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知全能者全文阅读 第29分节
第279章 天下无双
挂掉了和宋老板的电话后,许广陵重新打开电脑,查了下相关信息,然后拨通了郑女士的电话。
“郑姐,刚才宋老板电话我,说了关于电影的事,然后托我问一下,你是怎么想的?”许广陵开门见山,但是语气很温和。
对一个对自己有好感的女子,不论是这位郑女士还是公园里碰到的那位妹子,以至于同时于图书馆和公园中见到的那位,不论许广陵的态度怎么样,心总是柔软的。
当然了,这也可以说是人之常情吧,并不奇怪。
“许先生……”
那边就说了这三个字,然后就顿住了。
“郑姐,这么说吧,你有没有兴趣到电影里参演体验一下?”许广陵径直问道。
“有,可我不是专业演员……”
“这不是事,你只要本色表现就可以了。”许广陵道,“至于其它方面,我觉得没有必要考虑太多。再说了,也就是一部电演的女配,演完后,生活该怎样还是怎样,你自己有决定权的。”
“所以,我的意思是,郑姐,如果有兴趣,那就不妨体验一下。”
“如果兴趣不大,那就作罢。”
许广陵道。
“好。”顿了有两三秒后,那边这么说道。
下楼,上车,训练,去往章老那里。
生活的节奏一如既往。
随着病情的大为好转,也或者缘于熟络的关系,周青竹对许广陵表现得是越来越亲近起来,就如今日,大老远地就迎了出来,然后挽着他的胳膊,蹦蹦跳跳地回到小楼中。
不像是医生和病人,倒像是哥哥和妹妹。
今天还是常规针灸。
吃饭的时候,给周青竹小姑娘准备的,也早已由小半碗变成了一中碗。
不过今天许广陵多问了一句:“小竹,每天吃这个会不会有点厌,要不我明天给你加个菜,红烧鱼怎么样?”
开头之所以留祖孙两人晚餐,第一天是因为要查验针灸效果的缘故,其后就变成顺理成章,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外间不可能有更好的,对小姑娘的身体有这般全面且温和补益作用的食物。
不过天天都是这一道汤。
许广陵自己,以及两位老人,对饮食是没有什么高要求的,别说几个月只吃这一样,就是几年甚至几十年只吃这一样,也无不可。
但其他人就未必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小姑娘的总体身体状况固然是大为好转,其肠胃部分,也是一样。
可以略微小小地放开一下了。
所以许广陵才有此问。
“许大哥,这个汤很好喝的,我一点都不厌!”
这是小姑娘的第一句话,然后第二句是:“鱼我也喜欢吃的!”
一桌人都是微笑。
“小师弟,我还以为你只会做这一样呢,鱼你也会做?”陈致和问道。
陈致和是真正喜欢吃鱼的,不论是热汤中翻滚着的酸菜鱼片还是红通通一片的剁椒鱼头什么的,都是心头最爱,平常时候,基本上一周最少必吃一次鱼的,而多的时候三四五次都不止。
刚来时候第一次尝到许广陵做的这粉条汤,就差点让他把舌头都给馋掉了。
而现在提到鱼,他最喜欢吃的鱼,经许广陵之手做出来……
只些微一想,陈致和就有点忍不住了,舌腔中口水大量地分泌。
“将就。”许广陵点头道。
他没说的话是,不会可以学嘛。
章老以前给了他一份菜单,这菜单在他手中一直蒙尘着,现在应该是让它出世的时候了。——身为弟子,这也是他为老师,以及陈老,可以做的小事之一。
这个殷勤,是可以献的。
两位老人对饮食是没有太多讲究。
但不讲究并不意味着不喜欢,真若不喜欢,章老手中也不可能有那份御厨菜单了。
一般老人,随年龄增长,眼耳口鼻舌都会有不同程度的衰退,比如年轻时候喜欢音乐而且是动感的,年老后很可能一听就烦,年轻时候什么美食都喜欢的,年老后有可能口味很淡,对大多数食单都无所谓。
于两位老人而言,却完全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
所以许广陵可以安心无虑地,把那份菜单从头到尾地尝试,然后呈现给两位老人。
饭后,祖孙二人离开,两位老人和陈致和开始院中习练。
往日三人是开天步走起。
今日则是陈致和练起了许广陵教他的那个散手,两位老人也是一样,练起了许广陵所教的针对心脏的锻炼,但还是很勉强,有些地方做不到位。
而许广陵则只是身体随意曲伸。
说随意,是真随意,但在随意之下,却一举手一抬足都大有讲究。
大宗师或者说大半个大宗师的层次,终究不是虚设的。现在的许广陵,对身体的了解早已远逾两位老人,他教给陈致和及两位老人的招式也正是由此而来。
不过说起大宗师这事也有点奇怪。
两位老人对大宗师的定义是五心皆通,许广陵也基本上认可这个定义。但自手足四心通后,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的顶心,毫无打通的迹象。
要说他没有进步倒也好说。
问题是,这段时间以来,以自我感觉或者说体验来看,他的进步是相当之大的。
或者,所有的进益和提升,都用在五色花上面了?
不过这也只是许广陵的些许不解。
并未放在心上。
一念即过。
锻炼后,就在院中,晚课开始。
这些天,章老给许广陵讲药,从地理上的北方开始,也是从滋补之药开始,不论是人参还是甘草,不论是枸杞还是肉苁蓉,都是如此,而讲述之后,便是当天所讲药材的单味实验。
而经由老人“一代大宗”级别的传授,许广陵在这个领域的积累,一样是一日千里。
就这样,老人还有话说。
“拙言,为师擅长的终究是针而不是药,由为师来教你,耽搁你了。”
“为师也想过找些药学方面厉害的来教你,一者人不好找,二者就算把那些人找来,为师也怕他们教起来不用心,会委屈你。”
这话听得许广陵既感动又好笑。
“老师,你别的话我都信,偏这话不信。”
“我不相信这世间还有人比你对药草理解更全面更深刻的。”
“退一步来讲,就算有,老师,不是有那句话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说到这里,许广陵呵呵一笑,“有事弟子服其劳,老师你擅针,那弟子就努力做到擅药吧,咱们师徒二人,一针一药,天下无双。”
“好,那就天下无双!”老人也是意气慷慨,神情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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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之属,一为食,二为药。
食为日常,药为权宜。
食为寻常,药为特别。
食药同源,但又异用。
这是老人给许广陵讲“药”的第一课,概论中的开篇明义。
于是……
做饭。
制药。
在一般人看来本无相关的两件事,在老人这里,于理论上,被统一了起来,而许广陵想要做和将要做的,是在实际上,把它们沟连起来。
他对老师吹牛说要做到擅药。
怎么擅药?
第一步当然是跟着老师学习。
第二步么,就是从食物入手,从食物的单味与搭配,来一点点地触摸和感受“君臣佐使”,以及那“单行、相须、相使、相畏、相恶、相杀、相反”。
而事实上,这两者中的很多,都是“百姓日用而不知”的。
就譬如做鱼。
鱼配上香菜,别有风味,那叫“君佐”。
鱼搭配生姜,以姜味袪除鱼的腥味,那也正是七情中的“相畏”。
又如不少人都知道的,西红柿,生吃可以补充维生素C,而熟吃,维生素C被大量破坏,但是番茄红素的利用率则大为提高,生吃熟吃功效不同,这也正是药物处理中的“生熟异用”。
这些东东,许广陵以前也是不知道的。
这几天,老人讲药,但有些时候却是通过食物来举例,老人举的例子不多,但许广陵却是举一反三,开始遨游于食材的天地。——在此之前,他本就通过神农诀大量地分析了各种常见的食物,此际,正可谓如鱼得水。
所以老人讲药,讲药材的功效和宜忌,讲药材处理的种种方法,然后就发现许广陵以前的学习还不叫快。
现在这个才叫快!
但不管许广陵学习得有多快,两位老人都已经麻木了。
陈致和倒是没有麻木,他震惊,他惊恐,他震惊惊恐于许广陵一天学习的东西可能就比得上他过去的一年,但他更深的感觉是,在这里他才是异类。
而其他三人,不论是他震惊惊恐着的许广陵,还是他尊敬仰望着的老父与老师,他们都是一伙的!
有着这样的一种感受,强烈感受,一次次地感受。
陈致和就郁闷了。
深深致郁。
但他的这个小心思显然无人理会。
他能做的,也只能是化郁闷为动力,在早晨,全力抵抗许广陵的攻击,在晚上,全身心地沉浸于许广陵教他的那式散手的习炼中。
而这番景象,落于两位老人眼中,倒也是欣慰的。
就如陈老先生曾经所言。
陈致和,天分有,但是心思杂了。
现在这般么,未必不是误打误撞,撞开一个新天地。
话转回头。
许广陵想扩展餐桌上的食谱,想让他的“厨师”之名名副其实,想法并非突如其来,而是源于此处。
日后,若他真能在做饭的水平上达到所谓的“神厨门第十九代传人”的层次,有老人的传授为基础,那他基本上也就达到“准药学大宗”的层次了。
神厨=神医(药)。
这个公式,在许广陵这里,是成立的。
晚上,回到居处,例行地整理回顾白天所学后,许广陵于时隔很久之后,再次地打开前段时间章老所给的食谱,然后从头到尾一页页地翻阅。
翻完之后,这份食谱也就呈现在了许广陵的脑海之中。
而至于移动硬盘和笔记本中的内容,许广陵则作了消除处理。(是消除而不是删除。)
站在窗前,两手后背,目光微抬,淡视远方。
许广陵不是要做傲视凌云的姿态,而是在这个和一般人所做差不多的两手后背姿势中,手与身合,心与神合,自然而然地就进入了伏羲诀的运行状态中。
与此同时,脑海中刚收入的那份御厨菜单,被他从头到尾检视着。
关于鱼的,有七份。
许广陵从中挑出了一份,松鼠鱼。
松鼠鱼和松鼠没有任何关系,既不是松鼠+鱼,也不是名为松鼠的鱼,而是把鱼去骨剔刺,两半鱼身翻卷,在花刀的基础上形成像是松鼠的形状。
当初研制出松鼠鱼这道菜的厨师,应该说,是很有创造力的,值得点个赞。
松鼠鱼的优点不止是好看,更重要的是,没有刺!
这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一点!
烹制合格的松鼠鱼中,是不允许也不应该有任何一根刺存在的。
这么一来,因为担心鱼刺而不敢给小孩吃鱼的家长,在这一点上就完全可以放心了。
除此之外,那些“中国人居然吃有刺的鱼”的外国人,也可以吃这道菜了,而事实上,这味松鼠鱼,也确实受到诸多外国人的欢迎。
美国鲤鱼一度泛滥成灾,这是很多人都听说过的新闻。
当然其鲤鱼是指广泛的河鱼,不仅包括鲤鱼,也包括草鱼鲫鱼等。
为什么泛滥成灾?
因为他们不吃这些鱼。
为什么不吃?
因为这些鱼有刺。
为什么有刺就不吃?
因为他们用刀叉。
华夏古代是有过用刀叉的阶段的,但是后来,刀叉被放弃了。
而放弃的原因,就是因为简单的刀叉,已经不适应越来越丰富的食物的要求。——换言之,所谓舌尖上的中国,所谓大吃货帝国,也正是从刀叉退出历史、筷子登上舞台的时候,开始萌芽。
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久到很多国人以为我们的祖先一直就是用的筷子,其实不是。
刀,叉,勺,匕,还有很多其它奇奇怪怪的工具,我们都用过,但最终,是筷子成为了天命主角。
这不是历史的选择。
这是吃货的选择。
是以,也可以说,每个中国人的身上,都沉淀着吃货的基因。
区别仅仅在于,这基因有没有觉醒。
但不管有没有觉醒,这基因,都伴随着筷子,已然于时间长河中绵延了数千年,而且,也必然会继续绵延下去,或许,会一直绵延到大宇宙时代?
许广陵的意识于筷子中打转,转了几圈,还是回到了松鼠鱼上。
怎么把有刺的鱼变成没有刺?
一是做成鱼丸。
二是做成鱼片。
三么,就是做成松鼠鱼了。
这三种做法,许广陵收于脑海内的七份菜单中,都有。
而关于松鼠鱼的那份单上,其说明或者说诀要和许广陵以前浏览过的那三份是一样地简单,简单到过分——
不腌。
料在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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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丸,鱼片,松鼠鱼,这三种,许广陵都吃过。
鱼丸可以有两种,一种是纯粹地把鱼肉剁成绒,然后调和以简单的盐姜汁等,下油锅煎炸,出锅便是鱼丸。
这种鱼丸通常只有高级酒店或高端餐席上才会有,又要么是家庭中自己做,其它场合,一般来说是见不到的。
不是它有多名贵,主要是费时。
实足的料+费时的工,这就注定了它不可能大众。
它是不符合“大众消费产品”这个定义的。
那么,符合这个定义的是什么呢?
是另一种鱼丸。
这就是超市里、菜市场上随处可见的那种鱼丸了,面粉及各种添加剂是主角,鱼绒是配角,当然也可以连一点鱼绒都没有。——这是那些鱼丸中的大多数。
和粉条一样,当许广陵通过神农诀来分析市场上的鱼丸后,鱼丸,包括各种其它的丸子,就被许广陵列入了黑名单。
这类东西,以前许广陵是很少吃的。
但这个“很少吃”,变成了以后的“绝不会再吃”。
如果说超市里、菜市场上有哪类加工食品是最黑的,丸子自居第二,无物敢认第一。
这就是许广陵通过神农诀遍析食物之后,所得到的结果。
什么三聚氰胺又什么防腐剂香甜剂之类的,在丸子面前,简直纯洁得犹如小白花。
许广陵初始是震惊的,但当一种一种食品更多地分析,这种震惊就变成了习以为常。许广陵不知道其它国家的市场上是不是也是这种情况,如果是,那大家都在一个水平线。
如果不是,那若是生化危机中的情况真的到来,毫无疑问,这片大地上的人,其存活率会是最高的。
常吃丸子,可以硬扛T病毒。
许广陵觉得这会是很不错的推广语,对于销售情况本就很不错的丸子类产品,应该会有锦上添花的效果。
鱼丸之后是鱼片。
酸菜鱼片,是很不错的一道美食。
这道美食的制作,门槛很低,或者说极低,哪怕是丝毫不懂厨艺的人,也都可以根据“说明书”来尝试烹制。
但如果想把这道菜做好,讲究又极多。
酸菜有讲究。
鱼片有讲究。
油有讲究。
辣椒有讲究。
至于火候的讲究,就更是不用多说。
许广陵以前吃过的那些酸菜鱼片,此刻回想起来,水平那真的是参差不齐,差异极大。
许广陵以后会尝试着做这道菜,把这道他认为很不错的菜呈现给两位老人,但在此之前,他会自己做酸菜,以及好好地研究一下辣椒。
鱼片之后是松鼠鱼。
松鼠鱼许广陵吃过,但吃得并不多。
刚开始许广陵是看这个名字好奇,简单询问了服务员之后,便点了单。
而当这道菜端上来的时候,许广陵对这道菜的“形”或者说“色”,是比较满意的,而待后来品尝,其“味”么,只能说一般。浓厚的汤汁背后,是略有些重的腥味。
第二次点单,鱼的腥味没有,但是鱼味也几乎没有。
本来应该是很鲜的鱼,但许广陵吃出了一种“腐”。
第三次,在不同的地方,许广陵又点了这道菜,而结果么,几乎是前两次的折中。
这些记忆,对于现在的许广陵来说,就如发生在昨天,甚至于刚刚。
彼时,许广陵只是一个极门外的美食爱好者,而且还是很不合格很外围很浮泛的那种,而现在么,首先,他是食材精擅,其次,他见识过虽然少但极高端的美食制作。
嗯,九品白玉羹以及十菌清汤。
这两个食谱,虽然直到现在许广陵也没有“复制”制作过,但只是见识,就极大地开拓了他的眼界,让他知道,在食物的烹制中,对于“味”的讲究和追求,可以达到一种什么样的层次和境界。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这句话用在对味的讲究上,也是可以的。
九品白玉羹,十菌清汤,这两道菜,尤其是后者,给许广陵的感觉是,甚至都达到了雕刻中“微雕”的层次。
而站在这样一个高度看其它的食物烹制,只能说。
呵呵。
一览众山小都不足以形容之。
见识,这是许广陵的见识,而亲自的实践和尝试,截止目前,火候最深的,无疑就是每天下午在章老那里做的大烩菜了。
这道菜,一个多月以前,章老的评价是,有御厨的水准了。
陈老的评价是,小子,用这些材料,估计这世上没人能做出比你做的更美味的汤了。
而事实是,在这道汤上,许广陵最大的进步,是这一个月。所以现在,许广陵在这道汤上的水平?——两位老人再没有评价。
也所以,现在呢,说许广陵是一个大厨,他是当不起的。
但他在某个或某些极偏狭的方面,却又是很多大厨甚至是所有的大厨,都比不过的。
站在这样的一个高度,看松鼠鱼这道菜,看他以前吃过的那些松鼠鱼,许广陵基本知道了关键是在何处,以及这些关键如果没做到位,会出现哪些情况。
比如说,会腥,又或者走向腥的反面。
又或者,所有的味都依赖于最后的汤汁,然而偏偏是汤汁做得并不好。
于是整道菜,都很糟糕。
而现在,对于这样的菜,许广陵已经不对街头巷尾的大众烹饪,抱任何的期望了。
主料。
配料。
厨艺。
在这三项上的讲究,只要过关,就必会是名闻遐迩的名店。而层次稍高,就注定只能是小部分人的专享了,不属于寻常的街头巷尾。
一些回顾,一些思索,一些了然。
然后,许广陵的意识回到了章老所给的菜单中,关于松鼠鱼的要点上面。
不腌。
料在油中。
若以前,许广陵看这两点,肯定还是如同看天书,有看没有懂。但现在,这两点在他看来,却已经和白话没什么两样了。
答案在心。
许广陵的思索及意识渐渐沉寂,先是无有思索,后是无有感受。
渐渐地,世界消失,自我消失,一灵独觉中,惟有五色花朵,湛然存在着,其中,两朵已然绽放,三朵犹在含苞,而三朵含苞中的一朵,正沐浴着来自红色花处,那如雨如雾如露般的渗浸。
许广陵就这样于窗前,静静站了一夜。
如一棵树。
如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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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拥抱大地,向往蓝天
早上,在公园打拳,然后和陈致和“切磋”。
回来的路上,启动天眼,藉由身周的光环,对远近的行人进行取样并分析,根据一些细微的差别,来进一步完善身体健康程度判定体系。
回到居处,做饭,吃饭。
睡觉。
醒来后,看书,思考,回忆(对脑海里从儿时到现在所有的知识进行全面回顾和整理以及归纳、深化),网络象棋对弈。
特别训练。
回到章老小楼,给周青竹针灸。
做饭。
上课。
返回。
这就是许广陵的一天,现在的一天。
简单看来,并不复杂,不但不复杂,甚至还很简单,几乎是固定程式的几点一线。
但只要稍微认真地分析一下,就会发现,许广陵的一天,其实是在好多个角色之间切换:
早上,公园里,他是“武者”。
当然,说是“养生者”可以,说是“健身者”也可以。
早上在公园里的这个时候,章老先生,陈老先生,陈致和,以及许广陵自己,四个人都是这个身份。而许广陵,从两位老人那里,已经由观摹学习的角色,过渡到了被观摹学习的角色。
虽然暂时来说,每天他还会从陈老先生那里学习一套拳法。
但这已经纯粹是属于“博览”性质的了,既不重要,更非根本,而只是旁枝末节。
当然,从长远以及高大上的角度来考虑,这个旁枝末节一样是必不可少的,是走向“大”的必由之路。
从公园回来的路上,启动了天眼的许广陵,又是什么身份呢?
似乎不太好界定。
但对于许广陵来说,身心的感受,却是与公园里截然不同的。
男女老少,高矮胖瘦,应该说,形形色色的人,许广陵都在见识着。
他们身体的健康状况,对许广陵来说,一目了然。
不需接触,不需靠近。——天眼启动后,单以观察并细致观察人体身周的光环而言,许广陵现在的有效视距,大约是四百米左右,嗯,前后左右360度全方位的。
经由这些天对轩辕望气诀的进一步理解和掌握,许广陵的识别和判断,也在进一步地深入。
就如两个身体健康状况都是六十分的人。
甲是心脏不太好,乙是肺脏不太好,这种更进一步的判定,刚开始的时候许广陵是无法区别的,而现在,却渐渐是截然分明。
路人X。
性别男,身高180~182,体重180~185,年龄35~40。
身体健康指数:70。
总体:健康偏下。
具体:气血不足,心脏负荷较大;血液较为驳杂,脾脏负荷较大;饮食略不节,胃系统代谢较紊乱……
这就是处于观察中的许广陵,脑海中时时闪过的信息。
这样的一种洞彻和了解,并不会让许广陵产生什么优越感,但优越的感觉没有,超然的感觉却是有的。
就如登上了一座山,低头下望,山的四面八方,那些弯弯曲曲的小径蹊径,那些草木茂盛及稀疏以至于只有山石峥嵘而无半点草木的地方,俱皆尽入眼中。
许广陵在这座山上,看到了许多关于人体的,章老未能传达给他的东西。
当然也有很多东西,之前,从章老那里获得后,许广陵是理解,是了解,而现在,则是洞彻,是豁然贯通。
在这样的一种体验下。
许广陵于医学一道,还远不是所谓的一代大宗,但确实的,他开始慢慢建立起属于一代大宗的眼界、高度以及体系。
距离真正的货真价实的一代大宗,所差,也不过只是积累、只是时间而已。
若用一棵树来比喻。
许广陵现在是根已深扎,干已长成,尚欠缺的,只是枝繁叶茂。
回到居处,天眼敛息。
躺到床上后,取而代之的,是伏羲诀。
那些关于武学、关于医学的所有意识和思考,俱皆远去,俱皆淡去,许广陵惟有一灵独觉,身心深深沉浸于那个只有五色花的世界。
外界的一切,红尘也罢,青尘也罢,繁华也罢,熙闹也罢,俱皆与他无关。
他拥抱着五色花,五色花也拥抱着他。
或者说,彼时彼刻,他就是那五色花。
舍此而外,再无其它。
于是,世界静止,而那如雾如露如雨的渗浸,就与时间一起,与点点滴滴的瞬时以及似乎可以绵延到沧海桑田的永恒一起,悄然杳然地融入他的身心之中。
醒来后,读书,思考,回忆,又或者对弈。
此刻的许广陵,意识又为之翻转,或汲取着,或演绎着,形形色色的知识和信息。
和前一刻相比,就如从静寂归藏的冬,来到了万紫千红的春夏。
而当下午,来到那个特别的地方,进行那个特别的训练,许广陵又是天眼开启,全神贯注,上演着那令训练方所有人员都既震惊又骇异的表现。
那个时间点,他的身份只有一个——
格斗家。
训练方的训练总方案,是“无限制格斗”。
而许广陵的情绪、心境以及意识,也全然贯注于“无限制”这三个字上面,这个时候,许广陵也只有一个宗旨。
尽力。
尽全力。
以竭尽全力的方式,在训练方所提供的舞台上,挥洒身手上的所有能力和优势。
这个时候。
许广陵既不是强悍,也不是凶悍。
而是淋漓尽致。
然而,当训练完毕之后,从进入章老的小楼中起,许广陵便又彻底地转换了身份,他是医师,他是厨师,他是弟子。
他是一个已然让周青竹祖孙都极其信赖的医师。
他是一个截至现在为止只做过一道菜,但所有人都认为他绝对是一个天然大厨的厨师。这个所有人,包括章老先生和陈老先生,包括陈致和,也包括周青竹祖孙。
他是一个……
他是一个很认真,认真到接近于虔诚地,躬心学习着的弟子。
……
一整天,早晨上午中午下午晚上,在好多个这样的身份之间切换。
许广陵习以为常,也从来没觉得过异常。
许广陵如鱼得水,在这近乎于固定的几点一线又或者说一亩三分地上,很自然而然地便超越了时间与空间的界限,尽情地体验和感受着“海阔天空”。
如是一条鱼。
朝游北海暮南海,兴逐沧浪倦随波。
如是一棵树。
拥抱大地,向往蓝天。
根在伸展,干在伸展,枝在伸展,叶在伸展。
今天,为周青竹针灸之后,惯例地洗手作羹汤。
许广陵今天要做的,不再是他们已经吃了很多天的大烩菜,而是松鼠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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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温和而厚味
大鲤鱼一条。
菜籽油。
甘草,西洋参,菠萝,玉米粉,蛋清。
盐。
几样材料,都是早上在公园里的时候许广陵和章老说过的,此时全都备好。
许广陵也能自己买,但现在真抽不出什么时间,另外,他从市场上买的,品质也绝对不如章老提供的好,所以也就不必在这一点上费什么心了。
章老,陈老,两位老人俱皆饶有兴致地看着许广陵操作。
而陈致和则和周老先生祖孙留于客厅内,周青竹现在身上扎着针呢,大约许广陵把饭做好的时候,再去下针正好。
切成极薄透明片的甘草及西洋参片,于八十度的菜籽油中微炸着。
许广陵手中的漏勺旋转着,由慢而快,到一定速度之后稳定下来,简直就像一台自动搅拌机。
这如同是固定程序,并不消耗许广陵任何心神,而作着这个步骤的时候,许广陵向两位老人解释道:“食有两种,一种味淡而性滋补,一种性其次而味极浓酽,以酸麻辣咸等诸多重味刺激味蕾。”
“今天,我就想稍微调和一下两者,作一道以甘和滋补为宗,但同时味道也有点浓酽的菜。”
“弟子也是第一次尝试,所以具体如何,还要等做好后再说。”
两位老人都是点头。
章老先生且不说,便是陈老先生,对于药材及药性的了解,其实也绝对可以完虐诸多所谓的“药师”,所以在早上许广陵说着这几样材料的时候,便已经判断出了他有何打算。
甘草,西洋参,皆是绵和而滋补。
用西洋参而不用人参,尤其前几天才讲过人参,显然,除了药性的考虑之外,许广陵更多的考虑,还是西洋参的味道。
西洋参,甜、苦、涩,其中,大约甜占30%,苦占40%,涩占30%。
甘草,也叫蜜草,从这个称呼就知道它的味道大概是怎样的。
搅拌了大约三分钟之后,许广陵停下动作,任由甘草及西洋参仍然在油中微炸着,他则腾出手来开始处理鱼。
这个步骤没什么好说的。
这还是差不多这半年以来许广陵第一次处理鱼,而且是把鱼用他以前从未做过的花刀式处理,但现在的许广陵,说真的,菜刀在他手上,就如同是手的延伸。
唰唰唰唰唰。
就一个快。
然后稳,然后准。
干脆,利落,如同行云流水。
这整个的动作处理,陈老先生甚至看的两眼发光,然后情不自禁地与章老先生交换了一下眼神。
花刀好后,许广陵把鱼身及鱼头放入静止的热油中,同时,加入细盐。
而做完这个,许广陵再次抽出手来,菠萝取汁,然后和蛋清一起,将玉米粉调和成糊状。
糊调好后,捞出鱼,上糊。
刚才的油及西洋参和甘草片一起换掉,重新倒入干净的菜籽油,直接加温到180度,下鱼,煎炸大约两分钟后,出锅。
没有后续的动作。
就这样,这道菜就完成了。
这是很不正规的“松鼠鱼”,但事实上,本也无所谓正规和不正规。
被油炸后的薄玉米糊,呈现着一种透明的微黄色,和鱼身一起,略呈焦脆,好像用筷子轻轻一触,就能打破这焦脆的壳,也因此,看上去,让人分外有一种想要将之打破的冲动。
简单来说,在菜式的色香味三个讲究中,单从“色”上来看,许广陵所做的这道菜,是合格的。
或者也勉强可以称之为优秀。
而这优秀,一来源于刀工,二来源于糊的处理,三么,就是油炸的把握了。
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在美食的烹饪中,其实就是这样。——对一个手艺高超的大厨来说,是没有“差不多”这个概念的。
差不多,就是差很多。
就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哪怕是最简单的开水煮平菇,佐以盐,就水、蘑菇、盐这三样东西,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工序,却是有人可以煮得很鲜,很适口,而有人可以煮得除了咸味之外,其它什么味道都没有。
而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可能仅仅只是几秒钟的火候之差。
针灸,需要老师手把手的教导。
在许广陵看来,厨艺,也是如此。
而如果靠自己摸索,那需要很高的天分,以及,太多太多的尝试。
会做。
做得不错。
做得好。
简直绝了。
这几个层次之间,阶梯太大,而绝大多数厨师,可能仅止于第二个层次,“做得不错”。
针灸,许广陵有章老手把手的教导。
但是厨艺,没有。
不过,无师,却胜有师。
在这一点上,他其实是开了挂的人。不论是梦中的获得,还是神农诀在身,又或者哪怕仅仅只是他现在的身手,都让他在厨艺这一道上,轻而易举地就越过前两个层次,而直达第三第四个层次。
之前的那道大烩菜,以许广陵的自我评价来说,是可以达到第四个层次的。
而今天的这个松鼠鱼,许广陵勉强给自己打了第三个层次,其实更严格点,应该在第二层次和第三层次之间。
毕竟是初次尝试。
好几个步骤或者说细节,都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还有很多微调的必要及空间。
米饭是早早就蒸好的,不知是章老或陈老又或是陈致和哪一个人的手笔,不过今晚的主题显然不是米饭,而是这道鱼。
章老,陈老,陈致和。
周老先生,周青竹。
许广陵。
六人就座。
米饭尚热,泛着淡淡的香气。
是长粒香米。
以章老或者陈老的渠道,显然可以获得市面上等闲买不到的优质大米。
不过,这米的香味,明显是抵不过鱼的香味的。
战五渣一个。
鱼,甘草,西洋参,盐,油,菠萝,玉米,蛋清,林林总总就是这几样东西,但在许广陵的搭配之下,此刻,那很勾人的香味,说明,这个搭配,至少是成功的。
事实也是如此。
章老搭筷,陈老搭筷,陈致和搭筷,周老先生搭筷,周青竹搭筷。
“不错。温和而又厚味,拙言,这两个讲究,你是做到了。”章老先生说道。
“小子,以后就改吃这个吧,天天吃粉条,老头子我早吃厌了。嗯,这个鱼烧得不错。”陈老先生说道。
而一筷子入口,顷刻之间,浮现在陈致和脸上的,却是相当的沉醉之意。
“小师弟,这是我到现在吃过的最好吃的鱼!”片刻之后,他是这般地说道,并很快地夹了第二筷。
“哇,许大哥,这个鱼比你做的烩菜还好吃!”周青竹小姑娘的表现就很夸张了,比陈致和要夸张得多,眉开眼笑地,“许大哥,你是特级厨师吗?以前参加过厨艺大赛没有?”
“丫头,不要胡说八道。”周老先生呵斥着,然后却也道:“许先生,你的厨艺和医术,是一样地高明。”
许广陵的医术,现在,在周老先生的眼中,是一个什么样的水准?
只能说是,高,很高,很很高。
高到天上的那种。
也因此,说他的厨艺和医术是一样高明,这是绝对的相当的赞誉了。
许广陵自己也搭筷。
一块鱼肉入口,牙齿咬下去,穿过热油,穿过微焦的玉米糊壳,穿过嫩滑的鱼肉,然后上下牙齿合并在一起。
几秒钟后。
鱼的味,玉米焦脆的味,甘草西洋参菠萝的味,还有盐的味。
混合在一起。
于味蕾间。
像是水中的涟漪般,一圈圈地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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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一天,一天,又一天
就如许广陵对两位老人所说,食有两种。
除了都有饱腹的作用之外,在主要的讲究上,一为养身(生),一为爽口。
养身,和爽口,这两者可以是统一的,但大多数的时候,不统一,以至于是南辕北辙的。
爽口,顾名思义,就是对味蕾进行轰炸。
用超出一般的味道,比如说咸,比如说辣,比如说麻,比如说酸以及甜等,来刺激味蕾,从而让味蕾的主人得到“有味道”、“够劲”、“爽”等感受。
另外,热天吃冷,如雪糕冰镇啤酒西瓜等,冷天吃热,如火锅等,也可以算是同一类别。
爽口好不好?
当然好。
很多小孩都喜欢肯德基麦当劳,他们没有流行、时尚等附加品味,就是单纯地喜欢。
很多女孩都喜欢蛋糕,从公园到居处的路上,不远处有一个小蛋糕铺,许广陵经常看到不少女生在那个小铺子面前排成长队。
从这两个例子就可以看出,爽口,许多时候是人们对食物的第一追求或者说选择。
而这种追求和选择,是出于“本能”。
本能未必好,但却绝不能说不好。
不过这其中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爽口是爽口了,对身体却未必那么有利。
油多,影响血管,影响心脏。
盐多,影响全身的水代谢。
辣多,影响肠胃。
如此等等。
往往,一顿美食,身体的主人是爽快了,但身体本身,却要花费好多天的时间来为这种爽快付出代价,然后,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完全是得不偿失的。
而这另一个角度,就是养身(生)的角度。
养身也是本能。
极渴的时候,温度适中的白开水比任何酒水对人的吸引力更大。
极饿的时候,白馒头绝胜大鱼大肉。
既然养身也是本能,那么食物一道,在以爽口为最高宗旨的美食之外,也必然还有另外一个流派,而这个流派,就叫做“药膳”。
许广陵意欲由食入药。
神农诀对食材的辨析,是不分食还是药的,而这两者在他和章老这里也本就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东西。
作为某种程度上继承了“厨”与“医”两大技能的人,他也绝不可能满足于站在单独的哪一边,而注定会揉合两者,让爽口之食,兼养身之效,让药膳之食,有爽口之能。
之前的,以人参红薯山药粉条为主体的大烩菜,算是第一道菜。
而在那道菜上,许广陵的技能点,算是差不多点满了吧。
今天的这松鼠鱼,则算是第二道菜。
从结果来看,许广陵基本满意。如果他把这道菜再持续不断地做上两个月,经过两个月的微调,估计也能把这道菜的技能点点满。
不过,大烩菜吃几个月不算事,一道鱼吃几个月……
那估计就有点要命了。
据说毁掉一个爱好最好的方法,就是把爱好变成工作,这话是否事实因人而异,但若借用这个话,也可以说,想一辈子都讨厌鱼,那就天天都吃它吧。
一星期不够,那就一个月,一个月不够,那就两个月。
两个月若是还不够,那就三个月四个月、半年一年……
总有吃够的那一天。
而如果一直吃不够……
那就没辙了。
鱼会感谢你的。(滑稽)
周青竹的病情恢复在加快。
就如春天到来,坚冰融解,先是坚冰变成薄冰,后是薄冰变成冰块,再接着,就是大大小小的冰块逐水流了,然后,尽数融入于潺潺流水之中。
在这个过程中,许广陵的收获很大,甚至于都可以说是极大。
他亲眼目睹着周青竹的身体健康指数,从三十五分一点点地往上升。每一天,其身体健康指数都有所变化,而就在这一步一步的变化之中,从身体周围的光环变化上,许广陵窥见了很多很多的东西。
关于人体脏腑的相互影响。
关于人体气血从亏到盈的过程中,整个人的内外变化。
简直可以说,许广陵对于人体周围光环的观察,以及基于光环而建立起来的人体健康判断体系,差不多过半的功劳,都要算在周青竹小姑娘的身上。
而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许广陵对小姑娘也颇有好感。
乖巧。
聪明。
还有乐观。
病情的缓解,似乎解放了她乐观的天性,小姑娘现在整个人,一张小脸上,眉眼都在笑,整个身心,从里到外都透露着欢快和轻松。
这种状态,当然是对身体极有利的。
而许广陵也下了决心,要把小姑娘尽量调理得好一些。
这个好,不止是为她治好病,更是,把她的身体健康指数,尽量地往上提。
原因么。
一就是小姑娘是他的第一个病人。
二是在治疗过程中,他本人的收获极大。
三么,就是小姑娘颇得他欣赏了。现在的许广陵,喜欢一切“生机勃勃”的东西,包括人,也包括草木。而周青竹小姑娘的表现,符合这个定义。
所以在回天针及常规的针灸调理之外,许广陵针对周青竹的身体状况,在潜心推演之后,量体裁衣地设计了几套新的针法。
同时,也教给了她一套“花拳绣腿”。
这两者,都是对她的全身进行调理。
以至于某个晚上,晚饭后,周青竹祖孙离去后,章老对许广陵道:“这丫头遇到你,算是她的幸运了。”
许广陵笑了笑。
一天,一天,又一天。
为期二十天的“特殊训练”,很快走向尾声。
第一天,许广陵接触空手格斗。
第九天,许广陵接触冷兵器格斗。
第十四天,许广陵接触枪械格斗。
枪械不同于空手,也不同于冷兵器,除了“远程”这个特点之外,在实践度上,它也是无法与前两者相比的。
许广陵毕竟不可能亲临火线。
所以在完成理论的学习及各种枪械的见识、掌握及基础训练之后,他接触了一个新东西:网络对战。
许广陵没想到训练方居然也搞这种东西。
嗯,总有一种明明很严肃的地方或者场合,突然来了一场马戏团表演一样。
但很快地,他就知道,虚拟对战,可以是游戏,也可以是很认真的一种综合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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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对战
地形、枪械,及其它的一切数据,均严格地采样于现实。
这是许广陵被科普的知识。
然后他就进入了游戏。
许广陵以前基本不太玩游戏,尤其是射击类,但作为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一个普通人,他也不是对这种东西一无所知。
以前大傻和佳公子他们三缺一的时候,偶尔还会拉他凑个人头。
这时,进入游戏中,跟着游戏的前置引导,许广陵花了三分钟的时间,彻底地了解了游戏的一切基本操作。
紧接着,游戏开始。
一张地图。
两个人。
分散于四处不同角落的枪械零件。
而游戏的内容或者说目标是,组装适合的枪械,格杀对手。
枪械组装涉及到自我认知及地形判断,当然,枪械知识更是基础,组装者需要对现实中的各种枪械及部件有极熟悉的了解,这样,才不会牛头对马嘴,拼出个四不象。
这些,许广陵都没问题。
然后,枪械对战,许广陵现实中犹自没问题,游戏中当然也不可能有问题。
但很快地,问题出现了。
在一个地形死角上,许广陵被对手轻而易举格杀。
不论是现场的观看者,还是不在现场的通过显示屏的观看者,俱都一片哗然。
不是许广陵的表现异常。
作为一个初涉这个游戏的新手,有这种表现太正常不过了。
问题是,这个人之前的表现,一直都是不正常的啊!
现在突然“正常”了一下,反而让所有人都不适应。
尽管为许广陵安排的对手,是王牌中的王牌。
嗯,这是基于许广陵之前阶段的表现而安排的,而且网络对战不需要考虑现实的一些因素,所以他们这次抽调的,是绝对的尖端。
现在看来,有点大材小用?
第二局迅速开始。
零件被极快地找到并组装好,然后许广陵在地图上四处地跑,手中的枪具也不停地开打。
以至于看上去,此刻的许广陵,嗯,游戏中的那个角色,简直就像是个疯子般地乱跑乱跳,以及向各种无人处乱开打。
最终,遇到对手的时候,许广陵已经只有两发子弹。
而结果,他是毫无疑问地输了。
但这一次,尽管输了,所有的观看者神情却都很凝重。
而游戏那一端的操作者,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东西,神情同样有点凝重地开启了第三局。
第三局,这个人仍然获得了胜利,但他也中了一枪,就是持枪的那只手臂。
若是现实中,就意味着,虽然没死,但同样也是废了。
第四局,许广陵彻底地整握了整个地图。
整个地形,所有的区域分布,各种高低点以及掩体情况,化为一个真实的立体模型,呈现于脑海中。
结局,两个人同归于尽。
许广陵对地形是掌握了,但对于枪械在地形上的发挥和利用,仍然有不足。
这不足,就是漏洞。
而这漏洞,毫无疑问地被对手抓住。
他晚于对手约零点三秒开枪。
结果是两个人都死,但严格来讲,其实是他输了。
不过,看着这一二三四局的结果,观战者及对战者,已然凝重得不能再凝重。
第五局。
第六局。
第七局。
第八局、第九局……第二十局、第二十一局……
许广陵再没输过。
接下来的这二十二局,许广陵有三局和对手同归于尽,有五局,对手死,他重残,有九局,对手死,他轻残,而剩下的五局,对手死,他毫发无伤。
今天的时间,也只够二十六局。
第二天,继续。
而许广陵的对手,也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
难度骤然增大。
许广陵面对的,不是菜鸟,甚至都不能用高手来称呼,而是王牌,是尖端。
两个王牌的配合,交叉突进,互为掩体,1+1,远不是二那么简单。总之,给许广陵带来的压力,很大,很大。
他自信可以轻易地格杀其中一个。
但无法避免,在格杀其中一个的同时,被其中的另一位趁机同样格杀。
而且许广陵也发现了,当同时面对两个人的时候,对于他来说,这个游戏和现实的最大的不同!
现实中,他有天眼。
可以同一时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但在这里,视听上的优势,荡然无存,他和对手,受到一样的视听上的局限。
视听不足,直觉补之。
许广陵并不知道,他的两个对手,都是“直觉大成”水准的人物。
若用许广陵熟悉的象棋上的阶位来对比的话,此际,他的两个对手,都是业九阶位的人物。
这一天,许广陵惨败。
总计三十二局,他最好的战绩,是有三把和两个对手同归于尽,而其它的二十九局,对手死伤程度不同,有一死一重伤,有一死一轻伤,有两重伤,有一重伤一轻伤……
对手的死伤程度,几乎括囊了各种可能。
而许广陵自己么,结果是清一色的一致和统一,死、死、死、死、死……
许广陵离开。
许多人心中都有点轻松。
尽管这轻松得似乎毫无道理。——换任何一个绝对尖端和王牌来,都不可能有比许广陵更好的战绩。
但对所有人来说。
这是许广陵的表现最“接近正常”最容易让人接受的一次。
这一天,晚上。
居处。
许广陵站在窗前,一直凝思着。
他不是为“失败”而沮丧,而是不得不面对着一个问题。
那就是,面对着一张满分为一百分的试卷,面对着两个都能考九十分以上而一旦合作必能拿到一百分的对手,他如何才能战而胜之?
没有答案。
最终,许广陵勉强推导出了两种可能。
一、他自己发挥到绝对优秀,不存在任何失误,然后,期待对手的失误。
对手毕竟是两个人而不是一个人,只要是两个人,在合作上就一定存在瑕疵,而不可能做到完全的合二为一。
二、设法强迫对手去失误。
第三天的对战很快到来。
这一天,许广陵采取了第一个方案,而结果,和第二天如出一辙。
他的战绩要好于前天,但总体的颓势,无法避免。
也因此,事实证明,他的这一个设想,这种期待对手自己失误的想法,是天真的,是错误的,是行不通的。
任何时候。
胜利。
都不能期待对手的失误。
而只能期待自己的强大和更强大。
这是这一天晚上的总结中,许广陵最为明确地为自己提出的一点。
所以。
他想战胜。
则对手必须失误。
而这个失误,必须他自己来创造。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许广陵意识中翻腾起来的,不再是关于那个地图及枪械,不再是这三天来的所有对战情况,而是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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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熔炼
目前为止,许广陵在哪个方面的造诣最深?
音乐,是他接触时间最长的东西,而且是自小就深受熏陶,但在这个领域的造诣,许广陵却不敢说自己有多高。——积累足够,但提炼尚不足。
还是用两位老人的体系来评价。
在“大宗”这个体系中,于音乐一道,目前,他充其量也就是达到了“大”的层次,而离“宗”尚远。
然后是医术。
这一道,却与音乐正好相反,许广陵在“大”的层次上尚有欠缺,但却已经摸到了“宗”的门槛。
这其中的缘由么,一是老师实在太过高明,哪怕是蠢材受其教导也都绝对能被教成精英,何况客观来说许广陵并不蠢。
二么,就是伏羲诀等东西的习练,给许广陵带来的在“大宗师”层面上的进展了,然后由此而辐射到医术一道,为医术带来极大的加成。
再然后,就是象棋。
许广陵接触象棋的时间最少。
但无奈“梦中”获得的,也最多。
多到让他在现实中稍加实践,其水平便噌噌噌地直往上升,升到从层次上来说,超过音乐,超过医术。
而且象棋,是博弈,也是对战。
所以许广陵此时的脑海里,便翻滚着所有关于象棋的一切。
在象棋的对弈中,他是如何从“看着、等待着对手失误”,发展到“通过己方的布局和落子,诱导、强迫对手失误”来着的?
慢慢地,一套新的计划,酝酿于心。
第二天,这也是总计第四天的对战。
许广陵的对战方式骤然改变,变得与前面几天完全不同。
第一天,初上手,许广陵的对战风格可以归纳为谨慎、小心、细致,然后滴水不漏。通过全面且细致到极点的控局,最终取得了对战的优势。
第二天,面对一个人时的滴水不漏,在面对两个人时,便成了筛子。所以这一天,许广陵也被打成了筛子。
第三天,许广陵更加细致。
然而结果是。
然并卵。
这是第四天,许广陵不再细致,不再让自己滴水不漏。
他开始“失误”。
他也不再追求正面格杀对手,或一举格杀对手,而是力图在不照面或照面极短如电光火石般刹那的情况下,对对手造成哪怕是一点点的伤残,然后,转身就走,改换场地。
所以这一天,在对战方和观战方全都没有预想到的情况下,战局从一开始,就进入了一种与前几天截然不同的模式。
前几天,许广陵是一个勇士。
而这一天,他却变成了一个无耻的盗贼,一个无胆的匪类。
他不敢照面。
他打一枪就走。
然而,但是,他又确实凶残。
对战的两个人开始时似乎还抱有着昨日的优势之心,以为大势在握,但很快地,就被许广陵双双致残。
嗯,轻残。
于是两人被迫跟着许广陵一起无耻、无胆。
战局变得异常拖沓却又胶着,看似松垮,然而事实是任何一方都不敢掉以任何轻心。
一旦轻心,那代价多半就是突然殒灭。
所以,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倾。
慢慢地,所有的观战者都有一种被大石压在胸口的感觉,有点沉甸甸地喘不过气来,或者说,气氛很沉闷。
最终,双方全都弹尽粮绝。
而战局的情况却是,许广陵轻残,对手一轻残一重残。
无有胜负!
第二局紧接着开启。
战况一如上局,但双方都吸取了上一局的经验。
于是这一局,双方变得更耐心,更小心,也更大胆。
小心是双方都知道对手不好惹,一旦有任何疏忽,挂掉只在瞬间,大胆是因为想要取胜,必须大胆!机会一旦到来,必须立即、果断,没有片刻迟疑地出击。
交火,很多个交火的片断。
但纵观全局,几乎没有出现任何一次密集的开火,而几乎都是零星地响一下,然后归于沉寂。
双方开枪的空枪率,在95%以上!
这一天,总战局只有十八局。
对战的人不知如何,观战的人却几乎全都心力交瘁,尤其是后期,战场几乎变成了灵异场合,甚至有几局,双方从头到尾几乎就没照过一次面!
但是双方的出枪,全都快、狠、诡!
明明只是三个人的战场,却简直成了一座熔炉,熔炼着对战双方的意志、耐心、专注、直觉。
谁禁受不住,谁就会立即崩盘。
以至于观战者,有的精神紧绷,有的冷汗直冒,有的头皮发麻,而有的甚至忍受不了,中途离席,到外面喘几口气后才又迫不及待地回来再次观看。
而战局的优势,也一点点地向着许广陵这边倾斜。
或许是他对地图及射击精度的把握太过精确,太过非人,或许是他的精神及身体条件远愈对面,更禁受得起熔炼。
总之,最终,是他取得了对战的胜利。
这一天,许广陵离开时,所有的观战者,心中俱皆复杂莫名。
第五天,许广陵的交战对手,变成了三个人。
按理来说,这一天,也是许广陵这个特殊训练的最后一天,只是,当离开的时候,这些天来一直为他作程序安排和宣讲的那位先生走过来道:“许先生,我们明天继续?”
“好!”
许广陵这般说道。
于是,对战第六天,也是总训练进程的第二十一天,许广陵的对手,变成了四个人。
他陷入了艰难的窜逃过程中。
四只猛虎,四只恶狼,追击着一只同样凶猛却又狡猾到极点的狐狸。
对战变得极好看,却又极胶着。
第七天、第八天、第九天、第十天,对战的地图开始更换,然后一直更换,几乎每一次对局都更换一张新的地图。
而许广陵的对手也一直维持在了四个人。
至于战局情况,许广陵由惨败而大败而小败。
渐有还手之力。
渐有与对手打平之势。
但无论如何,他无法保证自己不受伤。
在一对多的情况下,一旦受伤,辗转腾挪的余地便缩小很多,而对手只要还余两个人,最终的结果也多半是许广陵败亡。
所以,战局至此,理论上,也是许广陵能够抗衡的最多人数了。
在四个人的基础上,哪怕再多一个人,都将不会有任何的平衡。
作战水平及作战意识的全方位提升,是应有之义。
而在这个过程中,许广陵感受最大的,却是一个道理。
局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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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惟有超越,才是根本
如果是现实中,凭借身手的优势,以及天眼的全盘控局,许广陵自信可以轻而易举地灭杀四人。
在天眼的全方位观照下,一人、二人、三人、四人,五六七八人,甚至更多人,只要有足够的地形空间,多个人,和一个人,对许广陵来说几乎没有多少差别。
如果是他持枪而对手持刀刃,又或者如果他用的是比对手更好更强大的枪械,他还是可以轻而易举地灭杀四人。
然而这两个如果。
在这些天的对战中,都不存在。
所以许广陵再怎么竭尽心力,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虽然这战绩已经足够骇人,足够值得骄傲。
但于许广陵而言,这是他这些天来,第一次重新地感受着何为“平凡”。
这段时间以来。
在医术上,他开始高屋建瓴。
在厨艺上,他开始得心应手。
在象棋上,他登临绝顶。
在伏羲诀等的习练以及对身心的体察和把握上,他渐得要旨。
哪怕是在这些天的特殊训练中,凭着身手上的超绝优势,他也是一日千里,以极快的速度在汲取吸收着所有的格斗经验。
这一切,都让许广陵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但就是这个网络对战,将双方都限制在同一条件下的网络对战,将许广陵重新拉回了平地,让他无法超然,更无法超越。
四个对手,这就是他的极限。
再不能更多了!
换言之,对方只要上五个人,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虐杀他,任他如何辗转腾挪,任他施尽千般伎巧万种策略,都毫无用处。
局限!
这就是局限!
这只是网络对战。
而如果是现实中,譬如我们的军人,和别国的军人,发生交战,大大小小的交战,情况又会是如何呢?
没有亲临过战场,但许广陵已然想见其惨烈。
会不会有武器不如人的情况?
会不会有人数不如人的情况?
而若面对这种情况,则身手上的些许优势,将变得微不足道,战况最终,也将只有“惨烈”二字可以形容。——绝没有轻而易举的胜利,绝没有不流血的胜利!
许多时候,要么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要么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意识从此中延伸开,许广陵想到了很多很多。
许广陵想到了织布机的出现。
一台织布机,大略能抵十个熟练的织工,而一台自动织布机,又能抵大略十台原始织布机。然后,流水线的出现。
一个全自动的织布流水线,又能抵多少台自动织布机,抵多少台原始织布机,抵多少个熟练的织工?
这就是根本上的超越!
再熟练的织工,心灵手巧,巧慧至极,经验丰富,从业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
在这样的一种根本的超越面前,全都无用。
其再精湛再熟练的技艺,都将只是一个笑话。
……
火车的出现。
据说最初火车的速度很慢,还不如人走得快,就算退一步讲,也绝不如人跑得快。
而且载重也很成问题。
而且还要在地上铺轨。
总之,一系列的问题和麻烦。
但这些问题和麻烦,随着时间的进展,都被解决了。时至今日,火车早已成为地面上强大至极的运输工具,其运载效率,非火车之前的任何工具能比,以至于能比其万一。
……
电脑的发明,影印术的出现。
于是,文字的印刷,变得比以前百千万倍地方便。
一本一万页的大辞典,其印刷成本很可能还不到十元,而若在古代,这是要顷一国之力顷无数人手顷无数岁月才有可能完成的宏篇巨制。
……
章老之前传授他五指戏。
那必定是老人经过漫长岁月,经过对五脏极繁复的体察,才得以创出的一套招式。
他复授两位老人“类五指戏”。
所耗的时间,不过是三五日之间。
所耗的心力,很难说耗费了什么心力。
一切,不过是顺理成章,不过是轻而易举。——他想研创,于是随后,那套散手就自然而然地出来了,毫无难度。
而这套散手的功效,和章老那一套的对比,却是十倍百倍地超越和凌驾。
缘由何在?
就因为他在“大宗师”体系上的进度,远远超越了老人。
另外,梦中获得的回天针。
一套回天针法,要凌驾多少养生的手段、治疗的手段?
除此之外。
还有过目不忘,还有天眼,还有整个身心层面上的全方位的提升……
这就是超越。
在根本上的超越。
……
之前,在图书馆中读圣贤书的时候,许广陵翻阅了图书管理员的文集、诗集,还有一些迭事及评议等,而此际,许广陵便想起了其中一例。
钱学森,中国航天之父,中国导弹之父。
钱学林的朋友,美国海军部副部长丹尼尔·金贝尔对他有这样的评价:一个钱学森,抵五个师。(所以不能让钱回国。)
一九五六年,老人家于怀仁堂举办宴会,参会者为二届二次会议的全体委员。
钱学森被安排在第三十七桌。
钱到时,却并没有在第三十七桌发现自己的名牌。
而后,工作人员引领着他,来到了第一桌,他的名牌在第一桌上。
老人家对他说:“听说美国人把你当五个师,在我看来,你比五个师更重要,重要得多!”
这就是其亲自把钱从第三十七桌提调到第一桌的缘由。
……
你比五个师更重要,重要得多!
果真如此吗?
果真如此!
因为他代表着某种大势。
因为有他在,国内在某些领域内的建立和超越,便成为可能。而这种大势及优势,是五个师、十个师以至于一百个师都难以相比的。
一如全自动流水线对原始人工的超越。
这种越超,无解!
……
许广陵再次想起了两位老人对“大宗”及“大宗师”二者的评断。
大宗师,超越世间一切大宗。
大宗师所能取得的成就,超越世间一切大宗所能取得的最高成就。
果真如此吗?
果真如此。
这就是大势!
这就是根本!
再没有任何一刻,比许广陵现在,对这一点的认识和感受,是如此之深。
而于他而言,现阶段,他的大势和根本是什么呢?
不是医术,不是厨艺,不是象棋,不是音乐,不是特殊训练。
而是伏羲诀。
伏者,潜也;羲者,息也。
伏兮羲兮,以培其根。
木有根则荣,根坏则枯。鱼有水则活,水涸则死。灯有膏则明,膏尽则灭。
惟其根泽,固其花开。
这便是根本,这便是方向,一切超越,俱由此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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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细胞寿命
不知道这样的领悟对心及意识有什么样的作用,也不知道心及意识对身体到底有什么样的作用,总之,许广陵只感觉体内伏羲诀的运转再次深入,更加微妙。
他就好像变成了一个小湖,天际,或者说小湖上方,绵绵不绝的细雨飘飘扬扬洒下,浸润了小湖。
也浸润了他的整个身心。
于是,许广陵又这般地,在窗前一站,不觉便是一夜。
醒来后,许广陵确定了一件事。
也是他这些天来一直在细微感受的体验之一。
当初,代表心脏的红色花,五色花的第一朵花,花开之前,许广陵对身体的感察层次是很浅的,并不能深入到脏腑。
而当红色花开之后,心脏便成为他的感知据点。
随后,由这个据点出发,而感知血液的流动,感知四肢百骸,感知其它脏腑。
当代表脾脏的黄色花也绽放之后,许广陵发现了一点情况。
那就是绽放之前,脾脏会过滤血液,但它本身,似乎也在极频繁地代谢着。
在许广陵的感觉中,几乎是每时每刻,脾脏本身,都有一些细微的杂质随血液而流出。依据推测,许广陵判断这是脾脏的代谢,或者说细胞更新。
新生的代替老旧的。
不过他的感知还无法深入到这种层次,所以关于这点,只是模糊感知,也只是猜想和判断。
而当黄色花绽放之后,这种更新,这种代谢,没有了。
身体内除了血液清澈很多之外,脾脏本身,也是清澈如水,不再有任何杂质从其中流出。
这意味着什么?
这一天的晚上,闲话时间,许广陵便把这个问题问询于章老。
“老师,我们身体内,单个的细胞的寿命有多长?”许广陵这般问道。
许广陵以为这个问题对于老人来说应该是常识,却不料随着他这一问,不止是章老,也包括陈老,两位老人全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章老才开口说道:
“拙言,这个问题,不好说。”
“我先给你说个例子吧。一个蚁巢,一般由蚁后、生育蚁、工蚁、兵蚁这几个部分组成,然而虽然都是蚂蚁,但它们的自然寿命却大为不同。”
“蚁后的寿命最长,能达十几年甚至几十年。”
“生育蚁中雄蚁的寿命最短,一般不超过一个月。它们的任务便是繁衍,而一旦完成任务,便立即死去。”
“工蚁和兵蚁的寿命则介乎于上两者之间。”
“同样是一个蚁巢的蚂蚁,其寿命却有这么巨大的差异。”
说到这里,章老微微一笑,“为师曾经做过实验。雄蚁,如果不让它繁衍,工蚁和兵蚁,如果不让它工作和战斗,在一个良好的生存环境下,它们的寿命,是否延长?”
“答案是确定的。”
“它们的寿命确实有延长,而且是大幅度的延长。”
“但最终能否延长到和蚁后同样的寿命?这一点却不确定。因为无法确定我为它们营造的环境,是最适合它们的环境。”
说到这里,章老顿了顿。
过了大约有三十秒,老人这般说道:“我们身体内的情况,和一个蚁巢的情况大体类似。或者本质而言,两者是同一个道理,当然这一点并不确定。”
“我们身体内,大脑细胞的寿命最长,几乎伴随我们一生。”
“心脏细胞其次,大约二十年。”
“为什么大脑细胞的寿命最长?主观来说是因为它最重要,客观来说是因为它的生存环境是最好的。这一点我之前有给你讲过,血脑屏障。”
许广陵点头。
所谓血脑屏障,简单来说,就是向大脑供血的路头,有一层屏障,就如同某些小区门口的治安岗亭一样,起到一定的守护和过滤作用。
血液中的很多杂质,不能通过这个屏障。
大脑所享用的,是“优质血液”。
而身体的其它部分,是得不到这个待遇的。
“与之完全相反的,是小肠细胞的寿命。”
“由于战斗在血液制造的第一线,所以小肠细胞的寿命仅以天计,或一天,或几天,甚或连一天都不到。”
“除此之外,人体内其它各个组织的细胞,其寿命也都长短不一,有的以年计,有的以月计。”
说到这里,章老再次停顿了一下,然后问许广陵:“拙言,你有什么想法?”
许广陵道:“假设,假设小肠内也有一层屏障,像是血脑屏障那样,从而让我们的整个身体都能和大脑一样,享受优质血液,那么人体各个组织细胞的寿命,是否会延长,延长到和大脑细胞的寿命一样?”
听了他这一说,两位老人都笑。
而陈致和则在一边老实或者说安静听着。
“人死亡的时候,大脑细胞并没有死亡。”
“如果还能营造一个适合它生存的环境,那么大脑细胞可以存活多久?”
“不知道。”
“也许几分钟,也许几小时,也许几天,也许几个月,也许几年,也许几十年几百年,也许……更长。”
“我们唯一能确定的是,大脑细胞的寿命,比我们整个身体的寿命更长。”
“为什么整个身体的寿命短?”
“就因为其生存的环境,比不上大脑。”
“所以改善身体的环境,就是提升寿命,而首当其冲的,就是饮食。”
“改善饮食,就是改善小肠环境,就能让小肠细胞的生存时间更长,代谢频率更低。身体在这一方面的支出和负担,也就随之减少。”
“同时,改善饮食,也就是改善血液,改善身体内所有组织细胞的生存环境。”
“所以古书中有这么一句话。”
“欲要长生,腹内常清。”
“也所以古代诸多医家、养生家都有‘辟谷’的尝试。”
辟谷,也就是不吃饭。
或三天不吃,或五天七天不吃,也有时间更长的。
当然,也有时间短的,一两天甚至一两顿。
譬如《红楼梦》中就有这样的描述:“这贾宅中的风俗秘法,无论上下,只略有些伤风咳嗽,总以净饿为主,次则服药调养。”
净饿,也就是饿上那么一顿两顿三顿。
“老师,陈老,你们有尝试过辟谷没有?”听到这里,许广陵好奇地问道。
“尝试是肯定尝试过,但意义不大。”陈老先生道。
“辟谷是有好处的,但也同时存在着弊端,究竟是好处大于坏处,还是坏处大于好处,为师至今也不能确定,所以在尝试过一阶段之后,放弃了。”章老道。
许广陵点头。
“拙言,你为什么提起细胞寿命的问题?”话题至此大体告一段落,然后章老这般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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