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怀王全文阅读 第19分节

第一百七十九章 灭越之议

    熊槐听到景鲤的话,不由点点头。

    说实话,这一段时间,楚国也有种筋疲力尽的感觉。

    对于楚国的内部困难,昭雎知道比景翠清楚,但是昭雎却丝毫不提,反对的理由全是军事的角度,这就是带了私心,屁股决定脑袋。

    当然,熊槐虽然看出了昭雎的这点私心,却也没有怀疑昭雎的忠诚,这都是正常的,不然,身为司马的昭雎,很难服众。

    臣子有私心,这个可以理解,也无需担心,真正需要担心是那些貌似没有私心的,因为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善恶只在一念间,这就是要命的。

    想到这,熊槐突然想到了秦国,秦国所有的功劳都是向军功看齐,面对这种情况,秦国那帮从战场上杀出来的将领,会不会一致要求开战呢?

    微微晃了晃脑袋,熊槐收拢思绪,向斗由问道:“贤卿,如今太府里面的钱粮如何。”

    斗由轻咳两声道:“回大王,经过数月的收购,如今太府里面的粮食足以支持一场国战,至于钱么!之前微臣已经把郢都的余钱全部运往各地,准备收购麦米之用。”

    “若是大王决定此时攻打越国,微臣可以保证粮草不缺,只是大王欠微臣的钱,不要说双倍归还,恐怕数年内连本金都还不了。”

    “呃···”熊槐闻言一呆。

    此时群臣才反应过来,的确,若是此时开战,楚国肯定需要动用麦米,如此一来麦米计划肯定破产,如此一来,楚王要是还不起钱···

    咳咳咳···

    楚王不还自己钱倒是没什么,关键是楚国的那些封君,一旦闹起来,不仅楚王下不了台,恐怕自己也得下台。

    一想到楚王黑了那么多封君近十万金,封君们群情激愤的样子,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

    尤其是景鲤,脸色瞬间苍白,若是真的发生这种事情,那么他身为令尹,恐怕不仅得下台,还得自杀以谢国人。

    景鲤脸白的瞬间,熊槐自己也反应过来,顿时冷汗湿透了背后的衣服。

    在琉璃和造纸术遥遥无期的情况下,好像自己现在真的没有什么暴利点。

    不过,还好,自己之前虽然没有想到这一节,但是本来也没有打算现在就攻打越国,这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歪打正着,吉人自有天相吧。

    斗由见楚王瞬间呆滞,再次开口道:“大王,金钱还是其次,关键是屈原呕心沥血发现的国之神器,却不能令楚国抢先一步利用起来,增强实力超越其他各国,反而让其他各国白白的捡了一个大便宜,恐怕屈原会吐血身亡。”

    “国有神器,却无用武之地,可惜可惜!”

    斗由说到这,群臣才反应过来。

    的确,现阶段用面粉计划轻轻松松增强国力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越国,这可是我们的盟友啊。

    “大王,我楚国一向以德服人,哪怕是面对齐国,我楚国都是先绝交,然后再出兵,面对一个小小的越国,我楚国何须用偷袭的手段,只需堂堂正正打过去即可。”昭鱼淡淡的道。

    景鲤接着道:“大王,司空所言极是,而且越国现在正是我们的盟友,两国结盟不久,突然开战,这于理不合。”

    景翠见状蠕动了一下嘴唇,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在群臣最后方的昭滑,见状只得微微一叹,感叹时运不济。

    熊槐见群臣达成一致意见,开口道:“诸卿所言极是,越国乃是我国的盟友,如今正在替寡人拦下了齐国兵锋,寡人现在感谢还不急,怎么可以出兵伐越呢。”

    群臣齐道:“大王英明。”

    熊槐:“呵呵!”

    群臣声音落下后,昭雎从自己位置上走出来,长拜道:“臣冒死进言,请大王恕罪。”

    熊槐一怔,不知昭雎此时出来有何要事,于是面无表情道:“贤卿有话尽管道来。”

    “谢大王!”昭雎直起身体后,缓缓开口道:“大王,越国小国也,国内混乱不堪而越王却不思治理,国外与齐楚两大国接壤,却攻楚伐齐得罪了齐楚,所谓内忧外患,各国之中没有那个国家超过越国的了。”

    “现在上天将神器送给我们楚国,正是我们楚国越加强大的象征,楚国越来越强大,而越国越来越衰弱,这正是越国获罪于天,上天要灭亡越国的征召,所以臣请大王早作打算,等待时机,效仿齐国,一战灭越。”

    昭雎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听见景鲤“噗”的一声,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声。

    除了陈轸,其他大臣全都被昭雎的骇人听闻的言论惊呆了。

    刚刚你还反对攻打越国,好不容易大家达成共识,认为需要交好越国,现在你又提出要做准备攻打越国,而且还是要灭亡越国。

    虽然不矛盾,但是你也转变的太快了吧!

    景翠用力的握紧手中的玉圭,深呼吸两口气,强行按捺住出言驳斥昭雎的冲动,坐在位置一动不动。

    昭滑见群臣全都无语,不由言语中带着怒气道:“司马岂不闻机不可失不再来乎!若是越国对外掌控了淮北地,对内平复了吴越之争,我不知道下一次伐越的机会会什么时候再来。”

    “将军虽然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昭雎淡淡的道。

    昭滑强笑道:“恕滑愚钝,请司马赐教。”

    昭雎笑而不语,没有理会昭滑的质疑。

    熊槐好奇问道:“司马,寡人也很好奇,不知下一次伐越的时机什么时候到来。”

    昭雎答道:“大王,越王即位已经三十年了,而越王的长子以及次子,都已经羽翼丰满了。”

    熊槐闻言恍然大悟:“不错,虽然这一次伐越的机会我们没有抓住,但是以越国的情况,下一次伐越的时机,很快就会到来。”

    景鲤见楚王有所意动,急忙出言劝道:“大王,即便越国出现燕国那样混乱,而我们楚国即便有灭亡越国的实力,此事依然还需慎重,齐国吞燕的教训才刚刚过去,我们楚国重蹈齐国覆辙。”

    昭鱼亦道:“大王,令尹之言甚是,我们楚国比齐国大,而越国又比燕国大,若是我们削弱越国还好,若是我楚国吞并了越国,其他各国一定会合力攻打我楚国的。”

    景翠咽了咽口水,不以为然道:“令尹与司空太过小心了,且不说我们楚国灭越的事情还没影呢,就算我们楚国吞并了越国,其他各国来袭又能如何,秦国来袭我楚国有汉水可守,三晋来攻我们也可以扼守方城,至于齐国来伐,我们楚国谨守淮水即可。”

    景鲤瞪了景翠一眼,暗道:这家伙唯恐天下不乱,难道是想学昭阳,想要用盖世之功强行抢我令尹的位置?

第一百八十章 调回唐昧

    见景翠对自己视而不见,景鲤只好向楚王行礼道:“大王,柱国此言乃是误国之言,常言道久守必失,更何况按照柱国的说法,我们楚国的防线将会从东部的大海一直延续到西方汉水,延绵一千多里,如此漫长的防线,即便是百万大军,恐怕也相形见绌,如何守得住。”

    “这···”景翠一时哑然。

    陈轸等了等,见昭雎没有出言,便明白现在轮到自己做楚王的先锋了。

    “大王,臣有话说。”陈轸见其他人全都把目光放到自己身上,慢慢的道:“大王,楚国灭越诚然会引起各国恐慌,会让我楚国遭到各国围攻,但是我们怎能因噎废食,因为害怕被其他各国围攻,而放弃一个吞并越国的机会。”

    “数年前秦国已经吞并了巴蜀宜三国,尽取巴蜀之地,得到了三国千年以来的财富,现在只等数年过后,彻底控制巴蜀,就可以再次获得巴蜀的人力以及地力。秦国本来就是强国,现在又获得巴蜀,国力大增。”

    “而齐国吞并燕国的事情虽然失败了,但是我们依然需要警惕,如今的天下,吞并大国已经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件,秦国和齐国已经为各国开了先例。”

    “若是我们楚国继续以前的看法,对其他大国只削弱而不吞并,那就是养虎为患,留下一个恨我入骨的敌国。”

    “更重要的是,秦国的身后还有一个孤立无援的义渠国,若是秦国再吞并了义渠国,那么秦国人力以及土地将会追上我们楚国,那么以秦国的实力,恐怕和我们楚国不相上下了。”

    顿了顿,陈轸掷地有声道:“大王,臣请大王现在开始布局灭亡越国一事,此时若成,那么我们楚国就会吞并越国,此时若是不成,以我楚国的实力,最多也只是和齐国一般,暂时休养生息数年即可。”

    “大王···”景鲤刚刚起身想要反对,却被熊槐抬手阻止了。

    熊槐制止群臣发言后,厉声道:“昔日越国只是会稽之地的蛮夷小国,被吴国阻断在偏远的南方,越国正是得到我楚国先王的支持,这才强大起来,能够与吴国相抗衡。”

    “但是越国灭亡吴国后不思报答楚国,却多次与楚国交难,至今百有余年,是可忍孰不可忍,群臣勿言,寡人决定着手灭越。”

    说完,熊槐看着群臣道:“今日之事乃是我楚国接下来数年的大计,不可言于他人,卿等但有流言于外者,寡人将会视其叛国,必定会灭其满门。”

    “臣等领命。”群臣拜道。

    众臣起身后,熊槐再次道:“接下来就是具体灭越一事,关键有两点,其一如何灭越,其二,如何防备他国,不知众卿何以教寡人。”

    昭雎数月前就已经知道楚王打算灭越的消息,已经下了一番功夫,于是率先开口道:“大王,灭越一事还需越国内乱不可,我楚国下一次攻击越国的机会有两种,其一越王崩,越王二子相争。其二,越王未死,而越王其中一子被逼至绝地,不得不奋起反扑。”

    “为了促使这两种情况发生,还需我们楚国出力,源源不断的支持越王的子嗣相争,不让他们提前分出胜负。”

    陈轸接着道:“大王,越国相邻的大国是我楚国和齐国,如今我们和越国是盟友,正可趁此良机促使齐越两国再次交战,以削弱越国的实力。”

    景鲤冷笑道:“越国小国也,刚刚才和齐国爆发了两次战争,损失不小。而齐国上一次大战中大败,如今正在休养生息,敢问刺史令齐越两国如何交战?”

    陈轸道:“淮北地,只要淮北地还在越国手上,那么越国就与齐国有矛盾。”

    景鲤问道:“如果齐国打算放弃淮北呢!”

    陈轸沉声道:“那就贿赂越王,请越国和我们一起攻打齐国!”

    此话一出口,全场哑然,却无人反驳。

    熊槐闻言瞳孔猛然收缩,这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计策。如果越国贪婪,如果用宝物就可以贿赂越王,这就是上天要灭亡越国,如果越王不愿单独对上齐国,那么就用珍宝请越国出兵相助楚国伐齐,楚国大而越国小,楚国牺牲一万精兵,越国损失八千精兵,这笔账怎么算都是楚国赚了。

    至于普通民众,生在战国,这就是罪过。

    战国···战国,不打战,那还叫战国么···

    再说,秦国的老百姓,就是以打战为主业,种田为副业,号称闻战则喜,这样一想,好像大战也没什么了。

    熊槐突然发现自己的满腔热血,好像都是冰冷的。

    大殿中冷场了片刻后,昭滑出言道:“大王,越国的吴人,其实也是可以收买的,臣请大王重金收买吴人。”

    随着昭滑的开口,话题再次回到灭越上,大殿的压抑一扫而空。

    只是,熊槐一听重金收买,顿时头大,不由将目光看向太府尹斗由:“贤卿,不知太府还能挤出万金吗?”

    斗由咬牙切齿的看了昭滑一眼,摇头道:“大王,太府现在连一千金都拿不出来,所有的钱都拿出去收购麦米了,真要挤出万金,则需要等八月份收获以后,江淮洞庭一带缴纳税收之后。”

    熊槐微微颔首,对昭滑道:“现在太府没钱,八月份之后,寡人给贤卿万金,专门用来收买反越的吴人。”

    “臣领命。”昭滑应着,接着,顿了顿道:“大王,越国境内河网密布,三里一河两里一沟。我楚国的舟师虽然天下第一,纵横于江没有敌手,但是攻打越国不仅需要大船,同样也需要小船,请大王早做准备。”

    景翠亦赞同道:“大王,将军昭滑所言正是,江淮之地还好,吴越之地的河流,远比其他地方多,用舟船的时候远远超过用车马的时候,此不可不查。”

    熊槐点头道:“可。”

    接着转头看向昭鱼道:“司空,舟船的事情那就交给贤卿了。”

    “臣领命。”昭鱼行礼道。

    其后,熊槐再次问道:“关于越国之事,诸卿可有补充。”

    群臣沉默了片刻后,昭雎进言道:“大王,司败唐昧精明强干,驻守广陵城数年,从来没有让越国占到好处。微臣以为,大王可以将唐昧召回,另选良将驻守广陵,一则向越王示好,表达楚越两国亲近之意,二则用一个名气远不如唐昧的良将驻守广陵,也可以使越国掉以轻心。”

    景翠闻言精神一振,这是一条好计策,除了昭雎说出口的两个好处外,还可以将唐昧调回。

    唐昧身为重臣,地位与自己跟昭雎相差无几,而且与越国交战多年,若是唐昧一直在广陵,一旦楚国攻越,主将人选有一半可能会是唐昧。

    这···

    还是将唐昧调回来吧。

第一百八十一章 人选

    景翠出言道:“大王,司马所言极是,唐昧乃是天下名将,有司败坐镇广陵,虽可保证我楚国的东面无忧,但也会让越王寝食难安,日夜警惕我楚国,所以臣也以为应该将司败调回。(. 比奇屋 bi qi u 的拼音)”

    昭雎景翠这两个军方最高层出口,熊槐仔细思索一番,也认为此时应该是将唐昧调回的时候了。

    “可。”熊槐随后咨询道:“不知诸卿以为谁可接替司败坐镇广陵,谨防越国的偷袭呢?”

    景翠率先开口道:“大王,臣推荐方城守将景缺,将军景缺驻守方城多年,面对秦国与三晋能力保方城不失,想必也一定可以力保广陵不失。”

    昭雎抬了抬眼皮道:“将军景缺驻守方城多年,名镇天下,威望不在司败之下,用景缺与用唐昧有什么区别。”

    说完,昭雎行礼道:“大王,臣举荐将军昭应,昭应熟知兵事,久经战阵,名望不传,必定能让越国放松警惕。”

    昭鱼闻言道:“大王,将军昭应虽然才干过人,但是毕竟才升任将军之位不久,恐怕难以服众,老臣以为将军昭滑出使越国成功,与越王有过交情,可以坐镇广陵城。”

    熊槐看了一眼昭滑,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但是身为令尹的景鲤还没有开口,此时也不能立即下决定,否则致令尹于何地。

    熊槐闻言不置可否,三个重臣全都举荐人选了,不知百官之首的令尹会选择谁呢?

    景鲤:“···”

    关键时刻竟然无人可用,昨天是这样,今天又是这样。

    见楚王好奇的看着自己,景鲤心中大急,只是以前景氏之中景翠负责军方,自己负责外交,现在一时间真的拿不出什么好人选。

    有能力有资格的,不是景氏的人,就是昭氏的人,全都不是自己的人,而屈氏这几年被打压的厉害,屈匄的部属几乎全军覆没,也找不出好的人选。

    熊槐见景鲤半响无言,不由叹了口气,收回目光。

    景鲤能坐上令尹的位置,不过是昭景屈三族妥协的结果,若是春秋之时,倒是完全可以胜任,但是现在这战国嘛,就有些差强人意了!

    景鲤似乎察觉到楚王的失望,突然福临心至,脑海中冒出一个人选,于是赶紧开口道:“大王,广陵城至关重要,是我楚国攻击齐越的重地,不容有失,但是坐镇广陵的人选却又不能让越王感到威胁,相反还要让越王放心,所以臣以为不能选军中之人。”

    熊槐一怔,景鲤竟然不打算用军中之人,那他会举荐何人!

    “不知令尹有何人选?”熊槐好奇的问道。

    景鲤开口道:“大王,臣举荐鄂君启。”

    “鄂君?!”

    景鲤疯了···

    但如果抛开鄂君的身份···

    熊槐脑海中浮现鄂君的身影。

    鄂君算军中之人吗?

    应该不算吧,鄂君从来都没有担任军职,但是鄂君打的战也不少了。

    尤其是当年随昭阳攻打魏国的时候,更是立下了不小的功劳,而且之前的那一战,表明鄂君的除了会做生意,同样也会打战。

    熊槐心中将昭滑和鄂君比较一番,在军事上,二者现在表现出来的水准相差不多,或者有过独自统兵经验的昭滑还要强一点,但仅仅只是防守的话,鄂君表现出来的水平倒也足够了。

    至于能不能让越王放心,问题都不大,一个越王的老相识,一个大商人,做买卖的时间远远超过了打战的时间,越王应该会放心的。

    至于应对齐越的外交方面,昭滑上一次的任务完成的不错,而鄂君这个大商人更是交友广阔,各国都有他的好友。

    熊槐不自觉的将手抚摸起自己的胡子来,昭滑和鄂君两人坐镇广陵都是合适得。

    不同的是,两人的身份有极大的不同,一个是封君,一个朝中将军,正常来说自己应该选择昭滑。

    楚国的封君实力强大,尤其刚刚还发生了王室与封君的不痛快这种事,任用鄂君或许也可以拉拢一部分封君,缓和两者关系,更重要的是可以通过这件事告诉所有的封君,只要跟着楚王干,即便你是封君,也可以受到楚王的重用,前有叶公官职令尹,现在还有鄂君是榜样。

    而且鄂君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鄂君大商人的身份,对于楚国渗透越国,有着极大的便利。

    只是鄂君身为封君,本身已经够富有了,若是现在再增加鄂君的势力,将重镇广陵交给鄂君,那么鄂君将会立即成为楚国最强大的封君。

    现在的鄂君是很忠心,但是以后呢,或者说下一任鄂君呢···

    至于昭滑,身为在朝的公室之人,本身没有封地作为根基,可以说天然就和楚王绑在一起的。

    而且昭滑与昭雎矛盾重重,昭氏一族在楚国的势力太过强大,若是昭鱼昭鼠故去,而昭滑还没有得到重用,那么很显然昭氏一族就将为昭雎所用,这样的昭雎也很可怕,而且昭雎年龄比自己年轻不少,一旦自己死在昭雎前面,昭雎就是楚国一霸啊。

    熊槐突然想到,昔日昭阳扶持昭滑会不会也有这种考虑呢?

    昭雎见楚王迟疑,而昭应胜任的机会又太低,至于其他的三人,鄂君身为封君,肯定不会成为伐越的主将,想到这,便出言道:“大王,令尹之言甚是,鄂君启正是坐镇广陵的上上之选,臣请大王任用鄂君启。”

    熊槐闻言不置可否,昭雎这是在打压昭滑。

    见楚王依旧没有下定决心,斗由看了一眼昭滑,出言道:“大王,依臣之见,我楚国目前这一阶段还是以麦米为重。”

    麦米!

    熊槐看了斗由一眼,麦米就是做买卖,斗由同样也倾向于鄂君!

    在鄂君合适的情况,令尹司马太府尹同时举荐鄂君,熊槐想了想,自己也没有反对的必要了。

    熊槐将手从胡子上放下,点头道:“好,就依令尹司马所言,以鄂君启为将镇守广陵城。”

    “大王英明!”群臣拜道。

    “将军昭滑。”熊槐看向脸色沉重的昭滑。

    “臣在。”

    熊槐笑道:“将军熟于兵事,久经战阵,乃是国之良将,从明天开始,将军就去寡人亲卫军中担任统领吧。”

    亲卫军!

    昭滑自然也知道这一支军队,不同于宫中禁卫,这是楚王不久前从军中抽调精锐组建的军队,一共三千人,以公孙衍为将军,正在用武卒的训练办法训练。

    这支亲卫军可是花费了楚王许多心血。

    “臣领命。”

    见昭滑领命,熊槐嘱咐道:“犀首乃是天下国士,精通秦魏韩三国兵事,将军此去亲卫营,应当多多向犀首讨教才是。”

    昭滑瞬间意会,拜道:“臣明白,臣此去亲卫营必定以犀首马首是瞻,向犀首请教用兵之道。”

    安排好昭滑后,熊槐开口询问道:“如今鄂君在哪里?”

    手机用户请访问:

第一百八十二章 惊闻

    景鲤答道:“回大王,如今鄂君正在秦国运粮。”

    “秦国运粮!运什么粮?”熊槐一惊,好像自己去会盟三晋期间,发生了好多事啊!

    景鲤再次答道:“回大王,如今鄂君正在将秦国的麦米运回楚国,第一批十万石麦米已经运到楚国,第二批二十万麦米快到楚国了,第三批麦米如今正在路上,鄂君正随着第三批麦米归国。”

    熊槐瞪大了眼睛诧异问道:“这些麦米莫非就是秦国送给燕国的粮食。”

    景鲤停顿了一下,道:“似乎好像是的。”

    其余众臣闻言大吸一口冷气,面面相觑。

    之前轰动天下的烧粮案,难道是我们楚国干的?

    鄂君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熊槐瞬间觉得脑袋不够用了,话说秦国的第二批麦米不是被一把火全都烧掉了吗?

    既然这批麦米快到楚国了,也就是说当时烧掉的不是麦米了。

    熊槐一惊,暗道:这把火该不会是鄂君伙同燕国公子安一起烧掉的吧。

    不,仅仅这两个家伙肯定还不行,还得加上秦国那边广开方便之门不可

    这些家伙干的好大的事啊!

    熊槐幸灾乐祸道:“好好好,鄂君果然不负寡人之望,连秦国的粮食都弄回来了。令尹,立即传令鄂君,让其快马赶回郢都,寡人有重事相托。”

    “唯。”

    接下来就是关于应对灭越之后各国围攻的事情,对这种事情,群臣到时很快达成一致意见,不过是据城而守,防河守山罢了。

    十余日后,鄂君回到郢都。

    熊槐一见到鄂君,立即大笑道:“鄂启,卿干的好大的事啊,快与寡人说说,贤卿是怎么把秦国的粮食运回来的。”

    鄂君张了张嘴巴,沉默了一下道:“大王,无他,只是一笔买卖罢了。”

    “买卖?”熊槐笑道:“秦国的这些麦米可是送给燕国的,如何会卖。”

    鄂君行礼道:“大王,虽然这几十年我们楚国和秦国交战多年,但是之前我们楚国和秦国可是多年姻亲,许多楚人都在秦国任职。”

    熊槐点点头,不仅是以前,就是现在,秦国的客卿甘茂,不就是楚人么。

    想着,熊槐询问道:“这次是谁出手相助?”

    鄂君道:“回大王,这次和微臣做买卖的是秦国将军魏冉,其本是楚人,十几年前随其姐从楚入秦,其姐在秦宫中备受秦王宠爱,已经为秦王生下三个儿子。魏冉年长后,得到秦王的重用,正是这次秦国运粮的负责人。”

    “臣与其家族有交情,而且愿意用菽豆换麦米,魏冉自然愿意与臣做这笔买卖了。”

    熊槐微微颔首,难道焚粮就是为了掩盖鄂君他们的换粮一事?

    想着,熊槐问道:“那么这一次的焚粮事情,是怎么回事?”

    鄂君摇头道:“回大王,此事臣亦不知,臣的大部分人手都在秦赵边境,负责将换来的粮食从赵国运回楚国,至于燕赵边境发生的焚粮事件,臣安排帮忙运粮的人,在焚粮一事中全部被杀,没有消息传来。”

    “事后我也曾询问魏冉和公子安,他们传来的消息,二人同样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粮食到达燕国边境,众人放松了警惕,突然一股精兵杀出,杀散运粮的人后,绝大部分的粮食全都付之一炬。”

    “呃!”没有从鄂君口中得知事情的真相,熊槐便翻过此事,转而问起魏冉来。

    “不知卿以为魏冉此人如何?”

    鄂君思考片刻后答道:“回大王,其人熟读兵书,从运粮一事来看,行事颇有章法,但是经过焚粮一事,恐怕年少得志。而且经过此事后,魏冉虽然没有被秦王免职,但是遭到秦王训斥,让其戴罪立功了。”

    “魏冉在楚国还有亲族吗?”

    鄂君摇头道:“回大王,魏冉在楚国没有亲族了,但是芈氏在楚国还有亲族,有一个同父的弟弟在,不过在大王废肉刑之前,因为犯罪的缘故,害怕被法律惩处,便逃到国外去了。”

    “如此”熊槐想了想道:“寡人欲在秦国扶持魏冉,不知卿以为如何。”

    至于让魏冉回国的事情,熊槐想都没想,魏冉在楚国毫无根基,而在秦国却有一个姐姐做秦王的宠妃,这个选择题很容易就可以做出选择。

    但是扶持魏冉则不一样,如今秦王还在,芈氏虽然受宠,但是秦王后却是魏女,秦王太子也是魏女的儿子,所以说无论是芈氏还是魏冉,在秦国都可以说的上是孤立无援,若是此时投资魏冉,必能让其偏向于楚国,成为楚国的助力。

    这种事情其实各国都在做,拉拢扶持他国大臣,让其议事的时候也为本国考虑一下,免得无人为自己说话。

    鄂君沉默了一下,点头道:“大王,此事可行,魏冉之所以收取微臣的重礼,也正是因为其在秦国的根基太浅,若是能得到楚国的支持,对魏冉来说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熊槐吩咐道:“好,既如此,卿让人安排芈戎回国,让其去秦国活动一下。”

    “唯。”

    说完焚粮一事后,熊槐接着便把自己要灭亡越国的事情进行简要说明。

    说完后,在鄂君目瞪口呆中道:“寡人这次把贤卿召回,主要是一件事,那就是想要让贤卿接替司败唐昧,镇守广陵城。”

    鄂君闻言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大大王要要让微臣镇守广陵城。”

    楚国的封君制施行数百年,朝中大臣成为封君到时有不少,但是成为封君后再成为朝中重臣的,那就是凤毛麟角少得可怜。

    昔日叶公能担任令尹,那也是碰上楚国内乱的特殊情况。

    现在这情况,明显没有特殊情况发生,楚国朝中也不是没人,怎么会轮到自己!

    自己已经这么有钱了,如果手下再有广陵城这座重镇,想想,自己都怕。

    难道是大王许诺的连本带利两万金不想给了,想要用广陵城守的位置打发我?

    不,广陵城如此重要,岂是区区万金就可以买到的

    难道说,楚王不想还钱,想要对我下手了?

    也不对,如果是这样,楚王也不会将自己放在广陵城

    一时间,鄂君思绪杂陈。

第一百八十三章 盟誓

    鄂君晃了晃脑袋,立即下拜推辞道:“大王,广陵城事关灭越重事,况且还要同时防备齐越两国,微臣才疏学浅,恐怕难担重任。如今我楚国大贤辈出,臣请大王另择贤臣。”

    熊槐万万没想到,鄂君竟然拒绝了···

    于是再劝道:“贤卿谦虚了,卿的忠心和本事,寡人还是知道的,我楚国贵族这么多,但是家业能壮大到贤卿这种程度,我楚国也只有贤卿一人罢了。”

    鄂君讪讪笑道:“大王,微臣只是会做买卖罢了。”

    熊槐赞同道:“不错,寡人纵观群臣,论做买卖,群臣大概也没有谁能比的上贤卿,而这次广陵城守的重任,不仅需要能谨守广陵城,也要会做买卖,不仅需要会做买卖,还要让周围的国家放心,对齐越两国进行渗透,贤卿的大名各国皆知,若是贤卿在广陵城做买卖,顺带向齐越宋以及泗上小国收购麦米,想来齐王和越王,等时间一长,就会放松警惕的。”

    鄂君再拜道:“臣多谢大王厚爱,但是···”

    熊槐一听鄂君的“但是”转折,就打断道:“贤卿,以卿之才,出将入相也足够了,如今国事艰难,寡人求贤若渴,握发吐哺,而大贤不至,卿乃我楚国少有的贤才,如今寡人有事,身边无人可用,难道贤卿也不愿意帮我?”

    熊槐说完,立即期待的看着鄂君。

    只是,鄂君的头更低了,全然没有注意到楚王的表演。

    一个自负盈亏的大商人和一个务求获利的大掌柜,一个作威作福只有楚王管辖的封君和一个头上众多公婆,干什么都不自在的城守,怎么选择还用说么?

    城守这种事,做得好,大头是楚王和朝中诸公的,小头自己拿了心里也不踏实,做得不好,说不定连自己现在已经获得的好处都得交出去。

    若是楚王有事,自己在一旁敲鼓助威,好处一起拿,有锅不用背,这是可以的,若是自己独当一面,好处一起拿,有事自己抗,这就有问题了。

    而且一旦成为广陵守,一年到头的利润,说不定还没有自己做一年买卖的收益高,这种事,鄂君打心眼里就不想干。

    只是楚王先提出要求,自己拒绝了一次,接着再次劝说,自己又拒绝了,如今楚王第三次以情动人,现在自己应该怎么拒绝呢?

    想到这,鄂君泪流满面,痛哭道:“大王信任微臣,这是微臣的荣幸,但是微臣从未担当重任,一旦城破身死事小,要是破坏了大王灭亡越国的计划,那微臣就万死难辞其咎了,所以为了避免破坏大王的计划,臣请大王另用重臣,臣愿意全力辅助。”

    熊槐一懵,鄂君这是又拒绝了寡人一次,还是哭着拒绝的,广陵守的任务难道就这么艰难吗?

    不过鄂君所说的另择重臣,也给熊槐提了一个醒,广陵城虽然重要,但是广陵守却并不是什么重要的职位。

    百官之首的令尹可以对他下命令,统管全国调兵的司马也可以对他下令,能够统帅全军的柱国,同样也可以下令,这地位的确有些低了。

    尤其是封君们,可不会理会一个小小的城守,城守也指挥不了封君。

    唐昧能压服江淮地区的封君,凭借的可不是广陵守的身份,而是司败的地位。

    若是没有司败的要职在身,那些封君可不会鸟一个小小的广陵守,一旦有事,顶多就是派一些老弱农夫。

    即便是唐昧,广陵城与齐越两国打战,那还是算了,我们还是守城吧。

    就像将军景缺,坐镇楚国最重要方城山,手下也只有直属于的楚国的兵马,其他,像方城山附近的叶公鄂君金君等封君,压根就不会听从景缺,相反,景缺还要对这些封君客客气气的,这些封君只听楚王的调令。

    最离谱事情,发生在第二代叶公身上,当时楚国内乱,情况危急之下,叶公竟然直接调用方城山的守军,南下郢都平叛。

    城守面对封君,其弱势可想而知。

    即便鄂君自己便是封君,再加上自己任命,但如果江淮地区的封君奉命将兵力聚集在广陵,然后不听鄂君的,乱成一团,恐怕鄂君也拿他们没办法。

    想到这,熊槐向前一把拉起鄂君道:“贤卿,你我君臣相交二十多年,自寡人即位以来,寡人没有诏令,卿都是全力相助,如今寡人有事,这次你可不能袖手旁观。”

    “寡人也知道,广陵守的位置,相对与卿来说确实有些低了,但是寡人可以向贤卿许诺,只要卿在广陵城一日,那就只需对寡人一人负责,若无寡人诏令,贤卿可以不必理会其他人的命令,无论是太子还是令尹。”

    “并且寡人愿意与贤卿盟誓,卿不负我,我不负卿。”

    熊槐此话一出,鄂君顿时一怔,这话虽是恩宠,但也是威胁,若是在拒绝,那就只能滚回老家做封君了,此时已经无路可退,不相干也得干了。

    鄂君下拜道:“大王之恩,微臣无以为报,粉身碎骨但凭大王驱驰。”

    熊槐见鄂君终于答应接任广陵城守一职后,顿时松了一口气,喜道:“好好好,有卿坐镇广陵,东方可以无忧矣。”

    鄂君等楚王说完,开口询问道:“大王,臣到了广陵应该怎么做?对齐越两国应该采取什么态度?”

    熊槐闻言笑道:“如今我楚国还没有做好战争准备,暂时不必与齐越两国交恶,卿需要做的就是交好越国。当然,广陵城乃是寡人插在越国咽喉的利剑,越国时刻都想夺回广陵,现在楚越虽然是盟友,但是也维持不了多长时间的。”

    “所以卿若能与越国交好,那就与越国交好,若是不能,那就死守广陵城。无论齐越两国哪国来攻,无论哪里向广陵求援,贤卿都不必理会,谨守广陵城不失即可,齐越两国,寡人自会派人去教训他们。”

    至于给鄂君号令众多封君的权力,熊槐自然想都不敢想,只要广陵不失,其他的地方,无论是哪里丢了,都不会造成战略上的失败。

第一百八十四章 庄辛

    熊槐顿了顿,继续道:

    “贤卿除了交好越国,另有四件要事,其一是向周围的楚地以及各国收购麦米,无论多少,寡人都不嫌多;其二,派人打探越国的地形水文,不仅仅是唐昧现在已经在打探的吴地,还包括越国故土会稽等地,寡人伐越之时,卿需要提供向导;其三,我们刚刚从齐国哪里夺取的淮北地,那地方齐国很容易攻取,我楚国守不住,所以寡人打算放弃哪里,但是哪里的齐国百姓,寡人不打算放弃,所以卿的第三件任务,那就是迁移淮北地的百姓,将他们从淮北迁到淮南。”

    “当然,故土难离的情思,寡人也能理解,因此,寡人可以下诏,在接下来的两年里,凡是迁移的百姓,寡人允诺免税三年,并且全部给予国人的待遇。同时,凡是在淮北有田地的百姓,都可以在淮南获得相同的土地,一亩上田换一亩上田,下田换下田,绝对不会让百姓吃亏,对于那些没有田的百姓,每位壮丁寡人可以赠与百亩田地,其中必有上田十亩。”

    “两年之后,还没有迁移的百姓,那就是还对齐国抱有期望的人,对这些人全部强制迁移,无论家中有多少田产,统一每个壮丁送一百亩田,并且不免税。”

    “最后,那就是动用人力,向越国的百姓宣传楚越一家亲的思想,同时号召江淮地区的封君贵族与越国的贵族进行联姻,以此减低越国对我楚军的抵触心理。”

    鄂君听得连连点头,楚王这一大段话都不带停顿的,显然已经准备许久了。

    而这四点要求,鄂君自己心中推算一番,对自己来说并不难。

    做买卖,这才是自己本行,或许比不上陶朱公这种神人,但是楚国现在的满朝文武,做买卖每一个是自己对手。

    打探地形,这个也简单,做买卖时顺带就完成了。

    至于和越国人联姻,一想到这,鄂君就咽了咽口水,这个并不难,自古以来吴越之地就盛产美人,如果说赵国的歌姬是天下人所追求的,那么吴越的美人就是天下人所向往的。如今楚越交好,两国交流再无阻碍,就是想阻止那些封君与越国联姻都阻止不了,更何况还有楚王在后面推波助澜。

    唯一有问题的,那就是迁移百姓,淮北的百姓不在少数,一旦处理不好,就容易出乱子。这一方面自己并不擅长,自己的那群手下,也没有精通治理地方的,虽然有楚王给的种种便利,但是还是心中没底。

    鄂君想到这,立即看向楚王道:“大王,其他的三项臣都能办妥,唯独迁移百姓这一点,这是微臣不擅长,请大王另择贤臣。”

    “这···”熊槐一皱眉,这个人选不好选。

    地位太高,那就可能与鄂君主次不分,地位低而又很有才华的人,这种人自己也缺啊。

    况且迁移百姓这件事又很重要,不容有失,不能挑那些夸夸其谈的人。

    现在对自己这个楚王来说,楚国疆域广大,江南那么多的土地,都是可以开发的,自己不缺地,缺的就是人,淮北地虽然不比中原,但是同样开发多年,土地肥沃,人口密集,是一笔不少的财富。

    若是不管不顾,一根筋直接强制迁移,像三国演义中董卓干的一样,十个百姓从洛阳迁到长安,结果只有一个百姓到达目的地,这就是一个坑。即便到达淮南的百姓有一半,那也是亏大了,而且还会落得骂名。

    这与上次百姓自发到陈地不同,上次是强壮的百姓自发去的,主动性很强。而这次则是半强制性或者说就是强制性整体迁移,拖家带口老弱病残挤在一块,稍不留神就会很麻烦。

    麻烦的事,就要交给不怕麻烦的人。

    熊槐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人来,就是上次去抓捕哪陵君的庄辛,这个人胆子大,是个不怕事的人。而且能力也不差,上次本意他能活着回来那就算好的了,没想到他竟然成功的将哪陵君抓回郢都了。

    不过在迁移百姓这一块行不行,还得考量一下。

    想到这,熊槐笑着对鄂君道:“贤卿,寡人已经有了一个人选,不过此人行不行,还需要得到卿的认可。”

    鄂君行礼道:“但凭大王做主。”

    没过多久,庄辛便来到楚王和鄂君身前。

    礼毕。

    熊槐开口问道:“庄卿在寡人身边担任谒者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如今寡人正面临一件难事,想向庄卿请教。”

    庄辛闻言心脏剧烈跳动数下。

    大王这是在向我询问国事,等候许久的机会终于来了···

    之前冒死抓捕哪陵君,快马通知楚王太子出事的幸苦,终于有了效果!

    庄辛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但声音依旧带着颤音应道:“大王不以微臣愚钝,臣愿为大王效命。”

    熊槐随后将迁移百姓的事情道出,而后问道:“不知庄卿何以教寡人。”

    迁移淮北地的百姓,这就是大王的问题。

    这个问题并不是普通的迁移百姓的问题,而是迁移刚刚被占领地区的百姓,这些百姓不仅仅是不愿意离开故土,很可能一不留神就会跑回齐国的地盘。

    好在淮南淮北并不远,而且楚王给的条件也很优厚。

    最简单的办法,自然就是大军一到,百姓自然就迁走了。

    但是自楚王即位以来,都是以慈治国,这么粗暴的办法,楚王肯定不愿意。

    庄辛思考了片刻,开口道:“大王,此事说难不难。”

    熊槐闻言面无表情。

    庄辛见楚王没说话,便继续道:“大王,淮北地土地肥沃,人口众多,人多,土地难免就会有所不足,就会有贫富不均。所以,对于淮北的百姓,首先就要迁移那些没有故土之心的贫民,对这些人,我们只需要在淮南准备好土地农具,沿途准备好接应的人以及食物物资,那么他们自己就会来。”

    “那么如何迁移那些有田产的以及富裕的人群。”熊槐问道。

    庄辛答道:“大王,其实那些富裕的人群,同样也不难迁移。只要淮北地区爆发战争,不,也不需要爆发战争,只要有大战的阴影,那些富裕的人群就会自己寻找安全的地方,如果我们封锁前往北方的道路,然后稍加引导,那些人就会自己驾着马车,带着一家老幼前往淮南。”

    “呃!哈哈哈···”熊槐大笑道:“不错,正是如此,那些富裕的人,也会自己跑来的。”

第一百八十五章 庄蹻

    随后,熊槐继续问道:“那么如何防止来到淮南的人再返回淮北呢?”

    富贵之人不比穷人,穷人只要给地就可以把他们套牢,但是富贵的人则不同,他们有车马,有仆从,有产业,想要离开很简单,想要回去也不难,关键是原来的地方还有产业,想要重新开始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庄辛答道:“大王,这个简单,一则用免税为条件,引诱这些人在淮南置办产业;二则一严查奸细为名,在淮水南岸设关,严禁其他人北上;三则继续在淮北散布流言,营造战争氛围,如此一来,就能将大部分的人留在淮南。”

    熊槐点头道:“不错,那么对于有田产的普通人应该如何。”

    庄辛应道:“大多数的普通人,只会人云亦云,没有主见只会盲从。因此,对于这些人,一来用富人贵人做宣传,二来用以前那些贫穷的人做榜样,向他们宣传前去淮南如何如何的好,这样就会有一些人不信,有一些人迟疑,还会有一些人将信将疑。”

    “接下来大王就可以下诏令,宣布淮北不太平,号召百姓迁到淮南,并且给予免税,这样一来,那些将信将疑的人中,就会有一部人准备迁往淮南。”

    “大王,苛政猛于虎也,这是所有百姓深恶痛绝的。但是有一种恶政,百姓不仅不会怨恨大王左右,大多数情况下反而还会将矛头对准他国,这一种恶政就是战争。”

    “通过战争征召百姓服役,对淮北百姓收取重税,并且强行收购粮食,封锁前往北方的道路。”

    熊槐闻言微微点头,战争就是转移国内矛盾的最好方式。

    对于普通的老百姓来说,老婆孩子有点田,然后能吃饱,这就足够了。战争就要死人,这是谁都不愿意的,但是一旦战争爆发,那就是你死我亡的问题,不得不战。

    况且这百多年来,战争已经不需要理由,几乎每年都要爆发一场大战,不是这里就是哪里,老百姓都习惯了。

    用战争为理由,征召百姓干活,然后对百姓收取重税,各国都是这么干的,只是很少接连数年征召同一个地方罢了。

    这种政策接连施行数年,当地的百姓必然承受不住,纷纷破产逃亡。

    到时候围三阙一,百姓必然向南方跑。

    庄辛见楚王没有反对,松了一口气,继续道:“大王,只要数策并下,普通的百姓自然就会迁往淮南,即便还剩下一些故土难离的人,在军队面前,恐怕也无能为力。”

    “哈哈哈···”熊槐大笑数声,对一旁鄂君道:“贤卿以为如何?”

    鄂君侧身向楚王拱手道:“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熊槐正色道:“庄卿,以卿之才,担任谒者实在是可惜了。不久后,鄂君将会前往广陵城担任城守,卿也一起去吧。寡人给卿三年时间,三年后,寡人要让淮北成为一片白地,卿可愿为寡人分忧!”

    庄辛立即拜倒:“臣愿为大王分忧。”

    熊槐吩咐道:“好,卿可去准备一番,数日后,随鄂君一同前往广陵。”

    “臣领命。”

    庄辛离去后,熊槐对李秋一招手,然后对鄂君道:“贤卿此去广陵,寡人还有东西请卿看一看。”

    不多久,三个侍者便奉上三种物品。

    几块珠玉,一些香料,以及一柄吴钩。

    熊槐指着这些东西问道:“贤卿就是这些东西。”

    鄂君走到侍者身边,拿起珠玉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呀,叹道:“大王,这玳瑁、吴钩、香料,似乎都是越国的特产,而且都是精品。”

    熊槐点头道:“不错,都是越国的特产,而且都是寡人宫中的精品。”

    鄂君灵光一闪:“大王的意思是,微臣到了广陵,大肆收购这些东西,对越国施行轻重之策。”

    “现在太府没钱,大肆收购就别提了。”熊槐摇头叹息,可惜这年头连纸都没有,要不然···

    顿了顿,熊槐接着道:“只是让贤卿传出一个消息罢了,就说寡人很喜欢这些东西,卿到了广陵,每年往郢都送一些回来即可。”

    鄂君莫名想起昔日的一件事,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古今都是如此。

    楚王这是想潜移默化么!

    另一边,庄辛离开楚宫,便径直往城外而去,不多时就来到一处军营,请守营的军士传递口信后,便离去。

    回到家中,庄辛令人备好酒肉,便自酌自饮起来。

    日落时分,一个弱冠青年,身穿着军装走进来。

    没等庄辛开口,其人直接坐在庄辛对面,拿起酒壶,数口酒水下肚,才对脸色泛红的庄辛道:“今日兄长传讯,让蹻前来一聚,可有要事?”

    庄辛笑道:“贤弟,为兄从今日起,便不是楚王身边的谒者了。”

    庄蹻微微一滞,看着庄辛喜形于色的脸,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笑着敬道:“恭喜兄长高升。”

    庄辛笑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后放下酒杯道:“贤弟可知为兄即将担任何职?”

    庄蹻摇了摇头。

    庄辛接着便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道出。

    庄蹻刚开始时还是一边饮酒一边听庄辛述说,等到庄辛说到一半,庄蹻已经将酒杯犯下,全神贯注的听着。

    等庄辛说完,庄蹻迟疑道:“兄长的意思,大王迁移淮北地的百姓,这是打算放弃淮北地的征召。”

    不等庄辛回答,庄蹻自顾自说:“如今齐国被削弱,还需要一段时间恢复元气,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威胁淮北。而越国如今还是我们的盟友,而且实力也比不上我们楚国,越国也无法威胁淮北,大王何故如此?为何如此执着于迁移百姓?”

    庄辛淡淡的笑道:“贤弟,这段时间一直在军中,不久前,大王会盟三晋之时,韩王不久后会嫁女给大王,并且楚韩两国互换人质,王后如今正在为公子子兰准备行礼。”

    庄蹻轻咦一声:“秦国的武关函谷关都是易守难攻的要地,我入军前听说大王将汉中昭鼠将军的十万兵力撤回了七万,三万兵力在汉中,也就只能保住汉中不失罢了,根本无力进取南郑,而巴地的阳关,同样是一处险关,也就是说我楚国与秦国短时间不会爆发大战。”

    庄辛点点头,问道:“贤弟,依你之见,如果楚国接下来爆发大战,大王以及朝中诸公会攻打那个国家。”

第一百八十六章 广陵

    庄蹻闭目思索片刻后,猛地睁开眼睛道:“兄长,若是大王不迁移淮北的百姓,不主动放弃淮北,那么韩国、越国、齐国就都有可能,尤其是韩国与越国,攻打盟友总是容易一些。但是现在,大王对齐越两国用兵的机会恐怕要大一些。”

    庄辛继续问道:“那么就是齐国还是越国?”

    庄蹻摇头道:“恐怕都有可能,对齐国来说,可以以淮北为诱饵,诱使齐国前来收回失地,然后据城而守,消耗齐国的国力,最后趁机联络盟友伐齐,以此继续削弱齐国。对越国来说,以淮水为防线,集中兵力攻打越国,要知道大王这几年来一直在巩固广陵城,而且连司败都派过去了。”

    最后,庄蹻轻声喃喃道:“或许越国可能性还要高一些。”

    庄辛点头道:“不错,愚兄也是这么想的,但无论大王对哪国用兵,肯定都是在东方。”

    庄蹻闻言叹了口气,自己身为郢都的低级将士,恐怕短时间内无法上战场了。

    见庄蹻脸色一黯,庄辛笑道:“贤弟,你的机会来了。”

    庄蹻精神一振,看着庄辛道:“兄长的意思是···”

    庄辛突然站起来,而后大声道:“想我庄氏一脉,乃是庄王的后裔,可是几十年前楚宫所发生的惨案,导致我庄氏从此一蹶不振,主脉逃亡国外,支脉进一步沉沦。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庄周,结果他竟然宁愿贫困一生,也不愿意回国用事。我听说庄周妻子死的时候,他请不起鼓乐,只能自己敲盆唱歌送走亡妻,贫困到了这种程度,他依然拒绝了大王的邀请。”

    说着,庄辛长叹一声:“自从不久前廷理自杀后,如今庄氏一脉,就只能靠你我兄弟二人,其余族人,不过常人罢了。”

    “只是即便如此,愚兄入仕之时,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谒者而已,而贤弟大才,胜过愚兄十倍,进入军中,也仅仅只是一个百夫长,你我兄弟二人,连大夫都不是啊。”

    庄蹻被庄辛说的一黯,心中也是。

    庄辛接着道:“但是,现在大王给了一个机会,一种重振庄氏一脉的机会就在贤弟眼前。”

    庄蹻闻言行礼道:“请兄长指点。”

    庄辛道:“这次愚兄会随鄂君前往广陵,鄂君是什么样的人,不仅楚国人知道,恐怕天下都知道。愚兄承认,论做买卖,我们庄氏一脉的人全绑在一块也不是鄂君的对手。但是此去广陵,必然战事连连,以鄂君以及鄂君手下那些人的能耐,恐怕也就是守住广陵城罢了。”

    “若是贤弟信得过愚兄,何不随愚兄一同前往广陵,如今鄂君和鄂君的手下,精通做买卖远胜于行军作战,但是江淮一带风起云涌,正直多事之秋,鄂君可以说得上是无人可用,只要愚兄找到机会,将贤弟推荐给鄂君,那么以贤弟之能,一定很快就可以崭露头角,成为鄂君的左膀右臂。”

    “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庄蹻愣了许久,最后长叹一声:“兄长所言极是,与其呆在郢都做一个无所事事的百夫长,倒不如去广陵搏一搏。”

    说罢,庄蹻掏出自己的军牌,往桌上一扔,道:“这个百夫长不做也罢···”

    三日后,鄂君带着自己鄂相司马等心腹属臣,庄辛带着自己的族弟庄蹻,跟着鄂君,从郢都出发,顺江而下,望广陵城而去。

    数日后,鄂君等人风尘仆仆赶到广陵城,而此时唐昧已经在城外相候了。

    鄂君见到唐昧在城外相候,急忙拱手道:“有劳司败久候,鄂启来迟了,来迟了。”

    唐昧笑道:“鄂君哪里话,我才接到大王诏令不久,鄂君这就到了。”

    说着,二人一并进入广陵城,一路闲谈着向城守府而去。

    城守府内,二人坐定。

    唐昧正式向鄂君介绍广陵城:“鄂君初来广陵,待我详细述说一二。广陵城濒临邗沟,东面不远处就是越国的领土,江淮这块土地上,我楚国与越国乃至之前的吴国,反复争夺数百年,直到二十年前,我们楚国的东面边境才由寿县扩展至邗沟,几乎将越国拦腰截断,为此这十余年来越国每年都会攻打我楚国,就是为了收复失地。尤其是邗沟,这条吴王挖开的河流,乃是联系江水淮水的主要通道,也是联系越国南北的最重要通道。”

    “拦腰截断?”鄂君莫名想起之前的一个说法,楚国东部曾东到大海,而现在越国和楚国却在反复争夺邗沟,看来越国这些年收复了不少失土。

    唐昧继续道:“正是因为邗沟对越国来说很重要,所以这数年来,越国的主攻方向总是广陵城。为此,广陵城常备雄兵五万,一旦有事,可以立即从江西各县调兵(此江西不是现在的江西),并且向江淮的封君征兵,一月之内,可以聚集十五万兵力。”

    “···”

    原来广陵城就是一个靶子,专门用来被进攻的。

    不过,一想到进城时,看到广陵城接近两丈高的城墙以及宽阔的护城河,顿时安心了不少。

    鄂君咽了咽口水,看着唐昧询问道:“敢问司败,难道越国不会从其他进攻吗?”

    唐昧笑道:“当然会了,我们楚国与越国在彭蠡、杨汉(鄱阳湖、赣江)一带也是时有不谐,不过自从彭蠡和杨汉都变成我们楚国的地盘后,战事就少了不少。再加上东方不远就是越国核心地带,而且彭蠡那边的人少,粮草不足,所以没有大规模的战事发生。不过我们只需要守住广陵即可,那边的战事不用我等操心。”

    听到唐昧提及粮草,鄂君询问道:“司败,不知广陵城的粮草是否充裕?”

    唐昧摇头道:“粮草对广陵城来说的确是一个问题。”

    “因为广陵城以前只是一个小城,人口严重不足,直到现在,依旧是如此。为此,这里的五万兵力,其中有四万需要在农时种田,其他一万常年警戒。因为广陵城已经离越国都城很近,一旦有事,越国的大军旦夕且至,所以在探查越国动向时,尤其要费一番功夫。”

    顿了顿,唐昧接着道:“不过,粮草问题鄂君也无需担忧,广陵的西面,是我楚国经营许久的淮南,而寿县也是我楚国首屈一指的大县,寿县粮草充裕,广陵城所需的大部分粮食,都可以向寿县征调。”

    说着,唐昧笑道:“对广陵城来说,只要城池不失,那就是功劳。”

第一百八十七章 访吴

    广陵不失就是功劳!

    鄂君点点头。

    只要广陵城不失,越国无论打哪里,都需要时刻担心自己的都城,以免遭到楚军从广陵城南下攻击吴城。

    越国攻打广陵,大军旦夕就到,同理,楚国从广陵攻打吴城,同样旦夕就到。

    越国想要有所行动,无论攻打什么地方,都绕不开广陵城。

    广陵城就如一颗钉子,牢牢的钉在越国的咽喉上,令越国寝食难安,从而牵制住越国大量的兵力。

    这些年楚国之所以处在被动,只不过是因为这几年楚国的重心一直在秦国身上,才一直对越国采取守势,要不然,楚越之间早就是一片腥风血雨了。

    唐昧将广陵城的事情说完后,鄂君再次拱手问道:“司败,启对越国之事了解甚少,不知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唐昧想了想,摇头道:“我楚国苦心经营广陵数年,如今的广陵城虽然说不上坚不可摧,但是也不是越国短时间内就可以攻下的。而且越国在攻城这一方面并不擅长,只要鄂君谨守城守,必能力保广陵无忧。”

    “不过我与越国交手多年,越国军队的战力并不差,鄂君若是在野外与越军交战,还是小心为上。”

    鄂君闻言连忙点头,不过心中一阵苦笑,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野战那还是算了,不对,这次楚王让自己过来可不是来打战的,自己是来实现楚越友好的,维持楚越联盟的。

    老想着大战,这种心态不好······

    二人交接完成后,唐昧第二天就启程返回郢都,免得留在这里不自在。

    鄂君正式接受广陵城后,全盘接受了唐昧以前的制定的规矩,南面着重监视吴城,北面重点巡视淮水。

    吴城。

    公师隅得到唐昧被楚王调回,由鄂君接替广陵守的消息后,立即赶到越宫见越王。

    远远的望见越国后,公师隅一边快步向前一边笑着大呼道:“大王,大喜啊。”

    越王一懵,对逐渐走进的公师隅问道:“喜从何来,是齐王甍了,还是楚王崩了。”

    公师隅一愣,而后摇头道:“都不是。”

    越王闻言漫不经心道:“那是何事?”

    公师隅喜道:“大王,是唐昧,唐昧那个缩头乌龟被楚王调回楚都了,据微臣得到的消息,数日前,唐昧已经离开广陵城,回楚都了。”

    越王哈哈笑道:“此事当真?”

    公师隅连忙点头,脸上满满的都是笑意。

    越王大喜道:“好好好,唐昧终于走了,自从这个缩头乌龟到了广陵城,就与寡人打了两战,其余时候一直缩在广陵不出来,哪怕我们越国和楚国结盟了,这头乌龟还是执行以前的那一套,对我们越国严防死守,寡人已经忍他很久了。”

    说着越王突然灵光一闪,问道:“可知唐昧走的是那一条路回楚都的,咱们派人做了他。”

    公师隅叹气道:“回大王,这次唐昧走的是陆路,往寿县而去。”

    “这个缩头乌龟,竟然连舒适快捷的水路都不走,实在是可恨可恼。”越王叹了一口气,突然又想到虽然唐昧走了,但是广陵城还在楚国手中,急忙问道:“不知楚王派的何人接任广陵城守?”

    公师隅大笑道:“大王,楚王派的鄂君启前来镇守广陵城。”

    “鄂君启?”越王纳闷道:“这是何人,楚国的重臣中好像没有这个人物,但是寡人觉得这个名字好生熟悉啊。”

    公师隅提醒道:“大王,楚国的那个大商人,宛城附近的那个鄂君啊!”

    越王一经提醒,顿时想起鄂君启究竟是哪一号人物,恍然大悟道:“原来就是鄂启那个奸商啊,这些年我们越国被齐楚两国阻隔,这个奸商没少从咱们越国捞好处。”

    公师隅应道:“就是那个奸商。”

    越王问道:“这个奸商做买卖做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变成广陵守了。难不成广陵守的位置比他那个逍遥自在的鄂君还要好吗?”

    公师隅摇头道:“微臣亦不知,只是前不久从楚国传回的消息,好像鄂君曾借了万金给楚王,然后,没过多久鄂君就被任命为广陵守了。”

    越王一听,诧异道:“万金?!原来这个奸商真有钱啊!难不成广陵守这个位置是他买来的?”

    公师隅闻言连连点头,他也在怀疑。

    沉默了一会儿,越王眼中冒过一缕寒光,问道:“公师对这个鄂启可有过详细了解,我们能否趁此良机夺回广陵?”

    公师隅迟疑了片刻,道:“大王,微臣只知道鄂启很擅长做买卖,至于鄂启其他的能力,虽然鄂启也曾在战场上立过战功,但是却从来没有独当一面,其能力应该比不上唐昧的,具体如何,我们还需要观察一二。”

    越王点头道:“那就派人严密监视广陵城,寡人要看看这个鄂启有何能耐。若是一个废物,那就休怪寡人不客气了,淮南的失地,寡人迟早要夺回的。”

    “臣领命。”

    过了一段时间,鄂君彻底控制广陵城后,便准备开始执行交好越国的任务。

    鄂君将自己的属臣召集后,开口道:“本君来广陵之前,大王让本君到了广陵后,要与越国交好,免得楚越之间疏离,再起波澜。”

    “本君思前想后,决定亲自去一趟吴城,向越王表明诚意。”

    鄂君相宋清一听,立即制止道:“君上,今时不同往日,昔日君上只是楚国的一个封君,周游列国自然毫无阻碍,但是现在君上肩负着大王的重托,况且广陵城不仅对楚国重要万分不容有失,而且对越国来说更是心腹之患,欲拔之而后快。”

    “君上前往吴城,无异于羊入虎口,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望君上三思。”

    庄辛跟着道:“请鄂君三思。若是鄂君需要前往越国交涉,只需派出一位使者即可,至于亲自前往越国,大可不必如此。”

    鄂君不以为然道:“尔等不必惊疑,如今楚越两国结盟不久,况且越国刚刚与齐国大战未艾,在这个时候,越王不会攻击楚国的。”

    见其他人还要劝阻,鄂君接着道:“不过你们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万一越王脑子一热,也不是没有可能。”

    其他人闻言全都点头,不怕一万,就拍万一。

    鄂君对鄂相宋清道:“公子玉乃是越王长子,我与其相交十余年,合作十余年,乃是我的好友。这些年他屡屡遭到越王的打压,在吴城越来越艰难,若是没有本君与他合作,恐怕他已经举步维艰了。”

    “所以本君打算请公子玉出手相助,最不济也要保证我的安全。”

    “公子玉一向喜欢美玉,本君三年前在秦国收购到一块昆仑美玉,有劳你走一趟吴城,将美玉送给公子玉,请他为我提供帮助。另外,本君在吴城的那些好友,也都拜访一二,若是能美言几句,我将感激不尽。”

    宋清明显不愿鄂君冒险,只是鄂君心意已决,只能不情愿道:“诺。”

第一百八十八章 吴城

    鄂君接着对司马秦和道:“有劳司马将在外种田的四万楚军全部召回,本君离去这段时间,请司马驻守广陵,加强戒备,另外与寿县等地加强联系,一旦越国有异动,立即向他们求援。”

    秦和应道:“末将听令。”

    停顿了一下,秦和迟疑道:“君上,只是城外的粟米才种下没有多久,此时召集将士回城,恐怕将士们会抱怨。”

    鄂君冷声道:“抱怨,将士听令行事,有什么好抱怨,本君难道还会在乎他们种的这一点粮食,广陵城虽然也种粮食,但是大部分的粮草都是从各县调集的,告诉他们,本君镇守广陵,不会让他们饿着肚子上阵的。”

    秦和低声道:“诺。”

    鄂君吩咐下去后,广陵城立即行动起来。

    数日后

    然后将广陵城的防守交给自己的司马,自己带着三条大船向吴城而去。

    广陵城的动静很快就被越国探知,公师隅得到探子的汇报,急匆匆的跑到越王面前道:“大王,广陵城有异动。”

    “异动?”越王大惊。

    公师隅喘着气道:“大王,据探子来报,鄂启正在召集在广陵城外种田的军队回城,并且现在广陵城加强防守了。”

    “???”越王一呆,诧异道:“卿可知发生了何事,莫不是北面的齐国有出什么事了?”

    公师隅摇头道:“臣不知,齐国暂时没有消息传来,不过,就算齐国有所行动,肯定也是针对淮北的,这和淮南有什么关系。依臣之见,鄂启或者只是初来驾到,想要熟悉军队而已。只是广陵离吴城太近,我们也不得不防。”

    越王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鄂启究竟想干什么,虽然公师隅的解释很乏力,但当前也只能如此劝说自己了。

    “虽然广陵城的军队对我们威胁不大,但是也不得不防,万一鄂启发疯,打算攻击我们越国···”说着,越王对公师隅道:“立即派人前去江西,看看那里的楚军是否有异动。”

    “臣领命。”公师隅说完却没有离去,而是行礼道:“大王,即便只有广陵城有行动,我们也要有所防备,微臣的意思,以不变应万变,何不调一支万人军队前往江水南岸,以备不时之需。”

    以不变应万变!

    在越国暂时无力攻击楚国的时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越王点了点头,问道:“卿以为何人可以领军。”

    公师隅松口气道:“大王,公子蹄有勇有谋,可为此事主将···”

    公师隅的话音刚落下,就听见一个声音道:“大王,臣章义有事求见。”

    “章义···”公师隅嘴角一抽,见越王看向章义,立即开口询问道:“大王,不知此事是否可行。”

    章义远远看见公师隅正在向越王嘀咕些什么,心中一动,快步走向前去,大声道:“大王,大喜啊!”

    越王刚要点头,听见章义的话,又被吸引过去,等章义走到身前,立即问道:“发生了何事?”

    章义行礼道:“大王,微臣刚刚接到传信,楚国广陵守鄂启打算亲自来访,如今已到江水北岸,特派使者前来传讯,请求大王召见。”

    说着,章义笑道:“大王,鄂启刚刚担任广陵守没有几日,就亲来求见大王,这是来向大王示好来了,想来鄂启一定是畏惧大王的威望啊!”

    “什么?”越王和公师隅同时大惊。

    越王震惊的看着章义问道:“是鄂启自己要来吴城见寡人?”

    接着越王不自信的问道:“鄂启打算带多少人,莫非打算与寡人会猎于吴?”

    章义回道:“大王,据探子回报,这次鄂启自带来了三条大船。”

    公师隅低声道:“三条大船,就算装满人,顶多也就数百人。”

    越王右手握拳,自言自语道:“鄂启竟然自投罗网,这是上天要助寡人夺回失地,一雪前耻啊。”

    “传令,就说寡人同意鄂启来访,一旦鄂启进入吴城,立即将其抓起来。”

    接着,越王在公师隅与章义的震惊中道:“传令淮北守将王行,做好战争准备,一旦接到寡人的诏令,立即南北夹击广陵,寡人这次一定要拔掉广陵。”

    越王的话音落下,却没有人行动。

    公师隅闻言冷汗直冒,连忙劝道:“大王,不可啊,如今我们刚刚与齐国接连打了两场恶战,如今士卒疲惫,而且现在又是农忙之时,征召兵力,必然民怨沸腾,大王,现在不可轻启战端。”

    章义听到公师隅的劝解,本想出言反对,但是一想到鄂启,立即将自己的话咽了回去,而后清了清嗓子道:“大王,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况且如今我们还和楚国是盟友,鄂启身为广陵守,却亲自来请见大王,正是代表楚国我们示好,若是此时扣押鄂启,出兵广陵,不仅于理不合,而且必然会引起楚国大怒。”

    “到时齐国从北面打过来,楚国从西面打过来,大王,我们越国同时应对两国大国,恐怕力有不逮。”

    公师隅惊讶于章义的赞同,但是一想到公子玉与鄂启的关系,顿时了然,鄂启来越国之前,肯定已经走通公子玉的门路了。

    不过,现在还不宜与楚国交战,只能点头道:“大王,鄂启已经将所有的楚军全部召回城中,加强了戒备,这就说明他对我们越国有所防备,现在鄂启初至广陵,就来拜访大王,肯定已有万全之策。”

    “这···”越王一想到广陵城顿时头大,之前唐昧在时,越国已经攻打多次广陵,但是广陵城高池深,每次都撞的头破血流,却不能撼动广陵分毫,越军已经用自己鲜血,证明了广陵的坚固。

    现在虽然唐昧不在,新守将鄂启就算自己抓了,好像对攻城来说也没改变什么,鄂启才到广陵短短几天,根本没有威信可言,广陵城的军队压根就不会认可他。好像抓了鄂启,也未必能让广陵出现大的动乱。

    章义见越王松口,再劝道:“大王,如今我们已经与齐国交恶,要是再偷袭楚国,必然再次陷入孤立,如果齐楚两国再次交好,这就是我们越国的灾难。而且仅凭我们越国的兵力,攻打有江西各县支援的广陵,恐怕力有不逮,要想打下打广陵,还需等待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