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大明全文阅读 第17分节

第一百三十三章 .德庆皇帝的心思.

    听到德庆皇帝的询问后,赵俊臣不由脸色一苦。<-》

    今日的争论,赵俊臣根本就不想参与其中,因为他不管是支持哪一方,都总会得罪另一方。

    德庆皇帝是赵俊臣如今的靠山依仗,自然是绝不能得罪,而周尚景、黄有容、沈常茂这三位阁老,个个权倾朝野,又岂是可以轻易得罪的?

    可惜,如今程远道入阁的事情,虽然有太子一党极力主张,德庆皇帝也是支持,奈何抵不过三位阁老的联合反对,声势不如人,面对这般情况,德庆皇帝也无法一言而决,却是要找帮手增加声势了。

    于是,德庆皇帝就找上了自己最为宠信的赵俊臣。

    此时,德庆皇弹问之间,态度看似平和,但目光炯炯逼人,却是在逼迫赵俊臣表态了。

    一时间,满朝上下,朝中百官,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赵俊臣的身上。

    心中暗暗叹息一声,赵俊臣出列,缓缓说道:“陛下,依臣看来,先抛开程大学士在经验能力方面的争执疑问不谈,但我朝的祖宗规矩,却是绝不可违背的。如今,内阁中仅有三位阁老,确实不合规矩,所以再补充一位新阁老,已是势在必行,无论如何,这一点都是无法争议的。”

    听赵俊臣这么说,朝中上下官员,不管是否真心认可赵俊臣的说法,此时却皆是点头表示同意。

    “违背祖宗规矩”六字,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一顶大帽子。没谁敢轻易戴在头上。

    见百官皆是点头后,赵俊臣又继续说道:“而如今,程远道大学士的学问、资历、品行。朝中上下皆已是认同,从这些方面而言,程远道大学士自是有入阁的资格。然而,正如周首辅和沈、黄两位阁老所言,入阁一事,不能只看学问、资历、品行,辅政经验、办事能力。亦是不可或缺,对此,臣也是认同的。”

    听到赵俊臣的话后。德庆皇帝面色一沉,以为赵俊臣也要反对自己,看向赵俊臣的眼光已是不妙。

    然而,说道这里。赵俊臣却是突然话锋一转。又说道:“但反过来讲,新晋的阁老不管究竟是谁,亦不能只看他的能力与经验,其学问、其资历、其品行,亦是非常重要,否则就无法服众。也就是说,唯有将学问、资历、品行、能力、经验,五方面综合考虑。才能决定出最佳人选。”

    赵俊臣说到这里,德庆皇帝已是明白了赵俊臣的意思。神色渐渐变得宽和,甚至露出了一丝笑意,但也不给赵俊臣打太极的机会,却是追问道:“哦?赵爱卿你的话虽然有理,但终究还是没有明确表态,朕只想知道,你究竟支持不支持程远道入阁?”

    见德庆皇帝逼着自己明确表态,赵俊臣心中有些为难,但神色间却是十分坦然,扬声答道:“陛下,臣的意思是,既然内阁中必须要补充一位新阁老,而如今朝中上下,虽人才无数,但综合学问、品行、资历、经验、能力这五方面而言,却也没有比程远道大学士更合适的人选了,所以,臣支持程远道大学士入阁。”

    最终,赵俊臣还是选择了支持德庆皇帝。

    得罪周尚景、黄有容、沈常茂他们,虽然很麻烦,但如今的赵俊臣,却更离不开德庆皇帝的支持。

    所以,赵俊臣只能有所取舍,支持程远道入阁了。

    虽然。赵俊臣并不希望看到太子朱和堉因此而权势大增。

    但庙堂之间,总是如此,立场是一方面,表态却是另一方面。

    而赵俊臣的这番话,在支持德庆皇帝之余,亦是在向周尚景、黄有容、沈常茂他们解释如今内阁人员空缺,一时间也找不到比程远道更合适的人选,又有德庆皇帝大力支持,所以程远道入阁的事情,已是势在必行,即使反对,也只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至于周尚景、黄有容、沈常茂他们能否接受赵俊臣的解释,就不是赵俊臣所能决定的了。

    另一边,对于赵俊臣的表态,德庆皇帝很manyi,点了点头后,却又向工部尚书左兰山询问道:“左爱卿,你也是六部尚书之一,说说你的看法。”

    左兰山身为赵俊臣派系的官员,见赵俊臣已经发表了意见,自然不能反对,所以出列道:“陛下,臣与赵大人的意思相同,综合各方面考虑,程远道程大学士,确实是最适合的入阁人选。”

    德庆皇帝目光一转,又看向了户部侍郎詹善常,问道:“詹爱卿,你的意思呢?”

    詹善常自然明白赵俊臣的表态是被迫的,但身为赵俊臣的亲信,更需要和赵俊臣统一步调,所以也是出列道:“陛下,臣也同意赵大人的看法。”

    

    然后,德庆皇帝又先后询问了刘长安、李立德、陈东祥、顾全等“赵党”官员,这些人自然也是同意赵俊臣的看法。

    于是,因为德庆皇帝总是挑着人问话,答话之人皆是支持程远道入阁,程远道却是一时之间声势大振。

    一番询问之后,德庆皇帝脸色愈佳,心情也好了不少,装模作样的沉吟点头之间,缓缓开口说道:“这样一来,事情就难办了,没想到程远道入阁的事情,竟会引起这么大的争议,朝中诸位爱卿,半数支持,半数反对,却是有些相持不下了。”

    听到德庆皇帝这么说,朝中百官皆是面色怪异。

    程远道入阁的事情,虽有太子一党极力支持,也有赵俊臣一派被迫同意,但与周尚景、黄有容、沈常茂三派的反对声音相比,形势终究还是不如。

    然而,到了德庆皇帝口中。竟是成了“意见各半,相持不下”!

    但德庆皇帝毕竟是皇帝,金口玉言。见他这么说,却也没谁敢站出来反驳。

    或者,依仗着自己皇帝的身份,借着“金口玉言”而信口胡说,也是帝王心术的一部分。

    说话之间,德庆皇帝似乎非常为难,仿佛考虑良久之后。终于缓缓开口道:“既然各位爱卿意见不同却又相持不下,这件事不妨就由朕来做主吧……说起来,程远道随朕多年。是老臣子了,所以,程爱卿入阁的事情,就这么定了。朕也信得过程爱卿的能力。”

    见有人还要反对。德庆皇帝又用断然的语气,补充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随着德庆皇帝的话声落下,太子一党皆是大喜,程远道更是连忙出列“谢主隆恩”。

    自此之后,程远道将递补温观良的空缺,成为自周尚景、黄有容、沈常茂之后,内阁中第四位阁老。

    而有了他的帮助,从今往后。太子一党也必然会声势大振。

    至少,从表面上看。确是如此。

    虽然,赵俊臣并不认为程远道能斗得过其他三位阁老。

    另一边,见到形势已定,周尚景、黄有容、沈常茂等人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无奈接受了。

    …………

    而经过这般事情之后,早朝之上,也再次恢复了平静。

    德庆皇帝在询问了一些春闱会试的进展后,见再无他事,就宣布下朝了。

    只是,在下朝之前,德庆皇帝却宣布,要亲自去肖温阮府中探望抚灵,这般君臣情谊的表现,朝中百官自然也不会反对。

    ~~~~~~~~~~~~~~~~~~~~~~~~~~~~~~~~~~~~

    因为德庆皇帝昨日曾特意交代过赵俊臣,要他伴驾一同前去肖府,所以下了早朝后,赵俊臣并没有前往户部衙门办公,而是在午门外候着。

    德庆皇帝对今日的出巡,似乎早有准备,所以下朝后没多久,就已是起驾出宫了。

    皇帝出宫,自然是声势浩大,御驾到处,闲人避散,侍卫云从,响鞭开路,清水洒街。

    赵俊臣依然想不明白,德庆皇帝为何要让自己一同前往肖府探望,但也不敢怠慢。等见到御驾车冕之后,就打算乘轿跟在后面。

    没曾想,赵俊臣还没来得及下令,就见德庆皇帝的随身太监张德找来。

    “赵大人,陛下有旨,特准大人进入御驾车冕内觐见,与陛下同行前往肖府。”说着,张德冲着赵俊臣讨好一笑,又说道:“恭喜赵大人了,与陛下同坐御驾车冕,这可是我朝数百年来臣子少有的恩荣啊。”

    …………

    德庆皇帝的御驾车冕,空间极大,内中好似房间一般,有桌有椅,甚至还有书架立在一旁。

    当赵俊臣禀报之后,上了御驾车冕,却见德庆皇帝正在打量着手中的一副联子,阅览之间,似乎很是mǎnyì,不住点头。

    见赵俊臣进来了,德庆皇帝将手中联子放在桌上,说道:“俊臣你来看看,朕为肖温阮写的这幅挽联如何?”

    明白德庆皇帝这是在卖弄文采,赵俊臣连忙上前,满是认真的细细品阅。

    上联:“高风亮节,正炳千秋,哀歌动大地,浩气一贯长空。”

    下联:“千古正气,丹心万年,德业播四海,美名可化金星。”

    横批:“流芳百世”

    赵俊臣文采一般,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这幅挽联不仅字迹飞扬,内容也颇为恢弘,皆是显露了德庆皇帝的帝王大气与不俗才华。

    然而,这般时候,赵俊臣自然也不会放过讨好德庆皇帝的机会。

    所以,赵俊臣神色间满是赞叹,大声说道:“陛下这幅挽联,当真是极好,文字之间,不仅表现了陛下您对肖老太师的哀思,还将肖老太师生平的气节尽数描述,更有帝王之气四溢,气势恢宏,让人不由信服。依臣看,今日虽说会有不少人前往肖府赠送挽联,但怕是找不到比陛下这幅更好的了。”

    顿了顿后,赵俊臣又感叹道:“肖老太师有了陛下这幅挽联。也算是哀荣至极了。”

    显然,德庆皇帝也很得意这幅挽联,对于赵俊臣的夸赞。虽然并没有直接笑纳,但也全部默认了。

    待听到赵俊臣提及“哀荣”之后,德庆皇帝却是叹息一声,满脸的感慨:“肖温阮他突然薨了,朕就算写再好的挽联,赐下再大的哀荣,也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了。实际上。这所谓的‘哀荣’,从来就不是做给死人的,而是给还活着的人看的。”

    说到这里。德庆皇帝意有所指的看了赵俊臣一眼后,又说道:“肖温阮的后人,如今还没有几个能成气候的,如今肖温阮去了。肖家没了顶梁柱。今后怕是免不了要渐渐衰落,所以朕才要赏赐肖温阮哀荣,着力提拔他的后人,就要让世人看到,朕依旧看重肖家,使得肖家后人在日后不至于被人小觑欺辱,并能有朝一日再如今日这般门楣光耀。”

    赵俊臣却没想到德庆皇帝竟还有这?心思.

    德庆皇帝叹息道:“朕与肖温阮君臣三十余年。他对朕一向是忠心耿耿,朕的诸般吩咐,他也是尽心尽力去办,任劳任怨,却从不埋怨奢求,对于这样臣子,朕为他做再多也是应该的。”

    顿了顿后,德庆皇帝又补充道:“不仅仅是肖温阮,朝中任何臣子,只要像肖温阮这般忠心用心,朕就绝不亏待于他,即使出了什么意外,朕也会照顾他的后人,所谓君臣情谊,也就是如此了。”

    说话间,德庆皇帝看向赵俊臣的眼神,却是饱含深意。

    而听到德庆皇帝这么说,赵俊臣终于恍然。为何德庆皇帝今日前往肖府探望,竟还会带上自己这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德庆皇帝这是在借着机会安抚赵俊臣呢。

    考虑到如今庙堂形势渐有不稳,一向敌视赵俊臣的太子朱和堉,又在德庆皇帝的庇护下渐渐站稳脚跟,再加上,在今天早朝上,赵俊臣又被德庆皇帝逼迫着得罪了周尚景、黄有容、沈常茂三派势力,德庆皇帝定是担心赵俊臣会心生不满,会这么做,倒也有他的考量。

    想到这里,赵俊臣不由暗暗苦笑。

    所谓帝王心术,一言一行,背后自有深意。

    如今看来,德庆皇帝在昨日吩咐赵俊臣伴驾同去肖府的时候,就已是下?ahref='/txt/16711/4977324/'>.决心,要在今天早朝上,逼迫赵俊臣表态支持程远道入阁了。

    恐怕,今天就算没有太子一党,德庆皇帝也会主动提及程远道入阁的事情。

    “你就放心大胆的为朕做事好了,今后不管是背黑锅也好,得罪人也好,朕自会罩着你。”刚才德庆皇帝的那一番话,虽是在说他与肖温阮之间的君臣情谊,但实际上也就是这么个意思了。

    心中虽然是这么想着,但赵俊臣的神色之间,却是一副感动不已的模样,起身向德庆皇帝行礼道:“陛下如此为我等臣子着想,臣感动不已,今后必是忠心用心,定不会让陛下您失望。”

    德庆皇帝见赵俊臣如此,似乎很mǎnyì,笑着点头道:“你有这般心思,朕也就放心了。”

    …………

    接下来的一路上,德庆皇帝不住的感怀着这些年来自己与肖温阮的君臣情谊,赵俊臣也时而应和赞叹着。

    时间流逝间,很快的,御驾车冕停下,又侍卫前来禀报,说肖府到了。

    德庆皇帝站起身来,向赵俊臣吩咐道:“帮朕拿着这幅挽联,朕要亲自赐给肖家后人。”

    赵俊臣答应之后,将德庆皇帝的挽联捧在手中。

    然后,赵俊臣随着德庆皇帝下了御驾车冕,抬头向着肖府看去,却是神色微变。

    此时,肖府之外,因为肖温阮去世,自是挂白披素,而肖家后人,在得到消息后,早已是在府外跪迎。

    让赵俊臣神色微变的,却是因为肖府门外显眼处,正挂着的一副挽联。

    “附公者或皆君子,间公者必是小人,鞠躬尽瘁,归魂送面如生;”

    “庙堂倚之为国士,草野闻之钦伟节,忧国如家,今为天下惜公。”

    正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人比人要死,货比货要扔。

    德庆皇帝所写的那副挽联,在赵俊臣看来已是极好,颇有些气势恢宏的模样,但与这一副挽联相比,无论意境还是文采,都大有不如,根本没法相提并论。

    如果说,眼前这幅挽联是用平淡文字描述了肖温阮平生,却又让人觉得意境悠远的话,那么德庆皇帝的那副挽联,就是一味的堆砌华丽辞藻的庸俗之作了。

    若仅只是如此,也就罢了,然而德庆皇帝身为皇帝,他赠送的挽联,必然是要替代这幅挽联挂在最显眼处的,如此一来,两者也必然会被世人评点比较,到那时候,德庆皇帝的一副庸俗之作竟是代替了这幅挽联,怕是就要被人暗中嘲笑了。

    皇帝亲自书写挽联赠送,这是百年少有的佳话,但若是迎来这般情况,却更是百年不遇的难堪了。

    以德庆皇帝好大喜功自诩不凡的性子,自然不愿意看到这般场面。

    “这幅挽联不见落名,也不知是何人所写。”

    赵俊臣自然不能想到,这幅挽联会是周尚景匿名所写,内容之间,连带着把周尚景自己也骂了,只是偷偷向德庆皇帝看去,发现德庆皇帝的神色,果然有些尴尬。

    见到这般情况,赵俊臣一咬牙,双手稍稍用力,却是把手中德庆皇帝亲自写的挽联撕裂了些许。

    然后,赵俊臣苦着脸向德庆皇帝轻声请罪道:“陛下,臣该死,下车时不小心绊了一下,未能保管好陛下的墨宝,竟是把它撕破了。”

    听到赵俊臣的话后,德庆皇帝先是一愣,然后轻松之色一闪而过,口中却是斥责道:“怎么这么不小心!?罢了,既然这幅挽联被撕破了,就收起来吧。”

    …………

    之后赵俊臣随着德庆皇帝,在肖府的诸般慰问探望不提,只说赵俊臣做完一切后,回到府中,却发现魏槐已是在赵府里等待了。

    魏槐办事效率极高,短短不到一天时间,就已是查到了楚嘉怡的事情究竟!

    ~~~~~~~~~~~~~~~~~~~~~~~~~~~~~~~~~~~~~~~~

    恩,五千字章节奉上,再次感谢大家的点赞。(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前后究竟.

    …………

    赵俊臣见到魏槐时,一开始并méiyou想到,魏槐是为了楚嘉怡的事情而来。<-》

    bijing,直到昨天晚上,他们才开始对楚嘉怡的身份产生怀疑。

    如今,不过是晌午刚过,前后仅只是一晚上加一上午的shijiān,赵俊臣虽然相信魏槐的办事能力,但也不认为魏槐可以在这么短的shijiān内就查出了事情究竟”“小说章节更新最快。

    然而,赵俊臣终究还是小觑了魏槐的能力。

    所以,带着魏槐来到书房中,赵俊臣落座后,只是问道:“魏先生今日特意来府里找我,可是西厂那边出了shime事情?”

    魏槐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淡声说道:“倒是出了些事情,但都不是shime大事。义兴候骆家后生骆祥今天来西厂报道了,年纪虽轻,倒有些干练模样,卑职按照大人的意思,安排他担任西厂领班之职,平日里负责西厂的‘听记’事务,又派了得力人手暗中盯着他,倒也不怕他掀起shime波澜来。”

    所谓“听记”,就是指三法司与锦衣卫在会审大案之时,西厂派人在旁听审的事情,权力虽然不小,但却也无法干涉到西厂权势根本,魏槐这般安排,正是出自于两人昨晚的商量。

    在赵俊臣轻轻点头间,魏槐又说道:“此外,卑职得到消息,东厂厂督冯德胜,今天早些shihou曾秘密约见了锦衣卫指挥使洪锦和北镇扶司镇扶使宋高林,想来这是在向锦衣卫施压。让锦衣卫势力彻底投靠东厂,以此来打压咱们西厂势力。厂督大人对此还是要早作准备才是,锦衣卫衙门举足轻重。咱们无论如何都要拉拢的。”

    赵俊臣对此早有预料,得到消息后也不在意,只是轻轻一笑,说道:“看样子,这东厂果然还是按捺不住了啊,他们如今的这般动作,怕也只是开始罢了。”

    “这些事情。或是有卑职盯着,或是大人早已是成竹在胸,都不是shime重要事情。”说到这里。魏槐目光一凝,缓声说道:“卑职今日特意来见大人,却是为了大人府中那位楚嘉怡的事情。”

    赵俊臣微微一愣,有些意外的看着魏槐。问道:“哦?楚嘉怡的事情。竟已是查qingchu了?怎么这么快?”

    魏槐点了点头,脸上却闪过一丝冷笑,缓缓道:“回厂督大人,卑职派人查过,那个楚嘉怡自称是北直隶永平府扶宁县人,家道中落,又受了小人迫害,族人或死或散。由此可见,她的家族应该在当地名头不小才对。而她的气质品貌。也不像是出身于小户人家,再加上她读书识字,又擅长制作糕点,可见她要不就是一位大家小姐,要不就是书香门第出身,就算再不济,她的祖辈也应该是当地有名的厨子。”

    见赵俊臣点头,魏槐又说道:“扶宁县离京城较远,来回查探耽搁shijiān,但这件事却是耽搁不得。好在京城之中四海云集,shimedifāng的人都有,所以卑职就连夜找了三位在京的扶宁县人询问,却发现抚宁县百余年来,根本就méiyou姓楚的出名人家,即使有一两个姓楚的人家,怕也只是在乡野间的农耕百姓,绝不kěnéng教出楚嘉怡这样的女子。”

    赵俊臣叹息道:“这么说,这个楚嘉怡的身份背景,果然是做假的。”

    魏槐却冷声说道:“但她的路引,却是真的。”

    在明朝年间,官府为了控制百姓,有这样一项规定:凡是远离所居地百里之外,都需由当地衙门发放一种公文凭证,即为“路引”。若无“路引”,别说是在外地打工行走了,一经发现,就要被入狱审问。

    从某方面来说,“路引”就是明朝百姓离乡的证明。

    见赵俊臣若有所思,魏槐却是目光一沉,又说道:“此外,卑职前些日子曾得到消息,太子在早些shihou,曾与扶宁县知县彭卫有过密信往来。那扶宁县知县彭卫一向都是以太子党人自居,但以太子的身份地位,竟然特意与他这般底层小官联系,却也太过不寻常。而太子收到密信后没两天,那楚嘉怡就拿着路引来大人府里做事了。”

    顿了顿后,魏槐冷笑道:“这段shijiān以来,朝中各大势力卑职都在派人盯着,但除了太子之外,却再也méiyou其他人与抚宁县有联系了。若是卑职所料不差,抚宁县知县彭卫回复给太子的那封密信,想必就是这楚嘉怡的路引了。”

    说话间,见赵俊臣似乎不可置否,魏槐又补充道:“这些虽然都只是推测,但也是**不离十,卑职如今已是派人前去抚宁县暗中查访,想来没几日就能得到详细证据了。”

    “你是说……”听到魏槐的推测之后,赵俊臣沉吟之间,似笑非笑,却没shime相信的样子,只是缓缓问道:“这楚嘉怡的幕后之人,竟然是咱们这位太子殿下?我倒没想到,咱们的这位太子殿下的为人行事,一向都是光明磊落,竟还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赵俊臣虽是在怀疑魏槐的猜测,但魏槐却不在意,只是说道:“依卑职看来,正因为太子为人太过光明磊落,不擅长这些事情,所以才会派楚嘉怡这样的人来大人府中当探子。大人您应该zhidào,一个合格的探子各方面要求极高,心智、隐忍、背景,都有苛刻要求,而这个楚嘉怡根本就不合适。朝中各大势力,又有哪一个不zhidào这yidiǎn?除了一向不谙此道的太子殿下,怕也没人会这么做了。”

    顿了顿后,魏槐又补充道:“更何况,当初何明灭门案,咱们确实是硬生生的冤枉了恭安王,然而大人您在朝中势大,朝中其他几位阁老的名声。却也好不到哪里,这楚嘉怡若是当真恭安王的养女,怕也只会去寻求太子的帮助了。”

    虽然魏槐的诸般推断皆是有理。但赵俊臣却依旧不大相信太子朱和堉会做出往ziji府里安插探子的事情。

    bijing,赵俊臣太了解朱和堉的为人了。

    所以,赵俊臣只是轻轻摇头,说道:“这一切bijing都还只是猜测罢了,事实上,我们连这个楚嘉怡究竟是不是恭安王养女的事情,都还méiyou定论。你的推测虽然有理,但却méiyou实证,我也不能因为猜测而jinháng接下来的计划。”

    说话间。赵俊臣或是觉得ziji这般表态有些太不信任魏槐了,为了避免魏槐因此而离心,又向魏槐笑着解释道:“并非不信任你,实在是需要谨慎行事啊。”

    魏槐并不在意。只是没想到赵俊臣身为太子朱和堉的政敌。屡屡受到朱和堉的为难,竟还会如此相信朱和堉的品行。

    或许,正应了那句“最了解你的人永远都是你的对手”,赵俊臣很了解太子朱和堉,并对他的人品深信不疑。

    然而,魏槐的推测确实滴水不漏,赵俊臣一shijiān也找不到破绽,心中虽然怀疑。却也不由的信了几分。

    另一边,见到赵俊臣如此表态后。魏槐也不勉强,只是说道:“厂督大人,这楚嘉怡的背后主使,究竟是不是太子,咱们不妨日后慢慢查证,只要派人盯着,他们迟早都会露出破绽。不过,这楚嘉怡究竟是不是恭安王的养女,卑职倒是可以mǎshàng印证。”

    赵俊臣微微一愣后,问道:“哦?你打算怎么印证?”

    魏槐解释道:“当初恭安王被抄家问罪后,一些恭安王府中人,如今正被关押在京中大牢中,如今卑职已是派人把他们提了出来,就在大人府外候着,只要大人让那楚嘉怡出府一趟,有这些恭安王府中人作证,立马就可zhidào她究竟是不是恭安王的养女。”

    赵俊臣沉吟片刻后,冲着一旁的许庆彦点头示意道:“想个理由把楚嘉怡支出府一趟,做的隐蔽些,别让人发现破绽。”

    见魏槐思虑周详,许庆彦暗暗为楚嘉怡叹息一声,却méiyoushime迟疑,答应一声后就去安排了。

    ~~~~~~~~~~~~~~~~~~~~~~~~~~~~~~~~~~~~~~

    在许庆彦的暗中安排下,没过多久,楚嘉怡就离开了赵府。

    赵俊臣晚上想吃桂花糕,但楚嘉怡准备的shihou,却得知赵府里méiyou桂花了,一shijiān找不到其他人手,楚嘉怡也只好亲自出府购买。

    在赵府的shihou,楚嘉怡时刻都是低调谨慎的模样,bijing她来到赵府另有所图,生怕露出破绽,自是需要时时小心。

    离开赵府之后,楚嘉怡卸下了心防,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经历,却是柳眉轻蹙。

    事实情况,也正如魏槐所猜测的那样,楚佳宜就是楚嘉怡,她就是恭安王的那位在逃的养女!

    当初,眼见恭安王府被人查抄,楚嘉怡虽然着急,却也谨慎的méiyou露面,从而逃过了一劫。然后又遍卖了身上值钱的物件,辗转来到京城,找到朝中声望最好的太子朱和堉求助,想要帮助ziji的养父脱身。

    奈何,恭安王的案子属于诏狱范围,即使朱和堉身为当朝太子,却也无法插手过问,最终恭安王府上下,还是被赵俊臣诬陷了,然后楚嘉怡的一众亲友,关押的关押,流放的流放,砍头的砍头。

    但与魏槐猜测不同的是,楚嘉怡之所以会潜入赵府,并非是受到太子朱和堉主使,而是楚嘉怡主动要求的。

    恭安王的案子落定之后,楚嘉怡可谓是恨极了赵俊臣,奈何就算是太子朱和堉,一时半会也奈何不了赵俊臣,更何况她这位罪王养女?

    原本按照太子朱和堉的意思,打算把她安置在太子宫中,等日后想办法为恭安王昭雪之后,再让她露面。奈何这楚嘉怡却是性子倔强,竟是打算亲手扳倒赵俊臣,并主动提出了潜入赵府的计划。

    太子朱和堉原本并不答应,但实在拗不过楚嘉怡态度坚决,甚至于以死相逼。最终只能帮忙。

    然而,他们一个是作风正派的太子,一个是深居闺中的大小姐。自然皆是不谙此道,却没想到竟会留下如此之多的破绽,没过多久就露出了马脚,并被魏槐轻易的猜出了事情的十之**。

    再说这楚嘉怡,自潜入赵府之中,也并非一帆顺风。

    先是因为她长得太漂亮的缘故,府中管事害怕楚嘉怡会狐媚赵俊臣。最终得罪那位传说中极是善妒的如意夫人方茹,竟是打算将她赶出赵府,好在楚嘉怡心生急智。贿赂了赵府管事,但虽然勉强留在了赵府,却也只能在赵府厨房帮工。

    楚嘉怡之所以潜入赵府,就是为了接近赵俊臣。然后设法找到对赵俊臣的不利证据。帮助太子朱和堉扳倒赵俊臣。

    然而,她身在厨房,平日里无法抛头露面,又如何能吸引赵俊臣注意?

    好在楚嘉怡不仅性子倔强且兰质蕙心,竟还有一双巧手,制作点心的水平,远超那些赵府大厨,又有太子资助的银子打点。很快的,楚嘉怡就有了为赵俊臣准备糕点的机会。

    然而。楚嘉怡终究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她的糕点虽然受到赵俊臣的喜爱,成了赵俊臣每晚夜宵点心的专门负责人,但赵俊臣身份尊贵,竟是连见她一面的意思都méiyou,最终她还是只能窝在赵府厨房中。

    昨天晚上,好不rongyi,有赵俊臣的长随许庆彦来找她,楚嘉怡还以为赵俊臣终于要见ziji了,没想到竟只是索要她那“养生羹”的菜谱。

    为了引起赵俊臣的注意,楚嘉怡拒绝了许庆彦的要求,本以为赵俊臣或是生气或是好奇,总归会见ziji一面,没想到事情竟是不了了之了。

    如此一来,楚嘉怡入赵府多日,竟是连赵俊臣的面也见不到,更别说收集对赵俊臣不利的证据了,至于帮助太子朱和堉扳倒赵俊臣,更是遥遥无期。

    “哎!”

    想到ziji这些日子以来百般努力,却好似做了无用功,楚嘉怡轻轻一声叹息,柳眉轻蹙,白皙的脸庞上,眼神幽幽,引人遐思。

    …………

    然而,楚嘉怡在暗暗叹息的shihou,却没发现,此时正有人在暗中观察着她。

    王寿,原是恭安王府的老人,如今因为受了恭安王的牵连,也落入狱中。

    但在今天,他却被两名西厂番子从狱中提了出来,并带到了这里。

    他自然是见过楚嘉怡的。

    此时,一名西厂番子指着远处路过的楚嘉怡,正恶狠狠的向王寿问道:“说!这个女子,究竟是不是恭安王的那位养女朱嘉怡!?”

    楚嘉怡在恭安王府的shihou,心性谦和,待下人很好,王寿也受过恩惠,见到楚嘉怡后,王寿的身体微微一震,立马就认了出来,但心中却满是犹豫。

    无他,王寿虽然不zhidào事情究竟,但也mingbái,若是ziji此时指认了楚嘉怡,nàme楚嘉怡必不会落得好下场的。

    想到楚嘉怡过往对ziji的恩惠,王寿又如何愿意指认?

    奈何,另一名西厂番子却似乎察觉了王寿?心思.瑃urán伸手抓住王寿的脑袋,把王寿的头扭到另一边,冷声说道:“我可告诉你,今天不仅仅只是有你在指认,你看看那一边,那个人也是原先恭安王府中人,想来你也认识他。你捣鬼说谎没事,自有其他人说真话,但你说谎的shihou,可要想想你的妻子孩子,你固然受了恭安王的牵连入狱,也没shime害怕的了,但你的老婆孩子还要活下去不是?”

    王寿抬眼看过,果然,此时道路的另一边,还有另一个原恭安王府的下人,被两名西厂番子押着,正冲着楚嘉怡指指点点。

    看到这一幕,王寿暗暗叹息一声,再想到家里的婆娘孩子,更觉得心中凄凉,想道:“大小姐,是我王寿对不起你。”

    这般想着,王寿终于低声说道:“是,她就是恭安王爷的养女朱嘉怡,原名楚嘉怡。”

    听到王寿的回答,两名西厂番子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了得意笑容。

    ~~~~~~~~~~~~~~~~~~~~~~~~~~~~~~~~~~~~~~~~~

    却说这楚嘉怡回了赵府之后,也不停留,就来到了赵府里专门用来做糕点的小厨房,准备为赵俊臣做晚上食用的桂花糕。

    然而,才刚刚开始准备,一个身材臃肿肥胖、满脸横肉的赵府厨娘,就已是找上了楚嘉怡。

    这个厨娘,名叫周梨花,也是赵府老人了,这些日子以来,楚嘉怡受了她不少照顾。

    “佳宜!佳宜!你在吗?”周梨花大声嚷嚷着来到小厨房,神色焦急。

    楚嘉怡zhidào,这个周梨花虽然面容可怕,但却是个好人,这些日子以来相处之下,颇有好感,见到周梨花这般焦急,连忙迎上,轻声问道:“周大姐,怎么了?可是出shime事了?”

    周梨花却是一把抓住了楚嘉怡的肩膀,问道:“我听说,昨天老爷派人找你要一份菜谱,而你拒绝了?”

    楚嘉怡愣愣的点了点头,疑惑的看着周梨花,不知发生了shime事。

    周梨花见楚嘉怡点头,却是露出了担忧之色,急冲冲的说道:“老爷他刚才说要见你!佳宜,会不会是你昨天拒绝给老爷食谱,把老爷得罪了?哎!佳宜,一会见到老爷,你一定要小心说话,千万不要再惹老爷生气了,老爷在外面的名声虽然不大好,但平日里待府里人还算宽和,你好好求求老爷,老爷或许就不会为难你了!哎,也不说我说你……”

    周梨花唠唠叨叨一大堆,楚嘉怡却是méiyou听进耳中。

    她只zhidào,赵俊臣终于要见ziji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相互印象.

    ………

    赵俊臣是在赵府正厅召见的楚嘉怡。<-》

    在前往正厅的时候,楚嘉怡的心情是复杂的,既激动,又忐忑,还带着些许好奇。

    虽然潜入赵府有不少时间了,但她却是连赵俊臣的面都没见过,所以,楚嘉怡虽然恨极了赵俊臣,但如今终于可以见面了,心中还是会忍不住好奇,好奇赵俊臣这个名满天下的大贪官、大奸臣,究竟是什么样子。

    所以,在步入正厅的时候,楚嘉怡虽然依旧保持着小心翼翼的谨慎模样,但还是忍不住的悄悄抬头,向坐在主位上的赵俊臣看去。

    然后,楚嘉怡却是不由愣住了。

    无他,赵俊臣的气质模样,与楚嘉怡的想象中相差太远了!

    在楚嘉怡的想象中,赵俊臣是一个声名狼藉的大贪官!一个人所共知的大奸臣!一个没有任何本事、只是靠着溜须拍马讨好德庆皇帝才能窃据高位的真小人!一个结党营私、为所欲为、颠倒黑白、贪得无厌的混世魔王!

    这样的人,即使不是贼头鼠脑一脸奸相,也该是肥头猪脑一副蠢色,最不济,也应该是满脸横肉模样吓人气质阴鸷才对!

    然而,现实中的赵俊臣,却有着一副俊秀外表,眉目晴朗,五官分明,皮肤白俊,身材修长,好似世人口中的“白面小生”。

    不过,与俊秀外表相比,更让楚嘉怡诧异的。还是赵俊臣的气质。

    因为宦海历练的缘故,在赵俊臣的身上,并没有寻常“白面小生”的青涩。反而沉着、内敛、甚至是睿智;又因为常年身居高位的缘故,居移气、养移体,举手抬足间,看似淡然不在意,自有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与压迫感。

    内敛、淡然、睿智。

    这都不是一个贪官奸臣身上该有的气质!

    不过,赵俊臣的气质模样虽然与楚嘉怡想象中差异极大,但楚嘉怡早已认定了赵俊臣不是好人。所以在见到了赵俊臣的样子后,楚嘉怡心中想的却是:“老天不公,竟是给了这个贪官一副好皮囊。而这个贪官倒也会借着这幅皮囊装模作样,怪不得德庆皇帝会那般的宠信他。”

    心中虽然这样想着,但楚嘉怡脸上却是不动神色,只是来到赵俊臣身前不远处。向着赵俊臣行礼道:“婢子楚佳宜。见过老爷。”

    在楚嘉怡偷偷打量着赵俊臣的时候,赵俊臣也在打量着楚嘉怡。

    虽然在前世见惯了美女,但初次见到楚嘉怡,赵俊臣还是忍不住感到了一丝惊艳。

    五官精致秀美,皮肤白皙凝润,身材均匀修长,娇媚的鹅蛋脸上一双大大的杏眼灵动有神,琼鼻修眉薄唇。皆是恰到好处。

    不仅好看,而且耐看。赵俊臣府中上下,若论相貌,怕只有方茹才可与她媲美。

    不过,方茹的美,是妩媚迷人的诱惑,妖娆间又带着些女强人的干练泼辣,再加上那娇小却又玲珑有致的身材,总让人在不知觉间产生征服欲,缠绵间又满是成就感。

    而楚嘉怡的美,却是一种知性温婉的美,让人沉醉之间却又不敢轻易唐突,明明是一副深闺大小姐的气质,此时却又穿着丫鬟衣装,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更让人不由的心生怜惜。

    或许,唯有那微微上翘的眉眼,才能展露出楚嘉怡的些许倔强与主见。

    不过,赵俊臣终究不似许庆彦,见惯了世面,惊艳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的,赵俊臣已是恢复了镇定。

    …………

    想到眼前这名女子被自己害的家破人亡,本就可怜,来到赵府虽说另有图谋,接下来却又要被自己利用,赵俊臣不由惋惜,暗暗叹息了一声后,脸上却挂上了一丝笑意,问道:“哦?你就是楚嘉怡?当真是我见犹怜,怪不得庆彦他昨天会拿你没办法。”

    

    听到赵俊臣的调侃,楚嘉怡还没有如何表态,一旁的许庆彦倒是难得的脸上一红。

    此时,楚嘉怡也恢复了平静,为了引起赵俊臣的重视,并没有一味的示弱,再次向赵俊臣屈身行礼后,却是抬头问道:“老爷今日见我,可是因为昨日那菜谱的事情?婢子并非有意让老爷难堪,实在是这份菜谱来自家传,虽微不足道,但也不可外传于人,此乃祖训,婢子虽然不孝,却也不敢违背,还望老爷见谅。”

    “哦?”赵俊臣饶有兴趣的看着楚嘉怡,却也不见生气模样,只是问道:“你也知道你这么做让我难堪了?”

    楚嘉怡微微垂首,『露』出些许娇弱模样,轻声说道:“婢子每晚都为老爷准备宵夜糕点,那道‘养生羹’虽然还算是美味,但老爷若是想吃,随时都能吃到,又何必特意找婢子我索要食谱?再加上昨夜府里来了客人,老爷也特意吩咐过,要婢子准备‘养生羹’待客,想来必是那客人喜欢‘养生羹’的味道,让老爷有了赠送食谱的打算,如此一来,婢子没有交出食谱,让老爷食言于人,自是让老爷您难堪了。”

    赵俊臣轻轻点头,笑道:“没想到你竟是这般聪慧,倒是难得。”

    说到这里,赵俊臣话锋一转,却是一副温和模样,又说道:“不过,我今日找你,倒不是为了兴师问罪,菜谱只是小事,虽说让我食言了,但想来也不会有人敢因此而小觑于我,你有你的理由,坚持自己的祖训孝道,我又如何可以因此而责备于你?倒是我,这般不知根底,突然向你索要菜谱,却是让你为难了。”

    楚佳宜却是没曾想到,赵俊臣竟会这么说,竟好似温润谦和的君子一般,不由的又是一愣。

    这也不像是一个贪官『奸』臣应有的表态。

    一个贪官『奸』臣。只知道损人利己,这个时候应该是大发雷霆、并强行刁难才对。

    不由得,楚嘉怡虽然依旧深信赵俊臣不是好人。但心中深处,对于赵俊臣却更加好奇了,总觉得自己看不透。

    另一边,赵俊臣也不管楚嘉怡心中的诧异,已是笑『吟』『吟』的继续说道:“其实我今日找你来,本只是心中好奇,想看看能够不受庆彦威『逼』利诱并坚持自己底线的奇女子。究竟是什么模样。要知道,庆彦他跟在我身边多年,能让他无功而返的人。这世上可是不多,却没曾想到在自己府里就有一位。”

    说到这里,赵俊臣将楚嘉怡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好似很满意一般。点头道:“而你也果真没让我失望。即使今日与我说话,关系到自己的前途命运,却也能有理有据,更是难能可贵的是,你竟还如此聪慧……听引你入府的王管事说,你还有读书识字的本事?”

    见到自己终于引起赵俊臣的重视,楚嘉怡心中暗喜,神『色』间却依旧是一副谨慎小心的模样。点头轻声道:“回老爷,婢子年幼时候。确实读过一些书。”

    赵俊臣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咱们府里会读书识字的人可不多,把你安排在厨房做事,却是有些屈才了。”

    沉『吟』之间,赵俊臣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一抬手,决定道:“这样吧,从今日起,你就不要在厨房做事了,我身边正缺一个贴身婢女,也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就由你来担任吧,从今往后,我每晚的糕点宵夜,依旧由你来负责,但除此之外,我身边的一些杂事,也就交给你来办,尤其是我在书房里的一些笔墨工作和整理事宜,你更要留心一些。”

    说到这里,赵俊臣好似有什么不满一般,又在叹息间摇头自语道:“书房那边,一向是交给府里的寻常下人负责,可惜他们不通文墨,主次不分,什么也不懂,却是越整理越『乱』,净是帮倒忙了,但交给其他人,我也不放心……”

    另一边,听到赵俊臣提到“贴身婢女”四字,楚嘉怡的身子不由一震。

    能成为赵俊臣的贴身婢女,从此在府里的地位,几乎可以与许庆彦并肩,也能够更多的接触到赵俊臣的秘密,对楚嘉怡而言,自然是好事。

    但在这个时代,贴身婢女所需负责的,可不仅仅只是主人身边的一些杂事这么简单,必要时候,更还要像侍妾那般“侍寝”……

    不过,楚嘉怡深知自己的相貌如何,在潜入赵府之前,虽然也曾犹豫过,但也已是下定?决心,即使牺牲自己的贞洁,也要扳倒赵俊臣!

    所以,在听到赵俊臣的吩咐后,楚嘉怡虽然有些惊慌失措,但还是强自按捺了下来,只是垂着头,向着赵俊臣屈身行礼道:“多谢老爷抬举,婢子遵命。”

    听到楚嘉怡声音中控制不住的细微颤抖,赵俊臣心中一叹,但脸上却还是一贯的平静,一边端起了手边茶盏,一边淡声说道:“既然如此,你就下去准备吧,从今往后,你在赵府也算是个人物了,不要让我失望就是。”

    得到赵俊臣的吩咐后,楚嘉怡脸『色』微白,向赵俊臣再次行礼后,就已是转身,快步离去了。

    赵俊臣看着楚嘉怡离去的削瘦娇柔的背影,却是若有所思。

    …………

    却说楚嘉怡离开正厅后,心中有些『乱』,快步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然而,还没走几步,就见一名赵府丫鬟突然来到她的身前。

    “楚佳宜,如意夫人要见你。”

    这么丫鬟如是说道。

    ~~~~~~~~~~~~~~~~~~~~~~~~~~~~~~~~~~~~~~~~~~

    ps:出了点事,今天更新晚了,字数也少了些,还请大家见谅!明后两天虫子无事,会爆发一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方茹的小心思.

    听到“如意夫人”四字,楚嘉怡的神色不由一变。<-》

    来到赵府之后,楚嘉怡对于赵府上下的情况,已是有了不少了解,自然zhidào这位丫鬟口中的“如意夫人”,指得就是方茹!

    事实上,对于方茹这位赵府侍妾,楚嘉怡可谓是印象深刻。

    当初,楚嘉怡刚刚来到赵府的shihou,就因为太过美貌,让府里管事担心她引起赵俊臣的注意,从而受到方茹的报复,竟是打算将她赶出赵府!

    后来,楚嘉怡虽然贿赂了管事,但也只能到厨房里帮工做事,无法抛头露面”“小说章节更新最快。

    而这些日子以来,楚嘉怡在赵府之中,更是听说了不少方茹的事迹,在提到方茹的shihou,每一个赵府中人,莫不是战战兢兢,满是敬畏,不敢有丝毫怠慢,显然皆已是被方茹驯服。

    再考虑到方茹在赵府之中,不过是一个侍妾身份,虽说有赵俊臣的宠信,但竟能做到这般地步,也足以见她的手段。

    如今,赵俊臣忙于朝务,而赵府的大小事情、“悦容坊”的生意,都是交由方茹一手打理,可谓是信任至极。

    而方茹也méiyou辜负赵俊臣的信任,不仅赵府上下被方茹打理的井井有条,“悦容坊”的生意自从方茹接手后,更是发展极快,分店已是开到了长江以南。

    精明干练,泼辣善妒,这就是楚嘉怡对方茹的印象。

    也正因为方茹的精明干练与泼辣善妒,楚嘉怡实际上是有些害怕方茹的。

    但是。方茹在赵府中的地位,仅次于赵俊臣,对于方茹的召唤。楚嘉怡也不敢违背,所以犹豫了片刻后,楚嘉怡还是跟着这名丫鬟去了。

    …………

    当楚嘉怡进入了方茹的房间,偷偷抬头看去,却发现方茹也正在紧紧盯着ziji,带着些许审视的意味,不住的上下打量。

    相互打量之间。两人的心中,皆是浮现出同样的念头:

    “这名女子,竟是生的如此美貌!”

    不过。楚嘉怡仅只是单纯的感慨罢了。

    而方茹,心中却是浮现出了浓浓的警惕。

    对于楚嘉怡的根底,经过赵俊臣的叮嘱,方茹自然yijing知晓了。

    但是。这无法掩盖一个现实楚嘉怡绝对是一位漂亮迷人的女子。虽然尚还有些青涩,但比起如今的方茹,竟也已是毫不逊色了!

    这样的女子,再成长几年,褪去了青涩而添加了风韵,那还了得?怕是任谁也会心动!

    “老爷把她收在身边,不会是另有所图吧?”

    一想到这里,一向都是精明冷静的方茹。竟是不由得心中一乱。

    方茹性子偏激,也正因为如此。她一颗心全都扑在了赵俊臣身上,说是“痴狂”也不为过。

    尤其是,自赵俊臣从潞安府回来之后,不知为何心性大变,少了许多张扬跋扈,多了几分内敛睿智,少了许多薄凉自私,多了几分宽容温和,又与方茹解开了心结,经历了最开始的不适应后,方茹竟是对赵俊臣更加痴迷了。

    ruguo说,从前的方茹,是因为赵俊臣将她救出苦海,并为她找到了生存价值,所以才会对赵俊臣心怀感激,并将赵俊臣视为ziji的生存寄托的话,nàme如今的方茹,随着赵俊臣的心性转变,又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更已是对赵俊臣产生了真正的感情。

    可惜,正因为方茹对赵俊臣痴迷至深,所以她心中的那些小女?心思.?惨?妊俺e?忧苛业亩唷?br/>

    赵府管事不敢让美貌女子入府,自也有方茹存着这般心思,曾暗中敲打的缘故。

    再加上她出身不好,总有些自卑情结,如今随着赵俊臣地位权势越来越高,方茹心中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不安感。

    她总是害怕,在将来的某一天,ziji在赵俊臣眼里,会没了存在价值。

    所以,方茹总是对赵俊臣曲意讨好,总是竭尽所能的为赵俊臣做事,就是为了不断巩固ziji在赵俊臣心中的分量wèizhi。

    至于赵俊臣将来总会迎娶正妻的事情,方茹更是想都不敢想,稍有一些涌上心头,就是好几日的彻夜难眠。

    抛开方茹那妩媚妖娆的外表,以及泼辣精明的性子,方茹其实要比想象中更加脆弱。

    而如今,一名与ziji相比,美貌毫不逊色,气质知性温婉,而且惹人怜爱之处还要更胜ziji的女子出现了,还被赵俊臣收为了贴身婢女……

    虽然明zhidào楚嘉怡是潜入赵府的奸细,赵俊臣这么做只是出于利?ahref='/txt/16711/4849420/'>.目的.??饺阈闹校?故怯科鹆艘徽笳蟮牟话玻?芫醯脄iji受到了wēixié。

    “这个女子,实在是太漂亮了。”

    暗中皱着眉头,方茹再次想到。

    ~~~~~~~~~~~~~~~~~~~~~~~~~~~~~~~~~~~~~

    心思各异之间,楚嘉怡已是来到了方茹身前不远处。

    方茹的性子精明泼辣,楚嘉怡担心ziji会被借机刁难,所以一改在赵俊臣面前时有理有据的倔强主见,此时却是一副柔顺模样,屈身间向着方茹盈盈行礼。

    另一边,方茹将心中的烦乱思绪压下,看着眼前的楚嘉怡,只是问道:“你就是楚嘉怡?”

    楚嘉怡轻声唤道:“婢子楚佳宜,见过夫人,夫人万福。”

    虽然楚嘉怡态度恭顺,还称呼方茹为“夫人”,但方茹却méiyou放过楚嘉怡的意思,轻哼一声,冷说道:“听说昨夜老爷他向你索要一份食谱,竟是被你拒绝了,想来你也是个性子倔强有主见的人,这次唤你来。是因为老爷他要收你为贴身婢女,所以想要敲打你一下,让你mingbái规矩。省的日后会冲撞了老爷,却没曾想到,看你如今模样,倒是比我想象中要恭顺懂规矩。”

    话语之间,虽是夸赞,但针对意味明显。

    “多谢夫人夸奖。”对于方茹的敌意,楚嘉怡心中早有准备。也不愿轻易得罪,只是垂头道:“婢子来到府里之后,领府里的工钱。为府里做事,自然也要遵守府里的规矩,而夫人您掌管府中事宜,受老爷重视。婢子恭顺些也是应该的。”

    方茹冷冷一笑。态度好似宽和了些,缓声说道:“难得你能mingbái这些道理,倒méiyou因为被老爷收为贴身婢女而忘乎所以,失了尊卑。”

    然而,说到这里,方茹笑容一敛,却又恢复了之前的冷艳,一双杏目盯着楚嘉怡。又说道:“不过,你虽然态度恭顺也懂规矩。但给人的前后印象,未免也相差太大,你说,这究竟是因为我之前误会你了?还是因为你城府太深变脸太快了?”

    楚嘉怡轻轻一皱眉,觉得方茹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说方茹误会ziji不好,说ziji城府深沉也不好,不管选择哪个都会被抓住破绽,但楚嘉怡倒也有些急智,沉默片刻后,却是说道:“是婢子让夫人您误会了。”

    听到楚嘉怡这般回答,方茹turán笑了。

    与之前的笑意不同,却没了那咄咄逼人的气势。

    “原来如此。”方茹好似终于不再刁难楚嘉怡了,缓声说道:“从今往后,你就是老爷身边的贴身婢女了,虽只是负责老爷身边杂事,但也干系重大,可要用心做事,但许多shihou,事情做得太多,却也不好,要mingbáishime事该做,shime事不该做,如此才能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你可mingbái?”

    楚嘉怡依旧垂首道:“婢子mingbái,分内的事情是该做的,但本分外的事是不能做的。”

    “你mingbái就好。”

    方茹点了点头,好似很mǎnyi楚嘉怡的表态,但眉头却是轻轻蹙起。

    方茹这次特意找来楚嘉怡见面,除了敲打与下马威之下,更是因为方茹受了赵俊臣的叮嘱,要她盯着楚嘉怡,所以打算借着机会观察一下楚嘉怡的性子为人,好做到心中有数。

    没想到,这个楚嘉怡竟是不简单,将ziji言语间的明枪暗箭尽数躲过,进退有据,不留破绽,一shijiān方茹竟是有些拿她没办法。

    这样子的女子,显然颇有心计,留在赵俊臣身边,却是让方茹更加不放心了。

    不过,正因为如此,方茹也不再继续为难楚嘉怡,只是打算日后慢慢观察,所以挥手道:“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你下去吧。”

    在方茹的咄咄逼人的态度下,楚嘉怡其实也是不好应对,待听到了方茹的吩咐,心中不由的长出了一口气,向方茹再次行礼后,就快速离开了。

    盯着楚嘉怡离去的背影,方茹turán向身边婢女小碧说道:“这个楚嘉怡,身材苗条修长,气质也好,倒是适合粉色,你一会给府里的人吩咐一声,多给她做几身粉色衣装裙裤,她如今是老爷身边的贴身婢女,穿着却也不能太寒酸了,否则会丢了咱们赵府的脸面。”

    小碧身为方茹的贴身婢女,哪里还不mingbái方茹的心思?自是连忙应是,并说道:“依婢子看,粉色配绿边,穿在这位楚佳宜姑娘身上,必会更加好看。”

    赵俊臣虽然méiyou明确表示过,但方茹早已是看mingbái,赵俊臣应该是不喜欢粉色的,至于粉配绿的装扮,赵俊臣更是不喜,所以方茹也从来不这么穿着。

    如今方茹让人给楚嘉怡制作粉色衣服,却是因为她有危机感了,这是在未雨绸缪。

    …………

    另一边,赵俊臣并不zhidào方茹的这些小心思。

    官场之中,爬的越高,需要关注的事情就越多,只要有心,就永远都有做不完的公务、也永远都有完结不了的明争暗斗。

    所以,安排了楚嘉怡的事情后,接下来的事情赵俊臣就全部交给方茹了,而他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要做。

    比如,赵俊臣刚刚得到消息,自山东菏泽之后,又有难民来京告状了。

    南巡筹备的纰漏,越闹越大。

    ~~~~~~~~~~~~~~~~~~~~~~~~~~~~~~~~~~~~~~

    ps:抱歉,昨天的事情还留了?ahref='/txt/16711/4849419/'>.尾巴.???hijiān放在周一周二。(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即插即用

    …………

    就在方茹召见楚嘉怡谈话的时候,才离开赵府不久的魏槐,却是再次求见了赵俊臣。<-》

    得知魏槐去而复返,赵俊臣不由一愣,以为又出了什么事情,不敢怠慢,忙让人把魏槐带到书房密谈。

    等魏槐来到书房后,赵俊臣问道:“魏先生,这般去而复返,可是出了什么事?”

    魏槐点了点头,沉声道:“厂督大人,卑职刚刚得到消息,又有难民入京告状了,而且这次一口气来了两波,皆是江浙境内的百姓。如今已是到了北直隶顺德府附近,大约明天此时,就会到京。”

    对于这些情况,赵俊臣早有预料,并不怎么在意,只是叹息一声,悠悠道:“他们来的倒是极快,想来也是贪官作孽,让他们心中怨愤,当真可怜。如今随着各地的难民接连上京告状,这南巡筹备的纰漏,也是越闹越大,而太子他们,恐怕也会越加的手忙脚乱了。”

    魏槐见赵俊臣并不在意,却是目光一闪,又说道:“厂督大人,本来这点事情,咱们西厂早就有了准备安排,卑职也不应该为此而刻意烦扰大人。然而卑职心中有一计谋,却是需要大人配合,若是实施得当,既可以让太子的声名愈加败坏,也可以让咱们查探清楚,那楚嘉怡的背后之人,究竟是不是太子殿下!”

    见魏槐神色认真,赵俊臣微微一愣,沉吟片刻后。对于魏槐的心中想法,已是了然。

    魏槐一向自视甚高,又是以赵俊臣的左膀右臂自居。然而今日在他推测楚嘉怡的背后主使会是太子朱和堉的时候,赵俊臣的态度却是不可置否,好似并不相信。

    对于赵俊臣的这般态度,魏槐表面上看似不在意,但心中恐怕也憋着一口气,存着证明自己的念头。而如今有了机会,可以证明自己的推断正确。自然也不会错过。

    明白了魏槐的心中想法后,赵俊臣自是不会拒绝,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笑着问道:“哦?不知魏先生的计划,必是极好的,却不知要怎样安排?”

    …………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却说那楚嘉怡。在成为了赵俊臣的贴身婢女之后。虽说受到了善妒泼辣的方茹敌视,马上就被敲打了一番,但她在赵府中的地位,却是大为提升了,在赵府之中,若论身份地位,如今已是仅次于方茹与许庆彦两个人而已。

    所以,等到楚嘉怡回到了自己房间。一些已经得到消息的赵府总管、管事们,已是在那里等候多时了。相互介绍认识之间,对楚嘉怡颇为讨好。

    接着,在这些人的安排下,楚嘉怡在赵府里的居所,换成了更大更敞亮的屋子,一应生活用品,皆是高档贵重;而派发给楚嘉怡的衣裙,也变得更加讲究精细;每月的例钱,更是足足多了五倍有余。

    不过,对于这些东西,楚嘉怡心中并不在意,好不容易将他们打发离开,又向厨娘周梨花报了平安之后,楚嘉怡也不耽搁,就一路打探着,向着赵俊臣的书房走去。

    楚嘉怡潜入赵府,就是为了搜寻对赵俊臣的不利证据,而赵俊臣的书房,自然是楚嘉怡眼中的重中之重。

    正好,赵俊臣把她收为贴身婢女后,磨墨铺纸、收拾书房之类的工作,都是由楚嘉怡负责,所以没了其他事情后,楚嘉怡自是第一时间去了赵俊臣的书房,期望能够找到一些有用的情报证据。

    然而,当楚嘉怡来到了书房外不远处,却看到两名赵府下人,正在那里候着。

    这两名赵府下人,显然也知道了楚嘉怡成为赵俊臣贴身婢女的事情,见到楚嘉怡出现,不敢怠慢,连忙迎了上来。

    “见过楚姑娘。”来到楚嘉怡身前后,一名身材较为高大的赵府下人,带着满脸讨好的笑容,恭敬的说道:“听说楚姑娘如今成了老爷身边的贴身婢女,今后可要对咱们这些人多多照顾啊。”

    另一名赵府下人,却是内向一些,只是偷偷的看着楚嘉怡的美貌,面色微红。

    楚嘉怡神色柔和,轻声道:“这是自然的,咱们同为赵府办事,今后自是应该相互照顾。”

    说着,楚嘉怡又问道:“两位在这里候着,不知是为了何事?”

    听到楚嘉怡询问,那名性子较为内向的赵府下人,总算找到了机会,有些磕巴的回答道:“回、回楚姑娘的话,老爷他正在书房里办理公务,许爷正在旁边伺候着,而我们两个候在这里,却是怕老爷有什么吩咐,一些端茶跑腿的小事,总不能让许爷去办吧?”

    

    随着这人话声落下,那名身材较为高大的下人,又是讨好的补充道:“今后楚姑娘也是和许爷一般伺候在老爷身边了,要是有什么事,姑娘您和许爷yīyàng,吩咐我们这些下人去做就是。”

    楚嘉怡微微一愣,看了看天色,时间不过是下午申时,又问道:“这个时候,老爷他不是应该在吏部衙门吗?”

    还是那名身材较为高大的下人,笑着回答道:“这可说不准,就要看朝务的多少和老爷的心情了,在朝务不多的时候,老爷经常会带着折子回府里办公,毕竟终究还是咱们府里舒适些,召见客人的时候也不会引人注目。不过,以咱们老爷的身份,这么做也没谁敢说什么。”

    听到这般解释后,楚嘉怡眉头微蹙,但还是谢过了两名赵府下人,移步走向了书房门外。

    “进来吧。”

    冲着房门轻敲两声后,楚嘉怡听到了赵俊臣的声音。

    推门进入书房,楚嘉怡抬头看去。却见正如那两名赵府下人所说的,赵俊臣正在书桌前处理吏部和西厂的折子,而许庆彦则在一旁伺候。

    然而。赵俊臣虽然让楚嘉怡进来了,但并未抬头,而是继续低头审阅着一份折子,眉头微皱,不知在考虑着什么,沉吟片刻后,似乎终于拿定了主意。又执笔在折子上写下了批复。

    自见到了赵俊臣后,楚嘉怡就觉得,赵俊臣的气质形象。完全颠覆了自己对贪官奸臣的印象,如今也是如此。

    看赵俊臣处理公务时如此认真,一丝不苟,又哪里有贪官奸臣们那碌碌无能却又为所欲为的样子?

    转头向着书房四周打量。亦是装饰简单。书籍很多,却不见丝毫奢华。

    “这个贪官,倒是随时随地都在装模作样。”

    楚嘉怡暗暗想到。

    就在楚嘉怡暗思之间,赵俊臣也终于批复完了一份折子,抬头向着楚嘉怡看去。

    待见到来人是楚嘉怡之后,赵俊臣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惊讶的模样。

    “哦?本以为你要准备到晚上时候,怎么这么快就来了?”赵俊臣上下打量了楚嘉怡几眼后。缓声问道:“你那边都准备好了?”

    楚嘉怡向着赵俊臣屈身行礼,柔声道:“回老爷。府里的那些管事办事很快,为婢子换了屋子、派发了衣装、更替了腰牌,也讲明了老爷身边的各种规矩,大都已是准备妥当了,所以婢子也不敢耽搁,听说老爷还在书房办公,就赶过来了。”

    赵俊臣点了点头,说道:“你倒也勤快,不枉我对你的看重。我这里不像是厨房那边,规矩反而不多,平时听我吩咐用心办事,在我办公的时候轻手轻脚一些,别弄出太大声响就好。”

    说着,赵俊臣又吩咐道:“既然来了,也别闲着,先做事吧,为我磨墨。”

    听到赵俊臣的吩咐,楚嘉怡恭声应是,来到赵俊臣身边,手脚麻利的为赵俊臣磨墨备笔。

    只见楚嘉怡磨墨时动作熟练,力匀而急缓适中,加水浓度适中,没片刻就为赵俊臣磨好了墨汁,然后又取过笔架上的兔毫,轻轻的沾染了些墨汁,然后又将兔毫递给了赵俊臣。

    动作不快不慢,悄无声息,一边磨墨,一边观察着赵俊臣的动作,待赵俊臣阅览完了折子,楚嘉怡恰好将兔毫递到了赵俊臣手中。

    见到楚嘉怡的动作,赵俊臣mǎnyì的点了点头,拿过兔毫在折子上落笔,却见笔下的墨迹细腻均匀,浓淡正好,不由夸奖道:“这磨墨不仅是个细活,而且也是一门本事,易懂难精,需要下不少功夫,嘉怡你说自己仅只是读书识字,恐怕是过谦了,看你磨墨的手段,想来学问也是不错的。”

    说着,也不等楚嘉怡谦逊,赵俊臣已是瞪了旁边的许庆彦一眼,又说道:“说起来,庆彦他的父亲许老夫子是我的授业恩师,学问极佳,许家也算是书香门第,但庆彦却是连墨都磨不好,不是太浓就是太淡,墨迹总是一到纸上便扩散四处,平白让人笑话。”

    听到赵俊臣的打趣,许庆彦偷偷看了楚嘉怡一眼,面色微红。

    楚嘉怡只是轻声说道:“老爷过赞了。”然后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细心的继续为赵俊臣磨墨备笔。

    赵俊臣一笑,也不在意,只是继续的批阅折子。

    一时间,书房中悄无声息。

    然而,没过多久,又有敲门声传来。

    随着赵俊臣一声“进来”,楚嘉怡抬头看去,只见一名身材高大满脸络腮胡须的大汉,快步走进了房间。

    这名大汉年纪三十有余,身穿着西厂服饰,楚嘉怡却是见过几面,正是赵俊臣的另一名长随秦威。

    秦威平日里负责赵俊臣的随行护卫,以及与西厂之间的联系,倒不似许庆彦那样随时都候在赵俊臣身边。

    ~~~~~~~~~~~~~~~~~~~~~~~~~~~~~~~~~~~~~~

    ps:其实这段时间以来,虫子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又是工作码字两头忙,已然到了极限,本以为再坚持一下就能撑过去,结果没能撑过去,反而病了一场,刚从医院回来,今天恢复更新,还会把前两天的断更补上,说好的爆发也依然会有,希望大家可以见谅!(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利用与探查

    ………

    见到秦威的出现,楚嘉怡先是心中一惊,然后又是一喜。<-》

    秦威负责赵俊臣与西厂之间的联系,如今突然求见,必是有什么重要事情禀报!而楚嘉怡也可以借此机会,打探到赵俊臣的情报消息。

    然而,秦威进入房间之后,原本正想说些什么,但看到一旁的楚嘉怡后,却突然闭口不言了。

    此时,赵俊臣正好批复了一份折子,抬头看到秦威的神色后,犹豫了一下,却是向楚嘉怡吩咐道:“正巧有些饿了,你去拿些茶点来。”灵域

    明白自己不过是刚刚来到赵俊臣身边,赵俊臣对自己还不大信任,所以楚嘉怡也不迟疑,答应一声后就离开了书房。

    然而,在出了书房后,楚嘉怡并没有去准备茶点,而是向那两名正候在书房外不远处的赵府下人招了招手。

    那两名赵府下人见是楚嘉怡召唤,不敢怠慢,连忙来到了楚嘉怡身前,并问道:“楚姑娘可是有事情吩咐?”

    楚嘉怡轻声问道:“刚才却是忘问了,两位怎么称呼?”

    见楚嘉怡这般询问,两人皆是大喜,那名身材较为高大的赵府下人连忙答道:“回姑娘的话,我叫毛鑫。”

    那名稍显内向的赵府下人,也是跟着说道:“我叫鲁宁。”

    楚嘉怡点了点头,然后浅浅一笑,说道:“老爷饿了,想要吃些点心。可我要为老爷备笔磨墨,却是有些脱不开身……”

    听楚嘉怡这么说,毛鑫连忙答道:“这点小事。不用劳烦楚姑娘,我们去准备就好。”

    说着,毛鑫也不迟疑,立马就转身去了。

    鲁宁却是依旧站在那里,没有随着毛鑫离去,只是期期艾艾的想要和楚嘉怡说些什么。

    见到鲁宁这般模样,楚嘉怡暗中眉头轻蹙。不想与他纠缠,却是又轻笑着补充道:“对了,老爷他还要些茶水香茗。”

    听到楚嘉怡的吩咐。鲁宁露出些许失望神色,但还是转身去准备茶水了。

    将两人打发走后,见书房周围再也没了其他人,楚嘉怡轻出了一口气。然后却是靠在了书房窗外。支起耳朵,探听着书房里面的谈话。

    …………

    还好,秦威的禀报才刚刚开始,楚嘉怡并没有错过什么。

    只听书房之中,先是一道粗豪的声音响起,应该是秦威在说话。

    “厂督大人,西厂番子刚刚得到消息,又有难民要入京告状了。这次一口气来了两波,都是江浙地方的百姓。”

    然后。楚嘉怡就听到赵俊臣的声音响起:“哦?又是因为南巡筹备的纰漏?他们大概什么时候能来到京城?”

    秦威答道:“据番子们说,这些难民已是到了北直隶顺德府地界,大约明天此时,就会到京。”灵域

    赵俊臣却是叹息一声,说道:“如今随着各地难民不断来京告状,太子接下来的麻烦,怕也会越来越大,想遮掩都不成了。”

    听到这里,楚嘉怡心中一沉。

    

    这些日子以来,京城中所发生的种种事情,楚嘉怡自然也听说了一些,也知道太子朱和堉如今的麻烦,如今听赵俊臣提及此事,自也是更加的留心细听。

    而书房之中,接着却是许庆彦的声音响起:“少爷,那咱们该怎么做?”

    赵俊臣的声音沉默了片刻,似乎正在考虑着什么,然后缓缓说道:“太子的储君位置,之所以稳固,原因有三;一是陛下对他的看重,二是他本身的贤明名声,三则是都察院对他的拥护,只要这三者依旧存在,太子的地位就会稳如泰山。”

    顿了顿后,赵俊臣又说道:“而如今,南巡筹备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陛下他必然会对太子的办事能力心存疑虑;而针对太子的流言已然兴起,即使想要平息,也是根本不可能了,太子的名声,也再难像从前那般贤明。如此一来,太子他的三大根基,竟已是有两样动摇了。”

    许庆彦应声道:“是啊,如今就剩下都察院了。”

    赵俊臣却是一笑,缓缓说道:“这些日子以来所发生的种种,恐怕是有人在刻意针对太子,手段倒是高明,不动声色之间就动摇了太子根基,如今又怎会独独放过都察院?昨日那山东菏泽的难民去都察院告状,但在有心人的挑唆之下,都察院竟是没有受理。这件事看似寻常,但正是针对都察院的伏笔。你们想想,南巡筹备的纰漏一旦闹到了朝廷中枢,太子定然是一身麻烦,而都察院拒绝受理难民案件的事情,就是他们庇护太子的明证,到时候被人弹劾,也必会迎来一场清洗整顿。而一旦失去了都察院的拥护,太子的位置,怕也就不安稳了。”

    许庆彦恍然说道:“原来如此,看来这太子在接下来定是会不好受了。”

    赵俊臣又是沉吟片刻后,说道:“不过,都察院的那些人如今恐怕也想到了这一点,等到这第二批难民入京的时候,他们定会抢先受理案件,除了摆脱他们庇护太子的嫌疑之外,也是把案子接下来的发展掌控在他们自己手中……”

    说到这里,赵俊臣好似下了什么决定,却是向秦威吩咐道:“秦威,你马上把这批难民来京的消息,暗中通知刑部与大理寺,让他们赶在都察院之前把这批难民接到手中。如此一来,这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就由不得都察院做主了。”

    “卑职明白。”秦威答应后,却又迟疑道:“不过,当初山东菏泽的难民来京告状的时候,刑部和大理寺也同样没有受理,如今……”

    赵俊臣却是说道:“放心吧,刑部和大理寺当初不受理案件,是想要把事情闹大,如今事情已然闹大了,他们就会琢磨着要把事情掌控在自己手中了。”

    另一边,许庆彦已是说道:“原来如此,还是少爷看的明白。”

    ~~~~~~~~~~~~~~~~~~~~~~~~~~~~~~~~~~~~

    接下来,赵俊臣又与秦威商量了一些细节,当秦威离开书房的时候,却正好看到楚嘉怡端着茶点来到书房门外。

    又看到不远处正有两名赵府下人在旁边候着,秦威也没有怀疑楚嘉怡偷听,只是向楚嘉怡点头示意后,就快步离去了。

    楚嘉怡看着魏槐离去的背影,看似神色寻常,心中却是思绪百转!

    通过刚才在书房外的窃听,楚嘉怡得到了两个有用的消息。

    第一个消息:如今针对太子的种种计划,赵俊臣似乎并没有参与其中,但也乐见其成。

    第二个消息:赵俊臣虽然并没有参与针对太子的计划,但显然也打算推波助澜,让太子陷入更加不利的境地!

    “必须要赶快通知太子殿下,让都察院把入京告状的难民,抢先接到手中,否则,若是当真像赵俊臣计划的那样,太子他怕是就要更加麻烦了。”灵域

    楚嘉怡心中暗暗想道。

    ………

    暗思之间,楚嘉怡却是不动神色,只是端着茶点来到书房之中,见赵俊臣神色如常,正在继续批复着折子。

    楚嘉怡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茶点端到了赵俊臣身边,然后轻声道:“老爷,茶点来了,先吃些在办公吧。”

    赵俊臣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折子,然后拿起一块绿豆糕品尝,但吃了一口之后,却是摇了摇头,向楚嘉怡说道:“这些日子以来,我的嘴都被你养刁了,这般寻常糕点,吃起来总觉得不是味。”

    说着,赵俊臣把糕点推到一旁,却是继续审阅折子了。

    楚嘉怡虽说急着想要把自己打探到的情报送给太子朱和堉,但也知道,如果自己在这般时候突然找理由离开,恐怕会引起赵俊臣的怀疑。

    所以,楚嘉怡依旧是不动神色,一边继续为赵俊臣备笔磨墨,一边轻声说道:“老爷若是不喜欢,一会婢子就去准备老爷你最喜欢吃的桂花糕。”

    赵俊臣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只是点了点头,继续批阅着折子。

    就这样,时间流逝间,很快已是傍晚,天色昏黄。

    而赵俊臣也终于把折子批阅完毕,伸了伸懒腰,一副放松模样,叹声道:“终于结束了。”

    另一边,楚嘉怡轻声说道:“老爷您辛苦了。”

    说话间,楚嘉怡已是手脚麻利的将赵俊臣的书桌整理好。

    然后,楚嘉怡小心翼翼的向赵俊臣请示道:“老爷,若是没了其他事情,婢子就去为老爷准备今晚的宵夜了。”

    赵俊臣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去吧,这里也没什么事了,有庆彦在就好。”

    听赵俊臣这么说,楚嘉怡心中一喜,向赵俊臣行礼之后,就快步离开了。

    然而,在楚嘉怡离开的时候,赵俊臣的眼睛一直盯在她的背影上,带着些审视,若有所思。

    ………

    却说楚嘉怡离开书房之后,却并没有去厨房准备晚上的糕点夜宵,而是找理由离开了赵府。

    但楚嘉怡却不知道,自她离开赵府之后,就一直被魏槐安排的西厂番子偷偷跟踪着,而她的所作所为,也尽数没有瞒过赵俊臣的眼睛。

    ~~~~~~~~~~~~~~~~~~~~~~~~~~~~~~~~~~~~

    ps:这章是补26号欠下的章节!(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抢人!(上).

    ………

    身在官场,达到一定的地位高度之后,需要关注的事情越来越多,周围的对手敌人也是越来越多,只要有心,就总有处理不完的公务,也总有完结不了的党争。<-》

    如今,赵俊臣就是这样,虽算不上是事必躬亲,但朝中事务,不论大小,也不论是否归他管辖,赵俊臣总是要明里暗里的过问了解一番,好做到心中有数,否则心中就会涌现出莫名的不安,好似有什么事情被自己遗漏忽略,又好似有什么计划脱离了掌控。唯有不断忙碌,才能有一种知晓局势的安心感。

    所以,赵俊臣总也是少有空闲。

    不过,偶尔有些时候,赵俊臣觉得身心疲惫了,觉得有些厌倦不耐了,也会稍稍放松片刻。

    比如现在,待楚嘉怡离去之后,赵俊臣从书架上随意抽出一本前些日子在书市里淘到的闲书,翻阅之间,稍稍放松着这段时间以来不断绷紧的心神。

    可惜,不过翻阅了几页,书房之中,再次响起了敲门声。

    对此,赵俊臣好像早有预料,轻轻一声叹息后,扬声道:“进来吧。”

    随着赵俊臣话声落下,房门推开,一名西厂番子快步进入了书房。

    西厂番子向赵俊臣屈膝跪下,恭声禀报道:“厂督大人,魏大人那边传来了消息,说那个楚嘉怡离开大人府中后,就找到了礼部左侍郎鲍文杰的府邸,向鲍府投了密信。不久之后那鲍文杰就急冲冲的赶向了太子东宫。又过了不久,太子就招来了都察院左督察御史李成儒与都察院右督察御史吕纯孝密谈,但具体内容不知。”

    赵俊臣将手中闲书放到一边。轻声道:“他们如今商议的内容,你们虽说打探不到,但我倒是可以猜到一些,不外乎就是得到了楚嘉怡的密报后,打算先发制人了……这么说,这个楚嘉怡的背后之人,果然是咱们那位太子殿下了……看来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终究还是成长了一些,不错不错……”

    说话时,赵俊臣神色复杂。

    太子朱和堉的为人心性。一向最是刚正倔强,如今竟然做出了往赵俊臣府中安插探子的事情,虽然尚不知他这么做的原因究竟,但对太子朱和堉而言。总算是一种进步。

    一时间。赵俊臣心中,竟是多了些许欣慰的情绪。

    缓缓的摇了摇头,将心中的复杂思绪抛开,赵俊臣轻轻一抬手,说道:“你去回复魏槐,让他按计划行事。”

    前来禀报消息的西厂番子,虽是魏槐的亲信,但地位尚低。根本听不懂赵俊臣究竟在说些什么。

    不过,这名西厂番子也知道。赵俊臣此时的许多话,或许都只是自言自语罢了。

    所以,他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听到赵俊臣的吩咐后,恭敬的答应一声,就快速离去了。

    书房之中,唯留下赵俊臣的一声悠悠叹息。

    ~~~~~~~~~~~~~~~~~~~~~~~~~~~~~~~~~~~~~~

    第二天,天色刚刚破晓,京城以北,永清县外。

    这里隶属于顺天府,交通发达,来往人多,如今天色将亮,虽只是县城外面,但已是初现热闹景象。甚至还有几家勤快的摊铺,早早的在这里撑起了摊子,到处叫卖着早餐。

    而一群衣衫褴褛、风尘仆仆的难民,数量大约三五十人,带着或麻木或疲惫或凄凉的神色,正相互扶持着,沿着道路向前走去,队伍之中,不时又有孩童哭声响起,却是引起了来往路人的屡屡注目。

    这群难民,大都来自江浙地区,因为德庆皇帝打算南巡,地方官员在接着筹备的机会,四处横征暴敛,税赋一加再加。然后,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被强行征用了,他们辛辛苦苦积攒的家当被抢去了,他们的无奈反抗被地方官府镇压了。

    所以,如今的他们,已是一无所有,但也正因为一无所有了,所以他们再也没什么畏惧,打算去京城告状,期望能引起皇帝老爷的注意,从而能够还他们一个公道。

    他们也知道,官场之中官官相护,他们这么做可谓是希望渺茫,但这已是他们心中仅有的期望了。

    

    可惜,他们这一行,在有心人的安排下,注定不会那么顺利。

    ………

    却说这些难民自江浙赶来,没钱住店,没钱买吃的,更没钱雇用马车,一路上风餐露宿,靠着自己的两条腿走到了直隶,究竟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或许连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

    这一天,眼见离京城不远了,他们更是没吃早饭,天未亮就出发了,好不容易坚持到了永清县外。

    然而,实在已是到了极限。

    在难民之中,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小男孩,正牵着他爷爷的手蹒跚向前走着,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一摊铺正卖着早餐茶水,阵阵蒸馒头的香味传来,引起这男孩腹中阵阵空鸣,忍不住摇着他爷爷的手,轻声说道:“爷爷,我饿……”

    男孩的爷爷,是一位年龄五十有余的老人,遍布皱纹的脸上,满是灰尘与沧桑。听到孙儿的轻唤后,垂头看去,却见自己的孙儿正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脸庞瘦小泛黄,眼中带着些许泪迹,似乎刚才在自己没留意的时候,曾偷偷的哭过。

    老人犹豫了一下,解开了背上的包裹,用颤颤巍巍的手寻摸了半天,掏出了半块干馍馍,又犹豫了一下,将半块干馍馍掰成两半,然后将其中一块递给孙儿。

    “诚儿,先吃块干馍馍压肚,咱们一会就到永清县了,那里是个大县城,说不定会有‘悦容坊’开办粥棚,到时候爷爷给你领热粥喝。”

    当初,赵俊臣得知有难民陆续来京告状后,就吩咐了各地的“悦容坊”分店,若是遇到有难民出现,就开办粥棚救济。

    可惜,“悦容坊”毕竟新创不久,如今只分布在一些大城大县,所以这些难民也只能偶尔能够遇到。

    然而,那诚儿看到爷爷递来的小半块干馍馍之后,却是眼眶一红,突然推开了爷爷的手,然后摇头道:“爷爷,诚儿突然不饿了,留着咱们以后再吃吧。”

    却是这诚儿知道,这半块干馍馍,是他爷爷前些日子没吃偷偷藏起来的,却是有些不忍吃。

    见诚儿如此懂事,老人眼中闪过一丝愧疚,沉默片刻后,把干馍馍收到包裹中,说道:“好,咱们一会再吃,诚儿若是饿了也别撑着,这块干馍馍什么时候吃都是吃。”

    诚儿点了点头,再也不看那摊位一眼,只是默默跟着爷爷继续向前走着。

    然而,像诚儿这般懂事的孩子,毕竟是少数。

    难民队伍中,另外几名孩童,在闻到那摊铺上传来的蒸馍香味后,却是一个接一个的哭闹起来。

    见到这般情况,更是引起了周围行人的注意,当他们看到一众难民的惨状后,皆是忍不住摇头叹息。

    此时,在那摊铺上,正有两人结伴在吃着早餐,桌子上摆放着白米粥、白面馍还配着咸菜,对寻常百姓而言,已是极为丰盛的早餐了,但两人却是一副不mǎnyì的样子,只是挑拣着吃了几口。

    吃食之间,两人还不断的东张西望,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当他们看到一众难民出现后,皆是眼前一亮,然后对视一笑。

    这两人,却是西厂番子,被魏槐派到这里,正是为了等这些难民出现。

    眼前难民群中的动静越闹越大,其中一人突然大声叹息了一声,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然后用怜天悯人的语气,大声说道:“这群难民,看着当真可怜,也不知为何而来,让他们这般继续下去,说不定还要饿死几个,掌柜的,给这些难民每人两个白面馍馍,再加一碗热汤,从我这里结账。”

    随着这人话声落下,周围食客皆是称赞,却是没想到会在这种小摊子上遇到有钱的善心人。

    听到这声呼唤后,摊铺的掌柜也是大喜,难民人数不少,即使每人一碗热汤两个白面馍馍,也是一笔大生意,连声答应了下来,然后快步走出摊铺,向着难民们呼喊道:“乡亲们,别哭喊了,有善人给你们买了早餐吃,都来我这里领!”

    听到掌柜的话声,难民不可思议的向着摊位看去,却见那掌柜已是在开笼准备拿馒头了,皆是大喜,齐齐向着摊位方向涌去,争先恐后。

    见到这么多难民涌来,掌柜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不由的手忙脚乱,一边给难民们分发着馒头,一边大声呼喊道:“别抢别抢,每个人都有!一人两个,不要多拿!一会还有热汤!”

    好不容易,难民们每人都得到了馒头热汤,因为自己身上脏乱,也不敢进摊铺中吃食,大都只是蹲在摊铺外面,捧着食物狼吞虎咽着。

    不过,那诚儿的爷爷,却是知礼一些,领到食物后,交给了孙儿,自己却没有吃,而是向掌柜问道:“这位掌柜,不知是哪位善人为我等买了食物?老朽却是要亲自感谢一番。”

    那掌柜还没回答,诚儿的爷爷就听到一人说道:“嗨,我哪里是什么善人,只是见不得别人吃苦罢了。”

    ~~~~~~~~~~~~~~~~~~~~~~~~~~~~~~~~~~~~~

    输液一下午,好难受!(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抢人!(中).

    “我哪里是什么善人,只是心软见不得人受苦罢了。<-》”

    听到有人插话,诚儿的爷爷转头看去,却见到一名模样精干年纪大约三十左右的男子,正站在他身旁不远处,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挥着手大声说道。

    看着眼前这位男子,诚儿的爷爷迟疑之间,刚准备说些什么,那摊铺掌柜已是抢先说道:“老丈,救济你们的善人,就是这位先生了,是他出银子为你们买的吃食。每人两个馒头一碗热汤,加起来要一两多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你们要好生感激人家才是。”

    听掌柜这么说,那男子再次挥手道:“这位掌柜的过誉了,我不过顺手而为罢了,百来个馒头几十碗热汤,值不了几个钱。”

    说着,男子向诚儿的爷爷拱手,主动搭讪道:“见过这位老丈,鄙人王洪,不知老丈如何称呼?”

    诚儿的爷爷见王洪如此表态,心中更是感激,颤声道:“老汉我叫张焕,多谢恩公救济我们这些苦命人,无以为报,还请恩公受小老儿一拜!”

    说话间,张焕老头就要向王洪下跪行礼。

    王洪连忙托住张焕的身体,连声说道:“犯不着犯不着,一点小事而已,可犯不着老丈如此客气。”

    张焕拗不过王洪,起身之后,又打量了王洪几眼,觉得王洪气质异于常人,却是迟疑着问道:“我看恩公虽是装扮寻常,但气质非凡。怕是在衙门里做事吧?”

    王洪听张焕这么说,略有惊异,犹豫片刻后。却是笑道:“老丈倒是好眼力,我从前确实曾在官府中做事,可惜我性子耿直,也不会做人,得罪了上司,如今已是被赶出来了。”

    一旁的摊铺掌柜对王洪印象极佳,不由感慨道:“哎!如今朝中奸邪当道。像您这样的好心人,是难混的下去,也只有那些昧了良心帮着贪官乒百姓的恶吏。才能步步高升,哎!当真是老天不开眼啊!”

    听掌柜这么说,王洪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愠色。但口中却是叹息着认同。

    …………

    与此同时。不过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周围的难民们已是狼吞虎咽的吃完了手中的馒头热汤,终于想起了应该感谢一下为他们购买食物的好心人。得知这位好心人就是王洪后,齐齐围了上来,像之前的张焕那样,不住的向着王洪行礼,不住的说着感激话。

    比老汉张焕相比,他们虽然迟了些。但态度倒是诚恳。

    而见到这般阵势,王洪依然是不住的推辞客套。好不容易让难民们起身了,王洪又满是关切的问道:“各位乡亲是哪里人?拖家带口的来这里,不知是出了何事?可是家乡遭灾了?”

    见好心人询问,难民们心中涌上了莫大委屈,纷纷把各自的遭遇说给王洪听。

    “……这位恩公,我们命苦啊……”

    “……皇帝要南巡,官府说要盖行宫,强行抢去了我们的房田……”

    “……税赋足足多了一倍,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告御状……”

    然而,这么多人一起倾诉,七口八舌,声音杂乱,相互干扰,一旁掌柜听着头都大了,但王洪竟是听明白了,竟是不住的点头。

    等难民们说完后,王洪更是跺脚感叹道:“原来不是天灾,而是**,贪官如此作孽,各位乡亲当真可怜。”

    见王洪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一旁的老汉张焕,亦满是凄凉的说道:“是啊,那些个贪官污吏,借着为皇帝老爷筹备南巡,到处横征暴敛,税赋一加再加,更是把我们这些人赖以活命的土地宅院都强行征用了,我们实在是没了活路,所以才想要入京告状,期望能讨得公道。否则但凡还能吃上一口饭,谁还愿意这般长途跋涉背井离乡来告御状啊!”

    说话间,张焕那沧桑且遍布皱纹的脸上,已是老泪纵横。

    而周围行人食客,见到张焕这般凄惨模样,亦皆是不住的摇头叹息。

    

    如今的大明朝,『奸』臣当政,遍是贪官,这般情况,虽是人所共知,但也没谁有办法能够逆转乾坤。

    另一边,那王洪感叹之间,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一拱手,向着一众难民大声说道:“各位乡亲,若是你们要上京告状,我这里有些消息,却是想要告知各位。”

    见王洪神『色』认真,不仅一众难民,连周围看热闹的行人食客,也纷纷『露』出了认真倾听的样子。

    见周围人等皆是注意自己,王洪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口中却是正气凌然,一副为难民们着想的样子。

    “各位乡亲,鄙人从前曾在衙门做事,关于各位的事情,倒是曾有些耳闻。然而各位可能不知,这皇帝南巡的筹备,是由当今的那位太子殿下亲自负责。太子他是将来的皇帝,正所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根本没人敢得罪他,如今南巡筹备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造成了这么大的民怨,虽说是影响极大,但更是没人敢管!”

    听王洪这么说,周围难民皆是『露』出震惊之『色』。

    他们这些人,不过是寻常百姓,只听说太子的声望贤明,得到朝野清流拥护,本以为是个好人,但如今听王洪描述,却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

    然而,太子名声虽好,但他们毕竟没有亲眼见过,而王洪却是才刚刚救济了他们,所以对于王洪的话语,不由已是信了三分。

    就在一众难民震惊与迟疑之间,王洪又说道:“其实,在几日之前,就已是有山东菏泽的百姓上京告状了,他们也是因为皇帝南巡筹备的事情。被地方官员乒,身上的冤屈,与各位同出一辙。奈何朝中官员畏惧太子势力。不仅大理寺与刑部不敢受理案件,那都察院受太子掌控,更是一心想要为太子遮掩,竟是做出了当街驱赶殴打难民的事情,可怜那些菏泽百姓,好不容易赶到京城,却是诉冤无门。还要受人欺凌,当真是可怜!哎!”

    说话间,王洪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不住的摇头叹息。

    张焕老汉颤声问道:“此……此事当真?”

    入京告状,已是他们心中如今唯一的期望,得知竟是诉冤无门之后,自然是难以接受。

    “千真万确!”王洪言之凿凿的说道:“这些事情。有不少人都是亲眼看到。如今在那京城之中,也更是为此而流言纷纷,绝不是我欺骗各位。”

    经过这两日时间,京中的诸般流言,显然已是流传到了这里,听王洪这么说后,周围许多听说过流言的路人食客,已是纷纷响应。

    “……是啊。这些事情我也听说过……”

    “……我何止听说过,那都察院的衙役当街殴打菏泽难民的时候。我就在一旁看着呢,可惜官府做事,咱们这些平头百姓也不敢阻止啊……”

    “……我听闻刑部和大理寺那两个衙门,原本是打算受理案件的,但受到了太子的威胁……”

    “……据说如今京城中厂卫侦骑四出,到处镇压流言,抓了不少人,定也是受了太子胁迫,这是太子他心虚了……”

    “……据说太子借着这次南巡筹备的事情,一口气收敛了好几十万两的银子呢……”

    “……太子也贪银子?若不是这件事情,我还以为太子他将来会是个好皇帝呢……”

    “……太子怎么不贪银子?要养那么多人,平日里花费也多,那么点俸银哪里够用……”

    “……我就说嘛,天下乌鸦一般黑,这官场中从上往下,怕是就没个好人……”

    ………

    原本,听王洪说的肯定,受了王洪好处的一众难民,就已是信了六七分,如今再听到周围的行人食客的话语,人云亦云之间,更是信了十分!

    一时间,难民们只觉得诉冤无望,心中更是绝望,有许多人已是瘫坐在地方,大声哭喊起来。

    另一边,那摊位掌柜,看着这般情景,却是不住的着急。如今厂卫们在镇压流言、到处抓人的事情,他也曾听说过,作为一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这种事情更是不敢招惹。

    但没成想到,今日因为这些难民的事情,不仅招来了大量百姓的围观,这些百姓在王洪的带动下,更是在肆无忌惮的讨论流言,若是将来让厂卫得到了消息,自己怕是讨不了好!

    这般想着,眼看周围聚着看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动静越来越大,掌柜更是心中暗惊,连忙大声说道:“各位各位,我这里还要做生意,围在这里不好,大家还是去别处议论吧!”

    然而,掌柜的虽然大声呼唤,甚至冲着周围连连躬身行礼,但所有人都一心讨论着京中流言,却是没人搭理他。

    那张焕老头,得知了这般消息后,更是心中再无他念,只是拉住王洪的手,颤声追问道:“这位恩公,你曾在官场做事,看的比我们明白,我们的这些冤屈,当真是没处说了?”

    王洪摇头道:“难啊,你们如今入京告状,虽说告的是地方的贪官污吏,但南巡既然是由太子负责,你们这么做其实就是与太子作对!又如何能够讨好?”

    睁眼说了瞎话后,王洪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各位乡亲也不用太过绝望,如今这件事越闹越大,迟早会捅到庙堂中枢,到时候各位乡亲还是有望讨得公道的,不过,有一件事,还望各位乡亲务必要牢记……”

    王洪的话,再次给难民们带来了希望,听到王洪叮嘱,皆是眼巴巴的看着王洪,等着王洪继续说下去。

    只见王洪用一副认真的神『色』,继续说道:“各位乡亲入京之后,可以去任何衙门告状,唯独那都察院衙门,是去不得的。这都察院受太子掌控,你们若是去了那个衙门,别说是诉说冤情了,怕是还被他们收押起来关到牢里……”

    就在王洪“言辞恳切”的向着一众难民叮嘱之时,官道远处,正有一队衙邑路而来。

    其中带队之人,是都察院的一位名叫贾思茂的御史!

    贾思茂来到这里,却是受了右都御使吕纯孝的命令,沿途寻找入京的难民,想要抢先一步把难民的状子接到都察院手中!(未完待续……)

    ps:月底了,虫子知道应该多更,但这段时间身体实在不给力,每天去输『液』也是耽搁时间,自从前几天入院后,不敢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希望大家见谅一些,等挨过这段时间,虫子会爆发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抢人!(下).

    “务必要把这批难民抢先一步接到手中!”

    在不远处的官道上,御史贾思茂正骑着一匹矮马,领着一小队都察院衙役,沿着道路寻找着上京告状的难民,眉头紧锁,心中只存着这么一个念头。<-》

    其实,贾思茂并不喜欢骑马,他更习惯坐轿,毕竟已是年近五十了,体力衰退,精力大不如前,哪怕仅只是一匹矮马,对贾思茂而言也太过颠簸了些。

    但贾思茂如今也顾不得这些辛苦了,想到自己在离京之前,都察院右督察御史吕纯孝的诸般叮嘱,贾思茂就不由觉得自己身上的责任重大。

    …………大主宰

    当时,凌晨中夜刚过,丑时过半,贾思茂才睡下不久,但吕纯孝却秘密来到了贾思茂府中拜访。

    见吕纯孝在这个时间突然来访,贾思茂不敢怠慢,连忙起床迎接。

    把吕纯孝迎到了书房,相互落座后,又屏退了左右,贾思茂还未来得及询问,吕纯孝已是神色慎重的说道:“贾大人,我这次深夜来访,却是受太子殿下的嘱托,有重要事情要拜托你去做。”

    贾思茂连忙说道:“不知太子殿下他有何吩咐?吕大人但说无妨!”

    吕纯孝缓缓说道:“贾大人,近些日子以来,太子殿下和咱们都察院的不利处境,想来你也是有所了解的。”

    贾思茂点头道:“确实,这些日子以来,诸般朝野言论。对咱们不大有利。”

    吕纯孝先是叹息一声,然后皱眉道:“那一日菏泽难民来到都察院告状,因为涉及南巡筹备的事情。让我一时犹豫,难民们又受了有心人的挑拨,最终不欢而散,由此引发了流言蜚语无数,不仅咱们都察院在百姓心中失了公正,连带着太子殿下的声名,也不似从前那般贤良了。”

    见吕纯孝神色愁苦。贾思茂连忙宽慰道:“吕大人还请宽心,正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近些日子以来捕风捉影的谣言确实多些,但只要咱们问心无愧,行的正坐得端,世人迟早都会看明白事情究竟的。”

    吕纯孝摇头苦笑。说道:“事情哪里有这么简单?这南巡的筹备。如今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引起了这么大的民怨,一旦被朝中敌对势力紧抓着不放,即使是太子殿下,怕也是一身的麻烦,更别说咱们都察院了。”

    贾思茂迟疑道:“陛下他不会不管吧?”

    吕纯孝苦笑愈浓,说道:“陛下他自然会庇护太子殿下的,但未必就会庇护咱们都察院。当初都察院拒绝受理菏泽难民的案子,直接引发了如今各种的流言蜚语。这般情况若是被周尚景、赵俊臣他们利用。穷追猛打之下,即使有陛下的庇护,强行把事情压了下来,太子殿下的名声,也依然会受损极大,至于咱们都察院,为了平息影响,怕是更要应该一场清洗整顿!到时候,你我许多志同道合的同僚,怕是都要被迫辞官了。”

    贾思茂一愣,显然是从没有想过这一点,心中暗惊之余,不由问道:“可我见这几日在早朝之上,无论是周尚景、黄有容,还是沈常茂、赵俊臣,都没有提及此事。只要再拖延一段时间,等到此事的影响渐渐淡去,他们就算利用此事弹劾我们,恐怕也作用不大了吧?”

    吕纯孝冷笑道:“这些奸臣贪官,与咱们一向敌对,势如水火,又哪里会这么好心不趁机打压咱们?太子殿下他刚刚得到消息,来京告状的难民,不仅仅只有山东菏泽一地,等到其他地方的难民接连不断的来到京城告状,这件事只会闹得越来越大,周尚景赵俊臣他们,这是在等最合适的时机出手呢。”

    贾思茂身体一震,惊声问道:“还有其他的难民要上京告状?”

    吕纯孝沉着脸点了点头。

    贾思茂不由有些惊慌,问道:“那咱们该怎么办?”

    吕纯孝又是一声叹息,说道:“原本,按照肖老太师在去世前的叮嘱,应是由李成儒李大人主动站出来承担责任,李大人他是咱们都察院之首,若是由他承担了责任,咱们都察院也能得到周全,至于太子那边,有陛下护着,更不会有大碍。如此一来,太子殿下与咱们都察院虽然不免会声名受损,但这件事也就算是平息下来了。”

    听到吕纯孝这么说,贾思茂不由神色黯然,想要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口,最终却只是发出了一声叹息。

    李成儒自来到都察院后,待人宽和谦逊,深受都察院上下的敬重。如今听说要由李成儒顶罪,贾思茂自然难过,但因为没有别的办法,所以也只能跟着叹息。大主宰

    然而,吕纯孝却是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不过,这般办法,李成儒大人虽说是同意了,愿意牺牲自己来护的大家周全,但太子却不大愿意,只是留作最后的手段,如今太子殿下他已是想到了新的办法。若是能够成功,不仅李成儒大人能够得保,咱们都察院的名声,也会随之好转,最终免去那清洗整顿之灾!”

    贾思茂精神一震,连忙问道:“不知是何办法?”

    

    吕纯孝说道:“那就是把接下来要入京告状的难民,抢先一步接到咱们都察院手中!如此一来,不仅能向朝野展示咱们办案?决心,摆脱咱们庇护太子的嫌疑,更能把接下来的形势变化控制在咱们自己的手中,若是一切顺利,能够处理得当,说不定还能帮着太子挽回名声!”

    听吕纯孝这么说,贾思茂眼前一亮,抚掌大声道:“那就太好了!还请吕大人放心,明天城门一开,下官就领着都察院的衙役守在那里,必是先一步把来京告状的难民控制在咱们都察院手中!”

    吕纯孝的神色却愈加的慎重。摇头说道:“守株待兔却是不行,据太子殿下他得到的消息,刑部和大理寺如今也是有了同样的打算。那刑部是沈常茂的势力,大理寺衙门更对周尚景惟命是从,咱们不一定能争得过他们。”

    贾思茂迟疑道:“吕大人您是说……?”

    吕纯孝一挥手,沉声道:“咱们唯有主动出京寻找,才能先一步把来京告状的难民们控制在手中!这也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说着,吕纯孝的神色愈加的慎重,向贾思茂叮嘱道:“本来。这件事我是打算亲自负责的,据我所知,接下来要上京告状的难民。已是快要进入顺天府的地境了,然而我明日毕竟要上早朝,却是分身不得。而如今都察院里的一众御史当中,我对你最是信任。所以想要把这般重任交由你来做。明日城门开启之后,你就带着一队衙邑路向南寻找,务必要把那些来京告状的难民接到咱们自己的手中,唯有如此,咱们才能逆转如今的不利形势!”

    听到自己责任重大,贾思茂站起身来,连声说道:“还请吕大人放心,我这就去找些亲信衙役。然后就在城门口候着,等到城门一开。我马上就带着他们去寻找,定会在刑部与大理寺之前,把难民们接到手中!”

    吕纯孝用力的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信任的神色,缓声说道:“事关重大,一切就拜托贾大人了!”

    ~~~~~~~~~~~~~~~~~~~~~~~~~~~~~~~~~~~~

    “一定要抢先一步,把来京告状的难民们接到我们都察院手中!”

    回想着之前的情景种种,贾思茂神色愈加坚定了,也不顾骑马的辛苦,转头向身后衙役催促道:“走快些,莫要耽搁,一旦找到了那些来京告状的难民,回去后每人都有赏银。”

    听到贾思茂的呼喝,这些连夜被贾思茂招来,又在城门口候了一夜的衙役们,终于提起了些精神,脚步也快了些。

    “御史大人,您看前面那是什么情况?人太多,看不大清楚,但大人您要找的那些难民,好似就在那里。”

    突然,为贾思茂牵马的衙役,指着前方不远处,提醒道。

    贾思茂微微一愣,连忙抬头看去。

    贾思茂坐在马上,位置高些,也看的更加清楚,却见在他们身前不远处,官道之旁,有一处贩卖茶点饮食的摊铺。这家摊铺如今正被一群的行人百姓围着看热闹,而在百姓之中,又有数十名衣衫褴褛一副难民模样的百姓,此时正在神色激愤的相互讨论着什么。

    见到这一幕,贾思茂精神一震,连忙呼喝道:“去几个人,问他们是否就是上京告状的难民,若就是他们的话,就把他们接到我这边来!”

    听到贾思茂的吩咐,有几名衙役连忙向着摊铺位置走去。

    “让一让!让一让!”

    为首的那位衙役,一边呼喊着,一边挤开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好不容易来到摊铺之前,看到眼前一众难民的疲惫凄惨模样,心中更加确定了几分,不由大喜。大主宰

    此时,这些难民们正围着一名模样精干年龄三十左右的男子纷纷询问着什么,神色间满是信任,但这名衙役也没有在意这些,只是大声呼喝道:“各位乡亲可是来京告状的?若是的话,就跟我走吧,我是都察院的人,都察院里面青天无数,其中一位青天亲自来接你们了,他会为你们做主的!”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听到他的呼喝后,眼前的这些难民、周围正在看热闹的百姓,皆是一愣,然后面色怪异的看着他们这些衙役,接下来竟是渐渐的面露惊恐。

    正被难民们围着问话的那名男子,看到这些衙役的出现后,冷笑之色一闪而过,然后突然大声呼喊道:“乡亲们快跑,都察院这是来驱赶抓捕你们了!!”

    随着这人的话声响起,周围的难民,一众看热闹的百姓,终于反应了过来,纷纷大声呼喊着,不顾一切的向四处逃散了。

    而喊话之人,正是王洪!

    经过他刚才的那一番宣扬与鼓动,这里的所有人都已是深信了都察院与太子狼狈为奸的事情,如今见到有都察院的人来了,心中自然也不会存着欢迎念头。

    所以,他们只能四处逃散,生怕都察院会抓到自己。

    其中,难民们是担心都察院为了庇护太子,真的会驱赶或者抓捕他们,而其他看热闹的百姓,却是担心自己因为传播流言而被抓捕。

    这般上百人一同的呼喊、奔跑、逃离,如兽奔鸟散,自是形势混乱。

    而王洪看到这般混乱情景,又是冷笑一声,却是趁乱不动声色的先行离开了。

    另一边,那几名衙役愣愣的看着周围百姓难民们,见到自己好似见到恶鬼一般惊恐逃散,还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反倒是不远处的贾思茂,当先反应了过来,看到这般情景后,虽不知事情究竟,但还是急切的向着一众衙役大声呼喊道:“别让他们跑了!快把他们拦住!快去!”

    然而,他的这般话,却更加落实了一众难民与百姓心中的恐惧念想,却是逃的更快了,形势也更加混乱了!

    …………

    衙役们身强力壮,虽说受到了不少抵抗,但最终还是拦住了不少上京告状的难民。

    只是,因为难民们反抗jīliè,他们不免还是用了一些暴力手段。

    而这一切,也尽数落在周围的行人百姓眼中!

    所以,贾思茂此行,虽说勉强算是完成了任务,但与太子一党所期望的情景截然相反,都察院的名声不仅没有好转,相反的,之前的种种流言蜚语还未淡去,“都察院为了庇护太子,沿途殴打抓捕难民”的新流言,没过多久后,就已是开始在京城传播。

    于是,无论都察院衙门,还是太子朱和堉,经此一事后,声名反而愈加的狼藉了!

    ~~~~~~~~~~~~~~~~~~~~~~~~~~~~~~~~~~~~

    ps:今天第一更。(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周尚景的打算(上).

    关于“都察院庇护太子,沿途拦截抓捕难民”的消息,晌午过后没多久,就已是传到了京城之中,自是又引来了朝野之间的一阵轩然。<-》

    对于这般意想不到的变化,太子一党措手不及,甚至都想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更不知该如何应对。

    但也有那么一些人,对事情的前后变化,心中早有预料,比如亲自策划了这一切的赵俊臣,又比如一直在冷眼旁观的周尚景!

    就在新的流言在京城之中愈演愈烈之际,那亲自参与了这一切的王洪,已是秘密潜回到了京城,然后换上了一身西厂档头的装扮,在魏槐的带领下,来到赵府求见赵俊臣。

    “王洪”这个名字,其实是他的伪装,用来欺骗那些难民的。

    他真正的姓名叫做姜成,原是锦衣卫的一名小旗,自赵俊臣重建西厂后,他就被魏槐选中进入西厂担任档头职位,为人机灵干练,又生有一副好口舌,所以深受魏槐的看重。

    而这一次,姜成参与了这般秘密行动,也算是魏槐身边的亲信了。

    所以,当姜成回到了西厂衙门后,向魏槐禀报了事情的前后经过,魏槐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姜成跟着自己去见赵俊臣。

    对此,姜成颇为兴奋,明白这是魏槐在提拔自己,赵俊臣是如今的西厂厂督,西厂的大小事情都是由赵俊臣一言而决,若是能在赵俊臣心中留下印象。对姜成的将来前途自是有着莫大好处。

    …………

    与往常一般,在这个时候,赵俊臣正在书房之中处理公务。

    在赵府下人的带领下。姜成跟着魏槐来到了赵俊臣的书房中,偷偷抬头看去,却见赵俊臣埋头执笔,正在写着一份折子,神色专注认真,并没有理会进入书房的魏槐与姜成两人。

    对此,姜成心中有些不安。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魏槐,却见魏槐一如既往的神色阴沉,只是静静的坐在轮椅上等待着赵俊臣说话。心中稍稍安定了些,然后低头垂手,站在魏槐身侧处,也如魏槐一般静静等待着。

    然后。有一道轻柔动听的女子声音。突然传入了姜成耳中。

    “两位大人请喝茶,我家老爷正在写一份重要折子,明日就要呈给陛下,不愿断了思路,还请两位稍等片刻。”

    姜成抬头看去,却见一名气质温婉动人的俊俏女子,端来了两盏茶水招待,并轻声说道。

    这名女子皓齿明眸。五官秀美,身材修长。皮肤白皙,虽是一副丫鬟打扮,但身上却带着一股知书达理的大家气质,姜成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也从未见过如此佳人,一时间竟是有些看痴了。

    另一边,魏槐点了点头,淡声道:“自是厂督大人的公务重要,姜成,你也坐下吧。”

    魏槐的声音,唤醒了姜成,想起眼前这名女子是赵俊臣的人,自己这么痴痴看着,却是极为失礼,说不定就会得罪了赵俊臣,心中一惊,连忙坐到了魏槐身旁,垂头不敢再看,心中只是想道:“赵大人不愧是朝中权势汹天的大人物,连府里的一个丫鬟,都是这般的出类拔萃,京城里的大家小姐我从前也见过不少,又有几人能及得上她的气质相貌?听说赵大人府里的那位如意夫人更是京中出名的美人,可惜无缘一见……”

    就在姜成胡思乱想之间,魏槐却是抬头打量了这名女子几眼,阴鸷的脸上,少见的露出一丝笑意,却是让人看着愈加的心中发寒。

    “你就是厂督大人新收的贴身婢女楚嘉怡?”

    楚嘉怡对魏槐颇是顾忌,猛一听魏槐这特有的沙哑的声音,身体不引人注意的微微一颤,然后轻声答道:“正是婢子。”

    魏槐又打量了楚嘉怡几眼,然后点了点头,却不再说什么了。

    而楚嘉怡也不愿呆在魏槐的身边,见到魏槐不再说话后,就快步回到了赵俊臣的身边,继续伺候着赵俊臣笔墨。

    等待之间,没过多久,赵俊臣终于写完了折子,抬头看了魏槐与姜成一眼后,向许庆彦和楚嘉怡吩咐道:“西厂的事情涉及机密,你们两个先出去吧。”

    听赵俊臣这么说,楚嘉怡暗中眉头微皱,这般把她和许庆彦一同打发离开,有许庆彦在一旁看着,她却是没法探听消息了。

    

    不过,对于赵俊臣的吩咐,楚嘉怡也不能拒绝,还是答应了一声后,和许庆彦一同离开了。

    待楚嘉怡与许庆彦离开了书房,赵俊臣靠坐在椅子上,看着魏槐淡声问道:“事情都办妥了?”

    魏槐点了点头,但并没有回答赵俊臣的询问,而是向姜成吩咐道:“这件事是你负责的,就由你来向厂督大人解释吧。”

    姜成连忙起身,向赵俊臣禀报道:“回禀厂督大人,卑职按照计划,化名‘王洪’,提前到了永清县外等待,见到那些上京告状的江浙百姓后,资助了他们的食物,借此取得了他们的好感与信任,然后又将京城里的种种流言说给他们听,让他们对都察院失了信任,不久后都察院的人来了,想要将他们控制在手中,但在卑职的鼓动下,双方却是起了冲突,最后都察院的人不得不把他们抓捕起来,这般情况被周围来往的路人看在眼中,如今已是传到了京城。”

    听到姜成的描述后,赵俊臣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做的不错。”

    神『色』之间,赵俊臣似乎满意,又似乎并不在意。

    事实上,对于如今这般情况,赵俊臣确实并不在意,太子一党身上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再多一些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赵俊臣之所以实施这般计划。只是为了查明白楚嘉怡的背后之人究竟是谁罢了,至于其他的,也只是顺便为之。

    说话间。赵俊臣伸手一指姜成,却是向魏槐问道:“这个人可用?”

    魏槐点头道:“这个姜成,卑职考察了不少时间,能力不错,也算是忠心,若是提拔,倒是可以为大人分忧。”

    赵俊臣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你就看着提拔吧,有用之人就要重用才是。”

    说着。赵俊臣将目光转向了姜成,笑着说道:“你一会儿去府里的账上领取五百两赏银,记住,只要今后为我用心做事。我就绝不亏待于你。”

    听到赵俊臣这么说。姜成不由大喜,连忙下跪行礼,并保证道:“多谢厂督大人的抬举赏赐,卑职必是尽心尽力为大人做事,绝不会让大人您失望的!”

    赵俊臣又是一笑,说道:“你有这?心思.秃谩!?br/>

    说话的时候,赵俊臣看似神『色』淡然,但实际上。心中已经在考虑自己接下来的应对了。

    但赵俊臣却不知道,在他给太子朱和堉布局的时候。如今朝中上下,他最为忌惮的那位首辅周尚景,却是将目光盯在了他的身上!

    …………

    周尚景权倾朝野十余年,其底蕴、其根基、其影响,都远非现在的赵俊臣可比,京中每天发生的大小事情虽然无数,但任何风吹草动,也绝难逃过周尚景的眼睛。

    事实上,无论是太子一党在昨晚的密谈,还是吕纯孝连夜拜访贾思茂,又或是贾思茂今早带着一队都察院衙役离京的事情,周尚景都是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甚至于,连楚嘉怡的真实身份,以及她潜入赵府的理由企图,周尚景都要比赵俊臣更早得到消息。

    如今也是如此,都察院与江浙难民在永清县外发生冲突的事情,其前后经过,以及在京中引发的种种流言,周尚景几乎是与赵俊臣同时间得到消息。

    向周尚景禀报消息的,名叫周璐,明面上是周府的一位寻常管事,但暗中却是周尚景手下的一位情报头子。

    此时,周府书房之中,周尚景靠坐在太师椅上,听了周璐的禀报后,突然笑了,缓缓问道:“周璐,这件事你怎么看?”

    周璐是周府的老人了,为人干练老成,也经验丰富,听到周尚景的询问,沉『吟』片刻后,缓声答道:“首辅大人,依我看来,这件事怕不是意外巧合,难民们绝不会无缘无故的与都察院的人发生冲突,怕是有心人在其中挑拨了。”

    “哦?那你说,是谁在挑拨?”

    “是赵俊臣!”周璐的语气极为肯定,说道:“昨日刑部传来消息,西厂的番子曾把几个恭安王府的人带出了大牢一段时间,怕是那楚嘉怡潜入赵府的事情,已经被赵俊臣看穿了。之后过两个多时辰,那楚嘉怡就离开了赵府,找到了礼部侍郎鲍文杰的府上,接着鲍文杰又连忙求见了太子,接着太子又招来了吕纯孝与李成儒,再然后吕纯孝又连夜见了贾思茂,再到今日贾思茂急冲冲的离京沿路寻找江浙难民,这一切怕都不是巧合。”

    若是赵俊臣在此,听了周璐的分析,怕是定会心生感慨,在赵俊臣手下,能有周璐这般心机才智的人才,即使满打满算,也绝对不超过十人,但在周尚景手下,周璐也仅只是一个普通的情报头子罢了。

    周尚景点了点头,似乎对周璐的分析很满意,轻声自语道:“如此看来,就是那楚嘉怡被赵俊臣利用了,这个赵俊臣虽然年轻,但城府倒是可怕,竟敢把一个心怀不轨的探子养在身边,当真不能小看。”

    说话间,周尚景缓缓的闭上了双眼,苍老的脸上『露』出思索神『色』,喃喃道:“不过,这些日子以来,这赵俊臣左右逢源,一边与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对付太子,一边又向陛下表忠心,倒是谁都不得罪……但这个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

    ps:连续三天的输『液』,终于结束了(#^_^#),谢谢大家这几天来的不离不弃,从今天起恢复正常更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