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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伟大的坎儿井

    第四十章伟大的坎儿井

    清晨到来了。

    铁心源从土洞里钻出来之后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土洞虽然简陋,里面依旧比外面温暖了一百倍。

    看着自己尿在黄土地上的尿水在瞬间变成寒冰之后,铁心源就一心想要再钻回土洞里,继续睡觉。

    见焦渴的黄羊凑过来****着被冻成寒冰的尿水,铁心源就只好喷出一口长长的雾气,开始今天的任务。

    孟元直就像是刚从蒸笼里出来的一般,全身都缭绕着白色的雾气,豆大的汗珠子还挂在连上,咕咚咕咚和冰水的模样,让铁心源觉得更冷了。

    “这样的天气里,筋骨要是不拉开,很容易受伤,我喊了你三遍,你不肯出来。”

    孟元直喝完水之后就进土洞里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衫,一边系腰带一边埋怨铁心源的懒惰。

    “我是什么摸样,我清楚,不用你提醒,你要是再不去阻止你那些二百五部下,他们今天可能会生病。”

    铁心源从来都不喜欢别人指责自己,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孟元直把那些站在寒风中显摆肌肉的二百五撵进土洞换衣服,然后才对铁心源道:“今天如果找不到马贼,我们就要回去了,这样的天气里行军作战不可太久,否则真的会有人病倒。”

    铁心源笑着指指被绳子拴住的黄羊道:“我其实也是突发奇想,要是不能成功,我们就回去,了不起守在在家里等马贼上门就是。”

    出门在外,自然是没有什么好吃的,能有一大碗滚烫的米粥可以用来泡干饼子就已经是奢侈了。

    西海这个鬼地方,想找一把烧火的干柴似乎都是一种奢望。

    已经两天没有喝水的黄羊咩咩的叫唤着,不断的用蹄子和头上的尖角去刨脚下的黄土。

    如今,黄羊已经是清香城最主要的食物来源,一头成年公黄羊足足有一百四十斤重,个头大一点的头羊,甚至有一百八十斤重,即便是比较小点的母羊,体重也超过了一百斤,肉质鲜美,没有膻味,这也是王柔花在西域唯一能吃下去的羊肉。

    这东西繁育快,给点草就长肉,去年抓到的第一批黄羊,已经在山谷里繁衍了一代。

    孩子们在封闭的草场放牧黄羊的时候,总会找一头最肥硕的黄羊当做自己的坐骑,在草场里纵掠如飞,勇不可挡。

    黄洋又被称为戈壁上的精灵,不论是在炎热的可以把人烤熟的夏日,还是在寒风刺骨,滴水成冰的严冬,生存对它们来说永远都不是问题。

    “只要跟随着黄羊群,你就能活下去!”

    这是西域一句非常有名的谚语,这句话非常的有道理,因为只有黄羊才知道在某些时刻,某些地点能找到水源,或者传说中的绿洲。

    行走在戈壁上迷路的旅人,只要看到了黄羊,就等于看到了活着的希望。

    吃过早饭之后,孟元直就牵着焦渴的黄羊下了土沟,走了不到半里地,军卒手里牵着的黄羊就发疯一般的那角去顶身边的黄土堆。

    铁心源站在顶上愣了一下,然后他就发现这个土沟的草基本上都长在黄羊拿角去顶的那面土崖。

    这非常的诡异,长草的这一面,并不是土沟多少有点湿气的阴面。

    在铁心源的示意下,牵着羊的武士松开了自己手里的绳子,任由那些黄羊在土沟里面咩咩叫。

    开始只是一只黄羊在顶,在挖,不一会,七八只黄羊都开始凶猛地向土崖发起进攻。

    孟元直一声令下,所有的军卒都开始用铲子挖土崖,不一会就挖出好大一个洞。

    一头凶猛的黄羊高高的跃起,重重的将脑袋顶在土崖上,只听轰隆一声,黄羊立刻就钻进了土地。

    众人面前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洞里传来淙淙的流水声,以及黄羊愉快的叫声。

    不等众人进入土洞,那些焦渴到了极点的黄羊接二连三的冲进土洞里,那个洞口也变得越发的大。

    军卒们用铲子把洞口向外扩展一下,阳光照进土洞,里面的场景一览无余。

    即便是匆匆跑下来的铁心源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得暗暗心折,西海的表面上伤痕累累,谁能想到地下还有这样一处洞天。

    铁心源和孟元直走进坎儿井的时候,一股湿润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这里不但湿润,还温暖。

    水的流动同样把新鲜的空气从远处带进来,再把污浊的空气再从出口排出去,整座坎儿井,奇妙的就像是一件艺术珍。

    对于坎儿井,铁心源并不陌生,在来到大宋以前,他曾经喝了近三年的坎儿井井水。

    这里的水甘甜,纯净,远不是河流里的水可以比拟的。

    坎儿井是开发利用地下水的一种很古老式的水平集水建筑物,适用于山麓、冲积扇缘地带,主要是用于截取地下潜水来进行农田灌溉和居民引用。

    春夏时节有大量积雪和雨水流下山谷,潜入戈壁滩下。人们利用山的坡度,巧妙地创造了坎儿井,引地下潜流灌溉农田。坎儿井不因炎热、狂风而使水分大量蒸发,因而流量稳定,保证了自流灌溉。

    以前铁心源见到的坎儿井里非常的干净,里面不但有明亮的灯光,还有精致的椅子供人休息。

    可是这里的坎儿井黝黑而恐怖。

    从水渠宽阔的积水潭角落里散落的尸骨来看,这条渠恐怕是奴隶们用生命完成的。

    以前就听说,融化的雪水冰冷刺骨,奴隶们需要跪在冰冷的水里挖凿坎儿井,干这活的人没人能活到三十岁以上。

    而这里的尸骨,大多矮小,应该都是些未成年人在干这活,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活过十五岁。

    一队斥候打着火把沿着坎儿井向水流的下方搜索而去,铁心源坐在坎儿井的边上,对孟元直道:“算计错误,这里的马贼人数远比我们预料的多。

    《马贼图》上标注的人数应该是正确的,这里至少会有四五千马贼,人数少了,就对不起这条不知道耗费了多少人命的坎儿井。”

    孟元直掬起一捧水喝了一口道:“这里到底有什么?值得那个老马贼耗费这么大的心力?”

    铁心源苦笑道:“马贼的心思我们弄不懂。”

    孟元直撇撇嘴道:“我们也是马贼啊”

    “等我们像一片云那么老了,或许就能弄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这里修建一座极度浪费的坎儿井了。”

    “怎么能是浪费?有这样一条坎儿井,养活几万人都不成问题啊。”

    铁心源冷笑一声道:“你看看这里的地势,黄土层,沙土层,最是容易渗漏。

    我敢说,这条渠源头的水源一定非常的充沛,唯有这样,才会经过几十里的黄土层,沙土层后在这里依旧保持充沛的水量。

    再者说,西海土地贫瘠,根本就不适合种植庄稼,也就是说,这条渠里的水仅仅是供马贼们饮用的。

    对西域这个极度缺水的地方来说,这是一种致命的浪费。”

    孟元直叹息道:“真如你所说,也不知道老马贼是怎么想的。”

    铁心源冷哼一声道:“这里的人命太廉价,让他可以所欲的干自己想干的事情,不用考虑成本。

    他只需要一点食物就成,就在刚才,我看了那些尸骨,尸骨上面还有刀子刮过的痕迹,你因该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坎儿井深处火光摇动,斥候气喘吁吁的从远处奔跑过来,不等气喘均匀就道:“坎儿井的尽头是一座城池!”

    铁心源的手一抖,杯子里的水都洒了出来,城池?这实在是太出乎他的预料了。

    他决定亲自去看看。

    和孟元直一起走了不到十里地,就看到了一座依山而建的城池,这座城池至今都未曾修筑完毕,很多地方都乱石林立,高大的城墙也不过才修筑了一小半。

    正对面的山岩上有无数个洞窟,蜂巢一般的镌刻在山崖上,有一种最原始的美。

    孟元直仅仅看了一眼就对铁心源道:“这里的人很多,我们的人数太少,不足以占领这里。”

    铁心源点点头道:“这里不过是马贼的一座比较隐秘的老巢而已,除了自保之外毫无用处。毁掉就是了。”

    “火油弹和火药也不够用……”

    “毁掉这座城池很容易,只要毁掉坎儿井就成,西海左面还有大片的荒原,只要我们把坎儿井里的水引到那里去,那里很快就会变成绿洲的。”

    “可是西海……”

    “放弃,完全放弃,这里根本就不适合人居住!”

    “这样也好,没了水的西海没人能在这里活下去,逼迫那些马贼从西海出来和我们作战,要比在这里作战强的太多了,我就担心你离开的日期太近……”

    铁心源冷笑道:“毁掉水源之后,他们比我还要召集,这世上从来都只有老子把人逼疯,没人可以威胁我。”

    孟元直深深地看了铁心源一眼道:“我现在开始理解一片云为什么会说他遭报应之后,就会轮到你遭报应了,你们两个人实在是太像了。

    只不过一人是疯狂的疯子,另一个是有理智的疯子。”(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邪恶者铁心源

    第四十一章邪恶者铁心源

    在生产力极度低下的西域,建成一座坎儿井,就意味着荒凉的戈壁中将会一片绿洲。

    戈壁上有了绿洲就会有人烟,有了人烟这片地方将不再属于蛮荒。

    一股水养活一片土地,养活一片牲畜,养活一些人就是西域最真实的写照。

    没人敢,也没人愿意去毁掉一条已经修建好,并且运转良好的坎儿井。

    即便是再穷凶极恶的马贼,也不敢这样做,这对西域人来说,是对造物主最起码的尊敬。

    满西域也只有五千余里长的坎儿井,这还是后世计算出来的长度,并且把它和长城并称为古代工程制造的奇迹。

    身为汉人的铁心源自然没有这种觉悟,反正王贲也曾决水灌大梁,项羽已经烧掉了三百里阿房宫。

    毁掉之后再建也就是了,这就是铁心源的想法,他觉得再建的时候还能繁荣一下哈密的经济。

    相比后世那些官员们干的事情,铁心源觉得自己干的还远远不够。

    哈密都被摧毁了三次,才开始真正的修筑城墙。

    断掉水源是对付敌人最有效的手段,铁心源绝不会因为人们都看重坎儿井就不对它下毒手。

    在他看来,自己人比坎儿井重要。

    对面的那座城里人很多,一个个看起来很彪悍的样子,走路都拿着刀子疯狂的呼喊的人,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和这样的敌人作战,自己人受到损伤简直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而今,他想避免!

    断掉他们的水源,这些人就没法子彪悍了,在平原上,铁心源有把握凭借很少的兵力和火油弹,火药就能把他们整齐的消灭掉。

    坎儿井流到平原之后,就不再有水源对它进行补充了,所以铁心源觉得应该从山地上就开始截断这里的水源。

    那座城池只需要断水半年,就会被他们自动的废弃掉。

    一旦到了夏日,太阳会把城池边上的那个大水潭里的水彻底干净的蒸发掉。

    这片土地上彪悍的人太多,太野蛮,杀不光,斩不绝,脑子里没有家国概念,心地里没有是非之分,非常的不好统治。

    只有把他们打痛了,打服了,他们才会隐忍一段时间,等自己强大之后,卷土重来。

    孟元直和铁心源确定了坎儿井的走向之后,就重新封堵好了自己挖出来的这个大洞。

    只是匆忙间那些黄羊全部跑掉了……

    所有的坎儿井都是笔直的,这和两点定弦这个道理有关,在确定一个出水口之后,挖掘坎儿井的人就会在身后点一盏油灯,然后转过身去,朝自己影子所在的地方开始挖掘,坎土曼每一次挖掘都会落在影子上,这是每一个挖掘坎儿井的人都必须遵循的规定,这样就能保证自己挖出来的巷道是笔直的。

    进行了简单的两点定位之后,孟元直和铁心源就撤出了西海。

    “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有一天我会亲手毁掉一条几十里长的坎儿井!”

    一路上孟元直的嘴巴就没有停止过,喋喋不休的在铁心源耳边制造噪音。

    此时的孟元直表现的很西域化,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崇拜建设的宋人。

    铁心源不得不停下战马耐心的对孟元直和身边那群神情同样有些凝重的武士道:“这条坎儿井走进了西海,根本就是错误的。

    它没有养育一片绿洲,也没有养育牛羊牲畜,只养育了一大群穷凶极恶的马贼。

    就这个原因,我们也需要干净彻底的将这条罪恶的坎儿井给他毁灭掉。

    这没有什么好可惜的,我们将来也会修建我们自己的坎儿井,我们自己的坎儿井绝对不会以人命为代价。

    因为我们有更好的挖掘坎儿井的方法,用更好的工具,更多的人力,挖掘坎儿井的人将来会是健康的,能愉快的活到自然老死,而不是在盛年的时候就悲惨的死去。

    你们就不觉得这条满是少年人血泪的坎儿井,成为那群死去的少年人的坟墓,是一件非常不错的事情吗?”

    铁心源的话并没有起到应该达到的作用。

    西域人是务实的,在没有看到真实的现实之前,他们会倔强地维护自己的固有的想法。

    出了西海之后,铁心源不得不对身边的西域武士们道:“相信我吧,因为我从来都没有让你们失望过。”

    即便是如此,当铁心源找到山坡上的竖井之后,准备把火药丢进去的时候,那些武士还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如果不是铁心源的信誉确实卓著,他们一定会阻止他这样做。

    大地在火药的轰鸣声中颤抖,同样在颤抖的还有那些武士们痛苦的身体。

    黄土层是很脆弱的,满是立柱的坎儿井更是让爆炸产生的音波形成了空洞效应,爆炸过后,坎儿井坍塌的轰隆声不绝于耳……

    山坡上出现了一条极为明显的凹陷痕迹,痕迹从众人的脚下一直延伸到了苍茫的西海。

    竖井里面的水很快就溢出来,沿着山坡按照重力原则寻找到最好的出路之后,就奔涌下山坡,最后在一个小小的山谷里驻足不前。

    “你们看,水没有被浪费,它们会在这里继续养育戈壁上的野兽,也会滋养这片土地上青草,等到明年的时候,会有远飞的鸟儿在这里驻足,也会有劳累的商队在这里补充水……”

    铁心源喋喋不休的话语就像是在唱独角戏,说了很久都没有人回应。

    孟元直不忍心继续让铁心源尴尬下去,准备给他打一个圆场。

    一个年轻的武士怯生生的道:“族长,我们不会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别人。”

    “是啊,族长,我们明白您为什么会这样做,这件事我们会保密到底,直到进入坟墓。”

    “族长,您以后要挖坎儿井的时候算我一个,我听老人说过,谁要是毁了坎儿井,除非重新挖掘出十倍被毁掉的坎儿井才能平安的进入天堂。

    到时候,我们一起帮族长挖!”

    “是啊,是啊,我们补上就是了,我们一起挖!”

    炸掉坎儿井,对这群人来说是一件从根本上违背了他们良知的事情……

    情况之严重,不比汉人揪着父母的脖子打骂来的轻。

    铁心源眼睛快要流出眼泪来了,他发现,自己以后想不挖坎儿井都不成了。

    他其实更喜欢用陶管连在一起接水的。

    乎鲁努尔非常满意咀末城的驯服。

    假如不是身体动一下都会有剧烈的疼痛,他一定会举行一个盛大的酒会来庆祝一下。

    这一次不用再喋喋不休的讲述自己父亲和母亲之间的悲剧了,对于两个已经上了天堂的人来说,团聚就已经是最大的褒奖了。

    那个故事父亲要求自己记在心里,刻在骨头上,还要他一刻都不许忘怀。

    一个故事讲述了很多年之后,即便是和自己有关,乎鲁努尔也不愿意再把它当作酒会前的宣言来讲述了。

    他庆幸自己是在冬天被烧伤的,如果在夏日里,自己绝对没有可能活下去。

    如今到夏日来临还有足足半年时间,不论是箭疮,还是被烧伤的地方,到时候都会痊愈的。

    等到身体痊愈之后,他很想去看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寨子能把自己比魔鬼还要恐怖的父亲杀死。

    端着一杯葡萄酿,乎鲁努尔打开了翻板,听着地底下传来的呻吟声,愉快的笑了。

    听不出是谁的声音,不论是谁的呻吟都不重要,这样的声音过几天就会消失掉的。

    他喜欢这种痛苦和绝望混杂的声音,百听不厌!

    喝了两口葡萄酿,他忽然想起,自己现在不适合饮酒,就一翻手腕子,把杯中酒全部倾倒进了漆黑的洞口里。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他手一抖,青铜杯子掉进了深坑,匆匆的合上翻版之后,打开了大门,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声音是从坎儿井的出口传来的,乎鲁努尔第一时间就确定了声音的出处。

    所有的人都在朝坎儿井的方向看,不难确认。

    轰隆声打雷一般的闷响了足足一柱香的时间才慢慢停息,乎鲁努尔的脸色变得极为苍白。

    他觉得自己最近很倒霉,不论干什么都会有无妄之灾找上门来。

    不用他吩咐,已经有很多人飞快的向坎儿井出口狂奔过去,哪里是咀末城的生命,容不得他们不紧张。

    武士们刚刚站定,就听见坎儿井里有急促的蹄声传来,马贼们第一时间就握着弓箭,等待敌人一露头,就给予猛烈的打击。

    一个硕大黑影从坎儿井的出口里飞跃出来,一时间,箭如飞蝗。

    总共飞出来了八条黑影,全部都被密集的箭雨给射成了刺猬一般模样。

    当黑影掉进水潭里,众人才发现被自己射死的是八只黄羊。

    就在马贼们七嘴八舌的讨论黄羊是如何进入密闭的坎儿井的时候,有一个马贼发现了一个更加恐怖的事情。

    坎儿井里流出来的水,慢慢变小了……

    “坎儿井没水了——”

    那个马贼的叫声是如此的大,以至于站在山洞门口的乎鲁努尔都听得清清楚楚。

    前面传来的巨响应该就是坎儿井坍塌的声音。

    很快就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乎鲁努尔无奈的看看湛蓝的天空,连大声吼叫的力气都没有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乎鲁努尔的围城

    第四十二章乎鲁努尔的围城

    黄羊的脖子上有绳子!

    这些黄羊不是野羊,而是被人豢养的。

    这样一来,问题就严重了。

    坎儿井的毁坏很可能和那些人有关。

    乎鲁努尔非常的愤怒,多年以来,咀末城一直过着平安的生活,已经把这些马贼身上应该有的警惕之心给慢慢消磨光了。

    冬日里虽然是一个万物修整的时节,但是,一个斥候警卫都不外派的作法,还是出乎乎鲁努尔的预料之外。

    父亲当初不无得意的说过,谁能想到贫瘠的如同地狱一般的西海还隐藏着一座辉煌的城池?

    很明显,父亲得意的过早了,现在已经有人悄无声息的摸过来了,还毁掉了咀末城的坎儿井,就像割断了一个人的喉管一般。

    乎鲁努尔发疯一般的吹着号角,希望能有人反应过来,敌人既然已经破坏了坎儿井,接下来就该突袭咀末城了。

    坎儿井坍塌之后,咀末城里的马贼们的脊梁骨就像被砸断一般,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不再流水的坎儿井,几个不甘心的已经举着火把冲进了坎儿井。

    进入坎儿井的人越来越多,唯独没有人在意乎鲁努尔发出的战争警报。

    吹累了的乎鲁努尔干脆坐在山洞口气喘吁吁,牛角号被他丢在一边……

    他很想用手里的刀子砍死这里的人,砍死这里的每一个人!

    直到天黑,也没有敌人杀过来,派出去的斥候什么都没有发现,诺大的西海一个外人都没有。

    唯独坎儿井从山坡地带开始,向下坍塌了六里地,坎儿井里面的水已经从山坡位置溢出来,在山脚下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湖泊。

    坎儿井坍塌了六里地,也就是说整座坎儿井已经废了,与其要把坍塌了六里地的坎儿井修复,还不如重新挖一条来的简单方便。

    乎鲁努尔根本就不信斥候说的每一个字,他不信坎儿井会自己坍塌掉,更不信斥候说西海荒原上一个人都没有的胡言乱语。

    黄羊脖子上的绳子已经非常清楚的说明问题了,这些蠢人依旧在为一条坎儿井悲哀。

    第二天,乎鲁努尔不顾自己的伤势,亲自带队沿着坎儿井探查了一遍。

    铁心源留下的生活痕迹在他仔细的观察之下暴露无遗。

    愤怒的乎鲁努尔就在铁心源曾经睡过觉的土洞前面下令杀死了昨日派出去的斥候。

    并且将斥候们的尸体埋进了土洞。

    本来抱着接收父亲遗产目的来西海的乎鲁努尔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背上了一个诺大的包袱。

    咀末城原本就不是一个战斗堡垒,而是马贼们用来安置家眷的所在地。

    一片云就因为有能力安置一部分马贼的家眷,才获得所有马贼尊敬的。

    同样的,一片云在养活这些家眷的同时,也利用家眷来控制桀骜不驯的马贼。

    这么多年以来,一片云曾经被回鹘等国家绞杀过无数次,也失败过无数次,每一次都能快速的崛起,这和西海的咀末城有着非常大的关系。

    别的马贼一旦遭遇了官军的致命打击,会星散流离,最后土崩瓦解。

    而一片云的马贼队伍即便是被打散了,马贼们在避过风头之后依旧会重聚在西海。

    冬日里,咀末城里的马贼并不多,更多的是马贼们的家眷。

    平静的生活被突然打乱之后,他们接下来就变得慌张而不知所措。

    坎儿井里面没有活水补充进来,巨大的水潭立刻就结了厚厚的一层冰。

    虽然把冰用火化开,同样可以满足人饮水的需要,可是山谷里数量众多的牛羊,战马的饮水却出了很大的问题,因为没有足够多的柴草来为牲畜们化冰。

    西海贫瘠的外表保护了这些人几十年,可是,贫瘠的连柴草都不多的西海,同样让这些人痛苦了很多年。

    乎鲁努尔现在就站在水潭上,脚下就是厚厚的坚冰层,一些马贼正在水潭的最深处开凿了一个冰洞,一桶一桶的往外拎着满是冰渣子的冰水。

    一脸白胡子的老马贼卖伊斯为难的对乎鲁努尔道:“王,最迟三天后,我们就不会再有清水来喂马了。”

    乎鲁努尔抬起满是瘢痕的脸,瞅瞅头顶上冰冷的太阳,摇摇头道:“必须要走了,再不走,我们可能就走不了了,反正马贼的日子注定是要流浪的。”

    卖伊斯抽着老脸问道:“可是我们能去哪里呢?我们的人数太多了,更何况这里大部分都是妇孺,他们可没有能力保护自己。

    再说了,离开咀末城之后,很多妇孺会在戈壁上被寒风冻死的。

    我听说哈密已经有人在重建了,如果我们能夺下哈密,就有过冬的地方了,无论如何先要把这个冬天支应过去再说。”

    “卖伊斯,你是第一批追随我父亲的人,所以我不瞒你,现在的哈密很危险,我的父亲,就是在攻打哈密的时候失踪的。

    西海是这个世上最隐秘的隐藏地,我们曾经在这里安静的度过了无数次劫难。

    这一次恐怕过不去了,敌人既然能找到西海,准确的找到坎儿井,就说明我父亲手里的《豪杰谱》已经落在敌人手里了。

    他们之所以会毁掉坎儿井,就是准备逼迫我们离开咀末城,在平原上偷袭我们。

    你说的没错,我们队伍里的妇孺太多,战斗力不强,没办法和虎狼较量。”

    卖伊斯站起身子捶着胸口道;“请给我一千人,我会夺下哈密……”

    乎鲁努尔打断卖伊斯的话道:“善战者莫过于我的父亲,勇猛者莫过于红魔,他们统御的一千骑兵,是我们中间的佼佼者。

    以前战败的时候,多少会有我们的人重新回到西海咀末城,直到现在,卖伊斯,除掉我之外,你听说还有谁回来了么?

    没有啊,我们中间最精锐的三千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去了天神的怀抱。

    我们不能再把一千名猛士送到魔鬼的爪牙底下,会被撕碎的。”

    乎鲁努尔拥抱了一下伤心的卖伊斯,就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山洞里。

    卖伊斯已经把所有人必须离开咀末城的消息散布出去了,山洞外面妇人嘤嘤的哭泣声已经响起。

    她们清楚在严冬里长途跋涉,对于她们和孩子将意味着什么。

    乎鲁努尔仰面朝天躺在自己温暖柔软的大床上,厚厚的皮毛几乎湮没了他。

    刚刚还满是伤感的面容,立刻变得眉飞色舞。

    从出生之后,自己就在父亲的马背上颠簸,流浪,整天除了吃土,就是吃土。

    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死人就是黄沙,以及永远都没有尽头的戈壁!

    谁都以为自己将来会成为新一代的马贼王,带着无数的骑士在戈壁上席卷而过,毁灭所有,让戈壁上的每一个人听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都瑟瑟发抖。

    这都是他们以及父亲的想法,有谁问过老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吗?

    如果可能,乎鲁努尔想去一个永远都没有尘土的地方过活。

    如果可能,乎鲁努尔想给自己在一座最繁华的城市里修建一座巨大的宅院,着无数的仆人来伺候自己。

    让自己每日里一睁眼都能看到繁华的城市,美丽的歌姬,面前摆满丰盛而精美的食物,有喝不完的美酒,看不厌倦的歌舞,耳边满是美女温柔的呢喃声。

    每一个早晨从梦中醒来,自己第一个念头应该是今天到底要吃什么样的美食,喝什么样的美酒,见什么样的美女,应该陷进这种痛苦的选择之中。

    而不应该是今天到底应该杀谁,应该抢劫谁,应该如何对付将要到来的官兵!

    以前想这样做,父亲的鞭子会抽在脊背上,以前想这样做的时候,会被红魔,赛义德,乙马,柯什马尔,雷蒙斯这些人嘲笑,还要防备他们造反……

    现在不需要了,这里最大的头目卖伊斯已经老了,而自己又是在卖伊斯的怀里长大的,他比父亲还要疼爱自己,绝对不会反对自己做任何事的。

    他可以当自己最忠心的管家。

    至于红魔他们……哈哈哈……

    乎鲁努尔忍不住笑出声来。

    现在是自己把那个有趣的宋人找来的时候了,就是他告诉自己世界上还有一座那样繁华的城市。

    也是他告诉自己世界上还有那样奢侈的享受。

    自从知道在遥远的宋国,有天堂一样的地方之后,从小就讨厌马贼的乎鲁努尔就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天堂。

    有那个宋人做向导,天堂对自己来说,只有咫尺之遥。

    至于剩余的马贼?

    乎鲁努尔认为这种丑陋的生物应该一辈子留在戈壁上吃土,他们不配去天堂享受人间至乐。

    在哪个有钱就有一切的世界里,不再会有恐怖的杀伐,不再会有胆战心惊的劫掠,更不会在睡觉的时候也要把冰冷的弯刀枕在脑袋下面。

    为了印证那个宋人所说的一切,只要马贼们捉到来自宋国的西域商贾,乎鲁努尔都会尽可能详细的询问一番。

    经过半年多的询问,打听,乎鲁努尔对那个天堂一样的城市的存在,再也没有了任何的怀疑。

    再一次推开山洞的大门之后,乎鲁努尔看着南方,激动的几乎不能自己。(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悲惨的许东升

    不论咀末城发生了任何事情,都和奴隶~щww~~lā

    整天需要用凿子锤子开凿山洞,他们唯一担心的就是今天有没有跟上规定的进度,会不会挨鞭子。

    千锤万凿,这就是他们似乎永远都不会改变的生活。

    唯一的变化就是今天看守送来的不是一桶清水,而是满满的一桶碎冰。

    一个身材高大的奴隶停下手里的凿子,从看守那里取过半块黑乎乎的干饼,又弹出鸡爪子一样的大手从桶里捞起一块冰,咬一大口寒冰,再小心的咬一口干饼,吃的非常仔细。

    以前的时候,他家的狗都不吃这样的干饼,现在,这半块硬的如同石头一样的干饼,是支持他活下去的唯一食物。

    灰白色的头发长长的垂下来,在他吃饭的时候非常的害事,因此他就把头发胡乱的挽了一个发髻,露出一张青灰色瘦长的面颊。

    他的颧骨很高,这让他颧骨下面那道原本不怎么明显的伤疤变得狰狞起来。

    看守走了,这个人就加快了吃干饼的速度,上下两排黄牙如同粉碎机一般很快就在咯吱咯吱声中把干饼吃完了。

    因为地方的关系,不得不靠近他的那两个奴隶,想要起身逃跑,就被他那双枯瘦的大手给捉住了。

    将他们的脑袋狠狠地撞在石壁上,发出空空的巨响,松手的时候,两个血流满面的奴隶已经昏迷过去了。

    他从奴隶的手中费力的抠出两小块干饼,丝毫不顾干饼上沾染的口水,三两下就吃的干干净净。

    这点食物根本就不够他填饱肚子的,于是,他凶狠的目光又盯向一个老奴隶手里的干饼。

    老奴隶用屁股蹭着地,想要远离这个凶汉,那个凶汉三两步跨过来,毫不留情的从老奴隶手里夺走了干饼。

    他依旧没有吃饱……

    只是剩余的三个奴隶手里的干饼不能再抢了,昨日自己已经抢过他们的食物了。

    如果再抢,这三个人会被活活饿死的。

    “今天吃你一块干饼,等老子出去了就还你一只烤羊,百十斤重的那种,绝对不用羊羔子来糊弄你们。”

    凶汉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加重了语气对其余的奴隶许诺道。

    老奴隶似乎已经习惯了食物被抢走这样的事情,又从桶里捞出一块寒冰咯吱咯吱的咬着,听凶汉这么说,摇摇头有气无力的道:“出不去了,我来到这里已经二十年了,逃过三次,每一次都会被抓回来……”

    凶汉摇摇头道:“你们难道没有听见昨日的那声巨响?还有今天送来的是冰,而不是水?”

    一个快速吃完自己那份食物的奴隶道:“响声可能是山崩,送冰是看守偷懒……”

    “砸冰比拎水更麻烦,我以前有一个兄弟,他就能弄出天雷一般的响声来,可惜我听得不是很清楚,如果在外面,我就知道是不是天罚的声音了。”

    吃饭的时间,是一天中难得的休息时间,凶汉见自己的话引不起别的奴隶的关心,就把自己的破皮袄往身上裹紧一点,脑袋靠在石壁上假寐。

    “如果在黑风暴来临的时候,自己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和铁心源他们留在哈密,处境会不会比现在好一些?”

    只要有闲暇,许东升就会这样问自己。

    逃离了黑风暴和即将到来的契丹人,却一头扎进了马贼的包围圈。

    即便是把自己的黄金全部都送给了马贼,自己和兄弟们依旧没能逃脱被奴役的命运。

    半年时间,眼看着自己的兄弟一个个被奴役至死,许东升就痛苦的不能自抑。

    如今,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那个被自己用东京的繁盛说的动心的马贼王子,已经有三个月的时间没见到他人了。

    那个老马贼王说的没错,繁华的生活不属于彪悍的马贼,那样的生活只会把马贼身上的勇气一点点的消磨掉。

    老马贼王就是这样用鞭子把自己唯一脱身的希望给活生生的掐掉了。

    温柔乡是英雄冢的道理,许东升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他不觉得自己有义务把这事告诉那个马贼王子。

    不管是枭雄还是英雄,坚强的意志是他们必须拥有的重要品质,这东西,老马贼王有,而那个马贼王子却没有。

    这样的二世祖许东升见多了,自己三个孩子也是这种货色,他清楚这样的人想要什么,非常的清楚。

    他们不是傻瓜,相反的,他们一个个都是聪明人,但是啊,就是这些聪明人才能看透所谓的表面看到事物的所谓本质。

    他们认为努力奋斗和积极生活最后的目的就是为了享受,既然父辈们创造的财富已经足够自己享受生活了,自己为什么还要去奋斗?

    他们清楚的从父辈身上看到奋斗是一个多么痛苦的过程,一旦有能省略掉奋斗的可能,他们就会立刻省略掉,至于父辈们的心血都是他们用来享受的资本。

    许东升无数次的幻想过,如果铁心源是自己的儿子……他即便是死在这个山洞里都没有什么遗憾。

    可惜假设只能是假设,自己的三个骨肉之亲的儿子,如今恐怕正在京兆府花天酒地,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父亲如今正在靠斗殴的本事,才能才能稍微吃的饱一点。

    两个武士突然闯进山洞里,粗暴的架起许东升就向外走,许东升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勉强堆起一张笑脸道:“两位英雄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您小心,我身上脏,小心弄脏了你们的衣服。”

    马贼嫌弃的松开许东升吼道:“能走就走,王要见你。”

    许东升听到这句话如同挨了一记闷棍,当初如果不是那个马贼王子给自己说话,马贼王早就把自己杀掉了。

    如果是去见马贼王子将是一件好事,但是,见马贼王就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许东升暗自哀叹一声,自己脚上的镣铐,原本早就可以被凿子凿开,都是自己为了小心才留下一根铆钉没有弄开,原以为只要有机会也就是一锤子的事情。

    现在,他只能绝望的看着自己丢在地上的锤子哀叹,时也命也!

    镣铐解不开,步子就迈不大,也就没有办法逃离西海,进来的时候他看过西海。

    没有一个强健的身体和充沛的物资,一个人是走不出这片荒漠的。

    许东升脸上的笑容不减,双手插进头发,用力的捋一下自己的鬓角上散落的头发,将整张纯粹的宋人面孔露出来,等一会即便是死了,也好让祖先能看清自己这张脸。

    幸福来的太快,也太突然。

    当许东升嘴里喝着温热的牛乳,身上盖着厚厚的皮毛,双脚泡在滚烫的热水里,他依旧是迷糊的厉害。

    马贼可没有给人一顿可口的断头饭吃的习惯。

    不过,那个陷在皮毛堆里的马贼王子,让他彻底的清楚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那就是苦尽甘来!

    马贼王子变成了马贼王,这太让人吃惊了……

    “你说,那座城池里不论黑夜还是白日都会有数不尽的美食,看不完的歌舞?”

    许东升傲然一笑道:“说到汴京,只要去过汴京的人都只道是做了一场梦。

    梦中的的汴梁,八荒争凑,万国咸通,花光满路,箫鼓喧空,宝马雕车香满路,一车,一路,暗香盈渡。

    睡美人不如看美人,看美人不如想美人,等我王到了这个地步再与我谈论东京汴梁城。

    王只问美食歌舞,却不知这是动京城中最下乘的享受,婆婆渡的春日瓜果,尼姑庵的鱼龙百变,瓦市子里的争强斗狠,市井人家的安闲,达官贵人的排场,当这些事物全部尽收王的眼底之后,您会觉得自己刚刚认识了东京汴梁城。”

    “西域诸城比之东京……”

    乎鲁努尔这句话刚出口,就不好意的笑了一下。

    许东升往嘴里丢了一条熟羊肉大笑道:“我可是不敢比喻的,我王到了东京汴梁城,自己心中就会有一个比较的,如果那时候您觉得东京城不如您想象的好,那就砍下我的脑袋挂在马车轮上,让您的车轮每转动一下,就让我的脑袋在地上磕头一次。”

    乎鲁努尔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喃喃自语道:“百万人居住的城邦,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啊。”

    许东升努力的停下自己抓向食物的手,告诫自己不能再吃了,这样下去一定会吃出毛病来的,最后还是狠狠地喝了一口牛乳,这才彻底的放弃了继续吃饭。

    “王,如果明日清晨,您就开始踏上去宋国的路途,三天之后,您就会抵达砂岩山,十天之后您就会抵达西夏边地沙洲。

    二十天之后,您就会抵达西夏甘州,一个月之后,您就会来到西夏和宋国的交界处——兰州。

    当您过了兰州抵达秦州,最后来到京兆府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半月之后的事情了。

    在下建议,王在京兆府稍作休憩,先期感受一下大宋风华,这样,当您抵达东京汴梁城的时候,您就会熟练的掌握这个城市的脉搏了,从而开始踏出自己享受盛世繁华的第一步了。”

    乎鲁努尔缓缓地从皮毛堆里坐起来,笑眯眯的看着许东升道:“那好,我们明天就出发!”

    “啊?”许东升不由得张大了嘴巴!(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许东升的白旗

    第四十四章许东升的白旗

    许东升心里升起的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惊讶,而是一种老子发财了的大感觉。

    身为坐地分赃的大盗,只要他有了这种感觉,就一定会发大财!

    这种感觉在他身上出现过好几次,出现一次,就会发一次财,从无例外。

    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的长袍之后,许东升来不及放松一下身体,肩胛骨的位置上就传来一阵剧痛。

    强忍着疼痛回过头去,才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马贼正把以一柄手叉子从自己的肉里面抽出来。

    两个强壮的马贼将他死死的按在椅子上,那个老马贼取出一条银色的锁链,粗暴的从刚才扎出来的那个孔洞里穿了过去,咔嗒一声就锁死了。

    乎鲁努尔笑道:“你是商人,我知道你的目的是想发财,如今,我给你发财的机会,前提是我能安稳的在东京汴梁城居住下来。

    等我安定下来之后,就会给你你想要的,我们各取所需,从此两不相欠。”

    许东升勉强让自己脸上浮现笑容,艰难的道:“没必要这样做吧?”

    乎鲁努尔伤感的道:“你知道我此去东京要付出多么大的代价吗?

    我父亲幸幸苦苦的积攒了三十五年的家底都要被我一次败光了。

    遍布西域,即便是国王也会谈虎色变的马贼王,从此就要消失了。

    一百多支马贼从此没有了王,西域从此又会陷入马贼遍地的场面了。

    火并,杀戮,抢劫,是避免不了的,从此,西域将会再一次进入混乱的状态。

    一个马贼王的出现,对西域来说就代表着有至少三十年的平静。

    一个马贼王的出现,就表示着西域将会出现一个新的国家。

    如今,我放弃了成为国王的可能,随你去一个遥远陌生的国度去生活。

    你说,我不小心些能成吗?”

    许东升放松了全身的肌肉,坐在椅子上叹息一声道:“有道理啊,如果是我,可能会做的更过分。

    王,如果还有什么禁置请一起使出来吧,兹事体大,如何慎重都不为过。”

    乎鲁努尔笑道:“你能体谅我的苦衷就最好了,有了这条锁链,就能把你和卖伊斯连在一起,生死同休!

    你今日吃了多少苦,来日就会有多么大的收获,一片云纵横西域数十年,唯一不缺的就是财富。

    即便是很少的一点,也足够你挥霍一生。”

    “把原本属于我的我的黄金还给我!”

    许东升提出来了自己的第一个条件。

    乎鲁努尔笑了,一个马贼推开了山洞里的一扇大门,点亮火把之后,就把许东升推到大门前。

    徐东升发誓,自己一生中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多的财富,也从未见过这样多的宝石,更没有见过如此多精美的玉石。

    他非常的肯定,如果把这些东西全部运去东京,一定会改变东京黄金和白银的兑换比例,也会改变东京城珠宝玉石的价格。

    他也看到原本属于自己的三箱子黄金就堆在那堆巨大的黄金山脚下,非常的不起眼。

    努力的吞咽了一口口水,许东升回头看着乎鲁努尔语气坚定的道:“有这样多的财富,不去东京,太亏了!”

    乎鲁努尔笑道:“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在西域,我即便是拥有再多的财富,他们也只能在仓库里这样堆积着,落满了灰尘,给我带不来丝毫的好处。”

    “是啊,钱,只有花出去才算是钱,花不出去,就是一堆毫无用处的死物件。

    您有这么多的钱财,即便是您努力的挥霍,也需要七八代人才能挥霍干净。

    我相信您到了东京之后,不会吝啬给我的那点小钱。

    您说的太对了,我是一个商人,商人的血脉里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黄金,现在请您容许我这个血脉中流淌着黄金的小商人,向您这位全身都由黄金铸造而成的金人效忠!”

    许东升说着话,将右手覆在心口上,向乎鲁努尔致以最高的敬意。

    乎鲁努尔哈哈大笑,笑的极为畅快。

    铁心源带着三千大军,守在西海的边上整整三天,没有见到一个马贼从西海里出来。

    遍布西海的斥候也没有找到任何马贼的影子,只有冒险靠近咀末城的铁三百回报说,那些马贼似乎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这简直太诡异了。

    李巧刚刚踏平了狼山盗,那里的马贼根本就不堪一击,队伍抵达的时候,只是象征性的抵抗一阵,就被清香谷的骑兵杀的屁滚尿流,整整捉回来一千三百名奴隶。

    那里的缴获并不多,除了粮食很多之外,连像样点的财宝都没有找到。

    短短的六天时间里,李巧一路上剿灭了三股能威胁到哈密的马贼,如果没有《马贼图》的指引,他们根本就发现不了那些藏得非常隐秘的马贼。

    既然其余三路没有得到应有的收获,铁心源就果断的集中重兵,准备在西海狙击一下咀末城里的马贼,一片云多年以来搜刮的财富应该都是藏在这里的。

    强盗们想要携带财富离开西海,铁心源觉得这是自己发财的一个最好机会。

    这一趟,自己不论是去辽国西京,还是去东京汴梁城,花费一定是非常巨大的。

    如果不从马贼手里弥补一点,很可能会造成清香城的巨大亏空。

    而清香城,哈密,大雪山城,在开春之后都要进行最大规模的春耕,也同样需要大笔的钱财来支持。

    仅仅是四五万人吃到秋收的口粮,就是一个天文一般的数字。

    第一年亏损,第二年收支平衡,第三年小有盈利,这是铁心源给自己治下的三座城池定下的目标。

    如果能够干掉西海的马贼,铁心源觉得自己定下的目标可以提前一年实现。

    “你说这里的马贼们是怎么想的?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就越是不利,这样慢慢吞吞的做什么?”

    铁心源站在高坡上再次瞅了一眼灰尘漫天的西海,焦躁的踢着脚下的黄土问阿大。

    闭目养神的阿大睁开眼睛道:“我若是马贼,在发现城池不足为持之后,会第一时间带着最精锐的马贼冲开一条生路,跳出你的包围圈之后,再召集别处的马贼,一起围攻你,或者使用围魏救赵之计,直捣你的心腹重地清香城,摧毁你的哈密城。

    让你首尾不能兼顾,而后从容从西海撤出物资和家眷,而后图谋后报。”

    铁心源摇头道:“就算是马贼现在跑出来,凭借我们三千新兵,也没有办法把他们全部拦住,只要信使跑出去,我们就很麻烦。

    我也没想着把西海的马贼全部留下来,只想留下物资,财富,然后回兵固守哈密和清香城。

    让马贼来攻打我们,才能利用火油弹和火药弹来耗尽马贼的有生力量,从而保证在哈密再无人敢质疑我们的统治权。”

    “很明显,我们两个人都猜错了,人家可能还有别的后手也说不定。

    这些天你在西海外面故布疑阵,摇旗呐喊的,人家知道你在外面。

    留在那座咀末城里迟早都是死路一条,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对了,你回清香城的时候,那个马贼头子怎么说?”

    “哈哈大笑!”

    “这就对了,人家一定是有后路的。”

    “我觉得我们应该再加派斥候,千万不敢让这群人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逃掉了……”

    就在铁心源一群人疑神疑鬼的时候,许东升和卖伊斯骑在一匹骆驼背上出了咀末城。

    对于许东升在骆驼背上插白旗的奇怪作法,卖伊斯并没有阻拦,只是心中满是英雄穷途陌路的悲凉。

    少爷要离开西域去宋国京城享福,卖伊斯能够想通,这孩子从小就不是一个雄才大略的人,也不是一个非常有野心的人。

    一旦老爷过世,以这个孩子的心性和智慧,很难驾驭得住戈壁上那些草莽英雄。

    如果能够平安的去宋国京城,也不失为一条好的归宿,至少,比死在戈壁上要好。

    老爷辛苦一生,总算是给孩子挣了一个富贵一生,也不算白忙碌。

    只是没想到少爷竟然会用老爷留下来的那些马贼和西海外面的敌人做交易。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无能的,而是**裸的背叛,一旦自己现在要干的事情被别的马贼得知,自己和少爷将再也不能回到戈壁上了。

    只要是戈壁上的马贼,到时候就会恨不得吃了自己和少爷。

    许东升的心情非常的好。

    没想到乎鲁努尔除了钱财之外,竟然还有一大片隐藏的势力。

    外面包围西海的人,能打败击杀一片云,应该是一位雄才大略的人。

    这样的人和自己这个商贾不同,当权势和财富两者不可兼得的时候,那些英明的首领一般都会选择要权势,放弃财富。

    毕竟,对那些英明而伟大的首领而言,如果不废一兵一卒就能得到一片云诺大的遗产,就没有人在乎乎鲁努尔带走的那些钱财了。

    毕竟,那些马贼,才是一片云留下的遗产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耶律重元的干儿子

    第四十五章耶律重元的干儿子

    悲愤的许东升握着拳头站在铁心源的面前,恨不得冲上去生撕了他。

    短短的一柱香时间,他就经历了污蔑,嘲笑,讽刺,羞辱,白眼,以及让他根本就无法接受的妒忌!

    “老许,喝茶,这是去年的雨前,虽然应该喝今年的,只可惜在西域,能有去年的雨前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等一会走的时候包上一包,多喝茶对你肩膀上的洞有好处,要不然铁链子来回摩擦痛的厉害。

    这种罪我以前受过,没想到如今轮到你了。”

    “你要是再羞辱我,我就和你拼了,茶叶一会多包点,可怜我已经很久没有喝过茶了。”

    被人羞辱了,该有的表情必须有,至于该怎么说,该怎么做,那就见仁见智了。

    “黑风暴来的时候你跑什么啊?不知道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吗?啧啧啧,现在弄成这幅鬼样子我看是活该啊。”

    “我说我当时迷路了,不小心就跑到鬼王堆那里去了你信不信?”

    “无耻!

    不过我还是为你高兴,商人的本色没丢,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在,有这一招就够你嚼谷的,干嘛会瘦成现在这副模样?本事失灵了?”

    许东升抱着茶壶一口气把茶水喝个干净,然后怒吼道:“要是没这本事,哥哥我的骨头早就被野人拿去当鼓槌了,现在说正事。

    那个乎鲁努尔的仓库里堆满了金子和宝石,我们兄弟两把它弄回来,二一添作五怎么样?

    算了,你七我三总成了吧?”

    许东升见铁心源似笑非笑的瞅着自己,遂痛苦的道:“算了,哥哥我如今本钱不足,你九我一总成了吧?

    你看看哥哥我如今潦倒成什么样子了,就在两天前,我还在山洞里依仗蛮力抢奴隶吃剩下的干饼……

    现在您是大官人,总要赏哥哥一碗饭吃吧?”

    铁心源瞅瞅旁边一头雾水的卖伊斯也用京兆府的土话回答道:“既然见到我了,你还愁什么没饭吃?

    最早的时候,西域就我们三个人相依为命的熬过那么多的苦难,发财对我们来说算得了什么。

    你先告诉我,那个乎鲁努尔真的准备去东京汴梁城去享福?没有骗我们?”

    许东升认真的想了一下道:“我觉得这是真的,你没见那家伙听我说起东京繁盛的时候,那一脸向往的模样,不应该有假。”

    “如果那家伙是你儿子,这样糟蹋你的心血,你会不会弄死他?”

    许东升叹口气道:“不会……”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真不明白你们这群当老子的人,努力干一辈子,自己舍不得享受,却舍得送给儿子糟蹋。”

    许东升发怒道:“你懂个屁,等你生儿子之后再和老子说这些话。

    小王八羔子是我们生出来的,眼看他从一个小肉团长成大人,老子幸苦一辈子弄到的东西不留给他留给谁?

    难道说要老子留给你,你算老几?

    不对,我们刚才不是在谈分赃的事情吗?扯到我儿子身上干什么?

    九一,你答应不答应。”

    铁心源摇摇头道:“这笔钱我们可能拿不到那么多了,你回去告诉乎鲁努尔,我要他手上一半的钱财,另外,他必须把怎么联系那些马贼的方式交出来。

    如果他答应,我就放他离开西海。”

    许东升惊讶的跳了起来,怒吼道:“你真的打算在哈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扎根了?”

    铁心源苦笑道:“我把老娘都接来了,你说我打算干什么?等你回到清香城看过之后就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想法了。”

    许东升沮丧的道:‘我还要陪乎鲁努尔走一遭东京呢。”

    铁心源嗤嗤的笑道:“你这人只要不牵扯到黄金一类的东西总可以清晰地看清楚所有的事情。

    如果你的眼睛被黄金遮住,人就活的跟瞎子似的。

    到现在你还没有看清楚吗?

    人家乎鲁努尔打算去东京汴梁城是早有预谋的,我就不信人家手里没有一个比你可靠的领路人。

    那么多的钱财,那么多的人要走上万里路,没有一点准备,难道真的去找死?

    你算算,这一路上的国家那一个是省油的灯,即便是到了大宋,带着那么多的钱财,也会被那些官员们给侵吞的干干净净。

    依靠你?乎鲁努尔如果不是白痴的话,就不会这样干,我觉得人家就是看在你是宋人的份上,才找你来和我谈判,找一条生路。

    是不是啊,卖伊斯?”

    铁心源的京兆府土话忽然变成标准的官话之后,就把脑袋转向那个一言不发的老马贼卖伊斯。

    卖伊斯脸上的表情很精彩,过了良久才看着铁心源的眼睛道:“首领要长居哈密,雄心壮志令人佩服,卖伊斯的主人只想去繁华的世界去看看,如果那里适合居住,就留在那里不回来了。

    只希望首领的胃口不要太大,我们即便是身处劣势,也不是没有反扑的余力。

    让我们平安的离开哈密,你获得哈密,是我们能做的最大的让步。”

    卖伊斯一口标准的东京官话,让许东升目瞪口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个和自己锁在一起的老马贼竟然是一个中国通。

    铁心源烦躁的对许东升道:“连情况都没有搞清楚,就有脸和我谈论分赃的事情。

    什么叫做你勾起了乎鲁努尔对东京城的向往,你也不想想,那家伙是马贼的儿子,即便是再不堪,也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给骗住的人。

    你看看人家卖伊斯,从小就骗乎鲁努尔,几十年下来才有今天的成就。

    我甚至怀疑卖伊斯就是乎鲁努尔常说的那个故事中的旅人吧?

    如果不是故事中的女子在跟旅人走的时候已经怀孕了,我都会认为乎鲁努尔就是那个旅人的儿子。

    是不是啊卖伊斯?”

    卖伊斯忽然笑了,看着面前的两个宋人,继续用标准的大宋官话道:“乎鲁努尔的母亲长得很美。”

    铁心源一脸黑线的道:“喜欢你就带走她这没错,是男人都会这么干,问题是你得手之后就把人家给卖掉,就差点意思啦。

    尤其是你现在还要卖人家的儿子,天啊,一片云到底亏欠了你什么东西,让你这样持之以恒的祸害人家?”

    “他抢了我的羊……”

    铁心源:“……”

    卖伊斯解开锁在手腕子上的锁链,丢在地上,认真的对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的铁心源道:“就按照你说的条件,乎鲁努尔会答应的,只要你们能够保证让我们平安的离开哈密,我们一定会信守诺言的。”

    铁心源点点头道:“能够不费一兵一卒达到目的,我也不是一个贪心的人。

    你辛苦几十年,那一半金子是你应得的。”

    卖伊斯笑道:“为了表明我的诚意,今天下午,就会送第一批金子过来,三千两。”

    “我会在今天下午放开一条道路,等你们走出五十里之后,会有人等着接收这三千两金子。”

    卖伊斯躬身抚胸施礼,然后就跨上自己骑来的骆驼,扬长而去。

    “唉,唉,我的金子必须还给我!”

    许东升在一边大声的吼叫。

    卖伊斯回头大笑一声道:“你应该去问乎鲁努尔要属于你的金子!”

    许东升立刻把目光盯在铁心源的身上,哀怨的如同一个受尽委屈的怨妇。

    铁心源拍着老许的后背道:“能捡条命回来你已经赚大了,金子吗,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那就是我的命……”

    “放心,你以后有的是机会赚金子,现在跟我回去,把肩膀上的链子去掉,然后跟我走一趟辽国西京……”

    “我去辽国西京做什么?”

    “给辽国的皇太弟耶律重元当干儿子,原本这家伙没有收干儿子的习惯,现在不知怎么的,好像又有了,如此一来呢,这个活计我就干不了了,现在你回来了,这种事情你来干实在是最好不过了……”

    “你为什么不去?”

    “太丢人了。”

    “我就不怕丢人?”

    “你能给穆辛当奴仆,如今再给耶律重元当干儿子那是进步,另外还能赚钱……最多我把属于你的金子给你找卖伊斯要回来。”

    “这还差不多!”

    许东升被一片云折磨了足足大半年,身体非常的虚弱,回到帐篷里狼吞虎咽的吃了两碗美味的汤饼之后,就一头栽倒在铁心源的床上,鼾声如雷。

    这是他大半年来睡得最踏实的一觉,在奴隶群里的时候,因为抢别人面饼的缘故,即便是睡觉也要睁开一只眼睛,免得被那些仇恨他的奴隶给活活的杀死。

    如今,身边有铁心源,他终于可以放心的睡一个好觉了,他知道,铁心源可能会骗他,会利用他,唯独不会杀死他,这一点,他能清楚的感受到。

    铁心源看到鼾声如雷的许东升,叹一口气,把裘皮盖在他的身上,拨旺了火盆,然后就走了出去。

    当初来到西域的上百人,如今就剩下自己和他两个人,不论这家伙多么的自私,依旧还算是自己的兄弟。

    来西域路上逐渐加深的情义,不是一两次挫折就能冰消瓦解的。(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谁都活的不容易

    许东升在西域赔光了所有的筹码。

    想要翻身就必须让所有人知道自己是有用的,或者是不可或缺的一个人。

    铁心源给了许东升这样的一个机会,用他并不是很名誉的名声来当筹码参与到一次重要的事件中。

    铁心源从契丹商人那里知道耶律重元为了加深自己和部下的联系,动用了父子这个人类社会中最重要的一重关系。

    通过名义上的父子关系,将那些依附自己的人手牢牢的绑在自己的战车上,从而杜绝背叛的可能。

    但凡是有点志向的人都不会答应当别人儿子的,一个头磕下去,除了跟随耶律重元一条道走到黑之外,在无出路,即便是将来背叛了耶律重元,也会被所有人看不起。

    想做大人物的人一旦没了信用,还谈什么建功立业。

    当然,成了耶律重元干儿子之后的好处也是多多的,至少能获得耶律重元的全力支持。

    在听说耶律重元的新做法之后,铁心源第一时间就否决了自己去假扮一片云然后获得耶律重元好感的作法。

    拍马溜须,谄媚,下作,这些事情铁心源都能做,这也是成为大人物必须要走的一条路。

    但是认耶律重元当干爹这种事,打死他也干不出来,且不说自己愿意不愿意,王柔花那里就没有任何通过的可能。

    自己的便宜老爹铁阿七,在母亲的心中是神一样存在的人物,这些年王柔花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为了给自己死去的丈夫身上增加光芒。

    她不容任何人亵渎自己的丈夫!

    铁心源自己也没打算这样干,儿皇帝的名声实在是太难听了。

    直到许东升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感谢上天的赐予。

    让一个坐地分赃的大盗去假扮一个马贼王这是最合适不过的事情了。

    自己的脸毕竟太年轻了,年轻的让人不可能全部信任。

    到这个时候,乎鲁努尔的事情反倒变成了次要的事情,既然这个人已经打消了当马贼王的心思,不管他去那里都已经不重要了。

    留在清香城的一片云即便是再坚强,也迟早会熬不住的,彻底崩溃就在最近。

    都说百战开国,国家的根基才能稳固,可是,能避免一些无谓的杀伐,为什么不避免呢?

    乎鲁努尔的感觉没有错,一个做大事的人自然会把地盘看的比钱财重要的多。

    更何况,铁心源此时并不是很缺少钱财,钱财在西域的作用并不大,这里的交易更多的时候需要以物易物,而不是用钱去买。

    黄金白银在东京城这种地方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作用。

    在西域,最重要的是物资,而不是黄金的多寡,很多部族在相互夸富的时候,总会说自己有多少粮食,有多少盐巴,有多少麻布,有多少牛羊。

    如果说有一个家伙突然说自己有多少黄金,他就会立刻遭受所有人的攻击,直到把他手里的黄金,平均的散布到每一个族群才会罢休。

    乎鲁努尔很聪明,他特意强调自己只会拿走金子宝石,物资这两个字他只字不提,就说明他会把物资全部留给铁心源。

    虽然笨重的物资他本身就带不走,能加深一下自己的诚意,他还是觉得这是一件很划算的事情。

    如果铁心源还不满足,这就是明明白白的要这些马贼们全部去死。

    没有活路的马贼,会反抗的极度激烈的。

    卖伊斯是一个小人。

    一个心怀叵测的小人,他守候在乎鲁努尔身边,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

    多年的辛苦快要得到回报了,就不知乎鲁努尔对他的信任度到底有多高。

    欺诈,隐瞒,诱导自己的主人,这样的事情在西域层出不穷,是很多奴隶晋升成巴依老爷的重要道路。

    满世界都是奴隶的社会里,生存下来都无比的艰难,就对人的道德要求不能要求的太高。

    卖伊斯在第二天果然送来了一半的黄金和玉石,是不是一半,铁心源不是很关心,反正面前的这一堆黄金宝石已经超出了他预料之外了。

    “卖伊斯,你打算带着五千人进入宋国吗?你我都清楚,这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宋国贪婪的边将有胆子放百十个人过关,他们绝对没有胆量放一支五千人的队伍进关的,这应该是常识。”

    铁心源坐在黄金堆里看着卖伊斯微笑着道。

    卖伊斯笑道:“您对这些黄金宝石还满意吗?”

    铁心源点点诚实的道:“超出了我的期望。”

    “既然买路钱您很满意,那么,剩下的事情就似乎与您无关了。”

    铁心源再次点头道:“确实如此,只要你们能够一路向南走,就确实与我无关。”

    卖伊斯看着白雪皑皑的天山似乎有些伤感,叹口气道:“我将永远的离开天山了,再也没有回来的可能。”

    铁心源莞尔一笑,掂量着手里的大块黄金道:“东京是一座谁都想进去的城池。

    我预祝你们能在那座城市里过的辛福安康。”

    卖伊斯抚胸施礼表示感谢,最后对许东升道:“你的黄金留在山洞里,在哪里你自己知道,去拿吧,”

    许东升同样抚胸施礼,那些黄金对他来说已经是他在西域的最后收获了。

    马贼们长长的车队从山脚下经过,看的出来,他们非常的谨慎,外围全部都是强悍的骑兵,中间才是老弱妇孺。

    铁心源不明白乎鲁努尔到了这个时候为什么还会带上这些累赘。

    以他薄凉的性子,应该不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这个想法只是从脑子里闪现了一下就消失了,毕竟这与自己无关。

    直到车队消失在地平线上,阿大和孟元直才从山脚下的隐藏地来到了山上。

    见铁心源正在宝石堆里翻腾,阿大就低声道:“他们防备的很严,突然袭击有成功的可能,但是会损失严重,所以我就没有出击。”

    孟元直也同样点头道:“妇孺手中都握着刀子,他们确实已经做好了死战的准备。”

    铁心源丢下手里鸡蛋大小的一块蓝宝石笑道:“铁五跟下去了?”

    阿大点头道:“是的,已经跟下去了,他们是正大光明的尾随乎鲁努尔的车队,监视他们离开哈密。”

    “乎鲁努尔有这样的战力却不愿意用在突围上,看来他是真的很想去东京汴梁城。”

    孟元直随手拿起一块金子在手里掂量一下,就丢在箱子上长叹一口气道:“可怜一片云……至今还在苦撑。”

    铁心源似乎没有听到孟元直的叹息,指着金子道:“你们每人领走一箱子……”

    孟元直不屑的撇撇嘴。

    铁心源笑道:“你当然不屑一顾,这是让你们拿去哄老婆的,尤其是你老婆,千辛万苦的跟随你来到了哈密,这是该有的奖赏。”

    阿大大笑道:“我没老婆!”

    铁心源笑道:“等你黄金存多了就会有的。”

    阿大苦笑道:“礼法……”

    铁心源瞪大了眼睛看着阿大道:“已经到了西域你跟我谈礼法?”

    阿大摇头道:“礼法可以不在乎,人伦却不能废弃,如果不是有礼法和人伦这两样来约束我们兄弟,我们早就成了一头野兽,而不是人。”

    孟元直在一边奸笑道:“其实很好处理人伦关系,你娶亲的时候把阿二打昏,阿二娶亲的时候,把你打昏,如果你觉得别人打的不够可靠,到时候哥哥我亲自下手如何?

    保证你昏迷整整一个晚上!”

    孟元直的话刚说完,阿二就怒吼一声,拦腰抱起孟元直重重的摔在地上,爬起来的孟元直大喊大叫着抓着阿二的一只脚,猛地一用力,就把他掀翻在地,一时间,山头上尘土飞扬。

    铁心源自然不会加入到两个巨人间的战斗之中,掀开一箱子黄金,没头没脑的丢给了在自己面前列阵的军卒,大喊道:“这些都是你们的……”

    列队的军卒们高兴的欢呼起来,不过,阵型依旧没有乱,七八个队正从队伍里走出来,捡起地上的黄金装进头盔里面,齐齐的单膝跪地吼道:“谢族长赏赐!”

    铁心源笑道:“以后还会有的……”

    许东升站在边上看着欢呼的军队,再看看依旧在斗殴的孟元直和阿二,最后看一眼已经深入到西海的去搜刮物资的李巧,心里面苦涩的厉害。

    当初在黑风暴来的时候,自己只不过走到北面去了,而铁心源他们去了西边。

    仅仅是方向不同,结果也就了很大的区别。

    铁心源的大军在西海边上的戈壁里又停留了一天,从斥候那里得知乎鲁努尔已经走进了瀚海再无回头的可能,这才下令收兵,赶回哈密,只留下李巧继续搜索咀末城,铁心源的要求是,哪怕是一根铁钉也要拿回去。

    没了水源,没了人烟的咀末城,或许很快就会荒芜掉,成为戈壁中又一个难解的谜团。

    戈壁上的生命和城池都是一个命运,有水则兴,无水则亡。

    好在哈密河波涛滚滚的流淌了千年之久,铁心源衷心地希望自己正在修建的哈密城可以成为戈壁上最耀眼的一颗明珠。(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四十七章人间惨事

    第四十七章人间惨事

    铁心源回到清香城的时候,即便是寒冬,这里的新年气氛依旧未曾消散。

    铁心源特意要求的红色灯笼依旧挂满全城,当夜晚到来的时候,在暗红色的灯光下,人流穿梭在集市上熙熙攘攘,依旧有来自龟兹的歌者,舞者在这里通宵达旦的歌唱,舞蹈。

    挂红色灯笼可不是宋人的习惯,他们更加喜欢走马灯和彩灯,红色是血的颜色,不是宋人的最爱,却是铁心源个人记忆深处最重要的一种颜色。

    欢庆的人们不知道刚刚回城的军士们差一点就要进行一场最艰苦的战争。

    更不知道在剿灭狼山的战斗中,已经有十六个武士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这十六个武士中,只有一人有家眷,家眷在知晓这个噩耗之后,甚至不敢大哭,只能捂着嘴巴躲在自家的房子里哀哀饮泣。

    不是铁心源不允许她们大哭,而是在这个欢庆的气氛中,大哭会让寨子一年都不吉利。

    铁心源不知道这个说法是从哪里来的,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传播这个说法的人是宋人。

    他们准备从除夕夜一直欢笑到元夕。

    铁心源手握着一枚鸡蛋大小的蓝色宝石走进了狼穴,重新见到了一身麻衣,面无表情的一片云。

    现在已经没有人再把一片云绑在桌子上了,也没有人在他的身上锁上七八道锁链,更没有人整天牵着一只山羊在他的脚底板上涂抹盐水。

    唯一限制他自由的就是那扇厚重的铁门,以及牢房里面的那一道道铁木围栏。

    山魈也已经还给他了,如今,一人一兽紧紧地抱在一起,似乎马上就要生离死别了。

    一片云看到铁心源手里握着的那颗宝石,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之色,低声问道:“咀末城陷落了?”

    铁心源摇摇头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儿子还活着。”

    原本佝偻着身体的一片云立刻就挺起了胸膛,笑的撕心裂肺的,就连那只山魈也似乎受到了感染,上窜下跳的虎虎吼叫。

    铁心源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隔着栏杆冷冷的看着欣喜若狂的一片云。

    “我的儿子没那么容易就死掉,他是我的儿子,我知道他的本事!”

    一片云双手攥着铁木栏杆,冲着安静的坐在那里的喝茶的铁心源咆哮。

    铁心源喝了一口茶水道:“咀末城的交接的很是平和,我们没有战斗。”

    一片云惊讶的看着铁心源,然后继续大笑道:“难道说我儿子会平白无故的把咀末城交给你不成?

    那座城池里有我积存的大量粮食,足够全城人吃三年的,那里的城墙或许没有你这座城池的城墙高,但是地处险峻之地,凭你的力量还拿不下咀末城。

    你休想用一颗似是而非的蓝宝石来骗我!”

    铁心源低头想了一下道:“我毁掉了坎儿井!”

    一片云的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吃惊的道:“你说什么?”

    铁心源皱眉道:“咀末城易守难攻,再加上深处西海那片荒原,我即便是想要攻打,攻城程器械也运送不到那里去,除了用人命填之外,没有其他的办法。

    清香城里的人虽然多,却不能送去填了壕沟,除了断水之外,我真的想不到破城的法子,因此,只好毁掉坎儿井。

    我唯有在这件事上,觉得有些对你不起。”

    一片云呆滞的坐在地上,咀末城是他一手建立的,他如何会不知道那座城池的缺陷所在。

    一般的大军,不要说进入咀末城了,就连进入西海都是一个非常大的负担。

    几十年来,不是没有人知道西海是他的老巢,而是那里的地势地形,注定了不是一个能展开大军的地方,只好让他继续逍遥自在。

    坎儿井本来每隔十几丈,就该有一道天窗的,为了保持坎儿井的隐秘,西海的坎儿井根本就没有开天窗,他甚至为了保住坎儿井的秘密,还把所有参与挖掘坎儿井的奴隶全部处死,并且严令任何人不得轻易走进坎儿井一步。

    “你真的毁了坎儿井?”

    “真的毁掉了,水流到戈壁上去了,水量很大,过些年,那里就会出现一片小小的绿洲。”

    “你怎么敢毁掉坎儿井?神灵不会饶恕你的。”

    铁心源耐心的解释道:“那条坎儿井设计的不合理,每一条坎儿井都应该是为了营造绿洲才能存在的。

    你修建的那一条坎儿井却是为了制造一个人间地狱,一座魔窟。

    我的人进了咀末城之后才发现,山背处的悬崖底下竟然全是枯骨,都没有办法统计那里到底死了多少人。

    所以啊,我觉得毁掉那条坎儿井,天神应该不会怪罪我的,说不定会保佑我。”

    一片云抱着山魈跟着叹息一声道:“我儿子去了那里,为什么会和你达成协议,是什么协议让他连我这个父亲都忘记了?”

    “协议很简单,他给我留下咀末城里的物资和粮食,再给我一半存金,我放他离开。

    他忠实的履行了协议的内容,我也忠实的履行了对他的承诺,他想去东京汴梁城,富裕快乐的过一辈子,就带着自己的部属一路向南走了。”

    一片云仰头看着山洞的顶部喃喃自语道:“他从小就想去遥远的宋国都城,他说那里才是人间天堂,西域不是。

    那孩子从小就讨厌风沙,没想到最后他还是去了宋国,也好,他不是一个能成为枭雄或者英雄的孩子,去宋国都城逍遥一世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铁心源,现在老夫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从现在起我们再好好的较量一下!“

    铁心源摇头道:“你还是别和我较量了,赶快救你的儿子才是正事。”

    一片云蹭的一声就窜了起来,握住栏杆涩声道:“你派人在半路拦截他了?”

    铁心源摇头道:“我这样做了,可是你儿子统御队伍还是很有一手的,我的两支偷袭队伍都找不到破绽。

    他的队伍已经成了哀兵,如果要强行留下他,我会付出很大的代价,现在这个敏感时期,为金钱损耗军队,是一件非常不明智的事情,因此,我只能亲眼看着他带着部下一路向南走进了瀚海!”

    “既然如此,我儿还会有什么危机?戈壁上的马贼无论如何都不会与他为敌的。”

    “卖伊斯!”

    “卖伊斯?他有什么问题?他是我的老部下,对我忠心耿耿,对我的儿子更是疼爱有加,他算不得什么好人,可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伤害乎鲁努尔的,他比我更加看重乎鲁努尔。”

    铁心源怜悯的看着眼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马贼,等他的情绪平静下来,才慢慢的道:“当初勾引你老婆,最后把你老婆卖给有钱人的那个旅人就是卖伊斯。

    他培养了乎鲁努尔这个货物几十年,现在准备再把他卖一个好价钱。

    我和他商量过把乎鲁努尔买给我的可能性,结果,他没有答应,似乎他有更好的买主。

    你知道卖伊斯会把你儿子卖给谁吗?”

    “这不可能!”一片云的身体抖的很厉害。

    铁心源说完话之后就准备起身,离开牢房,铁心源已经尽量的在说真话了,这个多疑的老马贼依旧不愿意相信。

    “事情很紧急,一旦卖伊斯离开了我的视线,什么事情都会发生,把我需要的东西全部都给我,否则,哈哈哈,我将会再一次看到一出人间惨事!”

    “你说的都是真的?”一片云绝望的看着铁心源,他很希望铁心源是在骗他。

    “此事千真万确,我若有一句谎言,天地不容!”铁心源立刻发誓,没有一丝的犹豫。

    一片云闭上眼睛,两行浊泪缓缓流淌下来,张开嘴,从牙齿上解下一根细细的丝线,然后拽着丝线趴在地上疯狂的呕吐,不一会,一枚红枣大小的晶莹印章出现在一片呕吐物中。

    一片云用颤抖的手取过印章,用衣衫擦拭干净之后双手捧给铁心源道:“有了它,你就能号令西域大地上的一百一十一支马贼!”

    铁心源郑重的接过那枚印章,找来印泥试验了一下,之见白纸上出现了一头栩栩如生的巨狼,巨狼正在做仰天咆哮状,毛发飞舞,非常的传神。

    “巨狼饮血,群狼咆哮。”

    铁心源愣了一下道:“你的意思是不能用印泥?必须用鲜血?”

    一片云点点头,然后就抱着山魈站在栅栏里面,等候铁心源放他离开。

    嘎嘎找来一小碗新鲜羊血,铁心源将印章放进羊血中,之见那方洁白的玉印逐渐变成一端通红一端雪白的诡异模样,它竟然在吸血!

    再过了一会,整枚印章都变成了献血的颜色,铁心源取出印章,擦拭干净之后,在白纸上拓印了一下,一个血淋林的巨狼就出现在纸上,比刚才用印泥,显得更加狰狞传神。

    “我什么都给你了,请放了我,我什么都不要了,只想杀死卖伊斯!”

    一片云语气恳切,面目悲凉。

    铁心源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道:“不成,卖伊斯做的事情对我有利,不能让你坏了他的事情。

    嘎嘎,从今天起每天给他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可以给他酒喝,给他暖和的衣服,准备厚厚的被褥,请他安心的在这里养老,我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随时向他请教。”

    铁心源说完话就捂着耳朵离开了牢房,一片云的怒号声快要震破耳朵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第一波战争红利

    第四十八章第一波战争红利

    政治选择其实很简单,他没有对错之分,只有对自己是否有利这么一个评判标准。

    铁心源就是在严格的恪守这一准则进行做事的。

    一片云现在很可怜,真的很可怜,如果按照道义上的原则去选择的话,铁心源应该放走一片云让他去为拯救自己的儿子,并且为自己伸张正义。

    只可惜放走一片云的变数太多,万一这个家伙在做完自己的事情之后,再想去拉拢一下自己的旧部,那时候可怜的就不再是一片云了,而是清香谷。

    那枚玉印实在是一个好东西,自带储墨功能,真是太神奇了,铁心源在一张很大的纸上一连拓印了三百多个狼图腾,玉印才逐渐恢复了近乎透明的白色。

    尉迟雷对这枚玉印几乎是垂涎三尺啊。

    他非常的希望能重新雕刻一下这枚玉印,对玉印上那枚咆哮的巨狼嗤之以鼻到了极点。

    他认为那根本就是在浪费宝物!

    这枚玉印现在自然不能交给尉迟雷进行第二次艺术创作,除非能把西域大地上的马贼都收归旗下之后,才有可能交给他制作成铁心源的私章。

    哈密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情,大雪封山的日子里,连羚羊都无法翻越的天山路,竟然有商队过来了。

    铁心源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派铁六带着人去了天山路哨所,

    他自己和孟元直也在第一时间抵达了哈密,准备亲自询问一下那支商队的首领他们到底是怎么翻过白雪皑皑的天山的,更何况那个商队的首领一再的要求能够见到哈密城主本人,说有重要的事情禀告。

    铁心源看到商队之后,心情就好了很多。

    眼前这十四个人,已经基本上没有人的样子了,他们不但被严重冻伤,更是一头牲畜都没有,也没有看到任何一件货物。

    对于人的潜力,铁心源是不怀疑的,后世的时候人们已经把攀登世界最高峰当成一件休闲活动,这些人翻越不算很高的天山,却是算不得什么。

    有志者事竟成,说的就是这样的人。

    铁心源进来的时候,一个满脸乌青的大胡子商贾,连忙爬起来施礼。

    看他扣在心口的手,铁心源都不忍心再看。

    五根胡萝卜一般粗细的手指乌青发亮,指缝里还往下留着黄色的体液。

    这样的五根手指,无论如何都是保不住的。

    “你是谁?来自哪里?为什么要冒险翻越天山来到哈密?现在并不是一个好的做生意的时节。”

    大胡子商贾恭敬地道:“伟大仁慈的城主陛下,卑微的达尔巴向您致意,天山的那一边正在发生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争,无数的城邦在战火中化为灰烬,无数的人被战火吞噬。

    我的族人没有粮食,没有衣衫,我们甚至什么都没有,他们正在饥寒中等待我们带粮食和物资回去。”

    铁心源愣了一下,笑道:“伟大的回鹘可汗难道不能保护他的子民吗?

    他是如此的强大,所有的敌人都会被他的强大的武士撕成碎片的。”

    大胡子商贾痛苦的摇摇头道:“我们都以为喀喇汗的大军会在春天里发起进攻。

    没有人想到,喀喇汗在寒冷的冬天,就悍然出兵,如今已经席卷了大半个回鹘,而我们的回鹘可汗,依旧躲在温暖的龙城里面躲避冬日的严寒。”

    听商贾这样说,铁心源立刻就明白了回鹘可汗打得什么算盘。

    他在故意的让喀喇汗的大军长驱直入。

    现在是冬天,大地上什么都没有,一支强大的军队远道而来,他的补给就会成为最致命的问题。

    丢失一些城邦对于回鹘可汗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他的王帐军依旧存在,在哪里都能重新获得一片国土。

    让那些为了保护自己食物的百姓先去和武装到牙齿的喀喇汗作战,拖住喀喇汗大军的步伐。

    等到这支军队的锐气耗尽,粮草不济的时候,他再出击,做到一战而竟全功!

    这样的安排很常见,只是——倒霉的是百姓!

    很早以前,回鹘国的建立,也不过是一群流寇聚拢成群之后形成的。

    流寇建国最大的麻烦和弊端其实就是他们骨子里的流寇本性。

    他们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更不在乎百姓的生死存亡,保存实力等待时机是他们常用的招数。

    这样的招数在很多的时候确实能起到拖垮敌人的目的,只不过代价有些大而已。

    百姓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收税的目标,死掉一批还会有另一批收税的目标出现。

    他们自认为自己高高在上,拥有武力就拥有一切,只希望从百姓身上获取一些东西,绝对没有回报这些百姓的任何想法。

    难怪有一句古话叫做——胡人无百年的国运。

    这样的国家难怪会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一旦他们的军队遭遇了败仗之后,国家也会随即消亡。

    转瞬间想通这些道理的铁心源笑着对那个商贾头领道:“你们要的粮食,布帛,盐巴,干肉,牛羊我们都有,可是啊,你们拿什么来交换呢?

    即便是你们交换成功,你们又怎么翻过天山回到你们的族群里去呢?

    毕竟,你们过来的时候已经如此的艰难了。”

    达尔巴一把扯开自己身上破烂的皮裘,铁心源赫然看到了一身精美的玉衣。

    这是一件由白玉片编织而成的玉衣,中间由金丝相连,只看那些莹莹的白玉片,就知道这东西绝对价值连城。

    金缕玉衣对铁心源来说就是一个遥远的传说,当初参观徐州汉墓的时候就隔着玻璃罩子看过,只是不知道那件东西的真假而已。

    如今见到了真正的金缕玉衣,铁心源才明白这东西的豪奢之处,既然上衣穿在这个人的身上,那枚,其余的位置的玉衣,应该在其余几个人的身上。

    果然,其余的几个从人,纷纷的从自己身上解下玉衣的其余部件,不一会,就在那张大炕上组成了一件精美绝伦的金缕玉衣。

    当这件金缕玉衣全部摆好之后,原本快要死掉的达尔巴那张死灰色的面庞似乎都有了光彩,指着土炕上的金缕玉衣道:“尊敬的城主陛下,这就是金缕玉衣,当年汉国的皇帝想要一件这样的东西,都是可遇而不可得的。

    如今,我们把这件由四千四百二十八片,最精美的昆仑白玉打造出来的金缕玉衣献给您,只求您能赏赐我们一些粮食和盐巴,好让我们回去之后能喂饱我的族人。”

    这东西虽然只是一个死人用的东西,但是,他精美的造型,极其珍贵的价值依旧让铁心源生不起拒绝之心。

    “达尔巴,我接受你们的礼物,我赏赐你们五十匹骆驼,每匹骆驼上都会有你们急需的粮食和盐巴。

    做为奖赏,我会另外赏赐你们一百匹棉布,如果你们能够拿走的话。”

    达尔巴和他的族人们大喜,再一次躬身道:“我仁慈的城主陛下,达尔巴代表我玉昆族再一次感谢您的仁慈和慷慨,从今往后,玉昆族将会是您清香族最忠实的朋友。”

    铁心源笑道:“友谊从来都是相互的,戈壁上风沙太多,我们确实需要相互帮扶才能抵达天边的绿洲。

    我会珍惜这份来自玉昆族的友谊的。

    我听说玉昆族都是非常有名的玉石匠人,可惜你达尔巴今后再也进行你最热爱的玉石雕刻了。

    你的手指需要尽快的切除掉,否则会影响你的生命。”

    “感谢您的仁慈,这些天我会处理这些伤患的,只要天山路可以行走,我会尽快的离开。”

    铁心源只是笑笑,指派尉迟灼灼留下来给达尔巴安排赏赐的事情,并且要求尉迟灼灼必须完整的记录下达尔巴知道的天山另一边的战况。

    嘎嘎和尉迟文小心的把金缕玉衣装进一个木头箱子里,就跟着铁心源和孟元直离开了。

    回清香城的路上孟元直一直盯着木箱子看。

    铁心源笑道:“你要是喜欢就拿走,我不喜欢这东西,劝你也不要喜欢这东西。

    将来一旦战死了,马革裹尸最好,一旦穿着这东西下葬,天知道会不会被盗墓人偷走,那时候你想要一个完整的尸骨都不可能。”

    孟元直摇头道:“去契丹的时候,你应该带上这东西,你我不喜欢,可是那些王侯对这东西却看得是无比的重要,大宋的贵族如是,想必契丹的贵族也是如此。”

    “山那边打起来了,正是我们发财的好时候,今年的形式比我预料的要好的太多了。

    如果不是因为去契丹和大宋的事情实在是太重要,我都想留下来,亲眼看一下这里的事态到底会向那一个方向走动。”

    孟元直认真的对铁心源道:“对我们威胁最大的依旧是契丹人,你只有结好契丹人,才有可能肆无忌惮的在戈壁上拓展我们的帝国。”

    铁心源笑道:“对我来说去大宋解救我那个心上人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至于契丹,了不起狠狠地打一仗也就是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初闻圣战

    第四十九章初闻圣战

    战争红利从来都是伴随着战争突然,迅捷的落在某一个国家或者势力的头上。

    就像鲜血可以滋养大地上的野草一样,铁心源的哈密因为没有卷入战争,因此,他的地位一下子就凸显的很重要。

    当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好处的时候,铁心源卓越的历史见识就能帮上他的忙,他总能从某一段历史中找到和目前情形相对应的桥段。

    排除欺骗因素之后,他就能很自然地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并且找出最佳的应对手段。

    喀喇汗的军队是一支雄心勃勃的军队,刚刚完成对两河流域统治的他们,开始狂热的向东方突进。

    很多年前,于阗国挡在他们前进的路上,让他们在蒙受了严重的损失之后,不得不在于阗国停下脚步,甚至一度后退到了吐火罗的边境上。

    回鹘人轻易的填补了空白,坐享其成数十年,如今,到了算总账的时候了。

    达尔巴的族群就生活在于阗国的土地上,距离哈密足足有三千里,天知道这些人在来到哈密之前曾经吃了多少苦,遇到了多少磨难。

    说句不合适的话,铁心源更本就不认为仅仅依靠达尔巴这十四个严重伤残的人士能够在战火纷飞的回鹘国把粮食运回族人的所在地。

    铁心源说完自己的判断之后,阿大叹口气道:“背负重宝三千里,依旧找不到一个可以提供粮食的所在,这说明整个回鹘国已经陷入战争中不可自拔了。

    而且战争的进程还在愈演愈烈,所有的部族都在闭关自保,这才是他们走了三千里地依旧找不到粮食的最主要原因。”

    “三千里找不到可以供养一个部族的人的粮食?又不是白要,那件金缕玉衣平时换一两百头骆驼的食物不成问题啊,这还只是西域地界,要是拿去大宋和契丹,一万担粮食都没什么问题。”

    尉迟雷惨笑一声道:“于阗战乱百年,现在的于阗百里无人烟是常事,我们身为受百姓怜悯的王族,三年前都找不到粮食,玉昆族不过是一群自私的采玉人,他们向来富裕,如今落难了,谁都会趁机踩他们一脚,何谈帮助。”

    铁心源笑道:“不说过去那些惨事了,老尉迟,你说说这个喀喇汗,我们对他可是一头雾水啊。”

    尉迟雷闭目沉思片刻,组织一下语言,然后道:“喀喇汗其实也是回鹘人。

    他们是由漠北回鹘西迁到葱岭以西的一支,再联合当时在这一带地区活动的其他野人部落进行了部落联盟,而后创建的一个国家,我们一般把它称作“黑汗王朝”。

    据说汗国的创始者名叫毗伽阙·卡迪尔汗。

    大约在一百七十年前,卡迪尔汗死后,二子分领其部众,长子巴兹尔建都于八拉沙衮,自称阿斯兰·喀喇汗,是为正汗;

    次子奥古尔恰克建都怛逻斯城,自称布格拉·喀喇汗,是为副汗,当时的喀什噶尔一带也归其所属。

    一百六十年前,萨曼国王玛伊尔·本·马赫穆德攻破恒逻斯,奥古尔恰克的一万名战士阵亡,他的妻子和一万五千人被俘。

    奥古尔恰克被迫迁都喀什噶尔,时刻准备继续同萨曼王朝进行战斗,夺回国度。

    奥古尔恰克在其兄巴兹尔死后续娶他的妻子,并收留了兄长的儿子,此人就是后来著名的萨图克·博格拉汗。

    奥古尔恰克庇护从河中地区出逃的一位王子纳赛尔·萨曼尼,让他住在阿图什。

    就是此人掀开了我于阗国的在黑暗的一页,萨图克在此人的劝导下,皈依******教,秘密发展自己的力量。

    巴兹尔去世没有传位于其子,而传位于其弟奥尔古恰克,而奥尔古恰不欲帝位按传统传给侄子也就是巴兹尔之子萨图克。

    因此,萨图克在河中地区******教圣战者的支持下,打败并杀死其叔父奥古尔恰克,夺取了汗位,称博格拉汗。

    不久,他在******信徒的支持下,从萨曼王朝手中夺回恒逻斯,随后攻占巴拉沙衮,基本上统一了九姓胡人的故地,一时间声威大振。

    萨图克去世后,其子穆萨继位,称阿尔斯兰汗,驻喀什噶尔。

    萨图克的次子、木萨的弟弟苏来曼治巴拉沙衮。在苏菲派教士的帮助下,穆萨实现了汗朝的******化。九十年前,穆萨宣布******教为国教,二十万帐突厥人入教。从此正式开始了第一个非大食语的汗国诞生。

    我于阗崇信佛教,少与人有争,可是喀喇汗却不欲放过我们,他们以圣战为名,悍然向我于阗进攻。

    圣王先是在英吉沙击败了敌人,又率军进占喀什噶尔附近的十四座大城,取得大胜,战利品中除妇孺金帛外,还有大象等战利品。

    且在随后的五年内,圣王趁喀喇汗军队主力进攻波斯的机会,两次大举围攻喀什噶尔。

    虽然这两场战役最终以我于阗的惨败告终,但圣王依旧在最后一场战争中,在英吉沙附近阵斩喀喇汗国阿里·阿尔斯兰汗。

    喀喇汗在消灭萨曼王朝之后,对我于阗的用兵坚持不懈,五十二年前,来自布哈拉的四位伊玛目,率领从伽色尼、巴格达、花剌子模等地招募而来的志愿军,配合优素福·卡迪尔汗所率领的喀喇汗主力,在当年年底攻克于阗城。

    据我父亲说,当时于阗王城中的大火三月不息,诺大的一个王城竟然被喀喇汗一把大火烧成白地。

    他们甚至关闭了四门,不许城中百姓出逃,八万六千多来不及逃走的百姓,同样葬身火海。

    王率领残余部队退至昆仑山地誓死与喀喇汗作战。

    这一战就是五十年之久,直到孟将军来接我们。”

    说到最后,尉迟雷泣不成声,继而嚎啕大哭,伤痛即便是已经过去了五十余年,依旧让人痛彻心扉。

    铁心源在沉默了良久之后道:“看来我们以后终究是要面对这个喀喇汗的。

    圣战这东西实在是太可怕了,而且一旦他们尝到了圣战的甜头,那么,这种战争就会继续下去,直到战无可战为止。”

    对于喀喇汗的圣战铁心源知之甚少,但是马上就要开始的十字军东征圣战,铁心源可是如雷贯耳啊。

    他的记忆告诉他,那场战争可是足足打了两百年之久,到了后期,无数狂热的信徒携带着妓女,流氓来到了战场上,战争从刚开始的信念之争,变成了**裸的抢劫和殖民。

    就是这场影响深远的十字军东征,造就了欧洲人每战必抢劫,每战必殖民的恶劣习惯。

    铁心源看着心情逐渐平息的尉迟雷道:“就以你个人的判断,你觉得回鹘人能抵抗喀喇汗多久?”

    尉迟雷擦拭一下眼泪道:“三年,最多三年,当年我圣王的文治武功已经达到了巅峰。

    全国上下齐心协力,在这样的情形下,来自吐火罗的伽色尼王马哈茂德和喀喇汗国的优素福可汗合兵一处,依旧攻破了我们的国都。

    我父亲说,当时负责攻城的狂信徒根本就视生命如同草芥,积尸如山依旧酣战不休,他们最后是踩着同伴的尸体从城下攻上城关的。

    而回鹘国的军队从阿萨兰那里就能看得出来,他们打顺风仗或许还行,要他们和喀喇汗的死士对战,不是看不起他们,他们根本就不是对手。

    我说的三年时间,指的不是回鹘国能够抵抗三年时间,而是喀喇汗国控制回鹘土地需要的三年时间。”

    阿大摇头道:“西域人治理地方素来粗糙,他们不可能如同早就归化的于阗国,或者大宋那样细致的去治理自己的国土。

    只要找到税官和地方代言人,他们就会继续向前推进,也就是说,收税和掠夺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而抚育万民,养民,教化民众这样的事情其实是与他们无关的。

    一旦回鹘王战败,回鹘故土会在很短的时间里被喀喇汗全部占领。

    他们之所以会选择冬日里下手,很可能打的就是在下一个冬日之前结束战斗!

    否则无法解释他们为什么会在这个非常不适合用兵的时刻大举入侵回鹘。”

    孟元直皱眉道:“那样一来,我们岂不是只有一年时间了?”

    铁心源笑道:“一年只是战术上的胜利,想要彻底的在战略上获得胜利,至少需要两年,一年征战,一年治理休憩,第三年再突进,即便是铁打的人也不可能在进行一年之久的高强度战争之后还有余力继续推进。”

    孟元直烦躁的站起来道:“我们现在应该干什么?人都去了契丹和宋国,留在这里的人太危险了。”

    阿大起身道:“越是如此,源哥儿就越是需要去契丹一趟,唯有安抚好契丹,我们才能一心一意的去对付喀喇汗,否则一旦腹背受敌的话,这仗也就不用打了。”

    铁心源站起身,一拳头砸在桌子上道:“按照之前分配好的任务,我们准备一天,后天元夕日就立即出发。

    如果能结好耶律重元,那就万事大吉,如果不能,我们就必须要准备后路了。

    蒲昌海那里可能是我们最后的栖身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