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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七章没什么是不能交换的

    第一零七章没什么是不可交换的

    一寸山河一寸血,这句话可能有夸大的成分,表述的事情却是一个严重的事实。Δ┡.ㄟM

    铁心源觉得自己开始走上建国之路,杀戮就没有停止过,不论是敌人还是自己人,都死了很多。

    目前来错,和他感情亲近的人还没人死。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这和铁心源的野心不大有很大的关系。

    开国时期一定是一个急扩张的时期,人们一般把这个时期叫做开拓期。

    在开拓期死几个兄弟就连上帝都能原谅。

    只要皇帝最后坐在宝座上,用沉痛的语言,高贵的爵位,真挚的感情来缅怀自己的兄弟,其余还没有死掉的兄弟一定会感恩戴德,恨不能为皇帝效死。

    铁心源认为这样的感情是假的!

    生命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是最珍贵的,他不相信皇帝的那些兄弟在临死前会没有后悔这回事。

    大家跟着你最后要求的无非就是一个荣华富贵,如果命都没有了,要荣华富贵有什么用?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种事听字眼就不是一句好话。

    很不幸,它偏偏是一个极为严重的事实。

    铁心源不愿意用亲人来换什么皇位,自己总共就两三个亲人,换到最后老子还有的剩吗?

    因此,铁心源的保护是一种极度自私的保护,他只想保护自己视力所及的人,至于视线之外的人会不会死,他可以把脑袋插在沙子里装作。

    这就是铁心源的生存逻辑。

    就因为这个逻辑,他在开战之前把妻儿老母送去大宋,就因为这个逻辑,孟元直有样学样的不允许自己的儿子上战场,许东升能够把自己的儿子送来哈密当官自然也是铁心源的心思。

    霍贤和刘攽等人清楚的,哈密国在铁心源心中的地位并没有他们预料中那样高。

    铁心源可以为哈密国干任何事,当然,一定要把牺牲这两个字刨除在外。

    一旦出现真正的无法抗拒的危险,霍贤觉得铁心源可能会收拾细软逃跑……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种事永远都不可能出现在铁心源的身上!

    疲惫的王安石听完霍贤和刘攽的话,呵呵笑道:“这样难道不是更好吗?”

    见霍贤和刘攽似乎不太明白,王安石就笑道:“一个人的一生中,有很多东西是无法交换的,其中就包括性命和皇位。

    既然铁心源把亲情皇位重要,那么,皇位就成了一桩可以交换的货物。

    只要我们大宋出得起价格,买下哈密不是不可能的。”

    刘攽笑道:“长公主进京,目的何在,全大宋没几个人不清楚……”

    王安石大笑道:“与我等何损,与陛下何损?与百姓何损?”

    霍贤笑道:“先生认为这桩买卖做得?”

    王安石笑道:“怎么就做不得?长公主乃是天潢贵胄,更得陛下宠爱,皇外孙……呵呵,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可能更重一些。

    如此一来,可解陛下无子之忧,群臣也不必隔三差五的向陛下进言立储惹陛下老大的不高兴。”

    刘攽认真的问道:“这是先生在立储一事上的态度吗?”

    王安石笑吟吟的点点头道:“贡夫先生觉得能换多少东西?”

    刘攽笑道:“先生可以在哈密国肆意调配政事,在大宋不好施行的东西在哈密将百无禁忌!”

    王安石大笑道:“老夫也是这样认为的。”

    刘攽更是笑得不可自抑,拍着大腿笑道:“这些天那个小家伙对先生还是那么恭敬吗?”

    王安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指指作怪的刘攽道:“老夫向来穷困,有人锦衣玉食的照顾为何要拒绝……”

    尉迟文不知道自己早就被王安石察觉了,在傍晚的时候还在为王安石不肯来温泉馆洗澡犯愁。

    自从进了火药作坊,王安石基本上就不来温泉馆了。

    这是王安石第一次脱离他的监控,这让他有些惴惴不安,他忽然现,王安石并没有沉迷进洗温泉这个新事物之中,哪怕温泉浴对他的病情很有好处,这人该抛弃的时候同样会立刻抛弃,没有半点的眷恋。

    这让他有些迷茫。

    铁心源处理完了本章,轻轻地掐着眉头对瘫倒在地毯上的尉迟文道:“已经可以肯定,你在肉包子打狗。”

    “他病得真的很严重。”

    “他已经病了几十年,不在乎多病一会。”

    “他的皮肤病我目惊心,如果是我罹患此病,一定会想尽办法其余的都不足道。”

    铁心源白了尉迟文一眼道:“所以你是一个小屁孩,人家王安石是名满天下的大儒。

    告诉你,像他这种人,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有价值的,包括他的病。

    这是他的缺点,他早就,所有想用他的病来达到目的的人,最后一定会失望。

    人家玩的是境界和思想,身体什么的人家根本就不在乎,这样的病在你天塌了,在人家眼里说不定是老天让他承担大事之前给的试炼。

    对了这种人你把他当做一场没有风向的龙卷风来应对就好了。”

    尉迟文闷哼一声,两条腿在空中胡乱踢腾两下道:“难道说这种人身上没有弱点?”

    铁心源趴在桌子上有些无奈的道:“怎么会没缺点,只是人家的缺点放在一般人身上都成优点了。

    能说出“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的家伙,你觉得是一般手段能击败的人吗?”

    “这不就是您以前常说的滚刀肉吗?”

    “没错,是滚刀肉,你说什么人家不在乎,你做什么人家也不在乎,你打击人家人家也不在乎。

    就像一颗铜豌豆,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至少,我们奈何不得他。”

    尉迟文惊愕的道:“你怕他?”

    铁心源点点头道:“是啊,我和大宋的那些老乌龟打交道从来就没有赢过。

    这群混蛋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把我整治的死去活来,便宜占尽,最后一脚把我踢到哈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好不容易我有了现在的成就,让那些老乌龟说起来好像都是他们的功劳。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是站在东京瓦市子里大喊,说我被那群老乌龟给坑了,所有听见我的话的人,都会说我这人没良心,是那些老乌龟给了我建立哈密国的机会……”

    尉迟文呆滞的点点头道:“似乎真的能说通唉……”

    “这就是老乌龟们的可怕之处,坑死你是为民除害,坑不死你是在磨勘你,是他娘的提携后辈……好处被人占尽,吃干抹净之后继续当人家的老前辈。”

    尉迟文瞪大了眼睛充满希望的问道:“我们什么才能混到这个地步?”

    “等我们把脸皮磨练的足够厚,心变黑,车轱辘话说的让人找不出漏洞,基本上就可以了,估计需要二十年。”

    铁心源教诲尉迟文的时候,大宋皇帝赵祯正俯着身篮里的咿咿呀呀练习说话的铁喜,眼中的宠溺无论如何都是掩藏不住地。

    这是一个真正的胖小子,莲藕一般的胖胳膊,胖腿胡乱踢腾着,身上的小被子早就被他踢腾到了一边,还总是喜欢翻身,翻过身就胡乱爬,见到什么都喜欢往嘴里塞。

    赵祯最喜欢的胖屁股,屁股上的印记他早就比对过了,和他腰上的差别不大,都是胭脂色。

    眼孙捉着摇篮的边缘挣扎着要站起来,赵祯就很想帮他一把,只可惜站在一边的赵婉不太同意。

    说一岁的孩子了,也该自己站起来了……

    “母娘……娘……娘娘……”

    是这孩子如今唯一能说的几个字。

    赵祯曾经下苦心教导铁喜称呼他为公公,可惜没有得逞,这孩子更喜欢见谁都喊“母娘……或者娘。”

    公公这个称呼是专门用来称呼祖父的,至于外公这个称呼还没听谁说过,一般都叫祖父……

    赵祯瞅着女儿微微隆起的肚皮皱眉道:“你有身孕就好好的在兰轩将养,即便是不愿意在皇宫受约束,就住到公主府里去,住到铁家的小房子里干什么?”

    赵婉扭着身子抱着赵祯的胳膊道:“儿臣是哈密国的皇后,再说,我国太后住在铁家小房子里,儿臣怎么能住进皇宫和公主府,没的让人说闲话。”

    赵祯嗤的笑了一声道:“方圆三百里的国家也叫国家?”

    赵婉笑道:“这话也就您和辽皇,西夏太后能说,我哈密国子民两百余万,带甲之士十万余,刚刚在楼兰打的喀喇汗国望风而逃,十万战兵毁于一旦,天山南北尽收麾下,谁敢小觑?”

    赵祯似乎在故意和女儿过不去,继续笑道:“两百万?连开封府一半的子民都没有……想夸耀你夫君的战功,在你父皇这里还没资格。”

    赵婉笑道:“知道您刚刚击败了南边的野人,又收复了河湟,也不们大宋立国多少年……吃女婿的飞醋真是的……”

    “一个成精的猴子而已……还是朕的孙子顺眼,你说这孩子怎么长的?太妃昨日还说与朕幼儿时期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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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八章婆媳夜话

    第一零八章婆媳夜话

    傍晚的时候赵婉回家了。

    只有她和水珠儿,铁喜被赵祯留下来了,据说这孩子看着喜庆,准备多看两天。

    有母亲在,赵婉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母亲现在把铁喜看的比她的命都重要,孩子的吃喝拉撒都要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完成。

    尤其是这孩子喝的米油,牛奶,都是她先尝过之后才给孩子喂。

    赵婉怀孕之后就没奶水了,可怜的铁喜只好开始喝牛奶和米油过活。

    用乳母这件事被赵婉严词拒绝,她讨厌任何女人给她的孩子喂奶,这也是铁心源的要求。

    铁喜跟祖母睡了几天之后竟然慢慢的熟悉了,晚上即便是母亲不在,他也不哭不闹。

    因为这事赵婉更看不起自己母亲了,有铁喜在她身边,父皇晚上准会安歇在永宁宫。

    踩着梯子下了红墙,就到了铁家的小院子,王柔花和张嬷嬷坐在院子里给梨树间果。

    今年梨树上结的果子很多,需要摘掉一些,否则都长不大。

    王柔花见赵婉回来了,就从凳子上下来道:“喜儿被你父亲留下了?”

    赵婉点点头道:“是的,母亲。”

    “说起来,我们带着孩子就是来讨好你父亲的,却不要做得太过,惹人讨厌。”

    赵婉笑道:“儿媳什么话都没有说,把孩子留宫里是我父皇的意思,他老人家可喜欢喜儿了。”

    王柔花笑道:“到底是他的骨血,亲近是自然的。”

    赵婉骄傲的道:“我的孩子自然延续了我父皇的骨血,喜儿天生高贵,他的父亲是沙漠之王,母亲是大宋的长公主,岂是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能比的。”

    王柔花笑道:“什么沙漠之王,一个铁匠的儿子罢了,谁出去别让人笑话。”

    “谁敢?”赵婉的眉毛都竖起来了,“我夫君单枪匹马在五六年间就创下诺大的家业,问问大宋豪杰,谁有这样的本事,他们谁敢不服?”

    王柔花呵呵笑道:“你倒是比源哥儿的口气还大些。”

    “母亲,我嫁的好夫君立下不世之功,在域外称王道寡,孩儿就该行事大气一些。

    您不知道,宫里面都是些势利眼,儿媳要是低眉顺眼的,她们就会把咱们哈密国看扁,这风头是一定要争的。

    铁蛋明日受邀参加仪国公寿诞,自有好礼送上,不论仪国公喜欢不喜欢,至少在价值上,应该无人能出其右。”

    王柔花皱眉道:“铁蛋过于年轻,不如让尉迟雷出马比较好。”

    赵婉摇头道:“母亲不知,这仪国公韩琦最重情面,尉迟雷虽然是我国重臣,明日参加的却是私宴,重臣出马反倒不好,韩琦不是不知道铁蛋和源哥儿的关系,这时候铁蛋去祝寿最好。

    铁蛋能以晚辈之礼拜见仪国公,尉迟雷却不能,他若以哈密司马见仪国公,就有些托大了。”

    王柔花瞅着赵婉疑惑的道:“你最近变得很聪明,这些事情是谁教你的?”

    赵婉嘿嘿笑道:“我父皇!”

    王柔花白了赵婉一眼道:“怪不得你最近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张嬷嬷和水珠儿很快就端来了饭食,四个女人就坐在院子里吃饭。

    已经吃惯铁家饭食的赵婉如今对皇宫里香料味道非常重的饭食几乎没有什么胃口。

    赵祯没有接见王柔花,也没有这个打算,昔日的臣民如今变成与他平起平坐的人,这个弯子他一时转不过来,同样的,满朝文武也转不过来。

    因为成了外藩,王家人就不好再以亲戚的身份来接近王柔花了。

    去年的时候王家曾经向哈密国派出过十一位王家子弟,想要让这些人在哈密落地生根。

    只可惜,这些王家子弟走的最远的,也不过走到兰州,就再也不肯向前踏进一步。

    眼见西北的破败,他们没有办法想象哈密的荒凉,为此,王家三位老人自觉无颜见王柔花,只来了一封书信,就再也不提王家子弟去哈密的事情。

    王家家主王素的字里行间充满了绝望和悲凉……诺大的王家再也找不出一个愿意为王家开拓进取的人。

    王柔花不以为甚,你情我愿的事情没必要变成仇恨,赵婉却不这样看,在她看来任何看不起哈密国的人,就没有必要去哈密国,无论他多么的有才华。

    哈密国也是这几年因为罪囚贬斥的原因,才名满东京的,宋人不知为何总有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他们以为只要出了阳关,阳关外面的世界就该是地狱一般的存在。

    草原上跑着光屁股野人,树上蹲满了随时会跳下来抢劫的野人,就连喝口水都有披着狼皮的野人会突然从草丛里扑上来撕咬人的咽喉……

    准确的说,这样的说法其实错误不大,南征回来的将士就是这样说南方野人的。

    至于北方,那一直都是野蛮人的世界,如果那里好,北方的野人也不至于总是向往中原……一次次的劫掠……

    欧阳修说哈密乃是天下难得一见的福地,更是翰漠中的鱼米之乡,财富之地。

    这样的话如今在东京被传成了一个笑话。

    无论欧阳修说的多么真实,依旧没人相信,如今,发配哈密基本上和斩立决没有差别。

    当王柔花和赵婉带着一千多辆满载宝物的马车进了东京,人们才知道欧阳修并未夸大。

    哈密果然很富裕,只是,传说稍微拐了一弯,东京人盛传,哈密之所以很富裕纯粹是因为铁心源武力强大……

    尤其是刚刚传道东京的哈密战报更是肯定了这一点,铁心源在域外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才积累下如此多的财富。

    至于被击溃的十万人,很快就变成了被活埋,斩首……各种超乎人们想象的死法弄死的。

    在这个基础上,一个长着络腮胡子,豹头虎目,身高十丈腰围也是十丈,胳膊上能跑马,拳头上能站人的铁心源形象就深入人心了。

    即便有铁家昔日的故旧说纯属胡说八道,源哥儿是一个长相俊美的秀才,也没人相信。

    东京城的人固执的认为,没有十丈高的身子,没有砂锅大小的拳头,如何能在野蛮人遍地的西域立足?

    人人都在为可怜的长公主嫁给野兽一样的夫君感到伤心……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

    赵婉因为怀孕的缘故,食量很大,以前属于铁心源的大碗被她抱在怀里,一小口一小口的竟然把一大碗饭吃的干干净净,甚至还有些没有吃饱。

    见婆婆没有再给她吃饭的意思,就悻悻的丢下饭碗。

    王柔花笑道:“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呢,吃的太饱小心压到孩子,已经有过一个孩子了,怎么还不知道忌讳?

    要少吃多餐!”

    赵婉看着眼前的大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仰着头对婆婆道:“以前儿媳站在城头,看夫君捧着这只大碗吃饭吃的香甜,当时就想,用这个碗装的饭一定很好吃,结果还真是如此,我都能吃一大碗饭了,真是羞死个人。”

    王柔花哼了一声道:“铁匠家的儿媳妇能吃才是福分,相比宫里的那些妖精,婉儿还真是天生的铁家人。”

    吃过了饭,婆媳二人就相互搀扶着在院子里遛弯,这已经是每日里固定的事情。

    “你给太妃送的礼物起到作用了吗?”

    “起到了,我父皇今日说喜儿和他小时候一模一样。”

    “就这一句话,就是三千贯啊。”

    “王渐说千值万值。”

    “那就好,好好地一个孩子还不会说话就卷入进这样大的纷争里面,也不知对这孩子来说是福是祸!”

    “这大宋江山本来就是我父皇的,我父皇如果有子嗣也就罢了,既然没有,喜儿自然就有资格争一下。

    喜儿身为皇外孙,没有拒绝的余地。

    源哥儿本就是人间少有的俊才,喜儿又能差到那里去?这大宋江山交到喜儿手里,要比交给那些无能之辈强上千倍,百倍!”

    王柔花叹口气道:“单远行和胡鲁努尔这两人都偏于阴毒,你不可接触他们。”

    赵婉轻声道:“夫君说单远行活不了那么久,至于胡鲁努尔,如果有必要,他会再杀一次。”

    王柔花瞅瞅赵婉,哼了一声道:“你们还真的是一对好夫妻。”

    赵婉嘿嘿笑道:“自从嫁给了源哥儿,我自然是要夫唱妇随的。”

    婆媳二人站在逐渐变黑的城墙下面,墙外面的繁华对她们来说似乎缺少了吸引力。

    来东京之前,赵婉早就给自己安排了无数的事情,无数要去游玩的地方。无数要吃的饭食。

    来到东京之后,她反而更思念天山的明月,和人群熙熙的清香城瓦市子。

    那里的人似乎比东京的人更亲切一些。

    “母亲,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哈密?”

    “需要把喜儿的事情办好,需要等你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更需要源哥儿平定西域,我们才能回去。”

    “尉迟灼灼……”赵婉有点咬牙切齿。

    王柔花白了儿媳一眼道:“你自找的。”

    “等我回去就收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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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九章东京城酝酿的风暴

    第一零九章东京城酝酿的风暴

    自从回到东京之后,欧阳修家里就没有安宁过,整日里宾客满堂的让人羡慕。Ω』 Ω『.』M

    当初那些人以为欧阳修会死在哈密,谁知道这位老倌走了一趟哈密之后,身强体健,面色红润的让人几乎认不出来。

    知道的明白他是被配到哈密去受罪的,不知道的以为这位老倌在某一个风光秀丽,气候宜人的地方将养了三年。

    最让人不能理解的是,这位老倌回来的时候,行囊颇丰,哈密国给的五千两黄金的俸禄补偿让清贫的欧阳修家立刻变成了富翁。

    至于各种珍贵的西域土产,更是装了满满十车,这些东西都是哈密同僚的送别礼物,仅仅是玛瑙和玻璃镜子,老花镜这三样宝贝,就让欧阳夫人非常的满意。

    至于甜菜熬制的糖霜,糖块,冰糖,更是让那些贵妇人们瞪口呆。

    回到东京的欧阳修就成了醉翁……

    醉翁是一种生活状态,更是一种修行。

    毕竟,即便是皇帝也不好拿一个总是醉醺醺的老倌怎么办,庐州知府的任命已经下来了,欧阳修并不愿意去。

    如果没去哈密之前有这个任命,欧阳修一定会对皇帝感恩戴德的。

    无论如何这都算是皇帝在帮自己从**的烂泥潭里爬出来。

    现在没必要了,欧阳修很有钱,爵位,官职也混的差不多了,他觉得自己该是在学问上更进一步的时候了。

    张载张横渠的关学已经混到东京开坛讲学了,自己如果再没有新的学问问世,很可能京学会被关学全面越。

    龌龊手段欧阳修自然是不会用的,如果用自己手里掌握的资源去压制,迫害刚刚兴起的关学,即便是胜利了,欧阳修也会引以为耻。

    就因为欧阳修这样的道德洁癖,才让东京城成为各种各样的新思潮的爆地。

    一天的欢宴下来,醉翁自然又醉了,被童子背回来送到卧房,欧阳夫人就叹了一口气,带着侍女给老爷更衣。

    欧阳修喝了一口醒酒汤之后,就非常精神的坐了起来,大宋的米酒还让他醉不了。

    要夫人再给他弄点小菜,汤饼一类的东西垫垫肚子,酒宴上吃不饱饭这是一定的,不论古代现代。

    那些精美的饭食更像是一种点缀,人人都喜欢端起酒杯子说一大通废话,然后喝酒,正经吃饭的一个都没有。

    四样春日里的小菜,一碗汤饼,欧阳修吃的非常香甜。

    欧阳夫人不由得有些伤感,对于自己丈夫去万里之外为家里做官挣钱一事,她总是非常的愧疚,擦拭一下眼角道:“夫君在哈密受苦了。”

    “受苦?”欧阳修抬头瞅瞅夫人道:“别人不相信为夫的话也就罢了,怎么连你都不信?”

    欧阳夫人把菜碟子往欧阳修身边推推道:“都尝尝,不要光吃跟前的。

    您总说哈密国是何等的繁华,妾身也就陪着您说说这个哈密国。

    《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这诗词夫君不会不熟悉吧?”

    欧阳修见老妻有兴致和自己谈论诗词,就笑道:“没错,是岑参在轮台送同僚离开时所做的诗,非常好的一诗道尽了西域风貌。”

    欧阳夫人见丈夫入彀,拍一下手道:“妾身可听说这轮台离哈密并不远……”

    欧阳修大笑道:“确实不远,只是隔着一个天山,一个大患鬼魅碛,应该有两千余里。”

    “啊?”

    欧阳修拍拍夫人的手道:“西域之大,不是夫人所能想象的,东西纵横一万四千里,南北七千里,即便是如此,也只是一个大致的数字。

    最北面的北海,终年寒冰,老夫甚至听哈密王说,极北之地半年白日,半年黑夜……有白色巨熊奔走寒冰之上,更有绚烂的天光如同锦缎绵延天边千余里。”

    欧阳夫人张大了嘴巴,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连忙对欧阳修道:“这些话您对妾身说说就好,告诉别人会引来别人的耻笑。

    夫君可能不知,子瞻就是因为话说的太多,已经有人给他起名苏大嘴!“

    欧阳修重重的在桌子上拍了一巴掌道:“一群坐井观天之辈竟然敢取笑鲲鹏。”

    “夫君我们继续说岑参,他在诗里云,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这总不应该是假的吧?”

    欧阳修皱眉道:“此话不假,八月里草木枯黄,偶有飞雪不算意外。”

    欧阳夫人莞尔一笑道:“那么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这两句也非空穴来风吧?”

    欧阳修点点头道:“不算,西域的冬日是真正的肃杀,寒冬降临,万物凋敝,鸟飞绝,人踪灭。”

    “哈,既然如此,夫君为何还说自己在哈密过着神仙一样的日子呢?”

    欧阳修见夫人双手合十,如同少女一般雀跃,忍不住笑道:“这些与我何干?”

    欧阳夫人歪着脑袋道:“将军角弓控不得,都护铁衣冷难着难道不是夫君的写照吗?

    您是相国,岂不是与都护一般的官职吗?”

    “比都护还要大些,所以不用在寒冷的天气里到处乱跑,一般情况下,你夫君在冬日里,只会留在清香城的相国府邸里,哪都不去。

    相国府大殿,后宅都有温泉水自地下流淌,诺大的一个宫室温暖如春,子瞻他们年轻人在府邸里,连罩衣都不穿,赤着脚在里面嬉戏。

    这甚至都算不得什么,哈密王太后有一座偌大的园子,这座园子里四季温暖如春,一年到头蔬菜瓜果不绝,即便是北风卷地白草折的日子里,你夫君我能日日吃到新鲜蔬菜,就这一点比东京还强些。

    说句大实话,在哈密老夫过的确实比东京舒坦很多,环境只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你夫君在哈密可以做自己想做的所有事情不虑被人掣肘。

    如果不考虑其它,老夫不辞长做哈密人。”

    欧阳夫人叹息一声道:“如果哈密真的如同夫君说的那样好,以您的脾气,那里确实是一个长居的好地方。”

    欧阳修随着叹息一声,一言不。

    大宋人是固执的,尤其是东京人,他们固执的以为全天下就东京最好,舍东京之外人间再无繁华地。

    莫说诺大的东京,居住在皇城周围的人连城门外的人都,蜀中,扬州,对他们来说都是乡下,至于远在万里之外的哈密国……

    好在哈密国很富裕这个名声早在哈密王迎娶长公主的时候东京人就知道了。

    再加上这一次,满东京都是从哈密国运来的宝物,宝物让人垂涎三尺,不论是巨大的玛瑙石,足足有两百斤重的一块和田白玉都让东京人神驰目眩,只是随同长公主进京的那些哈密武士们的表现就不太好了,除了野蛮凶悍之外再无其他。

    于是,哈密国在不知不觉间就成了乡下土财主的代名词。

    铁蛋是一个很能干的人,年纪虽然不大,作为哈密国留在东京的特使,两国所有的商贸往来都是通过他来进行的。

    每年一万匹战马的供应,彻底解放了大宋人的双脚,战马的价格随之狂泻,昔日一千贯都换不来的宝马,如今,百十贯就能轻易地牵走。

    牛羊的供应更是让大宋解除了不许宰杀耕牛的禁令,即便是在东京的街市上,从西域运来的牛羊肉干也摆满了货架,家道小康的百姓,也能购买一些尝尝味道。

    大宋已经停止了从契丹购买矮小的蒙古马,只有西夏的河套马和青唐马在大宋还有一席之地。

    买的最好的当然是哈密马,熟知大宋典故的铁心源给哈密马戴上了一定大宛马的帽子之后,喜欢战马的人无不趋之若鹜。

    当年汉武帝为求取汗血宝马派2师将军远征大宛的故事在大宋很有市场。

    搞不清楚大宛和哈密地域的大宋人,直接就痛快的认为哈密马,就是大宛马。

    从哈密到大宋的羊肠小路已经被这些战马和牛羊踩踏成了一条通衢大道,这条路上的商贾络绎不绝,即便是昔日破败不堪的兰州城,也因为这条重要的商道的存在,如今被整修一新,屯兵五千,成为商道上重要的补给重镇。

    哈密和大宋之间的牛羊,战马买卖进行的如火如荼,自然就有人不愿意一点。

    以前的时候,只要西夏人愿意出战马,就能从大宋换回来所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只可惜,自从大宋占据了河湟之后,大宋不但取消了岁币,就连开了数十年的银星和市也关闭了。

    一时间,大宋西夏重新恢复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大宋和契丹的商贸依旧在进行,只是大宋的货物变得很贵,这让契丹的贵族商贾叫苦连天。

    大宋在满足了战马和牛羊的供应之后,基本上对契丹和西夏就别无所求。

    这是不公平的,只有战争才能将这种不公平彻底的抹杀,大家只有在一场大战之后,再坐下来,按照军事实力来确定各自的地位和立场。

    战争的风暴正在酝酿,不论是西夏人还是契丹人,都将视线落在小小的哈密国上。

    毁掉哈密国这个异端,世界才会重新健康的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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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零章哈密的砝码

    第一一零章哈密的砝码

    事实上,想要让铁心源的儿子铁喜轻松地当上大宋的皇太孙,这非常的难。Δ┡.M

    事关江山社稷,自然就不是赵祯一个人说了算了,尤其是把江山传给一个外姓人,这在大宋基本上不可能,哪怕铁喜是赵祯的亲外孙这也是不成的。

    铁心源之所以要把儿子扶上皇位,就是为了打破这个王朝的宿命。

    每一个王朝更替的命运其实在王朝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前唐时期,李世民杀死了哥哥夺取了皇位,这给唐朝开了一个非常糟糕的头,自他以后,唐朝的皇朝更替鲜有不流血的,最终,强大的唐朝也倒在这种王族相互倾轧,每一个王子为了登上皇位,敢无限制的给军人许诺,导致军权旁落,引军阀混战,最后将一个煌煌天朝送进了坟墓。

    宋朝也一样,宋太宗一场烛光斧影完成了一场兄终弟及的王朝更替。

    宋太宗或许不知道,他种下了这颗恶毒的果子终究是要芽的,在他故去之后,大宋有四位皇帝的皇位就是来自兄终弟及。

    每一次皇位的更迭,都是一场大灾难……合适的,或者不合适的都被送上了皇位……

    让自己的儿子当大宋的皇帝,铁心源觉得这是流血最少,最平和,大部分人都能接受的一种改革方式。

    王安石要改革,要变革,他准备变革全天下,推翻旧有的制度和理念,开创一个新的世界。

    他唯一忘记改革的就是皇帝!

    或者说皇帝不改革,底下改革的再好,也不过是换汤不换药,起不了多少作用的。

    商鞅变法之所以能够成功,最大的原因是他改变的不仅仅是先秦的社会,同时也改变了秦王。

    一个身先士卒随着他改革的步伐前进的秦王,才是他成功这杆天平上最大的一颗砝码。

    谋算一定要远。

    当王渐以及孟元直这些人都以为这一次就能确定铁喜的皇太孙地位的时候。

    铁心源认为这根本就不可能,哈密国大宋很重要,实际上都只是一些长远的利益。

    为了登上皇位,很多人是不会在乎这些长久利益的,我死之后哪怕你洪水滔天,才是他们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除非哈密国强大到了可以和大宋平起平坐的时候,铁喜就任大宋皇位才能成为现实。

    因为,你不给我,我就来抢!

    事实就是这么可笑。

    当大宋皇位对哈密国的继承人没有吸引力的时候,他才可能达成目的……

    总的来说,赵婉此次进京,只是一场表白态度和立场的演出而已。

    明白铁心源真正意图的只有铁蛋。

    他已经把铁心源的这一意图告诉了单远行和胡鲁努尔,他们两人才是真正有实力帮助铁喜,也愿意投入全身心帮助铁喜的人。

    单远行快要死了,却总是死不掉,即便是整天咳嗽,依旧坚强的保持不死之身。

    污烂人已经成了历史,东京城里多了很多自食其力的人,这些人没有钱财,没有土地,只能卖身为奴,为权贵家干活讨一口饭吃。

    单远行有一个小本子,本子上记录了很多人的姓名和正在从事的职业。

    这个本子有两本,一本在单远行那里,另一本在铁心源手中,这一次,由王柔花亲身携带,送到了铁蛋的手中。

    都是些只能用一次的人,因此,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铁蛋不会轻易地动用。

    这些人打探来的消息却会汇总成册,摆在单远行的面前,他后,就会送去铁蛋那里保存。

    胡鲁努尔家里就有四个这样的存在。

    因此,铁蛋知道,身为东京城最富裕的胡商,胡鲁努尔今天要去参加韩琦的寿宴。

    他不是很喜欢被满脸疤痕的人,听说他当初被巧哥儿一把大火差点烧死,要不是杀死了一头骆驼藏在骆驼肚子里,他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表面上傻乎乎的,对谁都笑,还和他那个瘸腿老婆两年生了三个孩子。

    可是,这家伙只要和自己单独在一起,憨厚的表情立刻就不见了,两只小小的眼睛和毒蛇的眼睛非常的像,阴冷而狡诈。

    铁蛋不用和他接触就能闻到这家伙身上浓浓的腐臭气息,这得是多坏的人才能有这样的味道。

    上一次闻到堪比这股味道的人就是韩琦,他身上有一股子浓烈的鱼腥味,和韩琦坐在一起吃饭对他来说是一种严重的折磨。

    铁蛋有些痛恨自己的这一天赋,只要去参加一场酒宴,他就会恶心的好几天吃不下饭。

    无论那些人洗过多少遍澡,那种从身体里散出来的味道依旧存在。

    韩琦已经要过老花镜,这一次登门就带上三副老花镜当做礼物。

    不仅仅是这些,还有两面两尺宽三尺长的落地镜子一同被他选了出来。

    铁蛋的做派越来越像铁心源了,原本他就不喜欢在手里握一只手帕,现在,他已经离不开这只包着新鲜橘皮的手帕了。

    一个白皙的胖子用手帕堵着鼻子来到了韩琦在东京的府邸。

    这里地势高,房子又多又高,自然就有了气势,尤其是韩琦还掌管着永兴军,他家的门楣上自然就悬挂着一面硕大的韩字帅旗。

    门口站立的也不是仆役,而是带刀的武装虞侯。

    如果只武装虞侯,永兴军一定是一支彪悍的雄师,只可惜,铁蛋见过永兴军,那些厢军除了祸害百姓堪称一把好手之外,论到战力,是军中著名的窝囊废。

    韩琦家的规矩很大,拜帖上进去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才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打开侧门邀请铁蛋进去。

    铁蛋没有动弹,瞅着东边的街市对管家道:“包龙图老大人要来了,晚生在这里恭迎一下。”

    在大宋,大人这两个字一般是用在父亲头上的,除了老包以外,东京人很少在别人的官职后面缀上大人二字。

    老包家拉车的牛变成了马,两匹高头大马拖拽着一辆四轮黑色的马车奔跑的甚快,转瞬间就到了韩琦家门口。

    铁蛋连忙上前见礼,包拯掀开帘子瞅了铁蛋一眼道:“总能们这些让老夫折寿的小坏蛋。”

    铁蛋笑嘻嘻的将老包搀扶下马车道:“小子这些年规规矩矩的办事,老老实实的做人,不敢劳您牵挂。”

    老包撵走了管家,大咧咧的踏着门槛进了韩琦家,走在回廊上停下脚步瞅着铁蛋道:“哈密国真的要参与夺嫡?”

    铁蛋笑道:“皇外孙有这个资格。”

    包拯啧啧两声道:“这话说的豪气啊,却不知你家源哥儿打算怎么把自己的儿子送上皇位?”

    铁蛋连忙道:“自然要依靠老大人您帮忙。”

    包拯没有回答铁蛋的话,张嘴反问道:“你给韩琦今天都送些什么礼物?”

    铁蛋愣了一下道:“三副老花镜,两面落地镜子。”

    包拯笑道:“好重的礼物,三千贯上下,明日老夫有恙,记得也送这两样东西去探望老夫。”

    铁蛋愣了一下,赶紧笑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包拯重新迈开脚步道:“现在朝中人人都说从哈密来了一群憨大,仗着腰里有几文铜钱,就觊觎我大宋神器。

    没想到是真的!“

    铁蛋赔笑道:“我家源哥儿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一旦做了某一件事情,就必定会成功。”

    包拯叹口气道:“老夫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让那只小狐狸离开了老夫的掌控,现在,报应果然来了。

    别人说你们是憨大,老夫可不敢这样认为啊,能让王介甫不远万里去哈密观政,老夫怎敢小觑。

    说真的,小子,哈密国果真有带甲之士十万吗?”

    铁蛋笑道:“欧阳先生乃是从哈密国相位置上退下来的老人,您应当问欧阳先生才是。”

    包拯再次停下脚步叹息道:“就是听了欧阳修的说法,老夫才会有如此多的疑问。

    五六年间不但赤手空拳打下一个方圆三百里的国度,还能手绾十万虎狼之师,老夫总觉得这是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小子,你告诉老夫,一旦长公主的爱子没能登上皇位,那只狐狸会有什么动静?”

    铁蛋嘿嘿笑道:“我家世子一定会成为大宋皇太孙的,这一点我从不怀疑。”

    包拯仔细瞅瞅铁蛋的眼睛点点头道:“你们是真的铁了心了,只是现在就要答案,绝无可能。”

    铁蛋道:“现在怎么可能,我家世子才刚刚一岁,还没有系统的学习我家的学问,如何能担当大任。自然是等世子长大了,官家年老体衰了,才会来问鼎皇太孙之位。”

    “好好好,夫惊心动魄的夺嫡之争了,这样最好,老夫早点死掉,眼不见为净。”

    包拯说话的声音很大,就听花墙后面传来一个平和的声音道:“今日是老夫寿诞,你却盼着老夫早点死掉,这不合常理,也罢,这些年活的人憎鬼厌的,谁都盼着老夫死掉,快进来喝酒,不能让老夫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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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一章小杖受大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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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心源的属下是吧?”

    铁蛋见韩琦问起自己,拱手施礼道:“哈密国外事主事铁蛋见过仪国公。”

    韩琦哈哈大笑道:“铁蛋?好名字啊,没有一口好牙估计咬你不动。

    老夫且来问你,长公主携子前来果真是来夺嫡的?”

    铁蛋根本就没想过韩琦会在这种场合直接问这么私密的问题。

    转头瞅瞅围拢过来神色各异的宾客,咬咬牙道:“长公主只是把皇外孙送来给官家瞧瞧,看看这孩子是不是一个聪慧的好孩子。”

    韩琦再次仰天大笑一阵,拍拍铁蛋的肩膀道:“想成为我大宋的储君,首先就要有舍我其谁的气势。

    你的回答很合老夫口味,若是明明有贼心却不敢说出来,一味地行魑魅魍魉的小人伎俩,老夫这一关你就过不去。

    那般阴毒小人也不配窥伺我大宋神器。”

    铁蛋脸上带着微笑,心中却恨不得一刀捅死这个无耻的老贼。

    夺嫡这种事情也是能公告天下的吗?

    这时候他却不能解释什么,韩琦老贼说的没错,这时候如果解释了,一定阴毒小人的帽子就会扣在铁心源的头上。

    韩琦寿诞,说是一场小规模的聚会,他口中的小规模聚会,仅仅是宾客就有两百余。

    众多的宾客将诺大的一个西花园塞得满满当当,几个肚子上绣着龙的家伙眼神极度的阴毒。

    能穿龙袍的自然是藩王!

    大宋的藩王很可怜,轻易不得离开封地,被皇帝派去的地方官看的死死的,只要有任何异动,就是滔天大祸,作为补偿,他们只能在自己名义上的一亩三分地糟蹋百姓。

    最有可能把儿子送进皇宫给皇帝当继子的有楚王,和汝阳郡王。

    楚王久居大湖之南,此次进京就是为自己儿子造势,希望能入得皇帝法眼。

    汝阳郡王的三儿子赵宗谊原本是最有希望的,这家伙长得最像官家,而且文采斐然,只可惜当年经历了危楼事件之后,被一群猪给吓傻了。

    自然就从人选名单上消失了。

    汝阳郡王府后来又经历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天火,波及了半条街的人跟他们一起倒霉。

    再加上地道的事情被皇帝知道了,汝阳王被贬斥成了汝阳郡王,后来又降成兰陵公,直到两年前才因为出了一位割肉饲父的孝子,才恢复了汝阳郡王的封号。

    这次进京谢恩的主角就是那个割肉给父亲赵允让配药的十三儿子赵宗实。

    赵允让最大的本事就是生儿子,时至今日,这家伙已经生了二十二个儿子,至于女儿,据说有十七个之多。

    儿子多了也就不值钱了,尤其是生在藩王家,儿子多了,家产就会被分薄。

    汉景帝时期推行的推恩令,大宋也在执行,开国不过百年,已经有皇族依靠种田为生。

    给儿子找一个好的出路就成了所有皇族父亲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赵允让很想让家里的老十三当上皇帝,这样一来,他那些数目庞大的哥哥弟弟姐姐妹妹们就有出路了。

    事关千秋大计,藩王们自然不允许别人坏了他们的好事,原本内斗的厉害。

    自从赵婉抱着儿子非常强势的进了东京,这些藩王们面对赵婉强大的压力,不得不抱团取暖,在最短的时间里形成了同盟,准备先把赵婉弄走,再考虑其它。

    其中宗人府就是他们重点关注的对象。

    韩琦把赵婉进京的面纱挑开之后,所有的藩王都松了一口气,他们终于可以上表弹劾赵婉的鬼蜮伎俩了。

    铁蛋的座位在中间,可是,在他身边五尺之内没有第二人存在。

    即便是伺候他吃饭的侍女,也离他远远地。

    胡鲁努尔笑着朝铁蛋举举杯子,就混在一群官僚中间,商讨今年钱庄的利钱该定在什么额度上,对于铁蛋,他不报任何同情。

    一起饮胜了几十次之后,韩琦明显的喝高了,走路都有些踉跄,被两位娇小的侍女搀扶着,豪迈的笑声不绝于耳。

    铁蛋规规矩矩的吃饭,喝酒,对别人故意表现出来的冷落毫不在意。

    除了要经常遥敬老包一杯之外,他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韩琦被侍女搀扶着坐在铁蛋的面前笑道:“你应该感激我。”

    铁蛋施礼道:“仪国公做事大气豪迈,小子早有耳闻。”

    韩琦对铁蛋的无理不以为甚,指着坐在人群里的两位藩王道:“拿出超越他们所能给予大宋的东西,老夫会支持长公主。”

    铁蛋笑道:“他们有什么?土地?那是官家的,财宝?那也是官家赏赐的,另外,没听说他们有军队。”

    “正朔!他们有正朔,有大义!”

    铁蛋嘿嘿笑道:“源哥儿曾经说过一句话,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块黄金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用两块!”

    韩琦笑道:“哈密的黄金很多吗?”

    铁蛋点点头道:“就算我们哈密的黄金不够,周边还有很多国家的黄金可以为我所用。

    长公主送来了三成哈密库藏,如今,哈密的宝库又被喀喇汗人给补齐了,甚至还要多。”

    韩琦没想到铁蛋竟然表现的比他预料的要坚决,遂皱眉道:“这是对大宋的侮辱。”

    铁蛋抬起头奇怪的看着韩琦道:“源哥儿乃是化外野人没资格求娶大宋最尊贵的公主,结果,三十万贯的钱粮到位之后,好像没人再提地位的问题。”

    韩琦嘿嘿笑道:“公主和皇储不可同日而语。”

    铁蛋冷笑道:“为了公主哈密国愿意付出三十万贯乃至五十万贯,为了皇储,我们出更大的代价又如何?”

    韩琦收起脸上的笑容讥笑道:“一万万还是两万万?”

    铁蛋笑道:“终归是一个数字罢了,我家世子是天潢贵胄不说,身后有我哈密国全力支持,十万铁甲护佑,要什么不可得?”

    “包括大宋神器?”

    铁蛋长吸一口气道:“仪国公认为我家世子没有资格?

    仪国公刚刚才说过要正大光明,怎么转眼间就变了?

    长公主携爱子进京,只是给大宋官家多一个选择罢了,要说哈密王窥伺大宋神器,仪国公未免太小看我王的心胸了。

    西域之地纵横万里不止,那里的土地足够我王展开襟怀,不论是向西,还是向北,或者向东,尽是用武之地,或者从昭武九姓杀入天竺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我家世子血脉高贵,自然有无尽的土地供他奔驰。

    仪国公羞辱我一介小吏也就罢了,若是敢羞辱我家大王和世子,铁某人拼着血流五步也不与你干休!”

    铁蛋说完就霍然起身,死死的盯着韩琦,若此人再有对哈密国不敬之处,他不惜血溅五步。

    满堂宾客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谁都没想到往日里柔弱的哈密官员,竟然会如此的强硬。

    “你若死在东京会有什么变故?”韩琦淡淡的道。

    “你韩家满门不会有一人活着,哈密将与大宋断绝所有往来!”

    韩琦嘿嘿笑道:“没有攻伐大宋的准备?”

    铁蛋的脸皮抽搐几下,淡然道:“不会,大宋与哈密不吝父子,若有纠纷,小杖受,大杖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一二章储君

    第一一二章储君

    只要有所求,必然会低人一等。``

    这是一个大道理。

    想要在求人的同时又保有自尊和颜面,保住哈密国得来不易的局面,就必须让宋人知道,我求你的同时,你也离不开我。

    铁蛋要做的事情,就是告诉这些想要利用皇储之位当诱饵来吊哈密这条大鱼的人,你的诱饵对我没有多少吸引力。

    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威胁这些利欲熏心的家伙。

    在做这件事的时候铁心源没有什么心理负担,西夏人只要威胁一下大宋,立刻就会有岁币拿,契丹人只要威胁一下大宋,也立刻有岁币拿。

    这个手段这么好用,铁心源觉得自己也能拿来试试。

    讹诈嘛,是两个国家交往的时候常用的手段。

    铁心源是想让儿子成为大宋的皇帝,最后再把自己建立的国度兼并掉,一个有南有北,势力可以伸到大漠的超级大宋就会彻底出现。

    合并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就不在他的考虑之中了。

    人活百年,生命是有限的,在有限的生命里干有限的事情这是必然。

    想一个人就把子孙后代要干的事情全部干完的人下场都不好。

    秦始皇就是这么一个人,他规划了天下,收六国金铁铸造十二金人,看起来很安慰,结果秦朝只有两代。

    李世民也是这么一个人,他北击突厥,南收山林,还制定了一个洋洋万言的《帝范》,结果,他的子孙中没人看他的《帝范》,煌煌大唐辉煌了几代人之后,他的末代子孙死的惨不堪言。

    铁心源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比所有人都聪明,除掉那点后世社会带给他的一些见识,他不过是一个比较聪明的普通人罢了。

    铁蛋说完话抬腿就走了,走的非常利索,甚至没有向韩琦这个主人告辞,无理的就像是一个西夏蛮子。

    哈密国比那些藩王的砝码重的太多,自己有这样的优势,如果还被人家捏在手里玩,那就太失败了。

    韩琦很有风度,摇头笑笑,就重新举杯要求诸君饮甚。

    楚王和汝阳王喝酒喝的最是痛快,一饮而尽之后,还重新邀饮。

    哈密国的傻孩子得罪了权势熏天的韩琦,基本上就毁掉了那个野孩子铁喜得前途,长公主再得宠,官家也要考虑朝中大佬的意见。

    让长公主失望而归,就是他们今天最好的下酒菜,眼见目的达成,就一个个告辞回家,把时间留给这些大佬,让他们好好谋算一下该如何对付哈密国这头猛兽。

    胡鲁努尔似乎喝醉了,被小童背在背上离开了酒宴,其余人等眼见韩琦面色铁青,也各自告辞,不想留在这里成为韩琦的出气筒。

    一盏茶的时间,刚刚还宾客满堂的西花园,就剩下寥寥无几的几个人。

    包拯和庞籍,欧阳修,以及刚刚进京陛见皇帝的富弼,已经不做官很多年的资政殿大学士李若谷,似乎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充耳不闻。

    几个人老神在在的喝酒言欢,似乎刚刚发生的事情与他们毫无关系。

    “永叔,你说哈密清香城已经有三十余万人?”

    白发苍苍的李若谷似乎对欧阳修描述的哈密国更加感兴趣。

    欧阳修点头道:“渊公有所不知,哈密国丁口最多的城池并非清香城,乃是哈密城。

    晚生离任哈密国相的时候,哈密城已经有三色户籍丁口四十四万六千七百余,如果算上往来的胡商,以及浪人,丁口不下六十万,如果到了秋日大市,那座城池里的人数可能会超越七十万。

    哈密国共有,清香,哈密,天山,楼兰,砂岩,雪山,胡杨,大石七座州府大城,至于县治小城不下三十六座,大部分都建在哈密河两侧。

    老夫以为,到了今年此时,哈密国丁口将会超越两百八十万。“

    富弼哼了一声道:“永叔兄还没有算上青唐城!”

    李若谷饶有兴趣的瞅着富弼道:“彦国竟然不质疑永叔给的这些数字?”

    富弼丢下手里的酒杯怒气冲冲的道:“有什么好置疑的,每年从大宋迁徙到哈密的罪囚就不下十万之众,更何况,哈密国还勾结契丹人,在不断地用最低廉的价格收购汉奴,西域野人更是为了求得一个哈密户籍不惜为铁心源效死,就连晚生麾下老兵也不愿意回中原,而是希望将家眷带去哈密,寻求活路。”

    李若谷追问道:“那些丁口难道不是铁心源劫掠去的吗?老夫听说,他一次就劫掠了上百万回鹘人。”

    “一百六十四万!不过,不是劫掠去的,而是逃难到了哈密,为了安置这些人,晚生吃了整整一年的食堂。”

    庞籍皱眉道:“胡人善于骑射,如此说来,哈密国岂不是可以轻易地组织起五十万大军?”

    李若谷抚掌大笑道:“如此说来,哈密国岂不是一个非常正常的国家?”

    欧阳修苦笑道:“大宋的体制被他照搬过去,各地牧守百姓的也都是我大宋的官员,国情与我大宋更是一般无二。

    老相国如果去了哈密,一定会有回家的感觉,即便是在官府大堂里随意行走,也不会迷路,甚至探手就能找到官府大印的所在地。”

    李若谷哈哈大笑道:“如此说来,老夫可以去哈密为官?”

    包拯笑道:“老夫看过永叔带回来的哈密典章,如果换掉封皮,与我大宋几乎没有区别,老相国自然能在那里过的如鱼得水。”

    李若谷大笑两声,停下手里的酒杯问富弼:“哈密战力如何?”

    富弼长叹一声道:“虽然没有我大宋边军精锐,却也不容小觑,楼兰一战,大食智慧之王穆辛统领的十万大军玉碎楼兰城下,哈密国阵亡不过三万余。”

    李若谷愣了一下道:“这是为何?”

    富弼咬牙道:“军卒战力不强,哈密的兵甲之犀利堪称盖世无双,火药,猛火油,弩弓的运用甚至在我大宋边军之上。”

    李若谷捋着胡须道:“如此说来,这哈密国倒是我大宋的一个强援。”

    欧阳修点头道:“渊公说的极是,哈密国堪称我大宋天然的盟友。”

    富弼嗤的笑了一声道:“如果官家肯立长公主爱子为皇储,哈密国纳入大宋版图都非难事。”

    庞籍摇头道:“外孙继承祖父家业没有成例可循,会弄乱纲常,皇族不会答应。”

    李若谷笑道:“好事多磨,慢慢来,慢慢来,世间之事时时都会有新的变化。

    只要哈密国有求与我大宋,而这个要求并非蛮横无理的要求,多少有些道理在里面。

    我们就可以用这个事情和哈密慢慢的谈,官家如今身体康健,皇储并非必须,就算是谈上十年,二十年最后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凑过来的韩琦摇头道:“哈密国尽是急功近利之徒,恐怕不给我们这么多的时间。”

    很久不说话的包拯抬头道:“皇储可立,可废!”

    李若谷笑道:“文相如何看法?”

    庞籍笑道:“文相以为陛下无子,当尽早立储,储君不必拘泥于一人,三五人又如何?他日择优选之就好。”

    “恐楚王,汝阳郡王之子不是对手。”

    庞籍忍不住摇头笑道:“老夫也如此问过文相,文相曰——关我等何事?”

    李若谷笑道:“好一个无赖的文彦博,老夫以为,势均力敌才是王道。”

    韩琦笑道:“纵容长公主,暗助楚王,汝阳郡王,这样做固然不错,朝廷能够坐收渔翁之利。

    如果铁心源恼羞成怒提兵南下,我等又该如何应对?”

    包拯笑道:“非常人成非常事,祸水东引还是能做到的,如今,哈密国与大宋隔着一个诺大的西夏,不论是我们北上哈密国,还是哈密国南下大宋都需要绕道河湟之地。

    若铁心源能够经略西夏,打通河西走廊,将哈密与大宋连成一片……“

    “不成,不成,西夏不过是疥癣之疾,契丹才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不成,不成,不如以充盈国库为筏,这样就能让楚王,汝阳郡王吐出这些年侵吞的民脂民膏,如果操弄得好的话,甚至能让整个皇族……”

    欧阳修呆呆的看着这群大宋高官组成的权力中心,他不明白,这些卑鄙小人真的是平日里冠冕堂皇的士大夫?

    “王介甫还在哈密未归……”

    欧阳修的低语惊醒了这群做梦者,眼见一个个争论的面红耳赤,又觉得有些有趣。

    韩琦端起酒杯一声饮胜,就让众人以大袖覆脸,重新变成了正人君子。

    从未有过的大利益,让每一个大宋官僚都血脉贲张,平日里从不轻易表态的大佬们,恨不得掰开自己的脑袋,相出一个更好的,能更加为他们或者大宋攫取利益的法子。

    事情才刚刚开了一个头,士大夫们迫不及待的张开了血盆大口。

    只有长春殿是安静的,冯贵妃哼着动人的儿歌,轻轻摇晃着摇篮,摇篮里的铁喜握着两个粉嫩的小拳头,侧着头瞅着旁边挥动一只布老虎的赵祯咯咯笑着。

    看着赵祯柔情似水的模样,正在哼着儿歌的冯贵妃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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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三章不安全的东京城

    第一一三章不安全的东京城

    铁喜的小雀雀喷出晶莹的水花,即便是**了赵祯的胸口他都毫不在意。.┡M

    这被他认为是实力的象征,女孩子没有这本事。

    冯贵妃抱着铁喜下去换尿布去了,赵祯却没有换掉被外孙尿湿的衣衫,面色阴冷的听王渐禀报密探的奏报。

    “这么说,没人问过朕的意见喽?”

    王渐匍匐在地上道:“只听见利益,没听见为君父分忧的话。”

    赵祯无声的笑了起来,有着说不出的阴森。

    王渐将头趴伏的更低,大殿中其余宦官宫女几欲狂奔出殿。

    仁慈的赵祯满足了他们的渴望,挥挥手,长春殿里就剩下他和王渐。

    “王渐,你以为谁当这个储君最好?”

    王渐连连叩头道:“老奴不敢妄论立储大事。”

    “说吧,别人都已经给朕安排好了,到了你这怎么就成不能说的话了?

    说吧,朕想听听。”

    王渐悄悄地抬起头,见皇帝不像是在说反话,遂咬着牙道:“自然是皇外孙成为皇储最佳!”

    对于王渐说的话,赵祯丝毫不感到意外笑道:“说说你的道理,你也认为喜儿继位是大宋最好的选择?”

    王渐猛地抬起头道:“老奴是阉人,眼中没有军国大事,没有什么以后,只求官家能够长命百岁,老奴在身边伺候能落个周全就足够了。

    官家欢喜,老奴就欢喜,官家忧愁,老奴就不安,这些年伺候官家早就现您愁眉不展的时候多,流露欢颜的时候少。

    虽说官家乃是天帝之子,喜怒于色有伤威严,可是老奴知道,您的天帝之子的威严只用在朝堂,用在后宫,唯独没有用在长公主的身上。

    和长公主相处的时候,官家更像是一个威严的父亲,而不是天帝之子。

    老奴不管什么利益不利益的,只知道父亲就该把最好的留给自己的孩子。

    至于外人,他们不配!”

    “嗯!是你这个奴才该说的话。你还没说完,继续,朕听着呢。”赵祯没有打算放过王渐。

    王渐头上汗如雨下,咬着牙继续道:“长公主生产的时候老奴就伺候在门外,当稳婆抱着皇外孙出来的时候,老奴就皇外孙后臀上的那块胎记。

    这样的胎记官家有,长公主有,如今,皇外孙也有,老奴从那一刻就虔诚的感谢苍天,感谢苍天到底给官家留下了一缕血。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老奴就认为长公主和皇外孙,才是官家最亲的人。”

    赵祯笑道:“这个说法倒是有趣,还有什么,继续说。”

    恐惧到了极点,也就不害怕了,王渐直起身子帝道:“官家正值壮年,培育那些已经成年的王子做什么,他们已经成年,天知道他们心里想着什么。

    不像皇外孙仅仅一岁,等长公主将皇外孙哺育到垂髫之年,再由官家亲自教导,待官家年老之时,皇外孙正好成年,那时候再论皇储之事岂不是更好?”

    赵祯哈哈笑道:“说的倒是大实话,还算你是一个忠瑾的好奴才,滚吧,满头汗水的模样心。”

    王渐如蒙大赦,认真的给皇帝磕头之后就出了长春殿,来到露台上被夜风一吹,才觉全身都湿透了。

    腿一软,就跪坐在地上。

    铁家的小院子很小,不过,赵婉却在这里住的很开心,铁心源的床很大。屋子里机关奇多。

    只要有空闲,赵婉就在丈夫住过的屋子里的胡乱翻腾,总有一些现让她惊喜。

    吃晚饭的时候,王柔花瞅了一眼赵婉头上的银簪子皱眉道:“怎么戴这东西?”

    赵婉笑嘻嘻的取下簪子递给王柔花道:“这时儿媳今天下午从桌缝里面抠出来的。”

    王柔花瞅瞅银簪子道:“这是福瑞祥打造的鸳鸯钗子,十年前好是兴盛了一阵子。

    这东西是狐狸偷来的,偷来了好大一堆,应该是福瑞祥工坊里面偷来的,被我现了,狐狸两天没给吃的,源哥儿挨了一顿藤条。”

    赵婉咯咯笑道:“十年前我就收到过一支这样的钗子,只是不知道是狐狸偷来的,现在正好配对,寒食,清明的时候正好佩戴,素素的好br />

    娘,其余的呢?您不会还给福瑞祥了吧?”

    王柔花无奈的摇着头道:“当然不会,我岂能让别人知道咱家狐狸是个贼偷,交给巧儿化成银锭子了。

    对了,你没事的时候也不要乱翻,源哥儿藏东西的地方

    有机关,为娘就被老鼠夹子夹了好多回。

    小混蛋随着年岁渐长,机关也变得越来越恶毒。

    喜欢找东西就在他屋子里找,别去地道,地道里面的机关要人命。”

    听婆婆说的有趣,赵婉找东西的心情越的急迫了,学着夫君的样子,把菜倒进那只大碗里面,用筷子搅两下,就抱着这只比他脑袋还大的碗狼吞虎咽起来。

    王柔花有心阻止,到底还是叹了口气放任自流了,原本以为娶一个高贵的公主回来,能让铁家的血脉高贵起来,的样子,很可能会毁掉皇家高贵的教养。

    不过,这样也不错,一个高贵的长公主,肯住进铁家狭窄的院子里自娱自乐也不肯住进公主府耀武扬威,这本身就是对铁家的一种认同。

    铁蛋已经把喜儿要夺嫡的风声放出去了,婉婉这时候消失一段时间,京城的风向好像没什么不好。

    王柔花知道,夺嫡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一蹴而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中间变化之多,演变之复杂,非人力所能控制。

    夺嫡的话,铁家只说这一次,从此之后,再也不会提起,十余年之后再就好,现在的目的已经全部达到,就待婉婉在东京生产之后,就回哈密。

    铁家的小院子的护卫早就不同于往日了,每日都有二十四名全身披挂的哈密武士守在门外,拉赫曼和尉迟雷分成两班,一日一换,可谓戒备森严。

    由于背靠皇城的缘故,也没有人能来铁家的小院子打扰,只是,王柔花出去了几次,去见了见昔日的街坊邻居,送了一些礼物。

    物是人非的厉害,昔日的铁家娘子的称谓已经没人喊了,取而代之的都是太后之类的明显能把人分割开来的称谓。

    出去几次之后,王柔花也就不出去了。

    铁家枣冢胡同的汤饼店,如今开的很大,足足占了半条街,昔日盘下来的土地,如今都盖成了两层的楼阁,汤饼店已经不满足仅仅售卖汤饼了,炒菜和涮羊肉已经成了东京城最高贵的饭食,每日顾客盈门的日进斗金。

    自从哈密建国之后,王柔花就把家里在东京的铺子全部交给了赵婉,铁蛋打着长公主的旗号,大肆的贩卖西域葡萄酿和哈密烈酒,几年间就把七哥汤饼店打造成了全东京最好的酒楼,即便是樊楼有时候也不得不来七哥汤饼店里要求送菜。

    回到东京,对王柔花来说就是回家,回到这座亲手修盖好的小院子,对她来说就是回到了天堂。

    东京的春夜夜凉如水,黑漆漆的天空上星斗灿烂,王柔花躺在那张旧躺椅上轻轻地摇晃着,偶尔睁开眼睛瞅一眼天空,懒懒的……

    赵婉的惊叫从屋子里传来,王柔花无奈的坐起来,眼婉手上套着一个满是灰尘的老鼠夹子哭丧着脸从屋子里跑出来找张嬷嬷求救。

    这孩子不知道钻那里去了,头上,脸上满是灰尘……

    门外面传来几声闷响,然后就有急促的弓弦震响,惨叫声传来……

    王柔花瞅瞅大门,没听见敲门声,就继续躺在躺椅上,他相信有拉赫曼和包子在外面,小院子就没有什么危险。

    抬头瞅瞅对面城墙上的侍卫,现这些人仅仅是子外面,巨大的八牛弩也转向这边,就再无动静。

    当初说好的,铁家小院子的护卫由哈密国自行负责,这边城墙上的护卫,更多的是戒备那些哈密武士。

    赵婉吹着手指胳膊底下夹着一个黑皮本子从张嬷嬷那里出来,王柔花不打算把刚刚有刺客出现的事情告诉她。

    如果让皇帝出面来解决这个问题,对哈密国来说就是一种羞辱。

    现在,已经不是铁家需要皇帝的威严来保护的时候。

    “不错,能找到源哥儿的手记,即便是被老鼠夹子夹了也是值得的,那上面记录了他干的所有坏事,千万要拿好,别被包拯拿了去。”

    王柔花说完瞅瞅赵婉红的手指又笑道:“到底是隔了五六年,机关没力道了,我当初可是被夹子夹的指甲都黑了。”

    赵婉守在王柔花身边道:“刚才有刺客?”

    王柔花掏出手帕擦擦赵婉脸上的灰尘道:“不用管,单远行和胡鲁努尔会处理的。”

    婆媳二人说着话的功夫,有人敲门,然后包子那张大脸就出现了,朝两人挤出一个笑脸道:“有人动用了强弩,被拉赫曼射死了两个,有人追下去了。”

    王柔花点头道:“,别中了人家调虎离山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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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四章收买

    第一一四章收买

    “只杀人,不要口供!”

    赵婉搀扶婆婆往回走的时候冷冷的对着半空吩咐了一声。ΔΔ『.M

    墙外面隐隐约约有衣袂翻飞的声音。

    王柔花叹息一声道:“你这是打算立威?”

    赵婉点点头道:“追根问底寻找谋主没有任何的意义,只好捉手砍手,捉脚砍脚。”

    王柔花点头道:“也只有这个法子了,找到谋主会让陛下难做,不如装糊涂,对了,刚才守在墙外面的是谁?”

    “两个宦官,听说以前是带御器械,很受先皇可是后来犯了重罪,没法子只好进宫避难,就是年纪很大了,我父皇派过来的。”

    王柔花隐约听父亲说起过这件事,当时皇帝和太后刘娥的交锋已经到了最后时刻,眼要爆一场大危机,结果却再无下文,那两个带御器械很可能就是那时候倒霉的……

    回到屋子之后,赵婉就迫不及待的偷源的手记,王柔花则习惯性的去念佛,这是她在西域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没打算改变。

    单远行的院子依旧凄凉,只是变得宽阔许多,这是他这几年购买邻居大屋子扩建之后的结果。

    年老体弱的单远行如今越的喜欢安静了,可是今天,他的院子里不断地有咆哮声传出来。

    胡鲁努尔一脸的怒容站在单远行的面前,在他不远处就躺着九具尸体,其中有三具尸体是回鹘人。

    喝了一口酒的单远行等胡鲁努尔咆哮的累了,才把一坛子酒推给他道:“给你说了不要太靠近太后和王后的,你怎么总是不听呢?”

    胡鲁努尔长吸一口气,接过酒坛子喝了一口酒压压怒火道:“杀刺客也就罢了,怎么连我的人都杀?”

    单远行瞅瞅胡鲁努尔苦笑道:“你和铁心源打过交道,宁杀错,不放过这种事他干的少吗?”

    胡鲁努尔咬着牙道:“他在西域做的更过分,我就不明白了,一个接受过大宋最正统学问的人,怎么到了西域就不把人当人

    单远行回忆一下铁心源在东京的作为摇摇头道:“在东京他也没把人当人

    “我最忠实的奴仆赛福丁死了,而且死的毫无价值,一幕,单远行,你就不感到心寒吗?”

    单远行摇头道:“我本来就快要死了,就是为了铁心源才继续活着,所以啊,有什么心寒不心寒的。

    胡鲁努尔,收起你这一套吧,你早就现有人觊觎王太后和王后,只是想热闹的把戏,然后在最后关头出现,向铁心源显示你存在的必要性。

    呵呵,胡鲁努尔,我就不信你敢违背铁心源的意志。”

    胡鲁努尔喝了一口酒笑道:“怕他杀了我的父亲吗?”

    单远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指着胡鲁努尔道:“你以为你娶了一个瘸腿的大宋女子,把自己的户籍上到祥符县你就成了大宋人吗?

    这远远不够,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牺牲,装扮宋人装扮的如何像,这还是改变不了你是一个胡人这个事实,在所有大宋人眼中,你依旧是一个野蛮人。

    即便有些人对你非常的尊敬,他们尊敬的不过是你的钱财而已,如果你没有那些钱财,你不过是东京街市上非常常见的一个骚鞑子而已。

    你信不信,最期望你死掉的就是你的老丈人和你老婆?他们现在没有胆子弄死你,一旦他们借助你的钱财强大了一定程度,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死你。

    胡鲁努尔,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你知道这些事一定会生对不对?

    你知道你现在所谓的亲情,所谓的夫妻情分都是假的,所以你才会因为铁心源的一个承诺甘心为他奔走。

    胡鲁努尔,既然已经到这一步了,那就干脆全身心的为铁心源奔走,这样你或者会有一条活路。

    你庞大的钱财,就是你的原罪,这无法改变。“

    胡鲁努尔并未因单远行的话恶毒就怒,而是笑道:“铁心源就比别人可靠一些吗?”

    单远行认真的点点头道:“是的。”

    “怎么说?”

    “铁心源约,这一点是其他士大夫所不能比拟的,如果铁心源没有和你制定契约,他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对付你,一旦制定了契约,他就会遵守契约,并致力于契约的完成。

    至于别的士大夫,嘿嘿,他们只做对他们有利的事情,对你下手的时候可不管你手里有没有契约。”

    胡鲁努尔叹口气指指其余六具尸体道:“这些人都是汝阳郡王的手下。”

    单远行挥挥手,立刻就有十几个大汉从屋子里走出来,拖着九具尸体又进了屋子。

    胡鲁努尔心惊肉跳的听着屋子里面刀斧砍斫尸体的声音,颤声道:“哈密王太后不想用这些尸体去找汝阳郡王问责吗?”

    单远行摇头道:“只能还给汝阳王一包碎肉,这一次杀他派来的刺客,下一次就杀他手下的执行人,再下一次就杀掉他的一个儿子,如果再有下次,就杀他!”

    “不谈判?”

    “谈判?”单远行古怪的瞅着胡鲁努尔道:“你觉得有谈判的余地吗?皇位只有一个,就该是世子的,铁心源好像没打算和别人分享。”

    “所以,就杀?”

    “对啊,杀,杀到所有人皇位争夺者胆战心惊,自动退出为止,自古以来的夺嫡都是这么干的。

    脏活,累活我们干,到最后,一个干干净净的世子登上皇位,给世人带来一世太平,嗯,老夫就是这么想的。”

    “这比我们西域夺嫡还要血腥十倍……”

    “所以啊,胡鲁努尔,你还不是一个纯粹的宋人,你该走了,再不走,保护王后的两个宦官就要来了。”

    单远行笑眯眯的提醒胡鲁努尔。

    胡鲁努尔瞅着那些背着软乎乎的包袱离开院落的大汉,叹息一声,就推开墙上的一道暗门走了出去。

    门外就是热闹无比的竹竿巷,即便是夜晚,这里依旧人来人往,只要向前过了马行桥,就到了热闹的马行街。

    满楼红袖招,香艳无比……

    单远行继续在院子里喝酒,忽然间,面前就多了两个人,他们神情阴冷,面色暗,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

    “已经处理掉了,尸体会放在汝阳郡王家的后花园里,安排的很妥当。”

    单远行随意的拱拱手,邀请两位宦官入席喝酒。

    两位宦官一动不动,双手揣在宽大的袖子里隐隐有金铁交鸣之声。

    单远行从桌子下面取出两个包袱放在桌子上道:“你们当年罪无可赦,家眷被配岭南,从官府的文册上现他们被配去了永州。

    已经派人去寻找了,如果顺利,一个月之后,假如你们的家眷能在那个毒虫遍地的荒蛮之地活下来,会被送去哈密,家里有出息的子侄会酌情委任为官。

    包袱里有十枚金判,每个重十两,您二位一人一份,哈密王从不差遣饿兵。”

    “这不够!”

    一个暗哑的声音从院子里响起。

    单远行摇头道:“这足够了,你们年纪也不小了,应该明白重赏是有一个限度的。

    一旦过一个限度,就失去了重赏的意义,那时候的重赏只能是死亡。

    现在给你们的这些东西,是你可以心安理得的拿着,并且不用担心有什么后患。

    全天下,只有哈密的罪囚才有做官的可能,一旦世子顺利登基,他们的过往就会被哈密全盘抹杀变成一个干干净净的人回大宋为官。

    你们两家也有机会重新成为官宦之家,这样的重赏,老夫以为足够了,哈密王的诚意也足够了。”

    “要我们做什么?”

    “用你们的命保证太后,王后,世子无恙,用你们的命帮助世子成为储君。

    如此,才不负你们宁可遭受宫刑也要保护家眷的苦心。”

    一个宦官左手提起一个包袱沉声道:“好,只要确定吾儿抵达了哈密,老夫这条命随时可以为哈密王献上。”

    单远行外一个还在犹豫的宦官道:“哈密乃是人间仙境,绝非边塞苦寒之地,你的家眷在那里生活,与在东京别无二致。

    这是你们唯一能够让家眷脱离皇帝控制的机会,千万莫要错过。”

    “最是无情帝王家,你要老夫如何相信,官家要控制我等的家眷,如今,哈密王同样要控制,这是出了虎穴又进狼窝。

    老夫今年已经五十有六,再无多少岁月可供蹉跎,老夫家眷就让他们在永州安家立命,即便是与毒蛇为伍也好过与皇家打交道。

    因此,老夫宁愿多要些金子。”

    单远行笑道:“如你所愿。”说着话从腰带上解下一方玉佩递给老宦官道:“此乃昆仑暖玉雕刻而成,世间只此一枚,作价百两黄金可行?”

    玉佩在夜色中出淡淡的豪光,握手温润,心头一片安宁……

    过了良久宦官重新把玉佩放在桌子上,提起包袱道:“老夫要求与左兄相同,但愿苍天可怜我……”

    单远行收起玉佩朝两位宦官拱手道:“哈密王最重情义,你不负他,他会百倍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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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五章吹嘘和嚣张

    第一一五吹嘘和嚣张

    只要铁喜想成为皇储,收买就是一个长期的过程。www。しwxs520。com

    也是一个必须的过程。

    每一个收买对象都是精挑细选过的,这里面有侍卫,有宦官,有宫女,有后妃,自然也有带御器械。

    铁喜夺嫡的事情已经明朗化了,就必须有一套自己的班底,至少,在宫里是这样的。

    单远行不是没想过收买那些官员,仔细研究过之后,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夺嫡的事情上,有发言权的官员没有一个是钱能收买得了的,如果许给这些人一些政治利益,那么,就需要付出非常大的代价,那些老于世故的家伙还会得寸进尺。

    低级官员收买了也没有什么作用,这样做一旦被皇帝发现之后后果会非常的严重。

    单远行宁愿用钱去收买捕头,地痞,官仆,五城兵马司里看守城门的低级武官,也不愿意把大量的精力放在那些大佬的身上。

    哈密国出得起钱,却出不起更过的政治利益,一旦这样的交易做了,铁喜成为皇储之后,后面的路会更加的难走。

    铁蛋和大佬们的关系被传说的很恶劣,这样做是皇帝所喜闻乐见的。

    与士大夫共天下这句话说多了都是皇帝的眼泪。

    独裁和公权从根本上是对立的……没有任何一个皇帝会喜欢和别人分享最高权力,且无论是谁。

    王柔花和赵婉住在铁家的小院子里非常的安静,很少有人来拜访她们。

    包括王柔花的娘家,和铁心源关系极好的杨家,自从王柔花进了东京城之后,这两家都在闭门谢客。

    里通外国的罪名很恶心人,尤其是被御史们用在哈密国的身上。

    赵婉进宫把儿子接回来了,孩子毕竟还小,离不开母亲,这一次进宫,赵婉没有见到父亲。

    冯贵妃再三劝说女儿,希望她能把铁喜留在皇宫,被赵婉拒绝了,她必须表现出强硬的一面,那就是,大宋皇位并非儿子的唯一选择。

    “喜儿留在皇宫他才有机会。”

    冯贵妃说的已经很明显了。

    “不成,把喜儿留在宫里,他就不再是我和源哥儿的孩子了,我不会冒着失去儿子的危险来赌这个渺茫的希望。”

    “为了那个位置有什么是不能放弃的吗?”

    冯贵妃很吃惊,在她看来,为了那个位置即便是赌上性命也应该是千值万值的。

    赵婉抱着儿子,用额头碰碰儿子的额头笑道:“喜儿会不会成为大宋皇帝,孩儿不知道。

    但是啊,他成为哈密的王是千真万确的。

    他的父亲正在为他打一片广袤的土地供他将来驱驰,正在收纳无数子民供他将来驱使,正在打造一支前所未有的大军供他纵横天下。“

    赵婉说着话把自己的儿子高高的举起骄傲的对母亲道:“您看啊,这孩子天生就是一个王,会有无数人跪拜在他的脚下接受他的统治。”

    冯贵妃很羡慕……赵婉可以这样说。

    她刚刚听说哈密国击败了强大的大食人,已经把国土拓展到天山南北。

    “这孩子是一个享福的,他有一个强大的父亲。”

    赵婉大笑道;“他不但有一个强大的父亲,更有一个强大的祖父。

    我孩儿的身体里流着他们两人的血,因此,血脉高贵无比,当世无人能及!”

    “可是他的父亲毕竟出身……”

    “这有什么,往上数几代,我们赵家不一样是普通人吗?

    是太祖手持红缨为我赵家缚住了大宋这条苍龙,开我赵家万世基业。

    是我父亲奋四世之余烈南征北讨为我赵家固守了这花花江山。

    他们自然是大英雄。

    我孩儿的父亲出身微寒,孤身出阳关,胼手胝足走遍西域,和域外各路英豪浴血相争从无到有的建立了哈密国。

    如何称不得英雄?”

    这孩子的祖宗,祖父,父亲都是大豪杰大英雄,别看他现在口水滴答的,将来也一定是一个大英雄。”

    赵婉吹嘘完毕,就抱着儿子趾高气扬的离开了长春宫,一路上走过,无数的宦官宫女无不盈盈拜倒,恭送高贵的长公主殿下离开。

    冯贵妃从未听过这种豪言壮语,吞咽了一口口水目送女儿离开,自觉是女儿口中大英雄的嫡亲祖母,也不由得挺起了胸膛。

    伺候皇帝喝茶的时候就把闺女刚才说的一番话给皇帝又说了一遍。

    眼见丈夫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就得意的道:“婉婉能生养出这样强壮的孩子,真是不容易。

    偏偏是咱们宫里生养的孩子都体弱多病。”

    赵祯刚刚浮起的笑意立刻又消失了。

    冯贵妃偷偷地看看丈夫,见他一副茫然若失的模样,就继续笑道:“有婉婉这一闹,终于没人再用立储的事情来烦您了。

    只能争先恐后的巴结您,讨好您,您尽可以挑拣。

    如果后宫里的那些没用的妃子肚皮争气,咱们自己有了子嗣,让那些怀着坏心思的人全部都变成一个大笑话。”

    赵祯嘿然笑道:“这样一来婉婉也会失望。”

    冯贵妃笑道:“婉婉失望什么,她有了弟弟只会为您高兴,喜儿不能继承大宋的大统,还可以继承哈密的大统。

    那铁心源要是能保住现在的势头,未必就不能给喜儿打下一个大大的江山,妾身可是听说,西域那片地方大着呢,您说是不是?”

    赵祯瞅瞅容光焕发的冯贵妃苦笑道:“连你这样的木头人都开始关心天下大事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冯贵妃跪坐在赵祯的下首笑道:“说起来,官家还是龙精虎猛的,这些人就开始吵吵什么子嗣之事,真是无聊。

    今年选秀又要开始了,不如让妾身帮您选几个好的充盈后宫。”

    赵祯很想呵斥一下这个笨女人,想想刚刚送走的铁喜,心就软下来了。

    “选秀这事是你能掺和的么?这是皇后的差事,你现在有一个强势的闺女,没人敢作践你,就好好的过自己的好日子,别给你闺女女婿添乱。”

    说完话就甩甩袖子离开了长春宫。

    被冷落的冯贵妃并没有多少失意的感觉,有女儿和外孙在,就如同皇帝说的那样,没人能把她怎么样。

    赵婉抱着儿子离开后宫,却没有走西城墙,更不会爬梯子下城墙,而是抱着儿子大摇大摆的从大庆殿南门出来。

    大庆殿是举行大典的地方。

    大庆殿之南,是中枢各部办公的所在,二者之间有门楼相隔。

    大庆殿之北的紫宸殿,是皇帝视朝的前殿。每月朔望的朝会郊庙典礼完成时的受贺及接见契丹使臣都在紫宸殿举行。

    大庆殿西侧的垂拱殿,是皇帝平日听政的地方。紫宸垂拱之间的文德殿,是皇帝上朝前和退朝后稍作停留休息的地方。

    宫中的宴殿为集英殿升平楼。

    这里规矩很严,每个人该走的地方都是固定好的,文左武右走玉阶,这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也就是所谓的管道,中间是厚厚的三合土铺上白色的石板,雕龙画凤的是皇帝的御道。

    至于宫里的宦官,宫女只能走两边的石头小径。

    赵婉走的就是御道……

    如果她从西面走,没人会看见,如今,从右边出来,正好遇见一大群准备出宫的官员。

    文彦博正要从离开,瞅见赵婉踩着御道从大庆殿里出来,装着没看见,又退回了官榭。

    平日不在官榭办公的包拯,皱着眉头瞅着赵婉一边和铁喜说着古怪的婴儿话一边踩着御道,张了张嘴,就甩甩袖子径直离开了。

    韩琦阴沉着一张脸站在御道尽头等着赵婉过来,就拱拱手道:“此道非长公主所能行走。”

    赵婉用小被子包裹住儿子隔着面纱道:“哈密国王后也走不得?”

    韩琦被赵婉粗暴的话噎住了,长吐一口气道:“皇后只能在大婚之时走这条路。”

    赵婉低头瞅瞅脚下的路面,把儿子往高举举道:“哈密王也走不得?”

    “哈密王乃是铁心源,并非铁喜。”

    “这有何难,本宫马上就写一封铁心源退位,铁喜继位的哈密诏书,专门用来走路用的诏书。”

    韩琦瞪大了眼睛道:“这非同儿戏。”

    赵婉嗤的笑了一声道:“也就是你们才把那个位置看的那么重,我夫君志在千里,哪里会把一个小小的哈密国放在眼里。”

    说完话就离开了御道,在大群的宦官宫女的簇拥下走进了正安门。

    “跋扈!”

    被冷落的韩琦咬牙蹦出两个字。

    端明殿学士曾公亮摇头道:“自有御史弹劾,仪国公莫要劳神。”

    韩琦摇头道:“长公主素有贤名,身为长公主多年从未行差踏错过。

    此次跋扈嚣张乃是做给老夫看的。“

    曾公亮身为大匠作,素来沉迷其中,正在编篡一本《武备辑要》,对于朝中发生的事情很陌生。

    从韩琦的话语中听出了纷争,有些不喜,遂闭口不言。

    “想要从哈密国割肉,看样子还有些难度啊……”不知何时从官榭中出来的文彦博目送长公主离开,悠悠的道。

    韩琦怒道:“等介甫从哈密归来,知己知彼之后,哈密国即便是铁公鸡,老夫也要咬下一块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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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六章喀喇汗的三宝

    第一一六章喀喇汗的三宝

    所有人的**都是**裸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所以,老天才是最公平的一个存在。

    冯贵妃的**暴露在皇帝面前,所以,只有皇帝知道,其余的人还没有千里耳的本事,所以依旧对皇权抱有无上的敬意。

    韩琦的**只暴露给和他拥有同等地位的人,因为他知道,这些人心里想的和他差不多,即便是由他说出来,也无伤大雅,毕竟吗,这是所有人的心声。

    天地间有一道无形的壁垒,把人分成无数个小圈子,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小圈子像猪一样的活着,对自己圈子以外的事情一无所知。

    偶尔有一两个爬到别人的圈子里,这就是所谓的奋斗,多走了几个圈子的人,这种人一般就叫是奋斗成功的典范。

    铁心源自然是奋斗成功的著名典范,更是一个异类和意外。

    以前大家在一个圈子里的时间久了,你杀我,我杀你的已经极其无聊,现在,有一个肥胖的新面孔突然出现了,大家都在第一时间磨刀霍霍就很正常了。

    铁心源昨晚和尉迟灼灼的夜生活过的很好,相处的时间长了,就有一种水乳交融的感觉。

    这是一个相互取悦的过程,不管是流泪,还是流汗总要流点什么最后才能融为一体。

    这话说起来很美好,惹人遐思。

    不过,总有例外,比如满脸褶皱的迪伊思对铁心源说水乳交融和融为一体这八个字之后,铁心源就有一种强烈的呕吐感。

    “喀喇汗国与哈密一衣带水,山水相连,如今又有同样敌人要面对,当摒弃前嫌,结为友邦,互通有无,最后达到水乳交融的状态,大王以为如何?”

    迪伊思说这些话的时候,天井里正好有一束阳光落在她身上,有着说不出的圣洁之意。

    束光,铁心源心头的怨念就非常的深,这都是尉迟文这个混蛋的错,一般情况下,那个座位都属于赵婉的,当她不在的时候,就属于尉迟灼灼。

    站在黑暗里的人下的人总有些自行惭秽的意思,阳光下的人总比黑暗里的人耐,因为在这一刻,即便是眉毛尖稍上的一些美感都会被黑暗里的人清楚楚。

    赵婉身为皇家长公主,对于如何展现自己的美丽和威严有着独特的研究。

    烛光下的时候,她总喜欢坐在铁心源的对面,让烛光照亮她的脸,却把身体隐藏在黑暗中……

    月光下的时候,她总喜欢穿白衣白裙,只要舞动两下,铁心源就会立刻化作午夜人狼或者宁采臣。

    是她最早现狼穴天井里的这一束光的,只要到了下午时分,偏西的太阳会避开叠嶂的天山山峰,把光线送进狼穴的天井。

    这时候,站在阳光下的人就是一个璀璨的存在。

    如果是一个女子,年轻的女子站在这道光线下面,立刻就会变成一个阳光美人。

    因此,赵婉有哈密第一美人之称绝非空穴来风,尉迟灼灼正在努力的向赵婉学习,挖掘自己的美丽。

    而卓玛和泽玛这两个野蛮人美人,就没有这样的心计,只会向别人展现她们巨大的胸脯和肥硕的臀部来勾引那些喜欢原始美的粗人。

    这根本就是两个境界……

    阳光下的美人自然会更美,而阳光下的老妪除了能够展现岁月的沧桑之外,流露更多的是对少年男子的伤害。

    “我无法想象阿丹会忘记狼穴里的岁月,会对哈密一直抱有善意。”

    迪伊思张开黑洞一般的嘴巴笑道;“作为英雄,您是他誓要屠杀的那条龙。

    作为国王,您是他一心要追赶的丰碑。

    现在的阿丹,他不是一个孤独的英雄,而是一个万众瞩目的王。

    身为王,他就要照顾他所有的子民,并且让他子民因为他的统治而获得利益,过上更好的生活。

    为了这个目标,没有什么是不能放下的。”

    铁心源轻轻地鼓掌,他很赞赏迪伊思说的这通假话,他现在很喜欢说假话的人。

    这些人之所以会对自己说违心的假话,就说明这些人是有求于自己的,这样人好对付。

    那种直言不讳的向自己这个哈密王提出自己最粗暴要求的人,铁心源很想一棍子敲死,比如正在温泉馆里沐浴的那个叫做王介甫的人。

    “喀喇汗国受穆辛老贼的迫害已非一日,此时正是国穷民蔽之时,孤王衷心的希望喀喇汗国的百姓们能在穆萨*阿丹王的带领下过上新的富饶和平的生活。

    同时请使者带去我对阿伊莎王妃的问候。

    至于阿丹王希望开通两国商道的事情,我衷心的赞成和赞赏。

    请使者转告阿丹王,喀喇汗国的商队会在哈密国受到良好照顾的,同时也请阿丹王细心的照料我哈密国的商贾。

    请他保护他们不会受到喀喇汗国不公正的待遇,更不会在喀喇汗国遭受盗匪的伤害。

    只有在相互公平的环境下,我们的商路才能真正的繁荣起来,两国才会因此而受益。“

    迪伊思大喜,铁心源这样说就证明他不想阻挠两地的商贸,遂站起身施礼道:“感谢英明睿智的哈密王,因为您的仁慈,哈密和喀喇汗国的百姓都会受益,都会感激您。”

    铁心源笑着接受了迪伊思的礼仪,从桌子上拿起迪伊思献上的礼单打开。

    礼物很重,足足有六头大象那么重……

    铁心源皱眉叹息道:“我就知道穆萨*阿丹不是一个甘于平庸的国王,怎么,他竟然敢去对付马哈茂德苏丹的子孙?(统治印度北部的苏丹)

    这对喀喇汗国来说有些辛苦。”

    迪伊思微微笑道:“伽色尼王朝的马哈茂德苏丹已经死了二十一年,他的强大已经随着他的死去而消散。

    这六头大象原本是廓尔柯王献给阿丹王的礼物,阿丹王将这六头大象转送给您,希望大王能够允许喀喇汗的商贾在哈密国收购到足够的粮食。”

    铁心源合上礼单笑道:“今年谷物的收割还没有开始,田野里的麦苗只有半尺高,阿丹王这时候要收购粮食,不是一个好时机。”

    迪伊思笑道:“我们没有钱!”

    铁心源愣住了,仔细眼迪伊思,然后坐回座位,挠着下巴道:“你们想借粮食?”

    迪伊思微笑着摇头道:“高贵的阿丹王不想低头,他说一个王如果习惯低头了,王冠会掉下来。”

    听迪伊思这样说,铁心源立刻就来了兴致,既然他们不想借,又没钱买,还不肯低头,他很想知道迪伊思拿什么来说动自己把粮食给他们。

    迪伊思拍拍手,就有两个漂亮的侍女抬着一个大罐子走了过来。

    罐子很大,是黑陶罐子,表面很粗糙,上面只有一些丑陋的花纹,还不轻,铁心源很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如果事财宝这就很没意思了,他们完全可以那财宝在哈密换成钱,然后去购买哈密堆积如山的粮食。

    所有进狼穴的人和罐子无疑都会接受尉迟文的检查,所以铁心源就把目光盯在尉迟文的身上,这家伙竟然没有事先告诉自己罐子里装的是什么。

    尉迟文耸耸肩膀,摊开双手表示此事与他无关,有若有若无的把目光落在侍立在一边的尉迟灼灼身上。

    “喀喇汗有三宝,黑羔羊,白骆驼,柔骨美人……,黑羔羊皮乃是皮毛中的顶级存在,非贵人不可用,白骆驼更是天神恩赐给人间的宝物,只要拥有一头白骆驼,即便是在黑风暴中也能找到水草丰美的绿洲。

    至于柔骨美人,正是大王这样的英雄豪杰用来排遣寂寞的恩物。”

    迪伊思说话的时候,那两个侍女就打开了罐子,一个侍女取出一根笛子呜呜的吹奏了起来。

    先是两根蛇一般柔软的白皙手臂从罐子里探了出来,长长的手指上蔻丹红的耀眼。

    “美人在骨不在皮,骨美则人美,金匠以绝世美人为范,打造模具,挑选四岁童女,锻以柔骨药汁,白日拉筋提骨,不使筋骨变硬,同时还要学习音乐,舞蹈,媚术,夜晚则入范中,如此十一年方成,百不余一……”

    迪伊思的话语如同催眠曲,铁心源的注意力完全被两只从罐子里面弹出来的**所吸引……白皙,嫣红……

    尉迟文的两只眼睛更是瞪的快要凸出来了。

    迪伊思微笑着继续道:“每一个柔骨美女都是世间难寻的宝物,她们能带给男人无可比拟的闺房之乐,乃是大英雄所求。

    喀喇汗国意欲以这两个柔骨美女为质押,向哈密国换取粮秣百万。”

    铁心源吞咽着口水收回来目光,不收也不成了,那两个该死的侍女用两块白纱遮住了坛子口,两只美丽无比的**在白纱的遮掩下若隐若现,更是瑰丽无比。

    真正让铁心源收回目光的不是那两块白纱,而是尉迟灼灼暴怒至极的目光。

    至于尉迟文,已经被他姐姐一记耳光抽的面对墙壁自我反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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