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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大宋版高阳和辩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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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大宋版高阳和辩机
这世间,比草原还要辽阔的是大海,比大海还要辽阔的是星空,比星空还要辽远的是我们的心胸。w?`
这个道理在书里说的明明白白,铁心源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只不过他做不到,所以也就不太承认这条道理。
抡大缸的表演已经结束了,看热闹的人群也自然消失了,空荡荡的台子前面只有铁心源和公主依旧站在条凳上说着话。
看着像两个傻子,周围的人却一个个带着诡异的笑容悄悄地离开了。
即便是那个抡大缸的汉子也可惜的指着站在条凳上的两个美少年,义正词严的教训自己的小弟子,万万不可误入歧途。
那两个少年看起来一副风月无边的模样,却不是什么正途,男子就该和一个女子站在凳子上面说情话……
这就是大宋人的宽容,他们的心胸就像大海一样辽阔。
既能接受辽国的美酒,也能接受胡姬的美丽,自然对老祖宗传下来的龙阳之好没有多少偏见。
铁心源早就现了众人的恶意的调侃,他天生脸皮奇厚无比,还是孩子的时候被人家剥光了示众,连大小都被一群妇人评论过的他,如何会在意眼前的这点误会。
公主什么都不懂,无知者无畏,牵着铁心源的手并排站立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
站一会还是可以的,站久了铁心源也觉得奇傻无比,拖着公主从凳子上跳下来,把凳子还给了那个一脸惋惜的卖馄饨的妇人。
眼看太阳已经偏西,公主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即便是铁心源花了大价钱给他买了一大捧新开的荷花,也不能让她稍微开心一点。
“扑蝴蝶,捉萤火虫,这些事情你在皇宫也能做,不一定要去城外。
至于我说的青青的菜畦。8小说w?`肥肥的青虫,现在去看倒正是时候,怎么?皇宫里没人种菜吗?”
铁心源小心的把荷花杆子上的毛刺去掉,一朵朵的递给了公主。
公主怀里抱着一捧盛开的。没盛开的莲花淡淡的道:“即便是有人种,也没人吃,那些菜畦里都洒了毒药,非常毒的药水,菜叶上一只虫眼都没有。自然没有肥肥的青虫。
叶子很漂亮,就像是彩玉雕刻成的,就是有点假。”
铁心源拍拍公主的小手笑道:“你其实是吃饱了撑的,只看到外面的自由,却不知外面的辛苦。
你享受了至高无上的权力,自然是要付出一些的,没有付出那才是肥肥的青虫。”
公主朝铁心源笑了一下,小声的道:“你不知道,李玮死了,马上就有人向我父皇提亲。知道是谁家吗?”
铁心源皱眉道:“不知道。”
公主蹲在蔡河边上的台子上,将手里的荷花一朵朵的放进流转不休的河水里,淡淡的道:“曹家,曹妃很希望我能嫁给她家的子侄,曹芳就是最有希望的一个人。”
铁心源笑道:“难道你希望我干掉曹芳?”
公主摇头道:“不了,你即便是干掉了曹芳,马上就会有王芳,李芳一类的人出现,这事没有尽头。
我求过父皇了,请他答应给我一段时间。拜佛是一个好借口,拖过三五年之后就没人愿意花大价钱娶一个年纪很大的公主了。”
铁心源瞅了一会公主道:“说真话,拜佛这种借口你父皇根本就不会答应,他如果想要给你指派丈夫的话。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公主嫣然一笑道:“你真的很聪明,比我母妃还要聪明。
你刚才还在问我,为什么会不顾水珠儿,张嬷嬷,还有哪些侍卫的前途一定要任性的跑出来吗?”
铁心源皱着眉头点点头道:“这个疑问我现在还有,你的心性善良断然不会不顾他们的死活的。?`”
公主牵着铁心源的衣袖哀婉的道:“源哥儿。只希望你能记住今日的婉婉,过了今日,这世上就会多一个声名狼藉的赵婉。”
铁心源迅的在脑子里回忆了一遍赵婉最近读的书,吓了一大跳!
《高阳公主传》《太平公主传记》《安乐公主传记》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当初还以为公主看这些书是为了惩前毖后,警醒自己,现在看来,她不是要学好,是准备完全,彻底的学坏。
而她学坏的第一步就是跳出宫墙,私自出宫,与自己显得不清不白的……然后再突然性情大变,最后成为世上最凶恶的公主,达到让那些求亲者望风而逃的目的。
铁心源苦笑一声道:“要不要我剃光头去相国寺出家,然后拜一位高僧为师?”
公主瞪大了眼睛道:“为什么?”
“为什么?”铁心源有点恼火,把手里最后一朵莲花撕碎随手丢进蔡河道:“你这么干,是要把自己弄成高阳公主的节奏啊。
在你的计划里,我有可能不成为那个妖僧辩机吗?”
公主大羞,拿莲花使劲的抽打在铁心源的身上道:“要你胡说,要你胡说,谁要和你私通了?
我只是不愿意嫁人罢了,只有自污这个法子。”
铁心源抓住莲花的杆子笑道:“我成不成辩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面对铺天盖地般的口水?
巧哥如今正和一个有夫之妇混在一起,身为他最好的兄弟,在世人的眼中我们早就是一丘之貉了,成为辩机简直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你要干什么自己一定要想清楚,别到时候弄得自己真的孤老一生,到时候再后悔。”
公主丢掉手里的莲花杆子,双手叉腰道:“看了那些书我才知道公主的权力还是有一些的,我以前只是不会动用,现在知道了自然是要利用一下。
不求祸国殃民,只求可以自安己身,你这个士人都不在乎自己的毁谤,我一个小女子干嘛要在乎?”
铁心源坐在台阶上拍拍身边,示意公主也坐下来。
等俩人都坐好了才笑道:“记得我给你说过的那个卖馄饨的小姑娘吗?”
公主点头道:“知道,她后来不是去当歌伎了吗?”
铁心源点点头道:“是啊,前段时间我见她当歌伎当得快没饭吃了,就打算把她送到巧庄去,在那里休息一阵子,最后帮她开一家馄饨店。”
“这样做很好啊,我一直都想开一家汤饼店的。”
“结果人家遇到一个琵琶大家,然后就打算跟着那个大家去龟兹学习那里的鼓乐。
就在我顿大牢的时候,他们走了。”
“你对我说这些做什么?”公主警惕的看着铁心源道。
铁心源大笑道:“告诉你的原因就是说,我这人从不来不阻拦别人的梦想。
我们活在这个世上,已经足够艰难了,如果连梦想都要放弃,那么,空活一生实在是太可惜了。
巧哥最大的梦想是成为一个雄霸山头的绿林大盗,我最大的梦想就是临死前不欠任何人的债走的无牵无挂。
小花虽然长得难看,弹琵琶的手艺差,她依旧梦想有一天当她弹琵琶的时候,能让满座青衫湿透。
既然你想主宰自己的命运,我有什么理由和资格去阻止?”
公主笑的极为甜蜜,拿肩膀碰碰铁心源的肩膀道:“我会成为大宋最声名狼藉的一位公主的,只有这样,才不会有人抱着升官财混吃等死的念头来娶我。”
铁心源哀叹一声道:“当你的朋友真是倒霉啊。
这样吧,你慢慢的找心仪的人出嫁,如果实在是找不到了,就嫁给我算了,反正我才不在乎娶的女人是谁呢。”
公主哈哈大笑道:“嫁给你,我们当朋友相处也不错。
想娶我,就算我声名狼藉,我的聘礼也不会少的,你和你娘卖汤饼可付不起。”
铁心源瞅瞅公主,直到她不自在了,才笑道:“你不是有钱吗?”
“哈哈哈……”两人一起大笑起来,晚风吹皱了平静的河面,波光粼粼的极为好看。
“该走了……”
铁心源站起身,从街边招呼过一辆马车,见公主站在河边愣,也就不再催促,站在那里静静地等候。
一只甲虫落在铁心源的肩膀上,铁心源随手捉了过来,见那只虫子肚皮一鼓一鼓的,不由得摇头笑,萤火虫大白天的跑出来做什么?白日里荧光没人能看见。
公主在哭,哭的伤心,肩膀一抽一抽的,车夫指指公主对铁心源道:“哄哄那个小娘子,别跳河了。”
“您能看出她是女子?”
“那是自然,老夫是赶车的,小娘子穿男人的衣衫见得多了,快啊,一会跳河就麻烦了。”
铁心源笑道:“她不会跳河的,无论如何也不会的啊……”
公主站了一会,就轻轻地开口唱起那铁心源教给她的童谣。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人陪……”
这歌自然是极美的,再加上公主清脆的声音将它演绎的很美,车夫听得如痴如醉,铁心源却听得满腹心酸。
走到河边牵着公主的衣袖道:“没和你开玩笑,如果你真的找不到倾心的男子,又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那就嫁给我吧!”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三章 弥勒教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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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话转身就去召集自己的部属,重新商量对策,看看怎么才能度过这次危机。
铁心源掂量一下虎头,现这枚虎头竟然是金子做的。
笑了笑就把虎头揣怀里,找时间给母亲打造一对好簪子。
杨怀玉全副武装骑在马上立在中政殿前的场子上,手上的马槊已经去掉了套子。露出森森的寒光。
包拯坐在大殿面前,黝黑的脸膛在晚霞的照耀下隐隐反射着金属的光泽。
没人知道老包的腿至今还在颤抖……
捉颜绣的时候,包拯还以为这只是单纯的贿赂,用严刑峻法撬开颜绣的嘴巴之后,包拯的心差点炸裂开来。
天啊,宫里面竟然有弥勒教余孽!!
从去年开始,天下就不再平静了,总有军兵谋反,他们执掌的大旗上书写的就是弥勒降世。
从庆历七年十一月二十八日贝州王则开始,至庆历八年三月,贝州、齐州、博州、濮州、深州、保州等北方重地全部现了弥勒教的踪迹。
只是一个王则叛乱大宋就出动了参知政事文彦博为河北宣抚使率领河北八千大军围剿。
贼人悍勇,大军攻城久不能下。
最后在北城急攻,乘贼军不备,在南城挖通地道,潜入城内。
贼军突围而出,王则、张峦、卜吉等被俘。其余兵仍依村舍作战,直到最后被焚。
文彦博回京之后,与包拯交谈的时候,叹息曰:“贼人人数不多,为患不重,大军到处便会灰飞烟灭。
唯虑者是贼人的亡命悍勇,时贝州西门有大火封门。
那些贼兵竟然投割破血脉的伤兵于大火,用人血灭火,积尸为路。
大火熊熊,贼兵口呼“释迦佛衰谢,弥勒佛当持世”虽须皆燃,依旧酣战不休,场面之惨烈令人骇然。”
这样的贼人竟然偷偷进了宿卫,这让包拯一时间不知道该相信谁。
也就有了杨怀玉统领边军进宫的一幕。
侍立两边的内侍省内侍杨景宗、邓保吉、杨怀敏、刘永年、赵从约、恶狠狠的看着包拯,杨怀敏几次要去抽肋下宝剑,才想起自己的武器已经被带御器械给缴械了。
邓保吉跨前一步拱拱手道:“颜绣等人到底犯了什么错,大将军王丛善到底犯了什么错,被你小小的开封府囚禁在大牢之中?”
包拯冷冷的看了邓保吉一眼道:“你若去开封府讨要人,老夫同样会把你押入大牢。”
赵从约仗着自己宗室的身份傲然道:“府尊好大的官威啊,这里是我内侍省的地方,不是你开封府大堂。
就算本官是颜绣的同伙,你也该上奏陛下,是杀是剐这还需要陛下开口。”
包拯怒极反笑道:“赵内侍,说话的时候还是小心一些为妙,免得祸从口出。”
赵从约轻笑道:“老夫没耐心陪你在这里耍猴,我现在就要去觐见陛下,弹劾你肆意胡为,操弄权柄之事。”
赵从约才走了两步,就被杨怀玉的马槊给拦回来了。
庞籍手里捧着一封诏书从文德殿里缓缓的走了出来。
赵从约大喜,连忙高声叫道:“庞相,陛下可有旨意下来了?”
庞籍在高台上停下脚步,看着赵从约道:“确实有旨意下来了。”
“可是恩准我等觐见的旨意?”
这一次庞籍没有理会伸长脖子的赵从约等百十人,而是把旨意给了包拯道:“都杀了吧,中书已经用印。”
包拯展开旨意仔细的检验过真伪和手续之后,然后才一字字的研读内容。
在确定自己的解读没有问题之后,就对虎视眈眈的杨怀玉挥挥手。
杨怀玉的马槊猛地一沉就把近在咫尺的赵从约当胸挑了起来。
嘴里怒吼道:“杀!一个不留!”
看着被挑在马槊上挣扎的赵从约,杨景宗、邓保吉、杨怀敏、刘永年、几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等他们从惊骇中醒过来,边军暴雨般的弩箭就已经飞了过来。
胸口中箭的邓保吉努力的把身子直起来,瞅着高台上的庞籍大吼道:“到底为什么?”一句话说尽,一个粗壮的边军就手起刀落砍下了他的头颅……
边军是杀人的老手了,不到盏茶的功夫,一百多个中政殿内侍就全部倒在地上。
三五个边军队正,正握着长刀检视杀戮场,但凡是身体还有抽搐的,立刻就一刀砍下他的头颅。
“弥勒教来了……”庞籍说的无比的萧瑟。
“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只要杀尽了,天下自然平安!”包拯咬着牙道。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四章 能把人逼疯的时代
天才壹秒記住『xzmao qu 】?`c?o?m?去那种地方不吝走了一遭地狱,看一场杀人回来病上几天太不划算,这事必须由自己和狐狸去完成比较好。
说起来,铁心源还从没有看过怎么把人切成一片片的场景。
今天的东京城的主题就是凌迟处死,六个贼酋再加上已经被捉走的四个皇宫内贼,总共十个人分成十个地方割肉。可以保证东京城的百姓都能看到。
铁心源不知道这个主意是谁出的,总之,杀鸡骇猴的把戏被他们玩到了极致。
铁心源出了家门,走在街上的时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可能是心理上的原因,还没有开始杀人,东京城似乎就弥漫着一股子血腥气。
保正那里已经开始报名了,老保正看到铁心源过来了,就高声叫道:“铁家男丁铁心源一名观刑。”
铁心源笑着点头答应。
老保正叹息一声道:“去的时候记得闭上眼睛,用棉花塞住耳朵,能睡着最好,看不见是福气,看见了都是罪孽。”
旁边一个街坊笑道:“这样的酷刑几十年都没有执行过了,看个新鲜啊。”
老保正踹了一脚说话的壮汉怒道:“你确实应该好好地看看,整天偷鸡摸狗的不干好事,看看坏人的下场,也收一下心思,好好地赚钱养活一家老小才是正经。
你再这么下去,就轮到老汉我看你被行刑了。”
对于保正的话,很多人都是不以为然的,事情没有落到自己的头上,自然是看热闹才是正经。
感谢了保正的提醒,铁心源就直接去了西水门,母亲最近留在西水门的店里,准备和一些蜀中来的丝绸商人商量卖地的事宜。
母亲的打算是只租不卖,最近这几年,西水门周边变得越来越繁华了,开封县衙都搬到这里来了。
新建的县衙就在以前危楼占据的那块土地上。
汝南王家至今还是王爵,因此,没有人敢从县衙那里购买那块地。
眼看着那里荒草萋萋,这一任县令一咬牙就把县衙给搬过来了,至于以前地处繁华所在的县衙,自然可以卖个好价钱。
县衙搬过来了,周边的地价立刻飞涨,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一个道理,即便是王爷也不能,更不敢在东京城逼着一个正印县衙搬离自己想要的土地。
就这一件事,县令着实出了一次风头,不但收到了无数的匾额,每户家有土地在县衙附近的人家,在有心人的撺掇下,暗中给县令塞了一笔不菲的银钱。
县令也不白要百姓的银钱,给每家每户写了一幅字就算是当回礼了。
这种事,没人会去追究,就连眼睛里不揉沙子的包拯都对这个县令赞不绝口。
大街上的人很多,有兴奋的,有害怕的,还有哭嚎的,总之没个安宁,一个个都在保正的带领下,准备赶往行刑的地点。
铁心源到汤饼店的时候,母亲已经收拾好了准备去观刑,虽然已经被吓得不轻,铁心源问起来的时候还要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听说铁心源自己要去,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的道:“不成,你好好的留在店里,娘去就成了,也不要把狐狸带去,人多要是踩伤了怎么办?”
铁心源抱着毛还没有长起来的狐狸笑道:“孩儿已经在保正那里算过人头了,您就不要去了。
孩儿性子您是知道的,不会在乎那些事情的,再说孩儿打算坐马车去,到地方之后拿棉花塞住耳朵好好地睡一觉也就是了,谁会没事干给自己添堵?”
王柔花听儿子这么说才放下心来,找了一大团棉花给儿子,千叮咛万嘱咐的才把马车交给了铁心源。
艳阳高照的好日子里杀人,这个反差很大,反差更大的是铁心源的心情。
自己即将看到人类史上最黑暗,最恐怖的一面,虽然并不值得纪念,他的血腥和无耻会让人牢牢地记住这个艳阳高照的日子。
造反者据说都是革命者,铁心源不清楚这个说法最开始是从哪里得来的。
他只知道王则在贝州造反,等到文彦博收复贝州城之后,那里已经是十室九空,一片狼藉,即便是贝州附近的乡村,也被突围出去的造反者焚之一炬。
有人说百姓是王则他们杀的,也有人说百姓大多死于官军之手,真真假假的分辨不清楚,反正百姓是死掉了,各种各样的残酷,屈辱的死法,这些小事,史书一般是不记录的。
就像两队蚂蚁打架,死掉的蚂蚁不会有人去关心,或者去仔细数的。
处决罪魁祸自然是大快人心的,那些死鱼一样被装在渔网里的罪魁祸,此时此刻看不到任何雄姿英的样子……
与其说这次前所未有的大处决,是官府在警告世人,在铁心源眼中不如说这是在给死去的贝州百姓一半的交代,至于另一半,死去的百姓就不要再指望了,没人会为他们昭雪……
铁心源只是看了一眼刽子手行刑前做的哪些准备,已经自动脑补了所有的过程,然后回到马车里,用母亲给的棉花塞上耳朵,准备好好地睡一觉。
马车的帘子放下来之后,人世间所有的痛苦,疯狂,残酷,暴虐,残毒,就被隔绝在了另外一个世界。
不知为何,临睡前的铁心源的脑海中竟然浮现了公主那张苍白的面孔,不断地变幻着各种各样的表情……
“这是一个能把人活活逼疯的时代啊——”
铁心源喃喃自语着终于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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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母亲!
睡眠和昏厥一样都是身体自我保护的一种机制。???`c?o?m
铁心源很擅长使用这两种熔断机制。
当自己受伤的时候,他一般就会选择睡眠来疗伤。
天大的事情一觉起来之后,大半都会烟消云散,即便是不能消散,也会换一种积极地方式去重新理解面对的困境。
一觉醒来之后,刑罚还在继续,铁心源冷漠的看了一眼那个已经看不出人形的烂肉,就准备驱赶着马车回家去。
天已经黑了,留在这里的人已经不太多了,听说这次干活的刽子手魏刀儿手艺很好,人犯到现在还没有死。
铁心源肚子饿了,中午就没有吃饭,到现在,年轻的肠胃根本就不容他继续留在这里。
王柔花还在西水门等候铁心源,见儿子洗过手之后狼吞虎咽的吃东西的时候,王柔花才算放下心来,儿子真的没看行刑。
今天有几个食客也是观刑回来之后过来吃饭的,看着没事,吃了一口就吐得天昏地暗的,儿子的胃口很浅,既然能吃就是没看。
“今天的猪蹄子不好吃。”铁心源咬了一口猪蹄就丢下叹口气。
王柔花拿起来尝了一口道:“没有啊,还是以前的味道,没变。”
“那就是我的嘴巴有问题。”铁心源重新拿起猪蹄子啃完两个才满意的拍拍肚子表示吃饱了。
王柔花见儿子吃饱了就把他拖到休息的地方,拿出来一张契约得意的道:“从今天起,咱们家也可以吃瓦片过活了,一年六十贯钱的收益,即便是汤饼店不开了,咱们娘俩也饿不死。??`”
铁心源拿过契约仔细的看了一遍还给母亲道:“有点便宜了。”
王柔花笑道:“开粮店的倒是能给七十贯钱,娘之所以把地方给了绸缎庄,就是想图个长久。
绸缎庄的掌柜的说了,他准备在咱家的地上起一座两层楼,前后两进的院子。这可是大手笔啊。
这样一来,六十贯钱咱们能够收的长久,不像粮店,盖上一间窝棚就能卖粮食。如果绸缎庄违约,咱家就能把小楼和院子都收回来。那样最好了。”
铁心源忽然想起老黄给的那块金虎头,从怀里取出来递给母亲道:“帮了老黄一次,他给了这东西,您拿去银楼给化掉。给您打两根簪子,带珠串子的那种,看着漂亮。”
王柔花摸摸自己的脸颊笑道:“老太婆了,还戴什么金银,娘给你收着,将来你娶媳妇的时候这也是一担彩礼。”
铁心源大笑道:“孩儿的老婆您可要仔细挑选好了,如果是我不喜欢的,成亲那天我会跑的没影的。”
王柔花眯缝着眼睛盘算道:“糖糖就算了,娶了他你会辛苦一辈子,娘现在看得很开。金玉满堂还不如我们母子现在的粗茶淡饭来的实在。
公主也不能要,那闺女性子好,却不是一个有福的人,你看她眉眼纠结,注定日后愁思不断。
她苦归她苦,帮她一把是该的,我儿子可不能和她一起倒霉。”
铁心源瞅着母亲呆呆的道:“您好像以前就是被人家胡说八道给祸害的不轻,怎么到现在您也信这一套?”
王柔花傲然道:“我现在是当娘的,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跟我比什么。??`”
“可我已经答应公主,如果她实在是找不到丈夫。我就将就着娶她。”
王柔花大气的挥挥手道:“这没什么,为娘就没听说过嫁不出去的公主,你随便安慰她一下也是可以的。”
“孩儿说话历来一言九……”
“屁的一言九鼎,你在娘跟前说话不算数的时候还少了?要不要娘给你数数?
男子汉大丈夫对一个小女子许什么诺言啊。你当真了,人家就没当一回事。
耽误了你,成全了别人这种傻事你可不能干。”
铁心源听得目瞪口呆,拿手搓搓脸颊道:“您不是最恨寡情薄义的负心男子吗?
怎么到儿子这里就全变了?”
王柔花哼了一声道:“重情重义的男人都活的太累,为一句话就跑成马,累成狗。你爹爹就是被情义给害死的。
如果他不理睬庄子里别的人,只带着咱们母子早早离开,他哪里会死,以至于连自己的儿子娶亲都看不到。”
提到死去的父亲,这道理就没办法讲了,铁心源呲着一嘴的白牙,好不容易把变得哀愁的母亲给哄高兴,却绝口不提自己的事情了。
士子娶亲一般都比较晚,比不得乡农百姓十四五岁成亲。
一面要读书,一面要照顾妻儿根本就做不到两头兼顾。
自己还有时间,等到自己十八岁以后再说吧。
回家的时候,铁心源觉得空气里面的血腥味更重了,看样子,行刑还在继续……
老天似乎都看不下去这一幕惨状了,从入夏以来,一滴雨都没下过的东京城,此时已经是乌云密布。
远远地地方有血红色的闪电照亮了远空,或许是距离太远,闷雷传过来的时候变得有气无力,没有了往日威凌四射的霸气。
可能有犯人熬刑不过死了,钟楼上传来一声清越的钟声,听起来是那样的刺耳。
大街上多了很多的兵丁,他们排成长队手持长枪从马车前面走过,队伍的后面总是用绳子拴着三五个人,一个个垂头丧气的。
最奇怪的是大街上一个乞丐都看不到,往日这个时候应该是乞丐最多的时候。
路过一个阴沟的时候,看到了守卫在那里的兵丁,铁心源会心的笑了一下,包拯这一次看样子是下了大力气要整治一下东京城的治安,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回到家的时候,狐狸跑出来迎接,却被头顶炸响的惊雷给吓得又跑回去了。
王柔花笑道:“今晚看仔细了,莫要让狐狸钻进你的被子。
这家伙快要成精了,你看看它长出来的新毛,在变黑。”
“不是在变黑,而是白到极致了,在阴暗的地方看起来就像是长了黑毛。”
“那就是成精了。”王柔花驳斥了儿子一句就回屋去了,今天和儿子的谈话并不是很愉快。
铁心源把马匹从马车上卸下来,松了嚼子,在石槽里倒上马料,旁边的水槽也加满清水,就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去了。
明日就要回太学了,该温习的功课还是要抓紧,外祖父对自己这些天懈怠学业已经很不满意了。
特意派了自己的老仆过来送书,这里面的含义不用想,铁心源都知道。
久旱之后必有大涝,老天爷今年不是舍不得给人间降雨,而是把前面亏欠的雨水一次给了人间。
看似公平的分配,却得到了两个截然相反的结果。
暴雨如注……
城墙上的龙吐水出巨大的轰鸣声,一夜都未曾停息过,这是住在皇城边上唯一不好的一点。
对于这场大雨,铁心源是极为欢迎的,它即便是不能给人间带来福泽,至少可以带走这座城池里的血腥味。
大门外面战马的蹄声也跟着响了一夜,帝国对弥勒教的征伐,现在才算是开始了。
想到藤原一味香曼妙的身体,铁心源笑着关上了窗户,不知道她能不能逃脱,当一个帝国开始全力对付一群人的时候,他们是不会顾及任何事情的,不论这些人是谁,什么身份。
即便她是倭国皇族,也不可能有任何幸免的可能。
再说大宋也不会顾忌她那个所谓的大女身份,包拯还要从她身上平息李玮之死造成的后患。
李玮的母亲已经在开封府府衙前面不吃不喝的静坐了两天了。
在这样的烈日下,中暑昏厥已经是家常便饭,即便是这样,李玮的母亲也执意要求开封府给她找出杀人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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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匾额后面的飞贼
血腥味闻的时间长了,人骨子里面的兽性就会觉醒。c
现在,东京城里的血腥味浓重的暴雨都洗刷不干净。
铁心源早上起来的时候,现大雨依旧下着,云层很低,就像一块硕大的湿棉被罩在头顶,短时间里恐怕是看不到转晴的可能。
大雨下了一夜,东京城也就变得湿漉漉的,空气倒是清新了好多,昨夜还在脑海中盘桓不去的血腥味,今天似乎变淡了很多。
狐狸把脑袋从被子里露出来,警惕的看着外面的大雨。
昨夜响了一夜的雷声,狐狸就在铁心源的胳膊底下趴了一夜,非常的乖巧,一动都不动。
或许真的跟母亲说的一样,这家伙快要成精了,至少铁心源从它的眼神里读懂了它想要说的话。
于是,他就戴上斗笠去了院子里,把狐狸的食盆拿了进来,黑的粗陶食盆被雨水清洗的非常干净,铁心源甚至能从上面看到自己的倒影。
东京城的雨水不干净,铁心源还是自己的涮洗了一遍食盆,把母亲留在灶台上的肉汤分出来一半,跑上炊饼放在自己脚下。
狐狸蹭的一下就从被子里窜出来了,昨夜一晚上没有吃夜食,这个时候的狐狸非常的饥饿。
洗漱完毕的铁心源的早饭也是肉汤泡炊饼,只是多了两颗煮熟的鸡蛋。
狐狸早就仰着头等候多时了,于是,铁心源就剥开鸡蛋,按照老规矩,自己吃蛋白,蛋黄归狐狸。
铁心源原本是起不了这么早的,主要是昨天晚上,钟楼里的钟声响了足足一晚上。
在很大程度上,东京人的生活都是依靠钟楼来确定自己作息时间的。w?
碰到紧急的事情,钟楼也能起到一个调度的作用。
这里面有很复杂的调度指令。一般情况下,坊长,里正,保正他们是能够听得懂的。
铁心源自己也学了一点。不过不算精通,只能勉强听出来昨晚有大军离开了东京。
昨晚丑时之后东京城就开始宵禁了,丑时一刻的时候,东京城四门关闭了。
而今天早上的钟声则表明,市面上依旧禁市。所有店铺的掌柜都必须去自己的店铺等待官府上门闻讯。
这就是为什么母亲会在天色刚刚亮的时候就离开家了,往日里遇到这样恶劣的天气,她是不必去店里的,身为两家店铺的掌柜,她老人家有这个资本。
大白天的禁市,这在东京城几乎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百万人居住的巨型都市,禁市一日就会引来巨大的连锁反应。
很多人家都是没有隔夜之粮的,一旦禁市,就说明全家今天就要挨饿了……
这样的日子。自然是没有办法去太学了,因此,吃过饭的铁心源就取过一本《太平广记杂谈》津津有味的看起里面的小故事来。
街道上吵闹的厉害,铁心源放下手里的书本重新戴上斗笠,在狐狸担忧的目光中穿过小院子打开大门。
街对面的铜子正在痛哭,年老的铜板倒是表现的很是镇定,至于铜子的小媳妇则躲在门口偷偷的往外看。
一群披着蓑衣的差役蛮横的把铜子家的印版丢在街上,刚刚排好的印版乱七八糟的堆在一起,想要重新按照声韵排好,不是一两天能够做好的事情。
铜板陪着笑脸道:“官爷们到底在找什么?能否告知老汉一声。老汉给您找出来。
印书坊里杂乱不堪,没得埋汰了诸位官爷的衣衫。”
一个脸上还有鞭痕的差役恨恨的道:“追查飞贼,一个漂亮的女飞贼,昨晚被她逃脱了。就是朝这个方向跑的。
老行货你给老子听着,胆敢窝藏那个飞贼将来是要与飞贼同坐的,如果看到了就早点话,衙门里有钱领。”
铜板连连摆手道:“官爷您尽管搜,小民小户的可不敢和飞贼起了联系,您要看那里。老汉这就给您腾出来,万万不敢跑了贼人。”差役满意的点点头,其中一个就指挥着铜板父子继续倒腾印版。
为的一个差役见铁心源站在自家门口看热闹,就指着铁心源道:“铁家子,你家我们进不去,你要过来画押保证不会窝藏飞贼。”铁心源回头看看自己家,摇头道:“不成,我家你们也必须好好搜一下,万一飞贼躲在我家我就是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小爷最近晦气的厉害,什么糟心事都能遇到,你们搜过之后我也好安心在家待着,要不然心里毛啊。”
差役指着铁心源大笑道:“到底是读过书的明理人家,知道爷们搜查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
说着话又指指铜板骂道:“也就是这种憨货看不清道理,不知道这里面的轻重,爷爷们弄乱了他的家什竟然哭的跟杀猪一般。
干点活和掉脑袋那个轻重都掂不清楚。”
说话的功夫铁心源已经跟城头的侍卫说了经过。
穿着官衣的衙役得到侍卫们的肯,这才分出一波人进了铁家。
这些人也就为的衙役铁心源面熟,其余的人铁心源一个都不认识。
可是看他们有条不紊的搜查手段,这绝对不是一般的差役,如果大宋国连干杂役的差役一个个都有弩弓,长刀,战盾,和训练有素的身手,大宋军队早就把契丹,西夏给灭掉了。端着一盘子迎春糕塞给看样子没吃早饭的衙役小声道:“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炉子上有热水,一会烧开了给你们泡茶去去寒气。”衙役见铁心源眼睛一直瞅着那群差役,就笑眯眯的接过点心盘子小声道:“都是丘八,还是边军。”
说完话之后就把迎春糕往嘴里塞,吃的太急被噎住了,赶紧喝了一口铁心源端来的茶水这才把命给救过来。
狐狸从屋子里跑出来,缠在铁心源的腿边上不离开,嫌烦的铁心源踢飞它两次,这家伙两次都紧紧地缠过来。
铁心源的眼神变得警惕而危险,悄无声息的和那个依旧在狼吞虎咽的衙役拉开了距离,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到处寻找可疑的地方。
狐狸胆小的本能作了,它就是感受到了危险才会缠着铁心源不离开的,否则,按照它的脾气,在铁心源踢他第一脚的时候就该跑的远远地了。
七八个人很快就搜查完毕了铁心源家,给领头的衙役说没有现,铁心源这才松了一口气。
打算安抚一下受惊的狐狸,却现狐狸脖子上的毛都竖起来了,同时狰狞着一张脸露出来了两颗弯弯的犬牙。
张着嘴朝门外出打呼噜一般的声音。
门外空无一人……
铁心源笑着把狐狸带进屋子里,拿出家里所有的吃食招待这些伪装的军兵们喝口茶,吃点东西。
衙役见军兵还有些犹豫,就笑道:“尽管吃喝,在这里出不了事,这户人家在东京城是土生土长的有名人家,绝对不会害你们的。”军兵们听衙役这样说,再加上搜查了一夜,腹中着实饥饿,也就不客气的拿起炊饼喝起了热茶。
铁心源见大家都开始放松了,就拿手指头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了“牌匾”两字。
衙役也是衙门中的老人了,见了这俩个字,腾地一下就要站起来,却被铁心源死死地给按住了,又在桌子上写下“攻其不备”四个字。
衙役哈哈大笑道:“你家的点心和炊饼着实不错,就是今日公务繁忙,没时间尝你家的汤饼,明日开市了,定要去枣冢巷子吃一大碗猪脚汤饼不可。”
铁心源笑道:“那是自然,我娘做的汤饼可是东京城头一份,几位大哥明日也去尝尝,一定不虚此行。”
脸上带着鞭痕的差役,早就现衙役和铁心源之间的猫腻了,听到衙役的耳语之后,探出手掌,比划了几个动作,一群人就笑嘻嘻的出了铁家。
铁心源关好了大门,拼命地朝城墙上的侍卫们挥动衣衫,与此同时,几声强弩机括爆响之后,铁心源家挂在大门上的贞节匾额顿时四分五裂。
一道青灰色的人影从匾额后面纵身越出,在半空翻了一个空心筋斗之后,堪堪站稳就有四五柄长刀搂头剁了下来。
飞贼的长刀劈开跺过来的长刀,却不防一只大脚从正前方踹了过来,惨呼一声,就被当胸一脚踹的踹的飞了起来。
身后就是铁家的大门,咣当一声撞在大门上,巨大的冲击力一下子就撞断了门闩,身子跌进了院子。
铁心源抱着狐狸躲在屋子里看得清楚,那个飞贼竟然真的是一个女子,挨了一下重击之后,头上的裹布跌落了,一头长长的头散乱的披在身上。
眼看和她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嘴里吐着血,眼中惊惶至极,看着就让人平生几分怜爱之意。
铁心源的原本有些忐忑的心神却在看到这个女飞贼之后变得十分坦然了。
这家伙不但是一个飞贼,还是一个倭女!倭女此时也看见了抱着狐狸站在窗户里的铁心源,不知道吼了一声什么话,挺着长刀迈着急促的碎步就向他冲了过来。
铁心源探手关上窗户,倭女狰狞的样子吓到了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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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无穷的恨意
活着的倭女很好看,死去的倭女相貌就有些狰狞了,苍白的面孔被雨水敲打在上面发出叭叭的微响,最后汇成小溪拼命地冲刷着她身体里不断涌出来的鲜血。小说
铁家的地面北高南低,最南边的墙角处有一根陶瓷管子一直通到阴沟里。
因此,雨水混杂着红色的血液很快就流进了阴沟,没过多久,那具尸体就没有什么血液继续往下流淌了。
铁心源看到老黄坐着平日里坐狐狸的大篮子下了城墙。
一脚踹开那个正在大笑的衙役,摸着下巴围绕着死去的倭女嘿嘿的笑个不停,最艰难的日子里有这么一桩泼天大功让他如何不感到心神俱醉。
衙役被踹飞,如果是在平日里,被老黄这个五品官踹飞就踹飞了,今日自己和一群军兵好不容易捞到了一件大功,却被老黄给抢走了他如何能够心甘?
“黄将军,这名飞贼是被我们捉到的,还请将军把人犯还给我们,好让小的向府尊缴令,昨日里已经挨了催令板子,您总不至于眼看着我们这群人接着挨板子吧?”
老黄探出手挑起那个死去的倭女脑袋,看了半晌,自言自语道:“真是太可惜了。”
然后回头看着衙役嘴里就吐出一个字——“滚!”
脸上有鞭痕的军兵大怒,提起长刀就要冲上去。却被衙役死死地抱住了,指着城头虎视眈眈的八牛弩道:“兄弟。忍忍,咱们争不过他们,这里是他们的地盘。”
铁心源抱着狐狸从屋子里走出来,先是瞅瞅被钉在地上的倭女,然后对衙役道:“据我所知,这样的倭女飞贼。应该不少。她们历来喜欢成群结队的出现。
在这里能发现一个,附近就该还有,我觉得你们去阴沟附近去找找,找到的机会一定很大。”
老黄惊愕了一下,连忙问道:“你怎么知道?”
铁心源叹息一声道:“当初我去孙羊正店喝酒,就是这个倭女给我倒的酒。”
衙役见多说无益,就朝铁心源拱拱手带着自己人愤愤的离去,在皇城街没人能够和皇城侍卫相争,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铁心源看着烂成碎片的大门对老黄道:“这就要修理大门了。我娘会看出来的。”
老黄大笑道:“你胆子奇大,偏偏就害怕自己的老娘,哈哈哈,这也异数。平日里看你被老娘追着殴打,老夫的心里总是觉得怪怪的,你好像在享受那种殴打是不是?
很多时候觉得你就是自己皮痒痒了,在自己找揍。”
铁心源放下狐狸,开始收拾院子里的烂木头,漫不经心的道:“我那是在彩衣娱亲,老娘心情不好。揍我一顿她的心情就会变好,反正又打不坏,有什么不好?”
老黄把串着倭女的弩枪从地里拔出来抗在肩上哈哈大笑道:“好,好,老子要是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少活十年都成。”
“我一出生,我爹就死了。”
老黄拍拍自己的额头道:“用五十年去换后世子孙富贵不算亏,你爹有那个命,我老黄没有,还是一点点用功劳弥补吧。”
老黄先把尸体拖上城墙,然后自己也抓着绳子爬上城墙,过了片刻,城墙上就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如同过年一般。
铁心源的心情就没有他们那样好了,没了贞洁匾额母亲会伤心难过,那是她的精神支柱和骄傲,无论如何也要重新弄好。
听说官府里面那东西很多,只要出现一个发誓守节的妇人,官府就会给她发一个。
铁心源没想到保正家里就堆着七八个同样的匾额。
匆匆赶来的保正听说了这里发生的事情,二话不说,就让侄子回家赶紧抗一块匾额过来,顺便把木匠招来,修缮一下大门。
人多好办事,即便是在大雨中,铁家的匾额和大门也在最短的时间里修好了,大门除了变得新了一点,和以前几乎没有多大差别。
这没关系,母亲每日都会看匾额,绝对不会去理睬大门变成了什么模样。
给大门上涂抹了一些烟灰尘土做旧了大门,铁心源就心满意足的回自家屋子继续读书去了。
他没有看见,就在城墙的西北角上,一具的女尸被老黄他们用一根长杆子挑着挂在瓢泼大雨里示众。
按照《宋刑统》,这是对付罪大恶极的女囚最标准的做法。
铁心源打开舅公送来的时文,一颗脑袋足足大了三圈不止。
欧阳修这个家伙不知道那味药吃错了,一定要大家重新开始学习公文的写作。
自己苦练了两年的华美公文写作方式被他一口给否决了,说是通篇都在放屁,还没有任何的味道。
放这种没有味道的屁的不止铁心源一个,全太学都是这样写公文的,谁知被欧阳修和尹洙说的一文不值。
还把侍郎杨亿写的《代中书谢寒食赐御筵状》作为重点来批判。
说这样的答谢寒食节皇帝赐筵而作的客套之辞。
被杨亿写的繁缛,堆砌辞藻,极尽精工靡丽,华而无实。
说文中“火禁聿修,方遵于时令;宴私云洽,曲被于天慈。
衡门供帐以生光,鼎食素餐而是惧。
此盖皇帝陛下向明求理,逮下均恩,爰当出沐之辰……”
多好的文章啊,却被长了一张臭嘴的尹洙说是通篇都是放屁,最让他无法容忍的是,这样空洞无味的屁是放给皇帝闻的。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宋结束了晚唐五代的分裂割据,恰如太祖赵匡胤《咏初月》所说:“一轮顷刻上天衢,逐退群星与残月。”
太平盛世降临了,大家自然要粉饰一下太平,想要粉饰太平,诗词歌赋自然是最好的手段。
一首富贵词,一曲太平歌应该是皇家最大的喜好。
欧阳修这群人认为,提倡诗赋是有害的。这样一来,诗人便会自动继承晚唐、五代的风气,终至形成了以杨亿为代表的词藻华丽而内容空虚的西崑体。
铁心源抓抓脑袋,大家把公文做的花团锦簇的不好吗?
把一件事情当成一首歌来听是好事啊,干嘛一定要改变呢?
将来一翻开公文,通篇都是裸的阴谋和利益,那样的文章读起来太伤肝。
就在铁心源焦头烂额之际,一堆随意堆积在别人家墙角的乱石堆里忽然站起来一个穿着百衲衣的老妪。
她佝偻着身子从铁心源家门前缓缓走过。
此时,大雨渐渐变小了,她扶着一根竹竿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身上跌落的雨点让她显得更加的孤独绝望。
没人看见她隐藏在斗笠下的痛苦,更没人能看到她眼中流露出来的寒光。
浓浓的恨意透过铁家新修的大门,让睡的好好地狐狸猛地站了起来,疑惑的四处嗅嗅之后,考虑了半天还是趴在铁心源的脚上,继续呼呼大睡。
因为大雨的缘故,阴沟里的水变得非常湍急,刚刚乞讨到一个炊饼的老妪,慢慢的走到阴沟旁边,似乎想要坐在那棵树下休息一下,把手里的炊饼吃掉之后再去寻找新的食物。
青草沾染了雨水之后变得湿滑无比,老妪的一只脚恰好踩在一丛青草上,身子打了一个趔趄,就掉进了水流湍急的阴沟里……
看见了这一幕的东京人只是叹息一声,并不上前救援。对那个老妪来说,死掉不一定是坏事!
东京专门收拢鳏寡的福田院只是一个名称而已,从没听说有那个鳏寡老人可以住到里面得享天年。
汹涌的水流冲刷掉了老妪脸上的覆盖物,一张精巧至极的面容露在水面上,冷冰冰的注视着自己看到的每一个东京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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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包拯的担忧
包拯站在开封府府衙的大厅前,潮湿的空气显得沉甸甸的,以至于火把燃烧的火苗都显得有气无力。し
大雨停了,偶尔有水滴从屋檐上掉下来,落在水洼里泛起丝丝涟漪。
一个高大的军官手持长刀一刀紧似一刀的劈向面前的蒙面倭女。
军官的武艺很高,信手拈来的一刀就让倭女防不胜防。
看得出来,军官并没有全力以赴,而是一直在逼迫倭女,无数次明明可以斩下倭女头颅的长刀,往往会降低或者抬高数寸,斩落倭女的风帽或者在她身上留下一道不算大的伤口。
倭女苦苦挡住了长刀,却挡不住军官的大脚,再一次被军官踢了一个筋斗之后,匍匐在地上剧烈的喘息,却不再爬起来。
军官笑吟吟的走了过去,却在倭女五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倭女手里的刀子还没有撒手,就说明她依旧还有战意。
阴沟里翻船这种事不是没见过,自然要避免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军官见倭女依旧不动弹,靴子在地上一搓,地上散落的半截短棒就呼啸着飞向倒地的倭女。
倭女劈飞了短棒,糅身向前,嘴里发出不明所以的嘶吼,一柄长刀竟然在一瞬间幻化成五柄长刀,让凝神戒备的军官都有些惊讶。
“噗噗噗噗噗”五刀全部劈在军官的身上。军官再次出腿,重重的一腿踢在倭女的脖颈上。将她踢飞。
眼看着倭女在地上滚动了几圈子之后寂然不动了,军官这才走到包拯面前抱拳道:“卑职不辱使命,将倭女压箱子底的功夫给逼出来了,请府尊验看。”
包拯还礼之后,才开始认真验看军官身上的伤口。
说是伤口其实不过是衣衫上的破口而已,五道破口处露出黑色的软甲。软甲上也平添了五道发白的斩痕。
包拯拿手点着左胸处的一道伤口开口道:“这一刀在心。”
“这一刀在肺。”
“这一刀在脾。”
“这一刀在肝”
“腰后这一刀就该是肾脏了!”
军官抱拳躬身道:“府尊说的极是。这五刀刀刀要人性命,歹毒无比,一旦中了第一刀,后面四刀就避无可避。”
包拯点点头,回头朝廊下跪着的一个妇人道:“李夫人,你且看看这个证据算不算是凶手杀害令郎的如山铁证!”
身体僵硬的已经站不起来的李夫人,被两个健妇搀扶着踉踉跄跄的走过来,仔细的检验了军官衣衫上的破口。
大呼一声“我死的冤枉的儿啊!”然后就如同疯虎一般扑向那个已经昏迷过去的倭女。
看她张牙舞爪的样子,似乎要生生的撕了那个倭女。
包拯皱皱眉头。挥挥手就让衙役们把妇人给拦住了。
李夫人红着眼睛怒吼道:“府尊缘何不许老妇为子报仇?”
包拯冷冷的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令郎惨死倭人之手,自有国法为令郎讨还一个公道。
这里是开封府。如何能任由你行私刑?”李夫人顾不得地上的雨水,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包拯道:“好,老妇就坐在这里等候府尊为我儿伸冤报仇。”
包拯挥挥袍袖怒道:“岂有此理,前几日本府怜你失去独子因此容许你在开封府放肆。如今大事已定,岂容你再咆哮公堂,来人,将李氏叉出去!”
一班衙役冲过来。不顾李氏的咆哮叫骂,将她以及李府的一干人等全部都推出大门,然后就守在门口不准许任何人进来。
李夫人一走,包拯踉跄了一下,左右连忙搬来了椅子请包拯坐下。
主簿小声道:“府尊年事已高,不宜过度操劳,您已经三日未曾合眼,如今大事已定,府尊当休憩一日才对。”
包拯揉着太阳穴清清脑子,长叹一声道:“弥勒教贼人都混进大内了,老夫这个开封城守,实在在是失职。
你们速速整理卷宗,老夫稍加休憩就要进宫禀报此事。
此次祸乱过后,老夫也该向陛下请辞,再贬斥边远军州才对。”
主簿连忙拱手道:“府尊何必如此自责,想那中政殿四位贼人,乃是十年前就进了大内,与府尊何干?
我开封府权力再大也不敢插手大内禁中的事情,府尊能在事发之前就见微知著,一举扭转了乾坤,将贼人一网打尽,只会有功,何来罪责?”
包拯苦笑一声,拍拍主簿的手道:“你不晓得内情,就莫要说这些话让人笑话。
你且去处理公事,老夫小憩片刻,就要进宫,陛下还在等着结果。”
主簿只好带着部下将那个活着的倭女收监,其余的倭女尸体送去了敛房,仵作还要继续检验那四个自尽而死的倭女到底是怎么死的。
只要开始下大雨,巧哥绝对不允许自家弟妹居住在城外的。
城池外面有一条比庄子还要高的大河,天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溃堤。
给玲儿和福儿留了一条平底船,再三告诫他们一旦出现险情,什么都别管,赶紧坐船逃跑最重要。
不厌其烦的玲儿和福儿发誓睡在船里,巧哥这才剩下的弟妹们就全部进了东京城。
笸箩巷子重新变得热闹无比。
这一次和以往有点不一样,女孩子们住的地方严禁男孩子们过去。
小水珠儿搬来一把椅子坐在门口守着,只要有男孩子过了天井,就会被他撵走。
小水珠儿现在是女孩子们最忠实的走狗,他防备最严密的其实就是劣迹斑斑的巧哥。
在水珠儿看来,巧哥连王婆惜那种臭气熏天的女人都要,躲在自家院子里只穿着各种做试验的香喷喷的女孩子岂不是更加危险?想到这种可怕的可能性,小水珠儿就把椅子搬到天井里面,这样一来,即便是巧哥从楼顶偷偷过去他都能看个清楚。
巧哥自然没有水珠儿想的那么龌龊,此时,他正在自己的木工房里挥汗如雨的挖掘地面,一想到七年前埋下去的那一批美酒,他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挖了多深,眼看着泉水汩汩的从地下冒上来,他才丢下铁锹,发出一声狼一般凄厉的嚎叫——“铁心源!”
背着沉重的书包的铁心源正好走进了笸箩巷子,听见巧哥的哀嚎声,叹一口气就打算扭身就走。
木工房里的藏酒自然是被他给弄走了,那东在家里就是灾祸之源。
满身泥水的巧哥从天而降,赤着脚咚的一声跌落在铁心源的面前,面容从未有过的狰狞。
“一半!”巧哥咬着牙吼了出来。
铁心源摇摇头。
“三成!”巧哥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
铁心源笑道:“喝酒容……”
“容易你妹啊,赶紧把我的酒还我!”
“你听我给你讲道理!”
“讲你妹啊,哥哥我什么时候讲道理讲过你了?”
铁心源很清楚,一旦巧哥开始学自己说话了,那就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了。
只好压低了嗓门道:“酒都在,不过不在这里,我挪到……”
巧哥听铁心源这么说立刻就走了,那家伙能把东哪里,不用说巧哥也知道。
见巧哥走的匆忙,铁心源就重新走进了院子,现在孙羊正店已经不存在了,知道内情的邓八也死了,这时候再把梨花白拿出来,一点问题都没有。
打算去看看做的怎么样了,水珠儿打死都不许他进去。
在明白了里面在干什么之后,铁心源也就笑着回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很久以前的时候,秀场自己可没少看,身为一个非著名的有钱浪荡子,那种近距离观看美女的机会怎能错过?
或许,糖糖穿上会比较好看……
湿漉漉的太阳终于从乌云后面跳出来了,东京城也就变成一个巨大的蒸笼。
不论是人还是牛马,走两步路就会浑身湿透,也不知道是水汽弄湿的还是汗水弄湿的,薄薄的绸缎衣衫粘在身上,极度的不舒服。
包拯穿的很厚实,一整套官服穿的一丝不苟,坐在一张朱红色的椅子上,闭目沉思,黝黑的脸膛上不见一滴汗水,可见他这时候的心境一定是极度的平和。
皇帝看自己递上去的奏章已经看了半个时辰了,文德殿里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小肚鸡肠的王渐还记得包拯让他下不来台的事情,一杯茶水都不给,至于降温的冰山更是没有影子的事情。
“包卿,这么说在东京城,弥勒教教案还不是非常的严重?”
赵祯放下卷宗,抬起头问包拯。
包拯拱手道:“回禀陛下,表面上不是非常严重,但是,老臣以为,朝廷绝对不能对此事掉以轻心。
教案不同于一般的杀人案件,它的蛊惑力,影响力远超杀人案件。
稍不留神,就会酿成滔天大祸,贝州王则就是血淋淋的教训。
老臣以为,我大宋境内,一旦出现教案,就必须全力以赴的对待,争取将教案扼杀在萌芽之中,一旦教案泛滥成灾,将会动摇我大宋的江山社稷。”
赵祯点头道:“爱卿说的有理,此事就劳爱卿拟定章程,朝议之后就火速施行。
李玮案子已经结案了?”
包拯连忙站起来道:“回禀陛下,今天早晨,微臣已经逼出来了倭女身负的一刀五杀的法门,铁证如山,不容狡辩。”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九章 包拯眼中的铁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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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到回答的赵祯随手把卷宗翻到最前面,指着里面的几行字道:“铁家子也牵涉其中?”
包拯冷哼一声道:“回禀陛下,铁家子去袄庙斜街恐怕也没安着什么好心,只是杀人着确实不是他。”
赵祯笑道:“李夫人一事爱卿处理得很好,让她从头至尾看到了破获案件的过程,想来也能安慰一下她,朕亏负李氏甚多啊。
只是爱卿说铁家子也没有安着好心去袄庙斜街何解?”
包拯直言不讳的道:“李玮不过是一介浪荡子,如何能够配得上兖国公主。
那铁家子与兖国公主一起长大,恐怕不会眼看着此事生。
老臣几乎敢断言,即便李玮不被倭人杀死,也迟早会死在铁家子的手中。”
听包拯这样评价铁心源,赵祯的眼前就浮现出一个带着一只白狐狸的少年郎。
笑着摇头道:“皇家待他母子甚厚,他不会做出什么让朕失望的事情的。”
包拯嘿嘿冷笑道:“从这些年他做的事情来看,他确实不会做任何伤害陛下的事情。
不过,他对皇家的感恩,也仅仅是陛下您而已,最多可以延伸到兖国公主,余者,都不过是他眼中可以牺牲,或者交换的棋子。”
赵祯皱眉道:“爱卿是不是言过其实了?他今年也不过只有十四岁而已。
小猴子调皮一些,爱卿多加管束也就是了,缘何会下如此肯定的判词?”
包拯摇头道:“他在陛下的眼中是一个乖巧的少年郎。w?`在老臣的眼中,却是一头带着毒牙的狐狸。
陛下有所不知,老臣将此子下狱,就是想给他一个警告。
没想到老臣一念之差。就害死了七个狱卒,汪洋大盗燕飞也逃离了开封府内牢。
是臣派出所有衙役四处寻访,确定了燕飞的藏身之处后央求了带御器械,才将脱逃的十余个悍匪全部剿灭。
陛下可知此事的起因是什么吗?”
赵祯听故事听得入迷,连忙道:“休要卖关子。讲来。”
包拯叹口气道:“开封府内牢,是以胳膊粗的铁木为栅栏,中间镶有拇指粗细的铁条为筋骨,这样的牢房从远古时期就囚禁了无数悍匪都安然无事。
却在那只小狐狸的一个故事下分崩离析了,十七个贼酋拗断栅栏,掰断铁条,一夜之间逃逸无踪。
他竟然在贼酋全部逃脱之后,才鸣锣示警,大刺刺的当着老臣的面,用最充足的理由离开了开封府。
老臣至今思来尤觉惭愧。”
赵祯自动忽略了包拯说铁心源危险的那些话。这时候他对贼酋是如何利用一个故事就逃离了,根本就不可能逃脱的大牢。
包拯见皇帝眼睛一眨不眨的瞅着自己,就问王渐要来一条布巾子,弄湿之后缠在官帽椅的俩边,找来一根短棒插在中间不断地绞紧布巾子。
只听咔嚓一声响,官帽椅的靠背就从中折断了。
赵祯取下布巾子,又从包拯手里接过短棒,比划了两下道:“就这么弄开了监牢的铁栅栏?”
包拯黯然道:“就是这样,老臣事后验证过,只要短棒够长。衣衫够结实,确实可以轻易地拗断监牢的栅栏。”
赵祯瞅着手里的短棒皱眉道:“爱卿如何处置监牢的栅栏,如何做到防患于未然?”
包拯摇头道:“除了加粗栅栏之外,老臣别无他法。?`”
赵祯笑道:“爱卿这样做就不对了。解铃还需系铃人,既然是他出的难题,自然应该由他去解决。”
包拯断然拒绝道:“陛下,此事不可,如果让铁心源来做这件事,他一定会留下不为人知的后路。
监牢乃是国家重器。焉能留下一道道暗门让罪囚有机可趁?
不如使用一些水磨工夫来亡羊补牢。”
赵祯奇怪的看着包拯道:“他在监牢留退路做什么?他又不会进入监牢。”
包拯抬头瞅着高高的藻井半晌才道:“老臣总是觉得大宋的监牢有朝一日一定会关住这只小狐狸,所以,大意不得。”
赵祯哈哈大笑道:“爱卿是令尹,此事由你做主便是了。”
君臣二人谈话谈的起兴,王渐眼见包拯不断地用手指扣桌子。
就不得不送上香茶……
文德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女子的笑声,笑的很是放肆,赵祯眉头轻皱,王渐就匆匆的跑出去了。
过了一会,外面变得更加的喧闹了,正准备怒的赵祯看见王渐匆匆的进了大殿,就没好气的问道:“何人喧哗?”
王渐吱吱呜呜的看着包拯不肯说。
赵祯道:“但说无妨,包爱卿乃是内侍大臣,该知道的。”
王渐小声道:“兖国喝醉了!”
赵祯霍然起身惊怒交加,才走到文德殿大门,就看见兖国一张小脸红布一般的鲜艳,摇摇晃晃的在大殿外面边舞边唱,看见父亲出来了,径直扑到皇帝的怀抱里,要父皇抱。
赵祯探手抱住闺女,一双满是杀气的眼神四处扫射,寻找公主的贴身侍女。
王渐连忙道:“回禀陛下,今日乃是中宫检校,宫里的奴婢都要去中宫报备,一个时辰之内,公主身边并无侍从。”
赵祯回头看看包拯,包拯很有眼色的提出告退,赵祯这才搀扶着酩酊大醉的女儿去了她的住处。
包拯捋着胡须出了文德殿,决定以后不再对皇帝讲述铁心源的事情了。
现实很清楚,只要铁心源一直对皇帝保持那颗忠敬之心,犯一点错误在皇帝看来,不过是皮猴子在玩闹而已。
至于公主刚刚的表演,包拯一点都不想评价,不是把酒倒身上满身酒味的就叫醉酒。
谁家喝的酩酊大醉的女孩子还能连续转七八个圈子不摔倒?
这种宫闱里的固宠把戏也不是自己这个外臣能够管的到的。
一个身家清白的大臣,离皇帝的后宫越远越好。
大雨过后的东京城,被太阳狠狠地晒了三天之后,又恢复了它干燥的本来面目。
此时,东京城外的麦子已经成熟了,一眼望去都是随风起伏的麦浪。
铁心源站在满是芒刺的麦田里,握着剪刀的双手已经能再机械般的张合了,虎口酸麻的厉害,麦子的芒刺扎在皮肤上被汗水浸透之后火辣辣的疼。
每年在成熟的麦田里用剪刀收割最强壮,最饱满的麦穗,历来都是官府的责任。
到了这个时候,官府就会邀请最有经验的老农和司农寺的官员们,给士子们讲解如何从数不清的麦穗中寻找最好的,可以充作种子的麦穗。
剪禾是一件非常严肃地事情,也是太学生们将来做官之后必须懂得的政务。
太学上下非常的重视,所有的太学生每年都必须投入到剪禾大业中来。
只有把最饱满,最强壮的禾苗才能在来年带给农户一个充满希望的丰收年。
一支带着芒刺的麦穗随着铁心源的走动慢慢的从裤脚爬进了裤裆……
所以,铁心源不得不解开腰带把那支调皮的麦穗从裤裆里捉出来,要不然就没办法走路了。
河狸就站在铁心源的边上,见他探手进裤裆遂大笑道:“剪禾也能剪的春潮难耐,小铁当是第一人。”
铁心源从裤裆里捉出那支麦穗朝河狸晃晃道:“春潮难耐的是这支禾穗,他可是历经了千幸万苦才爬到我的要害处,结果还没有得逞,被我捉出来了。”
一边垮着篮子四处寻找上好麦穗的钱穆随口道:“好好地剪禾大典,被你们两个骚人这样一说,来年这粮食还能吃吗?”
河狸大笑着从自己的后背上摸出一支禾穗丢篮子里道:“有何不可,五谷轮回的道理农学先生已经讲过。
小铁还在总结性的说什么“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先生虽然气的要死,却无从辩驳,种子进了你我胯下,嗅足了阳刚之气,来年定能长出更好的庄稼来。”
铁心源和钱穆一起冲着河狸喊了一声滚,就不愿意和他说话了。
这个正处在青春期,长了满脸骚包的家伙,能把任何奇怪的物事都和性联系起来。
可是有同窗邀请他一起去青楼耍子,这家伙却从不同去,总以未婚妻在家苦苦等候为由再三推脱。
河狸见两人无趣,遂张口道:“独坐书斋手作妻,此情不与外人知。若将左手换右手,便是停妻再娶妻……”
正念得起劲,一只硕大的草鞋就抽在他的大嘴上。
河狸暴跳正要怒骂,却看见铁心源和钱穆二人面容肃穆,仔细的研究着面前的麦穗,似乎很难取舍到底要剪那一支麦穗当种粮。
他的怒火顿时就消失了,乖乖的低下头寻找目标麦穗。
满面怒容的学监淌过麦田,来到河狸的身边,找到草鞋穿上,哼了一声就继续巡视。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十章 天外陨铁的诱惑
天才壹秒記住『xzmao qu 】??c我连一颗蛋都没有生出来。
现在我怀孕了,你说说,不是巧哥的是谁的?”
铁心源挠挠脑袋,一个女人同时有两个男人就是很麻烦。这个时代没有验证基因的技术,想要辨认孩子是谁的,非常之困难。
“巧哥怎么说?”
王婆惜捂着脸嚎哭道:“那个没良心的说孩子如果长得像他,就是他的,长得不像他就不是他的。
万一生出来一个丑的,那孩子该怎么活啊。我该怎么活啊!”
水珠儿在一边温言道:“没关系,你尽管把孩子生下来,不管漂亮还是丑,没人要,我要。”
王婆惜瞅瞅水珠儿圆滚滚的身材,哭的更加大声了。
这件事真的很麻烦,铁心源就走进巧哥的木工房,准备问问他的意思。
巧哥抱着双腿坐在巨大的案子上,瞅着墙上的某一个点在神游。
也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他难免会有些不知所措的。
“我想要!”巧哥突兀的说了一句话。
铁心源点点头道:“要来也没关系,咱家人多,再多一个豆丁不算什么。”
“再有三天,他就会来到长崮山,这该是最后的机会了。”
铁心源没听明白巧哥在说什么,就晃晃他的胳膊道:“说什么,我问你王婆惜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巧哥瞅了铁心源一眼道:“是不是的不要紧,生下来再看。
你来看看这个地方的地形你熟悉不?”
铁心源茫然的打开了巧哥塞过来的一张地形图,瞅了两个地点标注之后皱眉道:“七十里外的长崮山?
你弄这东西做什么?”
“黄头回纥的国土上掉下来一颗大星,被回纥王所得,回纥国内的所有铁匠们将这颗大星放进烈火中煅烧,虽九天九夜也不能损伤这颗大星分毫。
于是,回纥王就把这颗大星作为国礼敬献给了当今陛下。
再有三天就到长崮山这个位置了。”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铁心源没有管别的,而是直接问消息的来源。
“绿林贴!”
“拿来我看看!”
“那东西说是帖子,其实是一个消息渠道,但凡有重要的宝物消息,就会有人一路传扬,我多少在东京城有些面子,自然也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既然这东西即将到京城了,也就是说前面的那群人都失败了?”
巧哥点点头道:“死了快两百人了,据说护卫天外陨铁的回纥人极度的勇猛。”
“长崮山是这一路上最后一个险要之地吧?”
“是的,过了长崮山,前面就是开封地界了,你知道的,在开封地界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敢犯案子的。”
“我是说长崮山根本就不合适动手!”
巧哥惊叫道:“为什么?”
铁心源瞟了巧哥一眼道:“你都知道长崮山是最好的下手地方,难道官府和回纥人就想不起来?
我敢说,你要是敢在长崮山动手,我就留在东京城给你收尸。
老包才在东京城里大杀了一顿,余威还没有散去,这时候他说不定早就在长崮山布下埋伏等着你这样的傻蛋去自投罗网。”
巧哥焦躁的在地上走来走去的,如同一头困兽。
铁心源叹息一声道:“天外陨铁其实没有那么神奇,不过是一块铁……”
“住口!”巧哥儿怒目圆睁,爆喝一声指着铁心源道:“你知道什么?我是一个铁匠,你知道一块重五百余斤的陨铁对我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将要炼出世上最坚硬的铁,制造出世上最锋利的武器,只要制造出一把堪比太阿,湛卢这样的绝世利器,我就算是死了也心甘。”
“等会!
你先告诉我那块陨石有多重?真的是从天外掉下来,他们现场捡到的?”
暴怒的巧哥被铁心源莫名其妙的暴怒给镇住了,呐呐的道:“绿林帖上说那块陨石足足有五百斤重。”
铁心源好整以暇的掸掸身上的尘土道:“如果你说的这块天外陨铁不过二十斤重,那么,做兄弟的哪怕是冒险也要帮你弄到这块石头。
如果有人告诉你那块陨铁足足有五百斤重,你现在就去痛殴他一顿,绝对不会打错人。”
巧哥瞪大了眼睛道:“二十斤够干什么的,烧化之后再锤炼一下,打造一把匕就差不多了,五百斤……”
“你给我住嘴吧,还敢说五百斤,你知道一颗掉在地上还有五百斤重的天外陨铁会造成什么样的动静吗?”
巧哥倔强的道:“砸个大坑罢了。”
铁心源笑道:“确实是砸一个大坑,不过这个大坑有点大,估计把整个东京城装进去都还有剩余。
还大坑呢。
那么大颗天外陨铁掉下来,那就是天灾!狗屁都不知道,张嘴就敢说五百斤。”
巧哥翻着眼睛道:“就你知道狗屁……”铁心源不和这个无知的家伙一般见识,拿手指敲着桌子道:“不要动手,等天外陨铁到了东京之后,我们再想办法,
陛下拿到陨铁也是要找匠人化开陨铁,回纥人烧不坏那块陨铁,你以为东京城的铁匠就能化开了?
没有你弄出来的焦炭和鼓风机,谁能烧化那块陨铁?
等着吧,这块陨铁迟早会落进你的手里。现在,先弄清楚王婆惜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比你的陨铁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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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单远行的命
巧哥对铁心源的建议很不以为然,也非常讨厌这种没有半点血性的的做事风格。
他一直在畅想着有一天自己可以拎着大砍刀站在道路中间对来往的客商大吼一声,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之类的豪言壮语。
然后留下客商们行李里面的财物和美貌的女子。
是铁心源压制了他的这种想法。
在铁心源看来,有这种想法的人一般情况下都是病人,需要得到彻底的医疗才行。
天外陨铁对大宋人来说堪称至宝,对铁心源这个后来人来说,陨铁其实没有那么神奇,每回爆发流星雨,总会有好多小的陨石掉在地面上。
糖糖目不转睛的从铁心源面前走过,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铁心源笑眯眯的赞美一声她的绝世美丽,糖糖就哼一声,仰着白皙的脖颈就回到了屋子里,直到现在,糖糖依旧余怒未消。
红衫子的糖糖热情似火,绿衫子的糖糖素雅如荷,紫衫子的糖糖高贵典雅。
这个百变妖精,只要换一身衣衫,就多一种魅力,尤其是穿上红衫子的时候,若隐若现的露出半分水红色的胸衣,那根本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妖精。
和铁心源并排坐在屋檐下的巧哥在收回自己的魂魄之后对铁心源道:“你不打算要这个妖精吗”
铁心源嗤之以鼻道:“就算是我不要,也轮不到你,当年要你多读点书,你说那玩意没用,现在看到好的想要了
没机会了。”
巧哥尴尬的揉揉鼻子道:“其实王婆惜长得也不差,那胸”
“闭嘴,你不嫌寒掺,我还觉得丢人呢,现在人家怀孕了,看你怎么办。”
巧哥笑道:“好办。我这人大度,如果王婆惜的男人不要孩子,那就给我好了。
源哥儿,这事不丢人。在大宋穷人家把自家漂亮闺女送去富贵人家当侍女的大有人在,年头到了,留下孩子,自己带着钱财重新找穷家子嫁掉,这很平常。”
铁心源想想王家的那些侍妾。点点头道:“那是啊,不过,那些女子都是被爹娘送进富贵人家的,王婆惜可是有夫之妇。”
巧哥撇撇嘴道:“一样啊,她丈夫这一年可没少拿我给的银子,更不要说你还给了一头大牯牛。
我是拿白花花的银子换的人,乡老都说王婆惜赚大了。”
俩人又等了好一阵子,再没看见有美女从对面出来,也就没有了坐屋檐底下乘凉的意思了。
巧哥对天外陨石志在必得,铁心源就一定要帮着他完成这个心愿。
原本可以不理睬的。一个想要什么东西都能到手的人是皇帝,平民百姓家里有点遗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巧哥是不同的,这个从小在西夏人中长大的家伙,只要看到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要拿到手里才行。
如果铁心源不帮他,他就自己去拿
铁心源害怕的就是他自己去拿,没有计划好就凭着一腔热血去干坏事,后果难以预料。没办事之前,先寻找退路,这是铁心源的习惯。想要找到合适的退路,就必须找到单远行,单老头。
单老头现在是东京城中最赫赫有名的人物之一。
但凡是东京城里有人口失踪的案子,去找单老头打问一下。绝对没错。
如果单老头说没见过那个丢失的人,那个人多半就凶多吉少了。
他现在是东京城地面上的人和居住在阴沟里面的那群人沟通的唯一人选。
七年以来,单老头行走在东京城的大街小巷,几乎是一步步的将整个东京城度量了一遍,铁心源交给他的那张东京地图,被他用蝇头小楷标明了无数地图上没有的地方。
他还以那张地图为蓝本。将自己走过的阴沟地洞也一一的标注出来。
虽然还不完整,却已经是一张最完整的东京地形图。
除了铁心源之外,没人知道他手里有这样的两张图。
但是官府因为人口失踪的事情,屡次三番的找他的麻烦。
在经历了衙门的严刑拷打之后,单老头没有吐露地下城里的秘密,从而博得了那群污烂人的绝对信任。
于是,他就能去以前根本就不能去的地方,地图上也就多了一些弯曲的线段。
单远行的头发已经全部变白了,往昔尊敬他的族人如今全部都离他远远的。
和崔屠户一样,大家都有可能用到,却谁都不待见他。
如今的单远行,可能是东京城年纪最老的一个老泼皮。
铁心源的梨花白酒大部分都给了单远行,巧哥知道这个情由之后,对自己只剩下六瓶梨花白的事情也就释然了。
单远行的家已经非常的破败了,堂屋的房地下世界,地下城,莫非地下真的出现了地下城”
单远行大笑道:“是的,一座大墓被掘开了,里面的空间比你想象的要大。
他们如今正在清除里面淤积的泥沙,一旦泥沙被清除,那就是一座活脱脱的城池。
丐帮的人已经邀请我去地下居住了。”
铁心源摇摇头道:“不能去地下居住,一旦住到地下,你就真的成了污烂人。
再没有回头的可能。”
单远行收起笑意,敲着桌子道:“我不会住到下面去的,老夫还想埋进祖坟,墓穴我都挖好了,就在老母亲的脚下。
这具残躯虽然在世人眼中不值钱,老母却把他金贵的紧,还给老母是最公平的。”
铁心源给单远行倒了一杯酒道:“既然你已经有了盘算就好,我原本还想帮你收尸来着。”
巧哥也认真的对单远行道:“你放心,我们兄弟说话算数,说帮你收尸,就绝对不会让你曝尸荒野。”
单远行哈哈笑了一声道:“巧大官人的话老夫自然是相信的。”
说完话又看着铁心源道:“你又想看地图一会拿走一份,我特意复制了一份给你,原本准备在合适的时候交给包拯。
希望他能剿灭污烂人这些毒瘤,还老夫一个清白的名声。
否则即便是埋进了祖坟,也会被老母给撵出来。”
铁心源和巧哥在单远行家里不能多停留,陪着他喝干了一瓶梨花白之后,就带着一卷子图纸回到了笸箩巷子。
“听单老头说话的意思他好像不想活了”
巧哥站在铁心源的身后,好久才道。
铁心源看着图纸漫不经心的道:“此人一生襟抱未曾开,少年时想远游却因为老母尚在未能成行,学问从此再无长进。
娶亲之后又想入仕,却又生不逢时,屡考不第。
壮年时想要振奋家声,又遇到妻子无故离开,从此心性大变,早就没了生趣。
以为自己的妻子是被污烂人掳掠走,决心找回来,这是支撑他活到现在的最大理由。
当年,我见他的时候,他已经生生的磨废了两把刀子,你可想而知,他当时的内心是如何的矛盾。
如今走遍了福寿洞,查找了这么多年,从福寿洞里没有找到自己的妻子,也没有听人说起过自己的妻子。
他就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个大笑话,自然是活不下去的。”
巧哥挠挠头道:“话是这么说,可是你看他喝酒吃肉好像快活无比,这样的人会自杀掉吗”
铁心源把目光从图纸上移开,瞅着巧哥道:“我们年轻,即便是面前又再多的困难,我们都有自信可以跨过去。
老年人就不同了,他们没有多少时间卷土重来。
虽然大部分时间比我们都惜命,一旦绝望之后,就把性命不当一回事了。
单老头现在做事越是洒脱,他心中求死之心就越是坚决。
还记得猪场的老梁吗我们最后几天见到的老梁,其实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单远行现在也一样。”
巧哥拿起那张地图道:“活死人他的命哪里去了”
铁心源从巧哥手里接过地图道:“你看不懂图纸瞎看什么
这东西就是单远行的命,毁掉危楼就是老梁的命。
这俩个人的遭遇不一样,很显然,他们都不想活了。”
巧哥鄙夷的看了铁心源一眼道:“你总是喜欢利用这种人来干你不敢干的事情。”
铁心源继续看着图纸道:“我帮着他们求仁得仁,有什么不对的”
巧哥摇摇头道:“总觉得不舒服。”
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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