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大明全文阅读 第18分节

第一百四十三章 .周尚景的打算(中).

    “不过,这些日子以来,这个赵俊臣左右逢源,一边与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对付太子,一边又向陛下表忠心,倒是谁都不得罪……但这个世上,又哪有这般好事……”

    听到周尚景的喃喃自语,周璐不由微微一愣,总觉得周尚景话中有话,却又拿捏不准,所以小心翼翼的问道:“首辅大人您的意思是……?”

    周尚景悠悠道:“庙堂之上,利益取舍之间,任谁都是时敌时友,因利而聚,又因利而散,所以这左右逢源的做法,并不能说就是错的,老夫曾做过,陛下也曾做过,任谁都曾做过。<-》”

    说着,周尚景缓缓睁开双眼,看似昏老的双眼,却闪烁着睿智的光芒:“然而,这种做法,也仅只是一种手段选择罢了,偶尔尝试一下尚可,但绝不是朝堂中安身立命的根本之道,若是沉溺于此,就好似玩火一般,迟早有一天,就会引火烧身,却连自救都做不到。”

    周璐虽然颇有心智,但对于周尚景的这番没头没脑的话语,终究还是不能理解,不由面露疑惑。

    周尚景平日里话语不多,更少有透露自己?心思.??杂谥荑凑庋?那仔牛?故鞘背;崽岬憬痰家环???栽诩?街荑瓷裆?唤夂螅?苌芯扒崆嵋⊥罚?词谴蛩愣嗨狄恍??br/>

    只见周尚景轻轻一笑后,突然话锋一转,问道:“老夫自入阁之日算起,距今已是有近三十年的时间。担任这内阁首辅之位,也有十余年的时间了,期间政敌无数。陛下对我屡屡打压,名声也算不上好,受清流敌视……这一路走来,可谓是危机重重,但我不仅屹立不倒,在朝野间的权势影响,反而愈加的大了。周璐,依你看来,这是为何?”

    关于这个问题。周璐显然从未想过,犹豫片刻后,却是谨慎的回答道:“这自是因为首辅大人您的心智手段,都要远远高于他人的缘故。即使再有什么危机风险。依首辅大人您的心智手段,也是可以轻松化险为夷的。”

    周尚景又是一笑,摇了摇头,缓缓道:“这个世上,聪明人无数,老夫最多也只能算是其中之一罢了,但绝不是其中最聪慧的那一个,若仅只是凭借一些心智手段。就能纵横庙堂权倾朝野,那你也未免把这官场看的太过简单了。”

    顿了顿后。周尚景半是感慨半是称述,又说道:“官场之中,庙堂之上,汇聚着世间所有的利益纠葛,聚集着世间所有的目光注意,会集着世间所有的聪慧人才。其凶险四伏、其错综复杂,其瞬息万变,都要远超世人的想象。若是自以为凭借着些许心机手段就能够混出名堂,自古以来,存着这般念头的人,却是没一个能落得好下场。”

    听周尚景如此反驳,周璐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一副恭听教诲的模样,毕恭毕敬的问道:“周璐愚钝,却是想不明白,还望首辅大人提点。”

    周尚景点了点头,好似很满意周璐的态度,淡淡的说道:“在官场之上,想要安身立命,最重要的,不是心机手段,甚至不是权势影响,而是对自己的定位!唯有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才能找到与自己相契合的利益阶层,有了与自己相契合的利益阶层的支持,才能拥有真正的稳固根基,也唯有如此,才能够在官场上进一步的发展下去。与此相反,若是找不准自己的定位,只是走一步看一步,左右摇摆蛇鼠两端,那就是根基不稳,就是无根之萍,即使一时得势,也不过是沙子构成的城墙,看似庞大雄伟,却是一推就倒。”

    听周尚景这么说,周璐神色之间若有所思。

    声音稍稍大了些,周尚景接着说道:“而老夫能够在朝堂上屹立不倒,就是因为老夫自入阁那日起,找准了自己的位置,那就是成为臣权的代表!而与老夫相契合的利益阶层,就是这满朝上下的百官!”

    说话间,周尚景神色间闪过了一丝讥讽,悠悠道:“自古以来,皇权打压臣权,臣权抗争皇权,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彼此相争不断,没有一刻消停。就以我朝为例,太祖废除宰相,是皇权在打压臣权,其后内阁的崛起,是臣权对皇权的抗争,再然后内廷二十四监权大,是皇权再次压过了臣权,到了今日,则是皇权与臣权的平衡对峙……所谓‘君臣相合’,所谓‘君慈臣忠’,都不过是漂亮的场面话罢了。而老夫正是看准了这一点,自入阁之日起,就为朝中百官争取利益,扩大着他们的权势,为他们抵抗着皇权的打压,又以此换得了他们的拥护支持……”

    说到这里,周尚景又是一笑,接着说道:“所以,老夫虽然政敌无数,但他们奈何不了老夫,你别看黄有容、沈常茂他们平日里与我相争相斗,但这只是臣权内部的争斗罢了。若是今后老夫一旦有了闪失,除非他们的权势影响已经可以与老夫相抗衡,否则不仅不会落井下石,还要想方设法的为老夫解难,因为老夫一旦倒了,对他们而言,就是倒了一颗平日里为他们遮风避雨的参天大树,陛下的目光就会集中在他们身上,到那个时候,在陛下的打压之下,他们的权势还不一定能比得上今日。”

    顿了顿后,周尚景又说道:“同样的道理,陛下他虽然是天下至尊,对老夫我也是多有不满,但因为老夫是朝中臣权的代表,代表着满朝臣子的利益,却也不敢轻易的针对于我,否则,就是在针对满朝臣子的权益,朝中百官就会心生疑虑,民间百姓就会人心不稳,这天下江山就会生出乱子……至于名声不佳,清流敌视,对老夫的威胁,就更是不值一提了……”

    周尚景说了这么多,周璐终于明白了,神色间满是敬佩,赞叹道:“首辅大人目光深远,远非常人所及。”

    周尚景却是神色淡然,只是话锋再转,又问道:“那么,周璐,你如何看赵俊臣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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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周尚景的打算(下).

    “那么,周璐,你又如何看赵俊臣这个人?”

    周璐正在思量着周尚景刚才提到的那些道理,听到周尚景突然话题转变,不由就是一愣。<-》

    但周璐毕竟是一个聪慧之人,心中一想,很快就明白了周尚景的意思。

    “首辅大人您是说……”周璐迟疑着问道:“这个赵俊臣,并没有找准自己在官场里的位置?”

    周尚景却摇了摇头,说道:“他不是没有找准位置,而是他根本就没有找到自己的位置。”

    说到这里,周尚景的神色之间,竟是露出了些许惋惜之色:“这个赵俊臣,自当初从潞安府赈灾回来,心性为人就有了极大转变,不似从前那般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不仅学会了隐忍与城府,还有了不容小觑的手段心机,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就在朝中自成一派,权势影响皆是大为增长,当真是了不起……”

    顿了顿后,周尚景却是叹息一声,又说道:“然而,对老夫而言,想要对付他反而更加容易了。从前的赵俊臣,虽不过是陛下身前的一个宠臣罢了,除了理财的手段,也不见有什么其他本事,但老夫若是想要对付他,马上就会引来陛下的庇护与干预,一时之间也是无从下手;反倒是如今,他看似权势增长了,但就凭他这些日子以来做的那些事情,只要老夫稍稍挑拨一下,到时候只怕是都无需老夫亲自动手,陛下就会第一个放不过他!”

    周璐不由赞同。点头笑道:“首辅大人所言极是,这个赵俊臣,近些日子以来虽说是权势大涨。升了户部尚书、有了西厂权势、也网罗了不少党羽,但说跟到底,这所有一切终究还是靠着陛下对他的扶持,然而他与陛下并不是一条心,各种阴奉阳违的事情做了不少,还和首辅大人以及其他几位阁老一同对付太子,若是这些事情让陛下得知。这个赵俊臣恐怕是下场堪忧。”

    听周璐这么说,周尚景终于点头表示赞同,淡声说道:“这就是赵俊臣他拿捏不准自己的位置。在臣权与皇权之间摇摆不定。他若是把自己定位为依附皇权的宠臣,一心一意的为陛下办事,那么至少在陛下驾崩之前,他都会富贵无忧。即使日后太子登基。考虑到他的拥护之功,就算是太子再怎么厌恶赵俊臣,也会留下他的一些后人,不至于让他赵家断绝了血脉。”

    摇头之间,周尚景继续说道:“若是他不甘心受制于当今陛下,担心自己日后会被太子诛杀,那么就应该趁早脱离身上的皇权烙印,转而依附于臣权。与朝中百官共同进退,这样做虽说会有些风险。却也可以让他摆脱控制,可以明火执仗的与太子相抗衡,然而他却又下不了这?决心,最终也只能像如今这般蛇鼠两端左右逢源,一边暗中给太子下绊子,一边又在陛下的指使下支持太子一党的程远道入阁,看似两边讨好,但实际上却是将两边都得罪了。”

    周璐点头补充道:“是啊,据我得到的消息,自赵俊臣成了西厂厂督之后,其他两位阁老与他的关系就渐渐疏远了,而前日赵俊臣支持程远道入阁之后,那两位阁老更是心中不满,背后颇是说了不少赵俊臣的闲话。”

    周尚景一笑,说道:“这是必然的,西厂存在本身,就是皇权套在朝中百官脖子上的一副枷锁,赵俊臣成了西厂厂督,黄有容与沈常茂那两个老家伙又如何不防范赵俊臣?至于程远道入阁的事情,更是让赵俊臣直接得罪了他们……从前的赵俊臣,势力未成之前,想要左右逢源,在夹缝中讨好,任谁也不会在意,但如今的赵俊臣权势渐渐变大了,从前的夹缝,已是根本容不下他了,再像从前那般在夹缝里蛇鼠两端左右讨好,只会让大家都觉得不舒服,不仅黄有容沈常茂他们如此,陛下也是如此,这些日子以来针对太子的种种变化,已是让陛下有些防范他了,把骆家后生派到西厂做事,就是明证。”

    说到这里,周尚景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声音低沉,缓缓说道:“其实,又何止陛下、黄有容、沈常茂他们觉得不舒服……如今连老夫我,也都觉得有些不舒服了……”

    …………

    周尚景若是不舒服了,那么让周尚景不舒服的人,就必定会要倒霉了。

    至少,在周璐看来,这是一条真理,几十年来,从无一次例外。

    这般想着,周璐不由的有些为赵俊臣叹息。

    其实,在不久之前,周尚景对于赵俊臣,还是颇为欣赏的,甚至有过合作的打算,还曾亲自提点过赵俊臣关于阵营站位的问题。

    然而,赵俊臣却一直脱离不了德庆皇帝的控制,反而在不知不觉间,对德庆皇帝依附更深了。

    若仅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但赵俊臣在依附德庆皇帝的同时,却也帮着德庆皇帝扩大了皇权,打压了周尚景所代表的臣权!

    自赵俊臣成为户部尚书之后,户部钱粮已是受德庆皇帝随意支控,周尚景这位内阁首辅,反而很难插手干预;而赵俊臣担任西厂厂督之后,更是直接扩大了德庆皇帝手中的厂卫权势,更不要说赵俊臣被德庆皇帝逼迫着支持程远道入阁的事情了。

    所以,正如周尚景所说,赵俊臣如今的存在,已是让他有些不舒服了。

    其实,周尚景也心中明白,赵俊臣这么做,绝大多数时间都是情非得已,以德庆皇帝的手段,赵俊臣也绝难逃脱德庆皇帝的控制。

    但明白归明白,立场归立场,周尚景身为臣权代表,却也不能眼看着皇权渐涨。最终把臣权彻底打压下去的情况发生。

    前些日子,周尚景与赵俊臣一同合作对付太子,形势未定之前。周尚景还在隐忍,并不会刻意针对赵俊臣。

    但如今,针对太子的布局已是完成,接下来有没有赵俊臣都没有太大区别,所以,周尚景的注意力,也终于转移在了赵俊臣的身上!

    

    …………

    另一边。听了周尚景的话后,周璐也终于明白,为何周尚景一向寡言。今天却又与他说这么多话了。

    身为周府老人,对于周尚景的一些习惯,周璐是非常清楚的。

    每当周尚景要真心对付一个人的时候,与身边亲信之人的言语讨论。就会格外多些。

    这么做。即使让办事之人明白周尚景?ahref='/txt/16711/4849414/'>.心思.

    所以,周璐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请示道:“首辅大人,您想要怎么做?”

    询问之间,周璐自己也在考虑着该如何对付赵俊臣。

    毕竟,赵俊臣如今的权势影响不小,想要对付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向德庆皇帝透露赵俊臣陷害太子的事情?恐怕不行,这件事情周尚景也有参与。一旦暴露出来,所有人都有麻烦,反而会帮着太子朱和堉脱身。

    利用楚嘉怡的身份做文章,说赵俊臣窝藏钦犯?也不行,毕竟恭安王的案子就是赵俊臣亲手办的,德庆皇帝不会因此而怀疑赵俊臣,赵俊臣只要表示自己不知道楚嘉怡的身份,就不会有任何麻烦。

    弹劾赵俊臣贪赃受贿、结党隐私?怕是更加不可能,太子朱和堉已是用这些罪名弹劾赵俊臣无数次了,但在德庆皇帝中,这些只是小节,根本不会在意,也无碍赵俊臣分毫。

    ……

    将所有的办法都想了一遍后,周璐突然发现,虽然按照周尚景刚才的描述,赵俊臣好似很容易对付,完全是一副岌岌可危的样子,但实际上,赵俊臣做事却又很懂得分寸,颇是小心谨慎,事情虽然做了不少,却没有留下任何把柄破绽,想要对付他,一时间竟是无处下口!

    不由得,周璐对赵俊臣竟是有些敬佩了。

    这般暗思之间,周璐轻轻摇头,不再多想,只是认真听着周尚景的吩咐。

    周璐知道,自己虽然拿赵俊臣没办法,但周尚景不同。

    虽然之前被周尚景反驳了,但周璐依然认为,周尚景的心智手段,绝对是当朝第一的。

    果然,周尚景心中早有了方法,听到周璐询问后,只是淡声说道:“赵俊臣如今被陛下倚为臂膀,却也不能一口气就把他扳倒,否则只会引来陛下反弹……先行试探一下吧,顺便离间一些赵俊臣与陛下之间的关系。”

    说着,周尚景微微抬头,向周璐确认道:“听说,各地来京告状的难民,在路上都受到过‘悦容坊’开办的粥棚救济?”

    周璐点头道:“是这样的,若不是这些‘悦容坊’的粥棚救济,怕是许多难民在来京的路上就会被饿死了。”

    周尚景轻轻一笑,说道:“看来,这赵俊臣的心性转变,倒是比我想象中更大,竟是比从前心软了许多,而且也比从前更加在意自己的名声好坏了。”

    顿了顿后,周尚景声音微冷,缓缓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不妨帮一帮赵俊臣,你马上派人到那些难民当中传些流言,就说刑部、大理寺、都察院这些衙门虽然不愿意受理他们的案件,但赵俊臣与太子一向敌对,必是会为他们做主的,顺便再告诉那些难民,这一路上‘悦容坊’的粥棚救济,也是赵俊臣的意思。”

    听了周尚景的吩咐,周璐不由一愣,问道:“首辅大人,您这么做是……?”

    周尚景声音更冷:“你想想,太子如今因为这些难民而声名败坏,但赵俊臣却借着这批难民建立了好名声,陛下他会怎么想?又会怎样看待赵俊臣?甚至于,陛下他允许赵俊臣扭转自己的狼藉名声吗?”

    周璐眼中一亮,躬身道:“首辅大人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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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仅是本心.

    只有站得高,才能看得远。<-》

    周尚景不仅站的很高,而且站的很稳。

    当今庙堂之上,周尚景是臣权的代表,不仅权倾朝野,而且根基稳固,即使是德庆皇帝,对他也是轻易奈何不得。

    所以,周尚景总是可以安心的站在山峰之巅,用冷静甚至冷漠的目光,把脚下的一切尽收眼底,然后从容应对。

    至于在山脚下、在山腰处,那些战战兢兢向上爬行的人们,对周尚景而言,也仅只是风景中的一处罢了。

    但赵俊臣不同,他站的没有那么高,站的也没那么稳。

    而且,和周尚景yiyang,赵俊臣从不敢小觑这官场上的复杂与凶险,也从不敢高估自己的手段心机要比旁人更加高绝,更不敢认为自己只需凭借一些心机手段就能够玩转整个官场。

    有许多问题,赵俊臣即使发现了、想到了、甚至看透了,但碍于时机与实力,却也根本无法改变什么。

    所以,赵俊臣也只能忍耐着,走一步看一步,先顾着眼前,这么做或许有些目光短浅,或许有些不够决绝,但赵俊臣并没有其他选择。

    说跟到底,赵俊臣仅只是这天底下无数凡人中的一个,并不比谁更加高贵,也并不比谁更加聪慧,没有为了将来而不顾眼前的勇气,也没有只顾眼前而无视将来的豁达。

    …………

    也正因为赵俊臣仅只是一个凡人,所以。和常人yiyang,他的心中,有光有暗。复杂而又矛盾。

    为了让自己可以活下去,赵俊臣会不折手段,会不惜牺牲他人,这是赵俊臣的本心。

    但对于自己所造成的各种灾祸惨剧,赵俊臣也会心生愧疚,会想办法补偿,这也同样是赵俊臣的本心。

    如今。针对太子的布局已经完成,大局已定,剩下的也只是具体实施罢了。

    所以。在这个时候,面对在自己的策划、推动、怂恿之下,所造成的各种人间惨剧,赵俊臣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来稍稍弥补一些自己心中的愧?心思.?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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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前。魏槐带着姜成求见赵俊臣的时候,赵俊臣正在书写的那份折子,其实就是赵俊臣请求德庆皇帝下旨,安抚赈济各地受贪官迫害的百姓,以及如何善后的折子。

    这份折子其实很好写,只要讲明白利害关系,再说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就好了。

    但具体实施起来,无论安抚赈济。还是善后处理,都是需要银子的。

    所以。在魏槐与姜成离去之后,赵俊臣又找来了户部员外郎蒋谦。

    得知赵俊臣要召见自己,蒋谦不敢怠慢,很快就到了。

    蒋谦是赵俊臣的亲信,对赵府也是熟门熟路了,被人领到书房中后,也没有什么紧张神色,只是麻利的向赵俊臣行礼,说道:“蒋谦见过尚书大人。”

    此时,赵俊臣正在检查着手中折子,看看是否有错漏之处,听到蒋谦的声音后,抬头笑道:“这里又不是户部衙门,不用多礼,起身坐下吧,嘉怡,给他上茶。”

    “多谢尚书大人。”

    蒋谦笑嘻嘻的站起身来,又坐到了一旁。

    

    另一边,楚嘉怡也是动作利落的为蒋谦端上了茶点招待。

    这个蒋谦也没有别的嗜好,就是好色,可谓是色中饿鬼,这般猛的见到楚嘉怡的美貌后,样子比刚才的姜成还有不如,愣愣的盯着楚嘉怡的脸庞,眼睛眨也不眨,连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见到蒋谦这般模样,楚嘉怡秀眉微蹙,眸子中闪过一丝厌恶,在摆放茶点的时候,手脚也稍稍重了些,发出一阵茶盏碰撞的叮当声,唤醒了蒋谦的失神。

    然后,楚嘉怡用稍重的语气说道:“这位大人请喝茶。”

    接着,楚嘉怡也不停留,只是快步回到了赵俊臣身边。

    随着楚嘉怡这般态度,蒋谦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不由面露尴尬,害怕赵俊臣的怪罪,连忙岔开的话题,问道:“不知大人唤下官来,是为了何事?”

    赵俊臣深知蒋谦的性子,对于蒋谦的失态,也不在意,只是淡声问道:“近些日子以来,京城里发生的那些事情,你可都知道了吧?”

    蒋谦连连点头,并幸灾乐祸的笑道:“如今京城中正是流言纷纷,下官自是知道的,由太子负责的南巡筹备出了纰漏,各地难民纷纷来京告状,连带着都察院也臭了名声……嘿嘿,太子他这次是麻烦了,看他今后还如何敢摆着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脸与大人为难!”

    蒋谦是赵俊臣的亲信,平日里也没少受到太子一党的刁难,如今太子有了麻烦,他却是比赵俊臣还要更加高兴。

    赵俊臣却是神色淡然,缓缓道:“本官这次叫你来,就是为了这些事情,如今南巡出了纰漏,自京城到江浙,有不少地方的百姓都因此而流离失所,受损严重,无论日后情况如何,朝廷对这些百姓的安抚善后,总归是要进行的,咱们户部负责天下钱粮运转,却是需要未雨绸缪提前准备才是。”

    蒋谦连连点头,说道:“大人想的深远,所言极是,不过还请大人放心,这些安抚善后的银子,毕竟只是小数目,咱们户部还是能拿的出来的,下官自会准备妥当,到时候绝不用大人操心就是。”

    听蒋谦如此的肯定自信,赵俊臣反而有些愣了。

    户部虽说是掌管天下钱粮,但内中银钱的收支却皆有定数,仅仅俸禄、养兵、河道这几项。就已是占了十之八九,如今又要负责德庆皇帝的南巡的开销,也是一笔大数银子。如此一来。户部所剩的银子,怕已是见底了。

    怎么在蒋谦口中,这善后救济的银子,户部竟还可以轻松拿出来?

    所以,赵俊臣不由皱眉道:“哦?这次南巡筹备出的纰漏极大,仅只是因此失了房田而流离失所的百姓,各地加起来。就由近两千户之多,这些百姓被强占了田地,如今又已是耽误了农时。接下来一年都没了着落,仅仅是对这些人的安抚善后,怕就需要两三万两的钱粮支出,至于其他方面的林林总总。怕也不是小数。如今户部的情况我也是知道的,抛开为陛下南巡准备的银子,剩下的钱粮已是近乎见底了,怎么还能拿出这么多银子?”

    听到赵俊臣这么说,反是轮到蒋谦吃惊发愣了。

    南巡筹备出了纰漏的消息,传到京城不过才几日时间,怎么赵俊臣就已是对百姓们的具体损失有了大致的估算了?就好似早已知情,并且一直都在盯着一般!

    不过。对于这般情况,蒋谦也不敢多问。

    实际上。真正让蒋谦发愣的,还是赵俊臣口中的数字。

    “大人,哪里需要这么多银子!?难不成咱们还要真管吃管住养他们整整一年不成!?”蒋谦吃惊反问道:“这般安抚善后,从来都只是面子功夫,别看这件事如今闹得沸沸扬扬,到时候只要朝廷惩办几个贪官,还了他们田产,让他们觉得有了公道,再每户补偿几两银子,分几石粮食,让他们能够暂且够活下去,那些百姓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听到蒋谦的描述,赵俊臣目光一凝,眉头不由皱的更紧了。

    正如蒋谦所说,对朝廷而言,只要惩办了贪官,平息了影响,还了百姓公道,剩下的善后与救济,也只不过是面子功夫罢了,那些受地方贪官迫害的百姓,只要不会马上饿死,接下来无论是死是活,任谁都不会在意,皇帝不在意,百官不在意,甚至连清流们也不会在意。

    然而,赵俊臣却不愿意这么做。

    虽然赵俊臣知道,这么做已是朝廷的惯例。

    另一边,见赵俊臣沉默,蒋谦眼睛一转,却是想到了什么。

    “原来如此!”只见蒋谦突然一抚掌,赞叹道:“朝廷历来的赈救钱粮,最是一笔糊涂账,怎么用的,又用在了哪里,却是任谁也说不明白,大人您是想虚报些数目,然后……”

    说话间,蒋谦眉开眼笑,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

    听蒋谦这么说,赵俊臣已是有些后悔把蒋谦找来了。

    他门下的这些官员,对于贪赃枉法的事情,最是熟门熟路,甚至于不点就透,但若是想要与他们商议些正经事情,却是很难成为助力。

    所以,赵俊臣也不多解释,只是沉声问道:“我只想知道,如今咱们户部,究竟还能拿出多少银子赈济百姓?”

    见赵俊臣面色严肃,目光逼人,不似往前那般和善,蒋谦不由的身体一颤,不敢再胡乱揣摩赵俊臣的心思,认真考虑片刻后,却是答道:“回大人,下官估算了一下,户部如今能用的闲银,大约还有一万两左右。”

    “只有一万两?”

    赵俊臣的眉头不由又是一皱。

    户部只剩下这么点银子了?

    蒋谦连忙点头,解释道:“是啊,大人,咱们户部的银子都有定数的,抛开那些必要开销支出,剩下的不过四五万两,但户部总归要留下几万两银子备用,以防不时之需,不能把所有银子都用来赈济不是?所以能拿出来赈济的银子,只有一万两左右,这已是咱们户部的极限了。”

    赵俊臣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前些日子,太子他不是把南巡筹备的银子省下了七万多两吗?那么银子哪里去了?”

    蒋谦提醒道:“大人,这些银子不是都补到陛下南巡时的仪仗上面了吗?这是陛下的意思,还是大人您亲自操办的。”

    赵俊臣一愣,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些日子事情太多,是本官忘了。”

    见赵俊臣神色不满。蒋谦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您认为,咱们户部应该拿出多少银子赈济?”

    赵俊臣叹息一声,然后带着一些无奈。缓缓说道:“这么多的百姓流离失所,没了生活依仗,若是想要让他们活下去,并帮着他们修缮受损田屋,至少也需要五万两银子。”

    听赵俊臣这么说,蒋谦大吃一惊,下意识的反驳道:“大人。不过是为了一些草野百姓,何必耗费这么多银钱?他们是死是活与咱们户部何干?”

    说话间,见赵俊臣面容一冷。蒋谦又连忙苦着脸说道:“更何况,这么多银子,咱们户部实在拿不出来啊!”

    明白蒋谦说的也是实话,赵俊臣也是无奈。只是沉默不语。考虑着这笔银子究竟该怎么挪出来。

    但蒋谦还以为赵俊臣不mǎnyì自己的表现,转念之间,又小心翼翼的请示道:“大人,要不咱们从其他地方挪用一些?比如工部现在唯大人您马首是瞻,咱们少往工部支些银子,这笔银子也就出来了。”

    赵俊臣摇了摇头,说道:“不可,工部的银钱不能缺。工部上下刚刚投靠于我,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委屈他们。更何况,咱们缺了工部银子,工部就要在河道、堤坝、城墙这些上面缺减银子,不能因小失大。”

    而经过蒋谦的这番“提点”,赵俊臣突然发现,户部或许当真是拿不出银子了,不仅是因为每一笔银子都有去处,更还是因为每一笔银子都牵扯到各方各面的利益,都是不能轻易挪用的。

    这般想着,赵俊臣缓缓坐靠在椅背上,微闭着双眼,也不知再考虑着什么。

    而蒋谦,则小心翼翼的等待着赵俊臣表态之余,心中却又疑惑不已,不明白赵俊臣为何会对救济百姓的事情如此上心,而且看样子还是想要真心救济,而不是借着赈济的幌子贪墨银子。

    更何况,自从赵俊臣借鉴后世的做账手段,改了户部的记账方法后,若是想要贪墨银子,只需要改改户部账目即可,没谁能查的出来,又何必这般麻烦。

    另一边,赵俊臣沉思良久之后,终于想到了办法。

    户部确实没银子了,但赵俊臣的府上,银子可是多的都用不完了。

    更何况,这些百姓被贪官如此祸害,说跟到底,赵俊臣就是幕后主使之一,如今的赈济善后,由赵俊臣出些银子,也是应该的。

    “庆彦。”赵俊臣缓缓睁开双眼,向许庆彦吩咐道:“你从府里拿十万两银子,在三天之内交给户部。”

    说话间,赵俊臣直起身来,向蒋谦吩咐道:“这笔银子交给你,你想办法把这笔银子记在户部账上,然后存着准备用来赈济各地百姓,切不可再让人挪用了。”

    蒋谦听赵俊臣这么说,只觉得赵俊臣发傻了,赵俊臣一向都是从户部往自己府里搬银子,怎么今日竟是赵俊臣从自己府里往户部搬银子了?

    更何况……

    “大人,您不是说只需五万两就可以赈济百姓吗?怎么往户部挪了十万两银子?太多了!根本用不了这么多!”

    蒋谦虽然不明白赵俊臣的想法,但也正因为如此,却也不敢反对,只是连连摆手道。

    赵俊臣轻哼一声,说道:“一旦经了你们的手,我这十万两银子当中,能有五万两银子用来赈济百姓,就算是不错了。”

    蒋谦自然明白赵俊臣的意思,如今大明朝贪官遍地,这笔赈济百姓的银子,经了那些贪官的手后,肯定会截取贪墨的。

    所以,蒋谦又是连忙摆手,说道:“这笔银子既然是大人您支到户部账上的,户部上下又有谁敢动?还请大人放心就是,若是有人胆敢贪大人您的银子,下官第一个不放过他。”

    赵俊臣讥讽一笑,说道:“就算户部的人不敢动,那些地方官员就未必了,更何况,用来赈济的银子多一些,总不是坏事。”

    说到这里,赵俊臣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再次坐靠在椅子上,向着蒋谦一挥手,说道:“你这就去安排吧,顺便也帮我盯着些。”

    蒋谦怪异的看了赵俊臣一眼后,只觉得赵俊臣今日好生qíguài,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答应一声后,就离去了。

    …………

    待蒋谦离去后,一向都是守财奴性子的许庆彦却受不了,犹豫了一下后,却是哭丧着脸问道:“少爷,咱们真的要用府里的银子帮着户部赈济百姓?那可是十万两银子啊!”

    赵俊臣一笑,带着些自嘲,笑着说道:“咱们府里难道还缺这十万两银子不成?我是闻名天下的大贪官,十万两银子,九牛一毛罢了……这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许庆彦最是了解赵俊臣,见赵俊臣这般神色,知道说服不了赵俊臣,不由长叹一声,神色痛苦,脸拉的老长。

    另一边,楚嘉怡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虽然一直沉默不语,但心中着实震撼,只觉得自己有生以来的所有观念,都被颠覆了。

    赵俊臣这般自己掏银子帮户部赈济百姓,又哪里是一个贪官所为?怕是那些清官清流们也无法做到。

    不过,那些清官清流们,也根本不像赵俊臣这般,可以眼都不眨的拿出十万两银子就是了。

    能拿出十万两银子,本身就说明赵俊臣的贪官之名绝对是名不虚传了。

    所以,楚嘉怡觉得自己愈加的看不透赵俊臣了,也对赵俊臣的心中想法,愈加的好奇了。

    小嘴微张,楚嘉怡刚准备说些什么,但突然想到自己的身份,却是又沉默不语了。

    然而,楚嘉怡神色间的怪异,却是没能逃过赵俊臣的眼睛。

    “怎么了嘉怡?”赵俊臣突然一笑,然后问道:“是不是在想,我这个名满天下的大贪官,为何会突然做了善事?甚至不惜用了自己的银子?”

    听到赵俊臣突然说话,楚嘉怡心中一惊,连忙说道:“婢子不敢。”

    赵俊臣摇头笑了笑,轻声自语道:“不过是伪善罢了。”

    说话间,赵俊臣站起身来,执笔写下了一个“伪”字,悠悠说道:“不过,这个伪善的伪字,若是拆开,竟是‘人为’二字,倒是有趣。由此可见,无论是真是伪,该做的,终究还是要做……”

    这番话说的没头没脑,许庆彦不明白赵俊臣再说些什么,楚嘉怡似乎明白了,又似乎不明白,露出思索神色。

    赵俊臣并没有在意他们的想法,也没有解释的意思,思绪已是飘到了其他地方。

    户部,如今竟是连几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了。

    原因多方多面,自从赵俊臣担任户部尚书后,德庆皇帝为了节省内库里的银子,就屡屡从户部支取银子,让户部平白多了一份开支,这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户部在赵俊臣的经营下,遍是贪官蛀虫,自赵俊臣担任了户部尚书,又将户部的记账方法改变之后,虽然赵俊臣不再挪用户部银两,但这群贪官蛀虫们,却是变得更是肆无忌惮了。

    否则,掌管天下钱粮的户部,如今又如何会如此的银钱窘迫?

    “或许,户部也该整顿一下了……”

    赵俊臣喃喃说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户部.

    ………

    其实,对于户部衙门,赵俊臣一向最是放心,说这个衙门是赵俊臣的自家后院也不毫为过。<-》

    这些年来,户部被赵俊臣经营的如铁桶一般密不透风,从上到下的官员,都是赵俊臣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对赵俊臣也是忠心耿耿。

    前段时间,德庆皇帝为了挑起赵俊臣与周尚景的敌对争斗,给两人相互间掺沙子,把周尚景的亲信马森调到户部担任户部左侍郎,又把赵俊臣门下的李成儒调到吏部担任吏部右侍郎。

    马森为官多年,本身就不是善茬,能力经验与心机手段皆是不缺,又有内阁首辅周尚景作为靠山,可谓是来势汹汹,但来到户部后,前后不过几日时间,甚至无需赵俊臣亲自动手,就被户部上下官员联合起来架空了,如今他在户部地位虽尊,但也就是一个摆设罢了。

    当然,李成儒在吏部的待遇也是yiyang。

    不过,由此也可看出,赵俊臣对户部的掌控能力之强,以及户部上下对赵俊臣的忠心耿耿。

    然而,忠心与否只是一方面,顺心与否则是另一方面。

    现如今,赵俊臣已经不再是原先的那个赵俊臣,不似从前那般目光短浅、视银钱如性命,反而更加重视自身的名声,也更加重视将来的发展与安危。

    然而户部的那些官员,却依旧如从前一般贪污受贿如狼似虎,依仗着有赵俊臣的庇护。屡屡私吞挪动户部钱粮,行事愈加的肆无忌惮。

    如此一来,造成户部银钱亏损。使得赵俊臣想要做些正经事时,总是有些束手束脚,甚至有心无力,这还仅只是一方面。

    最重要的是,只要这些人依旧肆无忌惮的贪污受贿,只要赵俊臣依旧庇护着这些贪官蛀虫,那么赵俊臣想要改善自己的名声。扭转自己所面临的形势,就根本无从谈起。

    说跟到底,户部上下虽然对赵俊臣忠心。但相互间?心思.床粂iyang了。

    相对于带给赵俊臣的好处,他们带给赵俊臣的害处,也越来越扎眼了。

    …………

    暗思之间,赵俊臣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后。轻声喃喃道:“世人皆言‘上行下效’,自我返京以来,就从未再动过户部的银粮,完全是一副清官做派,虽然从未明说,但他们也该看明白我的心思转变了,怎么也不跟着我学一学?反而愈加的肆无忌惮了!”

    赵俊臣的声音虽轻,但依旧落在了许庆彦和楚嘉怡两人的耳中。

    这句话依然说的没头没尾。许庆彦也依然听不明白;倒是楚嘉怡,想到这些日子以来赵俊臣的做派为人。好似明白了什么,偷偷看着赵俊臣的脸庞,若有所思。

    就在几人心思各异间,书房里突然响起了几道敲门声。

    然后,就听方茹的声音传来。

    “老爷,我可以进来吗?”

    听到方茹来了,赵俊臣原本有些抑郁的心情,不知为何竟是好转了一些,笑道:“进来吧。”

    方茹推门而入,手中却是捧着一个木盘,木盘上又摆放着两碟点心。

    笑靥仪态,一如既往的妩媚妖娆,却是不经意的看了楚嘉怡一眼。

    “老爷这段时间朝务繁多,也是累了,又听说老爷近几日很是喜欢桂花糕与枣糕,我就去厨房自己动手做了一些,带来为老爷解解乏,老爷尝尝可还好吃?”

    说话间,方茹绕过书桌,来到赵俊臣身旁,将两盘点心放到赵俊臣的手边,然后用两根白嫩的葱指夹起一块桂花糕,递到了赵俊臣的嘴边。

    

    此时书房中并没有外人,见方茹这般依恋娇憨模样,赵俊臣摇头失笑,也不在意,只是接过桂花糕放入口中。

    仔细的尝了两口,赵俊臣点头道:“不错不错,没想到茹儿你还有这般手艺,比府里厨子的手艺好多了。”

    听赵俊臣这么说,方茹笑的极是开心,艳若桃花,媚态横生。

    其实,为了做这两盘点心,方茹从昨夜起就开始准备了,费心费力,着实下了一番功夫,一直忙到现在,也只是为了赢得赵俊臣的这两句夸奖。

    虽然,如今摆在赵俊臣面前的仅只有两碟点心,但方茹之前丢弃在厨房里的“失败作品”,却不下两三十碟。

    不过,听到赵俊臣的夸奖后,方茹却觉得自己一切的辛苦忙碌都是值得的,不久前在厨房里的手忙脚乱,满身满脸的面粉,如今想来,竟好似也成了甜蜜回忆。

    然而,开心之余,方茹又在不经意间轻声问道:“老爷喜欢就好,就是不知我的手艺比之楚姑娘如何。”

    听方茹这么说,楚嘉怡垂首道:“夫人您亲手制作的点心,自然是极好的,婢子哪里敢相比。”

    对于楚嘉怡的话,方茹并没有理会,只是一双俏目看着赵俊臣,等着赵俊臣的回答。

    其实,这句话一说出口,方茹就有些后悔了,楚嘉怡制作的糕点方茹自己也尝过,说是手艺不下于宫中御厨也绝不夸张,虽然方茹不愿意承认,但楚嘉怡的手艺确实比她好多了。

    但是,方茹还是想听到赵俊臣的回答。

    哪怕是哄人的假话也好。

    但赵俊臣正有心事,却完全注意到方茹的心思,只是不在意的实话实说道:“这可不能比,你的手艺也算是不错了,但嘉怡做糕点的手艺,怕是连宫中的御厨也不能比。”

    听赵俊臣这么说,方茹神色间有失落神色一闪而过,原本明亮的眸子,也暗淡了一些。

    但接着,方茹已是恢复了寻常的妖娆模样,不愿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又见赵俊臣眉头微皱,似乎在为什么烦心,于是莲步轻移。走到了赵俊臣的身后,两根玉指按在赵俊臣的太阳穴上轻轻揉动着。

    “老爷可是在为什么事烦心?”

    方茹一边为赵俊臣按摩着头部,一边轻声问道。

    赵俊臣靠坐在椅背上,双眼闭合,享受着方茹的按摩,同时抬手微挥。

    见赵俊臣这般表示,许庆彦与楚嘉怡知道。赵俊臣这是要与方茹说些私密话,或多或少皆是有些不愿,但终究不能违抗赵俊臣的意思。还是很快离开了。

    等到许庆彦与楚嘉怡离开后,书房中只剩下赵俊臣与方茹两人。

    赵俊臣没有开口,只是享受着方茹的按摩,而方茹也没有催促。只是神色专注的为赵俊臣按摩头部。

    良久之后。赵俊臣终于开口,缓缓说道:“哎,我这是在为户部的情况烦心。”

    方茹轻声问道:“户部出什么事了?”

    “什么事都没出,一如既往,正因为如此,我才感到烦心。”

    说着,赵俊臣叹息一声,又把户部如今连三五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的事情说给方茹听。然后感叹道:“户部再怎么窘迫,也不至于沦落到如今这般模样。户部上下的官员,着实已经被我纵容坏了。这几年来,户部的钱粮运转原本已是好转了不少,我也不再贪墨户部银子了,陛下他虽然一直盯着户部银子,但毕竟有百官在旁看着,也不好做的太过明显,所以这户部的余银,怎么可能只有这么一点?剩下的哪里去了?还不是被那些人给贪墨了!”

    说到这里,赵俊臣又是一声叹息。接着说道:“从前,我还指望着这些人帮我看着户部稳固后方,又顾念着他们对我也还算是忠心耿耿,所以对他们的那些小动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大理会。但如今,随着我在朝中站稳了位置,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却是愈加的看着碍眼了,对我而言,更已是弊大于利,只要这些人还在,我想要扭转名声的打算,也注定是镜花水月罢了。”

    方茹静静听着赵俊臣的抱怨,并没有插嘴,只是也跟着柳眉微蹙,思考着应对之策。

    而赵俊臣则继续抱怨道:“人们都说,官场之上,最是上行下效,怎么到了我这里却是行不通了?我自从潞安府回来,又何曾再动过户部银子?这般转变,他们怎么就看不明白?别说是跟着效仿了,如今随着我成了户部尚书,又改了户部的记账手段,这些人反而更加的肆无忌惮了,这不是逼我对他们动手吗!?”

    方茹问道:“老爷您这是想要整顿户部了?”

    赵俊臣说道:“有这个想法,户部如今确实有些成了累赘,虽说最是忠心,但用起来总是不顺手。然而我又不知该如何整顿,户部已经烂到根子上了,若是想要整顿,非要大范围清洗才可,但这般大范围清洗了,我又要从哪去找人代替他们?就算是找到人替换他们,我对户部的忠心反而会不放心了。”

    说着,赵俊臣苦笑摇头,又说道:“说跟到底,户部上下之所以对我忠心,是因为他们在我的庇护下,能够放心大胆的贪墨银子,若是我不让他们再贪墨银子了,这忠心也就不再了。更何况,这贪婪之心最是成瘾,又哪是那么容易可以转变的。”

    方茹沉默片刻后,突然说道:“老爷,你刚才提到了上行下效之言,而老爷你这些日子以来,虽说也确实不再拿户部里的银子了,但实际情况,怕是与老爷你所想的有些不同。”

    听方茹这么说,赵俊臣不由一愣,睁开双眼问道:“怎么回事?”

    方茹叹息一声,说道:“老爷您这些日子以来,眼中只盯着朝中大事,却是忽略了府中收入,我虽是与老爷说过,但老爷你也从不在意……老爷你可知道,在年关时候,咱们府里收到了户部上下官员多少孝敬银子?”

    “多少?”

    “足足有二十一万两之多,比往年多了一倍有余。”方茹解释道:“当时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若是咱们拒绝了他们的孝敬银子,他们这些人怕是会心中不安,以为老爷您要抛弃他们,所以也就收下了,但如今想来,咱们这么做,竟是让他们心生误会了。”

    赵俊臣沉吟片刻后,问道:“你是说,我虽然不再直接贪墨户部里的银子了,但在户部上下看来,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而已,只是不再直接伸手,而是改从他们贪墨的银子里分成了?”

    “大概就是这样。”方茹点头道:“毕竟老爷你以前的作风……让他们印象太过深刻,若是不与他们明说,他们又怎会想到老爷你竟是想要改善名声,不再贪银子了?”

    顿了顿后,方茹接着说道:“除此之外,怕还有‘悦容坊’的原因。”

    “悦容坊?”

    赵俊臣又是一愣,诧异问道。

    如今赵俊臣虽然经历了宦海历练,心智眼光皆是成长了不少,但毕竟不是真的贪官,对于贪官心思,远不如方茹了解。

    所以,有许多事情,还需要方茹提点才能明白。

    方茹轻轻点头,说道:“户部的银子,用处支出,大都是定数,剩下可供他们贪墨的余银,其实并没有多少。即使再怎么贪墨,所得收益,也是比不上‘悦容坊’每天入账千余两的收益。然而,老爷你开办了悦容坊之后,却只是把悦容坊的股份分给了那些新投靠于你的官员,比如左兰山、詹善常他们,但并没有顾及户部上下的老人,户部的那些人最是了解悦容坊的收益,眼见如此,自是心中有想法了。”

    “你是说,他们心生不满了?”赵俊臣皱眉道。

    当初,赵俊臣与阁老温观良结了怨子,相互间的党派争斗一触即发,为了拉拢温观良的门人,让他们乐意投靠自己临阵倒戈,赵俊臣抛出了悦容坊股份这一杀手锏,正是釜底抽薪,也让赵俊臣迎来了对温观良的完胜。

    但是,正因为当时的赵俊臣对户部上下太过信任放心了,也就没想过把悦容坊的股份分给他们。

    自古以来,人们的心思总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对贪官们而言也是如此,这般想来,却是赵俊臣疏忽了。

    方茹却摇头道:“他们对大人还算是忠心,心生不满倒是不至于,但几乎是同一时间,老爷您也不再从户部贪墨银子,恐怕也让他们心中误会,以为老爷你是把这些银子留给了他们,以此来安抚他们,从今往后只是从中分成。这般误解之下,他们自以为明白了老爷的心思,自是肆无忌惮了。”

    赵俊臣沉默片刻后,点头叹息道:“原来如此,还是你看得明白。原来一切都是因为我让他们误会了……”

    方茹笑道:“哪里是我看的明白?只是老爷您眼里看的是朝廷大事,对于下面人的这些小心思没曾多想罢了。”

    顿了顿后,方茹却是说道:“不过,既然户部如今不宜大动干戈的整顿,那么老爷您也要分给户部上下一些其他方面的利益,转移他们的心思注意才是。先让他们不觉得自己会有损失,然后再和他们明言不可再贪墨户部银子,如此才能让这些人心中信服,今后若是还有人手脚不干净,老爷您再惩办他们,也算是师出有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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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第一更!(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承诺.

    听到方茹的话后,赵俊臣若有所思。<-》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又皆为利往。

    司马迁的这句话,可谓一语道破本质。

    这天底下,有什么能让贪婪成性的贪官们不再贪污受贿?

    答案很简单,那就是比贪污受贿更多的利益!

    正如方茹所说的那样,想让户部上下官员不再像如今这般如狼似虎的贪污受贿,唯有先给予他们与贪污受贿相当或者更多的利益,然后赵俊臣才能与他们明言“不可再贪污户部里的银粮”云云。

    否则,别看户部上下如今对赵俊臣忠心耿耿,若是赵俊臣什么都没做,只是强令他们廉洁奉公,他们一样要造赵俊臣的反!

    因为,这些人对赵俊臣的忠心,本身就是建立在赵俊臣能为他们带来好处的基础上。

    赵俊臣并不相信这个世上会有纯粹的忠诚,依赵俊臣看来,这“忠诚”二字,总是建立在各种各样的利益之上。

    即使那些清官清流们的忠诚,也是为了心中的志向,若是原先效忠的领袖无法满足他们心中的志向,不一样有“禽择良木而栖,臣择明君而侍”的话语吗?

    更没说那些贪官污吏了。唯有实实在在的好处,才能换来他们的忠心。

    这般想着,赵俊臣轻声说道:“你说的有理,如今若是既想要稳住户部,又想要让他们干净一些,也唯有如此了……不过,悦容坊的股份,却不能再给他们了。”

    方茹点头道:“确是如此,当初为了拉拢那些温观良的门下官员,让他们临阵倒戈投靠老爷,‘悦容坊’已是分给了他们四成股份,如今掌握在老爷手里的,也只有不到六成的股份,确实不能再分了。”

    赵俊臣和方茹这么说,并不是在意“悦容坊”股份带来的那些银子收益,以赵俊臣如今的身家而言,就算再怎么挥霍,也足够他挥霍好几辈子了。赵俊臣和方茹在意的,是这些股份对“悦容坊”的掌控权。

    如今,左兰山、詹善常他们对赵俊臣的忠心,很大程度就是建立在“悦容坊”的利益上,唯有赵俊臣继续控制着“悦容坊”,他们的这种忠心才能得到保证。

    若是赵俊臣继续往外分派“悦容坊”的股份,赵俊臣手中的股份一旦不足,这“悦容坊”将来由谁做主,怕就不好说了。而左兰山、詹善常他们的忠心,也就不好说了。

    …………

    “不过……”方茹蹙眉道:“除了‘悦容坊’的收益,咱们手中也没其他好处分给户部的人了,却是有些为难。要不咱们再置办些赚钱的生意?不过能像‘悦容坊’这般的赚钱生意,又哪里是那么好找?”

    赵俊臣突然笑了,皱了良久的眉头,也终于舒展开来。

    见赵俊臣如此,方茹也是一喜,问道:“老爷你怎么笑了?可是心中有办法了?”

    赵俊臣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说道:“办法确实是有,虽说是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办到,但我笑却不是因为心中有了主意,而是突然想到,若是此时与我商量事情的是庆彦,知道了我又打算往外分好处后,定是会火急火燎的蹦起来。”

    想起许庆彦的贪财性子,方茹撇了撇薄唇,不屑道:“许庆彦这个人不学无术,又目光短浅,除了对老爷还算忠心之外,简直是一无是处,哪里又能为老爷你思谋深远?以咱们赵府如今的身家积蓄,就算是吃金喝银,也足够几辈子的开销了,又何必还要到处捞钱?唯有多考虑一些老爷您在朝堂中的经营发展才是正道。这些事情那许庆彦又哪里明白?!”

    赵俊臣拍了拍方茹的素手,笑道:“他有忠心也就够了,我整日和人勾心斗角的,不得片刻安稳,也唯有面对诚心待我的你与庆彦,才能稍稍放松片刻。”

    方茹突然笑了,松开了为赵俊臣按摩头部的双手,用双臂环抱着赵俊臣的脖子,头靠在赵俊臣的肩膀上,身体的亲密接触下,方茹露出了满意与放松的表情,微闭着双眼,幽幽道:“若是老爷见到茹儿后真能够稍稍轻松一些,那茹儿也就开心了。”

    总觉得方茹话中有话,赵俊臣想了一下,却又摸不着头脑。

    赵俊臣自然无法明白,随着他的身份地位越来越高,方茹思及自己的出身卑微,心中所产生的那些不为人知的不安感。

    

    赵俊臣只是觉得,自己只要待方茹好,也就足够了。

    但赵俊臣却不清楚,有时候,一句对将来的保证,要比什么都有用。

    所以,想不明白后,赵俊臣也不再多想,只是问道:“对了,同济庙那边的情况如何?”

    听到赵俊臣提及正事,方茹也收起了环抱着赵俊臣的双臂,转而为赵俊臣按摩肩膀,同时回答道:“同济庙那边我已经吩咐过去了,让他们趁着各地难民来京告状的机会,开办粥棚救济,顺便向那些难民们宣扬教义,如今同济庙在京城之中已是小有声势了,趁着这次机会,正好可以把影响扩散到京城以外,张道全明白轻重,已是赶忙去安排了。”

    赵俊臣点了点头,说道:“那些难民当真可怜,我碍于形势却也不好相助,只能让同济庙去做了。尤其是最先入京告状的那些山东菏泽难民,被三法司相继拒绝受理案件,在京城之中孤立无援正是尴尬难堪,又被所有人的目光盯着,若是同济庙趁着时机出手救助,最是容易扩大影响。”

    方茹点头叹道:“那个张道全,在传道方面倒也算是一把好手,就是小心思多些,也没什么长远眼光,这般时候了还需要老爷帮他出主意谋划,当真没用。却是苦了老爷,朝里的事情已经够让老爷操心了,还要为他们同济庙分心。”

    赵俊臣又笑了,说道:“不是还有你帮忙吗?自你接手同济庙的事情后,那同济庙也总算是有了用处,如今通过同济庙,咱们在京中的情报网,也总算是建成了。”

    方茹笑了笑,刚准备谦逊几句,突然看到书桌上自己带来的那两碟点心,思及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帮赵俊臣建立情报网的辛苦费心,而赵俊臣却是“嫌弃”自己做的糕点没有楚嘉怡的好吃,心中不由涌上来些许委屈。

    “我做的点心不如楚嘉怡的好吃,也只能在这些事情上帮老爷分忧了。”

    话一出口,方茹就有些后悔,觉得自己话里带了些酸气,生怕会引起赵俊臣生气,连忙向着赵俊臣看去。

    而赵俊臣,此时也正转头看向了方茹,目光之中若有所思。

    随着方茹酸气微泄,赵俊臣也不是木头,联系到方茹今天突然亲手做了点心送来,以及那些不经意的话语,心中总算是明白了方茹的心思。

    随着楚嘉怡的出现,即使明知楚嘉怡只是一个被赵俊臣利用的敌方奸细,但因为楚嘉怡本身的品貌太过出众的原因,以及方茹对自己出身的自卑,让方茹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与不安感,害怕楚嘉怡会分了赵俊臣对她的关注与宠爱,甚至担心楚嘉怡某一天会替代了她在赵俊臣心中的位置。

    “仅仅一个楚嘉怡而已,明知道她只是一个探子罢了,竟还是让方茹如此的心中不安,原以为她性子精明干练,必也是个心性坚强的女子,但如今看来,却是要比我想象之中脆弱的多……也是了,方茹她一颗心扑在我身上,她所表现出来的‘坚强’源自于我,而不是源自于她的自身,这种因为他人而存在的坚强,自也会因为他人而变得脆弱……”

    赵俊臣暗暗想到。

    然后,赵俊臣突然发现,他与方茹虽然相熟,也是有了夫妻之实,但他竟是从来都没有了解过方茹。

    或许,方茹本身也不愿意向赵俊臣透露自己的脆弱与不安,或许在方茹看来,一个心性软弱的方茹,是不值得赵俊臣重视的。

    所以,无论真是的方茹究竟是如何的脆弱,如何的不安,在赵俊臣面前,方茹总是一副精明强干的模样。

    这般精明强干的面具,骗过了赵俊臣,很多时候也骗过了方茹自己。

    这般想着,又想到方茹这些日子以来为自己的种种付出,赵俊臣心中,不由多了一些愧疚。

    愧疚自己为何没有早些发现这一点。

    然后,赵俊臣突然站了起来,然后转过身看着方茹。

    赵俊臣动作突然,让方茹以为赵俊臣因为自己刚才的泛酸而生气了,身体微微一抖,好似受惊的小白兔一般,再也不见一贯的干练泼辣,只是垂下了秀首,犹豫着准备说些什么。

    赵俊臣却突然开口道:“茹儿,等过了这段时间,诸事稍定,我就正式把你娶为侧室吧,让你当一个侍妾,太委屈你了,可惜我能给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侍妾,地位也就和通房丫鬟相似,极为低微,还有许多高官贵人将侍妾视为货物,随便送人。

    而侧室,则是不同,方茹一旦成为了侧室,她的“如意夫人”的称呼,也算是名符其实了。

    以赵俊臣如今的身份地位,正妻的选择,即使德庆皇帝也会干涉,能够给方茹的,也就这么多了。

    而听到赵俊臣的话后,方茹先是一惊,在明白了赵俊臣的意思后,又是大喜,眼中的喜悦光芒,好似可以灼人一般。

    但接着,方茹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的光芒渐渐暗淡了下来,犹豫了一下后,竟是垂首道:“老爷不可如此……”

    声音轻微,但态度却是非常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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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这是理所当然的.

    在这个时代,“侍妾”与“侧室”的差别,绝不仅仅只是地位的提升,更是有着本质的不同。<-》

    侍妾的地位,也就和寻常丫鬟相似,不过是家中男主人的性玩物,招之即来,挥之则去,没有任何名分,即使拥有了子女后代,也不能亲自抚养,甚至不能与子女相认,更没有任何的继承权。

    但侧室则是封建家庭中的一员,拥有了一定的地位,可以亲自抚养后代,还拥有了一定的继承权。若是再有家中男主人的宠信,甚至可以与府里的正妻相抗衡。

    所以,赵俊臣才打算把方茹提升为侧室。

    然而,方茹竟是拒绝了!

    赵俊臣很清楚方茹对自己的痴恋,现如今也明白了她心中的不安缘由,本以为自己把她提为侧室,方茹应该会很开心才对。

    但没曾想到,方茹一开始确实表现的很开心,但开心了不过片刻功夫,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是拒绝了赵俊臣的提议。

    这明明应该是方茹朝思暮想的事情才对!否则,方茹也不必在暗地里让赵府上下称呼她为“夫人”!

    “怎么?你不愿意?”

    赵俊臣微微一愣后,问道。

    方茹垂下了秀首,轻轻的摇了摇头,声音柔弱,缓缓道:“老爷这是为茹儿着想,是在抬举茹儿,茹儿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愿意?”

    “但是……”方茹抬起头来,原本妩媚而明亮的杏眼中。不知何时已是蓄了泪水:“老爷你在朝中地位高贵,如今又正是改善名声的关键时期,又如何可以在这个时候把茹儿提为侧室?”

    说话间。方茹自嘲一笑,幽幽:“茹儿出身低贱,不能登大雅之堂,老爷如今这般的宠爱茹儿,已是惹人非议了,若是再把茹儿提为侧室,世人又会如何看待老爷?老爷想要扭转自己在朝野间的名声。怕是会更加的难上加难!”

    然后,方茹将小巧娇娆的身子,轻轻靠在赵俊臣的胸口处。听着赵俊臣的心跳声,脸上露出一丝满足,呢喃般说道:“老爷能为茹儿这般考虑,证明老爷你心中有茹儿的位置。只要知道这些。茹儿就很满足了。但老爷为茹儿考虑,茹儿也要为老爷考虑,不会坏了老爷的大事,也不能拖了老爷的后腿,与老爷如今心中的大计相比,茹儿即使受些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只要老爷心中有茹儿,茹儿是侍妾还是侧室。又有什么区别?”

    说到这里,方茹抬头。冲着赵俊臣轻轻一笑,笑容之中含义复杂,也不知究竟是幸福还是凄凉。

    她这一番话,即是在劝解赵俊臣,也是在说服自己,说到后面,语气比之刚才,竟是愈加的坚定了。

    而听到方茹的这一番话,赵俊臣垂头看着方茹,看着方茹原本是精明泼辣的神情,如今换成了柔弱可怜,不由的心生怜惜。

    没想到方茹的拒绝,竟还是为了自己考虑,赵俊臣更是心中感动。

    抬起双臂,将方茹抱在怀中,轻轻嗅了嗅方茹的发香,赵俊臣突然笑了。

    然后,赵俊臣按着方茹的双肩,让方茹直面自己的双眼,神色认真,问道:“茹儿,你以为我是谁?”

    不待方茹说话,赵俊臣已是自问自答道:“我是这满朝上下最是声名狼藉的大贪官!是这天下间人所共知的大奸臣!难道还会怕别人对我的一些闲言蜚语?像我这样的大贪官大奸臣,就应该肆意妄为的行事!若是连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都不能做,平白承担着身上的臭名声,那我不免也活的太委屈了!”

    说话的时候,赵俊臣的神色之间,淡然中又带着猖狂,好似在一刻,天下间无论任何事情,都不能转变他的念头。

    方茹竟是看痴了。

    “不过,老爷你的名声……”

    痴痴的看了赵俊臣片刻后,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方茹依旧迟疑道。

    赵俊臣又笑了,依旧是带着猖狂的淡然,说道:“茹儿你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这庙堂之间,决定一切的终究还是利益与权势,仇视我的那些人,不会因为我没有娶你而对我印象改观,投靠我的那些人,更不会因为我把你提为侧室就敢小瞧于我;至于民间的那些百姓,总是人云亦云,又总是健忘,就算会有一些流言蜚语,我顺手之间也就扭转了。”

    

    说着,赵俊臣拍了拍方茹的香肩,淡声道:“茹儿,别把自己看的太重要,这天下太大了,人也太多了,你我很难去改变扭转什么。但同时也不要太看轻自己,许多时候,多为自己谋划考虑一些,并不是坏事。”

    顿了顿后,赵俊臣的声音温柔了一些,继续说道:“其实,想要把你提为侧室,并非是我一时兴起,而是早有考虑的。如今以我的年龄,早应该迎娶正妻了,对于这件事,就算是陛下也是多次过问,怕是再也拖不得了。然而将来一旦正妻过门,你的性子又强势倔强,必会有些冲突,但你不过是一个侍妾的身份,又怎么能斗得过府里正室?必是要吃亏的……然而,你真心待我,我又怎能容你受委屈?所以,将你提为侧室,也是我早就打算要做的事情了。”

    听赵俊臣这么说,方茹心中感动,险些就答应了,但考虑到赵俊臣的名声,终究还是有些犹豫。

    赵俊臣说的很轻松,但方茹知道,事情根本没那么简单。

    赵俊臣如今在朝中地位高贵,所有人都盯着,却尚未迎娶任何的正妻与侧室,如今终于要有第一位侧室了,竟是青楼女子的出身,必然会迎来一场轩然大波,恐怕即使是德庆皇帝,也会特意过问,这般影响,又怎么能够轻易平息?

    赵俊臣的宽慰,终究也只是宽慰罢了。

    另一边,见到方茹依旧在犹豫迟疑着,赵俊臣明白只是这样的话根本说服不了方茹,于是声音之中却是突然多了些强势,哼声道:“在这个府里,终究还是由我当家作主,我既然说了要把你提为侧室,你也拒绝不得。”

    然后,赵俊臣也不等方茹拒绝,只是一挥手,说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果然,方茹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扑在赵俊臣身上,面对赵俊臣的强势,她根本拒绝不得。

    所以,在听到赵俊臣的话后,带着些许纠结,又带着些许后悔,但更多地还是开心,方茹突然哭了。

    “茹儿……多谢老爷……”

    方茹泣声道,扑进了赵俊臣的怀里,雨带梨花。

    对于赵俊臣的提议,侧室的身份,她终究还是非常想要的,之前只不过是强自按捺着罢了。

    感受着怀中方茹娇柔身躯的颤动,以及那自己无法了解的复杂思绪,赵俊臣笑了,笑的很开心。

    自来到这个世上,这或许是第一次,赵俊臣做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赵俊臣明白,在这个世上,他不可能有红颜知己,哪怕是方茹也不会是。

    至少,对于他穿越的秘密,赵俊臣根本不可能告诉任何人,所以也不可能有任何人真正的理解他。

    不过,能有一个真心对待赵俊臣、全心全意的为赵俊臣考虑、并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扑在赵俊臣身上的女子,这要比一个红颜知己更加可贵。

    所以,赵俊臣也会珍惜这一切,为这个女子多做些什么。

    这是理所当然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事前.

    儿女情长的东西,总是最容易让人沉溺其中。<-》

    当方茹带着半是开心半是忧虑的心情,离开了书房后,赵俊臣依旧目视着方茹离去的方向,良久不能回神,嘴角挂着一丝会心笑意。

    自来到这个时代后,赵俊臣做过很多事青,其中有大事也有小事,有好事也有坏事,但所有的这些事情,基本上都是赵俊臣被形势所逼迫,所作所为大都不是出自本心。

    但如今,总算做了一件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无需在意形势影响,也无需在意利弊变化,赵俊臣心中的畅快,其实并不会比方茹差多少。

    …………

    片刻之后,许庆彦与楚嘉怡回到了书房。其中,在许庆彦的脸上,犹自挂着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就在刚才,方茹在走出书房的时候,竟是对着许庆彦含笑点头示意,表现的颇为客套和气这是自方茹进入赵府以来,就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另一边,楚嘉怡虽然不动声色,但也是心中不解,许庆彦与方茹之间的相互敌视,是赵府中人尽皆知的事情。方茹刚才的态度,连她也觉得心中qiguai。

    所以,一进入书房中后,许庆彦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少爷,刚才你和那方茹都说了些什么事情?我看她的样子好是怪异。”

    许庆彦的询问,唤回了赵俊臣的心神。

    转头向许庆彦看去,赵俊臣笑着问道:“怎么怪异了?”

    许庆彦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想了片刻后,才说道:“她刚才离开的时候,竟然对着我点头打招呼了。少爷你也知道,从前她若是见到我,没有出言讥讽就算不错了,今天怎么……”

    赵俊臣正是心情不错,不由笑着打趣道:“哦?你是说,方茹这么猛不丁的对你态度好些,让庆彦你有些受宠若惊了?”

    赵府里的其他人会敬畏赵俊臣。因为赵俊臣是这里的主人,决定着他们的一切。哪怕是方茹在见到赵俊臣后,也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先三思而后行。

    但许庆彦与赵俊臣从小玩到大,他的父亲更是赵俊臣的恩人和启蒙恩师,这些年来也总是形影不离,名为主仆实为兄弟。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却是绝不会与赵俊臣太客气的。

    所以,听到赵俊臣的打趣后,许庆彦双眼一瞪,大声嚷嚷道:“我会因为方茹受宠若惊!?少爷你也太看低我了吧?方茹虽说受了少爷你的宠信,但说跟到底也就是府里的一个区区侍妾罢了,我能看她两眼就已是看在少爷你的面子上了,又怎会因为她受宠若惊!?”

    说着,许庆彦连连摇头。

    赵俊臣也是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庆彦,我已经决定要把她提为侧室了。这件事刚才也告诉她了,所以她现在的心情格外好些,恐怕任是见到谁也会笑脸相迎,你也不必qiguai。”

    然而,正如赵俊臣所料,在听到赵俊臣的解释后,许庆彦身体一震,先是愣了,接着却是强烈反对!

    “侧室!?少爷你要把她提为侧室!?这怎么可以!?”许庆彦大声道:“方茹的出身谁不知道!?少爷你如今又尚未娶亲,若是把她提为侧室,岂不是要让天下人看笑话!?少爷,这绝对不行,若是要让她成为咱们赵府里的半个主母,别人不说,我许庆彦首先就不认她!”

    言辞jilie,态度决绝。

    听许庆彦这么说,赵俊臣也不生气。

    对于许庆彦和方茹之间的关系,赵俊臣最是了解,这两人相互看对方不顺眼,说是视对方如仇寇也不为过。

    从前,许庆彦是赵俊臣的亲信长随,方茹是府里的得宠侍妾,两者地位相当,谁也压不过谁,还好说一些。

    若是方茹当了赵俊臣的侧室,成为了府里的半个女主人,地位就会彻底压过许庆彦,许庆彦自然是不愿意的。

    更何况,许庆彦也是为了赵俊臣考虑,以方茹的出身,一旦成为了赵府侧室,确实会引起轩然大波。

    

    但赵俊臣虽然理解,却并不会认同许庆彦的说法,只是问道:“庆彦,我且问你,在我的府里门下,拥簇朋党虽然无数,但除你之外,还有比方茹对我更忠心的吗?”

    听赵俊臣这么说,许庆彦不由一时无语。

    他虽然看不惯方茹,但也必须要承认,方茹确实是一?心思.

    “但仅只是忠心,又何必……”

    许庆彦心中犹自不甘,还打算继续反驳。

    但赵俊臣却挥手打断道:“仅此也就够了。方茹既然对我忠心耿耿,我就要对她有所回报。我意已决,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见赵俊臣态度坚定,许庆彦总算不再说些什么了,只是依旧面带不甘,嘴中不断低声嘟囔着什么,隐约可以听到“就凭她”、“根本不配”、“出身低贱”之类的话语。

    看到许庆彦的这般模样,赵俊臣不由失笑,继续打趣道:“不过,你若是担心方茹她成了府里侧室后,会百般的欺负你,让你反抗不得,那我也可以重新考虑,毕竟,我总不能见你吃亏不是?”

    果然,听赵俊臣这么说后,许庆彦又是双眼一瞪,大声反驳道:“我会怕她欺负我?她哪里有这个能耐!这个世上除了我爹和少爷,又还有谁能欺负我!?”

    赵俊臣哈哈一笑,说道:“这不就对了?那你又何必担心什么?至于那些流言蜚语,更不用担心,以我如今的朝野名声,正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又何须在意这些。”

    如此一来,许庆彦虽然依旧不甘心。但总算是被赵俊臣说服了。

    其实,收方茹为侧室,本只是赵俊臣的私事。根本无需说服许庆彦。

    但赵俊臣把许庆彦视为家人兄弟,正因为是私事,所以也更需要他的理解与支持。

    另一边,见到许庆彦沉默不语,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楚嘉怡突然一笑,插话道:“说起来。咱们府里对老爷您的称呼,可是有够乱的。驻扎在府里的那队西厂番子称呼老爷为‘厂督大人’也就罢了,我等寻常下人称呼老爷为‘老爷’。许大哥却是称呼老爷您为‘少爷’。如今老爷有了侧室,成家与立业皆是有了,许大哥对老爷的称呼,也该变一变才是。”

    楚嘉怡的这番话。轻松转移了许庆彦的注意力。

    只听许庆彦倔强道:“自从当年我跟着少爷赴京赶考的时候。就已是这般称呼了,又有什么不妥当的?再说,少爷他年纪又不大,府里如今也尚未有后嗣,又何必急着要改变?你们这么称呼就好,我可不愿意改。”

    听着许庆彦与楚嘉怡说着闲事,赵俊臣微微一笑,继续低头审?ahref='/txt/16711/7020261/'>.户部.胛鞒У恼圩恿恕?br/>

    说起来。当初在赴京赶考的时候,赵俊臣尚无家无业。又年纪不大,许庆彦只能以“少爷”称呼赵俊臣。但如今的赵俊臣的地位越来越高,家业也越来越大,许庆彦再是这般称呼,确实有些不妥,但许庆彦叫惯了这般称呼一时间改不过来,赵俊臣也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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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赵俊臣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审阅折子的时候,旁边的许庆彦突然想到了什么,向赵俊臣禀报道:“对了,少爷,刚刚门房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有一些来京告状的难民,不知怎么回事,竟是在咱们府门外陆续聚集起来,好似要让少爷为他们做主。”

    听到许庆彦的禀报后,赵俊臣微微一愣,抬头问道:“怎么回事?”

    许庆彦解释道:“听门房的禀报,好像是那些难民不知从何处听说,‘悦容坊’是少爷你开办的产业,而他们在来京告状的路上,‘悦容坊’在各地的分店又经常开办粥棚救济他们,所以让他们心中存了好感,以为少爷你是个好官,所以就想要求少爷你来为他们做主了。”

    赵俊臣皱眉道:“我管的是户部与西厂,又不是刑部与大理寺,如何能为他们做主?更何况,任是谁来我这府前一看,见到我的府邸如今奢华,就知道我定不是一个清廉官员,他们又怎会对我心存期望?”

    听到赵俊臣的反问,许庆彦茫然摇头。

    反倒是楚嘉怡,心中有了猜测,说道:“以婢子想来,这些难民来京告状,却接连被三法司所拒,在京中正值彷徨无助,再加上‘悦容坊’对他们的沿途救济,以及老爷您与太子之间的关系人尽皆知,却是让他们心中存了一些念想吧。毕竟他们如今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赵俊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楚嘉怡的解释,倒也说得通。

    但赵俊臣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以赵俊臣如今的声名狼藉,在百姓心中已是根深蒂固,若不是有人在强力鼓惑,这些难民又如何会相信赵俊臣这样的大贪官大奸臣会为他们做主?

    但是,又是何人在鼓惑这些难民?他们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所以,赵俊臣犹豫了一下后,却是说道:“庆彦,你马上派人把在府外聚着的难民全部赶走,别动粗,但态度大可以恶劣一些。然后再派秦威去通知西厂,让西厂的人查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件事情来的突然,我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见赵俊臣说的慎重,许庆彦不敢怠慢,点头答应后就去安排了。

    另一边,经过之前的对话,楚嘉怡在赵俊臣面前,总算不再那么拘谨小心了,在许庆彦离开后,却是迟疑着问道:“老爷,您之前为了救济补助这些难民,可谓是费尽了心思,甚至不惜动用府中的银两补助户部,想来老爷您对他们也是心存怜惜,然而如今这些难民亲自求到了咱们府外,老爷您为何又要赶他们离开?”

    赵俊臣看了楚嘉怡一眼后,叹息一声,缓缓解释道:“有些事情,即使要做,也要先看时机,再看对错。若是时机不对,许多事情即使是对的,也绝不能做。如今正是这场风波的紧要关头,又涉及了太子的朝野声望,若是我在这个时候救助了那些难民,改善自己名声的同时,却又让太子的声名进一步败坏,陛下他……恐怕就要多想了……”

    楚嘉怡听到赵俊臣的解释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另一边,许庆彦已是回来,说是府外聚集的那些难民都已被赵府中人赶走了。

    在听到许庆彦的禀报后,赵俊臣也就不再在意了,继续埋头处理着桌子上的折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盲女虾儿.

    ………

    第二天,凌晨寅时。<-》

    外面的天色,尚还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寻常的百姓人家,这个时间大都还在屋中睡着。

    但赵俊臣因为要上早朝的缘故,已是被枕边的方茹唤醒,然后被方茹和丫鬟们伺候着更衣洗洁,收拾仪表,吃食早餐,为接下来的早朝做准备。

    当一切都准备妥当后,时间已是寅时将半。

    又饮了一杯参茶提神醒脑,赵俊臣也就不再耽搁,辞别了方茹,举步出了正堂,一边与许庆彦说些闲话,一边向着府外走去。

    赵府占地虽大,但闲话之间,没过多久,借着下人手中灯笼的些许光亮,赵府的大门已是出现在赵俊臣的眼前。

    然而,眼看着就要出府了,但赵俊臣的眉头,却是突然一皱。

    因为,往常这般时候,赵府门房里的管事下人们,应该已经在这里恭候着赵俊臣,迎送赵俊臣上早朝了。

    但此时,却不见有任何门房里的管事下人出现。

    而且,虽然尚还有一段距离,但赵俊臣分明听到,此时在赵府之外,正有阵阵的争执吵闹声传来。

    将两者联系在一起,赵俊臣心中暗想:“难不成,府门外面竟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没有得到消息?”

    与此同时,许庆彦也是察觉了不妥之处,皱眉道:“怎么回事?听着府门外面好像有人在争吵,也不见门房的人在这里候着。难不成还有人敢在咱们赵府门前闹事?!这个时间,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又能出什么事?”

    赵俊臣摇了摇头。说道:“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话间,赵俊臣已是当先向着府门外走去,许庆彦和秦威等人,也是提着灯笼连忙跟上。

    然而,来到府门外后,眼前的情景,却是让赵俊臣不由的愣住了。

    …………

    只见在赵府之外。正有二十余名难民聚在一起,又围成一圈,似乎正在保护着什么。但又好似理亏,一副忍气吞声任打任骂的模样。

    而与他们争执的人,是四五名下人装扮的汉子,却不似赵府中人。他们人数虽少。但态度却是嚣张跋扈。不住冲着那些难民踢打叫骂着。

    至于赵府门房的那些管事下人们,此时竟是正站在一旁看着热闹,丝毫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见到这一幕,赵俊臣轻哼一声,虽然还不知道事情原由,但上早朝前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已是心中不快。

    另一边,许庆彦更是怒声说道:“门房的人是怎么办事的!?竟是任由外人在咱们府门前喧闹!?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丢了咱们赵府的颜面?!还有,这些难民怎么还留在这里?不是说在昨天就被赶走了吗?”

    与此同时。赵俊臣的出现,也是被赵府门房的那些管事下人们发现了。

    为首门房管事,更是面色一变,连忙小跑着来到赵俊臣面前,带着些许怯懦,向着赵俊臣行礼道:“小、小的见过老爷,这边出了些乱子,但还请老爷放心,小的马上就处理好。”

    赵俊臣却没有丝毫放心的样子,只是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见到赵俊臣面色不快,门房管事不由的心中惊慌,连忙解释道:“回、回老爷,这些难民没脸没皮,忒是难缠,昨天小的我明明已经把他们赶走了,但今早打开府门后,发现他们竟是又回来了,小的刚打算再赶他们,省的他们留在这里碍眼,但还没来得及说话,黄阁老黄府里的人就来了。”

    赵俊臣一愣,问道:“你是说,与这些难民发生争执的,是阁老黄有容府里的人?”

    询问之间,赵俊臣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黄有容那富态的脸上,总是笑里藏刀的“和蔼”模样,眉头不由皱的更深了。

    门房管事连连点头,继续解释道:“黄府里的这些人,好像已经搜寻这些难民一晚上了,也是刚刚找到咱们这边,双方一碰面就发生了争执,好像是要从这些难民手中抢夺什么东西,但我去问他们究竟,他们也不答,只说是马上就会解决,绝不让咱们赵府为难。因为事情涉及了黄阁老,小的也是为难,不好插手,只得先让他们解决争执了。”

    听了门房管事的解释,赵俊臣终于了然,为何会有人敢在自己府前闹事,赵府的门房又为何没有插手了。

    黄有容府里的下人,仗着黄有容的庇护,自然敢在赵府门前胡闹,倒是赵府的门房中人,顾忌着赵俊臣与黄有容同朝为官,又权势相当,却是反而不敢轻易得罪。

    不过,黄有容府里的下人,为何会寻找这些难民整整一晚上?这些难民手中,又有什么东西值得黄有容去抢夺?

    不过,无论如何,黄有容府里的人这般表现,已是有些不把赵俊臣放在眼里了。

    赵俊臣冷笑道:“黄阁老一向贪权,争夺之间,连首辅周尚景的面子也不给,如今却是愈加的威风了,都开始争抢难民手中的东西了!”

    另一边,许庆彦更不会顾及黄有容的权势如何,只是指着门房管事骂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难不成黄有容的人就能在咱们赵府门前闹事?传了出去,还要让人以为咱们赵府畏惧黄有容的权势,若是让少爷丢了颜面,你担待的起吗?!”

    门房管事却是没有想到这一点,面色不由一白。

    赵俊臣却不再理会这个没用的门房管事了,只是抬头向着冲突处看去。

    …………

    “我们府里的人你们也敢抢?活的腻歪了?!”

    “信不信爷们这就让顺天府的人把你们抓到牢里面?”

    “快把她给交出来!我们还能考虑放你们一马,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只听到黄有容府里的人正在不断叫骂着。不仅叫骂,而且拳打脚踢,一副嚣张至极的模样。

    而那些难民。依旧是围成一圈,任由黄有容的人打骂他们,虽然面带慌乱,却是动也不动,就这么挡在外面,似乎要保护着圈子里的什么人。

    双方争执之间,却是没有注意到赵俊臣的出现。

    赵俊臣见到这般情景。眉头又是一皱,抬头看了看天色,见还有时间。就向门房管事吩咐道:“让他们两边带头的人来见我!”

    门房管事正是心惊胆战的等着赵俊臣发落,听到赵俊臣的吩咐后,不敢怠慢,招呼一声后。就带着门房里的下人去拉架了。

    而这一次。门房管事却是没有再客气,一心要找回赵府的威风,竟是一边爆着粗口一边拉扯两边分开,有一名黄府下人没反应过来,又正值兴起,依旧在打骂着难民,却是被门房管事一脚踹到地上。

    领头的黄府中人,见到这般情况。顾虑到赵俊臣的权势,如今又在赵府门前。却是反而不敢主动冲突,只是将其他人拦在身后,然后向门房管事问道:“这位兄弟是什么意思?这些难民抢了我们黄府的东西,我们如今要抢回来,是我们黄府自己的事情,难不成你们要插手?”

    门房管事冷哼一声,说道:“就算是你们府里的事情,也不能在我们赵府门前胡闹!跟我过来一趟吧,我家老爷找你问话。”

    然后,门房管事又冲着那些难民喊道:“你们也出来一个领头的,我家老爷有事要问。”

    听到门房管事的话后,难民们与黄府中人,这才发现了站在赵府门前的赵俊臣,皆是面色一变。

    其中,那些难民们见到事情有了转机,大都是面带欢喜,反倒是那些黄府中人,皆是面色一变。

    在赵府门前闹事,这些黄府中人本是存着速战速决?心思.5

    不过,赵俊臣有召唤,他们也不敢不听,黄府的领头之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门房管事来到了赵俊臣面前。

    另一边,难民们的代表,却是一名老汉,老汉来到赵俊臣身前的时候,手中还牵着一名年龄大约只有八九岁的小女孩。

    …………

    另一边,见双方领头之人来到身前后,赵俊臣也没有问事情究竟,只是打量了双方几眼后,冷声说道:“是谁给你们的胆子,让你们敢在我的府前闹事?”

    那黄府的领头之人听到赵俊臣的质问,语气虽淡,但自有一股上位者的压迫不容小觑,不由面色微白,刚准备说些什么,那名老汉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赵俊臣面前,大声哭喊道:“大人您可千万要为我们做主啊!”

    老汉哭喊的凄凉,但赵俊臣却依旧没有理会,只是继续盯着黄府中人的领头者。

    在赵俊臣的冰冷注视下,黄府的领头之人不由有些紧张,慌忙解释道:“还望赵大人见谅,实在是这些难民无礼,竟是抢了我家黄阁老的东西,我们这是为了抢回来,绝不是有意冒犯,还请赵大人你多多见谅,多多见谅!”

    “哦?黄阁老竟然还会被这些难民抢了东西?我倒不知道这些难民还有这般出息,能抢我朝阁老的东西,他们抢了你家老爷什么东西?”

    赵俊臣轻哼一声,问道。

    然而,听到赵俊臣的询问后,黄府的领头之人却是面色尴尬,竟是迟疑着没有回答。

    另一边,老汉依旧在不住哭着,又有些头脑不清,颠三倒四的只是求赵俊臣做主。

    一时间,竟是没人回答赵俊臣的问题。

    就在赵俊臣渐渐有些不耐的时候,一道清脆好听的女童声音传来。

    “不是爷爷他们抢东西,是他们要抢虾儿,虾儿一直都跟着爷爷,不是他们的东西。”

    听到这道声音,赵俊臣微微一愣,低头向着声音来源处看去。却发现说话之人,正是那名被老汉牵在手中的小女孩。

    显然,小女孩口中的“虾儿”,就是她自己了。

    女孩的小脸上,带着灰尘,显得有些脏乱,但依旧可以看出她的精致五官、清秀面容,显然是个美人坯子。

    但更引人注意的,是小女孩的一双大眼睛,眼睛很大,却又黯淡无神,似乎正在抬头“看”着赵俊臣,却又有些摸不准赵俊臣的具体位置。

    赵俊臣突然一伸手,在小女孩眼前晃了晃,但小女孩的眼睛却是动也不动。

    这个小女孩,竟是个瞎子!

    不过,看到小女孩精致的面容,赵俊臣突然明白,黄有容的人与这些难民发生冲突的大概缘由了。

    黄有容在朝野之间,有三点最是出名,其一是贪权,其二是笑里藏刀,而其三,则是黄有容对幼女的特殊癖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攻讦(上).

    …………

    近些年来,黄有容或许是年纪大了,渐渐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竟是对幼女的稚嫩身体产生了特殊癖好,许多让人恶心的相关事迹,赵俊臣也是时有听闻。<-》

    赵俊臣绝不是一个好人,但也不是一个纯粹的恶人。

    有些事情,碍于时机与实力,赵俊臣并不会去主动阻止,只是视而不见,但这并不表示,对于这些事情,赵俊臣就会理所当然的坦然接受。

    想起这些年来被黄有容摧残的那些年龄不过八九岁的小女孩,赵俊臣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总裁深度爱

    这般想着,对于自己府外的这场冲突,赵俊臣心中已是有了决定,沉吟片刻后,突然一指虾儿,向着黄府的领头之人问道:“你刚才说,这个小女孩,是你们黄府的人?”

    黄府的领头之人,名叫黄龄,别看他刚才面对难民时态度嚣张跋扈不可一世,但见到赵俊臣的时候,想到赵俊臣在朝中的权势影响绝不逊色于黄有容,若是得罪了赵俊臣,就算赵俊臣命人把他打残了,黄有容怕也无法为他做主。而赵俊臣言语之间,态度又有些偏向于那些难民,黄龄觉得自己此行恐怕讨不了好,心中已然慌怯了。

    然而,听到赵俊臣的询问后,黄领却是误会了,还以为赵俊臣碍于黄有容的面子,不再与他为难了,连忙赔笑着点头道:“正是正是,这个女孩。是我黄府在昨天花了足足五十两银子买来的,结果没想到银子给了,这个女孩却是被这些难民抢走了!我们黄府又何曾受过这般耻辱?脑子一热。做事也就冲动了些,竟是在赵大人您的府前胡闹,这是我们的不对,还请赵大人您多多担待,放过我们这一次,只要让我们把这个女孩带回去,想来我家黄阁老也是会感谢赵大人您的。”

    听到黄龄的解释后。赵俊臣似笑非笑,又似信非信,却是转头向那个依旧在哭嚎的老汉问道:“他是这么说的。那你来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老汉脑袋有些不清楚,但也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辩解,连忙说道:“大人啊!绝不是这么回事啊!”

    然后。老汉总算是停止了哭喊。将事情的前后经过,断断续续的向赵俊臣解释了一遍。

    老汉头脑有些混沌,口才也不好,说话颠三倒四的,赵俊臣耐着性子听了半天,总算是明白了前后经过。

    …………

    老汉名叫万土,来自于山东菏泽,正是前几日难民们在都察院衙门前告状时的领头人。

    但虾儿却不是他的亲孙女。准确的说,虾儿年纪虽小。却还是这些难民的恩人。

    当初,因为南巡筹备的事情,山东菏泽的百姓受到地方贪官的压迫盘剥,不少人家都因此而流离失所,虾儿更是因此而家破人亡,她的父亲不知是谁,母亲却因为反抗官府征地,被毒打了一顿,没几日就死了。

    老汉万土决定上京告状的时候,因为虾儿无依无靠,看着着实可怜,若是无人照顾,怕是迟早都会饿死,一时心软,就把虾儿带到了身边。

    本以为虾儿会是个拖累,却没曾想到,虾儿双眼虽盲,却天生的一副好嗓音,即使只是唱些乡间小调,也是清脆动人。

    而这些菏泽难民来京的路上,就是靠着虾儿一路的小调卖唱,虽然艰难,但竟也没有太过挨饿。

    再加上虾儿本身也是乖巧懂事,所以这些难民对虾儿颇为照顾,疼爱有加。

    只是,昧良心的人哪里都有,在难民当中也不会缺。

    尤其是这些难民们自来京以后,被都察院、刑部和大理寺接连拒绝了受理案件冤屈,让他们没了指望,一些人?心思.?惨虼擞辛吮浠??br/>

    在昨天,虾儿被一名菏泽难民带到一家酒馆门前卖唱,指望能赚点银子为众人购买食物,没曾想到,正好有一名黄府管事路过,看到虾儿的相貌后,又听了虾儿的动人歌声,想到黄有容的特殊癖好,却是动了心思,向那名难民提出了用五十两银子买下虾儿的提议。

    那名难民却是没良心,一听五十两银子的好处,马上就忘了虾儿的恩情,很快就同意了,然后把虾儿带到黄府后,领了五十两银子的好处后,就私自逃了。总裁深度爱

    接着,那名黄府管事急于讨好,马上就带着虾儿去见黄有容,黄有容见到了虾儿后,更是喜欢,马上就命人为虾儿清洗打扮一番,让虾儿为他在当晚“暖床”。

    虾儿面对这般命运,根本反抗不得,只是哀求着黄有容,要见万土他们最后一面,把事情说清楚,省的难民们担心。

    

    黄有容觉得不是大事,就好似疼爱孙女的慈祥爷爷一般,笑眯眯的同意了。

    然而,连虾儿自己都没想到,她被黄府的人带着去见到万土他们后,这些菏泽难民思及虾儿的恩情,以及黄有容的特殊癖好,竟是鼓噪之间,就把虾儿给抢回来了。

    抢回来虾儿后,难民们也知道黄有容不会善罢甘休,竟是来到了赵俊臣的府外。

    然后,才有了黄府中人连夜搜寻难民,并在赵俊臣的府外发生冲突的事情。

    …………

    在老汉万土解释的时候,赵俊臣一直看着虾儿,却见虾儿很安静,乖巧的站在万土身边,好似万土所说的那些悲惨经历,完全与她无关一般。

    不知为何,赵俊臣总觉得,这种安静,带着些许怜人。

    总算听完了老汉万土的说明,赵俊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然后,赵俊臣突然开口说道:“来人,从府里支取五百两银子,交给黄府的人。”

    接着,赵俊臣冷眼看向黄龄,说道:“你们是用五十两银子买的虾儿,如今我用五百两银子把她买走,从今往后,虾儿就是我赵府的人了,你们拿了银子就走吧。”

    黄龄却没想到事情竟是这般变化,不由一惊,磕磕巴巴的说道:“可……赵大人,可是我家黄阁老要的是这个女孩,不、不是银子……”

    赵俊臣一笑,缓缓问道:“怎么?你不mǎnyì?”

    询问之间,赵俊臣的面容似乎很和气,但眼神却冷的吓人。

    另一边,许庆彦更是冷笑着应声道:“我家少爷花了十倍的银子,已是够给你们黄府面子了,若是你们再不知足,可就是不给我们赵府面子了!”

    “可、可是……”

    黄龄想要反驳,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赵俊臣声音一冷,说道:“本官也不管你mǎnyì不mǎnyì,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若是你还是不mǎnyì,就让你家黄阁老找我说话,就凭你,还不配与本官讨价还价。”

    说着,赵俊臣又向老汉万土说道:“一会你就去府里办下手续,虾儿就交给我们赵府了,若是让虾儿继续跟着你们,你们怕也护不住她,反而多生事端。”

    听到赵俊臣的吩咐,老汉万土却是同样惊住了,愣愣的看着赵俊臣,张着口想要说话,却又不知自己该是同意还是反对。

    只是,也不待老汉万土反驳,赵俊臣看了看天色,见时间不早了,也就不再耽搁,向着一旁已经等候多时的轿子走去。总裁深度爱

    因为这件事,赵俊臣已经耽搁了太多的时间,若是继续耽搁,怕是早朝就要迟到了。

    而赵俊臣之所以从黄有容手里保下虾儿,一来是因为虾儿的经历确实可怜,让赵俊臣心存怜惜;二来也是黄有容府里的人在赵府门前闹事,不管原因如何,终究是损了赵俊臣的颜面,赵俊臣如今保住虾儿,也是要把这颜面给找回来。

    颜面的事情,看似不重要,但在官场之上,面子关系到声望,声望又关系到势力,却是绝不容有失的,所以,对赵俊臣而言,若是损了颜面,就要想办法找回颜面,并非意气用事,而是牵一发则动全身。

    为此,赵俊臣就算是得罪了黄有容,也无所谓,毕竟是黄有容理亏在先。

    …………

    另一边,见到赵俊臣向着轿子走去,许庆彦、秦威、以及门房管事,连忙跟上。

    却说赵俊臣,在坐入轿子里后,又突然掀开轿帘,向着正在躬身相送的门房管事吩咐道:“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无论是黄府的人,还是那些难民,全部把他们赶走,别和他们继续纠缠,至于那些虾儿……就交给府里的柳蕊看管。”

    本来,赵俊臣是想把虾儿交给楚嘉怡,但想了想,却还是觉得柳蕊更合适。

    门房管事听到吩咐后,连忙保证道:“请老爷放心,小的马上就把他们赶走,绝不让他们继续在府外碍眼!”

    赵俊臣冷哼一声,说道:“好,我就再信你一次,若是等我回府的时候,事情还没有解决,你也就别在府里呆着了。”

    说着,赵俊臣放下了轿帘,随着许庆彦一声“起轿”,轿夫们抬起轿子,向着午门赶去。

    …………

    路上的情况不提,却说赵俊臣坐着轿子紧赶慢赶,终于赶在点卯之前来到了午门外。

    下了轿子后,却发?ahref='/txt/16711/7020261/'>.户部.汤烧采瞥4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攻讦(中).

    “赵大人,您怎么才过来,我们可都等着快急死了。<-》”

    赵俊臣来到午门外,刚一下轿,詹善常就拉着都察院右副督察御史顾全,快步来到赵俊臣身前,神色焦急的低声说道。

    见到詹善常面色严肃,知道怕是发生了什么重要事情,赵俊臣皱眉道:“我路上遇到些事情耽搁了,怎么?可是出什么事了?”

    说话间,赵俊臣一挥手,许庆彦就知趣的带着轿夫们离开了。

    听到赵俊臣的询问后,詹善常看了一眼身边的顾全,沉声说道:“顾大人,还是你来和赵大人说吧。”

    顾全点了点头,一边跟着赵俊臣向着午门方向走去,一边低声说道:“赵大人,下官刚刚得到消息,好像周尚景、黄有容、沈常茂那三位阁老的门下官员,今日都带来了弹劾太子的折子,看这架势,是要在今日早朝上向太子发难了。”

    赵俊臣一愣,诧异道:“这么快?我还以为他们会再等几日时间,等到各地难民齐聚京城的时候才会出手,怎么竟是提前到了今日?”

    顾全解释道:“下官估摸着,好像是因为昨天都察院沿途拦截抓捕难民的事情,让都察院的名声彻底臭了,如今无论陛下还是太子,都已经再也护不住都察院上下了,那几位阁老见到时机成熟,也就提前出手了。”

    听到顾全的解释,赵俊臣又是一愣。没想到事情的源头还在于自己。

    另一边,詹善常犹豫的看了赵俊臣一眼后,却是小心翼翼的问道:“赵大人。这事情来得突然,大伙儿都在等您来拿主意呢,一会儿的早朝上,咱们该怎么办?是跟着三位阁老一同弹劾太子与都察院?还是帮着陛下维护太子?”

    …………

    本来,赵俊臣还在奇怪,不过是三位阁老要出手对付太子与都察院,虽然事情提前发生了。但也是早有预料的事情,詹善常他们又何必这般着急?

    但如今听到詹善常的小心询问之后,赵俊臣终于明白原因了。

    近些日子以来。赵俊臣一边和几位阁老一起给太子朱和堉布局下绊子,一边又被德庆皇帝逼迫着支持太子的铁杆拥护程远道入阁,这般左右逢源的作为,皆是被詹善常他们看在眼中。

    而这般蛇鼠两端的态度与立场。固然可以在短时间内牟利。但赵俊臣门下的这些官员们,却也因此而有些茫然失措了。

    不仅茫然失措,他们甚至都想不明白,他们在早朝上究竟该做些什么了。

    若是三位阁老开?攻讦.?佑攵疾煸海??蔷烤故侵c只故欠炊裕?br/>

    若是支持,让德庆皇帝不满赵俊臣怎么办?赵俊臣可是离不开德庆皇帝的支持!

    若是反对,得罪了三位阁老暂且不说,太子朱和堉与他们是敌非友。并且屡屡与他们为难,为太子辩护。他们不仅心有不甘,更是在养虎为患!

    所以,詹善常才会带着顾全,急冲冲的找赵俊臣拿主意,因为他们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看着詹善常询问间的茫然与小心翼翼,赵俊臣暗暗想道:“再这么下去,就算我再怎样的小心经营,门下派系也迟早要出乱子不可!”

    在这一刻,赵俊臣再一次发觉了自己依靠皇权的弊端。

    而首辅周尚景对赵俊臣的小觑,其原因也在这一刻暴露无遗了。

    …………

    不过,赵俊臣心中的思绪虽然繁多,但并没有表现在脸上,神色之间,依然是一副胸有成足应对有余的模样。

    沉吟片刻后,赵俊臣向詹善常与顾全吩咐道:“你们去和大伙说一声,一会早朝之上,可以跟风弹劾都察院,如今都察院的名声已经彻底臭了,连陛下也不会护着他们,而且都察院这些日子以来每天都上折子弹劾咱们,咱们也该奉还一些。但不要弹劾太子,如今扳倒太子的时机未到,若是陛下问到你们,你们说一些场面话就好。”

    

    终于从赵俊臣这里得到准信,詹善常与顾全皆是『露』出安心之『色』,点头答应之后,就快步离开,向赵俊臣派系里的其他官员通报消息去了。

    看到这一幕,赵俊臣暗暗叹息一声,对于自己如今的立场处境,赵俊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着实没什么可以扭转乾坤的办法。

    暗思之间,赵俊臣抬头看去,却见午门外的所有官员,如今皆是神『色』凝重,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相互讨论着什么。

    气氛压抑,好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奏。

    尤其是太子一党,似乎也是隐约得到了消息,此时全都聚在太子朱和堉的周围,好似正在辩论着什么,一个个的都是面『色』凝重,连赵俊臣的出现也没有发现。

    至于周尚景、黄有容、沈常茂这三位阁老,如今也同样出现在午门之外,各自被门下官员拥簇着。

    当赵俊臣看向黄有容的时候,黄有容应该还不知道虾儿的事情,注意到赵俊臣的目光后,依然向着赵俊臣笑着点头示意,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不过,以黄有容的城府,以及他笑里藏刀的秉『性』,就算知道了这般消息,恐怕也依然是向着赵俊臣笑脸相迎,只不过心中如何想法,也只有黄有容自己知道了。

    赵俊臣毕竟还是来晚上了,打量之间,没过多久,午门上已是钟声响起,卯时已到。

    伴随着钟声,赵俊臣轻轻的摇了摇头,举步向前走去。

    …………

    整队,点名,入宫。

    流程之下,到了卯时一刻,赵俊臣与众朝臣进入了太和殿内。

    等到太监张德的一声“陛下驾到”,德庆皇帝出现在太和殿内,百官下跪齐呼“吾皇万岁”,伴随着德庆皇帝一声“众爱卿平身”,早朝正式开始了。

    德庆皇帝在龙椅上落座后,似乎也得到消息,明白今天早朝上会出现的情况,神『色』略带凝重,低头扫视群臣的时候,目光在首辅周尚景、太子朱和堉、以及赵俊臣的身上略有停留。

    “朕今天看了眼黄历,发现会试已是进行到了第八日时间,明天就要结束了。”德庆皇帝当先开口,但在最开始,德庆皇帝却是不动声『色』,只是说着其他话题:“礼部,一切都可还顺利?”

    礼部尚书吴前出列道:“启禀陛下,托陛下的洪福,今科会试,一切都很顺利,明日就可结束。”

    德庆皇帝点了点头,又说道:“如今已是开春了,朕的南巡马上就要开始,待会试结束之后,几位主考官也要抓紧时间审阅卷子,尽早进行最后的殿试,不要耽误朕的南巡才是。”

    听到德庆皇帝的吩咐,几位主考官皆是出列,恭声应是。

    然后,德庆皇帝却是意有所指的说道:“朕之南巡,意在传播朝廷威严,强调天子存在,影响深远,对于江山稳固,也是有利的。所以诸位爱卿也要小心准备,分qingchu轻重之别。若是朕的南巡因为某些人的私利,竟是产生了恶劣影响,这般影响又在有心人的渲染下越闹越大,那么朕这大明江山,也就不大稳固了,各位爱卿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听到德庆皇帝意有所指祅àme蚝螅

    突然,周尚景抬步出列,缓声说道:“陛下,老臣有要事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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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第二更。继续求点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