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凡贵族全文阅读 第34分节
第331章 玩火
火之季的三月，骄阳似火，人马丘陵的空气因灼热而扭曲。
如火如荼的初选赛已经结束，军团比武即将进入让人心潮澎湃的高潮部分。
这是一场竞技，也是一场竞争。
选手们挥洒汗水，奋力拼搏，角逐荣耀与未来，约克家族的大小领主们则要竞争人才。土地、财富、骑士老师、血脉联姻，以及家族储备的精力药水和洗练药剂就是他们的筹码。
通常情况下，约克家族这样的豪门并不欢迎血脉不纯的贵族子弟，洗练药剂和精力药水也仅供家族血亲使用。然而，蔷薇骑士团扩建在即，未来的异化战兽需要足够多的骑手，即便西尔维娅还没有具体讨论南拓战略，但历史已经证明，神灵骑士远比传奇骑士更具侵略性。
没有人希望自己被排斥在核心圈之外，领主们要做的就是抓住机会，扩充实力。
事实也是如此，西尔维娅就野蛮人和港口的问题，正与各大势力相互试探，而维克多在为地下战争和黄金团战略做最后的准备。
开拓领地是骑士的梦想，维克多却认为人类社会内部还有许多潜力可挖。雄鹿商团与南风商团的地下战争是黄金团崛起的契机，重新调度炼金生物成了迫在眉睫的问题。但在调整之前，维克多首先要视察大沼泽与山区要塞的状况。
“真见鬼。大热天的，我居然还要穿厚皮甲，难以想象你和贝尔在沼泽里生活了十一年。”
维克多骑在炼金龙蜥的背上，屈指弹死了一只嗡嗡乱叫的吸血蝇。炼金民兵调制的驱虫药水显然对它不管用。
伊莫森坐在另一只龙蜥的背上，转头道：“任何时候，大沼泽都不讨人喜欢。水之季太冷，天热的时候毒虫毒蛇又太多。每年火之季，我和贝尔轻易不离开小岛，我让异化鼠挖了一个大水池，里面有净化水晶，贝尔会在水池里游泳。当然，我还饲养了许多长舌角蛙，这些小东西还挺管用的……大人，您要不要试一试？”
巫师的肩膀和头上蹲着三只绿油油的角蛙，每当飞虫靠近的时候，它们会吐出长舌头将其裹入口中。维克多看了一眼，转移话题道：“地精营地还有多远？”
“就在那片锯齿草的后面。”伊莫森指了一下前面，左肩上的角蛙跳到他的胳膊肘，滑腻腻的舌头直奔巫师的手指。
炼金龙蜥庞大的身躯穿过茂密的草丛，小岛就像炸了锅一样，数百只绿皮地精四处乱窜。这时，湖里冒出几十只健硕彪悍的半龙人，地精看到保护者现身，逐渐安静了下来，在半龙人的驱使下，纷纷返回营地。
“亨利，这个月的收获怎么样？好吧，我知道你叫瓦鲁瓦鲁巴鲁，但我就叫你亨利，我喜欢这个名字。”
“你不喜欢没关系，你只要喜欢标枪就行。我这里有铁标枪和木头标枪，你能拿走多少支，就看你能给我多少种子、草药、皮革，还有矿石。”
炼金龙蜥卧在地上，伊莫森从它的背上滑下，炼金民兵取出背囊里标枪，插在半龙人首领的面前。
趁着巫师与半龙人交流的空隙，维克多开始观察这座地精营地。
千曲苇叶编织的草窝杂乱无章地分布在岛的中央，足有数百个之多，几十个简陋的窝棚竖立其间，每个窝棚里都能看到地精的身影，有的是一只成年地精带着几头幼崽，有的仅是一只成年地精。这些成年地精的身体特征已经表明了雌性的身份，准确的说，它们都是地精首领宠妾。
地精首领的居所位于营地中心，芦苇杆编制的墙壁紧凑细密，粘土充填缝隙，看上去很结实。屋顶的茅草叶排列整齐，草叶伸出屋檐，具有防雨的功能。单论建筑工艺，这座地精棚屋并不比人类修建的棚屋逊色。
首领棚屋的后面还有两座稍矮一些的棚屋，墙壁没有填充粘土，不算结实，但通风情况良好，透过芦苇杆的缝隙可以看到堆放在里面的物资，这显然是地精的仓库。
仓库门前的空地上，竖起一排木架，上面晾着六足鳄与巨蚺的皮革，下面则是一筐筐黑色矿石。
营地后面有一堆腐败的木头，一些半大的地精幼正在上面采摘蘑菇。它们只摘取人脸大的蘑菇，保留稍小一点的蘑菇。其他的成年地精则排成长队，将库房里的物资搬到半龙人首领的面前。
成年地精大约1.3米高，浑身上下光溜溜的，露出干瘦的身体和四肢，纤细的脖子上顶着一个不成比例大脑袋，嘴角延伸至脸颊，显得丑陋而可笑。这些地精看起来矮小孱弱，但也能轻松抗起一百多磅的重物，它们的力气与地球上的普通男子相差仿佛。
“滚开，你这肮脏的杂碎！”
伊莫森一脚踢飞一只靠近他的地精，靴子在草地上蹭了蹭。那只地精比普通地精更加高大强壮，它倒在地上并没有爬起来，反而翻滚着向后退去。
真的是在地上滚。
“大地精刚刚对你说什么？”
维克多手握长剑，目光冰冷。炼金战獒似乎感觉到了主人内心的杀机，绿油油的眼睛紧盯着滚出去的大地精，颈毛炸起，作势欲扑。维克多打了个手势，它们才重新坐下，那只大地精趴在地上簌簌发抖，一副很可怜的模样。
“柯克洛称我主人的主人，想要讨好我，真是恶心的家伙。”伊莫森满脸厌恶的说道。
地精所表现出来的社会性令维克多本能的产生一股敌意，恨不得拔剑杀光这些怪物，就如同狮子咬死鬣狗，老虎杀死花豹那样。但成堆的物资让他抑制住杀戮的冲动，吩咐道：“叫它们快点。”
不等伊莫森转达维克多的意志，大地精柯洛克一咕噜地爬起来，向地精奴仆们大声嚷嚷，那两只无所事事的熊首地精也加入了搬运队伍，没过多久，仓库里的物资全部运到了空地上。大地精柯洛克朝维克多缩头哈腰，它的肢体语言充分表达出顺从讨好的意思。
“这些物资可以换到4支精铁标枪，或者40支木头标枪，或者20把细刺鱼叉。”伊莫森踩着一包千曲苇种子，傲慢的说道：“亨利，你自己选吧。”
半龙人不会讨价还价，但也知道1支精铁标枪等于10支木头标枪，或者5把鱼叉。它最终选择了2支精铁标枪，10支木头标枪和5把鱼叉。
炼金民兵将物资捆扎妥当，装入炼金龙蜥的背篓里，伊莫森说道：“大人，我们可以走了。”
维克多点点头，说道：“告诉半龙人，看到地精生火，就杀掉地精首领。”
伊莫森愣了一下，转头道：“亨利，地精敢生火，先杀柯洛克，再杀生火的地精。”
半龙人首领咧开血盆大嘴，嘶鸣道：“泥泽之子讨厌火，生火的地精喂六足鳄。”
大地精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维克多和伊莫森登上炼金龙蜥的鞍具，五头龙蜥发出沉闷的嘶吼，起身向外走去。没走多远，身后传来地精的惨叫声，伊莫森回头看到两只熊地精正把一只普通地精撕成两半。
“这些畜生在干什么？”伊莫森幸灾乐祸的问道。
维克多头也不回，淡淡的道：“地精首领在向我表忠心，顺便杀掉潜在的竞争对手。”
伊莫森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又兴奋的道：“大人，地精还真是挺好用的。这一个月的物资比往常都多，黑铁矿石差不多2000磅，千曲苇的种子20000磅，水晶釉岩5000磅，船蛆1000磅，各类草药500磅，大珍珠400多颗，影蜘蛛的血液也有4磅，还有8张六足鳄的皮和5张巨蚺皮，足够制造12副新甲胄。”
“因为地精变多了？”
“是啊。”伊莫森摇头晃脑的说道：“这些畜生真能生！才半年的工夫，189只地精变成了424只.照这样下去，要不了两年，它们收集的物资就能堆满山区要塞的仓库。”
“我们可能在玩火！”
维克多默然片刻，沉沉的道：“你有没有发现，吸血蝇不再叮咬地精。以前它们可不会放过光溜溜的绿皮矮子。”
“可能是因为绿皮太臭了。”伊莫森啐了一口唾沫，毫不夸张的说道：“我闻着就想呕吐，吸血蝇却要把绿皮的臭血吸到肚子里。”
“地精确实很臭，这种臭是一种适应性的变异，让沼泽掠食者不再对它们感兴趣。事实上，兽人但凡能找到吃的就不会吞食地精。这批地精正在适应沼泽环境。”维克多苦笑摇头，“我听说过地精的这种天赋，可亲眼目睹之后还是令我感到震惊。”
伊莫森听的目瞪口呆，隔了一会，弱弱的问道：“大人，如果地精能够快速变异，为什么不让自己变得有毒？”
“有毒的地精对兽人的用处就不大了。兽人会很乐意看到地精彻底灭绝。”维克多涩声叹道：“这个种族实在是恐怖！”
地精拥适应环境的能力极强，繁殖速度令人惊叹，它们从不挑食，草根、蠕虫，甚至同类的尸体都是它们的食物。只要食物充沛，地精会朝两个方向变异，一个是体魄坚韧，头脑简单的熊首地精，另一种是具有智慧的大地精。
其实，除了熊地精之外，每一只地精都有智慧，它们手指灵巧，可以使用工具，从事复杂的劳作，但大地精不同。
大地精能够奴役熊地精，指挥普通地精分工合作，建立社会等级，还具有外交才能。大地精柯洛克就看出维克多才是真正的首领，它还能听懂人类的语言，准确的说，大地精能够领会主人的意思，并通过肢体语言与主人交流。大地精还会建房子，会种蘑菇，会生火，会采矿，会打造武器装备，配合主人展开军事行动，它们的知识沉淀在血脉中，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显现。
许多智慧物种都有血脉记忆的天赋，它们往往是某些超凡生物的奴仆，比如，蜥蜴人是九头蛇的奴仆，它们受到血脉记忆的羁绊，潜力有限，仅仅知道该如何服侍九头蛇蜥而已。
问题在于，地精没有特定的主人，它们的知识从何而来？
社会发展不可能一蹴而就，知识传承一旦断绝，人类文明就会轰然倒塌。幸存者孤岛求生，几乎不可能重建文明社会，说不定几代人之后就要重返石器时代。正因为如此，地球上的政府和私人组织会建设坚固的地下藏书馆，确保文明的火种能够传承下去。
地精直接通过血脉传承知识！这说明它们曾经有过无比辉煌的文明，其目的也是显而易见的。
无论地精表现的多么卑微，多么顺从，它们都是为了重现辉煌！
维克多猜测，强大的神选者与精灵和蛮族结盟就是为挤压地精的生存空间，因为他们无法彻底灭绝地精。而兽人反攻人类国度可能是地精暗中引导的结果。兽人体型怪异，没有灵巧的双手，失去地精的支持，它们就是一群弱渣。反过来，如果人类灭绝了，地精分分钟就能让兽人跪在地上喊主人。
兽人的形态特征完全没有发展出文明的可能啊！难道它们都是地精调制出来的试验品？地精到底是自己把自己给玩死了，还是被炼金帝国干翻了？我好像也是在作死啊！
维克多握着一块黑黢黢的矿石，左右为难。
黑铁矿是萨隆魔铁矿的别称，作为炼金帝国超一类的物资，它的真正用途还不明确，但它是完成历史拼图的重要一环。
水晶釉矿可以烧制水晶器物，类似于地球上的玻璃，数量极为稀少，价值等同于黄金。
千曲苇属于粮食，储备的再多都不嫌多。船蛆，生长在烂木头里的肉虫，看着恶心，味道鲜美无比，晒干后研磨成粉就是最顶级的调味料。
沼泽特有的草药、皮革就不用说了，湖泊里还有数不尽的阴沉木，那也是价比黄金的好东西。各种各样的矿物也有待开采，而这些东西对沼泽原住民来说根本没用，与其烂在沼泽里，还不如换几把精铁投矛。
这座天然宝库让维克多无法割舍。
伊图戈斯死后，大沼泽两万平方公里的区域处于空白期，凶猛的掠食者还没有回归，水豚也渺渺无几，蜥蜴人捕鱼为生，地精没有竞争对手，这段时间正是它们繁衍壮大好时机。
维克多原本打算让半龙人部族控制地精族群的数量，但半龙人不吃地精啊！地精反而能收买半龙人，它们会打造武器，就算维克多禁止地精用火，它们还可以研磨黑曜石武器，先讨好半龙人，再凭借恐怖的繁殖速度，迅速接管伊图戈斯的领地。
不过，沼泽的陆地面积毕竟有限，泽生掠食者也相当凶猛，足以抑制地精的生存空间，发展壮大的地精族群还不至于威胁到兰德尔领，但肯定会摆脱奴役。
绿皮矮子一旦造反，这片大沼泽就不是兰德尔家族的后花园了。
都是兽人，你们为毛不吃地精？
维克多对半龙人挑食的习惯深恶痛绝，可无论他如何恼火，该解决的问题还是要解决。
威慑半龙人和地精的武力不可或缺，随着资源采集效率的提高，运输力量也要增强。这就意味着，地精和半龙人的种群数量增加，维克多投入的炼金生物也跟着增加。
五只炼金龙蜥肯定不够，十只应该差不多，但龙蜥承担了运输任务，基本上没有时间巡视领地，所以还需要一支机动武力。炼金战獒和炼金人类都占用炼金塔的魂火，这就有点难办了。
维克多把目光转向巫师，开口问道：“伊莫森，你的那个智慧指引能用了吧？”
伊莫森的表情一僵，嗫嚅道：“大人，能用是能用……布索大人说，我要是再来一次，就会死。”
巫术培育的异化生物不能制造异化战兽，伊图戈斯摆脱了伊莫森的控制，转变为自然异化生物之后，它的血肉才具备了传染特性。这种变化是智慧指引被强行中断的缘故，但伊莫森本人也受到了巫术的反噬，陷入了灵魂虚弱状态，直到现在也没有痊愈。
既然伊莫森有陨落的危险，那独自培育异化战兽的计划也宣告破产。至于让伊莫森直接控制异化生物，维克多根本就不会考虑这种事情。
伊莫森的能力弥足珍贵，他能够听懂动物的心声，迅鸟在他的精心照料下，个个精神抖擞，状态极佳，孵化率成活率提升了一倍。山地驼羚也是如此。伊莫森成功培育出两种优秀的猎犬，一种是感知敏锐，身材纤细的警戒犬，另一种是体魄强健，凶猛顽强的战斗犬。这两种猎犬形成互补，能够满足兰德尔家族的实际需要。他还在培育猎隼和黑羽鹫，相信要不了多久，兰德尔家族就能拥有属于自己的战鹰。
维克多宁可失去大沼泽，也不愿意失去这绝无仅有的超凡驯兽师，更不能容许他自立门户，脱离控制。
“别紧张，我只是随便问问。”
维克多微微一笑，又严肃的告诫道：“伊莫森，你要记住，地精是非常可怕的生物，绝对不要和它们直接接触，必须通过半龙人来控制地精。我会派人盯着你，如果你敢违背我的命令，我保证你再也见不到贝尔蒂娜。”
“尊贵的主人，您放心。我看到地精就想呕吐，恨不得杀光它们！我绝对不会和绿皮矮子说半句话。”伊莫森连忙保证道。
“嗯。”维克多点头道：“我准备把2万平方公里的沼泽划分成四个区域，让地精以游牧的方式采集资源，每个季度只采集一块区域。这样一来，我们就不需要太多的地精。”顿了顿，又吩咐道：“你告诉半龙人，无论绿皮矮子是否可口，都给我把绿皮的数量控制在3000千以内。”
“如您所愿，我的主人。”伊莫森抚胸致意。
“等大沼泽的事情走上正轨，我会给你安排一个身份，再提拔你当我的狩猎总管，让你们父女团聚。哦，对了，狩猎总管也是家族的高层，银月庄园的室内女仆一定愿意当你的伴侣，她们可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你会喜欢的。”
维克多抛出一颗甜枣，就听到了伊莫森猛吞口水的声音。巫师看起来苍老，实际年龄却还不到40岁，十几年的野人生活把他折腾的够呛，现在终于安定下来，那还能没一点花花心思。美丽的室内女仆无疑能加深他对家族生活的向往。
“大人，我能要三个伴侣吗？要不……两个也行。”伊莫森绿着一双眼睛问道。
“哈哈，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室内女仆每年的薪酬都有20金索尔，你总得能养的她们起才行，你还要准备一笔劝金给她们的父母，我估计不能少于200金索尔。”
“大人，家族狩猎总管有没有薪酬？”伊莫森弱弱地问道。
“有！100金索尔一年，你不吃不喝，两年就可以娶一个室内女仆。”维克多故意调侃道。
“那我还是娶一个带孩子的女人算了……”
到底是娶一个美丽纯洁的室内女仆？还是随便娶一个普通女人凑合着过？室内女仆懂礼仪，能写会算，她们才能配得上总管夫人的身份……200金索尔的劝金怎办呢？
伊莫森完全把自己代入了狩猎总管的角色，一路纠结，魂不守舍，直到炼金龙蜥停下脚步，他才发觉，队伍已经到了崖壁的吊篮处。
山区要塞就在悬崖之上。
第332章 转型
山区要塞雄踞于丘陵顶峰，它的建筑风格与普通的男爵城堡并无二致，高大且笨拙，没有任何艺术性的装饰，但任何人站在这座城堡面前，都会感受到坚不可摧的雄伟气势，以及承托岁月的厚重感。
维克多时常想，如果山区要塞不毁于战火，千年之后，它仍会静静地矗立于此，风化的城墙在惨淡月光的照耀下，备显凄凉，城堡里寂静无声，松涛澎湃声中夹杂着孤狼的悲鸣，一队冒险者偶然来此，是否能从古老而神秘的残垣断壁中想象它往昔的辉煌？
说不定，我们的目光正遥遥相望，相隔千年。
维克多站在五楼的窗台，目视城堡外的铁匠工坊和迅鸟繁育场，不禁感慨又暗自得意。
这是权力的快感。
在维克多记忆中，小男爵的父亲虽有男爵头衔和700平方公里的采邑，但作为王室的附庸，未经国王的同意就不能建造城堡，否则即视为叛逆。事实上，他也建不起城堡。
对普通领主而言，修建城堡是一件劳民伤财的事情。城堡修建的再坚固，维护的再用心，使用寿命也不会超过300年，除非他们像约克家族那样，用抵御风化雨蚀的黑曜岩修建城堡的外墙。大多数领主兢兢业业地经营领地，无论如何也要先把重建城堡的金币积攒下来，万一那个败家子把这笔财富被挥霍掉了，领地说不定就要被邻居吞并，或者被国王收回。
维克多拥有炼金塔和巨型砖窑，要人力有人力，要技术有技术，要材料有材料，等西尔维娅布局完成，平湖城拔地而起，兰德尔领的每一座小镇都要建设城堡，而山丘营地将变成一座史诗级的要塞城市。
占地面积32万平方米， 20座棱堡，7座塔楼，平均高度55米，主建筑高度76米，最高塔楼94米，岩砖构建，白沙粉墙，雄绝当代，无与伦比。
这绝非白日做梦，炼金辅兵勘测过山丘营地的地质条件，已经完成了设计方案，维克多每次观看烛堡设计图的时候，都会傻笑不停。
布茨可不会在意主人此刻的想法，他一板一眼的汇报着山区要塞的情况。
“大人，迅鸟繁育场今年孵化的健康雏鸟一共517只，其中雄性雏鸟271只，孵化率达到78%，健康率87%。迅鸟饲养场今年的一龄雄鸟162只，二龄雄鸟93只，三龄雄鸟67只。”
“这批三龄雄鸟的身体素质和训练水平与往年同期相比都有所提升。测试结果表明，它们的平均负重能力为260磅，提升30磅，极限负重能力为380磅，提升60磅，它们平均体重为395公斤，比往年同期增长了30公斤。它们的平地最大冲刺速度略微下降，平均时速81公里，平均越障速度有所提升，为52公里每小时，，它们的耐力提升了5成。”
“另外，它们的脂肪减少，肌肉纤维变得粗糙，身体强度增加。”
“也就是说，它们不再鲜嫩可口了。”
维克多离开窗台，回到主位上，莞尔道：“我从没有吃过迅鸟，我也不打算让别人食用迅鸟肉。”说着，朝伊莫森点了点头，“干得不错！”
迅鸟原本是半身人饲养的战禽。半身人随森林人马西迁，遗留下来的迅鸟大多是一些不堪使用的货色，它们在人马丘陵既没有天敌，也没人训练，成天吃了睡，睡了吃，一个个脑满肠肥，肉质鲜嫩，驮个百公斤的重物都累得要死要活，那有半点战兽的风采。
炼金民兵虽然会培育迅鸟，但他们的水平远不能和超凡驯兽师相提并论。在伊莫森的精心调教下，这些迅鸟终于显出一丝战兽气象，就好像普通人正朝精锐士兵蜕变。
不！它们原先只是一群肉鸟，连普通鸟都算不上。
无论如何，迅鸟的潜力令人欣喜，而伊莫森绝对是国宝级的人材。维克多现在非常肯定，伊莫森要是落到约克家族的手里，西尔维娅也绝对不会把他交出去。
想到这里，豢养巫师的最后一丝疑虑已经荡然无存了。
伊莫森取出一封羊皮卷轴，恭恭敬敬地呈上，矜持自得的道：“大人，这批三龄迅鸟虽然可以骑乘，但它们还属于青少年，您可以把它们交给骑手饲养两年，培养感情，顺便磨合协同作战能力。五龄迅鸟才算成年，它们智力和体能都会达到巅峰。如果严格使用我设计的训练方法和饲料配方，迅鸟的巅峰期可以达到6年之久。当然，饲养成本也提高了一些，主要是增加了肉食和药草比例。”
“相比2000精锐迅鸟轻骑，一点肉算的了什么！呵呵……每天10磅牛脊肉，一只活地蜥，6枚地蜥卵，5磅白豌豆，10磅紫蔗嫩叶，紫苏草、蓝筋草、地根茎各1磅？呵呵……这真的不算什么。”
维克多干笑着放下卷轴，和颜悦色的问道：“猪脊肉不行吗？”
伊莫森摇了摇头。
维克多转头对布索问道：“迅鸟的平均寿命是25年？”
“是的。”布索答道。
伊莫森接口道：“大人，我观测了迅鸟的灵魂潜力和身体结构，按照我的方法进行培育，它们的寿命应该在30年左右，巅峰时期的负重能力不会低于320磅，爆发力是现在的一倍，体力是现在的两倍，这应该是迅鸟的极限了。”
维克多定了定神，问道：“迅鸟能服役多长时间？”
“差不多8到12年。”伊莫森自信满满的道。
迅鸟是战斗伙伴，就算退役了也不能杀！按照迅鸟30年的寿命和10年的服役期计算，如果要维系2000迅鸟轻骑，迅鸟的种群数量不能低于12000只，每只迅鸟每天的饲养成本为1个银索尔，每年的总饲养成本是20万金索尔！
这是个多么让人绝望的数字……养迅鸟轻骑都要花这么多钱，迅龙骑士团又要吃掉多少金币？难怪冈比斯王室财政紧张，难怪西尔维娅把迅鸟交给我来养……我又被她坑了！
维克多伏在桌上，撑着额头，黯然神伤。
“大人，您是不是生病了？”伊莫森紧张兮兮的问道。
“我没事……你干得很好，我是说，你很能干，嗯，太能干了……”
维克多收起胳膊，振作精神，说道：“2000迅鸟轻骑有点多了……主要是我没有那么多的精锐骑手，所以800……哦不，400！我决定只要400迅鸟轻骑就够了。”
“我每年需要40只迅鸟坐骑，还要给西尔维娅60只，迅鸟饲养规模不能少于4200只……还是有点多啊！”维克多眨了眨眼睛，无奈的问道：“伊莫森，你培育的雌鸟能战斗吗？”
“可以。”伊莫森点点头，犹豫着道：“不过，雌鸟的身体素质比不上雄鸟，它们最多负重280磅……”
“足够了！”
维克多站起身，用力挥舞了一下胳膊道：“第二代雄鸟只有230磅的负重能力！伊莫森，你确实能干！”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不当领主不知道什么叫穷兵黩武。只要雌鸟能用，迅鸟的饲养规模能缩减一半。雌鸟的战斗力是差了一点，但有雌鸟在身边，雄鸟会像打了鸡血一样也说不定。
领主的赞赏让伊莫森骨头都轻了三分，他得意洋洋的道：“大人，我驯养的战马也是第一流的！”
“我对此深信不疑。”
维克多拍了拍巫师的肩膀，说道：“但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发掘驼羚的潜力，只要它们的负重能力提升到600磅，我不吝赏赐！嗯，你娶妻的费用我全包了！”
“慷慨仁慈的主人，我绝不会让您失望。”伊莫森大喜，鞠躬施礼道：“我这就去看看驼羚！”
巫师兴高采烈的走了，维克多哑然失笑。雄鸟见到雌鸟会不会像打了鸡血还未可知，伊莫森的状态一定是打了鸡血。
维克多靠在椅背上，懒懒的说道：“继续汇报。”
“根据您的要求，我们打造了第一批共600把瑟银脚踏弩，炼金辅兵可以轻张开弩弦，其射程和侵透效果符合标准。鳄皮全身甲一共232副，目前每月收获的材料能保证30副鳄皮甲的生产进度，这个数量每月都在递增，完成第一批共800副鳄皮甲预计还需要12个月。”
维克多沉吟片刻，问道：“鳄皮甲的使用寿命是多长？”
“不超过8年。”
维克多想了想，摇头道：“我没有那么多的精锐骑兵，山区要塞先储备500副鳄皮甲，然后暂停生产包括脚踏弩在内的所有军备。”顿了顿，又道：“杰克，等鳄皮甲生产完毕，暂停狩猎六足鳄、巨蚺和影蛛，先让它们恢复种群数量，只要我们控制着大沼泽，随时可以采集动物资源。”
“如您所愿，大人。”杰克点头道。
“汇报一下，山区矿物的勘测和采掘，以及人员分布情况。”维克多吩咐道。
“云雀山脉南部缺口至中部缺口，共780公里的山区内有7座精铁矿，2座瑟银矿，1座铜矿，1座黑曜石矿。我们目前在最近的精铁矿和瑟银矿附近建设了两座大型熔炉，就开采，就地熔炼。”
“山区要塞有辅兵120人，民兵600人，炼金战獒30只，炼金乌鸦90只，驼羚274头。其中矿工200人，驼羚运输队20人，工匠100人，其余的400人负责养殖迅鸟和驼羚、采集动植物资源，以及巡视任务。”
“沼泽前进营地有战獒15只，炼金乌鸦120只，炼金龙蜥5只，民兵50人，辅兵30人。”
“渡鸦镇山区据点有战獒10只，炼金乌鸦40只，辅兵10人，民兵80人。”
杰克又道：“另外，炼金乌鸦在中部缺口附近的山区发现人类活动的踪迹，我亲自勘察后确认，他们是约克家族的骑士。”
“人马丘陵看不到猛兽，约克家族的骑士只能带学生进山区试炼。”维克多笑了笑说道：“把北边的岗哨都撤掉，免得被约克家族的人撞见。命令渡鸦镇山区的炼金生物回兰德尔领，那个地方要交给野蛮人。”
“还有……”维克多起身来回踱了两步，抬头说道：“山区要塞720人只保留400人，剩下300人回山丘营地待命，我对他们另有安排。沼泽前进营地保留炼金龙蜥和30个炼金民兵，增加10只炼金战獒，其余的人也回山丘营地。”
布索说道：“大人，这样一来，我们资源采集效率和物资生产效率都会降低。”
“没关系。物资已经堆满了。”
维克多透过窗户，看着谷底新建的青砖仓库，喃喃道：“山区要塞也该转型了。”
第333章 隐瞒
山区的动植物资源丰富，足以养活2万只迅鸟。然而，饲养一群肉质鲜嫩的肥鸟又有什么用？维克多需要的是战禽，不是肉鸟。伊莫森根据迅鸟的生理特征，设计的饲料配方能够有效提升它们的身体素质。但是配方中的一些食物兰德尔领没有，山区也没有，比如牛脊肉和白豌豆都需要花钱采购。
当然，维克多可以种植白豌豆，兰德尔领也不缺牛羊，可是迅鸟天天都要吃牛脊肉，兰德尔领又多少牛够宰的？事实上，不仅饲养迅鸟需要很多钱，维系雇佣军团也是巨大的财政负担，建造城堡那就更不用提了。
建设一支军队，对于任何一个领主来说都是一个重大的经济问题。领主们通常把土地分配给封臣，封臣向领主提供士兵、战马和军备。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领主的财政压力，而维克多必须自行解决军费问题，但这又恰恰是集中制的优势。
集中有限的人力、物力、财力，优先解决迫在眉睫的问题。集中制的行政效率远非封臣制可比。
经济与军事相互支持，无论是迅鸟轻骑还是烛堡建设都需要庞大的财力支撑。兰德尔领已经完成了生产体系建设，山区要塞的物资储备也达到了顶点，现在应该集中力量完善走私渠道的建设。
“山区要塞的炼金人类修炼秘形都在三年以上，让他们继续从事生产劳作有些可惜，我准备把他们都替换出去，扩大走私商队的规模。山区动植物资源不会枯竭，只要这里生产设施齐全，我们随时可以重新恢复生产。”
维克多说道：“从今以后，山区要塞转为训练营，维持400人的规模。炼金民兵和炼金辅兵以训练为主，生产为辅。我送过来多少新兵，就会调走多少老兵。”
“头两年，新兵在山区要塞学习武技战法和基本的生活常识。第三年，新兵以流民雇工的身份加入兰德尔领，与普通人交往，开启智慧，获得全新的身份。第四年，新兵加入兰德尔民兵训练营。第五年，他们就是家族的精英卫士和精锐战兵。我会安排他们加入雇佣军团，或者走私商队。”
“布索，除了矿物熔炼和驯兽之外，山区要塞的其他生产项目都可以先缓一缓。杰克，你主要负责训练新同伴。”
“遵命。大人。”布索和杰克异口同声的道。
维克多走向门口，边走边说：“带我去宝库，我要看看萨隆魔铁。”
宝库在城堡的二楼，布索带着维克多一行人，穿过长长的甬道，宝库守卫推开沉重的精铁门，门轴摩擦，发出刺耳嘎吱声，阴凉的气息扑面而来。布索举着火把走进密室，将蜡烛一根根点燃，驱散黑暗与阴冷，维克多这才迈进宝库大门。
每次走进宝库，维克多都确信自己是个有钱的领主。武器架上的宝剑、长矛、瑟银重弩、标准战弩，以及一副副瑟银蚁人甲胄，还有码放整齐的银锭在烛光的映照下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但维克多今天不是来看武器装备的，布索手中的木箱吸引着他的视线。
“604克萨隆魔铁锭，全都在这里。”布索打开木盒，向主人展示超一类物资。
巴掌大小的金属锭有着最纯正的黑色，仿佛能够吸收光线的黑洞，看不见一点反光。冰凉的金属触感才表明它不是木炭也非石头，维克多拿着萨隆魔铁掂了两下，自语道：“它究竟有什么不凡之处呢？”
炼金人类知道的都已经说过了，维克多决定亲自试验一下，微风环绕他的手掌，越转越快，渐渐变成了深蓝色，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墨如黑烟的萨隆魔铁就像海绵吸水那样，吸取着暴戾锋利的虚空风元素。
“咦？！”
维克多挥散掌心的蓝色气流，仔细端详手中的萨隆魔铁，X-3细致入微的洞察力也没有发现魔铁锭有任何细微的变化，仿佛它吸取虚空风元素现象只是一场幻觉。
维克多又试了几次，魔铁锭的质量、形状、颜色依然如故。
“都退后，你去切三分之一的魔铁锭给我。”
维克多命令宝库守卫去切割魔铁锭，并招呼布索、杰克、雷诺等几个重要的炼金人类退到宝库之外，以防不测。
“大人，这是您要的萨隆魔铁。”守卫走出宝库，他的手里是切下来的萨隆魔铁。
“好样的，汉斯。”
维克多接过魔铁锭，表现的多少有些尴尬。虽然炼金生命并无本质区别，但在他的心目中雷诺等人的份量更重一些。汉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他对主人的服从始终不变，也不会在意主人的赞赏或是轻视。
破坏试验并没有造成爆炸事故，这说明萨隆魔铁虽然吸收虚空元素，但它的物性极其稳定，又不同于秘银的元素亲和。
维克多想了想，把魔铁锭丢给雷诺，开口道：“把它收好，我们回炼金塔，看看国王对魔铁的估价。”
炼金塔距离山区要塞70公里，维克多骑乘迅鸟，四个小时不到就抵达了山丘营地。上层营地的洞**泉水潺潺，清凉舒适，维克多在意识中连接塔灵。
“国王，我来了。”
“大人，欢迎您回炼金塔。”国王立刻回应道。
“汇报一下炼金塔的魂火和资金状况。”维克多直接吩咐道。
“炼金塔魂火总量12380点，剩余魂火1250点，剩余资金3800金索尔。”
维克多点点头，示意雷诺将萨隆魔铁放在元素萃取台上，“国王，评估一下它的价值。”
“203克萨隆魔铁价值162400金索尔。大人，是否提取？”
“不着急。”维克多沉吟片刻，说道：“在炼金民兵的意志侧中，萨隆魔铁优先级远高于秘银，我记得每克秘银可兑换2800金索尔，每克萨隆魔铁能换到800金索尔，它的价值相当于秘银的零头。你对此有什么解释吗？”
“我的意志侧中没有相关的内容，但我有自己的推断。大人，您想听吗？”
“说。”
国王在维克多的意识中说道：“秘银指向骑士，而萨隆魔铁的用途不详，它目前没有指向。大人，2800枚金索尔能买到一克秘银吗？或者说，骑士愿意用这个价格购买秘银吗？”
约克家族的白银骑士个个都有秘银武器，但只有佛瑞斯.约克子爵和特尔兰登伯爵拥有秘银铠甲，如果金索尔能买到秘银，白银骑士们绝对不会吝啬金币，但秘银真正的价格还要看白银骑士的财力。
打造一副秘银铠甲至少需要60克秘银，按照2800金索尔的价格计算，一副秘银铠甲价值16万金索尔。无论白银骑士是否接受这个价格，维克多都相信他们会动用所有能动用的资金，尽力购买一套秘银铠甲，这就意味着他的家族气运被削弱了。
有理智的白银骑士不会为了秘银铠甲让家族财政陷入窘境，8到10万金索尔应该是比较合理的价格。从这个角度来说，炼金塔对秘银估价有些虚高，而这种虚高又表现在了萨隆魔铁上。
萨隆魔铁的应用价值还是个未知数，800金索尔每克价格却透露出炼金塔对它的渴望，维克多一时有些犹豫，他思考良久，终于开口道：“国王，提取萨隆魔铁。我现在需要炼金生物。”
“如您所愿。”
神秘的符文在虚空中浮现，围绕着元素萃取台缓缓转动。维克多看着萨隆魔铁在光芒中逐渐虹化，忍不住问道：“国王，我献祭的金币和物资究竟去哪了？”
“大人，这个问题您问过7遍，我每一次的回答都相同。我确实不知道，炼金塔深层次的秘密。”
“我认为你对我有所隐瞒。”维克多脸色阴沉的道：“你和雷诺他们不一样，他们呆头呆脑的，可没有你这样的谈话技巧。”
“我和炼金生物不同。”国王回应道：“但我对您的忠诚与它们一样，准确的说我比它们更忠诚于您。”
“何以见得？”维克多露出讥讽的笑容。
“大人，您自己绝不会背叛自己。”
维克多皱眉道：“什么意思？”
“大人，炼金生物对您忠诚是因为我就是您！”
“呵呵，你在说笑话吧？！你知道我所有的记忆，而我对你的了解却很有限！”维克多忍不住说出了声，声音尖锐刺耳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国王，你源自X-3，你是个人工智能程序！你不是我！”维克多在心里低吼着。
“大人，X-3中人工智能潜伏在你的意识深处，正是因为意志侧的差异，您的灵魂才剥离出了我。”国王说道。
“意志侧由记忆、情感、认知，以及潜意识构成，你的意志侧中有不属于我的东西，所以你不是我。”维克多冷冷的说道。
“灵魂除了意志侧还有魂火。”国王解释道：“大人，您注意到没有，炼金塔的魂火总量一共12380点，如果炼金生物满员生常，占据12380点魂火。那是谁的魂火在维系我的灵魂？”
“你……你是说，我的魂火？”维克多震惊的思维都混乱了起来。
“大人，您的精神属性应该是15点，因为我占用了1点魂火，所以才变成了14点。”国王解释道：“X-3的人工智能相比您的意志侧，根本微不足道，可就是这一点差异性，炼金塔将您的灵魂剥离了一部分，结合炼金塔的意志侧，诞生了塔灵。但从根源上来说，我是您的灵魂碎片。”
“炼金生物的魂火围绕着您的魂火旋转，它们记住您的魂火特征，所以才忠诚于您。大人，您根本不必担心我会背叛，因为我是你的一部分。您对我的了解有限其实是对炼金塔的了解有限，可是我同样不了解炼金塔，所以您的很多疑惑，我都无法回答。”
“好吧。”维克多揉着额角，问道：“那你为什么要隐瞒？”
国王答道：“您没有问起过……按照规则，我必须回答您的问题，但您不提问，我有权保留。现在您问了，我答案是……”
“我害怕又渴望。”
第334章 斗志
“很难想象一个塔灵会有恐惧和渴望这样的情绪。”
维克多完全冷静了下来，在意识中问道：“国王，你说说看，你害怕什么？又想得到什么？”
“这其实是一个问题。”
国王回应道：“我渴望成长，我害怕大人因为害怕而放弃使用炼金塔，如果您做出这样的选择，我的存在将没有意义，成长更是无从谈起。”
“你害怕我害怕……这有点绕！”
国王说道：“如果换一种表述方式，大人可能不会喜欢。比如，我害怕大人不理我；我担心大人把我关进小黑屋，我祈求……”
“呃……还是第一种表述方式更准确。”维克多感到一阵恶寒，连忙打断国王的“表白”，命令道：“请你直接说明隐瞒和害怕之间的逻辑关系。”
“大人，我并非故意隐瞒魂火的事情。在我‘吃’掉那枚法则水晶之前，我无欲无求，只知道回答您的提问，执行您的命令。在那之后，我的主观意识得到增强，渴望获得更多的法则水晶，最终演变成高级炼金塔。但您明显对炼金塔怀有戒心，尤其涉及到灵魂层面的问题，任何人对会对未知的命运产生恐惧，而我的说法没有佐证，也无法做出详细的解释。我担心您放弃使用炼金塔，又希望您能让我继续成长。事情就是这样。”
维克多摩挲着下巴道：“这就好比，你是我捡来的弃婴，完成了幼儿园的课程，进入小学阶段。随着智力的增长，你有了自己的想法，希望我继续资助你读中学乃至大学。可是，你又不知道自己的来历，害怕我因此而嫌弃你，远离你，甚至遗弃你……是这样吧？”
“很形象的比喻，但并不完整。”
国王补充道：“准确的说，我是您生下来的孩子……”
“不！不！不！”维克多黑着脸，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不是我生的！你是捡来的！”
“大人，我来源于您的灵魂，不是捡来的。”国王坚持自己的出身有据可查。
“好吧，是分离出来的，你继续说吧。”维克多决定不再纠缠。
“大人，服务主人是塔灵意志侧中最基本的内容，我对晋级的渴望也是为了更好的为您服务。我们共享同一个魂火，我制造炼金生物，您控制炼金生物，您大可不必担心我会背叛您。”
“我们灵魂同源只是你的说法，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一点。”维克多冷淡的道。
“确实没有证据，我们也没有指导者，您必须自己做出判断和决定，我完全服从您的命令。”国王回应道。
维克多沉默许久，在意识中问道：“国王，你并非血肉之躯，渴望晋升对你来说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类似于您的饥饿和干渴。”
“我要是不吃不喝会挂掉的。你又不会……”说到这里，维克多悚然一惊，追问道：“我要是死了，你会怎么样？”
“主人的魂火消散，塔灵随之瓦解，炼金塔变成无主之物。”国王答道。
“那你自己会瓦解吗？或者，我能让你瓦解吗？”维克多试探道。
“绝无可能。”国王平静的道：“我的魂火依附于您，您不死亡，我就不会瓦解，但您可以让我沉寂。”
“不再使用炼金塔？”
“是的。”国王老老实实的回应着，又道：“大人，相信我。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炼金帝国已经毁灭，帝国的秩序荡然无存，我们不能确定其他炼金塔是否有主人，如果有，他首先要除掉的就是您，再吞并7号炼金塔。同样的，您也不能容忍威胁到您的存在，比如，蚁群背后的主使者。”
“大人，7号炼金塔属于您。炼金塔晋级，我可以解锁更多的信息和功能，使您变得更加强大，以应对所有的挑战和危机。”
维克多瞳孔收缩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了。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现在，建造1头炼金龙蜥，50个辅兵射手和50个辅兵长矛手。”
“遵命，大人。”国王汇报道：“生产任务已经建立。炼金塔消耗魂火720点，消耗资金10万金索尔。炼金塔剩余魂火530点，剩余资金66200金索尔。”
维克多点点头，向洞外走去，临出门前，停住脚步，在意识中向国王传讯：“国王，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船小好调头。”
“大人，小船同样承受不起风浪。最糟糕的是，您无法下船，也不知道港口在哪。”国王说道。
“你说得对，只要我能找到法则水晶，就会让7号炼金塔升级。”维克多微微一滞，推开暗门，走出了山洞。
洞外的阳光灿烂而灼热，维克多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在山丘营地的道路中央，缓缓而行。雷诺和杰克牵着迅鸟，紧跟在主人的身后。
维克多运转X-3，排除情绪上的干扰，对塔灵的表述进行归纳和整理。
按照国王的说法，炼金塔与塔主处于灵魂绑定状态，炼金生物根据塔灵的魂火特征，与塔主达成灵魂契约，受塔主的绝对控制。
假设国王所言属实，则意味着激活一座炼金塔只要满足两个条件：第一，塔主的灵魂可以割裂，其二，炼金塔缔造塔灵的功能没有损坏。由此可以推测出，炼金帝国拥有割裂灵魂的手段；只要塔主的灵魂状态符合要求，炼金塔自动且强制绑定，无需炼金师的授权。
这种假设与维克多的经历基本吻合。X-3的人工智能无疑是维克多灵魂中的植入物，炼金塔构建塔灵的过程中，顺便剥夺维克多的一点魂火，使他昏迷了一段时间。
事实上，维克多认为国王没有说谎的必要。
无论塔灵表现出怎样的人性智慧，它都无法摆脱意志侧的禁锢，它的知识、担忧，以及对成长的渴望都是事先设定好的，这就好像一个孩子从小被告知地球是方的，除非有人拿出证据纠正他的观点，否则他总以为地球就是方的。但是，国王只能通过维克多了解外界的信息，而维克多自己也是两眼一抹黑。
虚假的信息和片面的信息都会将人引入歧途，维克多摸着石头过河，必须小心谨慎。可惜，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无主的炼金塔至少会面临两种情况，一是等待新主人的出现，二是法则水晶被其他炼金塔融合。维克多对此有切身体会，他激活了7号炼金塔，又在幽暗森林取得一块法则水晶，从而修补炼金塔制造龙蜥的功能。同样的道理，如果有人想夺取7号炼金塔的法则水晶，必须先杀死他。
不想死，那就必须夺取法则水晶，让炼金塔升级。
总结如下：第一，只要条件合适任何人都可能激活炼金塔。第二，灵魂强制绑定，不可逆转，也无法摆脱。第三，塔灵会指导、诱使塔主修复炼金塔。第四，炼金塔相互吞噬，懈怠者必死无疑。
以上四点皆由炼金师设定，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地精文明通过生物技术，改变地精的生理结构，并赋予血脉记忆的超凡天赋，留下地精文明的传承。更加强盛的炼金帝国在生死存亡之际同样会有后手，炼金师对炼金塔的设定就是为了恢复炼金文明。
国王吸收幽暗森林的法则水晶之后，详细解读了龙战士和萨维战士的数据，这是否意味着7号炼金塔能够超越后勤炼金塔的限制，制造战斗兵种？如果要恢复炼金文明，7号炼金塔晋升到顶点必然要呈现炼金师的完整传承。
炼金师固然强大，但毁灭炼金帝国的古代大能会允许炼金文明死灰复燃吗？
维克多此刻的思路无比清晰，脚步无比沉重，想到自己终有一天要怼上炼金帝国的敌人他就如坠寒渊。
“大人，我们现在去哪？”
雷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维克多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山丘营地的大门，他看了看雷诺朴实憨厚的面容，赞道：“大个子，你知道主动提问了......进步很大。”
杰克在旁边接口道：“大人，我也想问您，新生的炼金龙蜥和炼金辅兵怎么安排？”
维克多吩咐道：“炼金龙蜥去大沼泽的前进基地，炼金辅兵去山区要塞，山区要塞调100个炼金民兵出来，我会安排他们先混入流民雇工的队伍，取得身份之后，再另作打算。”
坐以待毙不是维克多风格，既然斗争无法避免，那就倾尽全力，积极备战。这次人员调整，600名炼金人类将从繁重的劳作中解放出来，这股力量足以推动黄金团迅速发展，组建80支走私商队，赚取财富，聚拢力量的同时，还要搜寻炼金塔的遗迹。
维克多深吸一口气，说道：“杰克，你留在山丘营地，处理新同伴的事情。雷诺，我们回银月庄园。”
维克多跳上鞍具，迅鸟抖了抖羽毛，长嘶一声，撒开有力的长腿跑了起来，慢腾腾的步行早就让这些大鸟不耐烦了。维克多放开缰绳，任由迅鸟尽情驰骋，风在他的耳畔呼呼作响，两旁的景色犹如一幅幅向后滚动的画卷。
迅鸟翻越丘陵，跳过山涧，横穿灌木丛，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到了银月庄园。
维克多感受到坐骑蓬勃有力的心跳，抚摸它的颈毛，“跑的痛快吧。”迅鸟的喉咙里发出愉悦的咕噜声，维克多跳下鸟背，把缰绳递给后面的雷诺，径直走进领主宅邸的大门。
两名娇俏可人的室内女仆向维克多鞠躬施礼，并呈上干净的湿毛巾。维克多用毛巾擦了擦手，问道：“妮可夫人到了没有。”
妮可没有结婚，但所有人都称她为夫人，兰德尔子爵的夫人。小女仆接过湿毛巾，轻声道：“妮可夫人和三位夫人在二楼的休息室等您。”
“维克多，你总算回来了！”
妮可的倩影出现在大厅二楼的栏杆后面，她身穿华丽的子爵夫人礼服，秀发盘成最流行的贵妇髻样式，凝脂般的脖颈上挂着一串晶莹圆润的珍珠项链，精致立体的五官画了淡淡的妆容，容光焕发的美貌与雍容高贵的气场把身后的三位美人都比了下去。
维克多踱上二楼，揽住妮可的纤腰，笑道：“亲爱的，怎么如此隆重？”
妮可挣脱维克多的手，向后退了一步，问道：“我美吗？”
“美极了。”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出发！”
妮可提着裙裾迈下台阶，维克多连忙拉住她的胳膊，说道：“亲爱的，马车到金水城需要15天以上，你没有必要穿成这样乘马车吧？”
“衣服可以在马车里换，错过家族舞会那才可惜。”妮可白了维克多一眼，抬起尖俏迷人的下巴，“我绝不会输给索菲娅！”
“快点过来！”
妮可头也不回的朝楼下走去，优雅动人背影透出无与伦比的斗志，爱丽娜姐妹和莉莉娅掩嘴窃笑。
维克多看着四个貌美如花的女人，胸中生出一股豪情。
管对手是谁，我绝不认输，绝不能输，也绝不会输！
“你们谁陪我去蔷薇庄园赴宴？”
三个女人脸色一变，卷入妮可与索菲娅的争风可不明智。
“大人，纳尔森在金水城，您和妮可姐姐又要离开领地，我必须留下来看家。”莉莉娅屈膝施礼，迅速瞥了爱丽娜姐妹一眼，得意的模样就像偷吃了母鸡的小狐狸。
爱丽娜咬了咬红润的樱唇，轻声说道：“我要留在银月庄园，为教宗冕下的到访做准备。爱丽丝是家族联络官，让她陪您去吧。”
“我…我…”
爱丽丝眼珠乱转，一时间找不到任何说辞，维克多一把握住柔软细滑的小手，拉着她向妮可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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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拒绝
“博瑞王国的使节是这一代的艾希利博尔伯爵。苏斯王国的代表是芬妮公主，她是苏斯女王的妹妹。纳维尔王国的代表是法鲁尔侯爵。艾尔王国的代表是圣骑士康斯坦丁，他是特里戈瓦尔家族杰出的子弟。多铎王国的代表是内古斯子爵。撒桑帝国的代表安琪.戴克里安男爵夫人，哦，撒桑帝国还有一位副使，他是蒙斯托克公爵。”
马车所有的栅格窗都被打开，车厢里仍然闷热难耐。爱丽丝只穿了一件贴身短衣，露出莹润的胳膊和雪白的长腿，有气无力地读着外宾名单，她摇了摇头，酒红色长发如火焰般跳跃。
“真奇怪，公爵给男爵夫人做副使，撒桑人果然不知礼仪。”
“撒桑帝国位于北方，各大家族又源自铁山帝国的正统，从地理和历史的角度考量，他们才是人类世界的主流。在撒桑人眼中，我们南方领主都是一些乡巴佬。不过，撒桑帝国同时派遣男爵夫人和一位公爵出访，确实有些古怪。”维克多躺在苇草编织的草席上说道，他努力在车厢内营造微风，然而风也是热的。
“爱丽丝，你应该在家族纹章学上多花一点时间。安琪夫人的丈夫是铜戟城的继承人，她的父亲是月熊家族的嫡系伯爵，她的外祖母是撒桑皇帝同父异母的姐姐。蒙斯托克公爵是撒桑帝国的黄金骑士，效忠铁山皇族后裔巴塞留斯家族，同时也是安琪夫人的外祖父。”
妮可盛装打扮，端坐在维克多的对面，纤纤玉手置于膝上，嘴里数落着爱丽丝，眼神却是在责怪维克多。
“错综复杂的血缘关系……这就是我讨厌贵族纹章学的原因。”维克多坐起身，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又笑道：“菲妮克丝宝贝，幸好有你帮我。”
“那就劳烦我美丽的夫人解释一下其他外宾的背景。”
妮可横了爱人一眼，嘴角微微上扬，说道：“艾希利博尔伯爵的先祖发现了七大联岛，是博瑞王国的奠基人，但他们并非博瑞执政家族，有声望但没有实权。博瑞王国派艾希利博尔伯爵出访，仅仅是表达不怠慢的态度。”
“芬妮公主是一位白银阶的大骑士，没有丈夫，但有两个子女，孩子的父亲分别是苏斯王国和纳维尔王国的黄金骑士。芬妮公主作为使节，可以代表苏斯女王的意志。”
维克多听的目瞪口呆，说道：“芬妮.爱莱雅诺殿下有两位黄金骑士情人？他们没有打起来吗？”
“不。通常情况下，孩子出生之后，情人的关系就结束了。”妮可抿了一下嘴唇，说道：“芬妮殿下目前没有伴侣，你认为她到访目的是什么？”
“呵呵，今天的天气不错……”维克多适时转移了话题。
妮可摇了摇头，继续说道：“纳维尔的法鲁尔侯爵也是一位黄金骑士，他在纳维尔的地位与戈隆侯爵相同。”
“纳维尔王室的附庸骑士。”
维克多点点头，握住妮可的纤手，由衷的道：“妮可，辛苦了。”
妮可非常刻苦，她用了5年的时间，共鸣中层12个元素位，距离白银阶只有一步之遥。以她的血脉而言，这种进步堪称神速。除此之外，妮可耗费大量精力，钻研枯燥乏味的家族纹章学，而这是领主开展贵族外交的基础。事实上，妮可一直在扮演兰德尔子爵夫人的角色，她努力跟上维克多的脚步，并向爱人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老食人魔的生死试炼见证了两人的感情，妮可对维克多爱恋如同水晶般纯粹，不含一丝杂质。维克多也从不向妮可表示感谢，因为任何感谢的话语都是对她的否定和羞辱。
两人相视一笑，温馨默契，无需多言。
维克多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道：“诸王国的使节光临人马丘陵，无非三个目的：新农牧、野蛮人和港口。博瑞王国易守难攻，食物充沛，掌握港口和船舶的建造技术，博瑞人认为我们有求于他们，派一个有名无实的伯爵使者，仅仅是对蔷薇女王表示敬意。我们可以不用理会。”
“苏斯公主与西尔维娅是表姐妹的关系，无论她抱有什么样的目的，西尔维娅自然会处理的。”
“康斯坦丁是宗教裁判所的圣骑士，代表光辉骑士团，他的任务应该是观察野蛮人，顺便向索菲娅施加压力。不过，有教宗在，还轮不到他放肆。”
“纳维尔的法鲁尔侯爵和撒桑帝国的蒙斯托克公爵都是巅峰骑士。”维克多用手指敲了敲脸颊，说道：“黄金骑士身份尊贵，他们亲自拜访人马丘陵，算是给足了约克家族面子，当然也要受到西尔维娅的优待。纳维尔山多地少，他们最想获得水利工程的建设经验。蒙斯托克公爵效忠巴塞留斯家族，而巴塞留斯家族占据撒桑帝国的西部领地，那里不产青麦，撒桑西部领主同样渴望引进新农牧。所以，这两位殿下的目的都是为了获取新农牧技术。”
“吃饭永远是最重要的问题。”
维克多摇头笑道：“巴塞留斯家族的学者需要蒙斯托克公爵亲自保护，可见撒桑帝国的内部矛盾有多深。”
“至于安琪夫人……”
维克多沉吟道：“她有撒桑皇室血统，又是铜戟城少城主的妻子。而铜戟城是索菲娅最重要的贸易伙伴。我可以断定，安琪夫人和索菲娅的私交很好，她代表撒桑皇族来和索菲娅谈野蛮人的事情。”
“内古斯子爵多半是来找我的。”维克多笑着解释道：“野蛮人入驻渡鸦镇，我们的多铎邻居总要有所表示。”
正说着，马车的速度快了起来，妮可朝外瞄了一眼，说道：“马上就要到蔷薇庄园了，爱丽丝，你该换衣服了。”
爱丽丝吐了一下舌头，取出毛巾，先擦拭掉身上的汗珠，才换了一件干净整洁的丝质连衣裙，她可不是妮可这样的资深骑士，仍然会怕热畏冷。至于维克多的服装，只要有妮可在，就轮不到别人打理。
银月庄园位于金水城西侧的农庄附近，远离拥挤喧嚣的蔷薇大道，周围一派田园风光，道路上人烟稀少，连马车也看不到几辆。
豪华马车沿着林荫道，越驶越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马车终于在蔷薇庄园的大门前停了下来。几名少年侍从取出木质短阶，放在车门处。
维克多率先走下马车，又彬彬有礼的伸出胳膊，扶两位女士下车。蔷薇庄园的守卫打开铁门，白发苍苍的老管家迎上来，恭敬的施礼道：“大人，欢迎您回蔷薇庄园。”
妮可和爱丽丝向老管家施礼：“莫提斯勋爵，日安。”
“两位夫人身份尊贵，不用多礼。我可承受不起。”老管家和蔼的笑道。
莫提斯管家原本是老约克公爵的心腹骑士，现在只效忠于西尔维娅。他的爵位不高，却是约克家族秘密骑士的首领，掌管着约克家族的密探和死士，即便是约克家族的白银骑士也不会轻视这位老骑士。妮可、爱丽娜姐妹，还有莉莉娅都曾接受过莫提斯勋爵夫人的贵女教育，她们对老管家自然尊敬有加。
维克多不是约克家族的男主人，但一定是蔷薇庄园的男主人，他微微一笑，随口问道：“莫提斯，西尔维娅现在在那？”
“夫人在二楼的卧室招待两位尊贵的客人。夫人交待过，如果大人回来了，请您直接过去，不必忌讳。”莫提斯毕恭毕敬的说道。
维克多点点头，带着妮可和爱丽丝，跟随莫提斯管家走向庄园的主宅，刚进客厅，便看到一位身材娇小，清丽绝伦的少女。
“翠丝莉大人，日安。”维克多连忙向西尔维娅的心腹密友施礼问安，这位冰山美人可是妮可的老师。
翠丝莉冷淡的点头算是回礼，然后瞪着妮可说道：“菲妮克丝，你居然穿子爵夫人礼服，你不嫌热吗？你和我来，我有话对你说，爱丽丝，你也一块过来。”
妮可嘟了嘟嘴，耷拉着脑袋，和爱丽丝一道，跟着翠丝莉走向另一间屋子。
自求多福吧，亲爱的妮可。
维克多耸了耸肩膀，在莫提斯管家的指引下，登上二楼。刚走到卧室门前，西尔维娅悦耳的声音就流入维克多的心底，“亲爱的，请进来吧。”
莫提斯管家轻轻地推开房门，躬身告退。
房间内，西尔维娅和两位美丽的女士相对而座，见到维克多进来，她们便优雅地起身。西尔维娅迎上来，毫不避忌地给了维克多一个香吻，牵着他的手走到两位女士面前，介绍道：“亲爱的，这一位是爱莱雅诺陛下的妹妹，芬妮公主，这一位是希琳公主，爱莱雅诺陛下与梅丁殿下的女儿。”
芬妮公主黑裙银冠，栗发紫眸，身姿高挑丰满，肌肤紧致，雪白光洁的面庞美艳而沉静。希琳公主身穿蓝色丝质长裙，身材高挑匀称，五官精致，微褐的肌肤闪耀着玉石般动人的光泽，配合一头柔顺亮丽的黑发，有着让人一见难忘的独特魅力。但希琳公主气质清纯，见到维克多时，眼神躲闪，表现的颇为羞涩，就像当年的妮可。
芬妮公主向维克多伸出右手，娇笑道：“兰德尔阁下，见到你很高兴，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英俊。”
维克多半跪着托起芬妮公主的纤手，在指间上轻轻一吻，恭维道：“芬妮殿下，见到您是我的荣幸。”
希琳公主提起裙裾，微微施礼，又向维克多伸出了小手。这明显不合礼仪，维克多愣了一下，但还是行了吻手礼，并道：“尊贵的公主殿下，愿您青春永驻，美貌长存。”
“谢谢您，兰德尔阁下。我一定会成就超凡的。”希琳红着脸，躲到芬妮公主的身后。
维克多愕然无语，西尔维娅拉着他坐到沙发上，说道：“希琳今年17岁，已经共鸣了23个元素位，她不仅是高等血脉的骑士，也是一位杰出的锻造师。”
锻造师不算稀奇，被西尔维娅称为杰出的却很难得。养尊处优的公主能在17岁的年龄成为一名锻造师，希琳的心性由此可见一斑。维克多顿时肃然起敬。
“兰德尔阁下，我们带来了女王陛下对您的问候。女王陛下委托我们送您一件礼物。”芬妮公主笑着说道，希琳从沙发侧面取出一个长木盒，打开盖子，擎起一把造型精美的金属弓，细声道：“这是我亲手打造的秘银弓，希望您能喜欢。”
金属弓通体银白，反曲弓臂被巧妙地锻造成翅膀的形状，一旦张弓搭箭，它就像一只敛翼冲刺的隼鹰，极具艺术美感。维克多赞叹道：“非常漂亮，它一定有名字吧。”
“银翼弓。”
希琳的脸上露出骄傲的神采，说道：“银翼弓用龙骨钢制作弓臂，秘银抽丝做弦，最远抛射距离760米，有效射程420米，最大杀伤距离为280米，在阁下的手中，它的性能至少能提升一倍。”
“亲爱的，为什么不试试呢？”
西尔维娅取出一副精金指套，递了过来。维克多带上指套，起身用力一拉，手臂上浮现出紧凑细密的肌肉线条，环绕在弓弦上的微风逐渐转为深蓝色的气流。希琳公主两眼放光，芬妮公主的眸中也显出一丝媚色。
“我…拉不动。”
维克多只将弓拉开一半，便松开了弓弦，摇头叹道：“银翼弓有830磅的张力，我只能使用380磅的弓。”将弓放回木盒，又遗憾的道：“很抱歉，我确实用不了银翼弓。”
希琳张着小嘴，呆呆地看着一脸纠结的维克多，漂亮的凤眼里渐渐有了水雾，她低下头，将失落藏了起来，绞在一起的小手却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维克多心里顿时充满了负罪感，连忙安慰道：“公主殿下，这不是您的错，银翼是一把足以传世的良弓，主要是因为我…不够强壮。”
“维克多，应该道歉的是我。”芬妮公主歉意的道：“我不了解你的力量，只能参照剑圣德拉文的传记，让希琳打造了这把银翼弓。”
“我如何能与剑圣相比，让您和希琳公主失望了。”维克多淡淡的笑道。
“不。剑圣使用重弓的时候也仅仅是具现风元素的风行射手。”芬妮公主指了指自己长发，妩媚的道：“他当时和你一样，黑发黑眼，可他的力量完全不逊色于资深骑士。”
“剑圣天赋异禀……或者他是凶暴战士也说不定。”
“也不是。”芬妮轻轻咬了一下丰润的红唇，抿嘴笑道：“所有人都以为剑圣风火两系亲和，事实上，他还亲和水元素，但不显于外。水元素亲和赋予德拉文惊人的力量和强韧的体魄，当他转为金发金眼形态时，其力量和身体强度足以和巅峰白银骑士相媲美。不过，这是一项高等精灵的主动天赋，德拉文陛下将它称为涌动。”
“根据德拉文的记录，施展涌动的前提是能够调动体内的水元素。而我们苏斯王室恰好收藏了涌动的战技卷轴。”
维克多通过眼角余光看到西尔维娅恬静秀美的模样，心中顿时了然，西尔维娅一定将自己的激活天赋转告给苏斯王族，只有希琳公主被蒙在鼓里，但她这时候也应该明白其中的缘由了。
“那真的很遗憾，我无法调动体内的水元素。”维克多不动声色的说道。
希琳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芬妮深深地看了维克多一眼，眼神中有惊讶，有欣赏，还带着一丝撩人的魅惑，她长身而起，扶着希琳公主的肩膀笑道：“希琳有些累了，我先带她去休息。失礼了。”
临出门前，希琳回头对维克多说道：“维克多，无论你喜不喜欢银翼，我都会把它调整到你能用的程度。”
看着希琳倔强的模样，维克多唏嘘不已，半精灵的容貌总会给他带来许多误会。
“希琳血脉高贵，既可爱又漂亮，你不应该拒绝她。”西尔维娅抿了一口咖啡，悠悠的说道。
“哪有把自己的男人往外推的道理？”维克多没好气的道：“我的女人已经够多了，我可不想再惹麻烦。”
“其实也没有多少麻烦，希琳公主会在兰德尔领陪伴你10年，无论是否怀孕，她都要返回苏斯王庭，如果怀孕的话，她将成为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苏斯王国给希琳公主准备了丰厚的嫁妆，除了涌动战技，还有足足300克的秘银，辛西娅还将派遣工匠，帮助我们建造港口。我希望你重新考虑一下。”西尔维娅努力劝说着。
居住在兰德尔领才是大麻烦，我的秘密岂容外人窥视！维克多冷冷的道：“10年后，我的女人就要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我的孩子喊别人父亲？我不是高阶骑士，我做不了血脉交易。我的女人只能由我守护，就这么简单。”
西尔维娅皱眉道：“涌动说不定能让你的血脉更进一步，你若是重现剑圣风采，希琳一定不会离开你。”
“我可以自己摸索涌动战技。”
维克多扬声道：“还有，我在埃德文大师的门下学了三年的建筑设计，大师对我的天赋赞不绝口。我与埃德文大师配合，未必不能自行设计港口！”
西尔维娅没有出声，只是温柔地贴了过来，蔚蓝的眼眸里水光盈盈，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信号了。两人自然而然的拥抱在一起，床幔缓缓落下，一条长裙轻飘飘地落在地上，犹如一朵盛开的蔷薇。
第336章 分歧
西尔维娅披着一件粉色的纱裙，斜卧在舒适的床上，玉手托腮，秀发宛如金色瀑布洒在苇心草编织的枕头上，饶有兴趣地看着维克多试穿一件全身皮甲。
皮甲的造型算不上精致，只是非常合身，将维克多的身体线条完全勾勒出来，便有了流畅的美感。青黑色的皮甲表面呈现金属般的光泽，手指滑过，暗哑无声，坚韧之极的触感却传入脑海中。
微风环绕皮甲，维克多仿佛失去了重量，双足一点，高高跃起两米，手掌在天花板轻轻一按，身体凌空变向，向后飘飞了一段距离，又轻飘飘地落在地板上。
“简洁流畅，对动作没有任何阻碍，就像身体的一部分。”维克多点评了一句，开始脱卸皮甲。
“这可是伊图戈斯皮甲，它的厚度和坚韧度都超越了普通的龙蜥皮甲，我的大骑士对它视如珍宝，罗兰成天穿着它招摇过市，你却表现的这么平淡？”西尔维娅似嗔似怨的说道：“你对秘银弓和剑圣战技也全不在乎，真不知道什么样宝物才能让你动心？”
伊图戈斯皮甲的强度比不上白银蚁人的甲壳，更比不上性能优越的瑟银蚁人甲。这种事情却不能告诉西尔维娅，至少目前不行。
维克多看了看妖娆妩媚的爱侣，调笑道：“亲爱的，我只对你动心。”说着就把皮甲完全解了下来，摇头道：“我是风行射手，不是高阶骑士，秘银弓和巨兽皮甲对我的意义都不大。”
大骑士具现虚空元素的原理与风行射手完全不同，效果也迥然有异。
骑士的元素位就像一个转换器，在斗气共鸣的过程中，不断吸纳游离的虚空元素，逐渐改变骑士的身体素质，同时强化四大属性，虚空元素的转化速度一旦超越上层元素位的极限就会被具现出来，赋予高阶骑士匪夷所思的超凡能力，而元素附着是最常见，也是最有效的虚空元素应用方法。
金属物品不同于生物质，具有很强的元素抗性。为了减少斗气损耗，高阶骑士广泛使用秘银装备。但是，虚空风元素不具备坚固防具的特性，所以飓风骑士不用秘银甲胄，只配备秘银弓、秘银剑和上等皮甲。
维克多只要将微风加速就能具现虚空风元素，在这个过程中，精力的消耗量不变，秘银装备仅仅是加快元素具现速度和持续时间而已，他的身体素质也没有得到任何强化。即便重弩无法洞穿瑟银蚁人甲，可怕的冲击力也会对他造成严重伤害。
风行射手的身体虽然脆弱，操控微风却可以避开高阶骑士的元素感知，因此风行射手比飓风骑士更隐蔽，也更危险，甚至能让黄金骑士感到头疼。维克多作为神出鬼没的风行射手，隐蔽自身远比持续射击更重要，如果对手是强大的怪物，用秘银箭矢蓄势一击就足够了，如果对手是巅峰骑士，那就不能具现虚空风元素。事实上，秘银弓和巨兽皮甲对他而言，只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
维克多营造微风，让自己更凉快一些，试穿巨兽皮甲令他热出了一身汗。
西尔维娅绝定用实际行动安慰自己的爱人，她优雅地起身，欺霜赛雪的纤足踩着地板，顺手拿起盛满清水的陶杯，递给了维克多。
接过水杯，只觉得触手冰凉，维克多惊讶地喝一口，冰水滑入喉咙，难耐的暑气顿时消散。
“应用虚空水元素的一个小技巧。”
西尔维娅随口解释了一句，叹道：“亲爱的，你应该接受苏斯女王的条件，涌动天赋会让你变得像骑士一样强韧，再穿上伊图戈斯皮甲，你就有了正面御敌的能力。”
“涌动既然是月精灵血脉的天赋能力，我自己慢慢探索，总能掌握的。我们现在还是谈正事吧。”
维克多微微一笑，搂着西尔维娅的细腰，坐到了沙发上。黄金骑士显然能够略微改变身体周围的环境，仅仅是靠在一起，就能感受到清凉怡人的气息。
“索菲娅和野蛮人都在渡鸦镇？”他问道。
西尔维娅说道：“野蛮人和圣武士驻扎在渡鸦镇，荣耀骑士团和2000扈从骑士留在索伦子爵领，索菲娅和野蛮人长老已经回到了金水城，哈拉尔德由教宗和威廉姆斯亲自陪同，观看军团比武，索菲娅与安琪公主在一起，等比武结束，所有贵宾都要参观第一节制闸和蔷薇湖，兰德尔家族要做好款待贵宾的准备。如果你的侍从不够，我可以先借一些人手给你。”
“不用，爱丽娜和莉莉娅已经准备好了。”维克多摇了摇头，又皱眉问道：“荣耀骑士团居然不进驻渡鸦镇？难怪我没有接到王室的领地征用令。”
“索菲娅是以渡鸦镇领主夫人的身份邀请野蛮人做客，王室有什么理由向你发布领地征用令？如果她用王族附庸侯爵的身份安置野蛮人，那就需要王室出面了。”西尔维娅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维克多，狐疑地问道：“我怎么感觉你很欢迎荣耀骑士？”
“听说荣耀骑士都是有钱人，有钱人住在那里，那里就会变得繁荣。如果他们驻留十年，渡鸦镇的防御工事和基础设施都能上一个大台阶，我的子民还会赚到一大笔钱。”维克多满脸遗憾的道：“真是可惜了。”
西尔维娅噗嗤一笑，说道“亲爱的，你果然与众不同。除了钱，难道你没有发现更重要的事情吗？”
“有什么不妥吗？”维克多茫然的问道。
“没什么不妥。”
西尔维娅摇头浅笑，故意岔开了话题，“荣耀骑士团的驻地距离渡鸦镇还有140公里，多铎国王就把半支铁壁骑士团和一位黄金骑士调往内古斯子爵领的北边，距离渡鸦镇180公里。如果荣耀骑士团入驻渡鸦镇，你认为会怎么样？”
维克多怔了一下，思索片刻，摇头道：“什么也不会发生。拉拢野蛮人关系到整个人类世界的利益，教会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这次合作。就算我们无法建设港口，光辉骑士团和枢机院也必然会向博瑞王国施压，确保野蛮人随时可以渡河。我认为，野蛮人是否渡河完全在于他们自身的意志。”
“两大王室的安排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他们不可能发生战斗。”
“荣耀骑士团不来岂不是更好？”西尔维娅淡淡的说道。
如果荣耀骑士团不来人马丘陵，约克家族必然要接手渡鸦镇的防务，蔷薇骑士团和獠牙军团北调，多铎王国还是会调动铁壁骑士团以作应对。这样一来，冈比斯北部诸郡的压力就小了许多，冈比斯王室还能省下一大笔军费。按常理，约克家族应该顺势要求多铎王国开放石矿贸易，佛里德里希家族迫于教会的压力，只能妥协。
维克多脑中灵光一闪，问道：“荣耀骑士团向内古斯子爵采购石料了？”
“是的。”西尔维娅颌首道：“内古斯子爵的石料正源源不断地流入荣耀骑士团的驻地，索伦招募了4000名雇工修筑城堡，而我们邻居尼姆公爵正暗中引导流民进入索伦子爵领，要不了多久，索伦手上的雇工就会超过10000人，他们修建的不是一座城堡，而是一座巨型要塞。”
“要塞可以慢慢建，建完了还可以筑城。只要荣耀骑士团一天不走，我们就没有办法绕过王室获得石料。”
维克多笑道：“垄断人马丘陵的石料供应才是威廉姆斯大公的目的，可惜他不知道我们有岩砖。”
“你太小看威廉姆斯大公了。”西尔维娅横了维克多一眼，说道：“威廉姆斯这段时间，频繁召见各大家族的代表，尤其是南方领主，其中就有你的情人吉莉安大小姐。”
“难道他想要那座港口？”
西尔维娅点点头，又轻蔑的笑道：“荣耀骑士团进驻人马丘陵，既是为了威慑我们，也是向其他领主表明，奥古斯特家族有能力控制局面。现在，只要南方领主不提供石料，我们就没办法建造港口。然后，威廉姆斯会提出用索伦子爵领换取菲妮克丝男爵领，顺便接手南方要塞的建设和防务。”
“真是痴心妄想。港口和节制闸是连在一起的，我们怎么可能把水利工程的命脉交给奥古斯特家族。”维克多冷笑道。
“我们当然不可能同意。”西尔维娅盯着维克多的眼睛，平静的说道：“可是你别忘了，契布曼领的河滩鱼人也被蚁群清洗过，而且这还是你教给吉莉安的方法。”
南大陆的土地对领主有着巨大的吸引力，但开拓的风险也很大，约克家族必须联合所有家族共同开拓。约克家族有港口，就有了话语权，其他家族只能团结在约克家族的身边，而这恰恰是冈比斯王室所不能容忍的。
奥古斯特家族完全有能力联合契布曼家族建造一座港口，但威廉姆斯大公还不满足，他要通过孤立约克家族，扩大王室的影响力，强化领导权。
南大陆有大片土地，想要开拓领土，必须先建港口。可是，我用一个子爵领交换一个男爵领，约克家族都不愿意，他们明显要吃独食。既然如此，大家就跟着我，在契布曼领建一个港口，我们奥古斯特家族带领大家开拓南大陆。
冈比斯的领主也不是傻瓜，威廉姆斯的权谋手段，大家心知肚明。不过，契布曼家族明显比强势的约克家族要好打交道的多。而王室拥有大义名分，其合法性和公正性已经深入人心，而且他们不像约克家族那样直接控制港口，各大势力自然会选择支持威廉姆斯大公。
契布曼伯爵不会欢迎王室插手家族领地，但建港南拓已是大势所趋，他抗不住各方的压力，也抵御不了利益的诱惑。契布曼家族唯一的选择就是与奥古斯特家族的联姻，并取代索林姆家族，成为南方的领袖家族。
维克多的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又归于平淡。西尔维娅似笑非笑的问道：“吉莉安要和王族联姻，你心里是不是很不舒服。”
维克多苦笑道：“当然不舒服，一想到是我把她推入了别人的怀抱，就更不舒服了。”
“但是，她不会改变我们的既定战略，我们也有能力独自建造港口。”
西尔维娅在维克多脸上吻了一下，喜悦的道：“亲爱的，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顿了顿，她的眼神又变得锋芒毕露，“可我却不打算就这样被孤立。”
“你想好如何破局了？”维克多问道。
“我并不想甩掉奥古斯特家族，也不在乎领导权，但约克家族一定要占据最肥沃的土地和最丰富的资源。”
西尔维娅继续说道：“法鲁尔侯爵还在金水城，埃德文大师会陪同他回纳维尔王国，帮助纳维尔人设计溪流水库。先让威廉姆斯得意两年，在我们‘山穷水尽’的时候，纳维尔王国会抬高精铁价格，并大幅减少冈比斯的精铁份额。接着，就该我们用精铁换铁粉，生产铁砖，修建港口。到那时，各大家族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方法很简单，却很有效。约克家族被逼无奈，只得发明昂贵的铁粉砖替代石料，而各大势力需要精铁，他们发现无法限制约克家族修建港口，便会选择积极合作，顺便设法获取铁砖的制造工艺。不过，索菲娅的商会在多铎举步维艰，如果又失去了纳维尔的精铁贸易，雄鹿商团的瓦解几乎成了定局。
维克多皱眉道：“那索菲娅的事业就完了。”
“索菲娅安心做你的妻子不是很好吗？”西尔维娅淡淡的道：“紫蔗酒和粗糖也是我们和奥古斯特家族谈判的筹码，他们可以凭此重建商会，而索菲娅和她的财富归我们。”
维克多沉默片刻，说道：“两年的缓冲期足够我们吸收人口，精铁贸易和铁砖也能打破僵局，但还有一项非常重要的战略物资被忽略了，如果奥古斯特家族反应过来，会严重影响我们的计划。”
“什么物资？”
“木炭。准确的说是幽暗森林周边的刺棘木炭。”
“木炭？”西尔维娅蹙眉思索片刻，问道：“你认为幽暗森林的木炭有多重要？
有多重要？参照地球的石油资源就知道优质木炭有多重要。
“值得为此发动一场战争。”维克多严肃的说道。
“你说的对，但不可能真的发动战争吧。”西尔维娅柔媚的笑了笑：“亲爱的，你一定有对策了。”
维克多耸了耸肩膀，“对策就是暗中储备，再种植油木林以及能够快速生长的树木。”
“好。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西尔维娅挽着维克多胳膊，红唇贴到他的耳边，轻笑道：“亲爱的，你是我的男人，总不能什么事情都指望我来解决吧？”
维克多哭笑不得，问道：“你又没钱了？”
西尔维娅无奈地说道：“这次军团比武还没有结束，我们已经招募了600多名贵族子弟，需要3000支洗练药剂和600瓶精力药水。光是购买药材的费用就超了30万金索尔。招待贵宾的费用还没有算在里面。我怎么可能还有钱？”
“对了，今天下午是比武大会的决赛，你要去观摩吗？”
“当然。”维克多点点头，犹豫着说道：“妮可和爱丽丝她们……”
“她们留在蔷薇庄园。”西尔维娅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我按照你要求，为兰德尔家族挑选了60名贵族子弟，妮可和爱丽丝负责考察他们。”
“好吧。我自己去。”
索菲娅是西尔维娅计划中的重要一环，她不允许任何人，干扰索菲娅的决定。然而，在黄金团发展壮大之前，维克多同样不允许索菲娅和雄鹿商团垮台。
临上马车前，维克多回头看了一眼蔷薇庄园的主楼，目光幽深难测。
第337章 偶遇
金水城内拥挤异常，各式各样的车辆排成了一条长龙，维克多的马车堵在了出城的道路上，两匹拉车挽马烦躁不安地打着响鼻，铁蹄不停地踢踏地面，尾巴一卷，就排出了一堆马粪。
畜生就是畜生，它们才不在乎金水城的卫生条例，想拉就拉，想尿就尿，而负责清洁道路的工人也没有办法突破重重障碍，完成自己的工作，只能等到晚上再清理道路。宽阔的蔷薇大道上到处都是牛马的嘶鸣声，路面上粪水横流，苍蝇乱飞，就像一个臭气熏天的牲口集市。
维克多懊悔不已，自己一时脑抽，想看看金水城的规划状况，选择了通往东门的琥珀大街，没有听取莫提斯管家的建议从城内农庄的西门出城，结果被堵在蔷薇大道上闻臭。
在大堵车面前人人平等。这时候，什么贵族身份、领主特权都不管用了，只要你飞不过去，就得老老实实的排队。
目前的状况，一时半会还出不了城，维克多干脆拉上车帘，仔细推敲野蛮人带来的变局。
西尔维娅以最大的恶意揣摩奥古斯特家族的意图，她认为威廉姆斯大公会通过孤立约克家族，团结地方势力，获取建港南拓的主导权。
事实上，西尔维娅的判断有许多主观臆测的成份，比如，威廉姆斯大公提出置换领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奥古斯特家族肯定会把港口建在契布曼伯爵领，而冈比斯五大领主毫无疑问地会支持王室。
人马丘陵发展的太快，约克家族取得成果让人眼红，大领主羡慕嫉妒恨的背后是对约克家族深深的忌惮。
这就意味着，约克家族必然受到或明或暗的排挤。西尔维娅不能任由局势朝坏的方向发展，她破局的核心内容是联合纳维尔王国，操控冈比斯的精铁贸易，迫使各大家族回到谈判桌上，最终达成所有的战略目标。
对纳维尔王国而言，野蛮人盟友、建设港口、开拓南大陆都与他们无关，实现粮食的自给自足才是他们最迫切的需求。只要约克家族能够帮助纳维尔完成新农牧的体系建设，断绝冈比斯的精铁供应又有什么关系？而且，约克家族储备了海量的精铁矿，如果拒绝了西尔维娅的条件，等她把精铁价格砸到底，纳维尔的损失就太大了。
约克家族要垄断冈比斯的精铁市场，纳维尔人不同意也得同意。冈比斯的领主没有精铁制造箭矢弩矢，还谈什么开拓南大陆？约克家族提出用精铁换铁料，领主们不换也得换。约克家族生产铁砖，建造港口，王室只能干瞪眼。西尔维娅在元老院的会议上表示接受王国的领导，暗地里却要求最大的红利，威廉姆斯捏着鼻子也得认。
再过二十年，人马丘陵水利设施竣工，防御工事完备，异化战兽成型，约克家族拥有港口和岩砖，进可攻，退可守，谁也奈何不了他们。如果运气再好一点，西尔维娅之后，又出现一位黄金骑士守护者，他们即便不能开创一个王国，也可以和奥古斯特家族分庭抗礼，就像巴塞留斯家族与撒桑皇族的关系。
奥古斯特家族的血脉非同凡响，黄金骑士层出不穷，而超凡血脉才是王族长盛不衰的基础。相比之下，约克家族的血脉要逊色一些，西尔维娅对此有清醒的认识，这也是她采取柔性策略的原因。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次顺势而为，无懈可击的阳谋。维克多为西尔维娅的精彩布局击节赞叹，同时又陷入了苦恼中。
作为人马丘陵一系的领主，维克多理应和西尔维娅保持一致，但他的野心，或者说是麻烦比西尔维娅大的多。
最初的时候，维克多想组建一个巨型武装集团用于自保，再逐渐冷藏炼金塔，但炼金塔的灵魂绑定和租赁雇佣制的缺陷让他转变了策略，开始全力扩张走私商队的势力，积极搜寻法则水晶。然而，西尔维娅打算在两年后断绝冈比斯与纳维尔的精铁贸易，并以紫蔗酒和粗糖的经营权为筹码，向奥古斯特家族换取索菲娅的自由。这将导致雄鹿商团迅速瓦解，维克多的黄金团发展计划也跟着受挫。
维克多现在很矛盾，一方面，七号炼金塔需要源源不断的资金，他还准备利用走私商队探索炼金塔遗迹。另一方面，维克多同样不能放弃岩砖。
七号炼金塔无法移动，不能没有岩砖要塞的保护，但岩砖的影响太大，维克多生产岩砖需要约克家族做掩护，而约克家族需要野蛮人做掩护。
如果奥古斯特家族先一步开建港口，索菲娅百分之百会把资金投向契布曼伯爵领，野蛮人也会离开人马丘陵。失去了资金支持和野蛮人这面旗帜，西尔维娅只能先完成水利工程建设，再等异化战兽成型，之后才会考虑岩砖和港口的问题。
所以，索菲娅才是关键人物，威廉姆斯大公和西尔维娅都在努力争取她。而我却要把她推出去……
马车外响起一阵叫骂厮打的喧闹声，维克多揉了揉额角，拉开窗帘，看到路旁有几个人正在互殴。
维克多向凑过来的亲卫队长格鲁问道：“怎么回事？”
“大人，刚刚有个吟游诗人追着马车献唱，结果撞到了另一位吟游诗人，双方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格鲁乐呵呵的说道。
维克多隐约记得刚刚有人用抑扬顿挫的声调吟唱《特里斯坦和伊索尔德的传说》，只是他当时在思考问题，没有注意到吟游诗人的献唱。这位吟游诗人显然想博取贵族的关注，一路追随，不小心触怒了同行，这才发生了争执。
两伙人发现子爵马车的车帘被拉开了，于是打骂的更加精彩。吟游诗人一边努力保持优雅的仪态，一边用极富韵律感的语言互喷，整个过程竟然没有出现一个脏字，也没有一句话重复，而双方的扈从拳来脚往，打的鼻青脸肿，也不肯认输。
维克多皱了皱眉，吩咐道：“给他们一点赏钱，让他们散了吧。”
格鲁骑着迅鸟走到几个人身前，居高临下的丢下一个钱袋，两位吟游诗人向马车遥遥施礼，捡起钱袋，将里面的金币平分，各自领着扈从，朝不同方向去了。
吟游诗人都是一些破落贵族的子弟，他们殚思竭虑的表演只是为了引起大人物的注意，获得一个被赏识的机会，或是一笔赏钱。同在一条大街上，他们的努力和聪明才智反而凸显出小人物的辛酸，令人唏嘘不已。
看着吟游诗人与扈从兴高采烈地走远，维克多拍着窗框，半自嘲半感慨的道：“我坐马车居然没有他们走的快。”
格鲁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车队，建议道：“大人，您可以下车，骑迅鸟绕道，从西门出城，这样就快了。”
“那我得抛下马车。”
维克多笑道：“格鲁，如果我们走了，我的马车和车夫依然被堵在这里，我想再坐马车，还得回来。”
“但是，比武大会的决赛就要开始了，如果我们不快一点，恐怕就看不到精彩的比赛了。”格鲁又劝道：“大人，马车不会丢的，尼特会把马车驾出城。”
“这不是取舍，而是逃避！”
维克多握紧了拳头，喃喃道：“逃避问题很简单，解决问题却需要勇气和智慧，我乘坐马车就是要比吟游诗人走的快。”
“格鲁，你带人上前，让所有向西的马车让到路边，再堵住每一个十字路口，禁止其他马车驶入蔷薇大道。”
独眼龙有些为难的道：“大人，这里不是平湖镇，那些马车会听我的命令吗？”
“这是那？”维克多笑问道。
“金水城啊。”
“你们骑的是什么？”
“迅鸟啊。”
“这就够了。”维克多淡淡的道：“执行命令吧。”
“遵从您的命令。跟我来”
格鲁大声招呼亲卫，几十名迅鸟轻骑逆流而上，指挥西行的马车靠边让道，又挡住路口，禁止其他道路的车辆涌入蔷薇大道。没过多久，北行车队的移动速度越来越快，兰德尔家族的马车渐渐追上了一位吟游诗人。
琥珀大街通往蔷薇大道的路口，一辆贵族马车停了下来，车厢的窗户内传出威严的声音。
“马车怎么不走了？”
一名侍从答道：“大人，路口被人挡住了，他们不允许我们通过，说是要等他们的主人先出城才能让路。”
“谁这么大胆？你们不会用鞭子抽他们吗？”马车的主人隐隐有了怒气。
“大人，是兰德尔子爵的迅鸟轻骑。这个……迅鸟天性护主，被它们啄一口，我们可吃不消。”侍从苦着脸解释道。
“原来是维克多……”一名身穿皮甲的骑士迈出马车，笑着对侍从说道：“我们也拦下他的马车。”
维克多正暗自得意的时候，马车却缓缓停了下来，一名小侍从敲了敲车门，说道：“大人，佛瑞德.约克子爵夫妇求见。”又小声补充道：“我们挡住子爵夫妇的马车了。”
“佛瑞德和奥黛尔？”
维克多惊诧地迈下马车，看到一男两女三位贵族。那名男子面容英俊，气宇轩昂，穿着合身的伊图戈斯皮甲，正是蔷薇骑士团的副团长佛瑞德.约克子爵。那位金发碧眼，身材妖娆的美貌贵妇是他的妻子，大骑士奥黛尔.约克子爵夫人。子爵夫人身边站着一位明眸皓齿的贵族少女，大约12岁左右的年纪，容貌特征与奥黛尔相像，应该是她的女儿。
“维克多，真是太巧了。我正愁赶不上观摩军团比武的决赛，幸好遇上你，不介意我们借用你的马车吧。”
佛瑞德亲热地拍着维克多肩膀，顺便化解了他的尴尬。
“荣幸之至。”维克多颌首致意，又托起子爵夫人的纤手，行了吻手礼，“奥黛尔夫人，您的美貌令人倾倒。”
“也包括兰德尔阁下吗？”奥黛尔掩嘴娇笑，纤指隐蔽地勾了勾维克多下巴，又拉着小女孩介绍道：“这是我们的女儿安娜。”
“兰德尔大人，日安。”安娜提起纱裙，屈膝行礼。
维克多眼睛一亮，笑道：“你就是安娜小姐？西尔维娅夫人常常在我面前提起你，她称你为约克家族的明珠。”
“西尔维娅夫人谬赞了。”佛瑞德子爵矜持的道：“我们先上马车，边走边聊。”
维克多的马车舒适而宽敞，四个人分别落座也不觉得拥挤。马车缓缓而行，渐渐快了起来，佛瑞德子爵透过窗户，看着让到路边的马车，叹道：“我还是第一次遇到马车拥堵的状况，如果不是你采取措施，我们恐怕要骑马赶路了。”
“我太鲁莽了。”维克多向子爵夫妇表达歉意，又疑惑的问道：“佛瑞德阁下，你们为什么在琥珀大街绕道？”
佛瑞德子爵夫妇地位尊崇，在贵族区拥有一处占地面积颇大的宅邸，紧靠金水城的北门，他们要出城直接走北门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从琥珀大街绕行。
“还不是因为比武大会。”佛瑞德抱怨道：“各地的自由骑士陆陆续续都来了，他们每一个人都带着两名扈从、三个仆人，跟着来的是成打的佣兵、商贩和流莺，至于小偷和骗子，我都不愿意去想。这天气热的让人心里冒火，现在又来了这么多家伙。昨天，金水城发生了一起酒馆暴乱，四起持刀械斗，死了7个人，还有无数起贵族之间的纠纷。”
“贵族纠纷？”奥黛尔夫人厌恶的说道：“贵族会为了几十个金索尔的赌资发起盗窃和诈骗指控？他们只是一些粗鲁无礼的穷光蛋，应该被关进监牢，而不是在治安所里夸夸其谈，浪费你的时间。”
“亲爱的夫人，他们有教会签署的血脉证明文书。”佛瑞德子爵委婉的说道。
奥黛尔轻轻地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维克多皱眉道：“这些应该是治安官的工作。”
“治安所抓获的每一个闹事者，都会牵出一个贵族。治安官可应付不了这么多贵族，没办法，我们这些大骑士只能轮流坐镇治安所，让治安官带人出去维护秩序。这两天，正好轮到我值守，奥黛尔和安娜来探望我，马车却被堵在了路上，差一点就错过重要的比武决赛。”
佛瑞德又感叹道：“金水城的街道算是广阔的，可还是被堵的水泄不通。我从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
维克多沉吟片刻，说道：“你或许可以暂时把金水城的主路改成单行线。”
“单行线？”
“呃……我们可以把道路看作环形渠，车流就是渠里的水，水只朝一个方向流动，就不会出现在拥堵的现象。所有的马车从南门和西门进城，北门和东门出城，沿着四条主路向右流动，就能解决马车堵塞的状况。”
佛瑞德怔了一下，转眼就想通了其中的诀窍，抚掌笑道：“这真是个绝妙的主意。维克多，你的智慧和你的血脉一样耀眼夺目。”
“方法其实很简单，任何人都能想的到。”维克多谦虚的道。
“这么简单方法，我却没有想到。”少女安娜瞥了瞥自己的父亲，嘀咕道：“我父亲也没想到。”
佛瑞德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维克多干咳了一声，解围道：“不是想不到，而是根本没有想。长久以来，平民马车不能进贵族区，贵族马车则畅通无阻，现在的情况是贵族马车和平民马车都堵在了路上，而我的方法是让平民马车驶入贵族区，这可就打破以往的惯例。”
“安娜小姐，固有的思维模式限制了我们的想象力，如果我们能够摆脱传统的束缚，许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平民马车驶入贵族区，这岂不是乱套了？”奥黛尔蹙眉道。
“亲爱的，这只是暂时的。等这些家伙离开金水城，一切都会到正轨。”
佛瑞德子爵站起身，笑眯眯的道：“维克多，我现在就去安排单行线的事情，请你帮我照顾一下我的夫人和女儿。”
维克多愕然的问道：“佛瑞德，你不打算去看决赛了？”
“没办法，我有职责在身。先告辞了，祝你们有一个愉快的下午。”佛瑞德不等车夫停住马车，直接纵身跃下，动作轻灵飘逸，还顺手关上了车门。
车厢内只剩下维克多与奥黛尔母女面面相对，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安娜神情羞涩，目光大胆，奥黛尔则含蓄而火辣，维克多向后坐了坐，暗自咬牙切齿。
佛瑞德，你把如花似玉的子爵夫人和女儿撂在我的马车里，这真的合适.......
第338章 寄养
维克多应该担心自己，奥黛尔可是货真价实的白银骑士，在有限的空间内，她想制服维克多，根本就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至于安娜，这位贵族少女的力量也比维克多强多了。
可惜的是，高阶女骑士骄傲且矜持，如果她们的心意没有得到回应，就不会做出投怀送抱的举动。即便奥黛尔对维克多芳心可可，也仅仅是优雅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展示优美的身体曲线和那抹雪白迷人的深邃。
奥黛尔红唇噙笑，眼波妩媚，欣赏的目光中还透出一丝倾慕和淡淡的幽怨。这位绝顶美貌的女骑士仅用动作和眼神就充分诠释出苏斯贵女的端庄与柔媚。
维克多不得不承认，这种不远不近的距离，若有若无的暧昧恰到好处，如同杯中美酒，观而不饮，闻之微醺，令人放松惬意，顺带着他对奥黛尔的好感大增。
安娜没有母亲那样成熟动人的风韵，少女的眼神热烈而大胆，纯真而好奇，每当与维克多的视线相对时，她便会羞涩的低下头，随即又嘟起粉红的小嘴，用不服气的神情盯着维克多的眼睛，直到再次败下阵来。
作为约克家族的天之骄女，安娜有理由骄傲，父母双亲都是白银阶的大骑士，伯父是约克公爵，伯母是骑士中的神话，而且自己还得到她的偏爱与赞赏。
在安娜的眼中，兰德尔子爵明明是一个15、6岁的俊美少年，可就是这个俊美到不像话的少年却常常被父母挂在嘴边，谈论他的月精灵血脉，研究他的执政举措，父亲称他为约克家族的安格列斯（铁山帝国的开国宰相），出身高贵的母亲豪不掩饰对他的倾慕，权势显赫的西尔维娅伯母视他为亲密爱人。
这一切让安娜对兰德尔子爵充满了好奇心，当她发现兰德尔子爵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好奇心又变成了对同龄少年的攀比心，只是半精灵的容貌气质让她有些挪不开眼睛。
维克多不会在意少女的小心思，事实上，安娜的神态让他想起了罗兰，冈比斯的长公主初见小男爵的时候也是两眼放光，就好像看到了一个精致的玩伴。相比其他高阶女骑士无所顾忌的占有欲，罗兰的纯净无邪无疑给小男爵留下了美好的印象。
当然，客人这样盯着主人终归是一件失礼的事情，但奥黛尔并没有纠正安娜的举止，反而随意慵懒地问道：“维克多，我听说兰德尔家族准备招募一批贵族子弟？”
军团比武大会原本就是领主的人才招聘会，兰德尔家族招募贵族子弟也不是什么秘密。维克多坦然的道：“的确如此，我需要一些具有贵族血脉的联络官侍从，能够面见某一位高贵的领主，传递我的口信，或者邀请函什么的。”
“联络官侍从关系到家族的体面，那么，你选拔的标准是什么？”奥黛尔轻轻颌首，又笑着问道。
维克多耸了耸肩膀道：“不超过13岁，有教会签发的血脉证明文书，我只要10个人，男女各一半。”
“教会签发的血脉文书可证明不了什么。”奥黛尔有意无意地提醒道：“据我所知，莫提斯管家为你挑的候选侍从有60个人，他们的父兄长辈都没有获得参赛资格。”
只要捐赠一笔献金，任何人都有权在主城的大教堂鉴定自己血脉。如果确实有骑士血脉，主教会向受鉴者颁发血脉证明文书。由于光辉法典对血脉继承权的规定，教会不会在血脉鉴定上弄虚作假，血脉证明文书合法有效。
但是，贵族几代人都与普通人通婚，后代的骑士血脉可能会稀薄到忽略不计。因此，领主基本上无视血脉证明文书，贵族子弟想要成为领主的座上宾，必须有贵族姓氏，以及骑士家族的推荐信。越是有实力的家族，推荐信的含金量就越高。贵族私生子当然不可能有家族推荐信，这时候就要用事实说话了。
约克家族这次举办军团比武大会，凡是有家族推荐信的人，都可以直接参赛。没有推荐信的选手，必须自掏腰包，购买约克家族提供的药剂，进行血脉强度的测定，如果血脉强度没能达标，那就不会有参赛资格。
说到底，领主追求的是强血脉，没有培养价值的弱血脉，有多远滚多远。
十三岁以下的少年少女不可能参加军团比武，他们小小年纪就要和长辈千里迢迢的赶往人马丘陵，其家族的窘迫程度已经不能用破落来形容，准确的说，他们根本就没有家族，只是一些流浪者。既然他们的父兄没能获得参赛权，他们的血脉高低不问可知。
维克多暂时不需要骑士参与兰德尔领的事务，西尔维娅也不允许兰德尔家族自主招募骑士，就算索菲娅回归兰德尔家族，她手下的骑士也只能和约克家族联姻。这是因为兰德尔领是独立领，西尔维娅必须保证兰德尔家族的骑士属于约克家族血系。
另一方面，索菲娅毕竟是宫廷侯爵，作为王室的附庸，她对奥古斯特家族有尊重义务。索菲娅可以回到丈夫身边，但不可以直接加入西尔维娅的麾下，否则就是叛逆。
任何一个领主都不会挑战封君与封臣的三项义务，这不啻于自掘坟墓。但在尘埃落定之前，西尔维娅必须提防兰德尔家族被人掺沙子，蔷薇庄园的老管家正是秉承她的意志，为兰德尔领挑选了一些没有背景，没有潜力的小侍从。
维克多对此心知肚明，奥黛尔不可能不了解其中的缘由，她的这番提醒显得别有一番深意。
维克多想看看佛瑞德子爵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于是故意皱眉道：“还有这种事情？”
奥黛尔雍容的笑了笑道：“维克多，当初蚁人来袭，我们几乎要放弃人马丘陵，幸好你及时提供了关于蚁人首领的情报，这才扭转战局。可以说，约克家族大大小小十几个领主都欠你一份天大的人情。”
“这次军团比武，我们各自招募了不少自由骑士，唯独你们兰德尔家族没有参与进来。”奥黛尔拉着安娜的小手说道：“安娜9岁时觉醒斗气，如今12岁已经共鸣了10个元素位，无论血脉还是容貌，我的女儿都是顶尖的。”
“如果你打算收学生，我向你推荐我的女儿。”奥黛尔郑重的说道。
安娜心里一惊，刚想表示自己希望接受西尔维娅伯母的指导，可看到维克多深邃如夜空的眼眸，顿时心如鹿撞，突然又觉得跟着兰德尔子爵也不错，红着精致的小脸，低下了头。
维克多脑海里冒出了一个词：寄养。
领主家族之间的寄养行为很普遍，原因也很多，包括结盟、联姻、人质、避难、出卖和驱逐等等。但概括下来，寄养分为有继承权和剥夺继承权两类。
最常见的出卖和驱逐就属于剥夺继承权的那种，小男爵当初被父母卖给索菲娅便失去了原家族的继承权，刺棘庄园的路西恩则是被哥哥驱逐出家族，免得他争抢父母的遗产。
以维克多的观点，出卖和驱逐无疑是恶劣的行径，但对贵族而言，这种事情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家族太穷了，父母能够为次子次女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又有什么错？总不能让子孙将领地拆得七零八落吧。事实上，小领主会在次子次女13岁之前，为他们找好寄养家族，如果实在找不到，那也只能让他们自谋生路。索菲娅就属于这种情况，而西尔维娅和戈隆侯爵则是被寄养。
无论是那种寄养关系，都是弱小家族在向强势领主输诚，至少也是平等互换，绝不会出现强者倒向弱者。安娜没有道理被寄养，就算被寄养，也不应该交给兰德尔家族。
安娜的全名是安吉丽娜.布兰斯泰特.约克。布兰斯泰特家族是安娜的母族，也是苏斯王国的豪门，其历史可追溯到铁山帝国时代，比爱莱雅诺家族悠远的多。
奥黛尔12岁的时候，以布兰斯泰特家族次女的身份寄养在约克家族，她联姻对象是约克家族的继承人。西尔维娅的出身于布兰斯泰特家族附庸子爵下面的男爵家庭，按照华国古代的说法，她只能算奥黛尔的陪嫁丫鬟。可是，西尔维娅14岁成就骑士，15岁踏入白银领域，展现神灵骑士血脉，任何豪门子嗣都得靠边站。所以，西尔维娅反客为主，成了约克公爵夫人，奥黛尔则嫁给了约克家族的次子，也就是佛瑞德子爵。
不过，奥黛尔是平等联姻，仍然保留布兰斯泰特家族的继承权，尽管这仅仅是象征性的，但她还是把继承权传给了安吉丽娜。
佛瑞德.约克虽然是子爵爵位，但他和奥黛尔的领地面积超过20000平方公里，几乎达到了公爵领的最低标准，等到他们的家族开枝散叶，即可以提升到伯爵爵位。
所以，佛瑞德和奥黛尔创建的家族不缺土地和爵位，完全能容得下小女儿安娜，而且安娜具有母族的继承权，这也是一笔难以估量的政治遗产。万一那天布兰斯泰特家族发生变故，有西尔维娅的支持，安娜未必不能继承这个历史悠久的豪门。
维克多实在琢磨不透佛瑞德子爵的意图，他决定不趟这汪混水。
“奥黛尔夫人，感谢你的美意，可我毕竟不是骑士，恐怕很难指导安娜小姐。”维克多委婉的说道。
“我知道。”奥黛尔点点头，柔声说道：“但索菲娅夫人却是共鸣了36个元素位的白银骑士，她完全有资格指点安娜。”
维克多的瞳孔猛然一缩，微风自动环绕，安娜却毫无所觉，她掩嘴惊呼：“天哪，36个元素位，索菲娅姨妈距离黄金阶只有一步之遥！”
姨妈……那我岂不成了你的姨夫？苏斯贵族果真都是亲戚……
维克多一脑门子黑线，顿了顿，和煦的问道：“安娜小姐，你喜欢迅鸟吗？”
“喜欢啊！”安娜眼睛一亮，随即又沮丧的道：“可是，蔷薇庄园只有60只迅鸟，西尔维娅伯母说迅鸟要先配给作战的人，还轮不到我。”
“你可以在我的车队当中，挑两只迅鸟坐骑，就算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维克多微笑着说道。
“我现在可以挑吗？”安娜双手紧握，满怀期待地看着维克多。
“当然。只要你喜欢。”
维克多随手拉了一下铃铛，马车渐渐停了下来，侍从拉开了车门，维克多吩咐道：“带安娜小姐挑两只迅鸟，教会她如何驾驭，如何饲养。”
安娜向维克多行了一个骑士礼，转身跳下马车。
维克多关上车门，对奥黛尔夫人说道：“我们现在可以好好谈一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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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家族政治（上）
“兰德尔殿下，你想怎么谈？”
奥黛尔轻咬红唇，踢掉半高跟女靴，并拢修长的双腿，蜷在车厢沙发上，眼波流转，笑意盈盈，美丽的面容少了那份雍容高贵但增添了一丝青春俏皮的气息。
女儿离开了车厢，子爵夫人终于开始无所顾忌地施展自己的魅力。
维克多的视线流连在那截雪白如玉的小腿和光洁玲珑的纤足之间，先一饱眼福，才摇头道：“我比黄金骑士差的远了，可不是什么殿下。”
“黄金骑士的血脉可以开创一个家族，这是才他们被称为殿下的原因。有一种说法，月精灵的血脉是风系骑士的源头，而你的月精灵血脉足以和黄金骑士相媲美，如果论血脉的古老高贵，你还在黄金骑士之上。”
奥黛尔轻笑一声，侧头端详维克多的眼睛和耳朵，幽幽的叹道：“我向殿下求爱，却被殿下拒绝，这真是令我伤心。”
约克家族四位女性大骑士中的玛莲娜和奥黛尔都曾通过西尔维娅向维克多表达结为伴侣的意愿，却被维克多拒绝了。
白银阶的女骑士美艳动人，与之对应的是超凡力量和聪明才智，她们的见识、背景、权势，以及家族底蕴同样令人敬畏。
维克多没有道德洁癖，但也不是肤浅的好色之徒，X-3赋予的绝对理性使他具备了远超常人的洞察力和强大的自控力。
骑士情人原本就是一种稳固的伴侣关系，白银女骑士身份尊贵，不容轻慢，维克多想要吃干抹净不认账那是绝不可能的。特尔兰登伯爵夫人和佛瑞德子爵夫人不需要留守家族领地，如果她们常住银月庄园，维克多想保住炼金生物的秘密都难。因此，约克家族的高阶女骑士他招惹不起，也应付不了，只能敬而远之。
维克多沉默片刻，说道：“奥黛尔夫人，您的丈夫出身显赫，血脉高贵，又是一名大骑士，你和他育有二子一女，共同经营佛瑞德子爵领。难道风骑士的血脉比你们的夫妻感情还重要吗？”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风骑士血脉不重要，温布尔顿家族的姓氏为什么还能流传下来？
奥黛尔只觉得好笑，可看到维克多有些轻视的眼神，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仔细回想维克多的出身和经历，顿时恍然大悟。
这个家伙根本不了解超凡骑士的伴侣观念，他看重的是爱情的忠贞。难怪西尔维娅剥夺死胖子进出蔷薇庄园的权力，又允许凯特琳娜行使公爵夫人的职责，她和恩比瑟划清界限，就是为了赢得小情人的欢心。看来，想得到维克多的人，先要得到他的尊重。
奥黛尔瞬间想通了问题的症结，已经冷掉的心思又活跃了起来，俏脸上的柔媚之色换成了仰慕赞赏的神情，笑着说道：“人马丘陵曾经长满了紫蔗，这种珍贵的作物粗糙多渣，牛羊马匹都不会食用，还占据肥沃的谷地。我们第一时间把紫蔗砍伐殆尽，种上庄稼和牧草。只有你发现了紫蔗的价值，制造出紫蔗酒和粗糖。”
“我当时穷的两眼发绿，看到什么都以为是宝物。”维克多谦虚的道。
奥黛尔噗嗤一笑，摇头道：“这可不是偶然，金水城的道路被马车堵了好多天，市政官束手无策，你刚来就解决了这个难题。正如你所说的，打破固有的行为习惯，解放思想，问题就会迎刃而解。这才是你非同凡响的地方。”子爵夫人将发丝撩至耳后，看着维克多的眼睛，认真的问道：“维克多，你对我和佛瑞德的看法，是否受到固有观点的禁锢？在你的眼中，我是不是个放荡的女人？佛瑞德是不是一个无耻的丈夫？”
维克多刚想否认，可看到奥黛尔明媚双眼中审视的目光，最终默默无语。
“虚伪的否认只会让我看不起你。”
奥黛尔赞许的点点头，傲然道：“维克多，我们都超凡者，你无需掩饰自己的想法，轻视、怜悯、谩骂、诋毁都不能动摇我的意志。”
维克多肃然起敬，诚恳地说道：“奥黛尔夫人，我很抱歉，我或许对您和佛瑞德阁下都抱有偏见。”
很好，这是个好的开始……
奥黛尔芳心窃喜，继续说道：“当年，蚁人围困长石堡，特尔兰登伯爵据城死守，玛莲娜却没有和伯爵在一起，你知道是为什么吗？”顿了顿，又继续说道：“玛莲娜当时在红鹰堡，接到特尔兰登的信鸦，她第一时间带着她和特尔兰登的幼子莱纳，撤回黑堡镇避险。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那是因为玛莲娜和特尔兰登早已经分居了。”
“我和佛瑞德的情况也一样。”
奥黛尔略显惆怅的道：“自从安娜出生后，我大多数时间住在白露镇，佛瑞德镇守领地主城，我们虽是夫妻，但聚少离多，即便在一起，也仅仅是讨论家族和领地事务。”
维克多想了想，问道：“特尔兰登伯爵夫妇也都是大骑士，这种情况恐怕不是偶然吧？”
“没错。”奥黛尔点点头，展颜笑道：“西尔维娅仅仅是知道，但没有切身的体会，她恐怕不会和你谈起这种事情。”
“白银骑士内外交互，生命形态与黄金骑士并没有本质区别，为了繁衍优秀的后代，同样需要放开身心，回归凡物的本质。问题在于，我们对斗气的控制不像黄金骑士那样细致入微，两个白银骑士在一起……”谈到这里，奥黛尔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俏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如同染了一层胭脂，娇羞的神态动人之极。
维克多胸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连忙侧耳倾听，奥黛尔看到转动尖耳朵，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但还是继续说道：“斗气碰撞，元素位共鸣，双方都要小心谨慎，稍有不慎就会造成严重后果。”
严重后果？严重后果……
维克多突然打了激灵，脸色发白，眼神变得躲躲闪闪。奥黛尔银牙暗咬，羞嗔道：“不是你想的那样……”说着，奥黛尔狠狠地瞪了维克多一眼，深深吸气，脸上的红晕褪去，才道：“骑士用斗气共鸣元素位的频率各不相同，地火风水四个元素位形成一个稳定的循环，但没有构成循环的元素位相对脆弱，如果它受到外界影响，改变了共鸣频率，再想纠正过来就难了，这往往意味着骑士之路断绝。”
“黄金骑士没有这方面的困惑，但我们不行。”
奥黛尔抿了一下嘴唇，大大方方的说道：“整个过程危险重重，毫无美感，比打一场恶战还要累。生育优秀的后代是我们的责任，有了安娜之后，我们绝不想再尝试一次。除非我们当中有谁踏入了巅峰领域，否则只能维持现状。”
“一百个白银骑士未必有一个能成就黄金阶。”奥黛尔摇头叹道：“说实话，以我和佛瑞德成为黄金骑士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接着，她又补充了一句，“安娜倒是有机会。”
“那也不至于要分居啊。”.维克多嘀咕着，说道：“你们能冒险生下安娜，一定深爱对方，信任彼此，何必要分开？难道你不担心佛瑞德会嫉妒吗？”
“爱过，在我们没有进入白银阶之前，信任也从不会改变。可那有如何？”
奥黛尔长身而起，讥讽道：“佛瑞德有三个贴身侍女，四个女骑士情人，就不怕我嫉妒吗？”
“我嫉妒又有什么用？家族需要后代，既然我们已经不能冒险，那我还留在佛瑞德身边干什么？天天看着他和情人黏在一起？”
“佛瑞德是白银骑士，我也是白银骑士，仅凭他一个人如何能获得20000平方公里的领地？他可以有情人，我也可以有，是不是这样的？”奥黛尔目光灼灼的问道。
维克多无言以对，只是默默的点点头。
“事实却很不公平，你们可以同时拥有许多伴侣，我们一次却只能生育一个孩子，一次只能拥有一个伴侣，苏斯女王也不例外。”奥黛尔平静的说道：“男人只想着把血脉延续下去，但对白银阶的女骑士而言，伴侣的权势、身份、容貌都不重要，我们只渴望拥有高贵血脉的伴侣。”
“威灵顿公爵夫人是白银阶的骑士，她的丈夫垂垂老矣，他们之间不可能有爱情。温布尔顿老侯爵娶索菲娅为妻子，索菲娅一根手指头就能把老侯爵戳晕过去，岂能真的委身于他？”
“女骑士的婚姻，只有丈夫强于妻子才会美满幸福。”奥黛尔幽幽叹道：“如果没有黄金骑士伴侣，我们宁可孤独，也绝不委屈自己。”
正所谓高处不胜寒，超凡骑士获得力量与青春的同时，也变得寂寞如雪。弱于自己的伴侣她们看不上，与强势的黄金骑士为伴，恐怕也不会感到轻松惬意。这就难怪月精灵血脉贵族会受到高阶女骑士的追捧。如果只考虑单纯的情感，高阶女骑士对伴侣的态度远比常人忠贞的多，因为能配得上她们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维克多歉疚的道：“奥黛尔夫人，我很抱歉。”
奥黛尔轻轻一笑，优雅地坐到了维克多的身边，深深地吸了口气，星眸微闭，呢喃道：“你身上的气息，清新、自然、灵动，这是高贵血脉的味道，令人陶醉……”
淡淡的幽香萦绕在的鼻间，看着近在咫尺的娇艳红唇，维克多不禁恍惚了一下，正当两人越靠越近的时候，车外传来少女银铃一般的笑声。
在侍从的护卫下，安娜骑着迅鸟瞬间跑远，又跑回来，大呼小叫，乐不可支。
该死，骑迅鸟就不能矜持一点吗……
维克多的眼神渐渐恢复了清明，尴尬地向后让了让。奥黛尔暗恨不已，但还是决定先谈正事。然而，奥黛尔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次绝佳的机会，如果她像吉莉安那样，不管不顾地把维克多直接推倒，她的未来会截然不同。
说到底，奥黛尔根本不知道维克多把她视作一个大麻烦，她也没有吉莉安那样灼热诚挚的情感，作为一名资深的大骑士，她总把家族利益放在第一位。
第340章 家族政治（下）
奥黛尔神情哀婉的说道：“安娜是我的小女儿，作为母亲，我舍不得她离开我。”
维克多刚刚从旖旎的情绪中摆脱出来，头脑还不够清晰，闻言便笑道：“兰德尔领距离佛瑞德子爵领确实挺远的，你应该把安娜留在身边。”
奥黛尔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隔了一会，开口道：“我12岁的时候，从苏斯王国来到约克家族，恩比瑟的堂弟魏图斯.约克去了布兰斯泰特家族。”
大领主之间的平等寄养往往是家族联姻，本质是一种血脉互换，同时也是为了规避家族灭亡的风险。如果家族在王国内部斗争失败，遭到敌对家族的清洗，交换出去的子弟亦有重建家族的责任。所以，这种寄养联姻的对象一般都是王国之外的大家族。
安娜是约克家族后辈中的佼佼者，但约克家族在西尔维娅的领导下，表现的咄咄逼人，冈比斯王国的大势力还真不敢和约克家族联姻，否则就成了王室的眼中钉，肉中刺。这种情况下，西尔维娅只能在外部势力中选择寄养联姻对象。
这一次，诸王国的使节齐聚人马丘陵，愿意和约克家族联姻的王国势力绝不在少数。纳维尔和撒桑的巅峰骑士恐怕就负有联姻的使命，说不定交换寄养的家族子弟已经在金水城了。
无论约克家族选择和谁联姻，安娜都是西尔维娅交换的人选。但是，奥黛尔和佛瑞德显然不愿意失去心爱的女儿。
在现代社会，骨肉分离无疑是人伦之痛。维克多两世为人，前世是孤儿，渴望父母亲情，这一世的寄主又被父亲和继母出卖。佛瑞德子爵夫妇身为大骑士，却不敢违逆西尔维娅意志，他们只得把希望寄托在维克多的身上。
“人马丘陵这么大，还容不下一个安娜吗？”
维克多没有子女，佛瑞德和奥黛尔的拳拳之心，父母之爱却令他感触颇深，想了想，说道：“西尔维娅处事公允，温柔大方，对安娜也偏爱有加，我会请她换一个联姻的人选。你们就把安娜留在身边好了。”
这种事情怎么能让西尔维娅提前知道？
奥黛尔柳眉微蹙，犹豫片刻，说道：“维克多，你知道凯特琳娜的来历吗？”
“凯特琳娜？她是恩比瑟的贴身侍女，乔舒亚家族的贵女。自从她晋升为大骑士之后，开始代行约克公爵夫人的职责。”
“也只有西尔维娅才能让一位大骑士充当恩比瑟的贴身侍女。”
奥黛尔叹了口气，摇头道：“乔舒亚公爵和公爵夫人成就超凡骑士之后，唯一的女儿就是凯特琳娜。她自幼被寄养在鸢堡，作为罗兰公主的侍从骑士培养。凯特琳娜和罗兰的关系就像翠丝莉和西尔维娅，她还差点成为冈比斯的王后，最后却被西尔维娅抢了过来，送给恩比瑟当贴身侍女。”
“什…什么？王…王后？”维克多瞠目结舌的说道。
“乔舒亚公爵夫妇的嫡女，罗兰公主的密友，爱德华王子的未婚妻，冈比斯未来的王后被西尔维娅抢了过来，成了恩比瑟的贴身侍女。为了这件事情，罗兰大发雷霆，迫使元老远把我们约克家族降为伯爵领主。”
奥黛尔唇角上翘，水润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忍不住笑道：“但真的很解气！”顿了顿，又道：“十几年前，我们率领5万子民，向人马丘陵迁徙，路过乔舒亚公爵领，西尔维娅让我们停下。乔舒亚公爵和他的骑士缩在城堡里不敢动弹，任由我们驱赶村民，征收粮食物资，抢占村庄房舍。四个月之后，乔舒亚家族撑不住了，他们让凯特琳娜出面交涉，西尔维娅把她扣了下来，带到了人马丘陵。”
“维克多，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西尔维娅的温柔只对你一个人。”奥黛尔莞尔道。
维克多倒吸了一口冷气，西尔维娅总是在他面前表现出对奥古斯特家族的无奈、妥协和委屈，仿佛神灵骑士的强势只是牵强附会的传说，她骨子里还是个性情温婉的小女人。今天，维克多才知道西尔维娅真实面目。
血脉高贵的公爵之女，冈比斯未来的王后，直接掳走，送给恩比瑟当贴身侍女。王室和乔舒亚公爵的脸都被西尔维娅给抽肿了，但也只能不疼不痒地把约克家族降为伯爵领主，元老院最终还恢复了恩比瑟的爵位。
西尔维娅何止强势，简直是霸气到令人侧目。
话又说回来，乔舒亚家族是三省之战的导火索。约克家族血系的外围领主步步紧逼，促使乔舒亚公爵向王室求援，间接导致莱恩国王陨落。而约克家族同样是受害者，不仅丢掉了世代经营的领地，外围领主也都倒向了尼奥维斯特，西尔维娅只得率领家族的核心成员西迁至人马丘陵，重新开拓家族领地。
约克家族平白无故就蒙受了巨大损失，西尔维娅如何能忍下这口恶气。把始作俑者的牙打掉，再逼着他们吞下去，方显神灵骑士本色。
可是，西尔维娅真的只是为了出气吗？
莱恩之死透着许多诡异，西尔维娅明显感觉到暗流涌动，却找不到幕后黑手。在情势不明的情况下，西尔维娅力排众议，举族西迁，果断跳出漩涡的中心，以免重蹈莱恩的覆辙。但是，约克家族的子民故土难离，就这么灰头土脸的走了，人心难免浮动。西尔维娅强抢凯特琳娜是为了提振家族士气，并向所有势力表明，神灵骑士的尊严不容侵犯。她的权威就是这样竖立起来的。
另一方面，毁掉凯特琳娜和爱德华王族的婚约，乔舒亚家族只能选择支持威廉姆斯大公。这样一来，威廉姆斯有了和凯瑟琳王后叫板的底气，大公党与王后党内斗有利于约克家族整合人马丘陵的领地。
对于乔舒亚公爵而言，赔一个女儿，可以平息奥古斯特家族和约克家族的怒火，毕竟他是罪魁祸首，装成受害者的样子，多少能换一些同情，暗中还能约克家族搭上关系。毕竟西尔维娅无法生育，凯特琳娜和恩比瑟的子嗣将继承约克家族的王座。
凯瑟琳王后出身于威灵顿家族的旁支小家族，她的根基尚浅，更需要母族本家的支持，而不是乔舒亚家族。凯瑟琳让玛格丽特.威灵顿成为爱德华王子的未婚妻，而玛格丽特是戈隆侯爵与威灵顿公爵夫人的女儿，正是因为这层关系，戈隆侯爵对威廉姆斯的合法继承权保持缄默，王国军方维持中立立场。
所以，凯特琳娜才是唯一的牺牲品，现在是不是要轮到安娜呢？
西尔维娅连迅鸟坐骑都不给安娜，由此可见她的偏爱仅是一个假象，约克家族的明珠恐怕也只是为了把安娜卖个好价钱的誉美之词。
问题在于，安娜的血脉天赋如此出众，西尔维娅为什么要把她送走？除非安娜威胁到恩比瑟子女的继承权。
长子继承制对于小家族来说，是维系家族稳定，保持领地完整的重要条件。但大势力还要严格遵守长子继承制就会显得特别可笑，事实上，大家族的内部派系复杂，王位之争非常激烈，各种阴谋诡计层出不穷，继承人被流放，被谋杀的情况屡见不鲜。
而且，大家族有一个奇特的现象，长子往往比不上幼子，原因就出在父母的骑士晋级顺序上。大领主为了保住嫡亲长子的地位，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用优秀的家族子弟换取其他大家族的高贵血脉，通过联姻确保本支的血脉优势，顺便消除继承人的竞争者。
维克多细思之后，发现安娜对恩比瑟子嗣的威胁非常大。
神灵骑士的寿命与白银骑士相当，远不及黄金骑士。约克家族现在扩张的越狠，将来被各大势力打压的就越厉害，西尔维娅一旦陨灭，他们格外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继承家族王座。
凯特琳娜虽然是大骑士，但恩比瑟只是个普通人，他们的子嗣怎么可能比得上安娜？恩比瑟的后代绝对扛不住家族内部重重的压力，失去继承权是必然的，说不定还会被谋害。
从家族的长远利益出发，西尔维娅应该选择安娜，可她欠恩比瑟一个人情，并做出过继承权的承诺。西尔维娅强迫卡特琳娜当恩比瑟的配偶算得上承诺的一部分，可如果她不送走安娜，这个承诺终究难以实现。
维克多淡淡的问道：“西尔维娅是我喜爱的女人，你认为我会背叛她的意志，帮你们争夺继承权吗？”
“继承权？”
奥黛尔自嘲的笑了笑，摇头道：“说不想要继承权那是假的，但我们现在只是想自保而已。”
“人马丘陵有足够多的土地，南方大陆还等着我们去开拓。约克家族的未来波澜壮阔，每一份力量都极其宝贵。”
“你应该知道，联姻寄养本身就是为了削弱旁支，可我和佛瑞德创建的家族底蕴尚浅，长子和次子又资质平平，如果有安娜的帮衬，我和佛瑞德会轻松许多，反之我们的家族可能一蹶不振。”
“西尔维娅未必不想留下安娜，她只是需要一个台阶，你和索菲娅就有这个资格。”奥黛尔诚恳的说道：“安娜既然要被当作寄养联姻的对象，何必要送到撒桑或是纳维尔？你和索菲娅的子嗣完全可以与凯特琳娜的子嗣联姻，这样就能确保本宗子嗣的继承权，安娜留在你的身边，也能壮大兰德尔家族。这样不是很好吗？”
在索菲娅回归之前，维克多充其量只是约克家族的內相，索菲娅回归之后，兰德尔家族才能称得上真正的家族，也成了人马丘陵极其重要的政治力量。佛瑞德夫妇用安娜与维克多结盟，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维克多的寿命长达160年，如果安娜成了维克多的女人，她将保有约克家族的继承权，在兰德尔家族的支持下，她极有可能成为约克家族的领袖。如果安娜与维克多和索菲娅的子嗣联姻，等于佛瑞德家族和兰德尔家族联姻，双方的血脉持续互换，佛瑞德家族必然迅速壮大。
佛瑞德和奥黛尔既是夫妻，也是领主，安娜是他们的女儿，也是他们的臣民。血脉、权势、亲情、爱情，利益，交织在一起，错综复杂，难分彼此。
这就是家族政治。
看着安娜在外面玩的兴高采烈，维克多眼神中的迷惘渐渐褪去，变得明亮而坚定。这一刻，他正由一个小领主蜕变成一个真正的大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