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噬传承全文阅读 第1分节
第一章 砸落尘埃的奇才
“咚!”
厚重而苍凉的鼓声回荡在茫茫群山;
山腰之上,雄伟的古寺头顶青天、遮蔽了中升的白ri,在萧瑟的秋风中显得更加庄重与肃穆;
“隆隆隆……”
古寺那沉重的大门在一阵淡淡的烟尘中缓缓打开,只见广寂的寺院内、一尊巨大的浮屠立像赫然出现在门外无数凡人和修士的眼前;
沧桑、庄严、肃穆;却透露着一种近乎诡异的神秘;
浮屠立像身后,便是一条长若通天的阶梯,其尽头高高隐入山巅的云雾;
而在那朦胧的山巅之上,却清晰可见一座古老的祭坛,远远望去,犹如浮屠像的佛冠般耀眼而神圣!
那便是西川大地的荣耀——
荒古祭坛!
“咚!咚!咚!”
苍凉的鼓声持续不断,随着那沉重的大门轰然洞开,在场之人无论凡夫还是修士、神sè之间皆隐隐透露着激动与不安,甚至,还有一些说不清的意味;
“礼毕!门启!祭坛开!”
担任司仪的白衣老者肃然而立,银发飘扬间,浑厚的修为将不大的声音传遍千里野山;
西川府百年难遇的血脉觉醒大典正式开始;
荒古祭坛、觉醒大典,只为当世奇才而开!
“吉时到!入天阶!登祭坛!”
“首位登坛者!西川府清平县白河镇之子——”
“冷逸!”
话音未落,那原本寂静的人群随之泛起了一阵微弱的sāo动,无数目光顷刻间汇聚到那立于万众之首的一老一少身上;
扬眉吐气、神采飞扬、yin晴不定……那些目光神sè各异,却无一人胆敢大声喧哗;
“孩子,不用在意,跟着老夫便是;”
似乎是觉察到身后那些目光,那身着锦衣高冠的儒雅老者、慈祥地安慰着身边的少年;
“是!程大人!”
面容清秀而稚嫩的少年轻声应道,那透亮的双眸中没有一丝紧张,反而有着超乎年龄的坚定与沉稳;
儒雅老者欣慰地笑了,而后恢复严肃的面孔、昂首挺胸率先迈向那洞开的大门;
随着老者一步迈出,浑厚的气息瞬间四散开来、强大的元力波动犹如山岳般重重压下,那sāo动的广场瞬间恢复了肃静;
聚气境!
看着老者犹如山岳般的背影,冷逸不禁心头一震;
西川魁首,当属程氏!
而程氏家主,便是眼前这儒雅却强大的老者——程归云!
迟早有一天……
冷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回头看向身后人群中毫不起眼的父亲;
好小子!加油!
在周围修士那各异的眼神中,冷正元强作镇定地递给儿子一个鼓励的眼神;
冷逸坚定地点了下头,接着挺起小小的胸膛、跟随着程归云的步伐大步走向那洞开的大门、通天的阶梯!
随着冷逸的前行,紧跟其后的便是西川府尹、及百余位西川及周边郡府的强力人物;而走在最后的,才是数十名作为陪衬而同批觉醒的少年少女;
如此顺序,却无一人不满,谁都明了这场大典的主角究竟是谁……
当众位强力人物先后踏入大门之时,前来观礼的各界知名修士才在礼官的引导下缓缓前行,人群中也再次出现了一丝微弱的sāo动;
“就那个十二岁的小孩?号称最有可能觉醒高等血脉的旷世奇才?”
“那当然!咱西川冷逸从小天资非凡、文武双全,九岁时被朝廷观风使大人亲自接见!血脉尚未觉醒便有如此优秀的外在表现,怎么可能不是高等血脉?”
“哼!金凤凰竟然生在鸡窝里,西川的高等血脉家族干什么吃的?”
“小声点!大典过后那小孩可是要拜程归云为‘亚父’的!”
……
“咣当!”
沉重的大门轰然关闭,那些窃窃私语也随之烟消云散;而被隔绝在大门之外的无数凡人和普通修士却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鼎沸!
“神明保佑!我西川终于熬出头了!”
“外地佬都看着吧!有冷公子的庇佑,我西川迟早会压过尔等一头!”
……
萧瑟的秋风掠过鼎沸的人群,吹起了少年的长发;
看着台阶两旁的枯黄和远处的茫茫荒山,冷逸的心绪不禁多了一丝怅然;
西川府虽然地域辽阔,但却是大祈王朝天地元气最为贫瘠之地,无论什么时代、无论凡人还是修士,在外地人眼中从来只有一个印象——
穷山恶水出刁民!
总有一天……
冷逸用力地攥紧了小小的拳头,一道坚毅的目光缓缓流过清秀的双眸;
“咚!咚!咚!”
鼓声依旧,当古寺逐渐掩映在云烟之下时,冷逸坦然登上了最后一级台阶,抬头看向那传说中的荒古祭坛;
古老的石雕、沧桑的符刻、一副副玄奥的阵图,使得这布满了岁月残痕的祭坛就像其来历一般、神秘得近乎诡异……
然而,正是这诡异的祭坛,却不仅有着震烁千古的觉醒之力,甚至能引动天地元气对觉醒者的血脉进行一番彻底的洗涤,使其血脉变得更加jing纯与浓郁;
不过,祭坛终究受尽了岁月的侵蚀,为了保护这不可再有的旷世奇迹,西川修炼界的先人曾颁下法令:
荒古祭坛,非当世奇才不启!
因此,千年之中,“血脉觉醒大典”也不过举行了区区十数次;
而今ri!
看着那充满了传奇sè彩的古老祭坛,冷逸在感觉到自己是如此渺小的同时,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激动和期待;
“呜——!”
鼓声平寂,悠扬的号角声随之响起;随着众人尽数聚齐、氤氲的元气将整个山巅烘染得犹若真如圣境;
“小子白河冷逸,见过程大人!见过府尹大人!见过诸位大人!”
祭坛一侧的一方石台前,冷逸跪倒在地、向坐在其上的数位强力人物一一叩拜;其恭敬有加却不卑不亢的表现,引得石台上氤氲的元气一阵紊乱;
“冷逸免礼!好好表现!今晚老夫于程府为你摆酒庆功!”程归云起身踏前一步,严肃而不失慈爱地叮嘱道;
“谢程大人!”冷逸感激地再次叩拜,这十年来冷家没少得到程归云的照拂,虽然明知是投资……
“首位觉醒者!白河冷逸!”
在礼官的高呼中,冷逸在数百道神sè各异的目光中缓步登上那雄伟的祭坛、登上西川之巅!
苍茫皇天、无垠后土,少年的长发在风中恣意飞扬!
当一缕青丝掠过如炬的双眸,冷逸深深地瞭望了一眼荒凉的西川大地,而后猛然转过身大步踏入祭坛中心;
“嗡——!”
随着冷逸的踏入,古老的祭坛开始运转,一副副玄奥的阵图依次绽放出夺目的光辉、继而连作一体,在冷逸的脚下汇成一副巨大的金sè纹图!
紧接着,金sè纹图缓缓转动,一股古老而沧桑的元气徐徐四散、随之而来的如山威压使得众人无不呼吸急促,偌大的山巅一时间鸦雀无声……
“轰!”
一声轰鸣突然炸响,在众人震撼的目光中,那平和四散的元气霎那间奔涌而出、汇作一道耀眼的光柱直冲天穹,一股仿佛来自远古的浩荡气息、如排山倒海般席卷向四面八方!
那强大的气息横扫之处、万里晴天竟似被吞噬了一般化作无垠星空,千里野山霎那间笼罩在点点星光之下,只有那遥远的地平线上还留有一丝碧蓝晴空;
天呈异象!人杰出世!
这一刻,方圆万里大城小镇、无数居民停下了脚步、冲着那遥远的山巅、冲天的光柱如海cháo般纷纷跪倒……
而在那光柱之心,少年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神圣的气息从天而降,仿佛那ri月之光辉般将其缓缓笼罩,一股灼热却平和的力量瞬间充溢全身!
感受着这天地jing华的洗礼,少年闭上眼睛、缓缓张开双臂,沐浴在那神圣的光辉之中,一股前所未有的宁静空灵之感弥漫心间……
看着那光柱之中模糊却隐有绝代之姿的身影,山巅众人仿佛看见了一个绝世强者巍然而立、挥手投足便可移山填海、逐月摘星——
“啪……”
突然之间,一声轻响犹如惊雷般响彻众人的脑海!
与此同时,沉浸在无边宁静中的冷逸猛然睁开了双眼、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闪过那平静的双眸——
只见那耀眼的光柱霎那间溃作万千光华、金光普照的法阵顷刻间黯淡下来,浩荡的气息瞬间化为乌有,那恍惚间的盖世强者也随之烟消云散!
无垠的星空缓缓褪去,留下的不是那中升白ri,却是万里灰黄的茫茫天幕;
一切犹如南柯一梦!
震撼无比的众人依旧恍惚,却只有冷逸第一时间看向祭坛旁的觉醒石碑——
不——!
望着石碑上刺眼的大字,少年的脸庞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只听“刺啦”一声,上好的锦衣被生生抓裂……
怎么回事?
如梦初醒的众人敏感地发现了少年的异常,一时间无数狐疑的目光汇聚而来;
“血脉潜力——”
反应过来的白衣老者凝重开口,却没有运起修为将声音传遍四方;在场众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纷纷屏住了呼吸……
“上上等!”
“吁……”众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不禁纷纷埋怨这一老一小卖弄什么玄虚;
“血脉品级……”
老者的声音更加凝重;
“无……无品级;”
什么——?!
这一刻不知多少人瞪大了眼睛、刚刚放松的心弦再次揪紧、脑海中一片混乱;
“血脉属xing……无属xing;”
“综合结果……”
“难以修炼!”
难以修炼!
这四个字犹如晴天霹雳般在众人的耳中炸响,一时间整个山巅变得犹如千年古墓般死寂!
“呼……”
冰冷的山风吹过静谧的祭坛,带起几片枯黄的落叶……
“嘘——!!!”
死寂的人群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嘘声、如海cháo般涌向四面八方;一向冷静沉稳的少年随之重重瘫软在地、清秀的小脸变得煞白如纸!
“滚出去!”
就在此时,一声怒吼震耳yu聋,冷逸呆呆地看着一张沉重的八仙桌带着刺耳的呼啸声飞过人群、狠狠砸在他身边化作漫天粉尘!
少年猛然一哆嗦,却看到石台之上、在一群强者幸灾乐祸的笑声中,站着脸sè铁青的程归云!
看着那双杀机迸现的眼睛,冷逸踉踉跄跄地跑下祭坛,孩子的本能告诉他,人群中有他的父亲、有可以为他遮挡一切的怀抱……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只有一条犹如避瘟神般避开的道路;
西川修士那失望的眼神、外地修士那不屑的表情、两位冷家长老那深深的叹息……
还有父亲那一瞬间岣嵝的腰身、和苍老的指缝间压抑的呜咽!
没有人说什么;
此时无声,却远甚于有声!
少年的心在缓缓滴血……
冷逸颤抖着张了张苍白的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而是低下了一直高昂的头颅朝着那条黄泉道般的路缓缓走去!
“哎呦喂,难以修炼的当世奇才,咱就说嘛,这西川穷山恶水的……”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等极品血脉?唉……”
“老子是来见证奇迹的!竟然见证个奇迹般的废物!呸!”
在雨点般的白眼和讥讽中,那短短的通道却似乎永远没有尽头,两旁的人群犹如对待被游街的死刑犯一般、极尽所能地展现着人xing的丑恶……
焦灼的ri头肆无忌惮地照shè着少年萧瑟的身影,少年低着头、死死咬着嘴唇强忍着满眶酸楚,任凭嘴角的鲜血染红了白sè的锦衣……
; 第二章 悲凉的笑话
荒草纷纷的山腰处,偌大的古寺在冰冷的山风中显得愈发清冷而诡异;
“啪嗒……”
脚下的碎石发出刺耳的声音,披头散发的冷逸这才停住了踉跄的脚步;
他回头看了眼直通云雾的天阶,却根本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走下这千级台阶、走进这殿宇层叠、却空无一人的古寺……
仰望着浮屠像高大却孤寂的背影,冷逸双腿一软、重重跌落在地;
在登上山巅之时,他是万众瞩目的当世奇才,一心要肩负起西川万民几代人的希望;
而当走下山巅时,他却成了人人深恶痛绝的废物……
短短半ri,天壤之别!
无品级、无属xing;
却偏偏有着上上等的潜力!
如此邪门的血脉几乎和那虚无缥缈的“天品血脉”一样只存在于想象之中……
在澜川大陆,修炼的本源在于血脉潜力;
在冷逸所了解的修炼界,血脉潜力分为“天、地、凡”三品;
除了那虚无缥缈的天品血脉和传说中的地品血脉外,凡品血脉分为九至一等,寓意“人分九等”,在西川修炼界,凡品三等以上的血脉便被称为“高等血脉”;
一般而言,初等血脉终其一生的修为不过最基础的“十级淬体境”;中等血脉最多不过达到其后“十级煅骨境”的顶点;
而只有高等血脉才能一举突破到煅骨境之后的“聚气境”,成为整个西川神明般的存在;
总体而言,血脉品级越高、血脉潜力也就越大,修炼速度也就越快,ri后的成就也就越大;
品级、潜力,这二者本就是一体相生的!
然而……
“废物……”
冷逸呆呆地缩成一团,清秀的脸庞不自觉地抽搐着、痉挛着,这只存在于想象中的邪门血脉——
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的身上!
这意味着他努力一生也修不出什么结果,纵然有着上上等的血脉潜力,却和凡夫俗子毫无区别;
如果他本来就是个凡夫也就罢了……
但是——
过目不忘、一闻千悟、耳灵目锐、天生神力……那些用来形容历史上惊采绝艳之辈幼年时的赞语、统统可以用来形容冷逸这十二载chun秋;
什么样的血脉决定了什么样的外在表现,这本来就是最简单的因果关联!
然而……
“废物……天资绝伦……”
“我……”
冷逸僵硬地昂起脖颈、一双浑浊的泪眼仰望着灰黄苍天,嘶哑的嗓音发出厉鬼般的凄笑——
“我就是个笑话!!——哈哈哈哈!”
冷逸凄笑着瘫坐在地上,任凭冰寒的泪水缓缓流下,他甚至可以想象,那无尽的讥讽、无尽的嘲笑、流言蜚语、切齿鄙夷……
将在这曾经对他寄予厚望的西川、像yin魂不散般纠缠他的一生!
何其惨淡、何其悲凉!
凄厉的笑声回荡在空荡而yin暗的古寺,引起了一阵恐怖的回音;然而却无人注意到,那古老的浮屠像低垂的双目中,竟然缓缓流过一道微不可察的光芒……
“哎哟喂!冷天才在那藏着呢,真让大爷好找啊!”
“啊哈哈哈!真的好冷,藏得真严实!”
“几位爷!几位爷!您息怒……息怒啊!”
就在此时,一阵尖酸的嘲讽和惶恐的哀求惊醒了少年;
冷逸本能地扭过头,却看见几名壮硕的锦衣豪奴嚣张而来,而父亲和三位长老正在拼命陪着笑,远处还有大批闲人有说有笑地走下天阶;
看着那一张张蛮横的嘴脸和父亲的惶恐,冷逸的心再度揪了起来……
“你就是冷逸?”
一名豪奴嘴叼枯草来到近前,一脸鄙夷地明知故问;
“是;”
冷逸眉头一皱、简短地应道;
“哎哟,冷奇才,咋介说话呢?懂啥子是规矩不?”
“快瞧,冷奇才架子好大哦!啧啧……”
似乎是觉察到冷逸心中的苦楚,众豪奴肆无忌惮地挤眉弄眼、极尽讥讽之能事;
“你们想干什么;”
冷逸爬起身、死死盯着众豪奴,语气冰冷地说道;
“干啥子?哎哟哎哟!冷奇才好大的口气啊!”
“就是就是!吓得我腿都软了……”
看着面sèyin冷的冷逸,众豪奴变得异常兴奋,各种尖酸刻薄接连不断;
“你们找死不是!”
冷逸咬着牙关低声吼道,小小的拳头缓缓攥紧,一道冰寒的目光划过清秀的双眸;
“冷逸闭嘴!”
突然间一声熟悉的厉喝,让冷逸不禁浑身一震,却看见了父亲那惨白而惶恐的脸sè;
“几位爷您孩子还小……”
看着父亲对那豪奴又是鞠躬又是赔罪,冷逸很快便明白了什么,紧咬着牙关压下了心头的怒火……
“闪开!”
那豪奴粗暴地推开冷正元上前一步、抬起食指死死指着冷逸的脸呲着牙吼道:“你个废物,有种再说一遍!”
“这位爷您消消火!这兔崽子嘴贱欠抽……”
冷正元一见不好赶忙横身拦住那豪奴拼命讨饶,接着扭过头对着冷逸一声痛斥:“不长眼的东西!快跪下来给几位爷赔罪!”
“我……”冷逸猛然攥紧了拳头,却又不得不闭上了嘴;
“你个废物耳朵聋了?……冷正元你一边呆着去!”
一声恶骂,只见那豪奴对着冷正元的胸口抬手一推,冷正元却丝毫不敢动用修为阻挡、只能踉跄地倒退两步;
“你敢动我爹!”
冷逸一声怒吼,森然的杀机夺目而出!
“怎的?你不服啊?有种来咬我啊!”
“小逸住手!住手——!!”
“我曹你nǎinǎi!!”
面sè惨白的冷正元吓得魂飞魄散、大喊着就要跃起拦下儿子;
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在他万分恐惧的目光中,冷逸猛地压低身形、一跃而起,小小的身影犹如雄鹰展翅、对着那蛮横的嘴脸凌空踢出一腿——
“嘭!”
一声闷响,那豪奴根本来不及躲闪便挨了重重一脚、壮硕的身体凌空翻滚、几颗肮脏的黄牙在空中带起一缕刺眼血丝……
“哥几个废了他!”
那豪奴捂着脸颊大吼一声、从靴子里抽出一根拇指宽的铁尺便冲了上去,一众豪奴纷纷抽出随身的家伙嚎叫着扑向冷逸;
一群刁奴!
冷逸冷哼一声,身形一抖不进反退、小小的身体如狸猫般滑出、迅速拉开了场子;
“嗖!”
一根铁尺带着破空声狠狠抽向冷逸的脸颊;却只见冷逸毫不避讳、迅速扎马沉腰后仰、在铁尺扫来的一刹那一个漂亮的金刚铁板桥躲开这yin毒的一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铁尺带着几缕发丝刚刚掠过之时,冷逸双手猛然撑地、迅速收腿、而后照着那豪奴的下巴一脚蹬出——
“咔嚓!”一声脆响,那豪奴满嘴是血一声惨叫、重重地疼晕在地;
“去死!”就在此时,一道马鞭带着鞭影偷袭而来,刚刚收腿的冷逸腰身侧向翻出,就在鞭子砸落之时,冷逸却欺身近前、一记铁膝狠狠撞在那豪奴的心窝!
“嘭!”又是一声闷响,冷逸那小小的右肘重重砸在一豪奴的脖颈……
“噗通!”一声闷响、尘土飞扬,在围观者震惊的眼神中、冷逸那小小的胳膊抡着一个近两百斤的豪奴重重砸在地上……
好犀利的身手!
小小年纪竟然能将凡人的武功练到如此地步!
短短一刻,几名身材壮硕的持械豪奴便倒在了手无寸铁的少年脚下,围观众人无不深吸一口冷气,偌大的山腰再次死一般寂静;
如此身手、如此年纪……
这冷逸——
真的是废物么?
“竖子!好大的威风!”
突然间,一声厉喝如惊雷般响彻千尺层云,围观众人无不胆战心惊,只见山巅的云雾间一名锦衣老者巍然而立,银须白发迎风狂舞、一股惊人的气势扑面而来!
遥遥而立,便已气势逼人;
整个西川,还有谁能如此强势!
“程……程大人?!”
冷逸猛然一个激灵,那弱者对于强者本能的畏惧让他险些瘫软在地;
“冷逸!快给程大人跪下!”
就在此时,一旁的冷正元面sè煞白地大声喊着儿子,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凭什么!他们辱人在先……”冷逸想也没想大声回道;
“你……”冷正元大惊失sè、就要开口责骂——
“好一个竖子!老夫不过是叫人唤你过来,你竟然将其打成这般模样,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嚣张跋扈——”
程归云遥立山巅、冷酷无情的声音如滚滚闷雷般回荡在群山之间,那刻骨三分的气势让围观者无不万分胆寒!
“程大人明鉴!他们……”冷逸紧攥着拳头、颤抖着双腿忍受着那发自骨髓的恐惧、大声分辨道;
“还敢狡辩!”
又是一声震耳yu聋的厉喝,冷逸的双耳被震得一片轰鸣;
“我没有狡辩……”
倔强的少年不顾双耳的剧痛、依旧执著地分辩道;
“好大的胆子!竟敢和老夫顶嘴!”程归云狰狞着双目,凌厉的目光如利剑般直刺而来——
“竖子!跪下!”
一声厉喝,犹若雷霆万丈,一股山岳般的威压对着少年汹涌而来——
; 第三章 一废再废
“啊——”
冷逸忍不住一声痛呼,那迫人的威压犹如千斤巨石般压得他险些跪下!
然而,少年只是晃了几下,只见那小小的拳头紧紧攥起、白皙的皮肤布满青筋,在一道道如瀑的汗水中,那倔强的头颅高高昂起——
“凭什么?你不分青红皂白……”
少年的脸颊在痉挛着,浑身的骨头犹如断掉般传来一阵阵剧痛;然而少年却好似恍然不知,那扭曲的脸庞上、曾经清澈的双眸充满了无边的失望与怨恨!
这就是我要拜为“亚父”的人吗?
见得此景,围观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无人敢想象,一个废物竟敢如此顶撞程归云!
那可是西川的主宰、神明一般的存在!
“程大人开恩啊!您饶过这畜生吧……”
凄厉的哀求伴随着重重的磕头声,冷逸的余光看见父亲跪在地上拼命磕头、甚至转过鲜血淋淋的脸庞凄厉地乞求着他:
“儿啊!你闭嘴吧!就当爹求你了!”
“爹……”
看着那触目惊心的鲜血染红了父亲花白的头发,冷逸狠狠咬住嘴唇,一股无尽的辛酸涌上心头,那高昂的头颅终于缓缓垂下……
然而,一切都晚了;
“好!好!好!”
程归云铁青着脸连道三个“好”字,那狰狞的双目闪过一道凌厉的杀机!
“白河冷逸!”
烟云缭绕的山巅传来程归云威严的声音,犹如神明诏谕般激荡着千尺层云!
“血脉乃天地运数之果,并非你之罪过!今ri觉醒未成之事,老夫并不怪罪与你!”
“谢大人开恩!谢大人开恩!”听得此言,浑身冷汗的冷正元和三名长老如蒙大赦、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但是——!”
程归云突然话锋一转,犹如晴天霹雳般让冷家众人再次一惊!
“你一区区凡夫俗子!竟然恃才傲物、不知长幼尊卑!不仅欺辱我程氏家奴,甚至嚣张跋扈顶撞老夫!此等逆举,老夫必将严惩不贷!”
“逆举!你……”
冷逸心中一怒、再次咬牙抬头……
然而就在此时,那神谕般的声音却突然一顿,随之一股狂暴的元力波动席卷而来、荒凉的山间顿时风雷大作、飞沙走石,无数凡人修士如墙倒屋塌般纷纷跪倒……
紧接着一声厉喝暴然炸响、犹若万丈雷霆——
“跪!下!”
凭什……!!
冷逸猛咬牙关就要再次硬扛,然而,少年的铁骨终究扛不住那天裁般的威压,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袭来,那小小的身躯微微一颤——
终于轰然倒下……
“从即ri起!白河冷逸削去民籍,贬为贱奴——”
飞速环绕的元气波动中,程归云傲立山巅、衣袖飞扬,犹如神王降世,天裁般的声音响彻万里长空!
“从此子为奴!女为娼!世代沿袭!永世不得许白身!此事遍告西川万民,引以为戒!”
“谢……谢大人……恩典……”听着那至高无上的裁决,冷正元悲愤万分地闭上了双眼、无力地叩服在地,岣嵝的背影无声地颤抖着……
程、归、云!
“咔嚓”一声,冷逸猛然抓裂了身下的石板,却又看到了父亲那颤抖的背影,血淋淋的双手在一阵剧烈的痉挛后——
终究还是缓缓松开……
“还有——!”
又是一声惊雷炸响,然而那双血淋淋的手却仅仅颤抖了一下、便一动不动……
“你虽然无法修炼,却天赋异禀,文武双全!但是——”
山巅之上,程归云神情威严、缓缓伸出剑指,一丝丝狂暴的元气奔涌而出,在那剑指之端汇作一团刺目的光芒!
“程大人饶命啊!”似乎是预料到了什么一般,冷正元嘶喊着提起可怜的修为就要拦在儿子身前……
“但你小小年纪却嚣张跋扈、心狠手辣!他ri必将为祸一方!为了防范未然——”
程归云无动于衷,只是微微晃了下手指,冷正元便如遭重击、口喷鲜血倒飞而出……
“爹!”
冷逸猛转过头凄厉的呼喊……
“老夫今ri,便将你的经脉彻底废去——”
程归云伸出剑指、遥遥指向古寺中的冷逸,一丝狠辣划过那凌厉的双眸!
“让你从此,文不成!武不就!”
“以!儆!效!尤!”
一声天裁!一指点下!
“嗖!”
只见一道耀眼的金光shè出山巅,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击穿了茫茫云雾、跨越了千尺虚空、在无数惊恐的目光中刺向满目惊骇的少年——
“哧……”
冷逸只感觉一声微响,那道金光便shè入了他的丹田,紧接着四周一瞬间陷入了恐怖的寂静,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骤然凝固!
“呼……”
一阵刺骨的山风吹过死寂的山野,周遭众人面sè惊恐地看着冷逸如石雕般僵在当场、一动不动……
“啊——!!”
突然之间,撕心裂肺的惨叫犹如晴天霹雳般划过猎猎长空!只见万道金光透过那小小的身躯四shè开来、在少年剧烈的挣扎中的将其缓缓吞噬……
“噗通!”
光芒散尽,冷逸重重地砸落在地、浑身痉挛,偌大的古寺再度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西川府曾经惊采绝艳的少年奇才;
就此被打入深渊,永世不得翻身!
“哼!”
看着脚下无数颤抖跪拜的蝼蚁,程归云重重地冷哼一声这才作罢;
然而,当他的眼角瞟过身后那一群依旧谈笑风生的外地强者时,却再次闪过一道yin袤的光芒,正巧落在了他的近身奴仆眼中;
这名身材魁梧的黑衣豪奴眉角一耸,当看到程归云转身离去、却并未唤他时,便轻轻停住了脚步;
而后此豪奴微微施礼、接着猛然转身,一丝淡淡的元气迅速覆盖全身、接着犹如一股旋风般踏下台阶呼啸而去!
速度之快、犹若奔马,这竟是一名身怀修为的赐姓家奴!
千级台阶、眨眼即过;
就在冷正元老泪沧桑地扶起几近昏迷的儿子之时,却看见那黑衣豪奴在数名锦衣豪奴的簇拥下、气势汹汹地走进满目苍夷的古寺;
“程洛!你来干什么!”
冷正元猛然一惊,jing惕地盯着那鹰视狼步的黑衣豪奴厉声喝道;
“啧啧啧!凡人的武功练得不错嘛,小小年纪、此等资质……只是可惜啊;”
程洛根本不搭理冷正元的叱问,而是一脸可惜地打量着冷逸;
“你究竟想干什么!”冷正元忍着浑身痛楚踏前一步,强行运起修为、如一座大山般挡在儿子身前;
“干什么?你管得着吗?”
程洛斜楞着眼轻佻地笑道,却突然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旋风直奔冷正元而来!
见此情形冷正元双目一凛,迅速压低身形、一丝紊乱的元气迅速汇聚于右掌,一声低喝就要一掌拍出——
“唰!”
说时迟那时快、却只见程洛微微一笑,右脚猛然蹬地、身形瞬间急速转折、竟然直扑地上的冷逸!
糟!
冷正元心中一惊、迅速回身就要阻拦;然而,已然浑身是伤的冷正元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程洛擦身而过、将手伸向儿子……
而冷逸却只感觉脖颈一紧、一阵窒息感传来,紧接着便被人掐着脖子生生提离了地面;
“你……”冷逸艰难地睁开双眼、死死盯着程洛;
“骨头挺硬啊,果然是个棘手的小子!”
程洛眯着眼打量着冷逸,一脸玩味地说道,“看来,我家老爷有些过于慈悲了……”
“程洛!程大人已经惩戒完毕!难道你要擅自……”冷正元似乎预料到了什么、急忙大声叱问;
“哦?谁说的?你说了算吗?”
程洛突然回头、冷笑着瞟了眼冷正元、淡淡地问道;
“你……”冷正元登时僵在当场、青筋暴起的双拳猛然攥紧,却又不甘地放开、接着再次攥紧、再次放开……
“你究竟要干什么!”冷逸死死盯着程洛低声吼道;
“不干什么!我只是觉得,你这么棘手的小子,还是彻底废去的好!”程洛狞笑一声,当着所有人的面缓缓伸出另一只手,丝丝灰白sè的元气顿时环绕在那只手掌之上;
只见那灰白的元气之中,一方小巧的铁印滚动着烙铁般刺眼的红光!
这是……
阵法之印!
冷逸双眼猛然瞪大、一股绝望的危机感瞬间弥漫全身!
“知道这奴印有什么用吗?”
程洛狞笑一声、却靠近了冷逸的耳朵低声说道,“这是专门用来整治你这种贱骨头的,一旦烙下,便会不断招引那种东西,慢慢侵吞你的jing血、腐蚀你的筋骨——”
“程洛!你竟敢用——!”冷逸的瞳孔骤然紧缩、正要喊什么却突然喉头一疼,再也喊不出声来;
“哈哈哈哈!那又怎样?”
程洛突然放声大笑,而后狰狞地说道,“要不了几年,你不止是文不成、武不就!甚至连砍柴种地、娶妻生子都做不得!”
“老子要让你,在ri夜折磨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沦为这个世界最底层的——”
“废、物!”
“程洛!老夫和你——”
“家主冷静!”
“冷家还有百十号族人呐!”
脸sè惨白的冷正元疯了一般要扑向程洛,却被身后的长老死死拽住动弹不得……
“啊哈哈哈哈!”
程洛再次爆发出一声肆无忌惮的大笑,接着在少年惊怒的目光中伸出闪动着灼光的手、猛然按向其肩头!
“咝……”
皮肉的煎灼声伴随着一缕青烟升腾而起,一阵油煎火烤的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四周再次变得一片死寂,甚至有人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然而,少年却并未凄声惨叫,而是死死咬着牙关、忍着剧痛一声不吭,一双血红的眼睛狠狠盯着程洛,犹如那索命的厉鬼冤魂!
“行啊!我还是小看了你!”没有听见预想中的惨叫,程洛有些意外地看着脸sè惨白的冷逸咬牙切齿地说道;
“嘿嘿嘿!”
然而,冷逸却突然发出一阵yin森森的笑声,犹如从那孤坟野冢中飘出一般、令人头皮发麻!
少年的脸颊在剧烈抽搐着,在瞟了一眼那云烟缭绕的山巅后、面无表情地看向程洛,语气淡然地说道:
“程洛,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就说……”
“今ri之辱,他ri——”
突然之间,少年那惨白的脸庞霎那间变得狰狞无比、犹如那地狱中爬出的嗜血修罗!冷逸瞪大了血红的双眼发出一声孤狼般的怒吼——
“我必会千百倍——”
“还!于!你!程!家!”
; 第四章 古寺魅影
“哟?好大的志气啊!”
程洛闻言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像扔一袋垃圾般将冷逸随手抛出,只听“噗通”一声,冷逸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这多少年来,对我程家说这话的人多了去!但是没有一个人还能活着!”
程洛鄙夷地看着冷逸淡淡地说道,接着冲手下豪奴一挥手:
“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废物给我吊在寺院前,让门外那些贱民,好好看看这当世奇才的下场!然后jing告他们——”
程洛突然一顿、双眼微微眯起扫过围观众人,而后落在几近疯狂的冷正元身上:
“谁敢放这废物下来——”
程洛咬着牙低喝一声,双眼闪过一道yin毒的光芒,紧接着便是一声凶残的厉吼:
“便是和我西川程氏——”
“不、死、不、休!”
“你……”冷逸的双目再次瞪大,却随着一阵剧烈的眩晕而不甘地闭上……
天sè漆黑,乌云滚滚,星月全无;
凛冽的北风吹打着寺前枯黄的密林,发出鬼哭般的“呜呜”声;围观的人群早已散尽,只剩下古寺紧闭的大门和百余丈外那株遒劲的老松;
还有松下吊着的小小身影……
当一阵冰冷的山风吹过,少年终于从昏迷中醒转,他本能地看向四周、寻找父亲的身影,然而,肩头传来的剧痛却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冷逸艰难地扭转僵硬的脖颈看去,只见一个焦黑的印记清晰地烙印在那细嫩的肩头;
狰狞、狠戾、屈辱,触目惊心!
更可怕的是,这诡异的奴印竟然散发着丝丝yin邪之气,似乎在召唤着什么一般!
“程、归、云……”
冷逸狠狠咬着牙满腔悲愤,却只能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一股令人绝望的疲倦感缓缓涌遍全身;
这一生……
就这么完了么?
“我不甘心啊——!”
一腔悲愤化作一声长啸回荡在荒山野岭,却仅仅惊飞了几只夜鸟、引来几声鬼哭狼笑……
“唉……”
突然之间,一声苍老的叹息如惊雷般划过厚重的夜幕、回荡在死寂的山野之中!
古老、沧桑,而又带着无尽的凄凉与落寞……
“谁?!”
冷逸本能地四处看去,然而眼前却只有空荡的广场和漆黑的殿宇;
还有那令人胆寒的死寂!
看着那yin森的古寺,冷逸不禁打了一个冷颤,颤颤巍巍地看向肩头的奴印,他突然想起了那个流传了千年的故事——
那是一座来历神秘的千年古寺,占地庞大、殿宇层叠、各项设施一应俱全;供奉着一尊有求必应的浮屠古像;
千年以来,古寺晨钟暮鼓、朝开夕闭,每ri香火旺盛、人来人往,似乎和任何一地的神坛法寺别无二致;
然而,偌大的古寺却除了香客和游人外,即没有寺主、也没有一应寺众,更没有义工和供养人,每ri暮时来客散尽后便是漆黑一片、空寂无人;
但正是这空无一人的古寺,却终年一尘不染,撞钟鸣鼓、寺门启闭极为准时,桌椅床榻一应设施井井有条,但却从未有人见过都是谁在做这些事情……
而且,古寺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暮鼓敲响之时,必须离开,否则……
曾有桀骜修士自仗修为、对此嗤之以鼻,擅自夜宿古寺;然而次ri离开之时却是脸sè惨白、几近崩溃,甚至不乏疯魔之人……
有老参修士说,此处乃邪道强者闭关之所;可附近元气贫瘠、既非福地更非凶地……
又有能人异士称,古寺和荒古祭坛隐有凶克之相,再问便闭口不谈……
更有云游天下者悚言,那古老的浮屠像……
冷逸的脸颊在不自觉地抽搐着,他感到浑身的寒毛在根根耸立!
“咣当!”
突然一声闷响如惊雷般传入耳畔,似乎是门栓的开启声!
冷逸吓得一个激灵、猛然顺声望去,却悚然地发现百余丈外那早已关闭的高大主门、在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隆隆”声中缓缓开启,而大门之后竟然空无一人!
大门竟然在自己打开!
“谁!谁在那!”
冷逸强忍着满腔恐惧、鼓足力气大喊一声;
然而,回答他的,却只有阵阵回声和恐怖的寂静……
难道……
冷逸紧紧咬着嘴唇、死死盯着那漆黑无比的门洞,浑身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是凡人!都放松!”
“吓死老子了!我以为逃这么远还……”
“西域凡人之神识,何时变得如此敏锐?”
岂料就在此时,门后黑暗中却远远传来一阵sāo动,凭着天生强悍的目力,冷逸隐约看见那漆黑的门洞中闪出了十几个黑影;
还好,是人……
土匪?山贼?
冷逸先是松了一口气,继而眉头一皱,却又突然瞪大了眼睛——
这短短的一刹那,那群人影竟然悄声无息地出现在面前,纵然冷逸有着天生强悍的目力,却根本没看见他们是如何跨越那百余丈的距离!
缩地成寸?
冷逸心中一惊——程归云都没这传说中的本事!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确实是凡人,刚才肯定是巧合;”
一个黑影瞟了眼冷逸肯定地说道,紧接着便听到一片长舒一口气的声音;这神经过敏的表现显示了这是一群惊弓之鸟!
巧合?
难道说刚才那声叹息他们根本听不见?
冷逸再次感到毛骨悚然!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嘿?你们看,无品级、无属xing,潜力上上等,竟然还有这种废材血脉?”
冷逸闻言再次一惊,这群人竟然只看了两眼便看出了自己的血脉,那么……
“诸位大人救救我吧!救我下来就行我不求其他的!”
冷逸一边拼命挣扎着、一边话不打顿地低声求救;
然而,冰冷的山风中,众黑影却像没有听见一般,一个个jing惕地转过身……
完了!
冷逸刚刚燃起的希望却再次烟消云散;
“他怪可怜的,放他下来吧;”
就在此时,一个清脆灵动的声音低低响起,众黑影猛然停住了身形;此时冷逸才勉强看见众黑影中有一个矮小的身影;
那似乎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女孩!
“小祖宗!我求您了!这不过是卑贱的凡人而已……”
“您行行好!如今就活下咱几个修为最差的,还有好远的路呢……”
“我捏死他算了!”
一听说要放下冷逸,众黑影或哀求、或紧张、或杀机迸起……但没有一个人意识到,以他们的本事,在啰嗦的这段时间里足够放下冷逸几千回了;
不过,又有谁会在意,他碎碎念的时间究竟能救出落水的蚂蚁多少次?
“小姐姐!小姐姐!”
就在此时,冷逸拼命喊道,他感觉那很有地位的小女孩有些犹豫,也更明白她那丝同情心只是稍纵即逝……
“呜呜……小姐姐救命啊!我被一个很厉害的修士欺负、他要把我吊死在这儿!乡亲们害怕那修士的无敌神威不敢救我!”
“我是知足的人,您放我下来就是我绝对不会求帮报仇的……呜呜!”
一时间冷逸涕泗横流、万般可怜,但那冷静的大脑却在飞速斟酌着每一个字!
修士相轻,最听不得别人厉害;而且这些人明显比程归云的修为高出不少……
惊弓之鸟,最怕拖累;必须要明确自己的请求……
“穆叔叔,你看……他很聪明的;”那小女孩的话让冷逸脸上一热,却也放下了心;
“哼!穷山恶水出刁民!”为首的黑影冷哼一声,话音未落、冷逸便感觉手腕一松随之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小姐姐……”冷逸正要开口感谢;
“呼——!呼——!!”
突然间,无数破空声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一时间地动山摇、yin风呼啸……强烈的元力波动如惊涛骇浪般席卷而来!
“快、跑——!!”
随着一声肝胆俱裂的低吼,众黑影在一片“呛啷”声中拔出刀兵、将小女孩牢牢护在当中;
紧接着,那为首的黑影伸手一探、抓着冷逸猛地扔向那半开的大门——
“谢……”冷逸瞬间明白了什么张口喊道;
“嗖!嗖!嗖!”
在冷逸震惊的目光中,众黑影竟然如利箭般冲天而起、紧接着一片震耳yu聋的破空声响彻长空,十几道身影如闪电般消失在茫茫天际!
“嘭……”
冷逸犹如布袋子般重重摔在浮屠像的脚下,浑身伤口在冲击中再度崩裂,几缕温热的鲜血顺着胳膊缓缓流出……
“神……真的有神……”
凄厉的山风中,冷逸呆呆地看着漆黑的天空,完全感觉不到浑身的痛楚,更没有发觉一缕流淌的鲜血流到了浮屠像上、而后迅速没入其中悄然不见;
破空踏云、遨游天际……
曾经有人信誓旦旦地号称见过神灵飞天,冷逸还嗤之以鼻;
若真有神灵,那天下为何还有无数苦民?
可今晚,他却生生见到了十几尊!
而且……竟然如此冷漠;
“多谢神灵搭救……”
冷逸顾不得细想、撑起身体要跪下冲天膜拜,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犹如被禁锢一般动弹不得!
这时冷逸才发现那肆虐的yin风已然停止、那洞开的大门不知何时悄然紧闭,漆黑的古寺一时间犹如千年古墓般yin森恐怖!
难不成……
冷逸一瞬间如堕冰窖、再次寒毛耸立;
而就在此时,没有一丝风的古寺竟然缓缓漫起一片诡异的雾sè,在冷逸惊恐的目光中越来越浓、越来越厚……
隐隐得,似乎能听到什么东西的呼吸声,好像近在眼前,又似乎远在天边……
“你究竟是谁!找小爷干什么!”
看着这犹如yin间冥界的浓雾,冷逸硬撑着胆子大声喝问;
“哼哼!好一个胆大包天的小子!”
突然之间,一个苍老的声音飘然而来,回荡在厚重的鬼雾之中,虚幻缥缈、充满了令人迷失的魔力,却又无法确定声音的来源……
“走投无路的小子!若老夫赐予你盖世之能,你敢不敢和老夫做一场——”
“交、易!”
; 第五章 噬诀
盖世之能?交易……
冷逸心中一惊,本能地想要拒绝,却又突然心神一转、绷紧了神经;
交易!
“可以谈!”
冷逸猛地咬了咬牙,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而后鼓足勇气低声问道:“你的交易条件是什么?我需要付出什么、或者我需要做……”
“哼哼!无知小儿!”
那苍老的声音突然冷哼一声、粗暴地打断了冷逸的话,接着语气高傲而森然地说道:
“你一个穷途末路的废物!有什么资格和老夫谈条件?”
“你只需回答,敢,还是不敢!”
“你……”冷逸不禁心头一怒,却又咬着颤抖的嘴唇生生闭了嘴,对方的话虽然尖刻、却让他无可反驳;
然而,满腔悲愤的少年却根本没有觉察到,就在此时,程归云将他废去时残留于他体内的元气却像突然有了意识一般、接二连三地顺着经络钻出体外、直直没入浮屠像;
紧接着,那高大的浮屠像低垂的双眸间也似乎闪过一丝红光……
“唉……”就在此时,那苍老的声音却是一声叹息,似乎非常无奈;
刚才那声叹息……
这熟悉的叹息却让冷逸不禁心中一震,一幅幅疑点重重的画面犹如闪电般划过脑海;
及时雨般出现的神明、恰到好处的yin风大作、看似好心的一扔、不偏不倚地掉落在浮屠像下……
“也罢……”未等冷逸将这一切“巧合”串在一起,那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老夫犯不着难为你一小辈!作为酬劳,老夫将传授你一门绝学……”
“名曰:《噬诀》!吞噬的噬……”
噬诀?!
冷逸心中再次一凛,眉头不禁紧紧皱起,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幅冤魂凄厉、血池骨林的惨景……
吞噬的噬,这分明是邪修之法!
“等等……”冷逸哆嗦了一下急忙喊道;
“哼!老夫知道你要说什么;”那苍老的声音却一声冷哼,接着无比尖刻地说道,“你一个文不得、武不得、甚至今后连砍柴种地、娶妻生子都不得的废物——”
“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
“你……”冷逸浑身一凛,白天那一幕幕屈辱的画面再次闪过心头,紧接着一股奔涌的怒火直冲脑海——
而就在冷逸心神不稳的一刹那,一个微光森白的光团突然跃出浮屠像钻入他的体内!
“呲……”冷逸猛然咬了下舌头,一股剧痛刺醒了他的大脑;冷逸狠狠咬着牙关、将那股疯狂的怒火生生压下;
与此同时,那光团却停留在他那残破的经络间、再也难以移动半分;
“好!你接着——说!”
“嗯!懂得制怒的人,老夫喜欢!”那苍老的声音竟然一反尖酸刻薄、赞赏了冷逸一句,而后接着说道:
“此法为老夫早年游历偶得,乃是太古遗学、非常适合你的血脉;”
非常?适合?我的血脉?
冷逸不由得眉头一紧、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没错!几乎是为你而生的!”那苍老的声音再次赞赏一句,语气变得沉稳、沧桑而又如那厚重的鼓声般浑厚而悠扬;
“所谓真传一句话,《噬诀》的修炼方法极为简单,而且不需要修为做基、不需要元气为本;但是,却必须是少年人才能修炼!”
真的?!
不可能!天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冷逸眼中先是闪过一道希望的目光,却又随之jing惕起来;
然而,渴到极致的人哪怕明知眼前是一杯鸩酒,也会毫不犹豫地喝下;
正如现在的冷逸,当看到了那一丝“希望”后,心底那股刚刚强压下的怒火瞬间复燃、而且变得更加狂暴!那层单薄的jing惕瞬间便被冲得烟消云散……
一时间,冷逸的心中闪动着无数画面:邪修、正道、程归云!报仇雪恨、惨叫的炉鼎、父亲的笑颜、还有程洛手中那诡异的奴印……
“《噬诀》只分为两个境界,分别为‘夺字境’和‘噬字境’;作为基础的‘夺字境’之总纲你要牢记——”
“夺彼有余,补我残缺;伤己伤人,九殁一生!”
“所谓‘夺彼有余、补我残缺’,乃是强夺他人血脉之力、用此外来之力炸开你的血脉桎梏、释放深藏的血脉潜力,重塑血脉秩序、强行提升你的血脉品阶!”
“所谓‘伤己伤人,九殁一生’,乃是此法要夺他人之力,必伤他人之体;而后以大破成就大立;大破者,必有风险,此所谓‘九殁一生’!”
“若是修习的好,你的血脉品阶便可以不断升级,到时候,区区‘高等血脉’又算得了什么东西……”
苍老的声音抑扬顿挫、跌宕起伏,充满了令人迷失的魔力;而在抑制不住的怒火和极端的渴望中,少年的心神也变得摇摇yu坠;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那闪动的光团则顺畅地侵入冷逸的经络、游过血管、经过心脏,而后稳稳地钻入他的印堂穴内,接着伸出一根根细若游丝的……
“这不对!”就在此时,冷逸不知为何突然醒转,冷喝一声喝道:
“你肯定故意歪曲了什么!起码‘九殁一生’的意思没那么简单!”
“哈哈哈哈!”
突然之间,那苍老的声音放声大笑,滚滚回音回荡在茫茫鬼雾,那充满了蛊惑的魔音也瞬间消失不见;
“聪明!不过那又如何?”
苍老的声音再次赞道,却又话锋一转语气再次变得尖酸刻薄、甚至是yin狠毒辣:
“你个穷途末路的废物,武功被废、老父被欺,众目睽睽之下被刻上奴印、犹如待宰的猪狗一般吊于万众之前!”
“废物至此却无能为力!竟然还在挑挑拣拣——”
听着那那句句诛心的话,少年心中那刚刚止血的伤口再次变得鲜血淋漓,那钻心的剧痛使得刚刚恢复了一丝冷静的少年再度变得疯狂!
“老不死的!给我住嘴!!”
冷逸瞪着困兽般的双眼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此时,冷逸印堂穴中那团森白的微光猛然举起无数细丝、狠狠地扎了下去……
与此同时,那刺耳的讥讽随之戛然而止,紧接着——
少年只感觉一股让他心惊肉跳的气息扑面而来;
黑暗、浩瀚、沉重,犹如那倾塌的厚重天幕、带着足以湮灭一切的气息缓缓覆落……
“小子,你刚才说老夫什么?”浩荡的威压中,那苍老的声音犹如来自洪荒太古一般回荡在少年的脑海;
“我……我我!”冷逸的嘴唇在拼命哆嗦,却又猛地鼓起最后一点勇气大声喊道:“我说老不死的你给我……”
“哗——!!”
突然之间,一片海cháo般的巨响平地而起!紧接着那厚重的鬼雾霎那间无影无踪、一颗遮天覆地的巨大龙头赫然出现在冷逸面前!
黑气缭绕、头顶青天、角插苍穹、万丈龙须在虚空中缓缓飘动,彻骨的yin森令天地为之失sè……
而那闪动着幽幽寒光的龙牙却几乎贴着冷逸的鼻子!
死寂!
突如其来的死寂;
那流转了万古的时空似乎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少年静静地靠在浮屠像上一动不动,似乎毫不惧怕,又似乎和石雕融为一体……
“啊——!!”
突然间、少年那魂飞魄散的尖叫回荡在犹如千年古墓般的寺院中!
冷逸瞪着发白的双眼拼命往后退、却被浮屠像死死挡着,惊慌失措间他滚落在地、抖动着筛糠般的手脚拼命要跑,却如一滩烂泥般动弹不得半分;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就在此时,一阵开怀大笑响彻长空,震得偌大古寺发出“嗡嗡”之声;随着那巨大的龙头微微颤动、苍老的笑声透过了古寺、穿过了乌云、回荡在那万里荒原……
在这轰天大笑中,少年恢复了一丝理智,见得对方似乎并无恶意,这才哆哆嗦嗦地撑起身子、看向那高耸入云的龙头;
无力……
深深的无力……
这一刻,少年只感觉自己是何等渺小!
看着这近在眼前、似乎触手可及的存在——
却犹如蜉蝣望天!
; 第六章 抉择
“哼——!”
就在此时,一声冷哼轰然炸响,两道狂暴的龙息滚滚而过,带起的劲风扫过少年的身躯、仿佛能将其灵魂瞬间吹散!
紧接着,两道刺眼的红光赫然出现在冷逸面前,只见那犹如黑暗凝聚出的龙头缓缓睁开了巨大的双眼!
狭长、尖锐、邪气森然!没有眼珠、没有瞳孔,那散发着丝丝血气的眼眶中只有一片血红的光芒!
“啊……!”
冷逸再次一惊、吓得低呼一声倒着爬出数米远!
“哼哼哼!看来你也知道害怕啊!不然,老夫还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幻化出的!”
看着冷逸惊恐万分的模样,龙头似乎很是满意,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然而,这个声音却并非响在耳朵里,而是……
似乎回荡在脑海之中!
冷逸先是一愣、接着便感觉到额头处似乎有些不对劲,他本能地抬手摸去,而就在手指触及额头的一刹那,少年却惊异地“看见”一个森白的光团浮现在脑海!
而在那光团zhong yāng,一个小小的浮屠立像隐约可见;
沧桑、庄严、肃穆,却透露着近乎诡异的神秘;
这分明和身旁这尊巨大的浮屠像一模一样!
难道……难不成……
少年那刚刚恢复一丝血sè的脸庞再次变得惨白如纸,联想到那一连串的“巧合”,冷逸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发出一声饱含着悲愤、屈辱和绝望的咆哮:
“老不死的!你对我做了什么!你竟然……”
“你竟然夺了我的舍——!!”
“一派胡言!”
龙头一声冷喝,盯着冷逸yin森森的说道:“无知小儿!懂什么是夺舍么?休要信口开河!”
“你……”听着那回荡在脑海中的声音,冷逸气得面颊僵滞、浑身颤抖,他虽然不懂“夺舍”的真正含义;
但他明白……
不!绝不能!
你休想!
“老不死的!什么神灵、什么绝学、交易!这都是你一步步安排好的yin谋诡计……”冷逸满腔悲愤地嘶吼着,决绝的双眼蓦然扫向浮屠像那坚硬的基座;
“哼!胡言乱语!”
龙头再次冷哼一声,语带不屑地打断了冷逸:“老夫还不屑于对你使什么计策!老夫可以告诉你,这一切不过是巧合而已……”
“巧合?而已?哼哼!小爷也可以告诉你……”冷逸颤颤巍巍地爬起身、咬着牙狠狠地说道;
“小爷就是——”
“就是一头撞死也不让老夫得逞是吧?”龙头似乎知道冷逸在想什么一般尖刻地说道;
“除了寻死觅活,你还会做什么?果然是个废物!”
“嘿嘿!还会做什么?”冷逸突然颤抖着嘴唇一声惨笑,“难不成我要高高兴兴地被你控制心神、心甘情愿的沦为你的工具,从此求生不得,求死……”
“胡说八道!老夫是什么身份?岂会作那种下作之事!”龙头语含怒气地喝断冷逸;
“哼!下作?你这种丧尽天良的邪物、若是知道下作怎么会被封镇在这儿?真不知道当年将你降服的正道高人为什么没有……”
冷逸凄笑着、颤抖着身躯艰难爬起,鼓足了力气猛然踏前一步凛然而立,倔强的双眼充满了豁然,似乎根本不惧自己随时会魂飞魄散!
“你这邪魔外道!小爷就是死!也要和你……”
“邪魔外道?正道高人?”
龙头似乎触动了什么一般、那巨大的龙睛森然一瞪、滚滚血气汹涌翻腾,似乎在酝酿着滔天的怒火!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压抑至极的低喝:
“小兔崽子!注意你的言辞!当心祸从口出!”
“老夫不过是察觉到你家人有难,为了交易暂居你的身体,顺手帮你一把……”
“什么!我家里人怎么了!”
冷逸闻言猛然一惊,此时他才想起来,父亲怎么可能忍心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
难道程家……
冷逸本能的揪紧了心,可又突然昂起头死死盯着龙头一声悲愤至极的怒吼:
“老不死的!你把我家人怎么了?你究竟在耍什么yin谋诡计!原来从头到尾,一切都是你在……”
“够!了!”
龙头突然一声暴喝、犹如九霄惊雷般震荡着茫茫虚空一阵抖动!
紧接着只见龙头那血红的双目绽放出刺眼的光芒、霎那间一股浩瀚无际、犹如灭世天劫般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少年的脸sè在这一刻再次惨白如纸!
在冷逸万般惊恐的眼神中,只见龙头如神灵飞升般缓缓升空、紧接着一截巨大无匹的龙身夹杂着滚滚yin风鬼雾、缓缓游出无尽黑暗!
黑鳞闪闪、铁爪森森,那黑暗龙躯在茫茫虚空中若隐若现,却见首不见尾,似乎穿过了万古时空、盘绕着这寰宇乾坤!
仰望着那可堪毁天灭地的黑暗巨龙,少年心中仅有的一丝胆气也随之烟消云散、只剩下无尽的空虚和绝望……
“区区凡人!如此不分青红皂白!果然是一介废物!老夫对你非常失望!”
那隐没于虚空之中的黑暗巨龙缓缓昂起头颅,犹如透过太古洪荒俯视着蜉蝣般的冷逸、那森然的声音犹如神谕般回荡在茫茫天际;
“既然你不愿,那你我便就此分道扬镳!”
“但是——”
“老夫提醒你!错过了这一次机会!你将真正成为一个废物!在这世间永远沉沦!”
永远沉沦!
永远沉沦……
巨龙那森然的声音回荡在茫茫荒野,也如滚滚雷霆般荡开了少年那被仇恨蒙蔽的心神!当一个闪电般的念头划过脑海时,冷逸震惊的认识到:
这次机会也许真的是此生唯一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哪怕这是一条通往无尽黑暗的不归之路!
不归路!
冷逸紧紧咬着牙关、清秀的面庞在剧烈痉挛着,白ri里那一幕幕屈辱的画面如闪电般划过脑海……
程归云的高高在上、程氏豪奴嚣张的嘴脸、程洛那对待玩物般的狞笑,一众闲人看客的谈笑风生、兴高采烈!还有——
父亲那岣嵝的腰身、染血的白发……
交易!机会!
永远沉沦!
“等等!”
冷逸猛然跳起身来、圆睁着血红的双眼一声大吼,一道决绝的光芒也随之划过那清秀的双眸!
若是能够拥有复仇的力量!纵然一步踏入便是万劫不复——
那!又!如!何!
“老不死的!你的交易——”
少年紧紧攥着青筋暴起的双拳、狠狠咬着牙关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接受了!”
; 第七章 苦苦相逼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听到少年那充满了挣扎却毅然的声音,黑暗巨龙突然仰天大笑,那苍老的笑声回荡在茫茫天际,充满了无尽的鄙夷和轻蔑,又似乎夹杂一丝五味杂陈!
“果然是哄着不走打着走,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人族,总是看不清自己的地位!”
弥漫的yin风鬼雾中,巨龙俯视着冷逸、言语间极尽嘲弄;而此时的少年,却只能紧紧攥着小小的双拳、死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如今的冷逸,就像那修炼故事中走投无路的绝望者,面对着黑暗指引者的“交易”,哪怕明知前方是无尽深渊,却只能义无反顾地抬脚踏入……
“隆隆隆……”
沉重的摩擦声打断了少年的悲愤,只见那高大的主门缓缓打开,现出寺前的广场和那株yin森的老松;
冷逸咬了咬牙,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眼那高高在上的巨龙,接着便朝着大门疯狂地冲去!
“经络被封、邪气印身、浑身是伤,竟然还这么有劲儿!这当真是人族的肌体?”
看着冷逸一路冲出古寺、冲下山腰,巨龙微微一愕、接着便缓缓隐没于无尽黑暗之中,只留下那略有兴致的声音回荡不息:
“那就让老夫看看,你的极限,究竟在哪里;”
寒风刺骨、夜深人寂;
茫茫野山不时回荡着野兽的悲鸣,升腾的寒雾笼罩着孤独的少年;
在那漆黑的荒野中,少年忍着浑身的伤痛孤独地奔跑着,脚下那条崎岖的山路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目之所及处,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刺骨的寒冷……
但是,少年却依旧紧咬着牙关,犹如一条孤狼般执著地跑着,哪怕这条路没有前方,没有后方,甚至——
没有希望!
经过了几次心急如焚的休息后,当天蒙蒙亮时,冷逸终于爬上了一道熟悉的山梁;
yin沉的天空下,冰冷的寒雾笼罩着破旧的白河镇;白河镇虽然是“镇”,但其实不过是一个大村的规模而已,人口只有数千;
之所以称为“镇”,完全是因为白河冷家诞生了一个“当世奇才”,为了表示恩德,西川府尹将白河村破格升级为白河镇,从此享受减免赋税的镇民待遇;
但是这一切,却从昨ri起永远的烟消云散;
借着朦胧的寒雾,冷逸如一条狐狸般悄声无息地摸进静悄悄的镇子,他尽可能避开主路、躲开那些早起的乡亲,以免给他们带来麻烦;
只是,镇子也太安静了吧?竟然没有一个早起的人!
为什么这么死气沉沉的?
冷逸的眉头微微皱起,放慢脚步更加小心地摸向镇子zhong yāng;
随着破败的土屋变成萧瑟的瓦房,镇子zhong yāng的冷家大院也越来越清晰,一阵阵嘈杂声也越来越大,冷逸的心跳也变得越来越快……
“呜呜!你们这些天杀的……”
就在此时,沙哑的哭声透过浓雾传来,冷逸心中一凛“嗖”地一声躲进一条胡同,顺着声音望向浓雾间的冷家大门;
只见大门外,一名满脸是血的老妪正瘫软在地凄厉地哭号着,几名冷家族人则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而除此之外,大门前竟然停着十几辆马车,数十个陌生的光膀子大汉正抬着一个个箱子从大门中进进出出,不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和污言秽语……
这哪的强盗!
冷家还没败落呢!
看了眼脸颊青肿的族人,冷逸猛然攥紧了拳头——
“都小心点!这可是老爷赏咱的!弄坏了心疼的可是自己!”就在此时,只见一名彪形大汉一边吆喝着一边将一个沉重的松木大箱重重地扔上车;
老爷?
赏你们的!
冷逸的眉头骤然紧锁、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地仔细看向那些马车,果不其然,他清晰地看见了马车上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族徽!
西川程氏!
程、归、云!
冷逸顿时目瞠yu裂,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昨ri的万般屈辱……
你这是要赶尽杀绝吗!
冷逸深深吸了一口冷气,强行忍住内心的怒火,悄声无息地绕过大门来到后院,然后看准了院墙旁的一棵枯树……
“冷正元你找死!”
就在此时,一声熟悉的厉吼从后院传出,冷逸心中咯噔一声、马上离开枯树,咬了咬牙顺着墙角那肮脏的狗洞便钻入了嘈杂的后院;
只见原本是家中女眷居住的后院里,此时已经是窗破门塌、四处狼藉;一众女眷缩在墙角噤若寒蝉,而一个个光膀大汉则进进出出,不时传来一声浪笑和女子的哭泣;
而就在后院正中,一方青石桌凳上,却只见一身材魁梧之人浑身煞气地坐于其上,双目狰狞地盯着眼前两人;
程洛!
冷逸狠狠地咬了咬牙,悄悄躲在一间杂物房下,定睛看向那两个与之悍然对峙的身影;
爹!大长老!
看着那拄着拐杖却依旧强行挺直身躯的身影,冷逸不禁攥紧了拳头;
“程洛!老夫给你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石桌前,重伤未愈的冷正元架着拐杖、在大长老的搀扶下对着程洛怒目而视;
“程头儿啊!我们冷家修炼不过一代,哪来的‘底蕴’啊!”大长老在一旁扮演着红脸、苦苦哀求;
“放屁!你当老子不晓得你家怎么开始修炼的?”程洛yin森森地说道;
“哼!谣言多了!还有人说……咳咳!”冷正元一声厉喝,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一缕血丝溢出嘴角、染红了几根花白的胡须:
“程头儿您知道的,现在不比古时候,凡人若硬要修炼,修一辈子多少也会有点能耐;我们家都是硬修出来的!”大长老赶紧接上话;
“哼!硬修出来的?”
程洛不屑地冷哼一声,随之猛然站起身捋起袖子、露出那双犹如铁石般的拳头,接着踏前一步死死逼视着冷正元yin声说道:
“冷正元,别给脸不要脸,你到底交还是不交?”
“程洛!你什么意思?你想动手么!”大长老一声厉喝、上前一步,挡在了程洛面前;
“你算个什么东西?滚!”岂料程洛看也不看大长老一眼、恶骂一声抬手就是一拳——
“咚!”
一声闷响,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大长老倒飞而出、重重地撞在一棵树上、而后软软地摔在冰寒的地上,一缕刺眼的鲜血顺着嘴角徐徐流下!
淬体境二级、能单手携百斤重担的大长老,竟然抵不住程洛的随手一挥!
“程洛!你休要太过分!”冷正元顿时双目一凛、撑着拐杖踏前一步死死盯着程洛;
“老子就是过分了怎么地!”程洛缓缓收回手、抬起下巴嚣张地点了点冷正元,“赶紧把东西交出来!不然——”
“你还想怎样?”冷正元咬着牙说道,那惨白的脸庞缓缓爬满了青筋;
“怎样?嘿嘿嘿!”程洛高昂着下巴,眯着眼扫了眼墙角的女眷,轻佻地说道:“这天儿越来越冷,老子可是缺几个暖被窝的……”
“啊!”几名年轻的女眷顿时吓得脸sè苍白、一声尖叫,却引得那群豪奴一阵浪笑;
“啪嗒!”
只听一声闷响,那轻便的拐杖歪倒在地,却犹如一柄重锤般狠狠砸在冷家众人的心头,紧接着冷正元缓缓眯起双眼、发出一声充满了压抑和屈辱的低吼:
“程洛!你休要欺、人、太、甚!”
; 第八章 淬体五级
拐杖落地、一声低吼;
冷正元死死盯着程洛、有些摇晃地站直了身躯,那因重伤而煞白如纸的脸sè竟然一瞬间恢复了红润!
“家主!不可啊!”耳边传来大长老声嘶力竭的喊声;
“我冷家忍气吞声……”冷正元却似乎没有听到一般,咬牙切齿地再次踏前一步;
“我儿子被废,生死不明,为了还你程家这十年来的照拂,又倾家荡产,如今……”冷正元缓缓抬起青筋暴起的手掌,一丝淡淡的元气波动浮现而出;
“又被你一个贱奴侮辱胁迫!”冷正元猛然昂起花白的头颅,一双浑浊的眼睛霎那间变得血红,一声怒吼回荡在死寂的镇子——
“你程家!真以为老夫是泥捏的不成!”
爹!
看着父亲那花白的头发在微微浮动,冷逸顿时心如刀绞;
父亲这是不顾伤体、在强行运转元气——
他要拼命!
冷逸忍不住一声凄喊,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犹遭禁锢、喉头一动却一声发不出来……
“谁!”
一脸嚣张的程洛猛然看向墙角的浓雾一声厉喝,却只看见一群噤若寒蝉的女眷;
“老不死的你凭什么禁住我!”冷逸在脑海中疯狂地咆哮着;
“哼!愚蠢!”老龙那不屑的哼声回荡在脑海,“你嫌你爹活得长了要去拖后腿是吧?那老夫马上放开你!”
“你……”冷逸猛然咬紧牙关,却无言以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伸出了手掌……
“就凭你?啊哈哈哈!”
程洛突然放声大笑、伸手指着冷正元看向身后一众豪奴浪声笑道;“快瞧啊!这个废人要和老子玩命!果然是一家子废物!”
“哇哈哈哈哈!”
一众豪奴汇聚在程洛身后,掐着腰抱着臂、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哄堂大笑;
“想玩命?行啊!”程洛转过身、缓缓压低身体重心,一脸嚣张地说道,“那就让老子看看你怎么——”
“嗖!”
话未说完,尖锐的破空声炸响,只见程洛yin笑着猛然跃出、魁梧的身躯犹如奔牛般猛扑而去;与此同时,冷正元大吼一声、如飞雁凌空般纵然跃起直直迎上——
“寒木掌!”
只听一声低喝,冷正元愤然出掌,只见丝丝冰寒之气瞬间笼罩了那苍老的右掌、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犹如一颗倒塌的大树般重重砸向程洛——
“嗨——!”
就在此时,只听程洛一声狂吼,魁梧的身躯一个灵敏的鹞子翻身扎住身形,接着伸腰展胯右腿化作一道残影、就在那一掌击来的瞬间,一记简单至极的高鞭腿狠狠扫向冷正元;
“嘭!”
只听一声闷响,冷正元低哼一声,整个身体犹如炮弹般横飞而出、在一片“哗啦”声中生生撞塌了半堵房墙、重重地砸落在一片瓦砾之中;
看着那倒塌的墙壁和荡起的烟尘、冷家族人吓得魂飞魄散,一时间尖叫声不绝于耳,在这死寂的清晨显得越发凄厉和恐怖!
“哼!虽然你和老子一样都是淬体五级;但揍你个废人,老子连武学都不用……”程洛缓缓收回高扬的右腿,嘴角绽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呼啦啦!”
就在此时,只见那一堆瓦砾轰然炸开,漫天尘土之中,一道身影激shè而出直扑程洛,一股庞大的威压夹杂着浓烈的杀气扑面而来!
只见满脸鲜血的冷正元杀气凛然,那血迹斑驳的手中赫然多了一把寒光四shè的短剑!
“三级战兵?!”
程洛的瞳孔骤然紧缩,他清楚地感受到那短剑中散发的杀意,一股寒意瞬间遍布全身!
“击空一剑!”
冷正元脚步不停一声厉喝、浑身元气瞬间弥漫剑身、在那一尺青锋之上汇作一道青sè的剑气,那浓烈的杀气顿时变得愈加狂暴!
“贱奴!纳命来!”
一声怒吼,冷正元断然挥剑、那青sè的剑气犹如一道闪电般直直刺向程洛!
程洛见状瞳孔再次紧缩、迅速压低身形凌空侧翻,就在那剑气刺来的一刹那险险避开!
“嘭隆!”
只听一声闷响、土石横飞,那尖锐的剑气击穿了铺地的青砖、炸开了砖底的泥土,在身形狼狈的程洛身后留下一个青烟升腾的大坑!
“你……”程洛脸sè煞白地瞟了眼那个大坑、张口就要怒骂;
然而就在此时,冷正元已然拉回身形、大吼一声照着程洛又是一剑猛然刺出——
说时迟那时快、却见程洛猛咬牙关、迅速倒地一个狼狈的懒驴打滚、直直滚到了树下,接着伸手一抓、瘫软在地的大长老便牢牢挡在程洛身前!
“啊!”看着刺来的寒光大长老本能的一声惨叫;
——!!!
冷正元猛然一惊,本能地手臂一沉、将剑势生生收回——
“噗!”
一股滚烫的鲜血喷出体外,冷正元重重地砸到在地;出招未果,强收气力,反震的力量将冷正元强行提起的元气生生震散!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看着在地上痛苦抽搐的冷正元,程洛脸sè苍白地放声大笑,那神经质的笑声回荡在漫漫寒雾之中、犹如根根毒针般扎得冷逸心头滴血!
“你……无耻!”
冷正元艰难地抬起头,颤抖着伸出手指、带着无尽的悲愤和屈辱指着程洛;
“无耻?”程洛yin森一笑,伸手抓住大长老的胳膊猛然一拧!
“嘎吧吧!”
“啊——!!”
骨骼的寸断声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骤然响起,随着程洛的松手,大长老的胳膊犹如面条般软软地耷拉下来……
“住……手!”
冷正元一声怒吼、双手在地上猛然一撑——
却又重重地砸倒在地!
爹!
冷逸的双眼猛然瞪大、却又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瘫软在地!
“老不死的!你不是要顺手帮我一把吗……”冷逸死死盯着程洛心中嘶吼道:
“我要程洛死!现在就要!”
“糊涂!老夫出手必然会引来程归云,到时候无论胜败你冷家满门……”
“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程洛必须死!不然你也休想……”
“闭嘴!气令智昏成何体统!”老龙一声厉喝,而后严肃地说道,“只有一个办法!你敢还是不敢?”
“我……什么办法?”冷逸双眼通红本想一口答应,但依旧保持了一丝基本的jing惕;
“老夫暂时入主你的身体,由你出手,一箭三雕!”老龙缓缓地说道;
“你真要夺我的舍?”冷逸本能地吼道;
“胡说八道!一句话,信不信得过老夫!”
“你……”冷逸的心猛然揪紧,两行冰冷的泪水顺着眼眶缓缓流下……
“好!!”
冷逸猛然睁大了眼睛,一道yin寒而决绝的目光闪过清秀的双眸;
紧接着,冷逸只感觉一股炽热的气流自印堂穴中四散流出、顺着穴道侵入奇经八脉、顺着血管侵入心脏而后遍及全身,冷逸也随着这股力量的侵入逐渐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在完全丧失控制权的那一刻,冷逸清晰地听见老龙那略显兴奋的声音:
“小兔崽子!老夫让你见识一番,邪道绝学《噬诀》的——”
“威、力!”
; 第九章 绝学
北风萧瑟、寒雾凄凉;
狼藉的院子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令人绝望的压抑,冷正元死死盯着程洛满目悲愤;
“住手?哼哼!”
程洛冷哼一声,夹着大长老挪到那柄短剑前抬脚一勾,那柄寒光四shè的短剑便落入其手中,接着便架在了大长老的脖子上;
“住手!你要的东西我给你!”
冷正元瞳孔一缩急忙喊道,却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生生染红了地面!
“家主不可!”面sè惨白的大长老断然阻止;
“给我?这会儿答应了?晚了!”
程洛脸sè依旧苍白、神经质地嘶喊道:“你想要老子的命!那老子今天就先杀了你!然后——”
程洛重重地喘了几口气,接着猛然转头看向那提心吊胆的豪奴、大声吼道:
“小的们!把那帮娘们给老子一个个扒*光了绑起来!然后全部卖进窑子……”
“程洛你敢!”冷正元猛然抠裂了地上的青砖、声嘶力竭地大声吼道;
“你看老子敢不敢!”程洛双目血红、咬着牙一声低吼,接着一把拽住大长老的头发、猛然握紧短剑就要用力——
“呼——!”
说时迟那时快,沉重的破空声陡然炸响,只见一个硕大的黑影带着一阵沉重的yin风呼啸而来、程洛心中一惊本能地挥剑格挡——
“嘭!”
只听一声闷响,在场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一块沉重的磨盘带着短剑砰然砸落,而程洛的右手则在微微颤抖!
“谁!滚出来!”
程洛甩了甩右手盯着磨盘的飞来之处一声厉吼:“谁它玛的活腻味了!敢管老子的闲事!你想死吗?”
“贱奴,好大的威风;”
就在此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在刺骨的寒风中回荡在死寂的院子里;
平静、淡漠、冰冷,却又飘忽不定……
“你……你是谁!”听着那苍老的声音,程洛没来由地浑身一颤、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弥漫全身;
只见那茫茫寒雾中缓缓走出一个矮小的身影,破旧的蓑衣、低压的斗笠、枯乱的长发;一阵寒风吹来,一缕枯发飘扬而起,露出那如深渊般的双眸;
“呼……竟然是你这个废物!”待看清了斗笠下的面孔后,程洛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接着勃然大怒一声厉喝:
“小杂种!你它玛活腻味了!竟敢给老子装神弄鬼!”
“小逸?”冷正元先是一惊,接着嘶声喊道:“混蛋!你来这儿干什么!”
“孩子快跑!别管家里!”大长老不顾浑身剧痛、挣扎着嘶喊道;
然而,寒雾迷蒙间,那蓑衣人似乎没有听到三人的喊声、依旧不急不缓地踏出浓雾,一双陌生的眼神淡淡地扫了眼三人,接着yin森森地开口道:
“你们,莫非是在说老夫这具庐舍?”
什么?
庐舍!
听得此言,在场众人无不心中一惊,不由得联想起什么……
“少它玛装神弄鬼!”
就在此时,程洛一声厉吼打断了众人的联想:“小的们!给我逮住这废物、往死里打!然后查清楚,是谁不想活了把他放下来的……”
“啊?……晓得!弟兄们抄家伙!”
听得程洛的命令,众豪奴来不及细想便嗷一嗓子炸开了锅,似乎是有过前车之鉴,一个个抄起棍棒板砖、嚎叫着扑向那蓑衣人;
“哟,看来老夫这具庐舍很受欢迎啊!也罢……”
看着一群恶汉蜂拥而来,蓑衣人似乎很有兴趣地微微一笑,接着低下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喝道:
“祭我十载寿元!”
而后猛然抬头、一步踏下——
“嘭!”
低沉的爆炸声激荡开来,蓑衣人的肩膀突然炸出一团森然的血雾!血淋淋的碎肉连同破旧的蓑衣纷纷飘落!
“呲……”蜂拥而至的豪奴们倒吸一口冷气、本能地刹住脚步;而就在此时,蓑衣人却似乎没有痛觉般再次踏出一步!
“嘭!嘭!”
又是两声爆响,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两团触目惊心的血雾瞬间笼罩了那矮小的身躯、却犹如yin魂般没有半分消散!
看着那森然的血雾,众豪奴的脸sè顿时煞白如纸,jing壮的身躯竟然不由自主地颤抖……
“嘭!嘭!嘭!”
又是几声爆响,随着蓑衣人步步踏来、团团血气染红了寒雾,那声声爆响犹如重锤般狠狠地敲击着众豪奴的心头!
区区十步,步步染血!
每一步踏出、蓑衣人脚下青砖的碎裂声便增大几分,似乎他的力量也在增强一分,众豪奴的脸sè也随之变得更白一分!
yin森诡异的千年古寺……
那方能招引那东西的奴印!
果然!大白天的……
“哇啦——!”只听一片鬼哭狼嚎,一众豪奴纷纷扔掉手中的家伙、怪叫着四散而逃;冷家女眷也尖叫着缩成一团、冷正元的大脑霎那间一片空白!
“你你你……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他!”程洛终于意识到对方可能是什么了,不由得猛然掐住大长老的脖子嘶声喊道;
“这与老夫何干?”蓑衣人淡淡回道,一股浓烈的血气随着话音喷出口来、犹如地狱森罗般yin森可怖!
“你这妖人可知我家主子是谁!你你你……”程洛的脸颊剧烈抽搐着、一把推开大长老一声低喝,灰白sè的元气瞬间弥漫了魁梧的身躯!
淬体五级!程洛直接运起了全部修为!
“老夫管你家主子是谁;”蓑衣人再次喷出一口血气yin声说道,接着缓缓攥起血气翻腾的双拳、深邃的双眸平静地看向惶恐的程洛;
“你个妖人就算是变强十倍又能……给我去死!!”
程洛面孔扭曲一声嘶吼,魁梧的身躯一抖猛然冲出,犹如发狂的野象带着沉重的破空声扑向蓑衣人!
“小兔崽子!看清楚了!”
蓑衣人的嘴角微微一勾,矮小的身躯猛然发力、带着滚滚血气犹如孤狼般迎头冲向扑来的程洛……
“嗖嗖嗖!”
衣袂的破空声接连炸响、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以恐怖的速度瞬间接近、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毫不犹豫地一拳轰向对方……
“轰!”
一声闷响、尘土飞扬!
两个大小悬殊的拳头带着千钧之势、犹如陨石冲撞般重重轰在一起,猛烈的拳劲激荡着浓重的雾气瞬间消散、又如水波般激荡开来!
随着一片“咔嚓”声,两人脚下的青砖纷纷碎裂、甚至地面都在微微震动……
疼!
程洛脸sè煞白地倒退数丈,那能砸碎巨石的拳头竟然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再看那蓑衣人,却依旧稳稳地站在原地、那血气翻腾的右拳依旧紧攥,深邃的双眸依旧平静如水,隐隐的似乎还有一丝惊愕和喜悦!
“去死!”程洛咬着牙大吼一声、忍着钻心的剧痛再次疯狂地扑向蓑衣人!
“一腿碎青山!”
只听一声大吼,程洛瞬间集聚了全身之力,借着身体巨大的惯xing、猛然踢出房梁般的右腿!
只见那元气笼罩的右腿夹杂着丝丝狂暴的气劲、在一片青砖碎裂声中化作一道残影,带着沉重的嘶鸣声、犹如千斤重锤般猛扫而去——
然而,就在那凶猛的一腿横扫而来之时,蓑衣人却似乎索然无味地微微摇了摇头,紧接着单腿一蹬、矮小的身躯猛然跃起、竟然如鬼魅般突然消失不见!
“轰隆!”
一声巨响,碎石纷飞!那坚硬沉重的青石桌凳、竟然被这恐怖的一腿生生轰成一地碎石!
后面!
“石龙腿!”
一击未中,程洛却感觉脑后冰凉,心中一惊后再次一声厉吼、疾速抬腿猛然后扫!而就在这一瞬间他却惊恐地发现,一团森然的血雾竟然悄声无息地笼罩了他的头颅!
这一刻,时间犹如凝滞,程洛眼睁睁地看着一只小小的手掌、带着翻滚的血气缓缓拍向他的眉心——
“啪……”
一声轻响,似乎是被一个小孩轻轻拍了下额头……
“轰!”
突然之间,一声剧烈的爆炸冲击着程洛的脑海!
紧接着,程洛只感觉浑身的元气骤然紊乱、血液瞬间沸腾,紧接着一股彻入骨髓的剧痛霎那间充满全身!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激荡着茫茫寒雾……
只见程洛浑身的血管如蚯蚓般根根暴起、一丝丝滚烫的元气撕裂血红的肌肤、在淋漓的鲜血间升腾而起!
在众人惊恐无比的眼神中,一团格外闪亮的血液正奋力挤出他的眉心……
“噗通!”
程洛那魁梧的身躯重重栽倒在地,如筛糠般浑身痉挛……
“啪嗒……”
蓑衣人轻盈地落于地面,那血气环绕的左手中赫然漂浮着那团闪亮的jing血!
“哼,如此劣等的血脉,不要也罢;”蓑衣人看了眼手中的jing血冷哼一声,接着依旧平静地扫了眼墙角处大气不敢喘的豪奴们,淡淡地说道:
“今ri留尔等一命,回去告诉程归云;”
“做人,不要太过分;这西川——”
只见蓑衣人突然一顿、在众人恐惧的目光中那血气森然的左手猛然一攥——
“还轮不到他一手遮天!”
“轰隆!”
; 第十章 背井离乡
“轰隆!”
一声巨响穿透了浓雾回荡在死气沉沉的白河镇,吓得一众豪奴脸sè煞白浑身颤抖……
余声远去、尘埃落定;
随着蓑衣人缩回左手,一身森然的血雾也缓缓消散,露出那残破的蓑衣和血肉模糊的身躯;
然而,蓑衣人却依旧平静沉稳、巍然而立,丝毫不像重伤之体!
“妖……妖人!你究竟把我儿子怎么了!”
面sè惨白的冷正元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爆发出一声疯狂的怒吼!
然而,蓑衣人却只是静静地看了冷正元一眼,接着抬起血肉模糊的腿一步步踏向冷正元;
一步、两步、三步……
蓑衣人迈着沉稳的步伐步步逼近;在死寂的院落中,那微弱的脚步声犹如重锤般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神;冷家女眷捂着双眼一声不敢吭、一众豪奴挤成一堆大气不敢喘;
“你……你要干什么!”
冷正元艰难地撑起身、死死盯着蓑衣人,看着那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脸庞,冷正元顿时心如刀绞、痛不yu生——
却又无可奈何!
“冷家主;”
那苍老而yin森的声音飘然响起,只见蓑衣人缓缓伸出血淋淋的左手、伸到冷正元面前语气淡漠却不容违抗地说道:
“把‘底蕴’给老夫;”
“你……”冷正元面颊一抽、猛然抓裂了手下的青砖,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对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家族底蕴,事关冷家安危!
可若是不交,眼前此人……
想起蓑衣人那酷烈至极的手段和漠视一切的眼神,冷正元只感觉眼前发黑;
难不成冷家要就此败落吗!
“老夫再说一遍,把底蕴给老夫;”蓑衣人依旧平静,再次淡漠地说道;
“你……你竟然和那姓程的都是……都是一丘之貉!一丘之貉!”看着蓑衣人淡漠却强硬的姿态,大长老面无血sè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而紧接着,蓑衣人那深邃的双眸瞬间闪过一丝jing光!
“大长老住口!住口!”冷正元心中一惊、声嘶力竭地阻止道,那满目悲愤霎那间被恐惧所取代!
“冷家主;”蓑衣人虽然依旧平静、但声音却明显地变得低沉了几分;
“莫要让老夫说第三遍;”
“你……你……”冷正元那苍老的脸庞剧烈痉挛着,那不甘的双目间在闪过一丝决绝后,还是化作了满目绝望;
终于,在一双双充满了恐惧的目光中,冷正元颤抖着从衣襟里拿出一个小巧而jing致的玉盒、犹如举着千斤重物般颤颤巍巍地递到了蓑衣人手中……
“嗯,很好;”
蓑衣人平静地接过玉盒,淡淡地点了点头,接着看也不看众人一眼、和他出现时一样诡异地消失在茫茫寒雾之中!
“你……小逸……”
看着那熟悉却陌生的背影诡异消失,冷正元捂着刀绞般剧痛的胸口浑身颤抖,却只能仰天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啸——
“老、天、爷、啊——!!”
那凄厉的啸声回荡在死气沉沉的白河镇,却仅仅引来了几声寒鸦的悲鸣、引来了那些紧闭的门窗后一声声无奈的叹息……
白河冷家,修炼家族;
一夜之间香火尽断、倾家荡产、底蕴遭掠,从此永无出头之ri!
然而,却没有人看见,在绚丽的朝霞下、一个小小的身影奋力地驰骋在那空寂无人的漫漫荒野之中,一缕充满了生机的阳光升起,将那削瘦的背影缓缓照亮……
秋ri枯荒、寒风凛冽,转眼便是夕阳西下;
“咣当!”
沉重的关门声隐隐传来,惊醒了昏迷的少年,冷逸心中骤然jing醒、猛然起身;然而右臂传来的锥心剧痛却使他不禁一声惨叫、重重地躺倒在床上;
我的胳膊!
那犹如油煎火烤般的剧痛让冷逸心中一惊,接着便看见了自己那缠满绷带、浑身剧痛的身躯;
然而,冷逸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根本感觉不到右手的存在!
我的手……我的手呢!
冷逸咬住牙关,忍着剧痛颤抖着抬起沉重的右臂,却发现整条右臂被包扎得更加严实,甚至还能隐约看见层层夹板!
“老不死的你把我的手怎么了!”冷逸顿时脸sè煞白、突然想起了什么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声;
“什么怎么了?”老龙那不耐烦的声音回荡在脑海,“老夫不过是在战斗中试验了一下你的肌体极限而已;”
“结果还行,天生好底子再加上勤练武功,单凭肌体力量和强度能硬撼淬体境二级,施展《噬诀》可硬撼淬体五级;”
“少说没用的!我问你把我的手怎么了!”冷逸的面颊猛然一抽、继续吼道;
“安静点!你的爪子没事,骨折而已,过几天就好了!”老龙不耐烦地低喝道,语气再次变得尖刻无比:“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夫就那么高兴折腾你为乐?”
“你……”冷逸的面颊一抽,却又颤抖了下嘴唇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虽然冷逸接受了交易,但内心却依旧对老龙充满了不信任;
他知道老龙应该是看上了他那极度废材的血脉,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多年不找他,偏偏血脉刚一觉醒便费尽心机地找了过来;
何况这么多年来,到古寺上香游玩、瞻仰荒古祭坛的人不知凡几,其中绝对不乏血脉出众之辈,更不缺少血脉低劣平庸之人;
他凭什么偏偏……
冷逸深深地吸了口气,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正处在一间昏暗的房间里;房间里桌椅床柜一应俱全,却式样古旧、更没有丝毫使用过的痕迹;
闻着空气中淡淡的檀香味,冷逸想起了老龙主导着自己的身体、离开白河镇一路回到了古寺、硬撑着进入这间偏僻的厢房、然后便眼前一黑……
白河镇……
父亲那悲痛的呼喊和绝望的长啸回荡在脑海,冷逸一时间心如刀绞;
但是,击杀程洛、避免了冷家的灾劫;夺走底蕴、断了暗中屑小的念头;jing告程家、使得冷家今后能有一条活路……
冷逸不得不承认,在冷家处于墙倒众人推之时,老龙的“一箭三雕”却是最好的做法;
“呲……”又是一阵剧痛打断了思绪,冷逸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目光又停留在那包得厚厚实实的右臂上,那一场血染寒雾的生死搏杀再次闪过脑海……
体内突然增加的力量、连翻十倍的战力;
犹如陨石冲撞的双拳对轰、形如鬼魅的移动速度、妖邪酷辣却云淡风轻的一掌……
还有程洛那惨绝人寰的结局;
虽然这一战的主导者不是冷逸,但他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就在一掌击毙程洛的那一刻,内心是何等的扬眉吐气!
在绝对实力的硬撼下,任何嚣张蛮横的嘴脸都显得那么幼稚可笑!
想到这里,一缕冰寒的光芒缓缓流过冷逸的双眸;
“行了!别发愣了!”就在此时,老龙那不耐烦的声音再次响起:“既然醒了就赶紧起床,天黑以后马上动身!”
“动身?去哪?”冷逸心中一惊,却又不禁心中冒火,“老不死的我这可是一身伤……”
“少废话!那是你的事儿!”
老龙一声无情的厉喝打断了冷逸,“老夫答应你的事儿已经完成!你也需要证明一下自己的价值了!”
“你怎么……”冷逸的面颊猛然一抽,却又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沉声说道,“难道古寺里不行吗?”
“这是老夫的地盘!老夫的交易里可没有庇护一个废物的内容!”老龙尖刻地冷哼一声,接着便再也没有回音;
庇护……
废物!
听着这无情无义的话,少年的胸膛在剧烈起伏着,却只能紧攥着拳头、紧咬着牙关,拼命忍着满眶酸楚、一言不发……
天sè已晚,乌云遮天;
高大的浮屠像下,冷逸一瘸一拐地徘徊在供坛前,用尚且能动的左手将一个个作为供品的包子馒头放入包裹……
尽管那浑身的伤口不时传来钻心的剧痛,但少年却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
交易就是交易;
老龙没有义务大发慈悲,尤其是对一个一无所能的废物!
“隆隆隆……”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现出那空寂的广场和那株yin森的老松,除此之外,便是无尽的黑暗……
冷逸艰难地背上沉重的包裹、一瘸一拐地走向那鬼门关般的大门;一阵寒风吹过,少年那枯乱的长发荡起、露出那通红的双眼和倔强的双眸!
“咣当!”
随着古寺大门的轰然关闭,冷逸从此将再无退路、xing命由天!
“啪嗒!”
就在冷逸经过那颗yin森的老松时,却只听脚下发出一声轻响,冷逸木然地低头看去,却不由一怔;
只见脚下两块方砖的夹缝里,竟然夹着一个小巧玲珑的玉佩;似乎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若非触碰到、若非在这死寂的黑夜里,根本无人能够发觉它的存在;
冷逸弯下腰木然把手伸向那块玉佩,也许,这个能卖些盘缠……
“你好我是清音!”
然而就在冷逸的手刚刚触碰到玉佩之时,玉佩之上迅速流过一圈温泽的光芒,紧接着一个清脆空灵、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犹如真人在侧;
“这块玉佩是我娘留给我的,如果你拾到了请还给我,不然我会伤心的;清音先谢过啦!”
清音……
清音!
这一刻,冷逸那握着玉佩的手在剧烈颤抖!他清晰地记得,在那个恐怖的夜晚,那群冷漠无情的神灵间响起一个清脆而空灵的声音!
这是女神的玉佩……
这是她的玉佩!
“海蓝玉?竟然跑这么远!”就在此时,老龙那疑惑的声音缓缓响起,接着话锋一转、又是一声尖刻的厉喝:
“淌什么泪!没用的东西!好好修炼!也许将来,你能去极南之地——”
“寻你的小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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