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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胡杨林里的渴望

    第四章胡杨林里的渴望

    铁心源认为只要王安石彻底的把调查表研究一次,他将来一定会喜欢上这种工作方式的。Ω .M

    宋人士大夫最大的弊病就是喜欢用自己的脑袋去向衡量别人的脑袋。

    尤其是自己部下,或者自己管辖的百姓。

    在后世的时候铁心源就最讨厌那句——我代表谁谁谁对这件事表示严重支持一类的屁话……

    脑袋一人有一颗,每颗脑袋都有他自己的即便是雷同,那也只是巧合而已。

    直到现在,哈密国内都没人说代表谁谁谁之类的话,要是说了,铁心源一定会追根问底一次。

    如果代表是真正的聪明人也就罢了,如果他本身就是傻瓜,会严重拉低哈密国人的平均智商。

    王安石的变法,倒霉就倒霉在代表上了,一群士大夫站在象牙塔的顶端为土地里刨食吃的农夫各种考虑,本身就让人非常的怀疑。

    而这些士大夫却打着“民不加赋而国用足”做这些事情的,如此一来,他们的行为就非常的值得别人思考。

    所以,铁心源现在就想让王安石好好地思考一下,在没有失败和捅出大乱子之前。

    在全民备战契丹,以及大力生产开展的轰轰烈烈的时候,哈密国迎来了一年中最炎热的季节。

    这个时候不用考虑契丹人进入沙漠的可能,不但没人能在这个季节进入沙漠,即便是骆驼,这时候进入沙漠,也只有成烤骆驼的份。

    铁心源**着上身躺在胡杨树下吐着舌头喘气,这时候什么都不想吃,只想一口接一口的喝水,不是身体缺水,只是贪图那点难得的凉气。

    嘎嘎在铲子上涂抹了一点猪油,然后就把鸡蛋磕碎了扔在铲子上,不一会,鸡蛋就凝固了,撒了一点盐沫子就给铁心源端来了。

    铁心源瞅瞅煎的很好地鸡蛋,摇摇头,继续用湿布包着脑袋在胡杨树下苟延残喘。

    霍贤面色潮红,已经有了中暑的征兆,铁心源不准他再乱跑,必须躺在阴凉处裸着上身喝盐糖水。

    躺在他身边的就是老家伙刘攽,他的状态也好不到那里去,铁心源很担心这两个高价买来的老头会死在这里。

    沙漠边缘一丝丝的风都没有,诺大的胡杨地就像是一口烤的通红的铁锅,所有来胡杨地的人就是锅里面的豆子,随时都有爆开的可能。

    人爆开最多难火药弹爆开了就是大麻烦,特意放在太阳地里做实验的火药弹已经爆炸两次了,不仅仅是火药弹爆炸了,轻油罐子也有自燃的状况,尤其是添加了白磷的轻油罐子,爆炸的比火药弹还要猛烈一些。

    说起不怕热,全军就要数到铁三百!身为宿卫将军,他在大太阳底下来回的走,身上的铠甲都烫手,依旧不忘检验营地的护卫状况。

    他喜欢用长刺敲打每一颗胡杨树,只要现树干是空的,就把长刺钉进树干,让刺客无所遁形。

    忙碌完了胡杨林,又要去检查边上的沙地,没有敌人藏在地下,因此非常的劳累。

    眼家伙从靴子里倒出来半斤水,铁心源捂着鼻子让他滚远些。

    铁三百嘿嘿一笑,解下头盔狗一样的晃晃脑袋,满头的汗水就乱飞。

    冲着铁心源说一声“无恙”。就一头倒在树荫下。

    “世如洪炉,我等就是洪炉中的顽铁!”脑袋上盖着湿布的霍贤用一贯的腔调开始说废话。

    边上的刘攽有气无力的道:“我们是自找的,这个时候我应该在锦江边上的竹楼里午睡,那里凉风习习,水汽蒸腾,喝一壶淡酒,给个神仙都不换啊。”

    “安死于床榻之上,子孙面前,当是吾辈人之耻辱。”

    刘攽支起上半身骂道:“你家中人丁零落,你就算是死了也没几个人挂念。

    我家中妻贤子孝,儿孙满堂的,如何就不能死在他们面前,落个安稳?”

    说着话从嘎嘎送来的铲子上取过一个煎鸡蛋,随手丢进嘴里大嚼,满意的呻吟一声对霍贤道:“哈密的西瓜快好了吧?”

    霍贤笑道:“应该有成熟的了。”

    刘攽拍着肚皮道:“哈密就这点好,瓜果不绝,上次给老妻去信,老妻竟然不相信,以为我是在宽慰她的心,还说哈密之地必定是荒草蛮蛮之地,衣食都不周全,遑论什么瓜果。”

    霍贤叹息一声道:“这就是原因所在啊,我们把哈密国建设的花团锦簇,国内也无人知晓。

    不行,哈密与宋国的交流必须进行,而且必须是大规模的,相互的,这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契丹人呢?是不是也要交流一下?”

    霍贤呆滞的瞅了刘攽一眼道:“告诉大宋哈密的成绩,就犹如分家的儿女向父母报喜,告诉契丹人,难道是想要契丹人知道哈密有多么富裕,好让他们来抢劫?”

    刘攽嘿嘿笑道:“此次随大王巡边,老夫现我哈密国的边军,准备的非常充分。

    虽然我们如今没有法子进入沙漠,漠里面的布置,可是,你我都知晓,以胡杨城一带的防御工事来漠里的工事应该准备的更加充分。

    如今,外面的大日炎炎,三百六十里的沙漠中,无遮无掩,莫说人迹,就连鬼影子都,可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火儿却带着六百余人进了沙漠,至今还没有出来,这说明,哈密的沙漠工事自有遮阳的地方。

    在这种情形下,老夫希望契丹人能够来的更加猛烈一些,只要击败他们,就能给哈密争取来十余年的太平,这叫做毕其功于一役。”

    “山川之险不足恃山河之固在德不在险,贡夫兄,如果能不打仗,就不要打仗。”

    霍贤神情淡淡的,似乎真的对战争提不起兴趣。

    刘攽笑道:“这可不是你霍贤的本性,当初到底是谁百般怂恿我大宋攻伐青唐的?

    青唐领历来都是我大宋的归义王,哪一年少了供奉?说到底这场仗是我大宋觊觎人家的牛马山川,最后才一鼓作气的把人家给吞并了。

    这是一场不义之战,始作俑者恰恰是你这个口口声声说什么山川之险不足恃山河之固在德不在险的老家伙。”

    霍贤摇着手里的蒲扇笑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刘攽嚯嚯笑道:“那么说,你老倌的道德是来确定存在与否的?

    对我有利,就拿着刀子无所不用其极,对我们没用,就立刻穿上大衣服站在风头装道德高人?”

    刘攽和霍贤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的避人,至少铁心源和尉迟文,嘎嘎等听得一清二楚。

    被尉迟文用湿沙子埋起来只露出一个脑袋的铁心源听得啧啧有声,小声对尉迟文和嘎嘎道:“听清楚了吧,这才是把书彻底读透的人。

    我汉家史书,归纳总结起来也不过“进退“二字,国力强大的时候我们就前进,国力衰弱的时候我们就防守,这一退一进啊,就把一个草原上伟大的民族给消磨掉了,而我汉家继续繁衍,流传。

    好好地听这些老家伙的话,他们都活成精怪了,只要能从他们嘴里掏出来一星半点,就够你们享用半生的。”

    尉迟文和嘎嘎连连点头,表示两个心狠手辣的老家伙确实是后辈楷模。

    胡杨林足够大,一些庞大的胡杨树已经在这里生长了数百年之久,粗大的树干三五人都合抱不过来。

    这里不但是难得的绿洲之地,还是西域著名的坟墓所在地,很多西域人死了之后没有钱弄棺材,就找一个树洞把死人塞进去,然后用木板订上缺口,运气好,缺口会合拢,最后成为一个树棺,刚才铁三百就从胡杨树里扒出好多死人,然后又钉进去。

    说起来可笑,胡杨长在沙漠里,却不怎么耐旱,只要没有了水源地,就会成片成片的死亡。它好像更加的耐涝,即便西域河流泛滥,它在水里泡上一两年,都能活的郁郁葱葱,如今,因为胡杨河的出现,这片胡杨林的长势变得更加兴旺,许久不见的胡杨树苗,正在沙地上努力的生长,一旦老胡杨树死去,它们立刻就能占据空余的天空。

    胡杨河的另一侧,也长着一片胡杨林,穆辛坐在胡杨树下,瞅着对面的胡杨林呆。

    自从来到哈密之后,穆辛呆的次数越来越多。

    这不是一个智者应该有的行为。

    他知道铁心源就在河对岸的那片胡杨林里,他却生不出任何刺杀的想法。

    凭借自己剩余的百余人,想要刺杀五千大军保护下的铁心源这根本就不可能。

    当初怀着一腔悲愤来到哈密国,想要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铁心源性命的穆辛,如今,无欲无求,就像是一个雕塑。

    哈密国所有的事情都是不符合常理的……

    强大的不符合常理,富裕的不符合常理,同时,也平静的不符合常理。

    如果……

    如果可能的话,穆辛很想和铁心源面对面的坐着秉烛长谈三天三夜。

    谈话的结果,应该比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更加的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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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不问苍生问鬼神

    第五章不问苍生问鬼神

    穆辛经常想起英雄如同春草一样疯长的先知默罕默德时代,他恨不能投身其中。.*M

    或许只有那样的大时代才能配得上自己的智慧……

    现在,大食和波斯没有英雄……

    他们像鹌鹑一样缩在家里,目光所及只有三尺远,哈密国正在崛起,铁心源的野心就像是燎原的火星,正在狂风中明灭不定。

    他心源的军队,虽然还称不上最好,却已经具备了一定的战力,只要这支军队彻底的被战火铸造一遍,立刻就能展现他本来的锋芒。

    这些天,穆辛总是想起铁心源曾经对他说的话——我当提十万铁骑,纵横天下,马蹄所到之处,唯有臣服!

    那时候,穆辛听到铁心源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是只刚刚学会打鸣的小公鸡正在喔喔的叫唤。

    现在,不一样了,这只乳虎就要成年,就要离开母亲的山洞去为自己圈定领地了。

    穆辛听说阿丹和廓尔柯王要去天竺的消息之后,悲伤地一夜都未曾合眼。

    征服绵羊一千次也仅仅是征服而已……

    猛虎来了,什么都剩不下……

    不论是喀喇汗还是廓尔柯人,他们将来一定会后悔的,不论他们现在劫掠到了多少财富,最终都将归铁心源所有,穆辛相信,只要自己能够再活十年,就能一幕。

    哈密人就要和契丹人作战了,穆辛很想去契丹,警告那些骄傲的契丹将军们,他们的对手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必须联合所有人的力量来绞杀铁心源这头毒龙……

    炎热的日子里进入沙漠对穆辛这样的老人来说是一种残酷的折磨,他决定晚上的时候进入沙漠,希望在天神的保佑之下能够平安的抵达契丹。

    似乎带着火焰的硕大太阳终于落山了,在胡杨树林里睡了三个时辰的哈密军也要开始行动了,趁着今晚有月光,必须走到一百里之外的谢泽。

    这是胡乱流淌的胡杨河在这里造成的一个巨大的湖泊,由于地质还不稳定,铁心源只想然后再做计较。

    毕竟自己的国土上又多了一座淡水湖,这对哈密国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财富。

    西域有的是咸水湖。

    铁心源知道,很久很久以前,西域应该是海洋来着,后来因为地壳隆起才变成了一座高原。

    海水自然就是咸的,在它周围很少有植被能够存活,经过巨大的水汽蒸之后,给西域留下了一片片巨大的盐沼,有些年代久远的盐沼,慢慢的被风化成了盐碱地,一片片的就像是西域这个女子身上的银屑病。

    这些盐沼大部分都是死亡之地,野兽们只会在身体缺少盐分了才会进入这里补充,只要满足了,就会立刻离开。

    淡水湖才是戈壁里的生命之源,只要有淡水,就会有绿洲,只要有淡水,高大的胡杨就会从土地里钻出来,牧人也就会来到这里放牧牛羊。

    谢泽这个地名出现的古怪,就连铁心源都不清楚这个刚刚出现的湖泊为什么会被人叫做谢泽,还被秘书司郑重的写在今年新测量的地图上。

    五千大军走了整整一夜,骑在枣红马背上的铁心源是在半梦半醒中来到谢泽的。

    戈壁上的天气很怪,白日里能把人热死,到了凌晨时分,却必须裹上厚厚的衣服才能抵御寒冷。

    天色白,太阳还没有出来,天空就已经变得热起来了,枣红马仰着头闻见了蓬勃的水汽,不满的打了一个响鼻,左右瞅瞅两边的战马,昂嘶一声,确立权威,表示自己要第一个去湖边饮水。

    这样做非常的矫情,胡杨河就在旁边,只要向外走两步就能饮水,它偏偏不这样干,可能认为只有巨大的湖泊才是它合格的饮水地。

    因为枣红马少了一只耳朵,所以它的另外一只耳朵就变得高贵无匹,除了铁心源一家人可以触摸,别人要是摸了,会被枣红马追杀致死。

    铁心源的手搭在枣红马的耳朵上,枣红马不耐烦的支棱着耳朵。

    铁心源拍拍枣红马的长脸笑道:“不要太骄傲了,这样下去你他娘的才是哈密王。”

    平地上忽然出现了一汪蓝色的湖泊,这对每一个走了一夜路的人来说,是一种莫大的恩赐。

    霍贤,刘攽,尉迟文,嘎嘎等人自然要去安排政务,派人丈量这片湖泊,计算湖泊里的储水量,检验湖泊的深度,调查湖泊里面的鱼类,寻找湖泊的出水口。

    他们很忙,铁心源却不必干这些事情,铁三百早就把帐篷支好了。

    不是只支起来一顶帐篷,而是支起来一长串帐篷,每顶帐篷只有一个巨大的顶棚,四面全部漏风,这是西域夏日里正确的扎营方式。

    湖边的一座山丘上,已经有军队在上面扎营了,这是瞭望哨,因为有望远镜的关系,他们只要坐在棚子下面,就能鸟瞰方圆三十里之地。

    刚刚吃过早饭,天气就立刻热起来了,铁心源实在是没什么胃口,喝了两碗绿豆粥之后,就打算继续睡觉。

    巡边对他来说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他感觉自己就是一尊泥菩萨,被霍贤这些人扛着到处走,每到有人的地方就放下来,安放在供桌后面,大家山呼海啸一般的供奉一下,然后就作鸟兽散,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留下铁心源自己享受供桌上的贡品……

    睡了一觉起来之后,揉揉眼睛,就现自己视线之内全是男人白花花的屁股。

    好几千个裸男,在湖边胡乱扑腾,弄得清澈的谢泽边上一片浑浊。

    说起来很奇怪,谢泽边上的沙滩竟然是纯白色的,早上的时候没有仔细在后觉得非常神奇。

    就是有些粗,踩上去微微有些硌脚,那群光屁股野人自然是不在乎这点瑕疵的,难得有一个清凉的机会,谁都不愿意放过。

    这里没有女人,是男人的世界,只要是穿衣服的人都是败类。

    铁心源自然是要与民同乐,三两下扒光衣服在水边试探两下,就一头扎进了水里。

    铁三百想要保护大王,只可惜,想在西域找两个会游泳的人比登天还难。

    只能担忧的己光屁股的大王在水里越游越远,他只能待在没过脖子的湖水里大声喊叫。

    枣红马心源游走了,欢快的跳进水里甩动着四个硕大的蹄子向铁心源追了过去。

    游水游累了的铁心源就仰面朝天,火辣辣的太阳照在脸上蛰的人生疼,铁心源必须不断地把水泼在脸上,这是高原的坏处,紫外线强的让人无奈。

    枣红马帮忙把口水吐在铁心源的脸上,这是这家伙不知道跟谁学来的坏毛病。

    透过清澈的湖水,能红马身上的鬃毛在水里飘起来,整个身形就像是一个怪兽。

    不用游动,躺在水面上,就会被谢泽的波浪轻轻地把人送回岸边。

    铁心源从水里站起来上岸,他能感觉到所有人都在偷偷的瞅他的男性标志……

    对于这一点,铁心源觉得没有什么好难为情,自己多少还是有些本钱的。

    霍贤的脸黑的如同锅底一般,他觉得自己对于西域的教化应该从西域的大王开始。

    别的汉人来到西域尽量的在汉化西域人,唯有哈密王在不断地野蛮化,如果去掉他的外皮,他更像一个纯粹的西域人,或者比西域人还要野蛮。

    “先生,您不下去凉快一下?”

    铁心源用干毛巾擦拭着身体上的水珠,笑嘻嘻的问刚刚被烈日撵回来的霍贤。

    霍贤拂拂袖子道:“非礼勿视!”

    铁心源笑道:“入乡随俗,是我这个大王必须干的,亲近感就是这么一点点积累来的。”

    刘攽哈哈大笑道:“三军同乐,有点意思,酷暑难当,老夫这就去……”

    铁心源穿上一条短裤,霍贤才肯和他商量国事,命尉迟文取出地图,指着谢泽道:“这里应该建城了,可以作为胡杨城的强援,保住西方这方这条线路的通畅,我查过了,只要引水入西海固坎儿井,我们就能在西海固里面建立一座秘密堡垒,作为我们哈密的一片根本要地。

    当年一片云选择西海固作为秘密堡垒不得不说这个老贼是有眼光的。

    西海固地形复杂,没有人领路很容易迷失在里面,老夫以为,大王以后的陵寝就该修建在西海固。

    不过不需要着急,城池慢慢修建,三五年修建好之后,联通胡杨城的道路也应该修建好了。

    到时候再秘密修建大王的陵寝也不迟。”

    铁心源抓抓湿漉漉的头苦笑道:“我用不着修建什么陵寝,劳民伤财的干这事干什么,将来子孙不争气说不定还要便宜盗墓贼。

    我死掉了之后,一把火烧掉,埋在七里坡,什么陪葬都不需要。”

    霍贤瞅着在水里痛快的哇哇大叫的刘攽摇摇头,有些伤感的道:“陵寝不是您一个人的,老夫也要埋进去,哈密的有功之臣也要埋进去,这就是所谓的攀龙附凤。

    生有时,死有地,事关国家祭祀,不可轻忽。”

    铁心源朝坐立不安早就想去水里泡泡的尉迟文努努嘴,尉迟文立刻就跑了。

    “相国,您真的认为人死后有灵魂吗?”问这句话的时候,铁心源非常的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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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谁都想吃唐僧肉

    第六章谁都想吃唐僧肉

    “这可真的是不问苍生问鬼神啊,当年汉文帝夜晚诏贾谊进宫,问的就是鬼神,大王难道同样有这样的忧虑吗?”

    霍贤并没有回答铁心源的问话,而是岔开话题,问原因所在。.*M

    铁心源指指不远处的湖泊道:“六年之前,清香谷还是一个野人居住的山谷。

    三年前,哈密城仅仅是由一片破屋烂瓦组成的荒野集市,两年前,胡杨地还是鬼鸣啾啾的墓地,一年前,这里没有湖泊,只有一片白草丛生的戈壁滩洼地……”

    霍贤哦了一声道:“原来大王和汉文帝不同,是走了另外一个极端。

    难道说大王已经把自己比肩神灵了吗?”

    铁心源摇摇头道:“我还没有那么自大,我想说的是人间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自己制造的,是我们的双手创造的,所以没有什么神奇的。

    可是灵魂这东西很奇怪,它,摸不着,却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当年,我去轩辕庙求取香火的时候,大风拂面,轩辕庙香火随之扑面,还以为眉必成焦灰,结果只有睫毛遭殃,祖庙大司命说我这双眼睛过于寒毒,为轩辕氏不喜,故而有火烧眉之灾。

    大司命而后敲鼓传命于天,敲了九下,我的心随之跳动了九下,传命结束之后,我自己敲鼓,或者命旁人敲鼓却没有这样的征兆,是为何故?”

    霍贤嗤的笑了一声,站起身松快一下筋骨,张开袖子让湖面吹来的凉风从袖子里灌进去。

    可能觉得全身松快了,这才漫不经心的道:“祖庙里的大司命这些人,一辈子都在用鼓乐供奉祖神,五色迷人,五音惑人,数千年来如果还没有练出一些本事,如何能就任祖庙第一祭司?

    这是礼的一部分,以前的时候,什么人听什么音乐,舞蹈都是有规定的,如今虽然没有那么严苛,有些东西一样是不能逾越的。”

    铁心源皱眉道:“哪怕知道它是假的?”

    霍贤点头道:“是的,其实你我都知道天子这两个字也是假的,只是大家都不说。”

    “是因为这些存在对我们是有利的?”

    “那是自然,趋利避害是我们的天性,就像我刚刚建议大王修建陵寝一样,都是在取有利的一面。

    如果这事,对大家都有好处,我们不妨就宽容一些,干一些违心的事情,让我们生活的更好。”

    铁心源嘿嘿笑道:“这就是您和王安石之间最大的不同,您知道什么时候该妥协,什么时候该坚持,而王安石不同,他坚硬的如同石头一样,就像一个愚公,一心想要搬走压在大宋头上的王屋太行这两座山。”

    霍贤哈哈大笑道:“大王到底是想当命令黄巾力士的天帝呢,还是夸娥氏二子?”

    铁心源想了想道:“我最多给他准备几把坚不可摧的铲子……”

    霍贤取过一杯茶水喝了一口笑道:“大王不用担心,老臣此生不会再回中原了。”

    铁心源又泡在湖水里的刘攽。

    霍贤吐掉一一片茶叶道:“他要回去,班的事情他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一旦他把西域的地理以及人物志弄清楚,捋出一条完整的时间脉络,就打算回大宋书写他的《西域志》,老家伙准备靠这本书流芳千古呢。”

    说到这里再次心源道:“大王以后但凡有忧虑,可以直接问老臣,不用拐弯抹角,为我哈密国求取轩辕庙香火的人是长公主。

    轩辕庙乃是皇家禁苑,您这位驸马还进不去,用这样的借口和老夫说去留之事,多少有些无理。”

    铁心源松了一口气道:“王安石最近上蹿下跳的厉害,我很担心啊。”

    霍贤笑道:“您把一百人才能完成的任务交给了王介甫一个人,他自然要召集故旧亲朋来帮他,大王不必忧虑,王介甫可能比大王您更加密国,不会挖哈密墙角。

    毕竟,这是大宋开国以来最好的开疆拓土之机。”

    铁心源皱着眉头道:“王介甫真的是在从哈密招收从人,还准备带回去,已经有人开始交还印信了。”

    霍贤笑道:“老夫知道,大王,这些人将来因为后悔而回到了哈密,您还接受吗?”

    铁心源点点头道:“接受,只是有些不情愿。”

    “不情愿是正常的,没人喜欢背叛,只是我哈密如今依靠宋人罪官支撑运转体系,形势比人强,所以,在很多时候不得不低头。

    强硬从来都是强者的特权,在人才这一点上,我哈密依旧处在劣势,目前的忍让,是为将来强横打基础。

    老夫原本担心大王会变得强硬,现在,老夫终于放心了,走几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王可以把这次风波当做一次大浪淘沙的过程,无论如何,哈密国只能由哈密人自己来治理。”

    铁心源有些恼怒的道:“杨怀玉也给冷平写了信,要求冷平回去,还保他一个指挥使的职位。

    黄元寿和彭礼也收到故旧的信函,说他们只要回去,就会出任州府……

    如今,契丹人大军压境之际,大宋国内的那些人想要干什么?”

    霍贤微微一笑,摇摇头道:“杨怀玉的信函未必就是杨怀玉自己写的,彭礼,黄元寿手上的信函也未必是他的故旧亲朋写的。

    大王,我有时候很想问您一句,您究竟有没有在东京进过国子监?”

    铁心源长出一口气道:“这是一场讹诈?”

    “对啊,就因为契丹人大军压境,做这些阴谋诡计才有意义,才会有价值,才能达到目的。

    你在国子监应该见识过这种倾轧,哦,国朝把这叫做磨勘,据说,这样才能磨勘出真正可以独当一面的大才。

    虽然无耻了一些,可是对管教那些不听话的部属很有效,用在哈密头上一点都不奇怪。

    大王不用理睬这件事,交给老臣来应付。”

    “计将安出?”

    霍贤笑呵呵的道:”铁心源是马贼出身……”

    铁心源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干掉他们?这有些过分。无论如何这些人在哈密劳苦这么些年,下不去手啊。”

    霍贤朝铁心源重重的施了一礼道:“老夫果然没有王……只是此事还不用杀人,让他们以为大王会杀人就成功了。

    这些人以戴罪之身来到哈密,大王以国士之礼待之,解衣衣之,推食食之,堪称礼贤下士之典范。

    受我哈密国重禄,就该干出与重禄对称的政绩,如今捞够了就想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铁心源很满意霍贤的解释,尤其是霍贤眼中的杀气更是让他如饮琼浆。

    自己是哈密王,向来礼贤下士惯了,要是猛然间用一些强硬手段,人家会说铁心源是王莽的。

    传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肯来哈密当官了。

    如今,霍贤出手最好,他是相国,这些事情本身就是他的职责所在。

    刘攽洗澡回来了,可能是只穿了一条短裤的原因,他很快就感受到了霍贤身上散的冷气。

    疑惑的瞅瞅霍贤,再心源,见两人都没有解释的意思,很聪明的闭嘴不言,只是抱着桌子上的水壶拼命地灌水。

    身为客卿,好多话刘攽是不会直言的,尤其是面对王安石以及宋人官吏的时候。

    铁心源低下头重新把目光放在地图上,指着阻普大王府的地方轻轻道:“阻普大王府已经开始收缩兵力,细作禀报说,阻普大王府辖下两万一千部属,已经集结了一万六千人,同时,契丹乌古敌烈军司也有一支蛮人部落南下了,借口是追捕逃奴,也就是白马部和乞颜部。

    契丹西京兵马据说已经整顿完毕,萧孝穆的人也到了西京,估计开拔的日子不远了。”

    霍贤长叹一声道:“丹人的目标是我哈密国毫无疑问,这一仗不打都不成了。”

    铁心源敲着契丹人的地盘咬牙道:“在大宋身上,我们早就和他们和谈不吝于与虎谋皮。”

    刘攽笑道:“一旦契丹人准备好了,他们的使者就会来讹诈,大王做好准备了吗?”

    铁心源笑道:“没什么好谈的,我已经给驻守胡杨城的阿大说过,只要有契丹使者来到哈密,不用等他威胁,直接砍头就是了。”

    “其实可以用使者拖延时间的,另外,也应该找契丹皇太弟耶律重元想想办法,毕竟拖延时间对我们有利。”

    霍贤冷哼了一声道:“老夫以为和契丹人的战争进行的越早越好,我们周边全是敌人,即便是大宋也拖我们的后腿,拖延下去难免生变。”

    铁心源笑道:“孟元直的大军就隐藏在胡杨地,只要把最炎热的这二十余天避过去,他随时就能进入沙漠,突袭阻普大王府。”

    刘攽连忙道:“阻普大王府既然有心算计我哈密,孟大将军恐怕很难突击得手。”

    铁心源摇头道:“这是一场硬仗,我们必须先把最熟悉沙漠情形的阻普大王府干掉。

    这样才能利用沙漠,拖死萧孝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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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倒霉的杨怀玉

    第七章倒霉的杨怀玉

    对于大宋理所当然的讹诈,铁心源没有过多的情绪。.┡M

    对一个国家来说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政治家从来都不相信无缘无故的爱,倒是很相信那些无缘无故的恨。

    如果大宋遇到大危机,哈密国会帮助大宋,但是,这些帮助一定是要在能取得更大收益的情况下才会有。

    就像大宋攻占青唐的时候有力不逮,哈密国出兵,然后就很自然的占据了青唐城,占据了青唐城周边所有的土地。

    大宋君臣其实很不满意,哪怕这座城已经分封给皇外孙当封地了。

    很不满意,他们也没有说什么,借兵从来都没有白白借给你的道理。

    铁心源甚至知道,提出讹诈的人应该就是王安石自己,身为一个合格的政治家,王安石从来都不是一个大度的人。

    或许东京城里的大佬们还认为哈密国贫地瘠不值得讹诈一下,王安石在深入了解哈密国之后,绝对不会这样想。

    在他哈密国绝对有了被大宋讹诈一下的资格。

    这些事和刘攽不好商量,说开了只会让这个老倌为难,王安石很仗义的没有对霍贤和刘攽下手,就是在留余地,铁心源自然也不能把刘攽搅进来。

    两军队阵还需要流出空间呢,大宋和哈密国不宜把关系弄得很糟糕,留下刘攽站在中间到时候有一个不错的缓回余地。

    在水里嬉戏的军卒们突然现了一种银白色的鱼,这种鱼最大的也不过一尺来长。

    眼睛很小,傻乎乎的,最喜欢在岸边游动,军卒们探手就能捉到。

    铁心源仔细的观察了一遍装在盆子里的这种银鱼,现这种鱼的眼睛很小,甚至可以说是瞎的。

    这可能跟胡杨河以前是一条地下河有关,河里的鱼常年不见天日,眼睛已经蜕化了。

    军中不食来历不明的食物,这是一条严厉的军规,军士们也不会想着吃,只是想着这种鱼的样子非常的漂亮,才捉来献给大王观赏。

    铁心源也没有吃过这种鱼,把这种鱼捉在手里,觉得鱼身上的肉很厚实,透过晶莹透亮的鱼皮,可以色的血管遍布鱼身。

    淡水鱼很少有不能吃的……

    想到镇守铁门关的杨怀玉要来,铁心源觉得可以试着蒸一条来试试。

    鱼上了蒸锅之后,铁心源就和霍贤刘攽骑着马沿着湖岸线观察哈密国新出的这座大湖。

    湖边有数不尽的色彩斑斓的石头,有些很明显是玉石玛瑙一类,只是品相不好,铁心源也懒得捡拾。

    刘攽和霍贤很喜欢这些石头,他们有刻印的习惯,收集石材对他们来说是一种习惯。

    好像大宋的士大夫都有这种爱好,欧阳修和苏轼走的时候就带走了好几车石头。

    西域,不就是石头多么?

    现了石头,工作自然就被抛诸脑后,霍贤和刘攽脱掉鞋子挽起裤腿,赤脚漫步河边捡拾漂亮的石头,他们身后的亲兵怀里已经抱了好多。

    霍贤从水里捡起一颗翠绿色的石头,对着太阳光仔细的观察,好半晌才大笑道:“这里竟然有翠玉!”

    刘攽接过来瞅了一眼道:“杂色玉,比不得白玉,更比不得羊脂玉和暖玉。”

    霍贤笑道:“就图个漂亮而已,如果再能找到一块翡玉,倒是能凑成一对。”

    铁心源笑道:“听说南方有翡翠这种鸟,红色为翡,绿色为翠,老死之后精气不绝化为翡翠……”

    刘攽撇撇嘴巴道:“牵强附会!史书中尽是这种精怪之言,不足为信,世人却偏爱这种神怪之言。

    如今司马君实正在洛阳地窖里书《通志》,希望《通志》一出,能一扫《史记》以来的妖氛,还史书一个安静。

    唉,修史不易啊,老夫来哈密之前,司马君实已经写完了《唐纪》八十一卷,老夫总觉得写《唐纪》如果没有《西域纪》终归是不完整的。”

    霍贤将那块翠玉装进袖子里,瞅着苍茫的水面感慨道:“贡夫兄想要把《西域纪》全部写完,这不可能,这片大地上终年战乱不绝,城头变幻大王旗何等之快也,虽有断壁残垣为证,却不能详实,这是史家大忌。”

    铁心源嘿嘿笑道:“如果想要书证,也不是不可能。”

    刘攽转头瞅着铁心源道:“计将安出?”

    铁心源四处瞅瞅,见侍卫距离甚远,就小声道:“丘掘墓,从陪葬中找证据。”

    刘攽似乎很行动,舔舔嘴唇道:“魏武曾封丘中郎将,难道大王也要效法?”

    铁心源摇头道:“我哈密物阜民丰,自然用不着行此下策,如果我哈密百姓真的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丘是一定的。”

    如今是安闲时刻,大逆不道的话也只是闲谈而已,霍贤自然不会当真。

    倒是刘攽似乎很动心……

    山丘上的护卫突然吹响了号角,铁心源瞅瞅起烟尘的方向大笑道:“讨债鬼来了。”

    霍贤皱眉道:“他们把河湟一地刮得天高三尺,如今没了粮食,就来找我们。”

    刘攽叹口气道:“流民不愿意来河湟,富弼又把河湟的原住民屠戮一空,如今空有诺大的土地,却没有人耕种,怨得谁来?”

    铁心源地里出去了一支骑兵,就对霍贤笑道:“故人来了,不好躲开,好坏都要见一下才好。”

    霍贤阴着脸道:“就怕你把人家当故旧,人家把你当羊祜。”

    铁心源长叹一声道:“不管是羊祜也好,故旧也罢,情分还在,总要见见。”

    “老夫从不吝将人心往最坏里考虑。”

    “还是从最坏处着手,向最好处努力。”

    铁心源和霍贤,刘攽溜达回营地的时候,杨怀玉正在帐篷底下大嚼。

    刘攽小声的问铁心源:“他不会被毒死吧?”

    铁心源摇摇头道:“应该不会,长在淡水里的鱼除了河豚之外,很少有有毒的。”

    刘攽笑道:“假如他明日里还能醒过来,老夫也打算尝尝,你肉,蒸熟之后肉色晶莹,如同蒜瓣一般展开,甚是肥美。”

    杨怀玉见铁心源回来了,站起身子胡乱拱拱手道:“末将见过哈密王。”算是见过礼了。

    “这蒸鱼甚是美味,待我吃完,我们兄弟再叙旧情。”

    铁心源点点头,就坐在杨怀玉对面鱼,霍贤见一开始杨怀玉就没有用官方礼仪,这说明这家伙这次想用怀柔之策,这样的氛围自然不适合再停留,遂邀请刘攽一起去他的帐篷里观赏捡回来的石头。

    杨怀玉可能很久都没有吃过可口的饭菜了,他把那条银鱼吃的干干净净,即便是那条大骨头,也嚼碎了之后吞咽下去。

    吃完东西就伸手问铁心源要东西,铁心源随手就把酒壶递给他。

    等杨怀玉长鲸吸水一般把一壶酒喝完之后,铁心源才小心的问他:“鱼好吃吗?”

    杨怀玉爽朗的大笑道:“我就知道,你在的地方一定会有好东西吃。等会再来一大碗汤饼,要干的,不要汤水,如果有蹄髈也给我来两个,奶奶的,军中饭食就是他娘的用来喂猪的。”

    铁心源见杨怀玉暂时没有中毒征兆,就靠在椅子上笑眯眯的瞅着这个好几年都没见过的老友。

    这家伙留了一脸的大胡子,颌下的长须估计可以和关云长媲美,七年时间彻底的把一个英俊纨绔变成了一个满脸胡须的粗俗中年军官。

    或许是分别的时间有些长,两人都有些尴尬,亲近不起来。

    杨怀玉同样心源了良久才道:“你的变化不大。”

    铁心源摇摇头指指胸口道:“这里已经变了,变得我都认不出自己了。”

    杨怀玉有些唏嘘,又拿过来一壶酒喝了一口,转过身瞅着帐篷外面湖面道:“我也变了。”

    铁心源把手帕丢给杨怀玉道:“擦干净,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流眼泪很难

    杨怀玉沙哑着嗓子道:“没流泪,进沙子了,该死的西域,总有无尽的沙子。”

    铁心源哈哈大笑道:“不管是进沙子还是进了什么别的东西,赶紧把你要干的事情干完,你瞅瞅你带来的那些随从,恨不得冲进来咬死你。”

    杨怀玉将脊背靠在椅子背上,淡淡的道:“我被坑了,来哈密原本不是我的差事。”

    铁心源笑道:“狄青成了枢密副使结果被配去了潭州当团练使,你爹快成枢密副使了,准备被配到哪里去?”

    杨怀玉点头道:“找好地方了,庆州是个不错的地方。”

    铁心源摇头道:“不好,距离环洲太近,那里是折家的地盘,难道说你老子还背负着逼迫折家改变听调不听宣的任务?

    这还让不让你家老太君活了?”

    杨怀玉直起身子道:“老太君说了,顾不得那么多了,杨家自身难保,还是熬过这一劫再说。

    源哥儿,你儿子到底什么时候登基啊,快点啊,我杨家实在是等不住了。”

    铁心源嘿嘿笑道:“如果你爹肯带兵进东京,我儿子说不定马上就能登基称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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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悲伤的送财童子

    第七章悲伤的送财童子

    杨怀玉谨慎的朝四周吁了一口气,把身体丢进椅子里拍着脑门道:“杨家满门忠烈!”

    铁心源嗤的笑道:“你杨家最倒霉的时候,你敢说你没有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畅想过砍掉我岳父脑袋的事情?”

    杨怀玉倏然坐起,板着脸认真的道:“杨家满门忠烈!”

    铁心源无奈的道:“好吧,好吧,杨家满门忠烈,这事我知道了,万一我儿子真的成了大宋皇帝,一定会给你杨家一个尽忠的机会。. .

    不说这些事情了,说说你自己。”

    杨怀玉摇摇头道:“没什么好说的,从校尉,一步步成了忠武大夫,从镇守邈川城,再升格驻守宗哥城,对了,官家觉得宗哥城不好听,改成铁门关了。

    手下的将士数量也从一个指挥使变成四个指挥使,总之,我现在统御着大宋八千边军,还是战力最强悍的那种。

    当将军自然很不错,只是家里乱了一些,我母亲现在对我亲切的让我寒毛直竖。

    我老婆现在越来越像我家老太君,诺大的杨家,被他管束的风平浪静,东京人只要是豪门贵妇,还要数我老婆为第一。

    就是晚上敦伦的时候喜欢骑在我身上,还喜欢咬我,我只要回一次家,全身就没有几块好皮……”

    铁心源瞅瞅杨怀玉,叹息一声道:“枢密使韩琦给了你什么样的任务,能让你用自己的**事来作伐,在我面前低头?

    这不符合你的脾气啊,当初在东京无意中眼你老婆给孩子喂奶,你就追杀了我三天,在我身上怜惜鞭腿,可怜我那时候才十三岁啊,现在好大方,自己都说出来了。

    说吧,到底是什么任务,能帮你的一定帮,不能帮你的我们一起想办法。”

    “三十万担军粮!”杨怀玉说的很干脆。

    铁心源喝了一口茶道:“就这些?”

    “按照京兆府粮价给付……”

    “还有什么?”

    “三万匹战马过冬用的草料……补偿……六千匹麻布……另外,购买三千枚火药弹,这个用金子付。”

    铁心源沉默不语……

    杨怀玉咬牙道:“我知道这时候打你的秋风是做哥哥的不仗义,原本他们想要买五十万担粮食,想一次性的解决掉河湟驻军缺粮的弊病。

    哥哥知道用京兆府的粮价买哈密的粮食,这是抢啊,可做哥哥的无能,拼死才把数目降到三十万担。

    至于三万匹战马的过冬草料,兄弟你就不用管了,河湟那里也有草场,了不起我带着不下割上以秋天的草就是了,麻布就当是给你补偿一点粮食钱。

    可是火药弹这东西是带着帽子下来的,兄弟务必要卖给我们,兰州城那里已经快要打烂了。”

    铁心源点点头道:“那就这么办,三十万担粮食就用京兆府的价格卖给你们,不过,这需要你们自己运回去。

    至于草料,你们河湟不是没有,是没有人帮你们割草料,这个也不用你们烦恼,白马和乞颜两部落的人会在秋天给你们弄到足够的草料。六千匹麻布直接给他们就成。

    至于三千枚火药弹,一枚一个哈密金币,这价格很公道了吧?”

    杨怀玉耷拉着脑袋道:“当然很不错,就是不知道我们兄弟的情义能经得起几次折损。”

    铁心源拍拍杨怀玉的肩膀道:“这是你该得的,刚才那条鱼吃的可还香甜?”

    杨怀玉不明白铁心源为什么会问一条鱼,茫然的点头道:“天下极品。”

    铁心源再次打量了一下杨怀玉,见他没有被毒死的征兆遂笑道:“晚上我也吃一条。”

    懵懂的杨怀玉离开了铁心源的帐篷,他总觉得铁心源怪怪的,不过,他并没有多想,毕竟,自己给兄弟带来了天大的麻烦。

    见霍贤,刘攽,尉迟文等人去了铁心源身边,料定是劝说铁心源不要答应这场毫无公平可言的交易,遂叹口气,觉得浑身燥热,脱掉衣衫,一头扎进冰凉的湖水中。

    霍贤怀玉带来的章程,捋着胡须道:“大宋朝堂对我哈密竟然陌生到了如此地步?”

    铁心源无奈的摇头道:“送上门的好处,还是取了吧,目前这个数字还不知道让杨怀玉为难到了什么地步才争取来的。”

    刘攽叹息一声道:“估计卖给他们一百万担粮食他们也能吃得下。

    站在哈密的立场,老夫只能说我们不要钱,以货易货更好,丝绸,麻布,茶叶,瓷器,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更有价值。

    当然,兑换的基础就是京兆府的粮价。”

    尉迟文插嘴道:“现存的火药弹,最早的库存是三年前的,根据铁水上个月报上来的抽查本章来中有一成左右的火药弹已经出现了火药失效的状况。

    将作营建议我们尽快使用,或者出售这些东西,因为火药弹关系到我哈密的生死存亡,原本准备销毁这部分库存火药弹,现在用了,把失效的火药弹倒掉火药重新装填,可以直接卖给大宋。

    一个金币的价格我们不亏。”

    霍贤似乎并不高兴,张嘴道:“今年哈密风调雨顺,再加上咱们的良田大部分都是水田,因此粮食长势极好,丰收已经成定局。

    根据大王制定的吃一年,藏一年,备一年的粮食策略,我哈密粮食依旧非常的充足。

    六个蒸酒作坊全力运转,依旧完不成消耗粮食库存的目标,老夫为此又下令建立四个新的蒸酒作坊,同时改变了我哈密国单一种植粮食的局面,从明年起,胡杨地三成的土地种粮食,用来供应,胡杨城,以及楼兰城的粮食供应。

    其余七成土地用来种植棉花以及胡麻,毕竟只有土地有了多余的产出,哈密的商贸才会兴盛。

    老夫想和杨怀玉商量一下,们能否吃下更多数量的粮食。”

    铁心源笑道:“我们以前是饿怕了,有点土地就想全部种植粮食。

    现在好了,我哈密人口不足三百万,还不到到大宋人口一成的三成,仅仅一个成都府的人口,就过我哈密全部人口。

    偏偏我们可以种植粮食的地域却广阔无比,大雪山下一马平川,巴里坤湖一带更是沃野百里,哈密河两岸两百一十里尽是河水泛滥之后淤积出来的肥田,胡杨地更是如此,即便是楼兰,在菖蒲海重新出现之后,也有大片的土地可供百姓耕种。

    哈密开国之初,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哈密的粮食会多到令人担忧的地步。”

    刘攽闷哼一声道:“马拉耕锄两马一人,一日可开垦荒地三十亩之多,荒原草木繁盛,冬日里一场大火,就能积灰寸许,草木灰烬被耕锄翻进土壤就是最好的肥料,即便是新开垦的荒田也不比大宋天字号肥田逊色,土地多,而且肥沃,又有马拉耕锄,百姓一年耕作,可供三年食用且有剩余。

    如今,田亩数量每年都在激增,哈密已经真正成了西域的粮仓。

    哈哈哈,真是笑话,在哈密耕作比大宋耕作容易十倍不止,大宋朝堂上的诸位大佬,竟然认为用大宋京兆府的粮价来购买哈密粮食对我们是一种压榨……

    哈哈哈……”

    刘攽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身体抖动得如同寒风中的树叶,笑声逐渐变得凄厉,不一会就泪流满面,变成真的大哭。

    铁心源干笑一声道:“哈密地域偏远……”

    “偏远什么?”刘攽砰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须虬张怒不可遏。

    “不知道,不理解,不闻不问,高居庙堂之上,揣测天下大事,焉能不被人耻笑?

    老夫知道大王此刻定是心花怒放,正在庆幸遇到了全天下最大的羊诂,哈密占便宜占得天怒人怨还让大宋庙堂上那些主事的大佬们沾沾自喜,自以为得计。

    可怜我大宋百姓辛苦劳作……”

    对一个大哭的老头,谁都是没办法的,必须等他哭够了再劝说,否则就会伤心伤肺。

    好不容易等刘攽停止了大哭,铁心源再次干笑道:“不如原价减半?”

    刘攽冷漠的摇摇头道:“大王尽管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切不可为了老夫一场不值钱的眼泪就让哈密国受损。

    如果大王信得过老夫,不如就让老夫来主持此次交易,定让哈密国赚的盆满钵满!”

    铁心源诧异的瞅着这个受人尊敬的老头,觉得他可能伤心的神经错乱了。

    刘攽木呆呆的继续道:“交易完成之后,老夫会把交易的过程详细的告诉王安石,个身负天下大名二十年的人是一个怎样的反应。”

    霍贤见铁心源有些不高兴,在一边解释道:“这样的交易能有一次就不错了,大王如何还能指望久远进行下去?”

    铁心源笑道:“大宗的粮食交易自然无法隐瞒太久,就算是刘公不告诉王安石,远在京城的欧阳修也一定会道出实情,这是小事。

    呵呵,以我对那些大佬的了解,他们不但自信而且固执,刘公,您信不信,就算你一头碰死在朝堂上,那些大佬们也不会改变他们对哈密的认知。

    我只是觉得以后不能以哈密人的眼光来测度大宋,必须向大宋申告我们的难处,加大我们做事的难度,在这个基础上不妨将哈密说的更加凄惨一些。

    如此,才能符合大宋人对哈密的全部想象……呵呵,以前我们一味地告诉大宋我哈密是如何的富裕,这是不对的,我这就给婉婉写信,告诉她把好东西全部藏起来。

    这样,我们至少能愉快的和大宋交易十年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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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王柔花的生意经

    第九章王柔花的生意经

    赵婉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突然和自己坐在一起吃饭,虽然吃饭的时候父亲更多的时候是抱着铁喜玩耍,这并不妨碍赵婉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M

    很久以来,父亲都没有和别人一起吃过饭了。

    皇宫里的饭食一如既往地不合赵婉的口味,赵祯抱着铁喜,贵妃给这个胖孩子喂肉糜,很少把目光落在女儿的身上,这让赵婉有些食不知味。

    等铁喜吃饱了之后开始打瞌睡了,赵祯才把孩子递给冯贵妃让她带着孩子消消食之后再睡。

    见女儿有些心不在焉,赵祯笑道:“宫里的饭食就这样,很多年都不会有什么变化,怎么,不如你哈密王宫里的好吃?”

    赵婉放下筷子道:“在哈密,儿臣吃东西随意一些,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像宫里吃什么东西您都做不了主。”

    赵祯唔了一声道:“多大的宅子就有多大的规矩这是一定的。”

    赵婉噘着嘴道:“哈密不比您的大宋小多少……”

    对于女儿这句不讲道理的辩解,赵祯自然一笑了之,反而很有兴趣的问道:“哈密物产可丰?”

    赵婉得意的摆弄者自己手腕上的一个玉石镯子道:“到底有多少儿臣也说不上来,反正儿臣从未感受到有什么匮乏,衣食住行样样都好,可能比您这里还强些。”

    赵祯笑道:“说说,那里比这里强?”

    赵婉笑道:“整个天山就是我家的后花园,包括天山上的月亮。”

    “哈哈哈……”赵祯被女儿这句娇憨的话语逗的大笑,良久才道:“说这话就不怕天山周围的国度有意见?”

    赵婉撇撇嘴道:“谁敢?回鹘王已经躲到契丹人的荒野里当马贼去了,喀喇汗国刚刚被我哈密吃掉了十万大军,不得不把吞掉的回鹘土地吐出来。

    掌管于阗的大食总督玉素普如今正在我哈密地牢里希望得到我夫君的特赦。

    您说,还有谁?”

    赵祯摇着脑袋玩味的瞅着女儿道:“果然有国母的气概,你母亲就不敢这么说。”

    赵婉笑道:“哈密是我家的,您的闺女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自然敢说。”

    “豪迈些固然痛快,可是你这么久不回去,就不怕哈密中馈空虚么?”

    赵婉骄傲的指指自己已经隆起的肚皮笑道:“哈密的根本在东京,即便王宫里又多了一个人,也不过是多了女人而已,再说,尉迟灼灼也是皇族之后,说出去女儿不丢人。”

    赵祯点点头道:“这才是大妇的气概,别因为这些小事弄得你们夫妻不合,你夫君也算是一代人杰,估计会拎得清轻重。”

    赵婉想到铁心源对自己的好,不觉露出一丝微笑,赵祯见了微微一笑,他能感觉的出来自己的闺女过的似乎不错。

    闺女出行,几乎带走了哈密整个后宫,包括王太后都跟着过来了,可见闺女在哈密真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最近你夫君可能会对父皇有些怨气,你多方开解一下,告诉他,现在生的一切都不过是暂时的。

    契丹萧孝穆西进,父皇就在长城口建立了四个军寨,威逼易州,井陉关守将这时候也该关闭太行山通道,断绝了私盐通道。

    向哈密用京兆府的粮价购买粮食,也是因为西去的军粮给了东边。”

    “哈密的粮食很……”赵婉差点把哈密的实情说出来,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哈密有多少粮食,全哈密六个酿酒作坊全是哈密王室的产业,日夜不停地酿酒,蒸酒就是为了消耗少府监里积存的陈粮。

    陈粮到底有多少赵婉不是很清楚,她只知道自己和夫君没事去粮仓闲逛的时候,对于狼穴里积存的大量粮食,夫君很是忧虑,不止一次的告诫那些官员,一定不能让粮食白白的留在粮库里的霉。

    如果能卖出去一些给父皇,岂不是一桩很好地买卖?大宋的粮价从来都没有便宜过,不像哈密,馕饼一类的食物已经便宜的跟白送一样。

    夫君不止一次感叹,百姓粮食种的越多,他就赔的越多,哈密粮食价格之所以能维持现状,完全是夫君拿家里的钱补贴的结果。

    赵祯见赵婉不说话了,遂叹一声道:“国与国的交易,不可掺杂私情,既然相国提出,父皇不可因私废公。”

    亲有些内疚的样子,赵婉忽然现向来英明神武的父亲傻傻的……

    事关哈密国策,赵婉不敢轻易的向父亲说明白其中的根源,只能保持沉默。

    事情已经做了,赵祯自然不会跟闺女做更多的解释,今天之所以拿出来说说,是不愿意冷了铁心源的心,现在已经说透了,接不接受就是铁心源的事情了,他做了自己能做的所有事情。

    回到铁家小院子的时候,王柔花正躺在梨树下的躺椅上,张嬷嬷在一边帮她摇着扇子,一边说着闲话。

    王柔花见赵婉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自己身边,显得低眉顺眼的,她再清楚不过自己这个儿媳妇了,平日里如同自己闺女一样,只有觉得对不起铁家的时候才会这样。

    就皱眉道:“换个大椅子坐,这样会压到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事情就说事情,没有什么事情比你肚子里的孩子金贵。”

    “今天父皇和我吃饭,突然提到了粮食,他希望以京兆府的粮价购买我哈密的粮食给河湟的将士们……”

    王柔花疑惑的道:“这是好事……啊?你是说你父皇根本就不知道我哈密粮食泛滥的事情?”

    赵婉摇摇头道:“不知道,父皇显得有些对不住我们哈密。”

    “你怎么说的?”

    “我知道兹事体大,就没有说话。”

    “你呀!”王柔花抬手想抽赵婉一巴掌,瞅见她高耸的肚皮,放下手道:“你这个主妇是怎么当的?

    哈密粮库里的粮食你没资格做主,这是对的,难道王宫里的粮库你也没资格做主吗?

    在哈密,粮食对我们来说已经是一个负担了,早点售卖掉是对的。

    婉婉,身为一个主妇,你该知道,哈密粮食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有很大的富余。

    百姓多种粮食,多产粮食这是没有错的,可是,让百姓产出来的粮食卖不上一个合适的价格,这就不合适了。

    这时候就一定需要有人站出来承担这部分的差价,高价收购百姓的余粮,这是一种施恩的行为,在哈密,唯有哈密王室和哈密官府有资格吃这个亏。

    可是啊,你也,咱们哈密适合耕种的田亩太多,百姓耕种粮食的手段又神奇。

    王室和国家收购的粮食会越来越多,往年的时候,咱们哈密时时刻刻都有工地在运转,官府用粮食给工匠,民夫们工钱,这能在很大程度上缓解我们的压力。

    可惜啊,现在招收工匠和民夫,他们已经不愿意要粮食改收钱了。

    楼兰城的建造结束了,战争也结束了,哈密国马上又要多一个产粮的城池。

    尤其是在哈密国不再征兆异族人的前提下,这个矛盾会一直存在。

    在这样的情况下,哈密需要一个长久的售卖粮食的渠道,大宋就是一个非常好的渠道,不但安全,还会让大宋欠我们好大一个人情。

    在你父皇不了解哈密的状况下,我们确实能够赚一些钱,不过,你要想清楚,一个长久的销售粮食渠道重要,还是一锤子买卖重要?

    你父皇现在不了解哈密,不保证他以后不了解,一旦你父皇知晓哈密的实情,你觉得会有什么后果?

    他是赫赫天子,言出法随,被自己的女儿和女婿欺骗,这就是大逆不道了。

    你父皇不会在乎一点钱,他更在乎皇帝的威严和女儿女婿对他的忠诚。”

    赵婉瞪大了眼睛吃惊的道:“母亲您的意思是对我父皇实话实说?

    要是源哥儿想赚钱怎么办?”

    王柔花瞪了一眼赵婉怒道:“你夫君从小心眼就多,他即便是想赚大宋的钱,也不会拿粮食去赚钱。

    哈密的粮食要是卖给契丹,西夏,喀喇汗,回鹘王以及西域各国,对哈密来说就是资敌的行为。

    所以说,我哈密多余的粮食只有一个出口,那就是大宋,赶紧滚回去对你父皇说,哈密准备卖给大宋一百万担粮食,按照哈密价格走。

    让大宋军队自己去哈密运粮,这样我们又能省一笔,军队在哈密的花销也是一大笔开销,这才是哈密赚钱,赚你父皇好感的门路。”

    虽然被王柔花骂了一顿,赵婉依旧很开心,她觉得婆婆不愧是东京市上带有传奇色彩的女商人,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的很通透。

    婆婆说的没错,哈密国粮库里的粮食自己没权利动用,可是哈密王粮库里的粮食,自己这个王后是有权力动用的,就是不知道狼穴里面有没有一百万担粮食。

    王柔花听了赵婉的担忧之后冷笑道:“老身走的时候,少府监禀报说尚有存粮六十七万担,少府监的监正还抱怨说咱家的酒坊如今全部用的是国库里的陈粮酿酒,根本就不顾王室也有大量存粮的苦衷。

    放心,只要你写一封旨意,少府监一定会给你弄到一百万担陈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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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糙米五块谷三块

    第十章糙米五块谷三块

    赵婉其实对王室库房和哈密国库没有一个很清晰的概念,她下意识的觉得那都是铁家的产业。┡.ΩM

    原本出身皇室的赵婉是懂这些规矩的,可是去了哈密之后她就分不清楚了。

    在大宋,皇家库房就是皇家库房,国家库房就算是空的可以跑老鼠了,百官即便是没钱吃饭了,这也不能动皇家库房里的东西。

    可是哈密不一样,赵婉自己就无数次的按照丈夫的吩咐,把属于王室的少府监库房里的东西流水般的搬出去装进国家库房里。

    这在大宋是绝对不可能生的,进了皇室宝库里的东西,除了逢年过节,父皇拿出一些赏赐文武百官,其余时间一般都是在供应皇宫开销。

    赵婉甚至知道,皇宫少府监库房的钥匙,就掌握在曹皇后的手里,母亲曾经为此羡慕了很多年。

    从婆婆这个曾经的商贾口中,赵婉明白了粮食价格的重要性。

    粮食价格是百价之基。

    粮食等饮食作为人维持生命的必需品,也是流通最广泛的货物,其价格于社稷江山关系极大,影响着乡村与城市,农夫与城里人,农业与匠户商贾。

    尤其是在灾荒年间,粮价不仅对百姓而言关乎生死,对皇族而言,如果百姓买不起粮食而挨饿,就会引变乱,所以官府对粮价同样十分重视。

    王柔花是开汤饼店起家的,整日里打交道最多的就是粮商,因此,她对于大宋的粮食价格知道的一清二楚。

    大宋的粮食价格各有不同,主要分三块:京东西湖北淮南两浙江南粮价比较便宜,所以这些地方“皆物价中平”。

    陕西河东荆湖福建广南“土薄物贱”,粮价最低。

    而富裕的川蜀四路粮价最贵。

    文彦博等人以陕西京兆府的粮价来购买哈密粮食,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能够盘剥哈密到极限的法子了。

    唯一不明白的,就是一个哈密农夫可以耕种的土地是大宋的十倍以上。

    当京兆府的农夫们自己背着纤绳拉着笨重的犁铧在贫瘠的黄土地上一滴汗水摔八瓣种粮的时候,哈密农夫则站在马拉耕犁的后面,踩在耙犁上,一边驱赶着两匹驽马拉犁,一面用耙犁磨平刚刚翻开的肥沃土地。

    两者的效率相差百倍以上,这自然造就了粮价的巨大差别。

    京兆府粮价一担三百文,这是官价,也就是文彦博给哈密的粮食价格……

    在哈密,即便是铁心源用大宋铜钱溢价收购粮食,也不过一担八十五文……

    第二天赵婉进皇宫的时候特意坐着自己的凤撵进的宫,公主自然没有这个资格,哪怕是大宋的长公主。

    可是赵婉自己弄得黑凤旗子被哈密王宫宫女举着的时候,这架凤撵就是属于哈密王后的。

    她特意选择了文武百官散朝的时候进的皇宫,在大庆殿前,文彦博等人亲眼目睹嚣张的赵婉进了沿着御道进了后面的长春宫。

    文彦博有些不解……

    欧阳修甩着袍袖从文彦博身边擦身而过,却被文彦博一把拉住问道:“永叔兄,哈密国能拿出三十万担粮食么?”

    欧阳修别有意味的笑道:“应该能。”

    文彦博松了一口气道:“如此就好,河湟边军,不必从西京库藏里绕远路搬运粮食了。”

    欧阳修瞅着文彦博道:“宽夫兄,哈密距离河湟,比西京更远。”

    文彦博笑道:“西域辽阔不假,然道路宽阔,驮马甚多,转运简便,且没有兰州的战事,而且,以西京之粮价取哈密之粮秣,我大宋获益良多。”

    欧阳修笑道:“宽夫兄高见,吾辈不及也。”

    抱着笏板目送赵婉走进长廊的韩琦对文彦博笑道:“长公主今日拿出哈密凤撵气焰嚣张,可见三十万担粮食,百万束草料并非哈密国力的极限。”

    欧阳修叹息一声道:“老夫也以为仪国公言之有理,非五十万担粮食不能让哈密国穷蹙。”

    说完这句话,欧阳修朝文彦博,韩琦拱拱手,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从哈密买粮食,是欧阳修提出来的,不等他把价格策略制定好,就被文彦博韩琦等奉为圭皋。

    第二天欧阳修在朝堂上听到那个离谱的粮食价格,大为惊讶,才要出声反对,就被韩琦当着皇帝的面以“君如今还为哈密相国乎”这样的诛心话语硬生生的给逼回去了。

    文彦博见欧阳修离开皱眉道:“欧阳永叔心太软,他今日依旧上本为哈密国求情,粗粗算来已经有十封奏折了吧?里外不分,这非为相之道。”

    韩琦笑道:“参知政事庶务繁忙不合欧阳永叔恬淡的性子,还是去庐州吧!”

    文彦博并不愿意如此轻佻的谈论一个重臣的去留,淡淡的道:“再议。”

    赵婉提着一个食盒来到长春宫的时候,赵祯正在批阅奏章,王渐抱着拂尘守在门外,见赵婉来了,就匆匆的迎上来道:“官家正在批阅奏章,公主等一会才行。

    区区三十万担粮食,对哈密不是什么问题啊,去年秋日里往狼穴粮库里运送粮食的马车整整忙碌了一个半月之久,公主不必担忧。

    千万不要因为这点粮食就惹怒官家。”

    赵婉见王渐一脸惶急轻笑道:“你知道什么啊,我是来跟我父皇说,让他多买点哈密的粮食。

    你也不想想,哈密身处荒僻之地,那么多的粮食,不卖给大宋卖给谁去?难道卖给契丹人?”

    王渐挠挠脑袋道:“即便是契丹人还隔着一个大沙漠呢,不方便啊。

    西夏倒是方便,就是源哥儿不肯。咱们大宋自然是最好的买家,就是价格低了点。”

    赵婉笑道:“你在哈密买过粮食?”

    王渐摇摇头道:“没有,倒是居住在温泉馆的几个小崽子们买过。”

    赵婉斜着眼睛瞟了一眼王渐骄傲的道:“那就走开,一个连哈密粮价只有大宋京兆府粮价三成都不知道的人有什么资格挡我的去路。”

    王渐的心咯噔一下,连忙追上赵婉苦着脸道:“这么说哈密赚大了?”

    赵婉风情万种的理理头上那队不安分的金步摇道:“赶紧去吧那几个在哈密买过粮食的小奴才找来,我父皇说不定会问起。”

    王渐的眼睛一亮,请赵婉先行,他随后就对守门的大太监吩咐去找那些随他去过哈密的小宦官过来,以备皇帝垂询。他也想知道哈密的粮价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免得一会皇帝问起来,自己显得像一个傻瓜一样。

    一碗粘稠的无花果粥轻轻地摆在赵祯的面前,赵祯才抬起头瞅了一眼女儿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枢密院敕令已经传达到了河湟,如果你夫君听话,这时候第一批粮食就该启运了。”

    说完话就毫不客气的端起那碗粥,吃的很是香甜。

    赵婉故作惊讶的道:“父皇为何要用京兆府的粮价来购买哈密的粮食,为何不用哈密的粮价来结算?”

    赵祯吞咽下去一口粥大笑道:“女生向外,古人诚不我欺也。

    想要你父皇我多出钱,这碗粥可不够。”

    赵婉甜甜的笑道:“父皇厚赐,儿臣代我夫君谢过父皇赏赐。”

    赵祯愣了一下,探手摸摸跪在自己面前的闺女的额头皱眉道:“一点粮食而已,你夫君不会没有吧。”

    赵婉笑着摇头道:“区区三十万担粮食算什么,不算哈密常平,泰康两仓,就是女儿我手里的少府监也能轻易地拿出来。

    儿臣以为,既然河湟之地缺粮,父皇为何不一次性从哈密购进百万担军粮以解燃眉之急?”

    赵祯放下手里的粥碗,认真的儿一眼,现这孩子今天穿的可是一身黑色镶金的哈密王后袍服,就坐直了身子道:“哈密粮食很多么?”

    赵婉笑道:“儿臣来的时候已经开了四座蒸酒作坊来消耗陈粮……”

    粮食多了就不值钱,这是一定的,赵祯知道自己的闺女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哈密缺粮,自己闺女一定不会大肆的酿酒。

    铁心源一代人杰,也不可能会如此的短视,正要张嘴呼唤王渐进来,却忽然想起欧阳修这些天给自己上的十几封奏折来。

    如果女儿说的是真的,欧阳修的奏折就不可能是阻止这起粮食购置方略,而应该是以哈密实情制定的合乎实际的购粮方略。

    随侍的秘书丞找来了被赵祯搁置的欧阳修送上来的奏折,匆匆打开眼之后,一张脸就黑的如同锅底。

    “哈密富庶到了如此地步?”赵祯咬着牙问赵婉。

    赵婉翻着眼睛道:“去过哈密的人多了,欧阳修啦,王渐啦,苏轼啦,都是您最忠心的臣子和奴才,您找他们来问问不就知道了么?

    您闺女有钱,不会算计您的养老钱。”

    赵婉的一番话让赵祯的一张老脸变得更加黑了,烦躁的挥挥手吼道:“王渐,你这条老狗,快给朕滚进来。”

    王渐应声匆匆的进了长春宫,二话不说就跪在怒的皇帝面前等候问话。

    “朕来问你,你在哈密的时候麦价值几何?”赵祯咬牙切齿的问道,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是想找王渐再确认一下。

    王渐偷偷地瞅瞅皇帝,小声道:“麦八文一斗,面十二文一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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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技不如人

    第十一章技不如人

    赵祯阴沉着脸将赵婉和王渐撵出长春宫之后,就命宦官关闭了宫门,一个人待在里面不知道在干什么。Ω Ω Ω. M

    “官家在砸东西泄怒。”王渐小声对赵婉道。

    “这样泄一下对官家有好处。”抱着拂尘站的笔直的王渐又对赵婉道。

    “每次砸完东西之后,官家神志就会一片清明,做出的决定会格外的睿智。

    老奴此生最幸运的就是遇到官家这样的主人,他是老奴听说过唯一一个宁愿砸东西来泄怒的帝王,而不是靠杀人来让自己心情愉快的帝王。

    老奴之所以会对源哥儿好,最大的原因就是源哥儿和官家很像,他怒之后,只会朝自己的敌人泄,而不是身边的人,更不会将怒火泄在我们这些可怜的宫人头上。”

    赵婉担忧的瞅瞅大门紧闭的长春宫叹息一声道:“我父皇杖毙的宫人也不少。”

    王渐摇晃着一根指头道:“惩罚和泄怒是两回事,老奴不认为宫人做错了事情之后就能被赦免。

    这些年皇宫里面污秽不堪,换一个帝王,诺大的皇宫里面早就没活人了,官家仁慈,每次都只诛除恶从不牵连无辜。”

    王渐的话让赵婉听得一头雾水,正要问他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就听王渐继续道。

    “老奴在哈密的时候就跟大王谈过,大王因为老奴是个宦官的事情整整笑话了老奴三天……“

    赵婉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就要代替丈夫给王渐道歉,此人太重要,不能有失。

    王渐摆摆手道:“若是别人这样笑话老奴,他一定会成为老奴的寇仇。

    不将此人生吞活剥老奴绝不会罢休。

    可是大王是不同的,被他笑话,老奴心中只有无穷的遗憾和失落……”

    王渐自说自话,如同梦呓,赵婉很聪明,她来,王渐只是单纯的在说话,不是在交流,此时此刻,他只需要一个合适的听众。

    眼渐脸上露出一丝幸福的笑容,赵婉很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情感。

    “如果陛下百年之后,老奴依旧活着,大王就会派老奴去做官,在全天下选一个县当知县,是正印官!”

    赵婉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夫君收买王渐的本钱如此之低。

    王渐嘿嘿笑道:“听起来不可思议是吗?老奴如今虽然只是四品内府官,可是啊,即便是文彦博,韩琦也要给老奴三分颜面,一个知县,嘿嘿,在老奴眼中还没有金水河里的王八大……

    大王偏偏就给老奴许诺了一个知县的位子,他还说老奴最大的本事也不过是主政一县之地,要是给老奴许诺一个州官,老奴可能干不了几天就会被大王罢官。”

    “就这些?”赵婉见王渐一脸的希冀之色,彻底糊涂了,她现王渐对这个不靠谱甚至是近乎羞辱的安排非常的向往……没错,说起知县,他真的是两眼放光。

    长春宫的大门打开了,王渐就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不等台阶上宦官招呼,就带着赵婉一起进了长春宫。

    赵婉满脑子的官司,此刻最想趴在夫君的怀里追问他到底给王渐灌了一碗什么样的迷汤,能让一个位高权重的宦官对一个知县的位置垂涎三尺。

    进到长春宫,里面很安静,也非常的干净,赵祯头梳的很整齐,坐在案几后面很平静。

    巨大的帘幕颜色变了,高大的柱子上还有明显的凹痕,几个宫人正在跪在一张巨大的案几边上,小心的粘贴着一些奏章,帝王撕毁臣子的奏章,会被言官诟病的。

    赵祯见女儿和王渐走了进来,就把一张纸丢给赵婉道:“先前的三十万担粮食依旧按照原价交易,这是后续的七十万担粮食,着王安石在哈密就地收购。”

    赵婉笑嘻嘻的从地上捡起那张纸,正要感谢一下父亲,却现父亲哼了一声,径直走出长春宫,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王渐同样板着脸跟随赵祯走了,赵婉伸了一个懒腰,父皇不在她自然有睥睨皇宫的资格。

    离开长春宫,赵婉就在一大群美丽的伊赛特侍女的簇拥下准备走出皇宫,哈密王后的仪仗远远地跟在后面。

    伊赛特人固然美貌绝伦,可是在气质上就差赵婉太远了,一个个低着头跟在赵婉身边,如同一群跟在狮子后面的羔羊,不敢轻易离开一步。

    伊赛特人的美貌让皇宫里的人担忧了很久,赵祯也曾感兴趣了一阵子,还特意找王渐问过,准备从闺女手里弄来几个,结果,听了王渐说过伊赛特人的来历之后,就完全没了兴致。

    一个帝王跟一群食物混在一起算怎么回事。

    当然,这个秘密只有赵祯自己知道,王渐更不是一个大嘴巴的人,冯贵妃起初很担忧,后来见皇帝对那些美人似乎毫无兴致晚上依旧是自己侍寝,这让他很是兴奋了一阵子,以为自己的魅力越了那些绝色佳人。

    贤淑的曹皇后曾经为皇帝操心过一阵子,还特意跟皇帝建议要长公主留下一队风情万种的伊赛特人,却被皇帝一脸不屑的样子惊呆了,这是皇帝第一次拒绝皇后给他安排美人。

    只有那些朝臣对这些美丽的女子防范甚深,上一代长公主的前车不远,他们不希望再出那种丢人的事情,尤其是现在夺储的大幕已经彻底拉开的情况下。

    赵婉离开皇宫,就有官员去调阅了宫门守卫的记录,见进宫的人和离开皇宫的人数相等,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可是,他们刚刚松懈下来,就被宫里出的另外一道旨意给惊呆了。

    同平章事文彦博罚铜一千斤,枢密使韩琦罚铜一千斤,昭文馆大学士陈执中,集贤殿大学士梁适罚铜八百斤,就连一向清正的龙图阁大学士包拯此次都未曾幸免,也被罚铜五百斤。

    这些大佬以下又能资格参加朝会的官员,同样无一幸免,被罚铜两百斤到一百斤不等。

    唯一获得嘉奖的人就是欧阳修,他被皇帝以忠诚勤勉的怪异名头赏赐黄金一封,绢帛百匹……

    这种几乎没有差别的惩罚,在大宋还是次,皇帝不可能毫无理由的如此惩罚臣子,这会引起众怒的。

    既然已经正大光明的出现了,就说明皇帝的惩罚绝对是有理由且理由非常之充分。

    文彦博,韩琦等人不敢问原由,只能在接到旨意之后穿上官服匆匆进宫请罪。

    赵婉回到家里的时候,一关上门,就得意的扶着肚子扭着腰娉娉褭褭的来到婆婆的身后,抱着婆婆的肩膀娇笑道:“这一次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王柔花闭着眼睛揉着手里的念珠笑道:“这可比你在东京城显摆一百遍仪仗还要管用。”

    赵婉嗤的笑了一声道:“一帮穷鬼竟然敢小觑我哈密,哈哈,这一次我父皇多出的钱一下子就从他们身上找回来了,让他们再用奸谋害人。”

    王柔花回头眼娇憨的赵婉,摇摇头道:“吃亏占便宜都是你父皇的,你父皇心胸宽阔不可能抱着找回损失的想法从百官身上弄钱,过一阵子一定会找一个由头把罚没的钱还给百官的。

    这一次只是给他们一个警告而已。这一手你要学会,将来用得着。”

    赵婉听说那些人的钱会还回去,好心情一下子没了大半,双手杵着下巴道:“阿娘,我们回哈密吧,东京城很没意思。”

    王柔花点点头道:“东京对我们来说不是久留之地,只要文彦博和韩琦他们来拜访过我之后,我们立刻就动身回哈密。”

    文彦博家里的很热闹,从皇宫领罪回来的百官齐聚文彦博府上,诺大的花园安静的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按理说,这样的聚会是很危险的,可是今天没什么问题,因为穿着便衣的赵祯也在,手里抓着一支刚刚从花园里拽下来的荷花,轻轻地嗅着荷香。

    欧阳修的十封奏折齐齐的摆在桌面上,一干大佬后一个个脸色阴暗的厉害。

    欧阳修坐在一张椅子上如坐针毡,得到唯一的赏赐这不是好事,一瞬间他就成了百官的对立面。

    过了好久,文彦博撩起袍服下摆,拜倒在赵祯面前低声道:“臣有失察之罪。”

    文彦博请罪,其余官员同样作为,欧阳修想要跟随,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楞在一边,心头一片茫然。

    赵祯丢开手里的荷花,淡淡的道:“起来吧,没什么大不了的,朕也小个小猢狲。

    都说江山社稷乃是天赐,天子坐享其成,只要历代天子百十年锲而不舍的打根基,总会迎来一个盛世。

    朕自认为不是一个昏聩的君王,可是大宋传国百年,按理说时间足够了,你们的奏章上总说我们身在盛世,到底是不是盛世,我们君臣自己知道的一清二楚。

    陈州一场水患,霸州一场蝗灾,东平府地龙翻身,京兆府三年大旱,就把我大宋多年的积累消耗一空。

    百姓虽然没有到易子而食的地步,也衣衫褴褛四处为一口吃食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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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终于该老夫说话了

    第十二章终于该老夫说话了

    听到赵祯评论国政,文彦博的脸皮就不断地抽搐,皇帝虽然没有拿哈密来比较,依旧让他极为难堪。┡.ΩM

    见文彦博准备再次请罪,赵祯大度的摆摆手道:“要说有错,朕当其冲。

    花了大价钱买来了三十万担粮食算不得什么,如果哈密与我大宋没有姻亲关系,用京兆府的粮价购买哈密粮食我们并不亏。

    之所以惩罚诸位爱卿,只是朕一时羞恼过度,日后会赐。

    朕今日之所以不在皇宫与诸位爱卿商讨国事,乃是因为朕现躲在皇宫里会跟诸位爱卿有距离。

    皇宫门外竖立着盼君出和盼君归,就说明古代先贤们在树立规矩的时候就不希望君王总是留在皇宫或者总是留在宫外,要做到出入有秩,有度才对。”

    皇帝的话听起来和蔼,其实句句诛心,文彦博口笔如刀此时在欧阳修的奏折面前竟无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韩琦再次遍欧阳修的奏章叹口气朝皇帝施礼道:“陛下,尽管老臣相信欧阳永叔不会信口雌黄,老臣还是不能相信哈密弹丸之地会富裕到如此程度。”

    赵祯瞅着肃立在一侧的欧阳修道:“欧阳爱卿如何回应韩爱卿的疑虑。”

    欧阳修苦涩的笑一下朝皇帝施礼道:“老夫初到哈密,就遇到哈密国正在征讨不服之蛮族……哈密大将孟元直以六千大军威逼围剿蛮族,蛮族不敌,只好退入沼泽,时天降寒雨,五月天宛如寒冬,蛮族身处沼泽,一时寒雨,一时冰雪,一时冰雹苦不堪言。

    孟元直勒兵沼泽边缘,不许蛮族上岸,臣当时就和哈密王铁心源安坐在岸边的帐篷里,眼天无路入地无门的蛮族投降上岸。

    哈密王与老臣就离开了沼泽地,从此以后,老臣就再也没有听说过西域还有过一个叫做草头鞑靼的部族……”

    赵祯皱眉道:“此非仁义之师。”

    欧阳修摇头道:“启禀陛下,这在西域属于常态,哈密国如果不吞并草头鞑靼,迟早会有别的强大的部族来吞并他们,而这个强大的部族会成为哈密的敌人。

    臣之所以谈到此事,是要说,哈密国就是这样一点点吞并弱小部族,而后才逐渐壮大,最后成为一个国家。”

    集贤殿大学士梁适拱手道:“陛下,此乃禽兽之行,我大宋不取也。”

    欧阳修无奈的笑一下继续道:“回鹘是这样建国的,喀喇汗是这样建国的,塞尔柱同样如此,可以说,西域所有的国家都是如此立国的。

    即便是契丹,西夏,昔日的青唐也是如此建国的,有这么多的前车之鉴,哈密王铁心源如此作,并未在西域惹起什么公愤,更没有被别人群起而攻之。

    哈密国之所以会在短短的六七年中变成一个地方霸主,不仅仅是因为抢劫。

    铁心源在通过劫掠获得立国之资后,没有继续依靠劫掠来养活国家,而是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大生产。

    在过去的五年中,哈密国开垦良田两百一十四万顷,兴修水利六百八十里……”

    “这绝无可能!”司农寺少卿田丰愤然插嘴道:“这绝无可能,欧阳公奏表上说,哈密全国丁口也不过两百八十一万余,就这点丁口如何能开垦出两百余万顷良田?

    且不说哈密国还有军兵十万,这些可都是精壮的男丁,再加上哈密数目庞大的匠户,商贾,依靠剩余的老弱病残妇孺如何能开垦出哈密国人均百亩的田地?这绝无可能!”

    听了田丰的话,几乎所有的人都把怀疑的目光盯在欧阳修的身上,这些官员能站在朝堂之上,并非酒囊饭袋,这里面的大部分官员都是从亲民官的位置上提拔起来的。

    如何会不知晓开垦荒地的艰难。

    而且荒地刚刚被开垦出来之后,至少三年之内几乎没有多少收成,大宋也有鼓励开荒的国策,而且也是三年不收税,可惜很多百姓宁愿去租种地主家的熟田,也不愿意去开荒,可见开荒是一件没有多少油水的事情。

    欧阳修似乎没有听到田丰的质疑,继续不疾不徐的道:“哈密国大部分田地都是沙土,按理说并不适合种田,只是,那个地方只要到了冬日,就会有一两场非常大的风,以前没有在风口修建天山城的时候,每三年大风就会演变成一场黑风暴。

    有了天山城之后,大风在天山城三道高大的城墙的阻隔之后风力就减弱了很多,至少老臣在哈密主政的三年中,一场黑风暴都未曾遇见。

    大风带来的沃土会在哈密高空慢慢的停留下来,最后落在地上,因此,哈密的土地即便是沙土,种植庄稼所需的肥料却是不缺的。

    田少卿说哈密不可能开垦出如许多的田亩,完全是对自己尸位其上的辩解之词。

    老夫且来问你,老夫从哈密带来的马拉耕锄足足有十套之多,六眼耧车也有十套,割麦用的掠子(古代的一种大型割麦神器,现在一些偏远山区依旧在用,是传统镰刀收麦效率的八倍)也有十套,难道田少卿从来就没有想过试验一下吗?”

    田丰愣了一下到:“马拉耕锄?”

    欧阳修见田丰一头雾水,长叹一声继续道:“双马拉耕锄,一夫一日开开垦荒田三十亩以上,有了六眼耧车一夫一日可播种三十亩以上,有了掠子,一夫一日可收割麦田八亩以上……此为老夫亲眼所见,亲自丈量之后得出来的结论,诸位如果对老夫但凡还有一丝丝的信任,就不该对这三件农具有任何的怀疑。

    至于先前买粮一事,说到底还是老夫的错,老夫不该因为恼怒诸位的言辞而忘记国家大义。

    老臣离开哈密卸任之时,哈密国,常平,泰康两座巨型粮库存粮不下九十万担,库房至内甚至还有四年前哈密大饥荒时期购置的粮食……不仅仅是官府仓库,长公主麾下的哈密少府监也在狼穴存有大量的粮食,老臣不知其中有多少存粮,以老臣私下里测度,应该不少于五十万担。

    这还仅仅是国府粮仓,哈密郡县也各自有粮仓,即便是农夫之家,也存有足够一年食用的粮食。

    哈密王制定的粮食政策在我大宋听起来就像是一个笑话,叫做——吃一年,藏一年,备一年,保证哈密国即便是三年颗粒无收也能让百姓吃饱肚子。

    粮食多了,对农夫并非好事,为了防止谷贱伤农,哈密王拿出私蓄,哈密相国府也拿出一大笔国帑,溢价收购农夫手里的粮食。

    这些粮食积存在府库之中,每年售卖给过往客商以及周边小部族的粮食数量甚少。

    为哈密国家安全计,又不能大量的出售给契丹,西夏,以及喀喇汗,廓尔柯,吐蕃等国家和部族。

    陛下要从哈密购买粮食,正中哈密王的下怀,哈密王举目四望,唯有我大宋是他最好的粮食倾销地。

    只要粮食能够卖出去,即便是亏本,也比放在粮仓里腐烂霉要好得多。

    因此,以京兆府的粮食价格来购买哈密粮食……呵呵,此刻,哈密王估计已经笑破了肚皮。

    陛下有所不知,老臣在哈密任职时给哈密王上的最后一个本章就是建议哈密国建立大型酿酒作坊,和蒸酒作坊来消耗存粮。”

    欧阳修一口气把自己所有想说的话说了一个干净,不理会面红耳赤的文彦博韩琦等人,退到人群外围,找了一个桌子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水。

    这一刻他有一种想要回到哈密去的冲动。

    在哈密,绝对不会有什么人会忽视自己的话,在哈密,绝对不会有人天天想着给他挖坑,更不会有人有事没事就把他放在火上烤……

    赵祯等了片刻,见群臣沉默的厉害,就爽朗的大笑了一声道:“这是好消息啊,诸位爱卿因何沉默不语?”

    包拯从人群里走出来拱手道:“启奏陛下,哈密富庶对我大宋来说自然是一桩好事。

    然河湟之地的粮食供应却不能全盘托付于哈密。”

    赵祯哑然失笑道:“这是为何?边城的将士们有充足的粮秣不好吗?”

    包拯抱拳道:“陛下有所不知,这铁心源堪称是在老臣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此人最是狡计百出,没有利的事情他也能从石头里榨出油水来。

    此人雄才大略,他或许对权力没有太大的**,然而,此人最喜征服,站在山巅望一山还比一山高,山山都有征服之心。

    老臣担心,此人一旦在西域无敌之后,就会把目光盯在我大宋,因此,边城之地只可从哈密买粮储存,却不可让哈密国控制我边城的粮食命脉。”

    赵祯摇着头再次笑了,包拯也太铁心源了,且不说哈密如今正处在契丹,西夏的包围之中,就算是即将到来的契丹战争,估计就会让他焦头烂额,还说什么西域无敌。

    如果铁心源能与大宋夹击灭掉西夏,赵祯觉得立皇外孙铁喜为皇储并无不妥。

    毕竟,皇外孙实在是太小了,在他成长的漫长的岁月里,天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变故。

    一切都可以慢慢来,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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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欧阳修罢官

    第十三章欧阳修罢官

    安抚了自己的大臣之后,赵祯毫不犹豫的离开,接下来就到文彦博他们自我反省的时间了。.*M

    有自己在,那些骄傲的臣子们无论如何都说不出那些自责的话,即便是说出来,也是口不应心。

    赵祯的存在如同大山一般压在众人的心头,恭送走了皇帝,文彦博的府邸才恢复了往日该有的气氛,即便是多少有些压抑。

    包拯抬眼下孤零零的欧阳修低声道:“永叔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吗?”

    欧阳修摇摇头从怀里取出一封奏折递给包拯道:“这是老夫乞骸骨的折子,还请希仁兄代为呈递,欧阳修感激不尽。”

    包拯长叹一声道:“何至于此!”

    欧阳修再次眼周围那些一言不的人微笑道:“如果老夫不认错,就是在座的诸位错了,哈密王宫在决策国家大事的时候有一个简单的做法——少数服从多数。

    在这里老夫是绝对的少数,那么,不论老夫是否正确,也是老夫错了。

    希仁兄保重,老夫先行告退。”

    欧阳修走的很干脆,园子里的人也没人出声挽留,就连包拯也保持了沉默。

    回到家,欧阳夫人迎上来怯怯的己的丈夫道:“我们真的要回老家去?”

    欧阳修点头道:“官是做不成了,只好回老家。”

    欧阳夫人听丈夫这样说,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哽咽着道:“妾身随老爷回老家自然可行,可是在东京为官的儿和奕儿该何去何从?

    而且,棐儿,辩儿如今正在国子监求学,如何走得开?一旦离开东京,前程就毁了。”

    欧阳修皱眉道:“做不成官,难道还当不了农夫吗?只要品性高洁,为官,和为农有什么区别?”

    欧阳夫人哭得越厉害了,拉着欧阳修的手哭泣道:“儿自束就学以来一心想要跟老爷一样成为一代名臣,如今刚刚进入户部为主簿,仕途却毁于半途,他如何肯心甘?

    奕儿一心求学,历经三年寒暑才成为博士,正是一心听用的时候,此时回老家让他做农夫,老爷您就舍得吗?”

    欧阳修颓然坐在椅子上,瞅着客厅后面的大屏风道:“既然都在,就出来当面说,一个个都长大成人了,难道还需要你们母亲给你们打头阵?”

    随着欧阳修的话音,从屏风后面走出四个年轻人来,年纪最长的欧阳躬身道:“父亲恕罪。”

    欧阳修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道:“父亲做错了吗?儿,你是兄长,说说你的想法。”

    欧阳直起身子瞅着父亲道:“父亲说的都是实话,孩儿自就学以来还未尝听闻说实话是错的。”

    欧阳修满意的点点头道:“做实事,说实话,做一个老实人乃是欧阳家的祖训,你未曾忘记这一点,为父甚是欣慰,既然你认为说实话没有错,为何还要你母亲带你等说话?

    儿,区区一个户部主簿,就让你如此的难以割舍吗?”

    欧阳面如死灰,良久才低声道:“谨遵父命!”

    欧阳修又瞅瞅自己其余的三个儿子喟叹一声道:“到底都是林间的麻雀啊,失去了枝叶就悲苦无穷,成不了大器,虎父犬子莫过于此。”

    摄于父亲威严,欧阳四兄弟对父亲将自己等人比喻为林间麻雀虽有腹诽,却不敢顶嘴,继续低头保持沉默。

    欧阳修笑道:“儿自小聪慧,读书更有过目不忘之能,修读经书每每有鞭辟入里的见解,国子监求学之时,葛元先生总能批你一个善字。

    十八岁之时,我儿抛弃国子监监生,赫然以白身入科场考试,初次科考,就以进士第一十七名名扬东华门。

    人人都以为我儿会以进士出身为荣,哪知,这个人人都引以为荣的进士,对我儿来说却是莫大的耻辱。

    辞进士不受我儿当为天下第一人。

    又两年,我儿再次以白身入科场,东华门下一甲第三探花之名再次名扬天下,就连官家在读了你的文章之后,都慨然道:如非你是欧阳修之子,需要避嫌,取你一个一甲第一也不为过……

    我的儿,欧阳修为有你这个儿子骄傲了数年……直到在哈密见到那些妖孽一般的少年之后,老夫才知道,东京城的繁华,毁掉了老夫的儿子。”

    欧阳抬起头想要分辨一下,见父亲一脸的惋惜,不知道从何说起。

    倒是欧阳修最小的儿子欧阳辩一向深受父母宠爱,噘着嘴道:“哈密穷僻之地,也有英雄?”

    欧阳修认真的子道:“自然有,且不止一位。”

    “铁心源?孩儿在国子监听说过这个铁蛤蟆,也听博士们说起过此人,据说他在国子监的课业一向中平而已。”

    欧阳修宠溺的瞅瞅小儿子笑道:“汝父如何?”

    欧阳辩仰起头骄傲的道:“父亲学问天下敬仰,何须多说。”

    欧阳修笑道:“是啊,你父亲皓穷经四十载,虽无建树,却稍有薄名,在东京还无人能出你父亲之右者。

    可惜如此人物见了铁心源一样要施礼,还要恭敬地称呼人家一声大王!”

    欧阳棐抗声道:“西域无人遂使竖子成名!”

    欧阳修不以为忤反而大笑道:“我儿有意去西域与群雄争锋否?

    西域之地广阔无涯,战乱不绝,百姓哀鸣于野,白骨半掩黄沙,正是英雄豪杰一展胸臆之地。”

    欧阳棐怒道:“如何不敢!”说完话就亲怒目圆睁连忙又道:“就是舍不得母亲。”

    欧阳抬头平视父亲道:“父亲难道是想要我们兄弟去西域哈密国不成?”

    欧阳修正色道:“我儿一心想要名传千古,哈密就是你建功立业的不二之地。”

    “东京不成吗?”

    欧阳修稍微思虑了一下道:“东京诸人,不过是冢中枯骨,我儿还是莫要沾染。”

    欧阳躬身道:“且容孩儿三思。”

    欧阳修点点头道:“去吧,莫要为东京这点基业多虑,我欧阳家即便是耕读传家也好过让尔等在东京蹉跎岁月。”

    其余的三个儿子还有些不愿意,对父亲突然隐退觉得很不以为然。

    士大夫子弟的优越感让他们以为欧阳家只要不胡来,自然能够长久兴盛下去。

    欧阳夫人见儿子们都走了,头斑白的丈夫也疲惫的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不觉有些心疼。

    连忙端出一碗蜜枣粥送了过来。

    欧阳修端着粥碗用调羹慢慢的吃着,吃了两口就放在身边的架子上道:“心里堵得慌,没胃口。”

    欧阳夫人轻轻地梳理着欧阳修的前胸道:“哈密真的如同夫君说的那么好吗?”

    欧阳修瞟了夫人一眼道:“我从哈密带回来那么多的东西你还不信吗?

    我记得我刚回来的时候你数礼物就数了三天。”

    “那可是老爷的俸禄,妾身不数清楚怎么成?”

    欧阳修轻轻地拍拍老妻的手背道:“儿他们是我的儿子,这世上哪里有老子会害儿子的道理。”

    “妾身就是觉得哈密远了一些。”

    “呵呵,远些好啊,老夫今日把满朝文武都得罪光了,即便是老夫昔日的老友,在老夫拿出乞骸骨奏折之后也没有一句挽留的话,儿他们如果留在东京,休说仕途,能过上一个安生日子就不错了。

    哈密如今正是求贤若渴的时候,哈密王对外征战冷血残酷,却从来没有苛待过自己人,把自己人真正视为肱骨。

    儿的才学出众,更难得这孩子从不迂腐,哈密王铁心源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帮手。

    儿如果去了哈密,不出三年,一定会成为哈密的重臣,而这三年,哈密国还不知道会展成一个什么模样。”

    欧阳夫人咬着牙犹豫了半天才道:“长公主之子真的有可能成为皇储吗?”

    欧阳修冷笑道:“这是必然的,即便是不成,长公主之子也是绝对的哈密王,如今,哈密王铁心源也不过才二十岁,儿即便是不考虑成为哈密王世子的从龙之臣,也至少能成为哈密王的肱骨重臣。

    而这两者,很有可能会同时生。”

    欧阳夫人眼睛冒着精光,连声道:“老爷目光向来精准,妾身户部当一个小小的主簿也有些憋屈,不如就让这孩子去哈密试试。”

    欧阳修哑然失笑……

    和欧阳修刚刚起来的好心情不同,王安石觉得自己的肺都要被气的炸开了。

    坐在他面前的刘攽却老神在在的,很满意王安石现在的模样。

    他当初在知道大宋那场可怜的购粮计划的时候,眼泪都流出来了,如果王安石这时候没有一副痛心疾的模样他才不干呢。

    王安石放下手里的交易计划,沉声问道:“有没有改变的可能?”

    刘攽摇摇头道:“已经开始交割了,杨怀玉从距离大宋最近的大石城接收粮食,哈密留在大宋西京的库藏使同一天在京兆府交割价值三十万担粮食的丝绸,麻布,茶叶,瓷器,以及药材等物。”

    “第二次交易就不能如此了。”王安石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

    刘攽木呆呆的道:“放心,哈密王比您想的周全,他已经给官家上了感谢赏赐的折子,感谢官家对哈密国无微不至的关怀……

    老夫担心这会气坏官家……”

    王安石不愧为一代宗师,很快就调整了心情,拍着桌子道:“即便是让哈密国占了些便宜,从长远宋不亏,区区一点钱粮,大宋出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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