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把一个人饿上几天,饿到极处,然后再把蘑菇、青菜、豆腐、鱼、肉这五类烹饪好的食材放到其面前,绝大多数人选择的,应该是肉,或者说,肉所散发出来的气味,对其形成的诱惑最大!
陈老的回答是,老夫年轻时,最喜吃肉,锻炼过后,饱饱地吃上一顿肉,简直就是人生最大快事。想着锻炼后有肉吃,老夫打拳才有心,才有劲儿,整个人的精神气都不一样的。
正课且不说,作为“千年第一神医”,章老的医术水平许广陵还没有真正见识,但其授课水平,许广陵却是见识了,而老人是越来越给他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真的是每一天,都帮他开拓了一片新地图。
闲谈么,两位老人都是饱读之士,这里的饱读可不是世俗或者说通常意义上的饱读,什么移动书厨之类的,用来形容两位老人简直就是一种侮辱,非要这么形容,那也得说是移动图书馆还差不多,并且还得是大图书馆。
在医学上,章老可谓是一代大宗,在武学上,陈老也可谓是一代大宗,医学和武学上的大宗不代表其它方面的大宗,但当他们用这个大宗的身份莅临别的体系时,其理解和角度,也绝不是一般人能够相比的。
论真实本领,两个都是不可一世又或是惊世骇俗的老人,就这般如寻常野老一样地,在每天晚上的“家常闲话”中,将一身所学和浸染,毫无保留地,薪火相传于他们所看中的后生。
因为梦,因为青华宝篆,因为两位老人的传授,或者还要再加上他自己的努力和天资,虽然这似乎是最不重要的,总之,因着这诸多因素,许广陵正以一种令两位老人瞠目结舌到都已经麻木的速度,在近乎于光速般地成长和蜕变着。
就以每天晚上的闲谈来说,以前的时候,两位老人是主谈,绝大多数时候,许广陵都只有倾听和点头附和的份,但现在,他和两位老人虽然还谈不上分庭抗礼,但也早已是有来有往了。
当然,这只是小乐子了,不值一提。对于两位老人来说,除了每天晚上的授课之外,他们的绝大多数心神,都用于在了自身第二次的“成长”中,宽袍大袖身佩五条珠串的老人,其勉励激奋,是年轻人都难以相比的。
雾气是由公园中的草木产生的,这一点没有任何疑问。那么现在的问题是,由秋入冬,气温渐渐下降,草木是否在收缩生机,不再或较少地产生雾气,又或者,草木产生的雾气没有变化,但它们产生的速度没有他汲取的速度快?
一方面,时间还短,他来不及感受更多,另一方面,他对雾气的感受终究有点间接,或者说受到的限制很大,不能随时随地很直接地看到那雾气,甚至离开公园,换个地方,哪怕是深夜,哪怕是那种特殊的状态下,他也看不到别的树木周围的雾气。
汲取雾气,习练伏羲诀,对许广陵身体造成的变化既巨大又微妙,从结果方面来说是巨大的,从感受方面来说是微妙的,许广陵很难用具体的言语来形容自己身心上的变化,但每天早上在公园中的打拳,体验却是日新日新又日新。
这当然不是因为老年痴呆,这是开玩笑,老人的记忆好着呢,可能比绝大多数小孩的记忆都要好,而且还要好很多。说不清的原因在于,许多种拳法交错在一起,“边界”已经很模糊了。
陈老先生的老伙计章老先生是一个,但这一个的顶心开得并不太正宗,而且章老先生别有所宗,不可能把主要精力及心神用在武学上。而除了章老先生之外,陈老先生这大几十年中,没有遇到其他任何一个同类。
过去的这段时间,陈老先生仍然没有传授许广陵很多,一者,许广陵正在打基础的阶段,不需要,不必要,也不能够学那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学之徒扰心神,二者,许广陵的目标,好像也并不是武学。
在陈老先生看来,以前的许广陵是一杯水,现在么,不说变成大海,至少也是晋身为一个烟波浩淼的湖泊了,就如同所谓的八百里洞庭那样的,已经有足够的能耐或者说涵养,来接纳许多零碎了。
其实原因也很简单,从一开始接触太极拳开始,他就在不断地挥拳动脚,太极拳是这样,其后的八式散手、开天步是这样,后来的“一苇渡江”拳法及现在所学的十几套拳法也还是这样。
然后就在极短的几秒时间里,嗯,都可以用电光火石来形容了,许广陵的大脑完全反应不过来,他的两手两脚无意识地乱挥动着,随陈老先生的手脚而动,本能地作着对自己身体的防护。
而作为观战的章老先生,一样是对许广陵表示出赞许,“拙言,你的反应真的很快,可谓是一触即应。就老陈刚才的那几下,一般人遇到肯定会被暴打的,而你却只是后退就化解了。”
刚才他确实后退了,不过后退得很零乱,几乎是左闪右避式地后退,甚至两脚都出现了交叉的现象,至于两只手臂,上下左右无意识地挥动格挡,用象棋里的回合来说,就刚才那短短几秒,许广陵感觉他已经和陈老对阵了几十甚至上百个回合!
第241章 紫青双剑
再来!
再来!
再来了两次,许广陵也被暴雨打梨花了两次。
纵然手脚关窍全部打开,纵然他的反应很快,在一辈子玩揣武学的陈老先生面前,仍然不够看,更何况,他还是初次接触“过招”这种东西。
说是过招,其实没有招式。
陈老先生只是冲过来,挥手就是暴打。
许广陵倒是想反抗呢,奈何大脑根本反应不过来,手脚更是自乱阵脚,时不时地发生内哄,而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能组织起进攻,那才是见鬼了。
前后对阵三次之后。
许广陵气息未定。
陈老先生则是缓缓转圈漫步着,然后气定神闲地徐徐给许广陵讲解着:
“速度是第一。”
“一秒钟的时间里,我能挥出十拳,你只能挥出一拳,那我肯定打得你满地找牙。”
许广陵点头。
刚才的对阵中,大体是陈老先生挥出十拳,而他只能挥出六拳,陈老先生的十拳基本有八拳是有效的,而他的六拳基本只有两拳有效,而就这两拳,还是瞎猫碰死耗。
用一个词来形容两人的对阵,那就是血虐。
“准确是第二。”
“知道要攻击对面什么地方,才能攻有所去,去有所获。”
许广陵还是点头。
他刚才已是深有体会了。
“放开是第三。”
“两个普通人打架,通常胜出的那一方,不是胜在速度,也不是胜在准确,而是胜在放得开。心理上放得开,手脚上放得开,对阵束手束脚的另一方,自然大占优势。”
许广陵再次点头。
他无法不点头。
在刚才,他就很是放不开,或者说,不知道怎么放开,又或者说,他根本就没这方面的意识。
所以综合上面三者,他被老先生暴打,太理所当然不过了。
许广陵有优势,大有优势。
但他还需要建立起一套合适的对战体系,其后,才能有所依凭,然后把那些优势发挥出来,而在此之前,他对上陈老先生,毫无疑问地是一律被暴打、暴打、暴打。
三次过招(血虐许广陵)之后,陈老先生神清气爽。
许广陵当然也不可能神昏气沮,对于他来说,毫无疑问地,这又是一个新世界的开启,而站在这个新世界的门户之前,许广陵感受到的是一股猎猎劲风,吹得他整个人,都心动神驰,不胜向往。
这是早上,发生在公园里的事。
而当返回,做饭及吃饭及休歇之后,到了固定时间时,早上的所有心思俱都散去,许广陵心凝神定意清闲,步入深沉睡眠之境。
然后一如既往,沉睡之中,伏羲诀再次自行启动。
五色花,若故友,展现于意识中。
五色花中,红色花早已绽放,纯净璀璨艳丽,绝代天香,不可一世。在它的映衬下,其它四色花,卑微如尘。
但现在,继红色花之后,那朵黄色的花苞也在慢慢地发生着蜕变。
但是其蜕变的速度真的很慢,至少比之前的红色花,要慢很多。
这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直接原因是,红色花是被“春雷九响”摧开,而轮到黄色花的时候,却已经不直接连接底部,而是由红色花产生的雾状气体对其笼罩,使其发生变化。
换个说法,红色花仿若是一级的总销商,而黄色花,却是其手底下的二级分销商。
红色花代表心,这已是确证无疑的事。
那么五色花代表五脏,黄色花代表脾,也当是毫无疑问。
而现在,面对这种情况,许广陵想到的是,五脏五脏,心肝脾肺肾,这五者向来都是并列而称,但事实上,在人体的构造中,这五者莫非并非处于同一层次或者说同一级别?
心脏是老大,其它四者,或者至少脾,只是它手底下的小弟?
这个疑虑,至少短期内,许广陵是没有答案的。哪怕“千年第一神医”的章老,也不能给他回答。
学拳打拳在继续,过招在继续,习练伏羲诀在继续,通过神农诀及身体的感受分析各种食物,也依然在继续。
日常饮食,除了蘑菇青菜豆腐鱼肉这五大类之外,还有一种东西,叫做水果。
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这是唐朝杜牧的过华清宫绝句,毫无疑问,这是一首讽刺诗,至于讽刺的主体则不太明确,可能是妃子(杨贵妃),也可能是妃子背后的那个男人(唐玄宗),当然更可能是两者皆有。
撇开唐玄宗不提,只说杨贵妃,其实也挺委屈的。——我不就是吃个荔枝么?
作为一个女人,喜欢吃荔枝有错?
不止女人喜欢吃荔枝有错,其实男人喜欢吃荔枝也有错。
罗浮山下四时春,卢橘杨梅次第新。
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苏东坡被贬岭南之后,写下了这么一首诗,可想而知,当这首诗传到当政者心中时,其什么反应。——我草,老子天天殚精竭虑,旧派要打压分化,新派要拉拢争夺,而且伴君如伴虎,皇上的心思也很莫测,处于进退之间,来回摇摆,搞得整个人都心火上燎的,你TMD还有荔枝吃?
能忍?
这绝逼不能忍啊!
杨贵妃有荔枝吃,是因为身份,苏东坡有荔枝吃,是因为地利。
许广陵有荔枝吃,则是因为时代。
曾经的那个时代,吃荔枝很困难,对于非岭南之人来说。而现在,荔枝作为一种“寻常”的水果,不论是岭南还是江南,不论是北方还是塞外,处处皆有其身影。
也还是一句诗所说的,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许广陵能吃到的,不止是荔枝。
苹果梨子苹果梨,桃子李子杏子,橘子橙子柚子,葡萄提子,草莓蓝莓,樱桃杨梅,菠萝榴莲,石榴番石榴,香蕉芭蕉,香瓜西瓜哈密瓜,芒果火龙果……
林林总总,数不胜数。
时代的便利,远超过去的一切权利和地利。
杨贵妃如果看到这个时代,得哭瞎。
而待一番疯狂的品尝分析之后,许广陵从这方百果天地中,择选出了二种,猕猴桃,以及火龙果。
不是其它的不好,而是这两个,最好。
猕猴桃,火龙果,前者全面滋补,后者强力清洁,一青一紫,二者搭配,恰如蜀山中的紫青双剑,双剑合璧,天下无敌。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许广陵有点贪心,取了两瓢。
而有了这两种水果,自此,其它的水果,可以为路人矣。若有喜好,偶尔尝之即可,却不必列入日常食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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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小桥流水,铁板琵琶
一番神农式的分析之后,许广陵的饮食结构,正在发生着极大的变化。
譬如水果,以前他基本是不吃的,正常来讲什么水果都不吃,也想不起吃,但现在,他把猕猴桃和火龙果列入了日常食单。
什么叫“日常”?
比经常更经常。
就算达不到必定每天都吃的程度,大抵也差不多了。
换言之,这两种水果,成为身边常备。
而除了水果,其它的五大类食材更不用说,每一类,许广陵都择选出其中最优的那些。当然,这些最优,只是许广陵暂时接触和分析到的最优,还有更多的食材,他还没有接触到。
价值上的最优并不意味着价格上的最高。
这很有意思。
就如猕猴桃和火龙果,价格都不高,单价都在十元以下,相比起几十甚至几百的蓝莓黑莓之类的,其实,论对身体的综合效能,火龙果完全可以吊打它们。
燕窝价格不菲,但在价值上,被鸡蛋完全吊打。
海参价格不菲,但在价值上,被银耳甩了十八条街。
还有主食上的玉米,其实,以前许广陵是从来不吃玉米的,但现在,他的冰箱里堆了一大堆的嫩玉米棒子。
说来真有意思,许广陵现在吃的,基本都是以前不吃的。
不论是主食类还是配菜类还是水果类。
主食方面,人参红薯山药粉条、银耳、土豆、嫩玉米棒子,这四样,现在被他列为常备。
配菜方面,蘑菇莴笋生菜空心菜冬瓜小番茄莲藕紫茄黑鱼马鲛鱼鸡蛋鸡肉,这几样,被列为常备。
蘑菇几乎每一种都很好,包括木耳等菌类,但许广陵能买到的相当有限。
菜类中,菜花其实是很好的,但许广陵发现很难买到干净的菜花,只能遗憾放弃,胡萝卜也不错,但有了嫩玉米,就不需要它了,嫩玉米比它更好。
鱼类中,许广陵暂时能接触到的很有限,这一类还有待开拓,而能接触到的之中,泥鳅黄鳝都很好,但它们比菜花更不干净,许广陵不得不放弃。
豆类和肉类,其实都好。
但基于某些不确定性,许广陵把豆腐列为二类食材,最多一周吃一次,肉类么,许广陵则只选了鸡肉,一方面,它对身体的效能是最高的,超过猪肉牛肉等,另一方面,它对血液的负作用,也不是那么的混浊。
还有牛奶。
品尝分析之后,许广陵才发现它远不如鸡蛋,是远不如!
所以和鸡肉一起,鸡蛋也被许广陵列为常备食材。
至于两样水果,则不用再说。
综而言之,这些现在被许广陵列为常备的食材中,除了极个别的一两样,其它基本都是他以前所不吃,或极少吃的。待得出这个结果之后,许广陵简直是晕。
有点无语的感觉。
应该说,神农诀的分析及身体的感受,几乎是完全颠覆了他的日常饮食。
而在这个过程中,许广陵也对植物学以至生物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还是那话,这个兴趣,暂时被许广陵所搁置着,留待以后。他的现在,还是以清净为主。
伏羲诀是主体。
晚上在章老家的正课与闲话是必要。
其它一切,都需要为这两者让位。
而除此之外,早上,公园中,本来让许广陵已经兴趣乏乏的打拳,现在是让他兴趣满满。
一天新学一套拳,在学习的过程中和陈老及章老就拳理切磋及印证着,然后再和陈老过招几次,这个项目,简直让许广陵如同小孩获得了新玩具。
武不离医,医不离武。
武和医并非是孪生兄弟或姊妹,而是它们都是基于对身体的研究及利用。
章老不太懂武,但他的拳理很精湛,时有绝妙之言。
陈老不太懂医,但他的举手抬足,处处都是医理。
许广陵既不太懂武,也不太懂医,至少暂时阶段,相比起两位老人来说是这样。但论起对身体的了解和掌握,他现在,已经远超两位老人,别说只开了顶窍的章老了,就是已经打通了三心的陈老先生,也同样是望尘莫及。
所以,在所谓的“武学”上,许广陵的进步是骇人的。
他骇的对象不是普通人,而是二老。
开始两三天,两位老人还对许广陵的反应快捷表示称赞,尤其是全程压制兼虐打许广陵的陈老先生,神清气爽之余,实不吝称赞之辞,也可以说,这位老人把以前许多对许广陵的称赞,压抑着,积攒着,直到现在才统统地一股脑丢给许广陵。
但是从第四天起,过招之后,这位老人就沉默了。
望着许广陵离去的身影,两位老人相对站立,默然无语,好一会儿,陈老先生这般咕哝了一句:“老不以筋骨为能。”
看着身边整个精气神昂扬绝无半点老态的老伙计,章老先生摇摇头之后,忽地莫名而笑。
“老家伙,你也别笑。每天晚上我可也是在书房里的,我估计连三年都不要,拙言这孩子就能在你的看家本领上,全面超越你了。”陈老先生说着,顿了顿后,又强调着:“我说的是全面!”
章老先生却很淡然:
“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对于那一天,我早已有心理准备了。”
“你是老不以筋骨为能,我是老不以术业为能了。老夫现在惟一的期盼,就是能不能托弟子的福,把手心窍给开了。”
听得这话,陈老先生没说话,只是不经意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
眼睛离脚的距离不到两米,手离脚的距离更是不到一米。
但就是这不到两米、不到一米的距离,倾老先生半个世纪还多的光阴,也没能“抵达”。不过也正如老伙计所说的,一股新的力量,又灌注到了身上。
足心窍,难道还真的打不通了?
老子不信那个邪!
陈老先生伸手摸着挂在脖子上的那串长长的玉石珠串,目光悠远,也坚定。
对于一个曾经赤足趟雪、单衣卧雪诸多类似行为如等闲的老人来说,意志这种东西,是向来不缺的。
何以能开天门?
靠的其实不是功法,或者说不止是功法,更多的,还是整个的精气神凝聚在一起,所形成的那种意志。而这种意志,老人差不多已经贯彻一生,贯彻到,都已经成为本能了。
只要生命在,这意志就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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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训练,病人
第二天晚上,章老家客厅。
闲话后,当着许广陵的面,陈老先生拨打了一个号码,明显超过了十一位,而且超过甚多,然后大约一分钟后,才被接通。
“首长您好,请吩咐。”
听筒中传来这样的声音。
除了话的内容略有怪异之外,这声音一如某公司的客服,甜美且动人。
“我有一位小朋友,想体验一下无限制格斗,麻烦为之安排一个A级训练。”陈老先生淡淡说道。
通话被搁置。
又过了大约半分钟后,是另一个女声响起:“A级训练,您确定?”
“确定。”
陈老先生说着,然后侧头看向许广陵:“拙言,你的手机号码?”
许广陵报了,然后陈老先生重复了一遍。
“任务已记录。首长,您是否还有别的吩咐?”
“就这个,没有其它的了。”
“好的,首长请保重。”
电话被挂断。
许广陵略有点懵。
陈老先生却是笑着道:“好了小许,稍后会有人和你联系的。”
有人。
谁?
许广陵心中其实有所猜测,而这也是他懵的原因之一。陈老的身份及能量,当然也包括章老,显然是他过往的经历及视野所无法确切评估的。
不过此时,他却只是笑问道:“A级训练,什么意思?陈老,A级上面还有没有更高的级别,比如说S级什么的?”
“确实有S级,不过准确的说法应该是特A级。”陈老先生点点头,“只是那是针对体系内特别身份者的,单纯从内容上来说,两者差别并不大。”
许广陵点点头,也不再多问。
而就在许广陵返回居处后约摸半小时,电话响起。
接通后,对面并没有任何询问之类的,而只是问了许广陵每天可以空出的时间,许广陵的回答是,下午一点到四点。然后就在第二天下午,几乎是一点刚过,许广陵的电话响起,接通后:
“是许先生么,我在您小区门外。”
带着些惊讶,也带着点新奇,许广陵下了楼,出了小区,上了车,一辆很普通的越野,但许广陵看不出牌子,而后,一路行驶,车上两个人都很安静。
约摸半小时后,车辆驶入一处绿树荫浓的花园式小区,小区门口内侧有武警站岗,此外并无任何标识。
来到门口时,车辆略微减速,却并没有停止,而后,径直驶入了进去……
同一时间,鄂省,省人民医院副院长室。
一个看起来五十左右的男子,一个看起来六十左右的男子,还有一个正值花样年华的少女。
“陈院长。”
看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人放下手中厚厚的病历,六十左右的老年男子开口说着,但只说出这三个字,就有点哽咽了起来,同时,眼睛也红了。坐在他身旁的少女神情倒是很平静,只是紧紧握着老者的手。
“老周,不要太生分,还是叫我老陈吧。”五十左右的男子说着,接下来却是长长叹息了下,“唉,这么年青的孩子,怎么会……”
你们身为长辈的,怎么搞的?
早先就没有任何发现么,怎么能一直拖到现在的?
……
有好多话可以说,关于医生对病人家长的。
但对面的这位并不是普通的病人家长,而是陈副院长的老友,并且是曾经的关系很好的那种。所以所有的闲话和废话都不需要说,包括责怪,也包括同情什么的。
对面的小女孩,十七岁,刚升高三,成绩很好,清华北大的苗子。
病症是,胃癌。
进展期。
也就是所谓的中晚期。
癌症可怕的地方不仅仅是它的救治困难,更在于它的早期无症状,或者说无疼痛表现。
感冒,会发烧,会头晕头痛。
胃不好,心脏不好,等等,患者自己都是有数的,更不用说皮肤类的疾病了,比如说脚气什么的,如果你不知道,它会痒到一直让你知道。
但是癌症不一样。
这种当前阶段对人类来说简直就是闻之而色变的重大疾患,在早期,甚至是中期,多数时候,居然是无明显症状表现的。
患者很难知道自己患上了这种疾患。
在医院,经常不乏这样的例子,比如说某病人感冒好了之后,脖子却是一直疼,有时甚至发展到转颈都困难,尤其是对身体了解一星半点的病人,会特别担心地问:“医生,我这是不是得肿瘤(癌症)了啊?”
其实绝大多数,仅仅只是发炎,或者说炎症感染。
当然作个检查肯定是必要的。
而真正的癌症,是潜藏型的,它的到来,多是无声无息。如果是癌症引起的身体疼痛,当病人感受到疼痛的时候,基本上,都已经是进入中晚期了。
癌症多病发于四十岁之后的中老年人身上。
但是……
看着坐在对面的老朋友及其孙女,陈副院长心里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碰上这种情况,对任何一个家庭来说,都是难以承受之痛。更何况是这样一个明显受到全家宠爱的少女?她的人生甚至都可以说还没有正式起步……
“从医这一行,心一要慈,二要狠。”
“不慈,很容易不把病人当人,不狠,很容易不把自己当人。”
陈副院长想起了一句话,也想起了一个人。
作为医生身份的陈副院长,其求医求学经历很丰富,但他真正意义上的老师只有一个,而这话,也正是当年出师之时,老师对他所说的话。
其后从医几十年,陈医生对这话感受很深。
不把病人当人的医生,包括同事,他见过,被病人病况拖累到不把自己当人的医生,他同样见过。
医生是一个较为特殊的职业,但从事这份职业的人,并不特殊,也分三六九等。其中,大仁大义大慈大悲的有,小仁小义小慈小悲的有,一般的有,医德较为不堪的同样也有。
陈医生渐渐地成了陈副院长。
退离医生的一线岗位也有好些年。
国内是人情社会,找上他的人自然还是有,而且还很多,对这些人,陈副院长能关照的尽量还是会关照,事实上这对他来说也只是举手之劳。但面前的这一位,并不是“关照”的事。
若是旁人,哪怕身份不菲的,在安慰之余,陈副院长会做的也不过就是安排一个相关方面水平最精湛的主治医师,又或者介绍及牵线一下省内外及国内外其它医院的主治医师。
但此时……
沉吟了好一会儿,也思量了好一会儿,陈副院长才叹息了一声,然后道:“老周,带上你家的宝贝,跟我去一个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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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潜藏于渊
训练过后,车子直接把许广陵送到章老家小区门口,而时间,堪堪是下午五点。
小楼里,见到许广陵的第一时间,陈老先生便笑着问道:“小许,怎么样,感觉如何?”
许广陵的感受其实有几点。
第一,国家力量很神奇。
他的住处两位老人应该是不知道的,但对于相关部门来说,这完全就是透明。虽然讲起理来这并不算什么,甚至都可以说是不值一提,但管中窥豹,许广陵确实是第一次体会到“国家力量”这种东西。
第二,大隐在市朝。
有些东西,并不在深山密林里。
比如说高人,比如说隐士,比如说国家特殊部门。
章老及陈老两位老先生,是高人,也是隐士,但确实是出入公园人不识,就这般平平常常地生活在这个省会城市中。
打着看不出多少特殊的太极拳,吃着公园边上的豆腐脑素包子,这一切,和公园其他众多的晨练者几乎找不到任何差别,只有来到小楼中,走进那个大书房,看着四壁皆书的环境,才会知道书房的主人略有些不一般。
而再进一步,只有他这个“登堂入室”的弟子,才知道老人的本领,究竟是如何的不一般!
相比之下,那所谓的四壁藏书,不过只是小儿科而已。
同样的道理,许广陵也是第一次知道,国家特殊部门,嗯,某一个或某几个又或某些,就那么淡然地被安置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大都市中,一道屏障,隔断内外,其外,是红尘滚滚,其内,是曲径通幽。
在这两个感受之外,第三,才是许广陵对这次训练本身的感受。
二十天的训练安排,这是第一天,而主要内容是对方对他的了解。怎么个了解法?
车轮战。
没有任何多余的环节和废话,来到训练场地的第一时间,许广陵迎来的便是总计三十位对手的轮番挑战。
许广陵以前一直是个好孩子乖宝宝,除了这几天和陈老先生过招之外,可以说以前的二十年,从来就没有和人动过手脚,更不要说打架这种事。
但这一天,就那么短短的两三个小时时间里,他一下子就打了几十场架,可以说,把以前没打过架的遗憾,一下就弥补了。
好吧,姑且说那是遗憾,姑且说这是弥补。
许广陵很庆幸,有前面几天他和陈老过招的经历。
不然今天他一定会出丑,而且会出大丑。
他的三十位对手,简直是五花八门无所不包,有胖子,有瘦子,或者换个说法,有力量型的,有敏捷型的;有长于拳的,有长于脚的;有刚猛的,有阴柔的;有气质温和如寻常人的,也有一看就很狰狞很凶恶的那种。
真的,不带半点夸张地说,许广陵确实是大开眼界。
三十场车轮战后,饶是他一身气力绵绵不绝,也还是有一种精疲力尽的感觉,嗯,主要是精神困乏。
这毕竟是不同于和陈老先生的过招,对象不一样,过招的形式也不一样。从一开始,许广陵的精神就是紧绷着的,可以说是从开始一直紧绷到最后。
而也是到最后,许广陵才知道,这三十场车轮战,只是家常小菜,只是训练方对他的初步了解。
换言之,今天的这场训练,只是“楔子”。
正课,要到明天才开始。
但就是这个楔子,已是让许广陵见识了许多,感受了许多,三十场对战后,他的身心两方面,都有所触动和改变。这触动,这改变,是许广陵真真切切感觉到的。
除了这三点感受之外,还有没有第四点感受呢?
有。
在许广陵精疲力尽之后。
疾风知劲草。
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
在这一个接一个的车轮战中,许广陵初步体会到了他的气力是怎么样的一种绵绵不绝,而在身心俱疲之后,让他没想到的是,他首先想到的,感受到的,却是伏羲诀,以及和伏羲诀相关的东西。
伏羲诀。
伏者,潜也;羲者,息也。
伏羲,潜伏、休息、蛰藏。
潜于何处,藏于何处?
答案就是那句话,“木有根则荣,根坏则枯。”
在身心俱疲之后,蛰藏的真义分外明晰。至此,许广陵也才知道,伏羲诀的习练最好配合“苦行”,或者类苦行的环境,就如今天的这个经历。
拳脚,过招,让精神集中,让意识活跃,让血气冲荡疾畅,这是陈老先生为许广陵安排这个训练的主要原因,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个训练,让许广陵在另外一个方面,得到深入。
而不管怎么说,这训练,对许广陵来说都是很有用的。
哪怕二十天才只过了第一天。
哪怕从整个训练进度上来说才只过了楔子。
此时,在陈老先生的询问面前,许广陵笑容灿烂:“好,很好,非常好。”
两位老人都笑着点头。
做饭,吃饭,开天步,上课,闲话。
其后,这一晚如寻常往日般过去。
而这一夜,公园里,许广陵其息深深,直至完全中断,而他的精神意识,亦有异于往常,更安然,更深沉,更契合于“伏羲”的真义。在此之外,让许广陵不得不注意的却是,公园里的雾气,已经是显得相当之不足了。
和一开始他所看到的相比,现在,这雾气的浓度下降了很多,不过这个很多究竟是多少,许广陵也没有一个确切的概念,可能是三分之二,也可能更多。
总之,下降了不止一半,这点是许广陵可以肯定的。
再往后去,会不会彻底稀薄到迹近于无?
这是许广陵所挂心的。
而哪怕就是现在,这雾气的稀薄,便已是相当影响到他伏羲诀的习练了,没有一开始的那种鲸吞雾气后身心俱畅的感觉。
如果没有其它因素,许广陵会试着立即换另一个地方,比如说另外的一个公园,或者干脆是山野丛林。
甚至早些日子,他就会转移地方了。
但现在,他当然转移不得。
不论是每天晚上在章老家的上课,还是现在刚进行的特殊训练,甚至于哪怕就是他现在的饭量,都需要他暂时安然不动着,勉强一段时间。
不过,一点小小的意外发生了。
就在第二天的早上,公园里,晨练结束后,和二老一起往公园外的过程中,小道旁有几位老人在闲谈,其中一位老人道:“公园里这些树,今年的叶子怎么落得这么早?”
“老赵你不说我还没感觉,好像确实是这样,你们看这高松。”
另一位老人仰头指着上空。
所谓高松其实不是学名,而大抵是这老人不知道这种松树叫什么名字。松树是无疑的,它特别高,一路挺拔向上,几十米往上才有枝冠,底下就一根树干,好像白杨树一般。
“这高松往年这个时候应该还没落叶,今年很不一样。”
聚在一起的这几位老人都是抬头,又低头。
脚下,地面上,松针落了一地。
而听着这话,许广陵心里忽地一咯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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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天人合一
许广陵算是公园里的新客,他涉足这座公园,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个来月的时间,自不知公园里的这些树落不落叶,以及啥时落叶。
而小道边上闲谈着的这几位老人,肯定就算是老客人了。
他们说,公园里的树今年落叶异常,那大抵确实就是异常,应该没差了。——为什么异常?
有可能是气候的原因。
但这种可能性很小,因为似乎并没有什么气候异常之类的。
那么……
许广陵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个。
三人正常走过,许广陵心里是咯噔着,但两位老人却没有任何表现。因为涉入不深,或者说了解有限,他们多半不可能第一时间把这事和许广陵联系起来。
但来到公园外侧,附近无人的时候,许广陵却说了。
他把他的猜测告诉了两位老人。
看得出来,两位老人都有点震惊,不知是震惊那雾气居然影响到树木的枯荣,还是震惊他们三个人(其实是许广陵一个人)居然能影响到这一整座公园的树木。
沉吟了一会,章老缓缓开口说道:
“中国古代,有一种叫做‘天人合一’的思想,相信拙言你并不陌生。”
许广陵点了点头。
“在中国,不论是道儒佛,不论是宗教还是文化,都丰常深重地渗透着这种思想,也可以说,这种思想,是中国几千年来一切文化的根本脉络和主要源头。”
“受中国文化影响,日本茶道的和敬清寂,也一样表现着这种思想。”
顿了顿之后,章老淡淡说道:
“在老子的《道德经》中,有一段关于小国寡民的描述,‘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这种朴素的生态,在往古之时可能确实存在过。但随着时代的进展,人的活动范围在扩大,而相应的,地图以及地球在缩小。地球村的提出,也并不是什么新闻。”
“可以说,这个过程,就是合一的过程。”
“所以说,合一是没有错的。在未来,假若我们人类的文明进入到太空时代,当人们于星河漫步,当会进一步的感受到,何为‘天人合一’,而届时,这种思想也必定再次抬头,成为显学,成为社会主流。”
“合一没有错。”
说到这里,章老略加重了点语气:
“但是,这里面有一个根本的问题,那就是怎么合一。”
“春秋战国,燕楚秦齐韩赵魏,最后七国合一了,但是合一后的国家叫做秦。”
“中原与草原,中原与边疆,最终合一了,但是合一后的国家叫做中国。”
“在中国是这样,在外国也是这样。”
“中医与西医,在未来也有可能合一,但合一后,孰为主,孰为从?”
“东方思想与西方思想,在未来一样可能合一,但合一后,谁继续存在,谁走向消亡?”
“所以。”
“合一是走向和谐,但在和谐之前,却是不和谐,是东西风相缠相斗,甚至于血雨腥风。”
“也因此,在中国古文明中,天人合一其实还有另一个说法,或者说另一种表达、另一种层面的描述。”说到这里,章老问许广陵道:“拙言,应该有读过阴符经吧?”
许广陵点点头。
《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黄帝阴符经》……
这是又一篇“攀龙附凤”的经文。
若是以前,许广陵会在脑海里默想这文,但这时,心念动间,阴符经全文显现于脑海中,许广陵不用想,不用回忆,而只是看着。
“天地,万物之盗;万物,人之盗;人,万物之盗。”
章老缓缓念诵道。
“天生万物,但是生而又亡。万物养人,但是养而又害。人畜万物,但是畜而又伤。”
许广陵点头。
天生万物,但是生而又亡,这不用解释,人人都懂。
人畜万物,但是畜而又伤,这其实也不用多解释,比如说人畜养牛羊,有时会对它们很好,普通的精心照料且不提,高端的讲究,比如说给牛放音乐给牛按摩什么的,也屡见于新闻。许广陵纵然不关注这些,也还是不时偶会从互联网上看到。
然而人畜养牛羊的目的是什么呢?是为了“伤”。
三者中,两者都很简单直白,而至于万物养人,但是养而又害,这个说法却是略微复杂一些。
至少若是以前,许广陵是不太懂的。
但自从跟章老学习以来,特别是最近一些天他自己通过神农诀及身体感受对于日常诸般食材的分析,对这一点却是感受尤深。
好多食材,对于人体,都是利弊相兼的。
日常的食材是这样,而不那么日常的药材,那就更不用说了,正是章老为他传授针灸时第一天所说的,是药三分毒。
“这也正是‘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的具体所指。”章老继续说道,“那么,人,面对这种情况,应该如何做呢?”
“阴符经中阐述了这个道理,同样也给出了答案。”
“那就是,‘天人合发,万化定基。’‘三盗既宜,三才既安。’‘阴阳相推而变化顺矣。’”
说到这里,章老看着许广陵,微微笑着:
“天地,万物之盗。”
“天地生万物,天地亡万物,生有其理,亡有其理。”
“人食五谷百蔬滋养自身,这便是得其生之理,但得其生之理的同时,也同样受其亡之理。医家、养生家择五谷百蔬之优者,适时而食,适量而食,这便是扬其生,而避其亡,或者说增其生,而减其亡。”
“再进一步,医家、养生家行导引、饵食、辟谷等种种手段,都是希翼更多地增其生而减其亡。”
“为师年近百岁而若五十许,你陈师傅年已过百而仍毛毛躁躁,在身体健康程度上都远逾常人,这便是善其生。”
被说是陈师傅,被说是毛毛躁躁,此时的陈老先生毫无反应,只是淡淡笑着。
陈老年已过百?
许广陵微微诧异,但其实也并不奇怪。
“我们两个老家伙是不是把‘善生’做到极至了呢?”章老说着,像是叙述也像是询问,像是问许广陵也像是自问。
“很显然不是。”
“非但不是极至,还很浅薄,很微不足道。”
“仅以当下来说,拙言,你能感受到草木的‘气’而摄取利用之,这便是超越且远超于为师二人的层次或者说境界。但这,同样不是极至。”
“内经开篇上古天真论中的一段话,拙言你可为参考。”
“上古有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呼**气,独立守神,肌肉若一,故能寿敝天地,无有终时,此其道生。”
“中古之时,有至人者,淳德全道,和于阴阳,调于四时,去世离俗,积精全神,游行天地之间,视听八达之外,此盖益其寿命而强者也,亦归于真人。”
“其次有圣人者,处天地之和,从八风之理,适嗜欲于世俗之间,无恚嗔之心,行不欲离于世,被服章,举不欲观于俗,外不劳形于事,内无思想之患,以恬愉为务,以自得为功,形体不敝,精神不散,亦可以百数。”
“其次有贤人者,法则天地,象似日月,辨列星辰,逆从阴阳,分别四时,将从上古合同于道,亦可使益寿而有极时。”
章老缓缓念诵着。
哪怕是背书,老人也背得很不一般,若有节奏若无节奏,但极富感染力却是无疑的。
“这段话中的上古、中古之类,不必细究,真人、至人、圣人、贤人之类,也同样不必细较,只不过是强立名目而已。但这话中的四种境界和层次,拙言你却不妨记于心上,细作斟酌。”
许广陵认真点头。
这一席话,又让他受益良多,用那句话来说正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但较真的话,胜读十年书肯定是当不起的。
许广陵自己都不知道,以他现在的能力,若踏踏实实专心地读上十年书,能读多少,以及能收获多少。
不过另一句话,却绝对是当得起的,那便是“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在章老或者说两位老人身边,受到这样的教导,太多太多了,时至今日已经可以说是俯仰皆是。
“所以,对于公园这事,拙言你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
“以前是不知,以后节而用之就是了。”
“今时,你只是单方面的取彼而用之,异日,未必就不能因你之能,而益彼草木。那棵小树,拙言你总还记着的吧?”
最后的最后,章老这般总结道。
许广陵笑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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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脚下阶梯展
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呼**气,独立守神,肌肉若一。
至人者,淳德全道,和于阴阳,调于四时,去世离俗,积精全神,游行天地之间,视听八达之外。
圣人者,处天地之和,从八风之理,适嗜欲于世俗之间,无恚嗔之心,行不欲离于世,被服章,举不欲观于俗,外不劳形于事,内无思想之患,以恬愉为务,以自得为功,形体不敝,精神不散。
贤人者,法则天地,象似日月,辨列星辰,逆从阴阳,分别四时。
晚上。
回到居所,在例行回顾及重学习了一番晚上的课程之后,许广陵的思绪转回到了早上公园中,章老给转述的黄帝内经中的关于真人、至人、圣人、贤人的描述。
从描述来看,这四种人的层次或者说高度是依次递减。
真人最高,至人其次,圣人再次,至于贤人,大抵只是略高于常人。
法则天地什么的看似很高大上,许广陵看得不是很懂,但根据这个层次来判断,估计也就是普通的衣食住行方面的顺其自然,比如说不过逸过劳,不过饿过饱,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如此等等之类。
然后在这个程度上更讲究一些。
和光同尘,却又保持内在的独立,以达到自然的调身养神,从而“形体不敝,精神不散”。
而再往上,就是“去世离俗”了。
最后,再再往上,便是看起来很高大上实际上可能也很高大上的“提挈天地,把握阴阳”。
思索着这四者的层次及大概内容,许广陵在脑海中整理出了一个基本的框架,然后把自身拿过来作对照。
际遇之前,几年间,他是与这四者完全无关的。
别说这贤人圣人至人真人什么的,就是常人的层次,他也达不到。那个时候,他基本是日月颠倒,阴阳背逆,恰好是“贤人”的反例。
而后,从章老学,从梦中学。
身体和精神上,在懵懂中,不知不觉地一步一步拾阶向上。
圣人是“适嗜欲于世俗之间”,而他因为身世变故的原因,本就无多少嗜欲,睁开眼,是万丈红尘,闭上眼,是孑然一身,可以说直接就等同于“去世离俗”。
在这个基础上,学习与习练,则为他打开了“积精全神”的渠道,二者相加,让他凌云直上。
所以许广陵自我判断,他现在应该是处于“至人”的层次上。当然,这个层次本身也有很多个台阶,而他无疑是刚迈入不久,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或许,待五色花全部绽放,便能真正达到“至”的层次?
许广陵这般猜测着。
至于“至”上面的“真”,许广陵暂时还没有概念,他也没有过分去猜想。——离那个层次还远着呢,当下想也无益。
确立了这几个基本的层次,许广陵对上面的风光,也多了一份期待。
而就在这种期待中,沐浴后,许广陵躺到了床上。轻轻阖目,外面的世界或者说一切倏然远去,内部的世界则悠然展开,五色花于意识中静静绽放。
这一夜,许广陵没有去公园。
面对公园的雾气日渐稀薄且草木凋零的情况,许广陵终于决定闲一周看看。一周后,视情况再作判断及行止。
第二天下午,陈老先生安排的A级训练的第二天,也是正式训练的第一课。
许广陵被教习的,是“人体弱点识别”。
脸部,以鼻尖为中心的上三角区,被击中,轻则涕泪横流,中则疼痛难忍,重则当场昏迷以至毙命。
额角,两边的太阳穴位,轻击使人晕眩,重击使人昏亡。
喉管,重击,使人气滞,失去反应。
后腰,两边肾脏部位,中击,使人窒息,重击,使人昏迷或死亡。
膝部,似坚而实脆,不堪重击。
足裸部,内侧面,击中使人全身失调。
……
四十分钟后,许广陵彻底知道了人的身体是有所脆弱,或者说,在格斗家的眼中,弱点多到让人难以忍受。也因此,在这一天接下来的实战训练中,许广陵所接受的训练,是围绕人体这些弱点的攻与防。
训练后,许广陵身体没有流汗,心里却实在是冷汗涔涔。
他感觉现在他可以轻易且是极易地一个打十个,包括上一刻的自己。
而这也正是他冷汗的原因。
人体这个筛子,简直就像是一台没有安装任何防护的电脑,哪怕只是稍懂一点点攻击手段的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使之一举瘫痪!
训练结束,还是车子直接送到章老家小区外。
而当许广陵走进那栋已然相当之熟悉的小楼中时,今天,除了章老及陈老两位老先生外,还多了一位“小老先生”。
之所以说是小老先生,首先,这是一位老先生,看外貌,看气质,或者说用模糊的综合判断,这大概是一位五六十岁的老者,而之所以在老先生前面又要加一个小,是因为这里还有两位真正的老先生。
“小师弟,你好。”这位小老先生笑呵呵地说道。
“师兄你好。”微微怔愣之后,许广陵从这位的面相上看到了其与陈老先生的一点相似,不止是面相,两人的某种气质也很像。
微微怔愣之后,许广陵心中平静无波。
而陈致和也即这位小老先生心中,却是泛起了滔天骇浪。
人与人见面,都会对对方形成一个基本判断,或者说第一印象。
男人看女人,看脸看发,看眉看眼,看胸看腿,看身体曲线,看漂不漂亮,看动不动人。
女人看男人,看脸之外,看头看脚看手。
女人看女人,则多是看装饰打扮。
这是建立在性别上的判断。
而除此之外,嗯,可以说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很多其它的内容,看多看少,视判断者自身而定。有的人根本不能建立起有效的判断,有的人则能判断出很多。
身份地位、见识格局、健康程度……
这些其实都可以判断。
当然,判断得准不准就是另一回事了。
身为一个医者、武者以及几十年的阅世者,看人的举止、步伐以及精气神之类的,对陈致和来说,简直是一种本能,而此际,他就被他的这种本能晃瞎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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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谈什么都好
作为一个有较深造诣的武者,看普通人,走路的脚步基本上是飘的。
浮而浊。
步伐的大小不一、轻重不一,步伐主人的气息不一,甚至于落点也就是脚落到地面上的支点都不一,有人是脚尖点地,有人是脚根触地,也有人是整只脚平平地一起落地。
这些,都可以看出很多东西。
而如果再配合走动时两臂及身体的姿态,就可以看出更多的东西了。
陈致和对许广陵的好奇来自于初见二老。
见面,聊述此行事宜之后,陈致和原本担心的来自二老的责骂并未到来,反而是他的老父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憨仔,我和你老师新收了一个弟子,晚上会过来,你们见见面。”
就这一句话,其中未涉半点关于许广陵的评价。
但就是这话,却直接让陈致和震惊甚至是出离震惊了!
他的老师是什么人?成就无需多说,影响无需多说,在某个圈子里的名声也无需多说,但就这样一个人,在三十年前,急流勇退,截然断然地卸下一身事务及荣名,飘然而去,其留下的,是五个列名弟子。
他是其中最不成器的那一个。
他的父亲是什么人?
关于这个,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比陈致和更清楚了。
孤高绝尘,目无余子。
他的父亲不是表面上的冷,而是一种彻头彻尾的谁都看不进眼里。反正作为儿子,而且还是唯一的亲儿子,陈致和自己知道,他是没在父亲眼中的,至于家里的那个不肖子,就更不用说。
老师一生好歹还有五个列名弟子,而他的父亲一个都没有,硬要说有,也就是他。
而现在,这样的两位老人,居然有了一个共同的弟子?
或者换个说法,有一个人,被这样的两个人同时看中?
两位老人这是老糊涂了,又或者年老了,开始感情用事?这样的想法闪过陈致和的脑海,但随后不经意间看了下两位老人的眼睛,他瞬即把这想法抛到九霄云外。
三十年未见老师,老师斩断一切,根本不允许他的弟子拜见,就不要说其他人了,这时再见,他只看到老师的眸子深沉如海,不可测度。
至于他的老父,好像……好像修为又精进了……
撇除对两位老人的些许不敬,陈致和对那个“小师弟”,好奇有之,震惊有之,羡慕有之,嫉妒也有之。
何德何能!
区区一个小子,何德何能,能让两位老人共同收为弟子!而且这弟子,显然不是列名的那种!
用古时的话说,这根本就是亲传弟子!
尤其是在得知那小子只有二十来岁的时候,陈致和的那些感觉,更是爆炸。
而所有这些复杂的感觉,在他见到许广陵之后,瞬间消散,所有的感觉全都汇合成一种,那就是不可置信。
对面的年轻人是什么修为?
陈致和看不出来。
其眸子,如若点漆,清清纯纯,若一汪清水,但是稍稍向里看去,却是深沉如渊,其中未透出半点情绪。所谓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这话是世俗的说法,而在武者看来,眼睛更是人一身精气神的集蕴。
但是现在,透过这双眼睛,陈致和只感觉自己看到了一个汪洋无量的大海,又或者看到了夜晚的星空,星辰灿烂,但是星空深邃。
太深邃!
其步伐,既沉稳又清灵,沉如山,稳如岳,清如泉,灵如瀑,甚至,行走之间,陈致和居然都看不出对面的这个人走路时到底是脚部的哪一点落地,更甚至,离谱到极点的是,陈致和都不知道这年轻人走路时脚是否有真的落地!
勉强形容的话,这个年轻人,他好像不是踩踏在地面,而是行走在云端。
而当步伐停止,当这个年轻人立于身前,陈致和感觉自己好像在面对着一株静静的草木,这个一身光华既内蕴也外显的年轻人瞬间失去了存在感,但同时,陈致和却又好像面对着一只上古巨兽,而且是特狰狞的那种,似乎随时的一个下一刻,这巨兽就会暴然而起,然后把他撕成粉碎。
极矛盾的两种感觉,但确实是同时存在着。
这是年轻人?
这是一位年仅二十刚出头的年轻人?
陈致和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只感觉这世界太过滑稽,这造物太让人无言。
他仿佛看到一位大宗师而且是绝代的大宗师,他仿佛看到一位隐士,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凶人杀手,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博学者,他仿佛……
他仿佛看到了很多。
但事实上他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反而,对面的人好像在一瞬之间,就把他给看穿,陈致和有一种被人看尽了身心内外的感觉。
“小师弟,你现在是什么修为?”陈致和实在忍不住地这般问道。
“我现在才刚刚起步,还谈不上什么修为,师兄以后还请多多指教。”许广陵微微笑着说道。
这其实是大实话。
在梦中呈现出《青华宝篆》之后,在见识到里面的“三圣法”、“九成法”、“二十四便宜法”之后,在得知自己现在所习练的仅仅是“便宜法”而且哪怕是这个便宜法也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之后,许广陵便知道,前方的世界,到底有多广大。
他现在,估计连井底之蛙都谈不上。
只是,听了他的这话之后,或者说,听了两个人的这个对话之后。
章老先生摇摇头。
陈老先生摇摇头。
“小子,以后和你的这位师弟谈什么都好,就是不要谈修为。那不是你能谈的东西。”下一刻,陈老先生这般地对自己的儿子说道。
陈致和一脸懵逼。
陈致和一脸懵逼。
陈致和一脸懵逼。
嗯,重要的话说三遍。
然后他就看到对面的年轻人露出了一个纯纯的带着点腼腆的微笑,似乎是在向他表示些许歉意?
一个巨人踩到了一只蚂蚁,然后抬起脚对已经被踩得粉身碎骨的蚂蚁说道:“不好意思,我真是无意的,对不住了。”
陈致和现在就是这感觉。
那只蚂蚁的感觉。——如果它还有感觉的话。
事实上,陈致和感觉自己现在已经麻木了,所有的好奇震惊羡慕嫉妒以及不可置信现在全都远去,剩下的惟有无语以及无言。
这世界太冷漠。
我需要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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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暴击
美食安慰了陈致和。
其实也谈不上美食,就是以人参红薯山药粉条为主的大烩菜。
都说熟能生巧,又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每天都只做这一味饭菜,让许广陵在本就已经堪称为“精湛”的水平上更进无数个小步,现在,单论这一味菜的水平,其实已经不太好评价了。
不过两位老人是每天都吃,感觉不大,而且纵然有所察觉,他们也不会在意。——许广陵值得他们在意的东西太多,过一万年也轮不到做菜这方面。
但陈致和就不一样了。
才第一口,这位仁兄,不,这位老先生,就瞪大了眼睛。
而后,和第一口的随意与漫不经心完全不同,这位老先生的第二口,就如同在品鉴一道绝世奇珍,甚至闭目仔细感受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睁开眼来,看着桌上三人,迹近于语无伦次地道:“这汤……这粉条……”
汤鲜美,鲜是其次,最主要是美,一种说不出的美好的感受。
粉条,粉条无法评价,入腹之后,一种相当明显的暖洋洋的感觉在整个身体里滋生,明明是秋冬时分,却好像瞬变为阳春三月。
身为医生,身为副院长及无数个乱七八糟头衔的拥有者,更兼其曾师事于眼前曾拥有绝高名望的老人,陈致和不论论专业,论能力,还是论地位,在国内,这一行中都处于绝对的百人之列。
说百人之列是谦虚,也是应有之义。
毕竟这是华夏,拥有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及十数亿人口的华夏,用“泱泱”两字来形容,是绝不为过的。明面上的能人异士已是数不胜数,至于暗面上的……
所以哪怕真的只是“百人之列”,也足以自豪。
要知道,哪怕只是医药卫生工程学部的院士,都不止一百人。
说这么多,只是说明和强调陈致和绝不是一个孤陋寡闻的人,非但不孤陋寡闻,相反,在其专业领域内,绝对是响当当的旗帜性人物。
陈致和不是美食家。
但若论药膳……
什么药膳,他没有品尝过?
然而。
嗯,然而。
就如同一个人,见过了西施,见过了王昭君,见过了貂蝉,见过了杨玉环,见过了无数的国色天香与小家碧玉,但忽然地,随意地见到了一个没有打扮不施粉黛的浣纱女,却一下子,被迷得失魂落魄了。
“这汤……这粉条……”
失魂落魄的陈致和这般地说道。
“食不言,寝不语,好好吃饭!这么大个人,毛毛躁躁的,一点定性没有!”坐在其侧对面的陈老先生,手中的筷子敲了敲碗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之后,这般说道。
陈致和的失魂落魄被打断,对这饭菜的震惊也被打断。
然而。
他的震惊注定要继续,失魂落魄也注定要继续。
那是饭后,开天步的活动后,书房的课程开始之时。
书房里只有三把椅子,过去是三把,现在还是三把。
章老先生坐一把,陈老先生坐一把,许广陵坐一把,至于尊敬的陈致和先生,不好意思,这书房中没有他的位置,或者说,他的位置是垂手侍立于章老先生身侧。
在外间,也许他大名鼎鼎,在外间,也许他是响当当的人物。
但在这里,在这间书房里,他只是一个人的儿子,另一个人的学生,而且是不成器的儿子,和不成器的学生。——至少,和这书房里的另一个人比起来是这样。
嗯,在两位老人看来。
许广陵是天上星,陈致和是地上草。
草荣枯一夏,星璀璨万古。
所以,在之前许广陵还想给他的这位师兄让座的时候,章老先生发话了:“拙言,你坐好,你师兄站着就行。”
然后陈老先生这位亲爹补刀:“小许,你安心坐着就行,你师兄没有资格坐,能旁听就是他的福分了。”
陈致和内心泪流满面。
话说,他这趟过来,就是为了承受两位至亲老人的暴击的么?
但其实,他错了。
很快,陈致和也知道,他错了,真正给他造成暴击伤害的,不是两位老人,而是那个笑起来很纯纯的很腼腆的年轻人,这个房间里的第四个人,他的小师弟。
课程开始。
“拙言,今天我们来谈谈癌症。”章老先生这般开头道。
陈致和一愣。
“我曾经给你略讲过这个东西,现在,用你的理解来给它下一个定义。”
章老先生是给许广陵讲过不假,但那是很久以前了,唔,也就是“学前班”阶段,这段时间的真正的正课上,是没有讲过的。
所以听得章老这么说,许广陵也是一愣。
不过也只是一愣而已,愣了下之后,前前后后的所有的课程,俱于许广陵脑海中闪电般流过,聚集、分析、理解、提炼也只是片刻间的事,大约一分半钟之后,许广陵开口。
“癌症不是病。”
“是身体不堪重负,自内而反。”
“若国之将亡,起义丛生。所有的‘暴民’,原都是良民。当良民不得活,便揭竿而起,欲要翻天。”
自内而反。
自内而反!
关于癌症,现代医学有极清楚的原因及论断,但从医几十年间,陈致和从来也没有遇到一个人能用这么“中医式”的词语,把癌症形容得这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明白到什么程度?
把这四个字呈给国内外所有肿瘤癌症方面的研究专家来看,都会瞬间秒懂,然后和他一般,心中生出一种“恰如其分”的感觉。
这四个字,带给陈致和的感觉,就如之前的汤羹一般。
不可思议。
尤其,说这话的,是一个“乳臭未干”、“毛都还没怎么长齐”的年轻人。
嗯,他的小师弟。
还有,除了这四个字之外,后面的形容……
这形容,这比喻,若给不懂行的外人看了,也就那么回事,但如果是专家来看这话……
只能说,看到这话之前,对于癌症,可以有各种形容,看到这话之后,所有的形容都会变得不恰当,恰当的,则只剩下这一种。
陈致和直想拍桌激赞。
但当然没有桌子给他拍,事实是,他依然静静地垂立于大书桌边,惟有两手曲指成拳,暴露了他的心中激动。
只是书房里的其他三人都很平静。
许广陵不觉得他的这话有什么,两位老人一样不觉得这话有什么。
就如正常的端起茶杯,随意地啜了口茶一般。
“那如果你是国之主宰,面对国之将亡的局面,会怎么做?”章老淡淡问道。
陈致和不自觉地屏起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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