息鼓,现在,既然你们接过了这个烂摊子。

    那就准备钱粮吧。

    总是这样拖下去,对我们半点好处都没有,我们兄弟的脖子上总是套着一根绞索,你们这些拉绳子的人想干什么早点动手成吗?我们兄弟还想快些隐姓埋名去当富家翁。”

    契丹人笑道:“颜将军,做事之前必须稳妥才能马到功成,如果匆匆而就,很多时候是办不成事情的。”

    巧哥用腰力缓缓地提起身体,攀住一块凸出来的飞檐,然后用双手和双臂撑住狭窄的过道两边,缓缓地从高处挪了下来。

    才经过一排低矮的房间,正要捅破窗户纸看看里面的情形的时候,远处的一扇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巧哥纵身一跃,再一次攀住檩条,把身体收了上去。

    一个打着灯笼的倭女匆匆的走过,巧哥匆匆的撇了一眼洞开的门户,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女子,手握长刀,正在一板一眼的练习劈杀之术。

    只是看了一眼那个女子丰隆的兄,纤细的腰,肥硕的臀,他就立刻知道这个女子是谁了。

    寒光闪过,一张被卷起来的席子就被一刀劈成两截。

    紧接着只听“笃笃笃笃”的一阵密集响动,巧哥看得清楚,藤原一味香对面的木质假人的身体上,就多了五道清晰的痕迹。

    “心肝脾肺肾,五刀啊,原来是这么砍的。”

    巧哥微微一笑,正准备悄悄离开的时候,后面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藤原一味香立刻收刀快速的踏出房门问道:“出了什么事?”

    巧哥即便是听不懂倭国话,也知道人家这时候应该是发现自己潜进来了。

    顾不得遮掩身形,提着斩骨刀搂头就向正在发怒的藤原一味香斩了下去。

    此时的巧哥没有一丝一毫的怜香惜玉之心。

    听到风声的藤原一味香身体直挺挺的向后倒去,同一时间手中的长刀闪出一道匹练,迎向飞身落下的巧哥。

    斩骨刀与长刀当啷一声碰撞在一起,又各自荡开,巧哥壮硕的身体重重的压在藤原一味香的身上。

    还没有来得及感受一下蚀骨**的滋味,巧哥就觉得一阵剧痛从胯下传来。

    心中发狠,举起拳头就重重的擂在藤原一味香的胸口上。

    藤原一味香惨叫一声,竟然抬起头重重的撞在巧哥的鼻子上。

    巧哥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泪如泉涌,听到不远处的呼喝声不敢久留,夹着腿站起来,抱头撞翻一个刚刚从屋里走出来的倭女,头都不回向一处斜坡跳了下去。(未完待续。)

    ps: 第二章

第二十五章铁心源的一千零一夜

    第二十五章铁心源的一千零一夜

    吃饱了饭的包子平日里最喜欢听铁心源讲那些极度神奇的故事。

    什么一个人坐着会飞的毯子把公主抢走,最后生了八个娃娃的故事。

    什么一个钓鱼的从海里钓上来一个瓶子,最后这个瓶子冒黑烟,里面装着一个比他还要壮硕的大汉啦。

    什么一个不知羞臊的公主竟然和八个小矮子住在一起的故事啦。

    他都喜欢听。

    以前的时候只要遇到铁心源就会缠着他给自己讲一段,哪怕是请他吃炊饼都行。

    现在好了,牢里面什么事都没有,终于可以让他给自己讲多多的,长长的故事了。

    “源哥儿可会讲故事了,上一次给我讲的是一个骑马的和长着翅膀的恶龙作战的事情。

    那个骑马的被巨龙一巴掌就给拍成肉饼,真是太过瘾了……”

    监牢里面实在是无聊,于是,就有好事的罪囚,也起哄要这个太学生讲上一段。

    铁心源忽然笑了,朝四周拱拱手道:“既然大家伙这么高看在下一眼,铁某也就不客气了。

    就给大家讲一段传自大食国的故事,名字叫做《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

    “阿里巴巴是谁?”包子第一个发问。

    铁心源笑道:“是一个幸运的家伙,非常的幸运,他夺走了四十个强盗的宝藏。还把强盗弄进监牢里去了。

    不过后来呢他就不再幸运了。”

    “为何?”

    “因为强盗从牢里面逃出来了。”

    包子激动地道:“那可真的不太妙,那些强盗会找他麻烦的,对了,那些强盗是怎么从牢狱里逃出去的?

    这么粗的栅栏,我都掰不断。”

    “蠢货。这些木栅栏里面混有铁条,你就算是有千斤之力也弄不断。”

    一个阴冷的声音从监牢的深处传了过来。

    铁心源笑的更加开心,张嘴道:“大食国牢狱里面的栅栏全是拇指粗的钢棒制作成的,那些强盗还是逃出去了。”

    “嘿嘿,既然如此,老夫就认真听一回太学生讲的故事,放心。老子一个字都不会漏掉。”

    铁心源盘腿坐好。探出一根手指指着房顶道:“ 很久以前,在波斯国的某城市里住着兄弟俩,哥哥叫戈西母,弟弟叫阿里巴巴。

    父亲去世后,他俩各自分得了有限的一点财产,分家自立,各谋生路。不久银财便光了。生活日益艰难。为了解决吃穿,糊口度日,兄弟俩不得不日夜奔波,吃苦耐劳。

    后来戈西母幸运地与一个富商的女儿结了婚,他继承了岳父的产业,开始走上做生意的道路。由于生意兴隆,发展迅速,戈西母很快就成为远近闻名的大富商了。

    阿里巴巴娶了一个穷苦人家的女儿,夫妻俩过着贫苦的生活。全部家当除了一间破屋

    外,就只有三匹毛驴。阿里巴巴靠卖柴禾为生。每天赶着毛驴去丛林中砍柴,再驮到集市去

    卖,以此维持生活。

    有一天……”

    牢房的外面,隐隐传来狱卒们呼卢喝雉的声音,牢里面却万籁俱寂,银色的月光从窗口洒了进来,在黝黑的监牢里形成一块块巨大的亮窗。

    铁心源清朗的嗓音在不急不缓的讲述着一个古老的故事。

    “就这样强盗们就被国王抓进了监牢。等待天明之后就推上绞刑架活活的吊死。

    其余的强盗们都极为惊惶,面对拇指粗细的铁栅栏毫无办法。

    强盗的首领却并不惊慌,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脱下衣衫,用水浸湿了衣衫之后,就把他缠在两根铁栅栏上。

    卸下马桶上的提手插进衣衫中间用力的搅紧,于是坚硬的铁栅栏就开始慢慢地弯曲了,露出一个足以供人钻过去的空隙……”

    讲到这里的时候监牢深处传来一声痛苦地闷哼声,铁心源莞尔一笑继续讲道。

    “……此时,她已来到最后一个瓮前,发现这个瓮里装的是菜油,便灌了一壶,拿到厨房,给灯添上油,然后再回到柴房中,从那个瓮中舀了一大锅油,架起柴火,把油烧开,这才拿到柴房中,依次给每瓮里浇进一瓢沸油。潜伏在瓮中的匪徒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就一个个被烫死了。”

    铁心源的故事讲完了,监牢里除了包子还在吧嗒嘴巴之外,再无其它的声音。

    铁心源笑着对包子道:“故事讲完了,我们也该睡觉了,明天醒来的时候一切都有很大的不同。”

    包子不明白铁心源到底在说什么,不过,他已经非常的困了,先是帮着铁心源弄好了草窝,然后自己往厚厚的干草上一躺,转瞬间,鼾声四起。

    铁心源躺下的时候,听见了有人撒尿的声音,淅淅沥沥的不是尿在马桶里,似乎是尿在布匹上。

    于是,他就安详的闭上了眼睛,但凡是被囚禁在这里的罪囚,绝大多数都是等待秋决的重犯,只要给他们一点希望。

    他们就决不会甘心束手待毙的。

    巧哥的身体跳弹着从斜坡上滚了下来,才躲进阴影里面,俩柄短刀就钉在斜坡上。

    他强忍着胯间的疼痛,摸索着走进了另外一个房间门口,用斩骨刀斩断了门锁,闪身就钻了进来。

    这里阴冷潮湿,一股酸涩的酒浆味道充斥了口鼻。

    巧哥熟门熟路的关好那扇沉重的大门,将粗大的门闩横在大门后面,打着火媒子,看清楚了周边的环境之后,就点燃了一盏蒙着厚皮的灯笼。

    在灯笼的照耀下,巧哥满意的点点头,这里的酒窖果然没有任何的改变,甚至连摆放酒瓶的方式都没有改变。

    如果说有什么改变的话,那就是酒窖的墙上横七竖八的订着许多巨大的木方,巧哥来到昔日进来的地方,刚刚探出手摸到墙壁,酒窖里就响起叮铃铃的铃铛声。

    提起来灯笼仔细的看,才发现那地方多了无数条若隐若现的丝线,丝线的尽头拴着一个个的小铃铛。

    只要微微的触碰一下,警铃就会急剧的响起。

    大门处传来猛烈地撞击声,粗大的门闩咯吱咯吱的惨叫,似乎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巧哥瞅着门下的一寸高的空隙笑了,滚过来一个百十斤的巨瓮,这个巨瓮里装的就是西域名酒刻礼勒,原是三勒浆的一种。

    前唐时期长安人甚爱此酒浓烈如火的特性,因此在前人的基础上不断加以改良,到了现在,又名火猊狻!

    最大的特性就是用烛火可以点燃,可谓烈酒中的极品。

    巧哥喝过几次,每次大醉之后的那种痛苦感觉,实在是不足与外人道……

    斩骨刀砍破了封泥,刺鼻的酒浆就汩汩的沿着门槛下的缝隙欢快的流向门外。

    一坛流尽,巧哥又打开一坛,连续倒了七八坛子之后,眼见大门已经千疮百孔了,巧哥就点燃了一支火把丢在酒水形成的小溪里。

    于是,一条淡蓝色的火龙就从门槛下面火速的延伸了出去。

    一阵阵男女的惨叫声从门外传来,巧哥哈哈大笑一声,就重新开始为自己找出路。

    当年凿开的墙壁已经被人用青石砌死,青石的缝隙里灌满了米浆混合的三合土,真是坚硬如铁,一砍刀下去火星四溅,看样子邓八当年为了防盗算是下了死力气。

    幸好铁心源打算再来这里偷酒,早就计算过酒窖和暗道的距离。

    巧哥向西走了六步之后,就用砍刀撬起了地上铺设的青条石,用力的翻到一边之后,就像老鼠一样的开始疯狂地往下挖。

    酒窖里的温度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升高了很多,巧哥脑袋上的汗水小溪一般的流淌,他顾不上擦拭,如果不能尽快的挖通地道,自己很可能会被活活的烧死在这里。

    很快他就挖出来了一个三尺深的洞,斩骨刀砍在一块石头上,窜起一溜火星。

    巧哥大喜,看样子这就算是挖到暗道的顶部了。

    这里的青石板可没有奢侈到用糯米汤浇筑的地步,巧哥在掰弯了斩骨刀之后,终于撬开了一丝丝缝隙。

    一股清凉潮湿的风从缝隙里吹出来,巧哥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回头看大门处时骇然发现,整座大门已经快要被烧的掉下来了。

    隔着一道火海,十几个隐隐绰绰的手持兵刃的人正恶狠狠地看着自己。

    只要火海稍微变小一点,那些人就会冲进来。

    巧哥顾不得危险,一顿乱刀砍破了自己能见到的任何酒坛子,顿时,酒窖里面酒香四溢,蓝色的火苗子欢快的从门外向酒窖里蔓延。

    巧哥举起刚刚找到的巨大秤砣,抡着它就重重的砸在青石板上,青石板上出现了一条裂缝,巧哥抡着秤砣连续砸在那里,最后一下猛然间砸空了,低头看时,青石板已经碎裂,那里露出一个堪堪供他钻进去的一个洞。

    大门跌落的时候,巧哥儿刚刚钻进洞里,巨大的门板砸在燃烧的酒浆上,火星四溅,汹涌的火苗顷刻间就沿着一些能够燃烧的酒浆四处蔓延。

    藤原一位香怔怔的看着烈火熊熊的酒窖,叹息一声对身后的男子道:“这人是谁?性情如此刚烈,宁愿葬身火海也不愿意出降?”

    颜将军冷哼一声道:“幸好他死了,否则老子就要连夜出逃了……”(未 完待续 ~^~)

    ps:紧赶慢赶还是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