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江山谋全文阅读 第14分节

第一百三十一章 晚上的太阳

    “可是,这后宫要进上百个嫔妃了!”于往今的这句话把脱脱朔月说的差一点儿就打了退堂鼓。

    脱脱渔自然不是更衣,只是不想在众人面前和自己的姐姐争执,快步走过一个又一个的展示台,**辣的太阳照下来,她心里愈发烦躁,怎么这么多的宗室女?到底后宫要添多少女人才罢休?

    樱晨公主紧跟着她,一张嘴不停的聒噪:鱼儿,原来你姐姐朔华也要进宫了?记得她当年还装模作样地拒绝过我大哥哥废太子廷,声称宁愿嫁给士族做妻,不愿给皇家做妾。现在,还不是,挤破脑袋,来做皇帝哥哥的小妾了?切,看来,传说中的大才女,根本不是想象中那么清高。

    脱脱渔不语,流风和脱脱朔华的事,这么多年,二人捂的严严密密,鲜少有人知道。

    樱晨继续道:而且,还搭上了母后的这艘大船,瞧瞧她那谄媚的样子,真恶心人!

    脱脱渔皱眉道:“这是你的母后这是第一次见到朔华姐姐吧?她为何?”

    樱晨一撇嘴:你忘了,脱脱朔华是我舅母安王妃的干女儿,舅母进宫一提,母后怎么会拒绝?

    哼!

    八月十五的夜里,苇原宫各处燃灯助月,游蜂戏蝶火树的走马宫灯,绕朱城,临御道,照耀着各宫门前的望楼,龙脊凤翼,金碧辉煌,就像天上的仙宫。

    歌舞展示在广陵殿举行,那里面有个大舞台,是专门看戏的地方。

    几场以后,更衣的更衣,座位就乱了。

    附近的广陵台木偶剧打算演到天亮了,宫中的厚赏叫他们干劲十足,不爱看舞蹈的小内监小宫女聚集着像过年一样热闹。好久宫里都没这么热闹了,先帝在的时候,怕吵,除了夜猫,天一黑,宫里什么动静都没有,阴深深地怕人。这也是为什么太皇太后办这么热闹的原因,冷冷清清那是冷宫!

    连脱脱太后都说,玩时好好玩,当差就好好当差,但她绝对不许宫中玩赌,除了她自己。

    旭看的连瞌睡都没了。

    广陵殿里看戏的位序分上下两层,后面六层铺着红毯的台阶上去是尊位,正中是皇帝和皇后及妃嫔坐的,左边是华太后,脱脱太后带着先帝的妃嫔。左下是老郡王老三公。

    右边是天皇太后,宫里的世妇们相陪,右下是应该是脱脱颜飞主位,可照例他抱病在家没来,所以那里是阴山和祁王以及一些朝臣的天下,那些郡王三公朝臣们都是来给自己家的宗室女打气的,不过看来这不是一个什么特别正规的比赛,纯属逗乐来的,最失败的节目倒更受欢迎,赢的无数喝彩掌声,所得赏赐也颇丰。

    想想这样最好,要是太较真分出高下,魁首只有一个,剩下的不免埋怨皇室厚此薄彼,从前先帝在的时候,便从来不搞这些,几个无趣的小丑更使得皇室大苇原宫给人的印象威严沉闷无比。更要命的是,要是哪个优伶在舞台上出一点错,立斩不饶。可那些优伶也是人,是人就难免犯错,久而久之,金凉国上至公卿大臣,下至三教九流居然都不大会笑了。新皇继位,毕竟少年天子,如一股清新自由的风,前朝后宫都令人精神一振,当然,只限于此,今夜乐和完了,明日朝堂上,大家招样掐……

    台阶下面就没那么大规矩了,一张一张桌子坐的都是大兴府世家的宗室之女,没什么次序,琴棋书画的大家还有宫里品级底下的女内官,特别是像今夜这样的场合,既然是比赛形式的,底下的又是观众又是演员又有评判,穿什么奇装异服的都有,因为除了舞蹈,还有杂戏,西域歌舞戏,于是“天竺王子”和“麻姑”打的火热,“海龙王”和“嫦娥”一起聊天,每家的小姐都允许带两名贴身侍女,内监和宫女们也忙,大小姐们消耗的各种茶水团圆饼水果零食,比宫里的妃嫔们还多。

    因为是曹修仪的生辰,好多演奏舞蹈开始之前,都说一段吉祥话,祝修仪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类的,无疑,她是今晚的主角,她意得志满,对尊说:干嘛每场都说,怪烦的,呵呵呵。

    春曹道:娘娘明明很高兴阿。

    脱脱渔借口更衣,也偷偷下去挤着坐到流风回雪的中间,自然也少不了樱晨,樱晨没看台上,光看流风就饱了。

    流风回雪是亲兄妹,所以很像,甚至连脸上的蝴蝶刺青都一样。

    回雪道:半年多没见鱼儿,胸又大了些。

    脱脱渔啐了她一口。

    流风道:她现在都知道害羞了呢!

    回雪道:真的?我瞧瞧太阳打哪边出来!

    “回雪姐姐你傻呀?大晚上的哪儿来的太阳?”脱脱渔道。

    那不是么?回雪的嘴朝后面高处一努:皇帝,真是美的不可思议!呵呵!哥哥,把你比下去了!

    “那是,我们兄妹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樱晨自豪。

    众人:拉倒吧!明显你的模子倒了。

    你瞧,咱们家的大郡主也很美,就像月亮……回雪看着台上领舞的脱脱朔月,向往地说。

    要说脱脱渔是脱脱家族的耻辱,那脱脱朔华就是他们的骄傲,魏王脱脱大人经常说朔华才是他的亲生女儿。王妃说,给十个脱脱渔都换不来一个脱脱朔华。

    脱脱渔心想:这是暗喻吗?皇帝是太阳,姐姐是月亮,太阳注定找到月亮。

    她知道姐姐进宫已经成定局了,只要她愿意,父亲必乐见其成。

    流风道:比喻的很像,我们鱼儿就是星星,最亮眼的那颗。

    回雪:可别侮辱星星了,她是一只跳马猴子!

    樱晨:别侮辱猴子,她是一只蟑螂。

    哈哈哈,几个人笑嘻嘻,宛如回到旧日时光,从前她们就是这么天天玩闹在一起的,想想,要不是脱脱渔被抓进宫做什么皇后和太后,她们会在宫外快乐地闹一辈子。

    掌声雷动,脱脱朔华结束了她的舞蹈,看来脱脱世家安心在这样的场合大展奇才,一洗他们一无是处的太后在臣民们面前的印象。脱脱朔华一出,谁与争锋?今夜毫无悬念她又是第一。

    她在几百双眼睛注视跳舞下没心慌,可她看见了流风的刹那心差一点跳出了腔子,她急忙低下头在于往今的指引下登上台阶,一直来到华太后的身边,施礼告罪,然后侧坐在她的身边,陪她一起观看下面的比赛。

    二人不时交头接耳,亲密地交谈。

    樱晨抬头看着道:呦,母后仿佛找到了她亲生女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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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龃龉

    脱脱朔华结束了她的精彩表演,下台的时候,看见流风,急忙低下头,在于往今的指引下登上台阶,来到华太后的身边,施礼告罪,侧坐在她的身边,一起观看下面的比赛。

    樱晨抬头看后面的尊位席,不无醋意地道:呦,母后仿佛找到了她亲生女儿。

    回头用手捅脱脱渔:嗨,咱们果然都是亲娘不待见的倒霉蛋!

    脱脱渔不语,引来了胖公主更过份的话:还好,鱼儿你的娘亲被你早早克死啦。

    玛的!非要在今天这样的日子提起母亲么?

    哎呦!樱晨被脱脱渔狠狠踹了一脚。

    流风笑道:还不是你们自己一个个不学好?

    回雪举双手赞成:朔华真给我们长脸,双料第一,不像有些人,不学无术。都是徒弟,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脱脱渔忙问:那个人到底是谁?

    装什么糊涂?流风回雪一起说。

    “原来是说我,这就是你们俩无能了!把好学生教好了不算本事,难得的是把不良生教成材,我看你们俩根本就是欺世盗名,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流风道:是阿,看见你这个德行,我们俩心里都堵的慌!”

    “哼!没有我哪里会把朔华姐姐衬托的那般出色?”

    “你好意思?我只教了她两年,却教了你十几年!”流风道。

    “什么?十几年你就把我教成这个样子,你是有多笨那?”脱脱渔吃核桃仁,扑闪着大眼睛。

    “你猪八戒上墙倒打一耙是吧?”流风拿着一个铜核桃夹子夹她的鼻子,脱脱渔笑着躲闪……

    樱晨道:“流风公子,人家也要……”

    众人一阵发冷,还有找夹的。

    高常世悄悄过来对脱脱渔说:陛下原话,太后娘娘大庭广众之下,庄重些,学一学朔华小姐的稳重劲儿。

    脱脱渔这一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拿她跟姐姐比,气呼呼道:这会子所有人都看台上舞蹈,台下都乱了,他倒只盯着我……

    回雪笑了:别自我感觉良好了,人家一定看得是朔华!

    脱脱渔:“爱看谁看谁!与我什么相干?”

    回雪见她无精打采,问道:怎么了?这么多的女孩子都是歌舞音律能手,你自卑了?

    “我有什么好自卑的?当初我不学就是不想用这些来讨男人喜欢,他们是讨老婆还是讨才艺?

    过了一场,一个跳舞的女孩子一紧张,将裙子踩在脚下,拌了一跤,一着急,索性坐在台上,双腿乱蹬,大哭起来。乐师吓得拉起来施了一礼就跑。

    流风和脱脱渔回雪三个人笑的连茶都喷出来了,樱晨笑瘫到桌上。

    脱脱渔用手指着台上:哈哈哈,要是这样都行,那我也能上!

    流风在她耳边道:你上去要把我羞死么?

    脱脱渔想起自幼自己学那些永远坐不住,央求流风带着她大都的市井街衢到处游玩,认识了色鬼江华,酒鬼房弘毅,赌鬼白板,神偷司空鸟取,犯了色戒的一莲大师……然后她跟他们一拍即合,把他们认成师傅,父亲知道了,大发雷霆,自己和流风被罚跪,她的膝盖跪肿了,流风就对父亲说:让鱼儿起来,我跪双份!

    嗯……流风哥哥,你这是要把我羞死才对吧?

    流风见这个厚脸皮的家伙居然脸红了,明艳不可方物,一时瞧呆了。

    脱脱渔一抬头竟和他对视,从没见过流风哥哥的眼神这般地……怎么说呢?即使她想给他短暂的快乐,也不知道如何去应付这样的一双眼睛,因为她已经太久没有看他的眼睛了,既不敢,也不能……

    于是,她真的慌了手脚,脸红了……

    流风自然发现了她的不自在,气的笑着用手把她的头按在桌子上,她便笑的更是全身乱颤,趴在那里,任他的手一直按着她的头……

    流风哥哥你别松开好么?别让我再抬头好么?我怕我会忍不住哭出来,为你,为我,为了当年被辜负的所有!

    她知道流风即将心碎,现在是他快乐的回光返照,一旦悲伤之门开启,余生还会有这样畅快淋漓的欢愉么?

    高常世又猫着腰过来了,咳了一声,艰难地:陛下原话,脱脱太后无耻之极,朕的曹修仪过生辰,皇家的脸全被你丢尽了!曹修仪娘娘原话:太后真不愧脱脱颜飞之女!

    他生平没传过这样的话,老脸都红褐了。

    显然,曹修仪见皇帝三番两次针对太后,自然也要加一把柴。

    脱脱渔眼睛里装出来的快乐瞬间熄灭,大怒,他在哪里?

    自然在他高高在上的龙座上,冷冷地瞧着她,就像瞧一只蟑螂。他的身边坐着严肃端庄的东城凤和她的母亲东城夫人,母女俩都是皱眉头那样的表情,看着她,就像看一只狸猫。今日的主角,寿星曹修仪已经是眉高眼低的肚子日渐凸起了,和她的母亲曹夫人交头接耳,显然在嘲笑自己,那目光,就像看一只老鼠……

    做为仇人,他终于摘下面具,露出獠牙,和他的后宫一起来攻击自己了!

    她觉得唇上还有他亲吻的余温呢……一百种,轻轻的,柔柔的,如饥似渴的,热情的,疯狂的……红绸底下,那么一点儿地方,他就搂着她温存,她的腿都站酸了,他还是不松开,那么多的花样百出,用吮咂裹吸代替甜蜜的言语,那一份轻怜密爱,仿佛怎么说也说不腻……

    可眨眼就变了,是阿,不是早说好了么?虚情假意,逢场作戏,青楼狎妓。只是,为什么那么逼真?叫人灵魂为之颤抖,叫人梦中都能笑醒?

    即使再生气,她也不能过去揪着他的衣领质问。

    她的胸口真的中“刀”了,不过只微微疼了一下,都在她能承受的范围之内,硬要说的话,就算被蚊子叮了,还会痛痒一阵,好在她对于这样的事已经免疫,好在,她心里喜欢的不是他。

    于是转过身来,若无其事微笑道:高公公辛苦,转告陛下和曹修仪,本宫立刻回座。

    高常世满脸歉疚,因为满堂几百人大笑,皇帝唯独容不下骊宫的太后……

    樱晨公主气愤愤地说:“皇帝哥哥吃错药了?这才女宴准备了好几天,就为给他的妃子过生辰,不说赏赐,还和那女人一起出言极尽羞辱,真是差劲透了!”

    流风若有所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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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风动怜渔

    对于皇帝和曹修仪双重的折辱,脱脱渔转过身来,若无其事微笑道:高公公辛苦,转告陛下和曹修仪,本宫立刻回座。

    高常世满脸歉疚,因为满堂几百人大笑,皇帝唯独容不下太后……

    樱晨公主气愤愤地说:“皇帝哥哥吃错药了?这才女宴准备了好几天,就为给他的妃子过生辰,不说赏赐,还和那女人一起出言极尽羞辱,真是差劲透了!”

    流风若有所思。

    太后回到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上坐下后就再也没笑,沉默地坐在那里,她身边有华太后和脱脱朔华,都冷眼瞧着她。

    樱晨也没上来,有流风在,她不会到这个冷清的地方。

    脱脱渔想起来康也许快醒了,就站起来要回寝宫,却听姐姐拦了一句话:“脱脱太后,走了就不丢人了?”

    脱脱渔和她对视,看见她的目光里盛满了恨与轻蔑,她的眼睛不像母亲,却有着一模一样的刻毒,脱脱渔一看见这双眼睛,脊梁骨就一阵阵发凉。

    “哦,那就再多丢点儿。”她重新坐下来。

    又有表演的女孩子跳舞的时候把舞鞋甩到琴师头上了,她是皇帝母家元氏宗族的小女儿。

    台下笑翻了天,太皇太后笑出眼泪,东城凤直呼受不了,受不了……曹修仪笑的直嚷肚子疼,贤太妃和勇及他的侧妃笑的直不起腰。

    一曲终了,一个内监高喊:太皇太后赏元氏红豆小姐……

    所有人都愣了,明明演砸了,为什么要赏?

    听那内监又加了三个字:……的琴师……

    齐王阴山笑哭:是该赏。

    他过去对太皇太后道:“老臣今日肚子都笑痛了,这种新鲜的宴会臣一辈子都没见过,比起那种千篇一律,叫人昏昏欲睡的沉闷歌舞酒宴好太多,年轻人本来都嫌气闷,是硬被大人们命令着来的,这会子都玩的不想回去了。说没有比太皇太后的才女宴更精彩的更好玩的场合了。”

    太皇太后听他说了哈哈笑。

    豫王妃和几个白发外命妇七嘴八舌:“好是好,只是这也玩儿的太疯了!”

    “如今的年轻人胆子真大,什么样的三脚猫功夫都敢在上台演。想想臣妾们年轻那会儿,别说上台演了,站在那里都艰难。”

    “这是脱脱渔一手操办的,为了给曹修仪祝寿也算花尽了心思。咱们要跟这些年轻人一样,不能让她们跟咱们这些快入土的人一样,今夜,哀家看着你们都年轻了好几岁呢!”

    “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多了,怎么会年轻了呢?

    相比之下,太后群这边也许太过于后知后觉,居然没人笑,不过,华太后冷不防过来抓住脱脱渔的胳膊,浑身发抖。

    “华太后娘娘,您笑得好讨厌……”脱脱渔无力地说。

    “哈哈哈!哈哈哈!这元家的女儿,叫什么来着?”她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她身边的于往今低声道:“她的闺名好像叫元红豆,只有十五岁。”

    “那小模样真可爱,脱脱太后,咱们赏她点儿什么臊臊她好了。”

    脱脱渔还没搭话,脱脱朔华抢着冷笑道:“她那两下子,只怕还没元小姐跳的好呢,凭什么赏?”

    华太后愕然,盯着这个才认识半天的女孩子。

    正色道:“大郡主就算双料第一也不要得意忘形!哀家做主让你入宫,没想到这么不知天高地厚,更不知道谨言慎行。那哀家倒要好好考虑,毕竟你进宫是侍奉陛下,这样子,只会惹他厌恶,想想,这后宫佳丽三千,多一人不多,少一人不少,倒趁早别误了你才好。”

    脱脱朔华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僭越,她还恍惚是母亲在世时,可以对脱脱渔随意嘲讽,毫无顾忌,人家现在是骊宫太后,先帝皇后上位,位份比华太后还高。

    急忙道歉:“华太后娘娘请恕臣女无状,过后会跟着您好好学习宫中礼仪。”

    华太后见她始终没给骊宫太后道歉,也罢了。

    终于轮到流风大人演奏了。

    大兴府名门闺秀,久闻大名。

    没见过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潘安宋玉不过如此。也许能跟极年轻的皇帝颜值一较高下的非此人莫属了。

    先帝在的时候,他为人极其低调,虽名为黄门侍郎,却奉脱脱颜飞之命,一年到头在军器监督造军器,几乎没进过宫。因此得名:神秘侍郎。

    在大庭广众面前露面这是第一次。

    戏台下的人纷纷停止交头接耳,更衣散步看戏的也都回来,洗耳恭听。

    流风衣袂飘飘上台坐在琴凳上,随手试音,朗声道:好多年前,她降生在这世上,月亮就空了……想来此时吴刚在桂树下已经思念成狂,那兔子也已经……那个……疯……

    戏台的传音极好,他的声音传出很远,但后面故意含含糊糊,众人大笑。

    曹修仪猝不及防,惊喜交集,双手捂住脸,羞的抬不起头,心想:这流风大人好生猛……

    流风等笑声停了,又道:所以今天是脱脱太后寿辰,过了今日,她满十七岁,臣为她奏一曲《风动莲渔》,替她给那吴刚和兔子道个歉,以后他们有的等了……

    听了这话,曹修仪几乎想杀了流风,但又出师无名。

    连不识字的宫女都能听出这个曲名的暧昧,那嵌有流风大人和太后的名字,脱脱朔华把下唇咬出白印来,流风为了她的生日,做到这个地步值得吗?

    不过,就算如此,旁人也说不出什么,诗人为后妃写诗歌赋的多了,唐时李太白还为杨贵妃写云想衣裳花想容,也没人觉得不妥。

    琴声伊始,营造出一种明月松间照,清泉潺潺石上流的意境,只要闭上眼睛,湖边氤氲水汽袅袅蒸发,试想风动而荷瓣飘零,何其寂寥静谧,若不是心中纤尘不染,岂易察觉?梦里的泪,一碰就碎,一滴就渔光潜跃,水波成纹,溅起心动的涟漪,扩散几里,莲下的鱼儿,多想用相思将你层层包围……

    脱脱渔知道,此时流风还不知道朔华姐姐即将入宫,他却因为皇帝和曹修仪的一顿羞辱,而一改往日谨小慎微的避忌,在苇原宫奏起了那首《风动莲渔》。

    流风哥哥,你在可怜我么?咱们俩究竟谁更可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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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洪水猛兽

    流风在苇原宫当众为脱脱渔奏风动怜渔。

    脱脱渔不知道是自己可怜还是流风更可怜,而且她也不想过什么生辰,十六年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生的,也不敢问母亲,还是进宫的时候,父亲给尚宫局报的。

    她根本不曾想,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记得她的生辰,记得她……

    想着就伤心欲绝,大滴的眼泪汹涌溢出眼眶,流过面颊,抵达下巴处聚集,再滴到地毯。

    要说接下来,这大殿里只有一人未被美妙绝伦的琴声吸引,那就是尊,他问高常世:今日也是骊宫太后生辰你会不知道?

    高常世听琴听的嘴张的老大,他的下巴本来就长。

    尊没笑,又问了一次,他才如梦初醒:嗷,回万岁的话,后宫主子们过千秋节(生日),应该是由尚宫局的尚宫提前报备给华太后娘娘,但是这一次却没有,老奴想,许是骊宫太后她自己不愿意张扬,因为一直和曹修仪娘娘不睦,这生辰撞了,怕正主儿心里不自在,所以就不提了。

    于是尊侧过身去问那位“正主儿”:她跟你一天生辰呢!?

    曹修仪虽不自觉沉醉在美妙旋律当中,但还是生气脱脱渔安排流风抢了她的风头,骂道:陛下,别说了!想想和她生辰撞在一天就恶心!不知廉耻的贱人!

    “……”

    尊默然......

    把目光侧向太后席上,那个小小的孤单的身影,连生辰都不敢说出来的小家伙……

    不知怎么,他就在缠绵欢快灵动的音律当中想起了四皇子五皇子,忽然之间好像能体会父皇当年为何要为了德妃冲撞脱脱颜飞而残忍地杀了他们母子三人,还有那么多人……

    接下来,他就被自己忽然涌上来的这种念头吓了一跳,为在脱脱渔的泪水里看到自己一层一层被剥开的心而吓了一跳,自己怎么会就一下子理解了这种荒唐透顶的行为?这诅咒分明就如毒蛇般冰凉地死死地缠了张氏,元氏,储氏三大家族脖子十几年,从不愿提起永不会忘记!

    那含凉殿里刻有脱脱颜飞画像的玉屏风,他没让换掉,因为他一直好奇是什么样的力量促使冷静冷血冷酷的父皇做出了那么疯狂的举动,屠夫一般。他在那玉像前久久站立,心里想着,这根本就不至于!虽然这人那么美。

    可现在他明白,那根本就不是活的好不好!?

    要是她,不用看你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该怎么配合你到天衣无缝。要是她每个姿态,竦动左右,每一次回眸,顾盼神飞似有情若无意,要你永远猜不透也摸不着。要是她收起女王般的傲娇在你唇下宛转相就,要是她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快乐……

    他看他的时候,他的眼睛和他在一起,他不看他的时候,他的心和他在一起,总想要把自己的心点燃,烧出一簇火焰,烧成灰也罢,只要能给怕黑的他取暖照亮……从不知道父皇是在这样的纠结中杀了自己的骨肉,还以为他是个畜生呢!

    不……我和父皇不一样……不一样……

    从未这样害怕过,尊颤抖着握住龙逢想把自己杀了……

    一只手握住了他的,他抬头一看,身穿内监服饰的月水莲跪在面前。

    一曲终了,隔了半晌,才掌声雷动。

    所有人用拍红的巴掌来感谢音律大师为他们带来一场空前的听觉享受,曹修仪回过神来:陛下,您刚才问嫔妾什么话?

    发现人去座空,尊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太皇太后唯独没赏赐流风任何金帛,她说:俗物对那仙音是一种侮辱。

    华太后却一反常态,一晚上唯一一次的赏赐给了流风:一块出入宫禁的腰牌,那是为了将来常常招他进慈恩宫奏琴准备的。

    流风回座的时候,另一个舞蹈已经开始了。

    樱晨公主道:“本宫把自己赐给你,流风大人。”

    流风笑道:“好重!”樱晨给了他一粉拳。

    回雪对他笑:脱脱太后已把眼泪赐予你……

    他一抬头,那高高在上的太后的位置上已经空了。

    后来,宴会散了,太皇太后又在九引台设香案供品,领着宫中人和宗室之女拜月神娘娘。

    众女都说,托太皇太后鸿福,这个中秋过的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太皇太后也十分尽兴,笑道:“不如,咱们每年都这么玩儿?”

    曹修仪志得意满,笑意盈盈:“那嫔妾真是受宠若惊了呢!”

    脱脱朔华在众女里跪拜月神的时候,惊叹苇原宫里连拜月都是如此隆重的排场,据说父亲的白驼城行宫堪比苇原宫,但她没去过,而且,父亲的行宫里再奢华,跟她没关系,她怕父亲,父亲曾经在逼死母亲那个晚上,让内监狠狠扇了她一顿耳光,为的是她一直对母亲的丑事知情不报。

    想到这里,她的脸依然觉得疼,自幼父亲从来对她一句重话都没有,可那一次,分明厌恶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像瞧脏东西,她真想和母亲一起死了,不过,现在机会来了,她要让父亲刮目相看。

    广陵台那座擎天的接仙掌的铜掌心,能俯瞰到苇原宫的最高处,尊仰躺着,他觉得他离月亮那样近,一伸手能够到,可其实,他离它很远很远……

    没有月水莲轻功帮他,他也能上来,不过要借助探铁爪,那是攀爬的一种工具,只是在宫里皇帝去做这种事……

    “陛下刚才怎么了?”月水莲跪坐在他身边,抓着他冰凉的手,本来就夜凉如水,更何况离天那么近?高处不胜寒。

    尊摇头。

    “龙逢刀因为您的杀意铮铮做响。”

    她习惯了他的沉默。

    “奴婢猜……您想要杀的不是流风吧?要是那样,奴婢真是觉得您比天机老道的独门暗器还臭。”

    “流风回雪兄妹本是罪官之后,自幼充入宫中乐籍,您看他们脸上的刺青就应该知道。那是为了掩盖黥面。他们连姓氏都没有,流风做官的姓氏一栏填的是脱,只是脱脱渔的私人财产,是脱脱颜飞买给她女儿的男宠女奴,玩物。只不过脱脱渔那种特立独行的性子,居然把他们当做哥哥姐姐一般敬重,这是脱脱颜飞始料未及的。所以脱脱颜飞才开始把流风当做了自己的儿子一般栽培。也就是说,即使身为皇后,太后,只要脱脱渔愿意,她的男宠要多少有多少,您是杀不完的。”

    尊摇摇头。

    “难不成,您……想亲手杀了骊宫太后?”

    依旧摇头。

    “哼!奴婢也觉得不可能,您就是杀了您自己……”

    她忽然就把话停住了,“这么说您已经起了杀她之心了么?这也不需要自责,毕竟她是敌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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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望月阁

    月水莲久久见皇帝久久不语,就问:“难不成,您……想亲手杀了骊宫太后?”

    尊低声道:“朕想杀的那个人你永远猜不到,不过现在朕谁也不想杀了。因为朕终于知道为什么父皇要赐我这把龙逢了。朕庆幸能这么早知道这一点,要不然过个几年,那朕就是另一个西宗,如假包换。”

    “陛下……奴婢不懂。”

    十二岁那年,朕流放锁阳城前夕,父皇赐给朕这把龙逢刀。当时是郝通来传旨的,说赐凉王自裁,高常世和赵嬷嬷伏地大哭,朕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哭起来了,高常世哭道:陛下赐刀叫您自尽。您上路之前,容老奴们先吞毒,因为黄泉路上怕您一个人会寂寞!朕把他手里的毒药打翻了,不信,父亲怎么会无缘无故杀了自己的儿子?拉着走到寝宫门口的郝通,执刀抵住他的脖子,抢过那道圣旨。展开一看,朕喝道,别哭了,咱们收拾收拾走人就完了!高常世爬起来一看,那圣旨上是父皇亲笔写的五个字:赐凉王自猜。

    当时要不是朕硬把那圣旨抢过来,朕和高常世赵嬷嬷就都死了。

    父皇他到底叫朕猜什么?那时朕太小,以为是父皇跟朕开了一个玩笑,想试试朕的胆量。可现在想想,就知道,那时脱脱颜飞不想放朕生路,但父皇终究不忍,又实在没办法不给他一个交代,所以,父皇便和他说,老天留不留他的命,就看这小家伙的造化了。

    现在,朕也终于明白了,父皇他怎么就为了一个脱脱颜飞抛开后宫,残害幼子娇妃,屠杀大臣,为他颠狂了一生!因为那简直是洪水猛兽!叫人无法抵挡……

    “陛下……依奴婢冷眼旁观,脱脱太后娘娘也许并没有您想的那般恶毒,说句实话,有时候奴婢想,要是奴婢是个男人,也许为了她什么都做的出。倒不是说她我见犹怜的相貌,只是她那种作风很对奴婢胃口,反正她是个连女人孩子都会吸引的家伙,您瞧樱晨公主就知道了,您瞧康王子,旭世子。宫里的人都说她是个蛇蝎美人,曹修仪的宫女只说了一句太后自重,就浮尸在浣衣局,人人自危,可他们不知道,那个宫女被太后娘娘悄悄送到锁阳城看守您的行宫去了。奴婢猜想,太后娘娘她最怀念的就是和您在锁阳城相处的日子……”

    “你!最好别乱猜,从一开始,她想念的人从来不是朕!”

    皇帝在广陵台手可摘星辰的擎天掌里,由月水莲陪同躺着接仙。

    脱脱渔却来到华太后的慈恩宫,彼时九引台拜月仪式已经结束,宗室女也在司赞司宾的引领下,出苇原宫回自家府邸陪父母再团圆赏月宴饮。

    脱脱渔自然猜到姐姐住在了慈恩宫,和东城凤提前进宫侍奉太皇太后一样,因为这么举国欢庆,家家团圆的日子,流风是一定会在魏王府等着和他的未婚妻子的,据说,八月十五,月亮又大又圆,有一种神秘的魔力,引得江河湖海潮汐翻涌,使人的欲***不受控制,四处游走,是男子像心爱的女人求爱的最佳时机,十有**成其好事。

    巧的是,慈恩宫里有一个望月阁,三层高的楼,八月十五最佳赏月之处。

    华太后却没赏月,劳累了一整天,闹了半夜,她又乏又困,连太皇太后在畅音阁开戏都没去,回寝宫喝了汤药就休息了。

    望月阁里只有她们姐妹俩。

    于往今早就指挥宫女们为脱脱太后在雅阁里的檀木八仙桌上摆好了团圆饼,果盘和茶,脱脱渔命玳瑁和珍珠到外面守着。

    “咱们虽是姐妹,却是第一次一起赏月。”

    脱脱朔华站在望月阁的望月台上说,抬头看一轮皎洁的明月里的阴翳。

    她不是魏府的亲生女儿,亲生父亲原来是魏王府的一名轿夫,那时的魏王还只是一个黄门侍郎,下朝的时候,路遇刺客行刺,千钧一发之际,父亲冲上去,用身体挡住了刺客刺向主人的一刀,那一刀,穿透他的肚子。

    心狠的母亲当时还只有二十多岁,大哭一场,丢下一贫如洗的家,还有她和哥哥,改嫁给了一个教书先生做妾。

    如此一来,她和哥哥就顺理成章被脱脱颜飞收养。

    她常常讨厌自己惊人的记忆力,当年才三岁的她,就把亲生父亲临死时候的样子记得清清楚楚,这件事情不可思议,她自己也觉得说出去跟公鸡下蛋一样怪异,明明比她大五岁的哥哥脱脱朔明都懵懵懂懂的。

    她五岁就知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意思,她自己的经历就是很好的诠释。只不过她失去的不是区区一匹马,是亲生父亲。

    大抵聪明的孩子想法深远,脱脱朔华隐约觉得父亲若不死,她就会做一辈子轿夫的女儿,一辈子做一个肮脏卑贱的侍女,一辈子那么苟且地活着……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就是这个五岁的小女孩聪明绝顶,过目不忘,是个神童。

    这件事情魏王府议论纷纷,一个大字不识的轿夫怎么可能生出这样的女儿来?有人居然猜测朔华的亲生母亲早就和那个教书先生勾搭成jian,生下这个女儿,因为她的母亲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他们爱怎么说,脱脱朔华没放在心上,她很快忘了亲生母亲,连姓氏都改了,在脱脱府开始了幸福快乐的童年生活。有了现在的父亲母亲,父亲貌美若潘安宋玉,母亲出身名门世家。

    按这个母亲的说法,她是个福星,因为自从她来到这个家,她现在这个父亲开始官运亨通,黄门侍郎,中书侍郎,崇政院议政……一路升……升……升,一直到二十九岁就位列三院之首,权倾朝野,得封魏王。

    这样的出身来历,使得她又自卑又自大,敏感多疑,争强好胜,没什么安全感。

    远处有丝竹管弦乐声清晰地传过来,此处离畅音阁不远,宫里的每个戏台的前方地下都埋着巨大的缸,里面有钟,音效实在太好。太皇太后今夜好兴致,又在那里领着一众后宫听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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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话不投机半句多

    远处有丝竹管弦乐声清晰地传过来,此处离畅音阁不远,宫里的每个戏台的前方地下都埋着巨大的缸,里面有钟,音效实在太好。太皇太后今夜好兴致,又在那里领着一众后宫听戏。

    脱脱渔看着脱脱朔华若无其事的样子,一度认为自己又会错意,她是否为了什么和流风赌气,回头就会和好?

    皱眉问:“你……和流风哥哥怎么了?”

    “如你所愿,分开了。”脱脱朔月从开放的露台走进雅阁,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小口。

    脱脱渔跟进来,顺手阖上推拉贴花纸门,这样子楼下就听不见她们的谈话声。

    “可看流风哥哥的情形,他并不知道你打算和他分开对么?”

    脱脱朔华拿起一块酥皮饼闻了闻,真想吃,又怕发胖。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是说心有灵犀一点通么?你和他那般亲密,他从你的眼睛里也应该看出来一些端倪了吧?”

    “你,这才高八斗的无赖!”脱脱渔紧握拳头,极力压制怒火。

    “应该是你们暧昧不清才对吧?他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为了你奏风动莲渔,你是榆木疙瘩吗?还是流风大人他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根本不想我会为了这事有多尴尬?”

    “你别再找什么牵强的借口了好么?你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我也已经答允流风哥哥会给你们赐婚,你到底为什么背叛他?”

    “你说话小心!我从来没跟流风大人谈婚论嫁,他单方面要你赐婚,不征求我的意见,这事真是滑稽!你用你那个笨脑子好好想想,如果我们真的有什么,那母亲在世时,凭她对我视若亲生,对流风青眼有加,怎么会不主持我们的婚事?她是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人,会任由我们私下做出那种没廉耻的丑事来么?”

    或许她想把一切抹杀,可脱脱渔听她提起母亲,就不说话了,心里一阵歉疚。

    半晌才温言道:“不管怎么样,请你对流风哥哥好一点儿,他非常爱你。”

    脱脱朔华听她这么说,低垂的长睫毛微微颤动,上面似有露水晶晶然,手里把一块松仁酥皮饼生生捏的粉碎。

    “朔华姐姐,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羡慕你,你真的是八字命理大吉大利,你可以在魏王府和流风哥哥成亲,此次过上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只羡鸳鸯不羡仙,那样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脱脱渔今夜说的话,比她从前十几年跟脱脱朔月说的还多,而且她相当讨厌这样的对话,要不是为了流风。

    “朔华姐姐,其实你没在这宫里待过,这里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风光旖旎,荣崇无限,皇帝登基才几个月,他在凉王府只带来正妃侧妃两个女人,这暂时的和平很快会被大批涌进来的嫔妃打破,那时,这后宫就是个硝烟四起的战场!所有的女人都想踩着别人的肩膀爬上去,从底层到嫔到妃到贵妃再到皇后,一级一级,女人斗起来,阴狠狡诈,比官场上还要丑恶和血腥,你放着比翼双飞的小日子不过,干嘛趟这浑水?”

    脱脱朔华没被她的说法吓倒,反倒眉毛一挑,仿佛觉得即将来临的挑战,十分刺激。

    “哦?妹妹这话真是中肯,可是我白天却听见安王府的小世子称呼你皇后娘娘,那滋味如何?连我都替你觉得爽豁了!那个孩子他为何就认定了你是皇后呢?那是因为从他的角度,可以瞧见皇帝一直在背后握着你的小手,那时我就想,你为何突然那么大方要给我和流风赐婚?原来是勾搭上了皇帝,可不是?原本流风的相貌除了父亲大人,就是大兴府里第一,可没成想,如今的皇帝竟然又把流风给比下去了,你倒是下手快,一进宫就不知道用了什么狐媚法子把少年君王迷住了,那样一来,将来我是小小的黄门侍郎夫人,而你弄不好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我一辈子要在你面前五体投地?你若想起从前的恩怨,就把我捏在手心里攥出水来,想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那样你还会羡慕我么?太后娘娘!”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脱脱渔烦躁起来,在屋子里不停走动。

    “依本宫看,华太后是得了安王爷的撺掇才一力主张你进宫,而你要在幕后运作这些非十天八天不成,那安王的小世子称呼本宫皇后娘娘可是今天才发生的事,对于这个,你怎么说?”

    事已至此,脱脱朔华索性说个痛快:前些天父亲大人生辰,宫里传话骊宫太后娘娘回府省亲,可是我脖子都等酸了,也没见你老人家的影子,跑到畅园一问,流风说你刚走,大半夜里畅园的仆人个个兴奋的像拣了大元宝,争着说皇帝半夜做梦梦到鱼在水里做人形呼救……

    皇帝做了梦,所以夤夜派侍卫军把太后娘娘迎回宫,御前的小高公公亲自牵了陛下的爱马逸骊来接不说,因为御中府都管老高公公娶亲之夜,酩酊大醉,就把他的新娘子叫来侍奉太后娘娘换衣梳妆,还称有外人近身格杀勿论,又特意拿皇帝令牌叫开九重宫门。

    我当时就呵呵了,这个皇帝是有多闲呢?为了一个梦,弄得宫里宫外人仰马翻,三天的省亲,就过了几个时辰就受不了了?那之后听姨母邱夫人和一群贵妇人闲谈,说起那时曹夫人病了,曹修仪也是回曹府省亲三日,皇帝连派人问一声都没有,更别说梦见了,要知道,人家可是怀着龙嗣阿!太后娘娘。

    脱脱渔一摆手,“好了!我承认和……皇帝走的比较近,可不是你想的那样,父亲病了,我替他议政。我们天天在勤政殿见面,有时候还要私下商量商量。后宫和国家都是他的,康又那么小,为求自保,这都是互相利用。”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今夜尊突然反目的原因,既然是利用,连一纸盟约有没有的利用,随时变脸也没什么奇怪。

    脱脱朔华一张嘲讽脸:“要不是想到这点,我也不相信皇帝,质如美玉,浑身散发难以置信的活力与魅力,兼有后宫佳丽三千,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会看上你这个满口脏话,举止粗鲁不堪的无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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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夜夜

    脱脱朔华一张嘲讽脸:“要不是想到这点,我也不相信皇帝,质如美玉,浑身散发难以置信的活力与魅力,兼有后宫佳丽三千,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会看上你这个满口脏话,举止粗鲁不堪的无赖!”

    脱脱渔觉得对方的争强好胜到了荒唐透顶的地步,就像病人发起高热,不由给她泼冷水:是,皇帝是不会看上我,不过我对他看或是不看也不屑一顾。可是,朔华姐姐,你那种可笑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你怎么就笃定皇帝会从上千个女人里面看上你?要知道,那个人他可不是单纯的流风哥哥能比的,他说翻脸就翻脸,擅长卸磨杀驴,看见我了么?今晚,他是怎么当着大庭广众之下羞辱我的?这下子你可以安心了?我是不会坐上皇后之位的,我是脱脱颜飞的亲生女儿。他在利用我的同时更加恨我,我在利用他的同时,觉得他很恶心,就是这么回事!”

    这些话听她本人亲口说出来,脱脱朔华总算解了这么多天心里压抑的郁闷,嘴角上扬道:“这么一来,姐姐就更安心了,省得你觉得我再一次抢了你的情郎。”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脱脱渔累了,退后几步,靠在一张椅子背上,有气无力地道:“好了,到此为止,今晚的话算本宫没说。”

    “太后娘娘只要答应臣女,不把臣女和流风大人的事告诉任何人,臣女就把您今天说皇帝恶心的话忘了,否则,您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听见她的威胁,脱脱渔冷笑了一声,“本宫答应你,在这宫里不把你和流风哥哥的事说出去。至于宫外,魏王府的奴婢人尽皆知,本宫也没办法。”

    “那些个奴婢哪有机会在皇帝面前说话?对了,你身边的玳瑁珍珠四个宫女拨给我用,她们自然不敢说了。”

    “行!怎么都行,把全骊宫给你都成!我只求你,在流风哥哥面前编一个好一点儿的理由,我不想他太痛苦。”

    此生第一次,脱脱渔跟姐姐服软。

    像是早有准备,脱脱朔华道:“这也好办,我就写信告诉他,忽然发现你一直爱着他,为了不想和自己的妹妹争,就只好退出来成全你们,这样我才进了宫……”

    这真是个大义凛然的理由!

    之后是很长时间的沉默。

    “妹妹,我知道你一直忘不了流风大人,而流风大人对你也并非无情,现在我把他让给你了。”哄小孩儿的口气。

    “玛的,你当挑西瓜呢,让来让去的,那是个人!”脱脱渔忍不住骂娘。

    “说到底,我认为流风大人当初就是父亲送给太后娘娘的一个玩物……一个男宠……”

    “啪!”

    脱脱朔华话没说完,脸上就被狠狠抽了一个大耳光。

    “这一巴掌是替流风哥哥打的!”

    脱脱渔感觉手掌**辣的。

    脱脱朔华抚着红肿的脸,流下眼泪,跪在地上磕头:多谢太后娘娘成全。

    脱脱渔觉得自己这个请求实在太蠢,都说爱一个人就等于交给对方一把刀,之后,他是用来削水果给你吃还是捅你,不得而知。

    无论如何,流风当初送给了脱脱朔华那把“刀”,现在反过来被她狠狠捅在心上,血流成河,在所难免。

    一时觉得烦躁极了,一把推开窗子,于是清风明月连带远处畅音阁的箫声一股脑涌进来。

    宫廷里的乐师一定疯狂地崇拜着流风,吹的曲子是他写的《夜夜》,偏有女子清音唱和李义山的诗: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伤感的曲子使她眼泪流下,摸着长跪不起的女人的秀发,怆然道:“是么?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箫郎是路人!朔华姐姐,你确定,将来,不会后悔么?”

    脱脱朔华抬头仰望那张和父亲酷似的绝美的脸:“说多了你也不懂,打一个通俗的比方,古时杨贵妃要是一直给寿王李瑁做妃子,那后世哪还有人能记住她的名字?正因为她跟玄宗皇帝有了一段那么缠绵悱恻的爱情,才盛传两百多年而经久不衰,你瞧瞧书斋里杨贵妃传奇,玉环传,太真秘史……各种各样的书讲的都是她,画坊里贵妃醉酒图,出浴图,永远供不应求。就连人们吃荔枝,木瓜,泡温泉,都会想起她。”

    听了这些话,脱脱渔摸她头发的手缩回来,觉得上面沾上什么洗不掉的脏东西,骂道:“切!本宫算是特么的弄明白了!”

    出了阁楼,来到走廊,一击掌:来人!给脱脱贵妃娘娘送两大坛酒,让她演一回贵妃醉酒,看能不能把玄宗皇帝他老人家从地下招来!”

    总不能跟这个疯子耗下去,十五宫里灯火通明,宫人们燃灯助月,彻夜宴饮,防火乃第一要务,华太后身体不适,早早休息了,脱脱渔受她所托,就坐着慈恩宫太后的凤辇亲自各处查看,于往今随侍在侧。

    坐在高高的凤辇上,月亮在天上一直如影随形跟着她,她忽然想起樱晨公主这个跟屁虫今夜破天荒没在,一定和流风哥哥回雪姐姐回洛神馆彻夜狂欢去了,也好,至少在今夜,流风哥哥眼里的月亮是圆满的。

    东城凤先入主了中宫,皇帝除皇后外,嫔妃众多,粗粗一算,一百二十四人,据说这已经比先帝时少了一半了,新进的两千多名宫女,加上原来的大约五千左右,还有六局尚宫二十四司,女官,各宫教引姑姑,外命妇……

    好在御中府高常世那边,和内管监厉半山的名单没算在内,那也应该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东城凤看看那些内命妇和宫人厚厚一叠名单就愁了,把华太后和脱脱太后请去。

    脱脱渔只顾着吃皇后新做的玫瑰糕,埋头道:“没关系,宫人们宫里的尚宫们自然知道怎么管,至于嫔妃,皇后只要在她们出错的时候狠狠痛骂她们即可,要是祸闯大了就赐三尺白绫。”

    “总是这种言论!”华太后气道,那要咱们做什么?

    脱脱渔一耸肩道:“白吃皇家米饭!”

    当天夜里,尚宫局的尚宫,把拟好的嫔妃名单承给皇后东城凤过目,她看到祁王阴山的女儿阴宝儿和魏王的另一个女儿脱脱朔华也赫然榜上有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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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兴师问罪

    当天夜里,尚宫局的尚宫,把拟好的嫔妃名单承给皇后东城凤过目,她看到祁王阴山的女儿阴宝儿和魏王的另一个女儿脱脱朔华还有侄女脱脱鹿乃也赫然榜上有名。

    几乎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寿康宫里,趁皇帝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时候,气冲冲道:“太皇太后和陛下若是执意如此,后宫只怕永无宁日了!”

    尊:“不关朕的事,太皇太后怎么说,朕就照做。”

    失了协理六宫之权的曹修仪开始抹眼泪:“太皇太后,这样子是不行的,那些女人会把后宫闹翻天的!您的年纪大了,生不得气呢!”

    马公公在一旁劝道:“修仪娘娘!太皇太后可叮嘱您多少回了,不能哭,若生出来的皇子也哭个没完,不吉利的。”

    曹修仪被他的话吓的住了口,依偎在尊的身边端着一盘无籽的水晶葡萄吃。

    太皇太后道:其实才女宴上阴山忽然提出来的时候,哀家就说不行!可架不住阴山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按理他是陛下的舅舅,又是祁王的岳父泰山,这关系也是亲上加亲,这个面子总要给吧?哀家只好答应。

    东城凤和曹修仪异口同声:“阴宝儿也就算了,总归是国舅之女,那脱脱家的女儿呢?脱脱家的**害了皇族十多年!”

    太皇太后:脱脱朔华进宫真不关哀家的事,哀家也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尊跟一句:“这也不关朕的事,太后怎么说,朕就照做。”

    可此时,哪个太后娘娘也不在。

    于是,一道太皇太后谕旨,十万火急,宣骊宫太后即刻来寿康宫议事。

    骊宫太后急忙来了,衣衫不整,慌慌张张穿着一件淡绿色洒金的低胸柔纱裙,光脚踏着一双绿带木屐,如云的头发披散着,还是潮湿的,满身玫瑰花的香气。

    “这都什么时候了?太阳都晒屁股了,你才起么?”太皇太后拿着蜜蜡龙头拐杖准备行刑。

    脱脱渔打着哈欠,跪下:“太皇太后!臣妾一早到勤政殿议政了,这会子才回来洗个澡。”

    太皇太后看她这打扮:陛下,她去了么?

    尊摇头:没见过。

    曹修仪吃着葡萄,忍不住咯咯笑出声。

    脱脱渔气道:陛下眼睛(瞎)了么?臣自己骑马去的,只不过今天没说话。

    “哼!还有脸说,每天去了跟个哑巴似的,还不如不去!朕问你,这两天议政都说了些什么事?”

    何止是这两天,从才女宴到现在,她浑浑噩噩的,每天像丢了魂。

    “这个?呃,好像是……他们……那个……”

    “瞧瞧,根本没听,像个傻子似的坐在那里。”

    “谁规定去了就一定得听了?后宫不能干政,是不是太皇太后?”

    脱脱渔拉强援,这件事情上太皇太后自然一开始就反对。

    “是!你就不应该去!”

    于是脱脱渔也受了皇后东城凤的礼,曹修仪因为有孕,太皇太后特许跟谁都不礼。

    “太后娘娘,听说你姐姐脱脱朔华进宫?”皇后和曹修仪两个人同时发难。

    脱脱渔道:“这话问的,她虽是本宫的姐姐,但进宫是给陛下做妃子,和本宫有一文钱的关系吗?”

    “陛下都说是太后的主意。”

    她心里烦躁极了,道:“太后也不止本宫一个!太皇太后把臣妾从浴盆里急急忙忙叫来,不知道有什么事?”

    把脸埋在一盏茶里,那茶的清香,熏在她紧绷的脸上,不知道这样的争论有什么意义,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完结,不知道。

    太皇太后笑道:“不是哀家,是皇后和曹修仪要找你的事。”

    找事?脱脱渔把脸抬起来,她洗了澡,一张白嫩嫩的娇美脸蛋又被茶气蒸的晕红……

    太皇太后看了笑道:“来人!传尚工局的工笔画师,叫他过来把太后刚出浴的样子画下来。”

    内监们答应着去了。

    “太皇太后,您要疯,先吃药!”脱脱渔快被老家伙气死了,事实上,从这个看见这个老疯子的第一眼,她就开始倒霉,一直到现在。

    “不是,脱脱渔,哀家正在写自传,以便给宫里的司籍收藏到藏书阁里,可光是文字的话,又显得太单调,没有什么说服力。刚才哀家发现你出浴的样子就像西苑里白玉牡丹,和哀家十几岁时候的样子真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如今照你的样子画好了,装订在写好的自传里,传给后世子孙看,让他们都知道知道,曾经的东城玉环也不比那杨玉环差!”

    脱脱渔一翘大拇哥,太皇太后真有志气。

    太皇太后,您别打岔!骊宫太后娘娘,嫔妾们是说为什么您总是要搅到陛下的家事里来?您就只要操心好寿王就行了,陛下是嫔妾们的夫君,说到底,他的事,和太后一点儿瓜葛也不应该有,您看看华太后,贤太妃,人家就不像您这样。

    曹修仪急了,责备着说了一大车。

    脱脱渔道:“曹修仪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本宫还从没听过你说过这么有道理的话,既然知道跟本宫一点儿瓜葛没有,那你何必还要苦苦逼问?阿嚏……”

    她没命地赶过来,穿的实在太少了。

    这时,玳瑁进来,跪下行完礼,拿藕荷色的织锦绣花外袍给她穿上。

    “你……”

    曹修仪生气,又不能真动怒,生气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东城凤道:“太后娘娘,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嫔妾自进宫以来,冷眼旁观,您虽然常常做事出人意表,不尊章法,为人又有些捉狭古怪,说话举止十分粗鄙,但总的来说,不是坏人。您知道这次阴宝儿也在入宫的名单之内,要是脱脱鹿乃姐妹俩再进宫,三人之间势必一场大战,那臣妾这个皇后要怎么当呢?陛下也会头疼不已吧?”

    脱脱渔吃了一惊:“什么?阴宝儿也要入宫?本宫不知道阿!太皇太后,您怎么能这样?那个女人蛮横霸道之极,她的一群嫂子们和她见天斗嘴,一群女人愣是吵不过她一个,见了她都叫瘟神!全大兴府的公子哥儿都不敢娶她呢!天呐,鹿乃姐姐她老实巴交,进来就得被那个女人害死!”

    她把两个木屐甩了,光着雪白的小脚丫,玳瑁给她穿罗袜和小蛮靴。

    尊看见她美丽的脚,锁阳行宫里,他曾给那脚上过药,雪白粉嫩,柔若无骨,握在手里的感觉真要命……想着心里就一阵强烈的悸动,急忙转移视线,不去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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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最难画出浴

    听说阴宝儿的为人十分不堪,东城凤和曹修仪面面相觑。

    太皇太后也吃了一惊:“什么?阴山可说他的女儿,秀外慧中,温柔贤淑,端方有礼,谦让恭谨,最重要哀家见她生的挺漂亮……”

    脱脱渔白了太皇太后一眼:“哼!漂亮也不给您侍寝!阴山卖瓜的时候会说瓜不甜么?臣妾看您就是个老糊涂,您为什么总要搅到皇帝的家事里去,说到底,皇帝是曹修仪她们一众后妃的夫君,他的事,跟您一点儿瓜葛没有,您只要看着臣妾把寿王带大就行了……”

    “喂!你这个丫头,怎么说话呢?什么叫一点儿瓜葛没有?没有哀家哪有先帝,没有先帝哪有皇帝?你把脱脱家的人弄进来那么多,你想干嘛?罗织党羽?”

    “织个屁!明明脱脱朔华进宫是华太后一力促成,太皇太后却赖在臣妾头上,您就是心长偏了!”

    一老一小吵得欢脱。

    啊!疼死了!!惨叫了一声,脱脱渔喊了一声,痛苦地捂着头的一侧。

    原来玳瑁在后面用梳子给太后简单地梳了个鬟髻,正往发鬓处插蓝白玉蝴蝶的发钗,听闻大郡主进宫,惊的惶神,一歪插进头皮了。

    尊坐的最近,大惊,劈手夺了玉钗,骂道:“下去!笨手笨脚的,要是戳了太后的眼睛朕杀了你!”

    玳瑁吓的跪地请罪,好在只是被训斥,没有重罚。

    尊急忙扒拉脱脱渔的鬓角查看,幸亏没出血。

    “疼么?”

    “哼!能不疼么?,又不是泥捏木雕的!”

    尊知道她指什么,才女宴上自己狠狠伤了她。

    笑道:“这不正好么?那个女人进宫,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和流……”

    “您住口!陛下!”

    脱脱渔鬓脚疼,心里更痛,高声道:“太皇太后!既然魏王府的大郡主进宫为妃了,请您恩准臣妾带寿王前往琉州,这样一来,前朝少了一个议政的,后宫少了一个搅合的,大家都清净了。”

    太皇太后笑道:“打的好主意!把自己的姐姐弄进宫做人质了?如此一来,哀家就可以放虎归山?”

    “您要实在不放心,把寿王留下,交给鹿乃姐姐照顾,她才是那孩子的亲表姐。”

    “打的如意算盘,把宫里搅的乌烟瘴气,就想鱼归大海?”

    “太皇太后真是偏心,都是太后,您一心要把华太后撵出去,却非要把臣妾拘在这深宫里遭罪,别怪臣妾没提醒您,臣妾是天命孤煞星,会克死人的!”

    太皇太后听了脱脱渔的话,气的一拍桌子:“喝,白眼狼还好意思一直说哀家偏心?哀家把你这个无赖从皇后扶上太后之位,按理说你比华太后这种野路子的太后正经多了,可是怪你自己不争气,混的还要在她面前自称奴婢!你就是自轻自贱!”

    “您那点儿小心思谁瞧不出来,您和慈恩宫主位水火不容,一直想拉拢臣妾帮您对付她,您再从中渔翁得利,可是您也不想想,安王爷华贵中和臣妾现在在朝堂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横竖臣妾不能和她哥哥沆瀣一气,回过脸来就去对付人家妹子,还讲不讲道义了!”

    “喝!死丫头,你倒是把自己的派系搞的门清,告诉你,在宫里得罪了我老人家,你就要常驻三生殿!”

    “您还别吓唬臣妾,去就去!不就是换个地方睡觉么?”

    东城凤和曹修仪一看,太皇太后和太后居然又吵起来了,活脱两个疯子,急忙劝架。

    一个太监过来跪下,柔声细语地问:“太皇太后,请问,给太后娘娘画出浴图她穿不穿衣服?”

    “什么?你要做什么?”

    太皇太后还没来的及说话,司画内监的衣领就被凶巴巴的皇帝揪住喝问,吓的他魂飞魄散,急忙解释:“奴婢该死,陛下恕罪,师傅被尚衣局请去给陛下的龙袍上斟酌花样了,一时赶不过来,奴婢没画过出浴图,既然出浴,想必……”

    脱脱渔道:“没画过就别乱说,出浴图是指画师自己从池子里刚沐浴完出来,但本宫是要穿衣服的。”

    “那个……太后娘娘,这……光着身子给您画,奴婢怕污了您的眼睛啊!”画师用袖子拭泪。

    “无妨!十二岁那年,本宫亲手骟过男子……”

    画师没见过这么凶猛的女子,吓的一张脸靛青:“太后娘娘!那也……不……”

    尊气道:“要是那样,你们俩都得就地处死,来人,给朕换个女画师来!”

    “是陛下!”内监吓的连滚带爬跑了。

    女人们都道:“陛下管的真宽!”

    一会儿,尚工局的尚宫领着六个画师进来,都是太监,跪地:启禀陛下,实在抱歉!尚工局最好的工笔画师都在这里了,您挑一个。“

    尊焦躁,“太皇太后您今儿这是怎么了?非要画那个劳什子做什么?“

    太皇太后:你不懂,女人的虚荣心越老越强。来人!把太后的衣服脱光,让他们几个一起画!

    几个画师看着太后娘娘绝色美颜,都惊呆了!

    脱脱渔倔强地脱下外衣甩在一边:行!不就画个画么?又不会死!不用你们动手,本宫自己脱!

    尊打手势道:“停!停!都出去!再进来,朕就杀了你们几个!“

    一见皇帝发怒,尚工局的尚宫和画师吓得躬身退出去。

    尊亲自拿起椅子上的织锦外衣给重新脱脱渔披上,看见她执拗地噘起小嘴,大眼睛里面已经泛起委屈的光滟……

    耳听太皇太后气冲冲地数落:陛下!你知道你在袒护的是什么人么?她当初在哀家面前进言,说阴山父子充当陛下的花鸟使,脱脱家的宗室女一个都进不得宫来,哀家也觉着这实在有失公允,就让她拟个名单来从里面挑一个,进宫来侍奉陛下。

    她就选了三个给哀家瞧,哀家一眼看上了脱脱鹿乃,那真是个好孩子,就跟哀家后园子里养的小鹿一样温良,可以和脱脱渔一起照顾寿王。可是脱脱渔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用安王府的名义把自己的姐姐送进宫来,那个女人自恃才高八斗,野心勃勃,从她的字画就可以看出来,她若和华太后一个鼻孔出气,再加上这个无赖的砌(骑)墙太后,以后这后宫就是她脱脱家的天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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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乌烟瘴气

    由于太皇太后坚决反对脱脱朔华进宫。

    尊道:太皇太后,朕知道您和华太后娘娘不和,可是,华太后在才女宴众目睽睽下坚持要那么做,朕也不好给她下不了台,她自从理政后宫,操心劳力,朕……说到底,朕才即位,后宫里就来了这么一大帮女人,从前朕就最怕女人,也根本不知道怎么和她们打交道,只是听江华说后宫是女人的天下,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没什么好质疑的,弱肉强食后,朕就宠幸那个站在最顶端的,这叫强强联合……

    诶?这个好像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

    听了皇帝的话,太皇太后越发怒道:“这个江华是什么人?跟陛下说这样的混帐话?你说!”

    她用拐棍指着脱脱渔,脱脱渔急忙跪下:“回太皇太后,臣妾不认识!”

    “少来这套,欲盖弥彰!那就是你一贯说话的口气,以为哀家听不出来?就是你把陛下教唆的,越来越不孝顺了,凭空弄个什么孝全太后,诚心给哀家添堵!”

    太皇太后用拐杖指着她的头,吓得尊用手护着那颗小脑袋,“太皇太后,事已至此,她本来就傻,您就别打了,回头寿王谁管?”

    一说到寿王,太皇太后终于消了些气,“来人,把慈恩宫的主位叫来,当面锣对面鼓,斟酌这些嫔妃的位份,谁也别想再搞小动作!”

    内监进来,躬身答应着去了。

    脱脱渔在地上跪着举手道:“事先声明,臣妾没搞小动作,脱脱鹿乃是臣妾主张进宫的,当时就讨了太皇太后恩典,封容华,居骊宫旁边的芳若宫,因为臣妾最爱玫瑰花,姐姐进来了,臣妾可以每日和她在一起做胭脂膏,打马吊。”

    太皇太后冷笑:你总是先见之明,哀家当时昏了头,一下子给了她那么高的位份。

    尊坐在椅子上,手轻轻压着脱脱渔的头,道:“给你自己选妃子么?”

    脱脱渔看着他转动的蓝蝴蝶玉珠钗,在阳光下光彩夺目,记得他说过,她的清丽最适合蓝色,最朴素的奢华……

    呸呸呸!想什么呢?人家那是逢场作戏。

    她没好气道:“哼!臣现在肠子都悔青了,真不该把鹿乃姐姐弄进来,注定输的一塌糊涂的棋局,再拉进来一个小卒子又有什么用?”

    尊懒懒道:“是啊!自己都想出去了,还拉别人进来,其心可诛!”

    脱脱渔仰天长叹:“过河拆桥,流风哥哥,宇明哥哥,江华和房弘毅跟了个(昏)君!”

    “怎么?不敢说昏字?你倒不昏,可你是女人,就算再明白,他们也不会跟着你一个女流之辈。”

    脱脱渔冷冷地瞧着尊,“臣是女流之辈,臣的父亲却不是。”

    尊冷冷回敬:“你的父亲连女人都不如!”

    “那陛下的父皇就连……”

    “敢说出来朕杀了你!”

    她终究没说,终究让步,任由他轻轻把珠钗插在松挽的发髻上后,再把她拉起来。

    这是他给了她和解的信号,不过,以后纯属君臣,二人心照不宣。

    华太后来的时候,给太皇太后请安,见老人连理都没理,颇尴尬,只好回头看尊,尊解围:“太皇太后,华太后给您请安呢?要是可以的话朕扶她起来了,她从前在冷宫,住的地方又阴又潮,风湿侵骨,不能久跪。”

    示意脱脱渔过去她扶起来。

    华太后笑道:“陛下,您只是对哀家这么好,抽空多陪陪曹修仪,她最近饮食不增反倒减了。”

    曹修仪过来见礼:“多谢华太后娘娘关怀,最近心情不大好。”

    “你也要想开,哪一朝一代的皇帝后宫都是那个定数,咱们陛下也不能例外,安心养胎是正事。”

    曹修仪假装听不见。

    太皇太后对脱脱渔冷嘲热讽:“你这个奴婢,还不过去给华太后娘娘跪下敬茶?”

    脱脱渔窘迫,低头不语。

    “当时曹修仪跟哀家学你在骊宫里对她如此,哀家都震惊了,你把自己当成她的儿媳妇了?她有儿子么?”

    脱脱渔:那个……

    尊拦在前头,道:“太皇太后,朕既然让华太后娘娘居慈恩宫,又遵她为孝全皇太后,难道旁人还不懂么?“

    “不懂,你们懂么?“太皇太后回头问东城凤和曹修仪。

    二人顺势摇头:“回太皇太后的话,臣妾们不懂!”

    太皇太后又问脱脱渔:“看来,你懂了?”

    脱脱渔道:“臣妾最烦打哑迷了,什么懂不懂的?从前在宫外臣妾和樱晨交好,情同姐妹,她的母亲臣妾就当自己母亲一般宗(尊)敬,来来来,这杯茶敬给您,愿您凤体康健,福寿绵绵!“

    她果真端起一杯茶,跪在华太后面前,双手毕恭毕敬,捧过头顶。

    华太后没想到脱脱渔大胆到这个地步,接过茶,扶起来,笑道:“今日可还有礼物赐给脱脱渔?陛下?“

    尊道:“没有,朕什么都没带。”

    太皇太后笑道:“哀家有,把那些画师叫进……”

    尊吓得直摆手,“有,有,朕有!太皇太后您别叫他们进来!”

    想了想,“给太后教琴的师傅不是流风嘛,相必你们感情不错,他又在朕的身边,朕就给他加官封爵……”

    此话一出,脱脱渔脸色大变,深深吸一口气,跪下道:“臣替流风哥哥谢陛下恩典,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尊笑道:“你这么急做什么?朕还没说完……”

    曹修仪道:“陛下!这种事太后娘娘自然欢喜的忘了形,看看她眼圈都是黑的,相必为了那曲风动莲渔夜不能眠,嫔妾敢打赌,不出三天,大都每家教坊都会奏起这首曲子,毕竟这是流风大人和太后娘娘的定情之曲,真是才子佳人一段风流佳话!”

    还是东城凤过去把脱脱渔搀起来,皱眉道:“其实那曲子,只私下弹奏罢了,不知为何流风大人偏偏要在宫里的才女宴上外露,那样子真是大大的不妥,陛下在这个时候给他加官封爵这是助长后宫不良风气。

    曹修仪道:“那是因为到了情浓处,无论如何也在人前掩饰不住,现在嫔妾终于知道太后娘娘为什么和锦昭仪那么要好了,总护着她,原来她们是一丘之貉!“

    面对一群人的责难,脱脱渔直接承认了,冷笑道:“本宫和流风哥哥青梅竹马!怎么了?又没跟曹修仪抢男人,你吃什么味儿?”(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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