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狐全文阅读 第46分节
第一一四章我们能跑多快
第一一四章我们能跑多快?
如果说阿族人对于阗国的宗教战争只是大海里里的一次小小波澜,
那么,那场改变世界格局,并且给世界留下永远创伤的十字军东征就该是大海里的一次惊涛骇浪。
铁心源清楚的知道,再过不到五十年,那场延续了足足两百年的战争将会拉开帷幕。
由于罗马天主教圣城耶路撒冷落入******教徒手中,教皇允许欧洲的领主和国王发动一场旨在收复圣城的宗教战争。
十字军东征大多数是针对阿族人国家的,主要目的是从******教手中夺回耶路撒冷。东征期间,教会授予每一个战士十字架,参战者服装均饰以红十字为标志,组成的军队称为十字军。
不论开战的借口多么的高尚,这场以天神名义发动的战争,最终还是回归了战争的本来面目。
那就是抢劫和掠夺。
诸多缺少土地的封建主和骑士想以富庶的东方作为掠夺土和财富的对象。
意大利的商人想控制地中海东部的商业而获得巨大利益。
而罗马教皇想合并东正教,扩大天主教的势力范围。
生活困苦与天灾与赋税压迫的许多农奴与流民受到教会和封建主的号召,引诱他们向东方去寻找出路与乐土。
东征的目的只是为了满足各自的利益,至于神的利益,只有被串在十字架上绵延数百公里的异教徒尸体能够证明。
不过,铁心源对十字军东征并没有多少感觉,这是因为这场战争与东方的宋帝国毫无坏处。
也就是因为有十字军东征,阿族人不得不停下向东发展的脚步,转而全力应付来自西方的威胁。
相对来说,这场残酷的绵延了两百年的宗教战争,对远东的这些国家非常的有利。
如今,穆辛也要发动宗教战争。铁心源很想冷眼旁观一下,看看他们到底是如何从一个阴谋家变成嘴里含着刀子的强盗的。
对于西夏骑兵,铁心源深有体会,杨怀玉回京生孩子的时候。和他说的最多的就是西夏骑兵的彪悍和亡命。
如果来的是一支被宗教武装过头脑的西夏骑兵,铁心源不敢想这些人会爆发出什么样的能量。
铁心源自己很不辛的站在了西夏人的对立面上,所以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他们到底能够跑多快。
“老许,这一回我不想骑骆驼了,能不能给我分一匹马。如果能给我两匹母马,兄弟就感激不尽了。”
许东升听铁心源这么说,疑惑的道:“骑马到波斯,你会死的很惨的。
知道不,骑马跑一百里和骑马跑三千里,绝对是两回事。”
铁心源嘿嘿笑道:“我只想跑的更快一些,老许,我建议你也骑马。”
许东升的眼珠子转了几圈,回头看看已经打包好的驼队,小声道:“好吧。咱们兄弟带六匹产奶的母马走,两匹换乘,一匹驮物。
进了沙漠之后再换骆驼。”
“我能不能先走一步?”铁心源小心翼翼的对许东升说。
“下回说这种话的时候一定要有一起俩个字。”
铁心源深以为然。
他的行李很少,一匹马驮着小帐篷食物和水,另一匹马驮人。
铁心源仔细的检查了马匹的蹄铁,辔头,肚带,又特意用羊皮口袋多装了一口袋水,放在马鞍子的后面,紧紧贴着战马的皮肤。这样做的好处就是水因为战马皮肤透热不会结冰。许东升看到铁心源用细绳子将他的裤腿和衣衫扎在一起,没有问为什么,而是做了同样的选择。
和铁心源相处这么久之后,他知道这个少年人从来都不会做无用功。
打着为驼队开路的借口。许东升带着铁心源和自己的十五个全副武装的仆役,和前来领队的阿族人头领约好在三十里之外的烽火台见面,就快速的离开了客栈。
领队的阿族人头领并不在意许东升和铁心源的离开,没有这两个人掣肘,自己说不定能够参与到长老的圣战中去。
和许东升,铁心源这种三心二意的人相比。他们对天神的感情不但深厚,而且坚决。
当这两个人谋划着如何躲开一定会到来的战争的时候,他们一心想的却是如何散播天神的荣光。
出了沙州城之后,许东升停下战马朝雷音寺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就毫不犹豫的向西南方向的阳关路上狂奔。
清晨的戈壁上,一丝云彩都没有,天色碧青得如同果冻,假如没有刺骨的寒冷,铁心源都想一头扎进这碧蓝的天空里长眠。
平坦的砂石地面上,只有几座烽火台突兀的矗立在那里。
这些烽火台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大汉时期,经历了上千年的风雨之后,如今像一个垂垂老者,外表已经斑驳不堪,唯有筋骨尚存。
铁心源纵马从烽火台下掠过,每过一个烽火台墩子,就像是跨越了一段沧桑的历史。
他相信马踏焉支山的霍去病来过这里,大唐出塞征服突厥的雄师也经过过这里。
如今自己也从这里打马经过,只可惜,只有一人而已。
许东升没有在任何一个烽火台前面停留,只有一个仆役在飞驰中弯弓射箭,将一支带着鲜艳红色绸布的钉在经过的每一座烽火台上。看样子许东升并不愿意在这里停留。
铁心源非常满意许东升这种保命的态度,无论如何,距离沙州一百五十里之外的废弃阳关,才是一个合适的落脚地。
和许东升这种走远路的行家相比,铁心源就是这支队伍中最大的累赘。
别人换马的时候,队伍不停,那群人包括有些肥胖的许东升都是如此,在马上纵掠如飞的模样非常的让人羡慕。
这一点铁心源就做不到。
见铁心源再一次气急败坏的停下来换马,许东升笑道:“不用着急,也不用惭愧,等你一路骑马到波斯之后,你骑在马上出恭都不成问题。”
铁心源给自己的马鞍子上加了一条软垫子吃力的爬上马背道:“我觉得我的两条腿已经快合不拢了。”
许东升长吸一口戈壁上冷冽的空气道:“忍忍,我们已经走了一百里地了,一口气赶到阳关再停留。”
“在烽火台的驼队怎么办?”
许东升用麻布裹住自己的口鼻不屑的道:“我们现在是斥候,探索的越远,功劳就越大,烽火台只是第一个接应地点,他们找不到我们自然会来阳关。”
“这里安全吗?野利都兰的西平军不会从这里经过吧?”
“不知道,瓜州在沙州的东面,我们如今正在向东南走,十六天之后就会到达伊吾州,就算是进入了契丹人的国境。
野利都兰镇守西夏边陲,防御的主要方向就是契丹和黄头回纥。
如今,不论是契丹还是黄头回纥都没有要和西夏人作战的意思,所以,我以为他也不会绕过伊吾州特意来对付我们。
穆辛长老就是依据这一点,计算过西平军从瓜州来沙州的时间,所以才会很突然的决定攻袭沙州。”
铁心源牙疼一般的吸了一口凉气道:“西夏人骁勇善战,穆辛长老战胜西夏人的把握有多大你知道吗?”
许东升笑道:“十四支驼队,两股沙盗,合计不过三千人,西夏人屯驻沙州的武士只有一千一百名,都罗然然如今带着人去了没有城防的雷音寺,有心算无心之下,应该有八成胜算。”
铁心源听杨怀玉说过,打仗时双方的实力不是这么计算的。
一边是东拼西凑过来的杂牌军,一边是一只精悍的正规军队,虽然正规军队的人数少了很多,一旦开始厮杀之后,有军纪约束的正规军要比杂牌军厉害的太多了。
更何况雷音寺那里还有不下一千的西夏百姓,而西夏又是一个出了名的全民皆兵的国度,就算是突然袭击,铁心源觉得穆辛的胜算能有一半就不错了。
再加上一个根本就不能确定的西平军,铁心源认为穆辛的胜算几乎不超过三成。
“我们应该直接去伊吾州的。”铁心源的大腿内侧的皮肉已经被马鞍子磨破了,他依然很想直接跑到伊吾州去,很明显,那里才是一个安全地所在。
许东升摇摇头道:“来到阳关,还能说的过去,如果直接去了伊吾州,即便是什么理由都在穆辛长老那里说不过去。
那是逃跑,不是当斥候。”
铁心源也知道许东升说的在理,他不是胆小,而是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的必要,为穆辛冒这个险,哪怕这种险境只是理论上的。
眼看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不论是许东升还是疲惫不堪的铁心源,都自动加快了马速,能远离战场,就尽量的多远一点。
地平线上有一条黑线出现在视野尽头,许东升的精神一振,大声叫道:“阳关,那就是阳关!
兄弟们再加把劲,我们到了阳关就休憩。”
铁心源昏昏沉沉的脑袋一下子就清醒起来,在马上坐直了身子,准备亲眼见识一下这座千古名城。
对他而言,这里应该是一座精神上的圣殿,必须用最好的精神进入阳关,接受冥冥中的祖先检阅。(未完待续。)
PS: 第一章 第一一五章残月横空,正是杀人时
第一一五章残月横空,正是杀人时
来到阳关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仆役们点亮了火把,钻进了没有大门的城垣,城里空荡荡的,除了一些风滚草随着晚间的微风在空旷的街道上乱跑之外,就剩下半面被风撕成丝线的惨白色旗帜。
许东升非常熟悉的沿着大街走进了一间还算完好的房子。
仆役们前后左右搜查一通之后,就立刻在屋子里点了一堆火,火堆上的灰烬很厚,有些看起来似乎是才燃烧过的,墙壁木楔子上挂着的水囊和盐袋,门外水井的辘轳上还挂着一个不大的半新木桶,这一切看起来似乎很奇怪。
一想到这里原本就是丝绸之路的必经之路,铁心源也就想通了。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这是这个时代商贾们共通的行为准则。
就着一碗热汤,吃掉了两块馕饼之后,铁心源和许东升就拥着厚厚的皮裘,背靠背的坐在阳关千疮百孔的夯土城墙上,遥遥的向沙州方向看去。
天空有半弯残月,夜凉如冰。
铁心源喃喃自语道:“该开战了。”
许东升只是用鼻子闷哼一声算是给了回答,这个时候他一点都不想说话。
慈眉善目的穆辛穿上铠甲之后,就完成了从学者到统帅的转化。
手握弯刀狼一样的看着不远处灯火辉煌的雷音寺。
那里的庆祝还在进行,那些西夏人仿佛不知疲倦的载歌载舞。
漫山遍野的酥油灯,发出星星点点的光芒,远远看去,仿佛银河。
梵音高耸入云,又突然下落,在荒原上徘徊,百十名僧侣带着特有的韵律诵经,似乎已经把人带进了幸福的佛国。
“这都是异端!”
穆辛的面孔狰狞,一字一句的从牙缝里迸出这句话。
一个头脸都包在麻布中的大汉跪倒在穆辛的脚下。虔诚的道:“阿玛尔愿意为天神剪除异端。”
穆辛厌恶的看了一眼远处的西夏人,将手搭在阿玛尔的头顶道:“去吧,用你的快马弯刀为天神争得荣誉,只要是你做的。天神都能看到。”
阿玛尔亲吻了穆辛的足尖,站起身大声朝屹立在黑暗中的骑兵吼道:“以天神的名义,杀光异端!”
骑兵缓缓地开始移动,跑在最前面的,就是那十八个奴隶骑士。他们的弯刀在冷月下闪着寒光。
都罗然然从未像今天这样痛苦。
就在今天,他将好像将自己的一生重新活过一遍,不论是自己的亲人,还是自己的敌人,每一个人的面孔都栩栩如生。
很多已经忘记了的往事,一幕幕的浮现在他的面前,有的让他痛不可当,有的让他欢欣鼓舞。
当他痛哭流涕的时候方丈要他放下心魔,当他狂呼欢笑的时候,方丈要他记住这种感觉。因为那是来自佛国的幸福。
太阳落山的时候,他开始痛哭流涕,因为那种让他五感敏锐的佛恩,正在缓缓地消退,他甚至能感受到那种令他痛苦不堪又极度愉悦的佛恩,正在缓缓地从头顶沿着脊椎最后来到脚心,然后就回归了大地。
方丈长叹一声,宣了一声佛号,就退回了正在集体禅唱的僧侣群,继续为众生祈福。他希望佛的恩赐能够满足每一个人。
失落的都罗然然,端着一杯比血还红的葡萄酿从喧闹的人群中站起,双目血红,他认定佛恩的离开。不是因为自己被佛陀抛弃了,而是因为自己不久前做的事情让佛陀失望了。
只有杀掉那些像骗子一样蛊惑自己的阿族人,才能重新回归佛国。
酒杯里的葡萄酿泛起了涟漪,都罗然然猛然一惊,作战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正有大股的骑兵在迅速的接近中。
“敌袭!”都罗然然大吼了起来。声音是如此的大,甚至掩盖了高亢的梵音。
身边的甲士瞬间就从欢庆的气氛中清醒,一个甲士在第一时间就吹响了牛角号。
梵音消失,每个西夏人都愤怒的朝马蹄的轰鸣的方向看了过去。
都罗然然已经跨上战马,带着最先醒悟过来的亲卫凶狠的朝大队骑兵袭来的方向发起了冲锋。
只需要一盏茶的时间,自己身后那些勇猛的西夏猛士就会完成战阵的布列。
借助微弱的月光,都罗然然影影绰绰的看到了一支挥舞着弯刀的庞大骑兵队伍。
心头一片冰凉,又惊又悔,嘶吼一声道:“今日战死在这里吧!”
巨大的斩马刀横在腰间,想要迎头拦住来势凶猛的骑兵,除了硬碰之外别无他法。
奔跑在最前面的骑士却策着战马,如同舞蹈一般从他的身边滑过,不论都罗然然如何怒吼,也不和他做任何的纠缠。
暗夜中,两匹高速奔驰的战马迎头撞在一起,在战马的哀鸣身中,骨头断裂的声音如同大把枯枝折断一般密集的响起。
都罗然然的铠甲上暴起无数条火星,这是弯刀正在从他的铠甲上划过。
斩马刀长达三尺的刀刃将一个波斯骑兵拦腰斩断,血泉喷起,战马带着骑士的下半截身体依旧向前冲。
都罗然然低头弓背,身子在战马相撞之后就蜷缩成球,在战马倒地之后,他的身体如同一只铁球在地上翻滚,撞倒两匹战马之后,浑身冒血的都罗然然摇晃着站起来,大吼大叫的抡着绑在手上的斩马刀向前砍劈。
他的双眼已经被血糊住,看不见任何东西,在这样的昏暗的夜晚,有没有眼睛又有何妨,身边全是敌人,砍劈就是了。
十八个奴隶骑士如同蝴蝶一般在西夏人群中飞舞。
所到之处,血花盛开,只要有那里有西夏人正在集结,他们锋利的弯刀就会杀向那里,将西夏人的希望碾碎在那里。
一个西夏老妇被战马撞倒,战马想从她的腹部拔出蹄子,却连她的身体一起带起,不知何时那个妇人竟然死死地抱着马蹄不松手。
奴隶骑士的弯刀带走了妇人的头颅,战马却没有了应有的速度,又有一双手抱住了马蹄,同时一个赤手空拳的西夏汉子凌空扑向奴隶骑士。
弯刀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半圆,锋利的大马士革弯刀几乎没有阻碍的斩断了那个西夏人的身体,奴隶骑士的战马却轰然倒地,巨大的战马身体将那个抱住马蹄子的西夏少年压在了底下……
寺庙的大门口哭声震天,无数的西夏妇孺争先恐后的钻进了寺庙大门。
即便是那些已经开悟的高僧,也举起各种奇形怪状的武器,拦在寺庙的外面,用铙钹,用鼓锤,用木鱼,甚至用香烛阻挡那些疯狂的波斯武士。
事实证明,开悟高僧的身体并没有获得神佛的特别庇佑,被弯刀划到之后也会开裂,被沉重的铁骨朵砸到,也会破碎。
方丈站在高高的钟楼上,一遍又一遍的敲击着大钟,这一次传出的不再是高僧开悟的喜讯,而是战争到来的噩耗。
钟声传到穆辛的耳中,他抬头看看已经落到山巅的残月。
叹息一声,举起自己的弯刀,带领最后的一批骑兵杀进了战场。
西夏人已经被杀得尸横遍野,却依旧在厮杀,没有像自己以前见到的那些种族一样,跪地投降。
都罗然然倒在了地上,他的斩马刀已经不见踪影,同时不见踪影的还有他的右臂。
一条腿不自然的扭曲着,一截白色的骨头从膝盖处透出皮肤,在惨白的月光照耀下,闪烁着象牙的光泽。
只是这一切没有人看到,他的身体倒在一个凹坑处……
战场上箭如飞蝗,不断地有波斯骑士从战马上栽倒下来,然后被密集的马蹄踏成肉泥。
终于有一群由三十多人人组成的西夏武士群,在西夏百姓用命拖延波斯人的攻击之后,站稳了脚跟。
很快就由三十人的队伍,变成了五十人,而后变成了一百多人的方阵。
长枪,盾牌,弩箭,长弓,在一个队正的统领下缓步横在雷音寺的大门外,无论波斯骑士如何攻击,他们都像岩石一般将那些由战马和人组成的波涛拍碎的那里。
一个奴隶骑士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阵前,浑身插满了箭矢,双目紧闭,如同安眠。
西夏人的军阵还在不停地扩大,波斯骑士如同旋风一般从阵前掠过,送去一阵密集的箭雨,却被高耸的橹盾一一的挡在外面。
从橹盾的缝隙处总有长枪倏然刺出,带走一个波斯人的生命之后就如同毒龙一般的缩了回去。
脸上有疤痕的奴隶骑士驱赶着三匹臀部插着短刀的战马,张开自己黑洞洞的嘴巴无声的嘶喊着冲向了军阵。
他的双脚已经站在马背上,左手臂盾护在脸前,西夏人的箭矢不断地钻进他的身体,在这个距离,鱼鳞甲如同纸片一般薄弱。当三匹刺猬一样的战马摇摇晃晃的和高大的橹盾撞在一起的时候,疤痕脸奴隶骑士就纵身跃进了西夏人的战阵……
阳关上响起低沉的羌笛声……
铁心源其实很想吹埙,只有声音更加低沉哀怨的埙才能和残破的阳关相契合。
许东升从睡梦中惊醒,看着火堆对面的铁心源道:“你说,谁赢了?”
铁心源摇摇头道:“不知道,反正宋人没输!”(未完待续。)
PS: 第二章 第六十四章不败传说——银狐初现
第六十四章不败传说——银狐初现
铁心源最近的心情很好,总喜欢去麦田看看,大田里的麦子长势喜人,绿油油的看着就喜庆。
麦子的顶端已经鼓鼓囊囊的,禾穗正在孕育,再有五六天就该扬旗抽穗了。
麦田边上的水渠里汩汩的流淌着清澈的雪山水,一些光屁股孩子一头扎进三尺多深的水渠里嬉戏玩耍,一些水性高超些的家伙长吸一口气,挺着圆鼓鼓的肚皮在水渠里随波逐流玩起了漂死猪的游戏。
这些孩子看起来黝黑健壮,已经没有了初见时的呆滞模样。
人呐,只有吃饱了肚子,脑子才会变得活泛,如果饿着肚子,整日里都在为一张嘴抓挠,哪里有心思去考虑别的?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给这个山谷带来了新的生机,这些孩子即便是有闲暇,也没有力气在这里的嬉戏。
这其实就是一场革命!
铁心源对革命没有经验,可是他上辈子的太祖却是一位革命界的巅峰人物。
只要从他老人家指头缝里学到点东西,就能在这个世界里所向披靡。
平易近人和威严不可侵犯看起来似乎是矛盾的,可是太祖他老人家就完美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一个需要在油灯下抓虱子的人,和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统帅完美的在他身上合二为一了。
因此,铁心源也没有给自己穿什么绫罗绸缎,更没有把所有的金子都挂在身上,没有斩杀一两个奴隶取了他们的心肝来下酒。更没有整天带着百十个人招摇过市,无时不刻的炫耀自己的权利。
他带着人修建了这座清香谷,给了每一个饥饿的人一口饱饭吃,这就足矣让每一个人都对他笑脸相迎。
他带着人在戈壁上抢劫,四百人的队伍干掉了两千凶悍的回鹘人,已经让银狐的大名传遍了戈壁滩。
外人不知晓银狐是那座山头的哪位神仙,那些跟随铁心源出战的将士们却知道银狐到底是谁。
因此,即便是铁心源穿着一身已经洗的发白的澜衫,头发随意的扎起来,喜欢端着粗瓷大碗吃面条,也一点都不影响那些战士对他保持足够的崇敬。
帮着一个拉着满满一车青草的老人把车子推上高坡,又跳进小溪里帮着一个洗衣的老婆婆把漂走的衣衫捞回来,铁心源这才心满意足的带着嘎嘎和尉迟文上了半山。
山谷里有很多的杏子,其实都是些野树,结出来的杏子又酸又难吃。
除非进行嫁接,否则一百年都休想从这些树上摘下甜美的果子来。
开春的时候,铁心源来了兴致,把书上密密麻麻的野果子去掉了好多,结果,今年的野杏树上的果子个头变得很大,等到麦子收割的时候,这些杏子就该黄了。
生吃是不用想了,如果能做成果脯,味道想来会非常好,在东京的时候,他可是跟着蜜饯章学过的。
铁三带着山谷里的一半军队出门干活去了,另一半军队就需要负责保护清香谷,应付突如其来的危险。
如今正是农闲的时候,山谷里的男女都去了狼穴,那里的工程量很大,需要大量的人手。
干活吃饭已经成了山谷里所有人的习惯,只有不懂事的孩子和干不动活的老人才有资格在这个时候,躺在野杏树下纳凉。
当然,还有一个人也过得如同一头猪一般。
孟元直只穿着一条犊鼻短裤,就那样**裸的躺在一张巨大的毯子上。
在他的脑袋边上放着一个装满了冰的木盆,里面冰镇着一坛子葡萄酿。
这家伙甚至懒得抓着坛子往嘴里倒,用一根长长的空心芦苇管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吸着喝。
去年冬天奇寒,那么,夏日里绝对会奇热,如果冬天不是很冷,那么夏日里也一定不会很热。
这就是天山的气象。
一身白皙的孟元直不见了,如今,躺在那里的是一个有着古铜色肌肉的大汉,不知道这个家伙是怎么保养的,肌肉坟起,皮肤却细腻的如同少女。
如果不是因为满身的伤疤有碍观瞻,就这一身肉,走在东京汴梁城的大街上就能混个吃喝不愁,夜夜笙歌。
一个彪悍的如同豹子一般的黑少年,乖乖的坐在他身边为他摇着牛皮扇子,孟元直的胸膛缓慢的起伏,看起来正在酣睡。
这自然是装出来的,睡梦里的人那里会叼着芦苇杆子喝酒,就不怕呛死?
铁心源的脚步没有刻意的放轻,放轻也没用,这家伙的六识早就超过野狗了。
铁心源从水沟边上的芦苇丛里掐了一截芦苇杆子,坐在毯子上,毫不客气的把芦苇杆子塞进酒坛子里。
一股带着青草清香的冰凉酒浆下了肚子,铁心源舒坦的哈了一口气。
孟元直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转身就走,怒气冲冲的,铁心源一来,他就要去玛瑙滩捡玛瑙去了。
现在去玛瑙滩捡拾玛瑙是一个苦力活,也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活计。
如今,危险不是来自火山喷发后的烟气,而是玛瑙滩附近的马贼和一些想要碰运气的流浪武士。
玛瑙滩上现在已经是枯骨遍地,尸积如山,好在那些倒在乱石滩上的尸体,很快就会被烟气给腐蚀成一滩黄水,否则,那里都有爆发瘟疫的可能。
大热天穿上一身贴身的皮衣,戴上特制的头套,背上一个大柳条筐,这就是孟元直进玛瑙滩的全身装备。
头套的眼睛部位还有两块水晶石磨制的透明片子,腰上缠着一个充满了空气的巨大牛尿泡。
只有孟元直这样的家伙才能依靠一个牛尿泡里的新鲜空气在玛瑙滩待上小半个时辰。
装备设计好之后铁心源实验过,他只需要一盏茶的时间就能把尿泡里的空气抽干。
因为要吸牛尿泡里的空气,孟元直一度对捡拾玛瑙这个活计非常的厌烦。
钱财如今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一点用处了,想要什么东西可以直接去他和铁心源两人的小库房里拿,捡拾玛瑙就相当于捡钱,而他已经懒得弯腰了。
尉迟家族里的妇人们堪称宝贝,好些妇人都有一门好手艺,其中精于雕刻的人就不下十个。
战时这些技艺比不上拉弓射箭,可是,一旦安稳下来,绘画,歌舞,音乐,雕刻,书法,掐丝,漆器,酿酒,炼银……这些手艺就非常的值钱。
听尉迟文说他们祖上这种人才堪称车载斗量,尤其是在那个腐朽的隋帝国末年,大小尉迟的画技已经到了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的地步。
尉迟家族原本就不是纯粹的汉人,他们的祖上是鲜卑人,后来被李唐赐姓国姓之后,才改姓李的。
就是这支李姓,为李唐守节两百余年。
尉迟文小小年纪就能在一张桌子上把胡旋舞跳的让人热血沸腾,很有当年安禄山的几分风采。
至于尉迟灼灼,她好像什么都不会……
铁心源早就对自己只能买卖玛瑙原石非常的不满了,玛瑙这东西只有打磨雕刻出来之后才能卖上大价钱。
沙漠戈壁上交易一次本身就非常的困难,运输更是令人头疼,一块雕琢出来的美丽玛瑙卖出去的价格足足比得上一百块未曾雕刻过的玛瑙。
能让收益增涨一百倍的生意,铁心源无论如何都要来看看的。
穿过繁忙的狼穴,眼前顿时让人眼前一亮。
马群,牛群,羊群,轻轻挥鞭的牧羊女,还有一个倒映着雪山的蓝色高山湖泊,湖泊的另一边是黑色的松林,两个剃光了脑袋的和尚,正在那里忙碌不停。
踩着软绵绵的草毯,铁心源来到了好大一片帐篷群里面,少了一条臂膀的尉迟雷正在一张非常大的桌案上用铁线在纸上勾勒一个图样。
老家伙拿笔的样子比他提刀的样子要好看一百倍,往那里一站,就有一种高人的模样。
不像他提着刀苦着脸好像谁都欠他钱的样子,谁都想再砍他一刀。
听见铁心源在小声的咕囔,尉迟文连忙道:“九爷爷本来就是一个很好的画师,听说当年老祖都夸赞九爷爷,说他可惜了,如果生在于阗鼎盛时期,他的名声不会比老老祖大小尉迟差多少。”
铁心源小心的凑过去,才看见尉迟雷正在用铁线绘制一副普贤坐像,已经完成了大半,铁心源看不懂这幅画好在哪里,就听尉迟雷笑道:“久不操刀,手生涩了,不过,就这副普贤如来坐像,萨迦就该付给我佰金才能拿走。”
铁心源笑道:“先生家里人口多,想要过上好日子,就不该放过那两个大金主才对。”
“首领的意思是说,那两个番僧很有钱?”
铁心源叹息一声道:“我在他们面前就是一个衣不蔽体的穷光蛋。
苯教据说传承了一万八千年,虽然我知道这是在胡扯,即便是缩小十倍,人家也传承了一千八百年,这样的底蕴,一般的小国家恐怕都没有他们钱多。”
尉迟雷瞅瞅自己那顶补丁摞补丁的残破牛皮帐篷狠狠地点点头道:“少于佰金老夫不会脱手!”(未完待续。)
PS: 第一章 第九十七章不败传说——你就是那个强盗!
第九十七章不败传说你就是那个强盗
在这个时空里,粮食总是不够吃的,清香谷今年收割的麦子并没有铁心源预料的那样多。
一亩地两袋子不到两百斤的收获让那些种地的西域人欢喜的快要疯掉了。
这是难得的大丰收,有了这么多的粮食,山谷里就不会再饿死人了。
这个要求听起来好像很低,其实非常的高。
即便是富甲天下的大宋,每年饿死的人也比官府处决掉的盗匪要多。
至于大宋之外的人,他们只能勉强称之为活着,食物的好坏,衣物的精美,住处的温暖与否都和他们无关。
整天吃着勉强可以维持温饱的食物,穿着破衣烂衫,住着勉强冻不死的房子,一年一年的熬日子。
好在人类的繁殖力还是很强的,不像老虎狮子,牛马,只在特定的时间才有繁衍后代的冲动。
他们只要有兴致,一年到头都可以。
因此,在这一项能力上,铁心源认为人类只屈居于老鼠和兔子之下。
站在天山的高处,脚下的哈密如同一片死地。
各种飞禽和走兽愉快的在原野上奔驰,昔日那些珍贵的甜瓜秧苗在他们的脚下被糟蹋的成了烂泥。
繁忙的哈密巴扎上全是阿萨兰留下来的老兵,他们也像那些野兽飞禽一样,在巴扎上大肆的搜刮那些商人们没有来得及带走的东西。
肩扛车拉的的如同凯旋归来。
站在天山上也看不见沙漠里的战况,不论阿萨兰和契丹人打成什么样子,这里堆积如山的军粮他都用不上了。
在铁心源动手之前,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泽玛正带着自己的伙计们没命的往饭店里搬运粮食,那些负责看守粮草的老弱病残军士在卓玛的淫威之下,只好眼巴巴的看着,不敢阻拦。
这么好的机会铁心源如何会放过,很快,清香谷里的野人们就成群结队的跑来了。
用所有能装粮食的东西,开始疯狂的抢粮食。
不足一千人的老弱残兵鼓足了勇气挺着冲杀过来,却发现正在抢粮的那些野人前面忽然多了六百名盔明甲亮的凶悍武士。
为首的一位武士,只是向前冲杀了一次,负责看守军粮的军官就被铁给捅死了。
那些武士也只是上前冲杀了一轮,就退到粮仓的所在地,帮着西域野人继续装运粮食。
看守粮库的军兵丢了粮食之后,自知下场凄惨,也不知道是谁先把武器丢掉,扭头就跑,紧接着,粮库的所在地里就一个军兵都看不见了。
泽玛恐惧的瑟瑟发抖。
她想不到哈密在被阿萨兰掘地三尺之后,竟然还有这么多的人,竟然还有一支精悍的军队。
好在那些人似乎只对粮食感兴趣,在用了整整两天时间搬运粮食之后,就重新消失在茫茫的戈壁上。
当泽玛走进空荡荡的粮库之后,即便是站在炎炎烈日之下,她依旧觉得自己血脉里流淌的血似乎夹杂着寒冰,四肢发冷,头脑发懵。
一阵风吹过,泽玛打了一个哆嗦,忽然大叫了一声,就跳上一匹马,发疯一般的向大雪山狂飙。
直到此时,泽玛才发现阿萨兰进军沙漠,从头到尾都有一个巨大的阴谋在里面。
她环顾四周看不到任何人,在极度惊恐之下,第一时间选择向自己的家狂奔。
无论自己的那个家有多么的龌龊,这时候能给她保护的也只有大雪山那个家。
在一望无垠的平原上,淡蓝色的胡麻花正在盛开,一身雪白纱衣的泽玛顾不上走大路,纵马跳进了这片花海。
小小的蓝色花瓣被马蹄踏碎,惊起一群隐藏在花海中的山雀……
孟元直的如龙,铁一的长刀如风,沿着一线天的狭窄石阶向下砍杀,铁三,铁四顶着一张塔盾,冒着箭雨向上攀登。
大雪山城杀声震天。
铁心源一步步的踏上石阶,鲜血瀑布一般的从石阶的顶端流淌下来,他就踩在血泊里,用手帕捂着鼻子,一步步的向上攀登。
孟元直,铁一,铁三,铁四在一线天汇合的时候,厮杀声终于停了下来。
一线天是一块相对平坦的地方,受两侧山崖的挤压,中间唯有一条可以容驮马经过的山道。
山道两侧布满了凿痕,想必在大雪山城出现之前,这道山涧可能更加的狭窄。
这里是大雪山唯一通往外界的通道。
如果想从后山离开,就需要翻越皑皑的雪山。
这里原本就是那个著名的赞普为自己开凿的置放陵寝的地方,非常适合死人居住。
既然适合死人居住,那么,对于活人来说这里就是一个死地。
铁心源抬头向上观望,发现只要在一线天放置一块断龙石,大雪山城就会成为一块绝佳的墓地。
当初聂赤赞普把这里开辟出来当作自己晚年的避暑之地,很可能就是准备把这里当做自己最后的安身之所。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他放弃了这样的打算。
铁心源也看到了那十几块被大雪山人称之为扁担石的那些断龙石。
扁担石上已经布满了青苔,只要用杠子猛力的撬动,那些滑溜的扁担石就会顺着平坦的滑道栽进一线天。
“以后可以在这里修建一座监牢。”
铁心源用刀子刮去扁担石上的青苔,拍击着粗糙的石头对孟元直道。
“我们以后也需要监牢?”孟元直冷冷的问道。
铁心源看了孟元直一眼道:“军队,律法,监牢,本就是帝国控制百姓,管理百姓的暴力手段。
我们将来不但会有军队,还会有律法,自然也就会有监牢这种东西。
如果没有这三样,不论我们建立的国家多么的强大,也会在**间倾塌掉的。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东西,其实我也不喜欢,可惜,没有不成啊。”
“我只希望以后这座监牢不会把我关在里面,我听说这世上的有些事非常的邪性,盖监牢的人往往也会第一个住进监牢。”
孟元直把话说的歹毒,铁心源只是笑笑,然后问道:“杰嗤赞普不同意把王位交给泽玛公主吗?”
孟元直摇头道:“劝降的话才出口就被人家的乱箭给射回来了,没有答案。”
铁心源笑道:“没关系,他们最后一定会答应的,你们现在只要守在这里,允许吐蕃人一个个的从这里走出来,一定要分清楚,谁是贵族,谁是普通平民。”
“贵族怎么办?杀掉?”
“我们除了战争之外不杀吐蕃人,以后还需要这些吐蕃人帮着我们耕种这里的土地,仇恨不能结的太深,即便是要杀贵族,也是泽玛自己的事情。
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待大雪山城的女王到来。”
铁心源知道这样的厮杀让孟元直不痛快,他自己也不是很愉快。
欺负一个弱老头确实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
如果铁心源的心可以再恶毒一些,就可以直接把聂赤赞普留下的这些断龙石推下山涧,堵死这里的通道之后,大雪山城里的赞普后裔们就可以和自己的祖宗睡在一起了。
泽玛出发的时间晚,到来的时间却非常的快,天色还没有黑透的时候她就匆匆的来到了大雪山脚下。
山脚下原本有一个不大的村庄,村庄里的人世世代代都是以背人上山为生的。
泽玛到来村庄,却看不到一个吐蕃人,她不知道,铁心源开始控制大雪山之前,就带着上千人的强盗队伍,把平原上所有的吐蕃人都驱赶进了大雪山城。
惊惶的泽玛顾不得劳累,咬着牙准备攀上这条号称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台阶的大雪山。
从未如此劳累过的泽玛攀上鹰愁涧就再也走不动了,匆匆的爬到山泉边上,把脑袋塞进冰凉的泉水里贪婪的喝着冰凉的雪水。
“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泽玛暮然回首,就看见一身青衫的铁心源裹着一件厚厚的皮裘靠在陡峭的山崖上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泽玛疑惑的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对你说的大雪山城非常的好奇,就专程过来看看,真如你所说,这里的风景极美。”
月色融融,白色的月光照在铁心源的脸上,让他那张俊秀的面庞显得极为苍白。
“我在山下没有看见一个吐蕃人,从胡麻田里穿过来,也没有獒犬过来扑咬我。
獒犬是我们大雪山人最忠诚的帮手,如果连它们都不见了,就说明山下已经没有人了。
你能告诉我这里所有的人都去哪里了?”
泽玛没有接铁心源递过来的热饼子,抱着双肩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才问这个极为诡异的少年人。
“来了一伙强盗,他们无意中听说了泽玛公主在大雪山城的遭遇,对你那些**不如的亲人极为愤慨,想把他们都杀掉,让泽玛公主来做大雪山城的主人。”
泽玛听了铁心源说的话,黄豆大小的眼泪就扑簌簌的流淌下来,不一会就打湿了衣襟。
“强盗首领说,大雪山城是你的,如果可能,他只想在大雪山城修建一座监狱,盖一座寺庙,其余的都属于美丽的泽玛公主,即便是那座最富丽堂皇的王宫,也是属于美丽的泽玛公主的。
他们只想要山下的胡麻田,和那些对泽玛公主来说毫无用处的田地……”
看到铁心源侃侃而谈的模样,泽玛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什么第一次见这个人的时候,就觉得他非常熟悉了。
“你就是那个强盗首领?”(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云无心以出岫
傍晚,是清香谷最热闹的时候。≥≧
辛苦劳作了一天的人们,终于可以歇口气,弄一点酒,从胖厨子那里弄一些饭食,开始享受一天中难得的休闲时光。
酒,照例是不多的,不论是马奶酒,还是酸涩的自酿酒,都只能喝一小碗。
于是,男人们就一口口的啜饮碗里的酒,在大口大口的吃饭。
下酒菜只有闲话。
温泉那边有绿菜,不多,因此这些绿菜和男人们基本上没有什么关系,谁都知道那些绿菜是属于怀孕的妇人和孩子们的。
男人只有在生病的时候才能吃上一些。
孩子们不知好歹,嘴里艰难的嚼着绿菜,却把目光盯在父亲碗里的干肉上。
男人把碗里的干肉挑给儿子,然后就抓起洗的干净的胡萝卜咬的咯吱,咯吱的。
去年秋天的时候,族长在麦子收割完毕之后,就种了非常多的胡萝卜,下雪前收获了很多,全部都储存在非常深的地窖里,足够全族人吃上整个冬天的。
铁心源嘴里也咬着一根胡萝卜,他身边的铁狐狸同样很喜欢吃胡萝卜,不过,这家伙只喜欢啃胡萝卜的外皮,对于胡萝卜坚硬的芯子,它历来是不吃的。
孟元直,阿大,阿二,铁一,铁三,面前也摆着同样的饭食,每个人都吃的津津有味。
孟元直一仰脖子就把万里剩下的汤饼一股脑的倒进嘴里,瞅着狐狸对铁心源道:“狐狸不是应该吃肉吗?”
铁心源抬手抚摸了一把狐狸柔顺的皮毛笑道:“它生下来不久,就跟我在一起,从小就是我吃什么它吃什,口味和我出奇的相近。”
阿大瞅了一眼狐狸道:“他太老了,对于狐狸而言,能活十七岁,已经是耄耋之年了。
不过,它不一样,依旧能跑能跳的真是怪异,昨日里还看见它叼回来一只冻僵的斑鸠。”
“狐狸进山了?”
铁心源低头瞅了一眼狐狸,狐狸立刻垂下脑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低头猛啃胡萝卜。
天山不像东京城里的小土包,这里的猛兽层出不群,即便是天山里的野狐狸,也不是铁狐狸这种温室里长大的家伙能够对付的。
狐狸本该是刺猬的天敌才是,只有铁狐狸才会被刺猬扎的满嘴创伤,因为上山的事情,已经被铁心源教训过很多次了,没想到这家伙依旧贼心不死。
孟元直岔开话题道:“西域什么都好,就是冬天过于漫长了,天山路被大雪封闭,让我们很多行动都不能进行,非要熬到冰雪融化的时候。”
铁心源笑道:“这是真的,李巧干掉一片云是我们今年最后一次大规模的出动。”
孟元直问道:“你真的要冒用一片云的名字去契丹走一遭吗?”
铁心源点头道:“是这样的,回鹘国明年将会跟喀喇汗死磕,这样的局面对我们非常的有利,唯一麻烦的就是我们现在占领哈密,是对契丹王权的一种挑战。
契丹的乌古敌烈统军司近在眼前,如果大规模的过来,哈密就会成为一片焦土。
我们现在和刚开始的时候不一样了,如果让乌古敌烈统军司的野蛮人来一趟哈密,这里就会重新成为焦土,对我们来说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因此,必须从契丹人的法理上解决我们目前尴尬的处境,哈密对契丹人来说可有可无,对我们来说就是全部了。”
阿大笑道:“如果我们能把一片云的三万狼崽子收编过来,即便是对上回鹘王的王帐军,我们也多少有了一些对抗的本钱。”
铁一在沙盘上写道:“一片云是西域最神秘的一股盗匪,不好对付。”
铁心源笑道:“我们清香谷的位置可以瞒过回鹘王,契丹人,绝对没有法子瞒过一片云的。
我甚至觉得一片云这个家伙好像和我们有点不谋而合的意思。
他恐怕对哈密也是垂涎三尺吧?
毕竟盗匪做到了他这个地步,也就该开山立柜建立自己的国家了。
哪里会比哈密更合适呢?但愿李巧这一次可以一战功成,除掉这个心腹大患。”
冬日的天山黑夜来的很早,太阳刚刚落山,黑夜就笼罩了大地,三三两两的西域人和宋人围坐在温暖的温泉边上,着话,宋人结结巴巴的说着拗口的突厥话,西域人则磕磕绊绊的说着宋人官话。
这样的交流方式非常的费劲,好在他们说的故事非常的吸引人,通过手脚比划,大家好歹能够听个大概意思。
这是一项新的族规,冬日里天黑得早,天亮的也晚,人们就多了很多的闲暇时光,这个时候不用来练习对方所说的话,实在是太浪费了。
铁狐狸最喜欢这段时光,它非常的受欢迎,不论去那一堆人跟前,都会有无数双手探出来帮它抓痒。
真正掌握语言最快的是孩子们。
宋人的孩子大叫着自己的伙伴拉河西一起去雪房子那里捉迷藏。
西域的孩子则大叫着王狗儿一类的名字,要他不要跑。
孟虎粘着尉迟灼灼,可是尉迟灼灼现在不论和谁说话,都是一嘴流利的突厥话,把听不懂突厥话的孟虎着急的抓耳挠腮,他根本就听不懂尉迟灼灼都说了些什么。
月上中天的时候,男男女女们就相继打着哈欠回自己的住处去睡觉了。
铁一,孟元直两人相约去巡视城防,尤其是两边山顶上的哨所,在这个非常时期是每日都必须查看的。
山里有狼,孟元直打着火把提着自己的铁枪沿着山脊走上了哨所。
寒风凛冽中,他的神色猛地变了一下,然后就若无其事的走进了哨所。
哨所是一座近乎于密封的房子,只有在背风的地方开了一个窗户,只有爬上哨所顶棚,才能才能看见四野。
刚刚走进哨所,哨所的大门就关上了,六个彪形大汉围着孟元直嘿嘿大笑。
孟元直看了一眼地上的四具尸体,叹息了一口气,这四个死去的人中间,他至少认识两个。
“你们是谁?”孟元直把火把插在墙上,问为的一个粗汉。
粗汉见孟元直没有丝毫的惊慌,愣了一下道:“一片云!”
一片云三个字刚刚出口,孟元直硕大的铁枪头就刺进了他的大嘴,枪头透脑而出。
铁枪回撤,枪杆后面的枪钻又钉进了一个大汉的咽喉,长枪在小屋子里施展不开,不等旁边的马贼反应过来,铁心源的就丢开枪杆,双手捏作虎爪,又撕开了另外一个大汉的咽喉,粉红色的气管冒着热气被他生生的撕扯出来。
转瞬间孟元直已经诛杀三人,单手捏住劈过来的弯刀,反身一脚正好踢在自己插在墙上的火把尾端,剩下的两个马贼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火把在空中旋转着从墙洞里飞出去,准确的掉进了那口装满粘稠石油的石锅里面。
火焰升腾,山下的城墙上顿时响起急促的号角声。
孟元直丢掉手里的半截气管,打开门朝外看了一下,现对面山上的烽火也已经燃起,城头上飞起百十枝火箭,落在预定的地点,将清香谷城前的空地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
一队正在山谷间快奔驰的队伍完全暴露在火光之下,下一刻,城头上嗡的一声就飞起一片箭雨,将城前的空地遮盖的严严实实。
清香谷的防御体系他是知道的,只要不是被人家偷袭得手,想要从正面攻破清香谷,很难。
外面的风很冷,孟元直就关上了哨所大门,瞅着剩余的两个惊恐的马贼道:“来了多少人?领是谁?一片云?”
一个马贼惊恐的已经握不住刀子了,最凶恶的那个马贼的脑袋就耷拉在他的脚背上,脖子正在往外喷涌着鲜血,他的裤腿和靴子,已经被温热的鲜血浸透了。
另一个马贼撕吼一声,挥舞着刀子如同一个光球扑向孟元直,他已经不敢奢求杀掉眼前这个恐怖的男人了,只希望能够逼迫这个人让开堵住大门的身躯,好让他能够跑出去。
孟元直的右手直接探进光球里面,手上稍微一用力,弯刀就飞了出去,同时,那个马贼凄厉的惨叫声就已经响起。
折断了马贼握刀的右手之后,孟元直并没有停手,松开了露着白色骨头茬子的断手,迅的把马贼的左手也做了同样的处理。
马贼倒在地上,白眼一翻昏厥了过去,孟元直抬脚又踏断了马贼的两条腿。
这才把目光盯在最后一个马贼身上问道:“来了多少人?领是谁?一片云?”
马贼的眼睛已经瞪大到了极致,受伤的马贼不断的被痛醒,马上又昏厥过去,三五个呼吸间,这样的循坏已经进行了三遍,最后竟然生生的给痛死了。
“一千骑兵,大领一片云来了,小领带着两千人进了天山,等老领到了,一起过冬。”
孟元直点点头道:“很好,你现在再告诉我,你们是如何攻破前面六道哨所的?尤其是第一道哨所建立在孤峰上,收起绳梯之后就没办法攀上去,我们中间出奸细了吗?”
马贼哆哆嗦嗦的道:“没有出奸细,老领有一头巨大的山魈(马猴),攀援山峰如履平地,是它带着绳子攀上了山峰,我们的人再偷偷地爬上去……”
孟元直深深地呼吸一口屋子里浓郁的血腥气,狞笑着对最后一个马贼道:“无聊的冬日里,终于可以好好的松快一下筋骨了。”
说着话,手里的长枪一刻不停,倒在地上的五具马贼尸体被铁枪挑飞,从山顶重重的落在山下的马贼群中。
这里已经没有固守的必要了,孟元直就用绳子将那个马贼捆绑起来,押着他一步步的下了山峰。(未完待续。)8 第二十五章轻敌是一个坏毛病
第二十五章轻敌是一个坏毛病
一片云已经非常的苍老了。
苍老的让人们几乎忘记了他的名字,只记得他当年在龟兹城中杀了一个著名的富商一家,连人家里的豢养的狗都没有放过。
富商远在于阗的弟弟出了很高的赏格悬赏捉拿一片云,那些流浪武士追杀了一片云整整两年都未曾得手。
一片云杀掉了最后一个来追杀他的武士之后,就远赴于阗,将悬赏捉拿他的富商弟弟一家也给杀了一个干净。
从此,西域的武士群一旦谈到一片云,就纷纷色变。
一片云在经历了那场生死角逐之后终于认定,一个人想要办点事情非常的难,于是,他从三十年前就开始招兵买马,聚拢人手。
到了现在,天山以北的地方,只要是马贼都唯他马首是瞻。
当铁心源带着自己的部下第一次充当戈壁强盗的时候,一片云就已经知道了他的存在。
对于铁心源不守规矩的未曾向他报备上供一事非常的愤怒。
只是当时哈密的局面实在是太混乱,而且大军云集,这让他一直隐忍到了现在。
他万万没有想到清香谷如今可以强大到如此地步,尤其是面前这座可以和两边峭壁比肩的城墙,让他想获取这里成为自己基业起点的想法更加的炽烈了。
他非常的想知道这道高墙的后面还有什么东西。
多年的巨盗生涯仅仅凭借感觉,就知道自己这一次可能走运了。
被清香谷的人发现了踪迹,这非常的出乎一片云的预料,好在身边都是精挑细选的悍匪,一千人足够打破哈密附近所有的寨子了。
“红魔,这里的城墙很高,你最善于攻城,现在,你开始攀城进攻吧,城里的女人你们可以先挑选。”
高大的红魔小心的看了一眼全身缩在皮裘里的一片云小声的道:“首领,我希望能够获得城里的一部分粮食。”
一片云扫视了一眼城墙前面倒伏了一地的尸体,知道红魔有些担心伤亡过重,削弱自己部族的力量。
平日里红魔是没有胆子和自己提条件的,如今直说了,就说明红魔以为拿下城池之后,他的部族会损伤惨重。
“拿下城池之后,女人给你,粮食你分一半。”
红魔长出了一口气,召集了自己的族人,顶着盾牌快速的向城墙接近。
铁心源站在塔盾的后面,亲眼看见一群穿着铁甲的西域人顶着盾牌,冒着箭雨向城墙冲杀过来。
不明白他们想干什么,就疑惑的看着身边的铁一,等他给自己答案。
“他们想从城墙上爬上来。”铁一比划的言简意赅。
“我知道我们的城墙是有坡面的,岩石和岩石之间也有很多的缝隙,可是他们这样就想杀上五丈高的城墙,他们当我们都是死人吗?”
孟元直松开了弓弦,一支拇指粗的羽箭射翻了跑在最前面的一个马贼,听铁心源这样说,不由得笑了。
“西域根本就没有什么高大的城池,我攻取过三座城池,人家的城墙最高不过两丈,一丈高的就有两座,这已经是大城了,路上见到用夯土围起来的城墙,我就是顺着城墙爬上去最后夺取城池的。”
铁心源回头看看孟元直道:“你确定没有见过楼车,攻城槌,攻城车,投石机这些东西吗?”
孟元直摇摇头道:“没见过!”
铁心源精神大振,哈哈笑着对孟元直道:“既然如此,你还留在这里玩什么,还不快从后山绕出去,堵住他们的出路,老子要在这里玩打老鼠!”
孟元直哈哈一笑,就带着自己的副将铁火和大儿子孟虎走下了城墙。
全副武装的阿大看了铁心源一眼道:“即便是狮子博兔也要用尽全力。”
铁心源尴尬的咳嗽一声朝城头上的武士吼道:“丢灰瓶!不得轻敌。”
红魔确实是一个攻城的好手,他粗大的身体敏捷地如同猿猴,嘴里叼着刀子,十指抠在城墙的缝隙里,转瞬间就已经爬了一丈多高。
无数的陶罐从城头上掉了下来,落下一丈高之后就砸在城墙上碎裂开来。
城下白烟弥漫。
红魔只觉得自己的眼睛猛地疼痛难忍,不由得探出手用手背去揉搓眼睛,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上,手上早就落满了厚厚的一层生石灰。
剧痛难忍之下,不由得嚎叫一声,就从城墙上跌落掉在人堆里。
噗噗噗,双眼什么都看不见,而羽箭入肉的声音让红魔惊恐万分,探手摸到了城墙,然后就举着盾牌跌跌撞撞的向城墙相反的方向狂奔……
城头上的弓箭手,非常的有组织,三队人滚动着向城下所有能动弹的物体射击。
直到城下连惨叫声都没有了,弓箭手才放下手里的长弓,休憩自己酸痛的胳膊。
后背上插着两支羽箭的红魔在马贼的搀扶下来到一片云的身边吼道:“我的族群完了!”
一片云还没说话,感受到红魔怨气的山魈从一片云的身后跳出来,“奥哈,奥哈”的冲着全身都是白灰的红魔怒吼不停。
一片云慈祥的拍拍山魈的脑袋,对红魔道:“你先休息去吧,这一次我亲自进攻,拿下城池之后,这里的人你率先挑选,重组一个族群不是难事。”
红魔得到了一片云的许诺,终于放下心来,双眼疼痛难忍,朝扶着他的马贼怒吼道:“快给老子拿水来,老子要洗眼睛。”
已经走出去的一片云听红魔这样喊叫,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见马贼已经把水囊递给了红魔,也不阻止,就抬腿离开了山壁。
走不过三步,就听见红魔凄厉的惨叫声传来,摇摇头,下令自己的副手重新整顿可用的人手,他不相信这个世上还有自己攻不下来的城池。
站在箭矢的射程之外,一片云才明白红魔为何会落到那样一个凄惨的境地。
城墙本身就修建在山谷的最高处,再加上五丈高的墙体,想要看到城头,非仰望而不可得。
城下堆满了尸体,周边的空地上布满了射空的箭矢,在寒风的吹拂下,白色的箭羽微微拂动,如同一片密集的芦苇丛。
城头上的敌人并未被自己一片云的名声吓倒,高谈阔论,嬉笑怒骂的声音不断的传进耳朵。
一片云摇摇头对自己的副手青狼道:“小看了他们,我们离开吧,这不是我们一千人能够攻下的城池。我们需要更多的人。”
青狼如蒙大赦,赶紧把一片云的命令传达了下去,于是,不到五百人的队伍立刻乱哄哄的向山谷口涌去。
“要不要派兵追杀?”
铁心源见一片云要跑了,就问阿大。
“孟元直带着两千人去堵截这些马贼去了,手里还握着弩弓,马贼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
铁心源指着城外的峭壁道:“那些峭壁还是不够陡峭,有些可以借力的地方应该用火药炸掉。”
阿大摇头道:“没有必要,现在已经极度险峻了,这一次这所以会被人家悄悄的摸到城边上,完全是因为你手下的军卒不够精锐,更不够负责,如果他们再警觉一点,一片云到第一道哨所,就该被他们发现了。”
铁心源奇怪的看着阿大道:“训练军卒是你的工作,你推到我身上做什么?
即便是有错,也是你的错,我又不会训练军卒。”
阿大的瞳孔猛地一缩,难以置信的道:“你真的打算把训练军卒的重任全部委托给我?”
铁心源的表情更加的奇怪了,指着那些军卒对阿大道:“难道说你以前就没有尽心?”
“我以前认为……”
“你可拉倒吧,孟元直这样的外人我都对他非常放心把三成军队交给他,你是我的兄弟,难道我还会猜忌不成?”
阿大长吸了一口气躬身道:“这是我的错,以后不会再有了。”
说完就离开铁心源去重新整顿军卒去了。
铁心源担忧的瞅着阿大离去的背影对铁一道:“我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吗?”
铁一立刻点头,顺带着铁三也连连点头,至于尉迟雷干脆扭过头去。
一片云带着剩余的马贼跌跌撞撞的抹黑走了十里地,突然看见前面火光大盛。
由一面面塔盾组成的矮墙挡在自己的去路上。
就在塔盾的前面,一个全身铁甲的高大武士坐在一把椅子上,脚下还放着一个火盆,一个年轻的武士正在火盆上烤着一根羊腿。
一片云连话都懒得说,青狼嚎叫一声就挥舞着狼牙棒带着人杀向孟元直。
塔盾上的突然出现了很多缺口,一枝枝弩箭无声无息的从缺口平射出来,因为没有箭羽,飞行的速度更快,直到贯穿了甲胄之后青狼才发现自己受到了狙击。
青狼冲杀的很快,后退的速度更快,只是地面上已经留下了几十具尸体。
孟元直叹息一声对正在给自己烤肉的儿子道:“虎儿,把这些东西收了吧,铁心源嘴里说出来的话,能听的实在是不多。
想要敌人胆寒,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杀!”
孟元直一个杀字刚出口,身后的武士擎着塔盾,就齐齐的向前跨出一步,跟着大吼了一声“杀!”
盾墙立刻起了变化,第二排的武士很自然地将长矛架在塔盾上,随着擎着盾牌武士的脚步向前跨出一大步。
整座盾墙如同一座可以移动的刺球。
一片云脸上镇定的神情终于消失了,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一次恐怕真的是轻敌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铁木真,你算不得英雄
第二十六章铁木真,你算不得英雄
站着城墙上看着孟元直的盾墙把彪悍的马贼逐渐逼迫回来的场面,铁心源长叹了一口气。
很久以前,当汉文明的光辉笼罩西域的时候,这里的战争不但残酷而且充满了艺术般的美感。
无数的云梯搭在城头,蚂蚁一般的战士沿着云梯向上攀爬,城头前,高大的攻城楼车几乎与城池平行,羽箭如同飞蝗,箭雨密集到了可以在空中相互碰撞的地步。
投石机在军人的怒吼声中不断的将庞大的石块抛上城墙,撞毁箭楼和垛墙。
城门口,护城河上铺满了简易的桥梁,简单却结实的撞车一次又一次的将巨大的木头撞在城门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响……
地下,无数的猛士正在挖掘地道,城上的武士正在挖一道横向的壕沟来抵御可能发生的地道攻击……
这就是铁心源心中的西域战争!
如今,随着汉文明退出西域之地,这里的战争又一次回归到了远古时期的作战方式。
牙齿,爪子,蛮力,唯一多出来的就是铠甲和弯刀。
很早以前,铁心源对铁木真的八个万人队就长驱万里,攻城陷阵无数而未尝一败的功绩顶礼膜拜。
如今,真正见识了西域的作战方式之后,铁心源有一种深深的失望感。
自己为了防止想象中的惨烈战争建造了高高的城墙,为了防止敌人的攻城楼车准备了大量的火油弹,为了可以大规模的杀伤攻城的敌人,他在城头安置了灰瓶,滚木,礌石,金汁,铅水。
为了防止敌人占领城墙,会对城里造成居高临下的攻击态势,他甚至在城墙下的藏兵洞里放置了大量的火药。
为了防止敌人从山根部位发起进攻,他甚至修建了两条交叉的滑道,好让铁滑车可以带着万钧之力碾压敌人的战阵,铁滑车的数量甚至达到了惊人的十八辆。
只可惜,这些都没有用上……
一片云甚至连病死的牛羊都没有往城池里丢……古人唯一掌握的生化攻击方式也没有出现。
铁木真不过掌握了狼群攻击式的骑射和投石机技术而已,面对蒙昧期的西域人他确实有着远超他们的战争技术。
不是铁木真太强大,而是西域的武装力量太弱小,当他们的骑兵占不到任何优势的时候,铁木真的所向无敌也就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看着马贼如同没头的苍蝇一般乱扑乱撞的场景,看到一个个瞎了眼睛的壮汉坐在最高处扯开衣衫,哀求自己昔日的兄弟给自己一刀的场景。
铁心源愤怒的一拳砸在箭垛上怒吼道;“铁木真,你算不得英雄!”
战争胜利了,阿大却发现铁心源变得暴躁起来了,想不明白这家伙的想法,就重新把目光投注在战场上,目光一刻都不离开人群中间那个一身金色铁甲的人。
城墙上的清香族人齐声欢呼,嘎嘎,尉迟文甚至带着一群孩子趁人不备上了城墙,他们的神情更是癫狂,这一场胜利会深深的烙进他们的骨子里,一辈子都忘不掉。
传说中能吃孩子肉的大魔王一片云,在自己平日里就能轻易看到的父兄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对他们的自信心的提升有非常大的好处,会让他们即便是处在绝境之中,依旧会骄傲的告诉自己,我们才是最强大的。
沉重的狼牙棒敲击在塔盾上,持盾的清香谷武士只是向后倒退两步,架在塔盾上的长矛,却会突兀的刺出去,刺进敌人的胸膛。
战争终于进行到了最后时刻,两侧都是高耸入云的峭壁,无路可逃的马贼们拥挤在狭小的山道上,后退就会被城头的羽箭所覆盖,前进就会被冰冷的盾墙所阻挡。
除非攻破眼前的盾墙,否则绝无活路。
在剧烈的厮杀声里,一头绿色皮肤的山魈悄无声息的攀上了旁边的峭壁,至始至终没有挥出一刀的一片云,脱掉身上的金色甲胄,探手握住一条细细的绳子,在峭壁阴影的掩护下,如同猿猴一般的向峭壁上爬升。
峭壁下的战争似乎已经结束了,厮杀声若有如无,只有零星的惨叫声从峭壁下传来。
一片云并不在乎自己的部下是不是都死光了,一千人的伤亡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很要命的事情,只要能够回去,自己就能带着一万,甚至两万人再一次来到这里。
他对这里的好奇之心愈发的浓重了,经过自己切身的体验,他清楚地知道,只要获得这里,自己就算是在哈密有了一个真正的立足地点。
多年以来,自己一直在寻找这样的好地方。没想到这个地方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如果早些年发现这里,自己的国家都已经建立了。
翻身上了峭壁,山顶的寒风吹在身上,一身热汗立刻就化作了彻骨的寒意。
“到底还是老了!”一片云叹了口气,准备起身带着山魈离开这里。
山下的战斗已经结束,那些人在尸体堆里找不到自己,一定会四处追索的,需要尽快的离开。
“你休息好了?”一个年轻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身边有人!
一片云吃了一惊,一矮身就重新滚进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握着短刀朝声音的来源处瞅去。
一个穿着深色宋国衣衫的少年人就站在一颗大石头边上,他的爱宠山魈被一根绳子捆的结结实实的丢在地上,一只类似狐狸一般的小兽,欢快的在山魈身上蹦来蹦去。
一道山一般雄壮的身体挡在了那个少年人的前面,这具身体是如此的雄壮,以至于需要两颗脑袋才能指挥得动这具身体。
“你是谁?”一片云四处看看,发现小小的山顶上,站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人,除了那位两颗头的巨人之外,其中两位头戴精钢打造的头盔,身披锁子甲,背着一张强弓,手持一支长矛,腰插一柄大马士革弯刀的马木留克重骑兵让他心生忌惮。
“汉,征西大将军铁心源!天兵已到,你这蟊贼速速跪地受死!”
原以为来找自己麻烦的是一个巨人,结果,自己做好了所有准备,来的却是一个婴孩,这让心情郁闷的快要吐血的铁心源此时脾气很坏。
“这里是西域,是我们的地方,不是你们汉人可以称雄的所在。”一片云尽管很焦急,眼珠子四处乱瞅,身为巨寇嘴上并不准备示弱。
铁心源从阿大的身后探出脑袋朝一片云道:“我脚踩的地方就是我的国土,你有什么不满吗?”
“汉人霸道,我听过这个传说,可是你们的荣光……”
“二先生,干掉他!”
一脸虬须的二先生哈哈大笑,抡着巨大的斩马刀就砍向一片云,平日里都是大哥主事,现在终于轮到自己控制身体了,心情极为畅快。
阿二冲上去之后,铁一和铁三就来到铁心源前面,继续护卫铁心源,免得他被一片云给挟持了。
一片云皮球一般的跳起来,避开斩马刀,落地一个翻滚竟然已经来到了阿二的背后,正准备趁阿二看不见准备挥刀砍杀的时候,却发现阿大一双铜铃一般的眼睛正冷冷的看着他,手上一滞,阿二后踢的大脚就重重的印在他的胸口上,将他瘦弱的身体踹的飞了起来。
铁心源看到阿二的腿上在飙血,遂张嘴道:“二先生,不要和他硬拼,不划算!”
阿二哼了一声,重重的在地上跺了一脚,庞大的身体乌云一般的盖向刚刚吐着血爬起来的一片云。
人没到一丈多长的斩马刀先到了,避无可避的一片云嚎叫一声用两尺长的短刀挡在胸前。
刀刃交集,声音并不大,一片云的弯刀硬生生的切进斩马刀刀刃一寸多深,而短刀上传来的巨大力道将短刀狠狠地撞在他的胸口,一片云再一次被撞得飞了出去。
单打独斗是孟元直喜欢的事情,其余的清香谷族人并没有这个习惯,早点结束战斗大家好回去睡觉,明天还有很多活计等着要干呢,谁有心情陪他们在山顶喝冷风,这山顶上寒风呼啸实在是太冷了。
吐着血的一片云还在挣扎着准备爬起来,十几只大脚已经乱七八糟的踩在他身上,踩在口鼻上的那只大脚甚至让一片云连血都吐不成。
匕首刺穿了一片云的琵琶骨,也刺穿了他脚后跟上的距骨,粗糙的皮绳穿过血洞,将他倒攒四蹄捆绑起来,一根枪杆子穿在绳子上,两个壮汉抬着他就走。
阿大提起地上的山魈瞅着铁心源道:“汉征西大将军?好官职,好名字。这才是汉家在西域的正朔!”
铁心源从怀里掏出那枚铜印笑道:“我有官印!”
阿大点点头道:“我知道,要收好了,以后我们的文书上必须加盖这枚印章才算是正式公文,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为自己的国家寻找一个法理基础,有了这个基础,我们才能号令西域所有对前汉有憧憬的人。”
“有道理!”铁心源很喜欢阿大的这个建议,至今,西域诸国的所有传说中依旧有汉人的故事,汉人在他们的故事中无一例外的都是最顶级的存在。(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举火烧山
第二十七章举火烧山
铁心源其实还是有些兴奋地。
因为他抓住了戈壁上人人谈虎色变的大盗一片云,虽然被两个武士抬着的一片云不断的要求铁心源给他一点武士的宽松待遇和尊严。
铁心源还是一口回绝了,他自己肩膀上还有一个洞呢,自己的怨气还没有发泄呢,怎么可能会以宽厚的姿态去对待别人?
原谅别人是上苍的事情,铁心源不觉得自己有这个义务,每一次原谅,都是对自己最大的伤害,凭什么?
一片云一路上絮絮叨叨的诉说着自己以前曾经积累下多么多的财富,发现过多么多的秘密道路,知道多少西域王族的机密……
他说这些无非就是想要活命而已。
铁心源一路上都是笑眯眯的,还非常好心的把一片云垂在地上的白发,帮他挽了一个发髻,他的头发已经被抬他的武士不下心踩下来两三撮子。
山魈被另外两个武士抬着,待遇比自己的主人好不到那里去,除了没有在身上挖洞之外,绑的同样结实。
狐狸偷懒不愿意走路,依旧站在山魈的身上,用大尾巴逗弄的山魈不断的尖叫。
城下的战斗已经结束,清香谷的武士们按照惯例在每一具尸体上都捅了一刀,然后就整齐的撤退到盾墙的后面,燃起大火取暖,等待天明之后再去清理战场。
王柔花房间里的灯火一夜未熄灭,直到铁心源回来之后,她才带着一群妇人给回到会议室的将领们送来了热腾腾的夜宵。
确定自己的儿子毫发无伤之后,这才回到温泉边温暖的房间里休憩去了。
一片云就被放在硕大的桌子上,这张桌子是清香谷首脑们平日里吃饭的那张。
众人围坐在饭桌上,西里呼噜的吃着滚烫的馄饨,桌子上的一片云就像是一盘下酒菜。
一片云努力维持自己的威严,高高的抬着头,脖子伸的老长,殊不知因为捆绑姿势的问题,他的模样如同一只甲鱼一般更加的滑稽。
在将领们吃夜宵的时候,总有人找借口跑进来看一片云,嘎嘎和尉迟文一个手里拿着一头蒜,一个手里端着一小盘子盐菜,匆匆的放在桌子上之后,就目不转睛的打量着一片云,嘎嘎甚至探出手揪揪一片云的耳朵,好确定他还活着。
尉迟灼灼送来了一盘子咸韭菜,垂下头看清楚了一片云的老脸之后,拍着小胸脯愉快的走了。
泽玛身为铁二的副手打着汇报狼穴物资状况的名义,跑进来了,嘴里不知道对铁心源说着什么,大部分都是在胡言乱语,眼睛却把一片云看了一个通透,铁心源觉得如果自己这群人不在的话,这个女人可能会把一片云扒光好看的更加仔细一些。
一片云无奈的叹了口气道:“铁心源,杀了我吧,莫要再羞辱我,你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铁心源丢下饭碗笑道:“你是指你还有人来帮你复仇?据我所知,你的副手一旦知道你落在我们的手里,他会非常愉快的接收你留下的一切,然后自己成为新的老大。
如果我现在要求你的副手送一笔钱来,你说他送是不送?”
一片云道:“他会送的,只要你拿我的人头去跟他交换,你会拿到好大一笔钱财。
如果我的副手是我的儿子,那就不一样了,他会带着人和你死战到底。
放了我吧,我愿意缴纳一大笔赎金,直到让你满意,我还可以对天神起誓,绝不报复,我们从今后两不相干。”
正在吃饭的孟元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觉得一片云说的话实在是太可笑了。
人在生死关头什么诺言不敢许?只要得脱大难,事后卷土重来的事情这世上还少吗?
铁心源这个人是出了名的又便宜先占然后说事情的主,一片云这种骗傻子的话如何能影响到他。
回头看看铁心源,果然看见这个家伙正在吃第二碗馄饨,一片云的话对他没有丝毫的影响。
等铁心源吃完馄饨之后就听他对铁一道:“把一片云交给铁二,务必要在最快的时间里问出他所有的事情。”
铁一点点头提起一片云就走了出去。
尽管一片云反复提起自己的儿子会为自己报仇的事情,铁心源还是不为所动。
他这个时候更想知道李巧他们的行动进行的如何了,既然一片云在清香谷,一片云嘴里的儿子应该就在天山北面的山谷里,百十里地的距离,算不得多远,天亮的时候,也就该有消息传来了。
李巧从马贼嘴里知道了一片云去了清香谷的消息之后,一刻都没有犹豫,立刻下达了点火的命令。
漆黑,寂静的山谷中,突兀的有百十道火线从树林中飞出来,有规律地落在刚刚搭建好的营地里。
紧接着,无数道火光冲天而起,而后散落成星星点点的火苗,摇曳着从高空落下。
营地在一瞬间就变得灯火通明,一连串闷响如同天边的雷声密集。
******爆炸的气浪把附近的营帐如同落叶一般掀到空中,同时被抛飞的还有无数条人的身影。
爆炸惊醒了这座沉睡的山谷,几只寒鸦扑棱棱的从雪松林中飞出来,拼命的拍打着翅膀飞向远方。
一道明显的火圈形成之后,李巧才长出了一口气,至此,胜局在握。
残存的马贼们被一连串的爆炸弄昏了头脑,跌跌撞撞的在营地里四处奔走。
一片云的儿子乎鲁努尔全身火焰从倒塌的帐幕里冲了出来,将****的身体埋进奴隶们扫起来的雪堆里,这才让身体上的火焰慢慢熄灭。
他强忍着疼痛,怒吼着从雪堆里钻出来,准备召集人手,将偷袭他的敌人碎尸万段。
一个马贼猛地扑上来将他按倒在雪地上,恼怒的乎鲁努尔推开趴在自己身上的马贼,这才借着熊熊的火光看到那个马贼的脑袋上插着一支粗大的羽箭。
乎鲁努尔急速的向火光照耀不到的地方滚去,在他的滚过的地方,两支羽箭落空,射进坚硬的土地上,尾羽依旧不停的晃动。
拉赫曼遗憾的放下手里的铁胎弓,刚才连续射击三次,并未杀掉乎鲁努尔,最后一支羽箭仅仅刺穿了他的大腿。
一根根绑在大树上的牛筋被清香谷武士拉扯到极限,然后就有人把一个人头大小的坛子放在一个皮兜子上,武士的手一松,装满轻油的坛子就被弹弓一样的东西给发射到了火圈里,坛子碎裂之后,火光再起。
李巧从雪松林里走出来,手里的弩弓不断的鸣响,收割着火圈里的生命。
百十匹战马忽然嘶鸣着在火圈里狂奔,没头没脑的冲进大火里,竟然活生生的在火圈上踏出一个缺口。
而那些沾染了轻油的战马,则变成了一匹匹熊熊燃烧的巨型火把,一头撞进了雪松林。
铁三百大惊失色,顾不得继续射杀从缺口处涌出来的马贼,冲着厮杀的正起劲的李巧大吼一声,立刻就带着自己的部下,向山谷外狂奔。
李巧回头一看,亡魂大冒,也大吼一声,就带着自己的部下席卷着拉赫曼的部下头都不回的也朝山谷口狂奔。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雪松林里似乎平地起了一声雷,一股狂风将从后面席卷过来将正在奔驰的李巧以及清香谷的武士重重的推倒在地。
知道接下来就要发生什么事情的李巧从地上爬起来,甚至来不及捡拾自己丢弃的弩弓,拖着受伤的同伴,继续向山谷外面奔跑。
一片明亮的火流在雪松林子里如水般蔓延过来,点燃了大地上的一切。
跑出山谷的李巧回头看着熊熊燃烧的山谷依旧心有余悸,他发现自己只要放一次火,就会倒霉一次。
自己带来的轻油大部分都藏在雪松林子里,谁能想到乎鲁努尔竟然会用战马冲开火圈,那些没头没脑乱闯的战马竟然好死不死的去了储存轻油的地方……从而引发了山火。
冬日里的天山,天干物燥,虽然有大雪覆盖,但是山里的松树全部都分泌出易燃的松油来保持自己不被寒风冻死,松树下都是枯黄的干草,莫说是上千斤轻油炸开了,即便是点篝火的时候不小心,也会引起一场恐怖的山火。
猎人出身的铁三百茫然的指着冲天的大火道:“这片林子完蛋了,这场火也不知道会烧到什么时候。
那些马贼休想有一个人能够活下来。”
拉赫曼奇怪的道:“我们跑了,那些马贼自然也可以跑,只要跑到火圈外面,还不至于都被大火烧死吧?”
铁三百摇头道:“你不晓得山火,和草原大火的厉害,一旦火势成了,大火燃烧到了一定程度就会产生火旋风,而火旋风是会跑的,没人能够跑的过火旋风。
火旋风经过的地方会点燃所有能烧的东西,继而让那个火旋风变得更加庞大,直到烧无可烧的时候,才会自己熄灭,除非天降大雨,而现在是冬天。”
李巧指着旁边黑越越的山巅道:“大火烧不了多长时间,两边的山脊上全是厚厚的雪层,如果大火烧上山脊,就会融化冰雪,冰雪会把大火扑灭的。
我现在就是可惜一片云的儿子乎鲁努尔带来的那些物资,以前还想着发一笔财,现在看来全部敬献给火神,山神爷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人人都喜欢过年
第二十八章人人都喜欢过年
李巧一点都不担心去清香谷偷袭的一片云。
他比铁心源更加清楚清香谷的防御有多么完美,那里的防卫布置的后期调整就是他一手完成的。
一片云带着一千人就想攻占没有内忧的清香谷,纯粹是白日做梦。
在青塘有过领军经验的李巧,不是铁心源这个战场白丁可以比拟的,因此,他对自己布置的清香谷防御非常的有信心。
天亮之后,山火依旧在燃烧,山谷口浓烟滚滚,却不再有人从那里出来。
过了不久,山谷里冰封的溪流忽然开始有浑浊的水流出来,开始并不大,很快,就变成了一股洪流,裹挟着灰烬和枯焦的树干汹涌而下,几乎成了一条黑色的河流。
山谷里的大火在迅速的变小,等到李巧他们开始吃午饭的时候,山谷中已经看不到多少明火了,只有一些高大的雪松依旧如同蜡烛一般在燃烧。
李巧踩着滚烫的地面进了这条黑色的山谷,所有人在看了一眼山谷里的惨状之后,就原路退回来了。
山谷中间因为没有多少可燃物的原因,烧毁的并不是很严重,只是因为周围大火的缘故,山谷里的空气都被火焰拿去助燃了,自然就没有多余的空气来供人呼吸。
诺大的一个山谷在那一刻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烤箱……
李巧闻着烤肉的焦臭味,决定不要山谷里的任何东西了,今年的狩猎已经结束,除夕将要到来,这是清香谷今年最重要的一个节日,必须全部回去参与庆祝。
天神的节日,在清香谷中已经逐渐被遗忘了,或许说,那些西域野人们常年流浪在戈壁滩上,生活的苦楚也让他们很多年都没有余力去庆祝天神的节日了。
人都吃不饱,哪来的精力敬神!
源哥儿早就下定了决心要给所有清香谷的族人过一个终生难忘的除夕。
为此他不惜血本的派人从遥远的龟兹请来了最好的歌舞伎团,来为节日助兴。
每一个在外面作战,或者劳作的人这时候都一心想着要回清香谷,去参加自己一生中最难得的一场大欢聚。
唯有把除夕的欢乐永远的烙进族人的心里,他们以后才会对除夕有一个盼头。
汉族的节日大部分都是以欢乐为主题的,即便是清明这个祭奠祖宗的日子,也大多时候演变成了一场全家出动的春游活动。
这个规划进行的很早,大食人马希姆带着自己的商队在秋天的时候就去了龟兹,他会带着龟兹最好的歌舞伎直接穿过大漠向西路过楼兰,经过蒲昌海最后来到哈密。
这样的好处就是不用翻越白雪皑皑的天山,不好的地方就是路途足足远了两倍还多,而且经过的地方大多数都是渺无人烟的荒蛮之地。
马希姆不在乎路途的遥远,他只在乎铁心源能把玛瑙的利润分他几成。
龟兹的歌舞伎非常的出名,那座城邦甚至就是依靠歌舞伎支撑起来。
就是因为那里有最热烈的舞蹈,最优美的音乐,最娇美的舞娘,才让这个没有多少武力的城邦在战火一日都不曾停歇的西域顽强的生存了下来。
即便是最凶恶的占领者他们也希望能够看到热烈的舞蹈,听到优美的音乐,搂着最美的舞娘纵酒高歌。
那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没人在意城主府里住的是谁,想要那里的百姓交税很容易,只要干掉上一任城主就好。
因此,在那座载歌载舞的城市里,人们很容易一边享受美食,音乐,一边看城主府那里正在进行的惨烈战争。
他们甚至有一句著名的谚语——只要龟兹的小伙子们还能在桌子上起舞,龟兹的姑娘们还有美妙的歌喉,龟兹就永远不死。
其实啊,西域人说的这种谚语都有很强的时效性,就像楼兰被称为永远的明珠一样,孔雀河突兀的改道之后,这个西域明珠就被沙子给埋掉了。
现在除了蒲昌海上的打渔人,几乎没有人再去楼兰古国去看那里的断壁残垣。
铁心源也没有兴致去看,虽然理论上那里还是自己的势力范围,他依旧提不起半点的兴致,虽然很久以前,他对那里出土的楼兰女尸很感兴趣,很想去看看。
到了大宋之后,就什么兴致都没有了,满眼望去全是古董的世界,古董也就不再是古董了。
虽然如今楼兰女尸还安静的躺在棺木里面,他大可据为己有,可是看到满山谷的西域婆娘,后世电脑还原出来的楼兰美女图样,让他极度的怀疑还原楼兰美女的人是不是把自己的幻想也加进去了。
精绝人现在找不到了,莎车人也找不到了,大宛天马早就杂交的不成样子了。
这些美丽的传说中的国度,一旦没有了想象的空间,就毫无魅力可言。
小年的时候李巧回到了清香谷,清香谷所有的人都回来之后,铁心源就下令关闭了清香谷的大门。
从现在起直到正月十五,所有的工程全部停止,所有的劳作也全部停止。
已经到年底了,即便是骡马也需要休憩,更不要说已经劳作了整整一年的人了。
清香谷后山里的苯教寺庙停止了工作,萨迦,仁宝上师以及上百名从吐蕃各地赶来的尊者们也停下手里的活计。
开始用各种五颜六色的颜料来装扮作为主会场的清香谷谷场。
刚刚回来的李巧,在第一时间就投入到这项工作中去了,烧好的一尺粗的陶管被浅浅的埋在地下,滚烫的温泉从陶管里流过之后,诺大的谷场就变成了一张巨大的热炕。
在这里即便是不穿皮裘也感觉不到丝毫的冷意。
男人们开始在小年这一天开始宰杀牛羊,刚刚洗剥好牛羊挂在风口上顿饭的功夫,就被冻得硬邦邦的,到时候只需要用砍刀砍开,丢进大锅里煮就是一顿美味。
妇人们拿出珍稀的新粮食,在水磨上磨成面粉,细筛子细细的筛过之后,洁白的面粉就被妇人们装进布口袋,开始制作馕饼。
至于炸油饼这种极度专业的事情还需要王柔花自己来做,只会拿手揉捏糌粑团子的卓玛,和泽玛只能站在一边看王柔花跟张嬷嬷两个人配合熟练的弄油条和油饼,以及那些漂亮的小麻花。
吃过王柔花炸的麻花之后,她们就对王柔花妇人最高领袖的地位完全没了意见。
于阗皇族的女人们大多是心灵手巧之辈,跟着王柔花学了一阵子之后,就已经干的非常熟练了,她们甚至能把发面抻成一团乱麻一样的细面条,然后丢进油锅里,等细面条出来之后,她们美其名曰馓子。
面饼上镶满红枣和蜜饯之后,一出锅,浓郁的甜香气就笼罩在山谷上久久不去。
男人们干活路过的时候会深深的吸一口气,然后带着满足的神情继续去搭建台子。
孩子们则眼巴巴的守在冒着蒸汽的美味蒸饼跟前不愿意离开,流着口水死死的盯着周围的麻雀,不让它们偷一点属于自己的美食。
男人们清理干净了牛圈,羊圈,马圈,把干净的黄土细细的填在牲口棚里,再把大牲口细细的刷一遍毛,石板路上清扫的干净,雪堆在路边,路上撒一层黄沙。
数千只红色的灯笼就挂在树上,只等着除夕夜到来之后全部点燃。
这样做虽然非常的损耗炼制轻油的副产品煤油,铁心源一咬牙一跺脚还是同意了。
在西域用粮食酿酒纯粹就是蠢货才会干的事情,因此,这里只有马奶酒和各种各样数都得数不清的果酒,其中以山葡萄酿制的果酒味道最好。
秋天的时候,山谷里的妇人们捡拾了非常多的野果子,狼穴里专门有一间仓库专门用来存放野果子酿造的果酒。
还没到除夕,整个山谷里的人都已经知道再过三天,就会到山谷最热闹的时刻——除夕!
宋人自然是知道除夕的含义的,西域人现在也知道除夕是一年的开始,在这个晚上需要整夜不眠守岁,同时还要看好自家的孩子免得被年兽给叼了去。
今年的汉人新年和吐蕃的藏历新年相差了足足八天,至于信奉天神的那群清香谷族人,在斋月的时候都没有遵守白日不食的传统,如今到了清香谷的开斋节,更是做好了准备,预备大吃一场。
萨迦上师想用藏历新年来代替汉家历法的事情,被铁心源严词拒绝,没有给他们任何可以钻的缝隙。
于是,善于通变的苯教,很快就打算在除夕夜的时候,一百多尊者一起诵经,为死难者超度,为生者祈福。
铁心源去看过,那些尊者们已经事先在狼穴里演练了好多遍,他们一个个穿着极度华丽的法衣,法度庄严肃穆的令人发指。
看样子萨迦是铁了心要在除夕夜弘法了。
清香谷的人都在为庆典忙碌,真正在工作的人似乎只有铁心源和嘎嘎以及尉迟文三个人。
狼穴的地下,有一道巨大的缝隙,铁二因陋就简的在这个缝隙里挖凿了十几个黑暗的房间充作清香谷的监牢。
如今,第一个有幸住进黑牢的人就是一片云。(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老马贼和小马贼
第二十九章老马贼和小马贼
半大的小子其实就是恶魔!
不管在折磨老子上头,还是折磨敌人方面,他们都是不折不扣的恶魔!
明明说的好好的,天知道他们在下一个时候脑子里会冒出什么样的恐怖念头。
他们折磨起人来,不认为是一种折磨,而是把折磨人当作一场有趣的游戏。
一片云对此有着非常直接的认知。
铁心源需要知道一片云身上曾经发生过的所有事情,包括他藏宝的位置,以及他的势力分布区域,还需要知道他是怎么来调动遍布西域大大小小百十个马贼团伙的。
因此,这就是一个非常细致的活,需要有人长期不懈的守在一片云身边记录和问话。
铁二非常的忙碌,根本就没有水磨功夫来干这个活计,嘎嘎和尉迟文两人自告奋勇的来干这事,铁二跟了两天,发现他们干的还不错,就彻底的把这里的事情交给了他们。
一个问题会问好多遍,只要一次说的和上次不一样,一片云的日子就过得惨不忍睹。
铁心源过来的时候,一片云已经笑得声嘶力竭,快要断气了。
嘎嘎拿着一根鸡毛努力的刷着一片云的脚底板,这是他和尉迟文两个人最近的发现。
鞭子抽在一片云的身上,老家伙只是痛苦的哼哼几声,即便是再大的疼痛,这个见惯风雨的老贼也能咬牙忍住,要嘛就是一通胡说八道。
最怕别人挠他痒痒的嘎嘎就想到了这个法子,他认为,他都那么怕别人挠痒痒,别人也应该一样。
结果用在一片云的身上效果出奇的好。
从此一片云就开始了自己地狱一般的经历,每天都要笑的声嘶力竭,有两次竟然生生的昏厥了过去。
铁心源拿起尉迟文的记录,翻看了一遍,对嘎嘎道:“每道问题都要问五遍以上,而且还不能连续一个问题发问,每个问题需要叉开来问。”
铁心源看了一眼再一次昏厥过去的一片云皱眉道:“这个老贼其实一直都在敷衍你们,不论是昏厥还是大笑,都是如此,你们难道没有发现,他已经把镣铐都快要锯开了吗?”
嘎嘎飞快的检查了一遍一片云手脚上的镣铐,发现脚部镣铐上的铆钉上已经出现了一条细细的口子。
暴怒的嘎嘎举起锤子就重重的敲在一片云的大脚趾上,被欺骗的愤怒已经让他有点恼羞成怒了。
猝不及防之下,剧烈的疼痛让一片云瘦弱的身躯想要剧烈的缩成一团,却被脚镣手铐控制着,无法用这个法子来减轻痛苦。
汗水从额头涔涔而下,疼痛稍减,他就张嘴对铁心源道:“我儿会把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剁成肉酱喂野狗,你的母亲,你的姐妹,都会遭遇你做梦都不敢想的经历。
铁心源,我誓必杀你!”
铁心源摇头道:“你儿子没来,听说他已经离开了天山,他不会来救你的,他如今是马贼团的大首领,救你做什么?毕竟当初是你亲手毁了他的容貌,让他变成了一个神憎鬼厌的怪物。”
一片云嘎嘎笑道:“你竟然能探听到这些消息,是那些被你活捉的家伙们告诉你的吗?
哈哈,我们父子相依为命三十余年,毁掉他的容貌是我失心疯之下做的事情,我已经尽量的补偿他了。
你休想离间我们。”
铁心源大笑道:“很久以前,在天山脚下住着一户人家,男人上山打猎,女人在家牧羊,日子过得简单而快乐。
秋天的时候,女子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就高兴的守在家里等候自己的丈夫回来,好告诉他这个消息。
在她等候自己丈夫的时候,有一个旅人从她家的木头房子边上经过。希望能够讨到一点清水和奶酪吃。
善良的女人就把这个疲惫的旅人请进了家里……”
铁心源娓娓动听的给一片云讲述了一个关于妇人跟着别人跑掉的悲惨故事。
听得一片云面色惨白!
嘎嘎和尉迟文趁着铁心源给一片云讲故事的时候,找来四五套镣铐,把它们全部都锁在一片云的手脚上,并且用铅条钉进锁眼,现在想要把镣铐打开,除非用大锤砸。
他们还重新搜索了一遍一片云的身体,最后从头发里找到了一根小小的玉石工匠才用的锉刀,又从他的嘴里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刀片。
铁心源见威胁彻底的消失了,笑着对一片云道:“这两个孩子用鸡毛挠脚心,这样的痒痒程度你是能控制得住的,可是有一种笑刑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一片云睁开眼睛冷冷的道:“有什么本事就使出来吧,达鲁不花还抗得住。
就算我的儿子不来救我,我也一样会把那些财富都留给他的,你想拿到,做梦去吧。
我的孩儿之所以不来,之所以会离开天山,就是担心你们从我这里得到那些藏宝的消息捷足先登。
他做的很对,就应该这样做。”
铁心源感叹一声道:“父母的心果然在儿女的身上,儿女的心却在石头上。
你愿意这样想,我没有意见,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你的精神或许是坚强的,可是你**的抵抗力绝对是有上限的,你会全部都说出来的。
嘎嘎,牵一头山羊过来,在一片云的脚底板刷上盐水,山羊粗糙的舌头会一直****他的脚底板,让人发痒的程度绝对比你用鸡毛挠脚心要强十倍百倍。”
嘎嘎和尉迟文高兴的去找山羊和盐水去了,铁心源走到一片云的身边道:“很久以前,我用一盆水杀死了一个人,方式很简单,就是让冰水一滴滴的滴在他的眉心,结果,他只熬了一晚上,就死掉了。
你可能不知道,你马上就要面对的其实是一种非常古老的刑罚,这种刑罚之所以会流传上千年,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它非常的有效。
他首先摧毁的就是人的意志。
在你三十五年的马贼生涯里,你杀人无数,做过的恶事罄竹难书,现在,你的报应来了,慢慢的享受吧,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来慢慢地交流。
我会知道你这一生都干了些什么,想了些什么,最后说不定还能帮你把事迹全部编篡成书,让你的大名永远的在戈壁上流传不息。”
铁心源说完话,就听见嘎嘎兴奋地喧闹声从外面响起,就转身准备离去。
“我是一个老马贼,你是一个小马贼,老马贼会死去,小马贼终究会成为老马贼。
我的报应来了,你的报应什么时候到来?”沉默的一片云忽然张嘴发问。
铁心源愣了一下,回头看着一片云道:“我们现在的行为在我们宋人眼中,有一个说法叫做劫富济贫,替天行道,很伟大,很符合人们的道德观。
所以,不会有什么报应!”
嘎嘎牵着一头肥硕的山羊闯了进来,后面紧紧跟着提着盐水桶的尉迟文。
狼穴外面热闹的准备新年场面对这两个家伙也没有一片云来的有吸引力。
一片云的笑声再一次在地穴里回荡,这一次,多了几分绝望的气息。
铁二把自己休息的房间放在狼穴里面了,可能是长时间不见太阳的缘故,他那张英俊的大叔脸白的有些透明,颧骨很高,也很尖,似乎随时就能刺破他那张薄薄的皮肤。
面前的办公桌上堆满了各种文书,他正在用鹅毛笔一张文书上做签注,抬头见铁心源走进来了,就示意他坐一会,等自己处理完文书,再说话。
铁心源拎起炉子上的铁壶,给铁二桌子上的茶壶里添满热水,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也不喝就握在手里转悠着打量铁二的房间。
见铁二收拾起了文书,就笑道:“外面很热闹,汉人的新年和你们以前过的各种节日都不一样,感受一下也是好的,不要老把自己关在狼穴里,时间长了会长蝙蝠翅膀!”
铁二在自己的小沙盘上写道:“你是说我会变成高卢人口中的吸血鬼?”
铁心源笑道;“即便是真的变成了吸血鬼你也是一个好吸血鬼。”
铁二笑了一下,又在沙盘上写道:“那种魔鬼是不死的,而我,只想早点死掉,结束这没有意义的一生。”
“有没有意义现在说为时过早,等你马上要死的时候,你再告诉我你这一生过得值不值。
你们在少年的时候就发过誓言,要用自己的战马和宝剑战胜世上所有敢反抗你们的人,如今我们正走在征途上,不可能没有意义。
走吧,我们上去,今天我母亲包了饺子,听说是韭菜馅的,这太难得了,我们一起上去吃个饱。”
铁二欣然景从,两人从狼穴里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阳光正灿烂,山谷里到处都是忙碌的人群,从清香树丛到半山坡上人头涌涌。
一个自发的街市已经形成,宋人卖吃食,卖酒水,卖制作好的衣衫,西域人则售卖自己从天山里猎获的皮毛,捡到的山货,甚至还有一家专门做皮帽子的皮匠铺,一个专门给妇人打造首饰的银匠铺子。
南腔北调的叫卖声,热闹的交易场面,一瞬间就让铁二回到了人间。
他不想跟铁心源去吃王柔花包的饺子,而是打算去那家叫做王老实的店铺里去品尝一下他们家特有的烤斑鸠,铁一上回吃过之后说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