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鬼婴索命

    晚上,小村庄陷入黑夜,夜鸟的声音,皎月当空,白色月光倾斜,田野之间,影影绰绰人影归家,坐在门口,小明洁在晒场上,点燃一堆篝火,火苗摇曳,照亮晒谷场,身穿单薄衣服的明洁,挨了母亲一顿训,大热天,不多穿衣服,生一堆火,实在太浪费柴火。

    也不知为何,今夜的确有些冷,无所事事的村里人赶来,聚集篝火边闲聊,自然也聊起了今日前来勘探矿藏的陌生人,说来奇怪,那些人进山以后,便失去踪影,车还停在河边大柳树下。

    河对岸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打破村庄的平静,大金钹碰撞,感觉空气也随之震颤,咚咚咚的木鱼,重鼓轰鸣,好大阵仗,村里人调侃喜欢凑热闹的小明洁,今天为什么不去看热闹。

    沉默不语,照在小明洁脸上的火焰,白净的肌肤闪烁淡淡鲜艳红润,感觉今日明洁很反常,母亲还以为明洁病了,放下手中针线活摸摸明洁额头,并没有生病发烧的征兆,可爱的小明洁摇头,透光红润的嘴唇,洁白牙齿闪光,告诉母亲并没有生病。

    喜欢来明洁家串门的邻居,都很喜欢小男孩,不管这孩子多么调皮顽劣,活泼的孩子特别招人喜爱。

    随着吹来的风越来越强,门外的篝火劈啪作响,随风乱摇,骤然风急,河对岸犬吠声声,大人小孩哭闹喊叫,木鱼的声音戛然而止,喧天锣鼓紧急,引篝火边聊天的大人们翘首张望,一场法事,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谁家小婴儿的哭声,最近村里并没有婴儿出生,哪来的婴儿?”

    小明洁站起来,母亲拉住明洁吼道:“不准乱跑!”

    揉揉鼻梁小明洁说道:“不乱跑,我回家去了。老妈你也不要去看人家的热闹哈。”

    在场的大人们惊诧,小明洁怎么了,好奇怪!

    “为什么?”村人问明洁道。

    小明洁皱眉说道:“二婶别问,听我的就是了。而我听绍云奶奶的啦!”

    “哎呀,既然是绍云奶奶的话,也就可信了。我听说小洪妈妈对他们家爷爷不好,活着的时候百般刁难,死的时候,眼睛睁得大大,死不瞑目。几天前,听说李雄发现一条大蛇盘在孙子床上,可能是他们家死去的爷爷回来了,挂念孙子,不愿离去。最近李雄又病了,难道他们家爷爷的鬼魂缠上了。李雄家的蛇啊!我也是亲眼见过呢?”

    “大奶奶,您老可别胡说!”

    “我一把年纪了,才不会胡说,也就是小洪那天落水,他妈流产的那天,造孽哟。老头活着的时候挺好,为什么死了还来缠自己孙子呢!”

    一群妇人嘘嘘,小明洁摇摇说话老妇人手说道:“大奶奶,你说会不会是李家二爷爷,回来时为了保护孙子,亲爷爷怎么可能害自家孙子呢?”

    “也对呀,说不定李雄生病,另有原因,也不知道这家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好好干农活,跑外边跟人倒卖山货,打猎,不敢正经营生。”

    “对啦对啦,我觉得老二婶说得有道理。”

    小明洁跟着村中妇人附和,刚才还准备回屋,现在又来了精神,跟着村中夫人们起哄,小孩子的心思说变就变,撵都撵不走,母亲不喜欢小明洁小小年纪这般喜欢跟着起哄,何况还是这种晦气的事情,都准备抽棍子赶明洁回屋,此等顽劣的明洁,该送学校让人管束,学习知识的年龄,无奈附近村庄根本没有学校,村里孩子上学只能翻过西面大山,步行几十公里外才有学校,所以村里的孩子上学年龄稍晚,孩子太小,行走几十公里上学怕受不了。

    聊起上学这事儿,村里人都取消小明洁的父母太骄纵孩子,小明洁上山下河,翻墙偷摘邻居院里的石榴,上房揭瓦无所不能,稍微年长的男人都追赶不上小崽子。

    聊着闲话,隔着河,绍云奶奶一身民族服饰,妇人们停止闲聊,对着老奶奶合掌礼拜,小明洁左右看看,微微笑,第一次看见老奶奶这般打扮,原来传说是真,绍云奶奶原本是附近苗族村寨的神婆女,好漂亮的服饰,银光闪闪,月光下光彩夺目,手杵拐杖,拐杖上的红丝线绳套,束缚黑乎乎的一团,人群跟在老奶奶身后,其中还有身穿僧袍,头戴僧帽的六七个僧人,径直来到村口小河边。

    母亲把小明洁拦在身后,小明洁露出脑袋,远远观看河对岸人群中,绍云奶奶祈祷,烧纸点香,不断的跪拜磕头,念念有词,点燃的纸钱燃烧,飘飞空中摇摇晃晃,呼啸的风,燃起的香烟凝聚不散,婴儿撕心裂肺的声音,仿佛谁家初生的婴儿。

    河对岸,一片混乱,人群跟随绍云奶奶聚集小河边。

    父亲神色匆匆赶回来,闲聊的妇人们围上去七嘴八舌问,原来李洪的父亲李雄昨晚陷入昏迷,说胡话,李洪母亲请人去了附近的寺庙,请来了几个法师帮忙驱邪做法事,不曾想李雄忽然醒来,发了狂乱跑,为了做法事不得不将之捆在梁柱上,法事进行到一半,李雄竟然挣脱绳索,对做法事的和尚发动攻击,力大如牛,把村里人吓得鸡飞狗跳,李洪母子也哭天喊地,村里乱成一片,绍云奶奶来了,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一口水喷李雄身上,然后李雄昏死过去,老奶奶又经过一番布置,洒了一片柴灰,地上印出的小脚印,如同初生婴儿,老奶奶甩出红色丝线,也就出了李雄家,来到村外的河边,焚纸烧香,祈祷做法。

    听着父亲的述说,妇人们个个脸色慌张,连连摇头叹息,称赞绍云奶奶,寺庙和尚大张旗鼓都不能驱除的邪魅,老奶奶都能降服,神乎其神,更加相信了绍云奶奶是苗寨嫁过来的神婆,曾经村中的一些流言,村妇们更能将之添油加醋,说得诡异至极,即使不合常理,也让人不得不信。

    村妇们的流言,明洁的父亲并非不信,但是也不像她们形容的那样诡异离奇,看见小明洁时候,微微一笑,难得这小子没有去凑热闹,父亲觉得自己儿子特懂事,能够明辨是非,知道有些事情不该参与,有时候即使危险也能挺身而出,就好像一月之前的事情,并没有给自己丢脸。

    “小洁啊!回去睡了。”

    小明洁揉揉脸蛋儿,拉着父亲的手说道:“老爸,怎么最近村里总发生怪事儿,你要小心呀。今天我哪儿也不去,就待在家里,乖乖滴睡觉,你的乖儿子最乖了。”

    乖巧时候的明洁,像极了温顺的小猫,惹人疼。

    可爱的小明洁,轻轻蹦蹦,踩踩地面,迎着风,发丝飞扬,眨动璀璨眸子,看见此刻绍云奶奶点燃的香烛之火,闪动悠悠绿色,呱呱怪叫的婴儿,挣脱了绍云奶奶结扎的红色丝线绳套,不敢招惹绍云奶奶和人群,越过小河,似风吹的气球,弹跳飞跑过来。

    黑气中的小婴儿,光滑脑袋,肉呼呼脸蛋,臃肿肥嘟嘟的身躯,黑色的眼圈,放大的瞳孔眼珠,如同牛眼睛,什么情况,肥嘟嘟的小婴儿还会飞。

    小婴儿飞过小河,跳过稻田,绕过柳树,肉呼呼的脑袋,迎着明洁撞过来,眼睛瞪得大大,什么时候明洁也像绍云一样,可看见别人看不见的鬼,解开绍云奶奶绳套的居然也不是人,而是明洁那日炸盗墓贼的飘然白影。

    这时候的明洁,感觉周围事物很新鲜,皎洁的月色,朦胧夜色,似乎更白了,如同阳光照射云峰的纯洁无暇,大自然中的景物,看的比白天还清晰,唯一的缺憾,不能像白天看得那般遥远,近距离的微观世界,清晰得可以看清飞过的小虫,花草树木上的露水。

    极美的夜色,宛若清晨阳光照耀的下泉水,却滴了几滴墨汁,污染了水的清洁,缭绕黑气的小婴儿,似有噼啪电波喷涌,不知道如何应对小鬼,连连后退绊了石块跌坐地上,手臂挡着脸,耳畔清澈的一声脆响,凄厉婴儿吼叫,随后变成婴儿笑声。

    移开手臂,睁开眼眸,圣洁的白色,萦绕刚才黑气笼罩的小婴儿,明洁惊呆了,安静的小婴儿,洁白润红的皮肤,大大的脑袋,蜷缩双腿,可爱小手举在额头前,静静的睡着浮起,暗香浮动,大片大片似荷花的花瓣从小婴儿身上剥离飘散,落入夜风中消散,随之圣洁的白光一闪而灭。

    冷风狂袭,隔着河岸,飞入空中的焰火和纸屑,隐隐闪烁绿色,黑夜中,小明洁远远看见那日盗墓贼掘开坟墓,飘来的白影,老人们口中所说的鬼魂,幽幽鬼音,群群出现在老奶奶香火的照射,惨白恐怖的人脸,无一丝表情,吸收着香烟。

    转头看刚才聊天的村人,包括父亲和母亲,任何人都毫无感觉,像看热闹的群众,观看远处老奶奶的超度法事,来此的和尚,也仅站在老奶奶身旁帮忙,念经超度忽然出现的鬼魂,很显然,明洁看见老奶奶的仪式和咒语,和尚们的木鱼佛经,解除着鬼魂的痛苦,沾染鬼魂身上的黑气,似乎让这些鬼魂很痛苦,需要清除干净,如生病的病人,老奶奶帮忙鬼魂治疗病痛,鬼魂为什么生病?

    本来小明洁准备问父亲关于鬼的各种传说,但是父亲并不相信鬼的存在,问母亲的话,恐怕招来像绍云一样的待遇,因为村里人都知道绍云的眼睛可以看见鬼魂的存在,所以村人都不让自己家的孩子跟绍云玩耍,害怕拥有阴眼的绍云可能招来晦气。

    刚才的鬼婴,为什么谁也没发现它跑出来,并且还想伤害自己,也或许是想要附着自己的身体,传说鬼附身,像鬼婴附在李雄的身上。因为李雄被鬼附身昏迷,被他们家请来的法师和绍云奶奶驱赶,忽然跑出来,撞上明洁,误打误撞鬼婴被明洁超度化解。

    为何明洁可以超度化解鬼婴,非常神奇,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尘,闪烁蓝色光环的手指,小明洁慌忙缩入衣袖,歪着脑袋,仰看飘飘的北面山谷,汹涌的黑雾,白天的陌生人,还没有一个回来,北方山谷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此多的鬼魂活跃,看来又是一群盗掘坟墓的盗墓贼,老人们都说北山深处,还有一处很古老的荒坟。

    小明洁蹭蹭蹭一口气跑进家门,重重关上门,气喘吁吁,回家应该安全了。

    擦去额头上的汗珠,放松呼吸,摸摸小心脏,跳进房间,蹭掉鞋子,爬上床,转脸看见窗外的竹林萧萧,夜风中枝叶摇晃,爬到窗前,关闭窗子,拉上竹帘,封闭房间,心里稍稍安慰,放开手指,流转手上的光环,极美的光色,映照明洁的脸上,洁白的肌肤,透一层蓝冰,舌尖儿舔嘴唇,吸吸鼻翼,拉开衣袖,手上数颗色彩炫耀的冰晶;解开纽扣,露出洁白的肌肤,胸口的梅花绽放,纯洁蓝色梅花花瓣,碧绿嫩芽相伴魔蓝色的梅枝,宛若风雪中一枝迎风招展的梅花。

    夜幕,小明洁独处小屋,久不能寐,灵魂深处,烙印神秘的梦境,忽然在现实中出现,清晨时候明媚阳光映照清澈河塘,蓝天白云间浮现的影像,一闪而过的浮影,像是自己的影子,又像是记忆深处的人,一种苦涩和甜蜜的感觉,涌上心头,久久徘徊。

    似梦非梦,似醒非醒,回到梦境,一个明洁不愿意醒来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