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怀王全文阅读 第25分节

第二百三十九章 秦王崩(上)

    钟吾城。

    匡章站在城头,看着城外楚军没有丝毫攻城的迹象,皱眉道:“传令,立即检查城中所有瓮罐,以及城中沟壑中的狗洞,是否有异样传来,查探楚军是否有挖地道。另外,排查城中水井中水位,是否上涨或者下降。最后查看城中各地排水道是否通畅。”

    孟尝君大惊道:“将军?楚军挖地道攻击在下还能理解,但我们钟吾城地处平原,并不是低洼地区,难道还要防备水攻?”

    匡章摇头道:“不是防备水攻,而是防止雨水,现在已经到了二月,再过一月,雨水就多了起来。若是城中积水严重,我担心对方往城中投射腐败的牲畜死尸或者粪便,这些东西在积水中流动,不仅会污染城中水源,还会导致疫病横行。”

    “······”孟尝君恍然大悟,拱手道:“多谢将军指点,文受教了。”

    莒城。

    储子对齐王:“大王,章子来讯,大营已破,章子正在守城。”

    齐王面无表情:“知道了。”

    良久,齐王道:“四个月了,现在已经过了寡人欲张仪约好的期限,为何还是不见秦军出关?”

    “莫非张仪以为寡人可期,特意前来戏耍寡人!”

    张仪与齐王相约年初一同攻楚,结果,秦国放了一个天大的鸽子。

    储子想了想道:“大王,本来臣也以为秦国这是想要消耗齐楚两国的力量,但是到了现在,臣就不这么想了。”

    齐王一怔,疑惑的问道:“相国,这是为何?”

    储子答道:“大王,现在三晋与楚国防备秦国甚严,秦国不趁着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攻打三晋与楚国,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吗?”

    “而且秦国现在只有我们这一个盟友,这么严重的背弃行为,足以让秦齐两国翻脸,而让秦国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所以,现在秦国的情况,要么是有天大利益,让秦国背弃齐国,要么秦国内部出现严重的内乱,导致秦国无力对外征战,只能闭关自守,先稳定内部。”

    齐王将秦国的情况思考了一番,不由的点点头。

    背弃盟约,总得需要理由吧,要么是利益,要么就是天灾人祸。

    想到这,齐王突然道:“寡人记得,好像秦国的樗里疾与太子荡,已经很久没在咸阳城现身了吧,而且秦王也是如此,这一两个月来,接待我们齐国使者的全是张仪,不仅如此,现在连秦国的大小事务,也都是张仪处理的吧!”

    说到齐国使者,齐王又问道:“现在魏国还在每日宴请苏子吗?”

    储子点了点头,无可奈何道:“苏子来讯,说魏王热情难耐,他脱身不得,算是被魏国软禁了。”

    齐王:“······”

    秦国咸阳宫中。

    “现在什么时间了?”秦王从昏昏沉沉中醒来,用力的睁开眼睛,见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坐在床边,却看不清来人的面貌,不由出言询问。

    秦王后听见床上传来动静,眨了眨疲惫的双眼,惊喜万分道:“大王,你醒了!”

    “嗯!是王后啊!”秦王听见王后的声音,定了定神,在向王后看去,果然是自己的王后。

    只见王后一脸疲态,面带憔悴之色,双目通红,流露出无尽的担忧之色,心中暖暖的道:“王后,你憔悴了好多!这是寡人第三次昏死过去了吧,这段时间幸苦王后了···”

    秦王后闻言,立即担忧的道:“大王先不要说话,我立即传太医过来!”

    “太医,太医何在?大王醒了···”

    秦王听到王后向外面大声,接着就见三人快步走过来。

    为首者是一个身强力壮满是英武之气的青年,正是秦太子荡,太子荡身后,左侧是樗里疾,右侧是一个背着药箱的太医。

    太医来到房间,秦王后立即后退两步,给太医让出位置。

    太医快步走到床前,正想为秦王诊治,却听到秦王慢慢的道:“不必诊治了,寡人知道,寡人的身体已经没办法治了。”

    “大王何出此言,如今大王正值盛年,些许病症···”秦王后正欲劝,却听见秦王继续道:“方才,寡人梦见先王,不仅梦见了先王,还梦见了商君,当时商君正在向先王说些什么,寡人没有听清,却见先王怒气冲冲向寡人走来。”

    “结果,先王正要开口之际,寡人从梦中惊醒。”

    接着,秦王的眼中露出悲凉之色:“也不知道黄泉之下,先王会不会责怪寡人,商君会不会怨恨寡人呢!”

    说着,秦王看着太子荡问道:“太子,你说先王会责怪寡人吗?商君会怨恨寡人吗?”

    听到秦王说自己梦见秦孝公与商鞅,一旁的秦王后顿时花容失色,满脸担忧。

    “大王···”话未出口泪先流,说不话来。

    太子荡听到秦王的询问,上前一步,想也不想脱口而出:“父王,商君深受先王信任,先王不仅以国事相托,而且还将膏腴之地商地封给他,裂土封君,结果其不思报恩,在父王即位之初意图谋反。”

    “父王,商君被车裂乃是咎由自取,他在黄泉之下,又有何面目去见先王,又有何颜面怨恨父王呢!”

    秦王听着太子掷地有声的话,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太子荡见秦王对自己话没有任何表示,便闭上了眼睛,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接着,回头看向自己的叔叔樗里疾,只见其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

    太子荡纳闷不已,难道我刚刚说错话了?

    难道父王与叔叔全都认为当年杀商鞅杀错了?

    秦王闭眼思考许久,然后目光坚定的睁开眼睛。

    扫了一眼周边,不见张仪的身影,便问道:“相国何在?”

    秦王后闻言答道:“大王,自从大王昏迷后,这几日相国都在处理国中政事。”

    “嗯!”秦王嗯了一声,面无表情道:“让相国来见寡人。”

    秦王后应着:“是!大王!”

    不久,张仪便匆匆赶到秦王寝宫,见秦王后正在殿外等候,便拱手道:“见过王后,臣听说大王醒了!不知太医可为大王诊断,大王现在如何?”

    秦王后听到张仪的一连串询问,流着泪摇了摇头:“大王急着要见相国,请相国快入内!”

    张仪见状心中一沉,没有说话,快步走进秦王寝宫。

    来到床前,拜道:“臣张仪拜见大王。”

    秦王听到张仪的声音,睁开眼,见张仪果然在床下跪在,露出一股笑容:“相国来了。”

    张仪应道:“臣在!”

    顿了顿,秦王对众人道:“其他人全都离去,寡人有话要对相国说。”

    其他人离去后,秦王停顿半响,才对张仪道:“相国,不知寡人之后,何人可以继承秦国王位?”

    张仪心中大惊,思绪百转千回,立即理所当然道:“大王之后自然是太子继承秦国国君之位了!”

    秦王不置可否道:“那么相国以为寡人的诸多公子,何人是太子最佳人选?”

    难道大王想要换太子?

    张仪脑中闪过一道灵光。

第二百四十章 秦王崩 (中)

    “大王,依照祖制,立太子应当立嫡立长,太子荡身为大王嫡长子,正是太子的最佳人选。”

    听到秦王如此大胆的想法,张仪立即给出了反对意见。

    虽然张仪也知道太子不喜自己,若是可以,他也想找一个对自己有利的公子做太子。

    但是秦王马上就要死了,太子樗里疾就在门外,这个时候还太子,这不就是制造祸乱吗!

    不仅是对秦国,对自己同样也是如此。

    秦王闻言沉默许久,问道:“不知相国以为公子稷如何?”

    张仪没有多想,开口道:“大王,天下纷争不断,没有那年是不打战的,公子稷为人软弱,不是太子之选。”

    秦王“嗯”了一声,再问道:“那么公子壮呢?”

    张仪答道:“大王,公子壮为人轻佻肆意,难为国君。”

    秦王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来。

    自己的儿子虽然还少,但是其他人全都太年幼了。

    废一个即将成年的太子,立一个少年做秦王,这就是脑袋抽筋了。

    张仪见秦王张了张嘴,似乎还要把其他人选,便出言道:“大王,太子不仅是嫡长子,即将行冠礼,而且为人坚毅,极有主见,其他公子全都太过年幼,和太子一比,全都不如太子。”

    秦王闻言仔细的看了一眼张仪,见其一脸坚定,不似虚言。

    便叹了一口气,不由的闭上了眼睛。

    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再次担忧起来。

    回想起昔日的商君,正如面前的张仪,自己还没有即位的时候,就对商君恨之入骨。于是,即位之后没多久,便逼反了商君,导致商君外逃,幸好魏国不收留商君,商君无奈之下,不想坐以待毙,只好真的起兵谋反了。

    现在太子就跟当年的自己一样,一样年轻力壮,一样对相邦痛恨不已。

    那么自己的儿子会像自己当年一样,会把张仪逼反吗?

    这结果显而易见,刚刚自己的询问,太子已经给出了答案。

    但是张仪和商君不同,两人虽然同样有才,但是孤傲的商君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到了魏国还被魏国拒绝入境,并被赶了回来。

    张仪不一样,除了这几年,张仪的对外策略,一直都是亲魏善楚,与这两国的关系很好。

    不对,现在张仪与楚国魏国的关系也很僵,楚王魏王应该很恨张仪吧。

    但是以张仪在楚魏两国的人脉,若是张仪逃到楚魏两国,那么楚魏两国毫无疑问会收留张仪的。

    张仪走了,那么张仪的亲信魏章以及甘茂还会留在秦国吗?

    甘茂为人圆滑,滑不溜手,在侍奉张仪的同时,还能交好太子,他或者会留在秦国。

    但是魏章···

    太子一直都看不起魏章!

    对于这些事情,秦王心知肚明。

    张仪逃到国外,对于秦国来说,这又是一个公孙衍,比起公孙衍,张仪的危险更加大,他已经在秦国担任相国十余年,太了解秦国了。

    或许······

    秦王心中一狠,或许自己的臣子就应该自己处理,寡人就应该处理了张仪,免得太子跟自己一样,没有处理好商君的问题。

    秦王缓缓地睁开眼睛,尽力将眼中的凶光掩盖,让自己平静地看向张仪。

    此时张仪依旧毕恭毕敬的在床前拜倒,希望秦王能听自己建议,不要在临死前再起波澜!

    秦王注视张仪许久,就在张嘴大喊张仪弑君谋反的一瞬间···

    秦王看到张仪头上出现几缕灰白的头发,顿时又心软了。

    一转眼就快二十多年了,尤记得第一次见张仪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纵横策士。

    那时候的他,还是一个落魄的说客,但是风采照人,才华横溢,嗯,而且满头都是青发。

    这二十几年,张仪可是把全部的心血全都交给了秦国,为了自己,为了秦国,不惜得罪了魏国与楚国。

    秦王心中清楚,张仪对楚魏两国一直都是有感情的,亲魏善楚,在不违背秦国利益的前提下,张仪一直都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而自己与张仪君臣相交二十多年,又岂是没有丝毫感情的!

    想到这,秦王双目顿时湿润,再次闭上了眼睛。

    心中不由暗暗感叹:或许,当年父亲临终之前,面对商君时,心情也是如此复杂纠结吧!

    于是把问题留给了我自己解决,可是现在得秦国与自己即位之初不同。

    那时,秦国与楚国接连联姻十余代,两国极为亲密,父亲最亲近的宠臣,就是楚国景氏一脉的人,自己喜爱的宠妃也是楚国公室女子。

    当时秦国的敌国,也就只有山河日下的魏国罢了。

    现在···

    放眼望去,全是敌国!

    若是太子与自己当年一样,一朝处理不慎,放走了张仪,那秦国就要出现严重的问题。

    有自己的榜样在前,太子即位一定会对张仪下手的!

    张仪的为人肯定会逃跑的,张仪会不会怨恨太子?

    张仪不知道,但是当年商君愤而起兵造反的情况,现在还历历在目,寡人信的过张仪!

    却信不过人心!

    但现在就让寡人对张仪下手,寡人不忍心!

    怎么办?

    秦王心中思绪万千。

    只是久病之躯已经难以维持如此强度的思考了。

    “噗···”

    秦王突然喷出一大口鲜血,接着发出一连串的咳嗽。

    “咳咳咳······”

    张仪见秦王发出一串咳嗽声,猛地抬起头来,见秦王的被子上、床帐上全是血迹,接着直起身体,又见秦王的嘴角全是鲜血,顿时发出一身惊呼:“大王!”

    大殿外一直紧张等候的秦王后、太子等人,听到张仪的惊呼,接着又听见张仪大声喊“太医”,顿时什么也顾不上了,一口气冲了进去。

    四人来到秦王的床边,顿时大吃一惊。

    “大王!”秦王后率先发出一声惊呼,接着与太子荡一同走到床边,见到秦王满脸鲜血,立即喊道:“太医,太医,快为大王看看···”

    “父王?”太子荡轻声呼唤数下,见秦王没有反应,顿时大怒。

    “张仪···”太子荡满腔怒火,转过头去,怒气冲冲的看着张仪,咬牙切齿的大吼道:“张仪,你刚刚究竟对我父王说了些什么,为何我父王的病情突然加重,以至口吐鲜血?”

第二百四十一章 秦王崩 (下)

    张仪动了动嘴唇,面对太子荡的质询,哑口无言。

    总不可能把秦王要换太子的事情,跟太子荡说吧!

    太子荡见张仪什么话都不出来,顿时怒火冲天,来到张仪身边,愤而出手。左手抓住张仪衣领,用力一扯,将张仪拉了过来,接着,右手握拳,扬起硕大的拳头,直接往张仪脸上打去。

    张仪怎么也没有想到,太子荡什么也没有说,就会突然动手,以至自己什么防备都没有,就被太子荡的拳头打在脸上。

    “哎呀···”张仪发出一声痛呼。

    太子荡动手太快,等身侧樗里疾反应过来,张仪已经被太子荡一拳打倒在地,在懵逼的一瞬间,立即又挨了一拳,顿时痛呼连连。

    太子荡正要打下第三拳,樗里疾反应过来立马将太子荡抱住,口中连道:“太子息怒,此事与相国无关,与相国无关啊!相国一向对大王忠心耿耿,不能会对大王怎么样的···”

    樗里疾虽然不喜张仪,但是也不能由着太子胡来。

    要是秦国太子打死了秦国相国,这种闻所未闻的千古未有之事出现在秦国···

    秦国上下怎么看太子,天下有识之士怎么看太子,天下又怎么看秦国?

    可以预见,史书上一定大书特书,某年某月某日,秦太子荡拳杀相国张仪于秦王寝宫。

    身为在场群众的自己,肯定也会记上一笔,太子荡伙同秦王弟疾逼死秦王···

    张仪的痛呼似乎惊扰了秦王,秦王垂死之中听见张仪的痛呼,似乎又听见商君临死时对自己的咒骂。

    秦王猛地睁开眼,见到太子正要殴打张仪,却被樗里疾死死抱住的状态。

    “逆子,你在干什么?”

    太子荡听到秦王的声音,这才停止挣扎,樗里疾松手后,太子荡立即扑倒在秦王的床下,大声哭泣道:“父王,儿臣刚刚见父王床上全是血迹,还以为张仪···”

    秦王刚被秦王后扶起坐在船上,就见张仪在樗里疾的相扶下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只见头破血流,面上泪涕同行,看不出什么表情。

    寡人还没死,太子就敢拳打寡人的相国!

    寡人要是死了!

    太子还不飞到天上去?

    想着,心里难受,顿时“噗”的一声,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太子荡被秦王一大口鲜血喷在脸上,顿时惊住,接着见秦王摇摇欲坠,顿时恐慌不已,急道:“父王···父王···”

    秦王在众人的呼喊声中再次醒来,一睁眼,就见太子荡跪在床前,其余众人在后。

    见秦王睁开眼,太子荡立即惊喜道:“父王!”

    秦王沉默了一下,问道:“太子,你刚刚叫我什么?”

    太子荡大恐:“父王,儿臣知错了!”

    “父王,儿臣!父王···儿臣···”秦王没有理会太子荡的请罪,反而口中不断的重复同样的两个词。

    良久,秦王眼神大亮,对秦王后道:“王后,扶寡人坐起来!”

    秦王坐在床边后,勉强开口道:“昔日管子曾说:贱不可以临贵,贫不可以使富,疏不可以间亲,寡人深以为然。故齐桓公拜管子为仲父,以国事托管子,齐国才首霸天下。”

    “昔者,文王甍,武王尊太公为师尚父,太公武王父子相称,故武王伐纣,始有天下。”

    秦王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都大惊。

    “寡人命不久矣,恐不日就将随先王而去,只是,国事艰难,太子年幼,寡人放心不下,以至于今。”

    说着,又有一丝鲜血从秦王嘴角流出,脸上出现一缕死灰之色。

    “相国,你我相交二十余年,如今寡人早去,欲将太子与秦国相托,让太子尊相国为相父,请相国务必答应寡人。”

    张仪闻言感动的无以复加,拜倒在地,泣涕道:“大王,臣何德何能,不敢尊相父,只愿尽力辅佐太子。”

    秦王松了一口气,对太子道:“太子,还不快拜谢相父!”

    “拜谢?”太子荡一惊,张仪这个小人,我怎么可以拜他,这一拜要是拜下去,自己就永远无法在张仪面前抬起头来。

    秦王见太子不愿,顿时大怒:“太子,还不快拜谢相父!”

    说着,嘴角又流出一丝鲜血,脸上灰暗之色愈加明显了。

    太子荡虽然心中不愿,但是看着自己父王的紧盯着自己的那双凌厉的眼睛,面对秦王最后一个要求,只得缓缓地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张仪身前,徐徐地弯下膝盖,低下头,艰难开口道:“相父!”

    说着,泪水直流,说不清这是什么样的泪水···

    张仪扶起太子荡后,秦王笑道:“好好好,如此寡人就放心了。太子,寡人还有最后一个心愿,那就是希望能看到太子你能行冠礼,只是寡人的身体,恐怕已经等不到几个月之后了。所以,太子你明日就行冠礼吧!冠礼也不必回雍城了,就在咸阳城举行罢。”

    “只是即便如此,寡人也已经无法亲自为太子你加冠了。”说着,秦王露出遗憾之色,看向张仪道:“相国,太子既然尊你为相父,那明日就由相国亲自为太子加冠吧!”

    张仪哀伤地应着:“大王,臣领命!”

    秦王笑了笑道:“好,如今寡人心愿已了,可以死而无憾了。”

    “寡人有话要对王后说,除了王后,其他人全都出去吧。”

    ······

    其人出去后,秦王对秦王后道:“王后,关上门窗!”

    秦王后疑惑将门窗关好,来到秦王床前,轻唤道:“大王···”

    秦王“嗯”了一声:“王后附耳过来,寡人有要事交代。”

    秦王后闻言侧耳过去,只听见秦王低声道:

    “若是寡人今天就不幸归天,那么王后在此忍耐一日,等明日太子行完冠礼后,再出去宣布寡人的死讯。”

    “还有,寡人现在不担心张仪,只担心太子。若是太子不岔,执意要驱赶甚至除掉张仪,王后可从巴蜀秘密召回司马错···”

    “大王···”

    第二天,太子荡行冠礼的时候,由相父张仪亲自主持。

    只是,秦国上下看着鼻青脸肿的张仪,全都冒出了一个疑问:“相国脸上的伤,是谁打的?”

第二百四十二章 谋秦

    宛城。

    “秦国太子荡提前举行冠礼,秦王随后驾崩,秦王荡即位,尊先父为襄王,尊生母为太后,尊张仪为相父!”

    昭雎接到秦国的消息,差点被震晕过去。

    太突然了,实在是太突然了!

    先前只是怀疑秦国出了问题,却没有想到问题这么严重,秦王就这么突然了死了,半点消息也没有传出来,真是······

    昭雎随后反应过来,秦国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楚国必需要有所动作才行。

    “传令,邓宛叶以及丹淅各县,让他们立即征召兵力,等候大王调遣。”

    “立即快马大王,将秦国驾崩的消息传给大王。”

    钟吾城外。

    “秦王死了。”

    “这个背信弃义的卑鄙秦王竟然死了!”

    熊槐喜笑颜开道:“太好了,死的好!”

    与楚王的高兴不同,一旁的公孙衍愣住半响,虽然自己恨不得亲手葬送秦国,手手刃秦王张仪,但是听到秦王病死的消息,心中却怅然若失。

    满腔纷扰,最后化做一声长叹。

    陈轸同样呆住许久,那个与自己相交甚欢的秦王死了?而且临死前还让太子荡拜张仪为相父!

    秦王终究还是信任张仪啊!

    公孙衍与陈轸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神十分复杂,有不尽相同。

    虽然两人都曾是秦王的重臣,而且都是被张仪排挤出秦国的,但是却有区别。

    公孙衍是被张仪给阴了,让秦王驱赶出秦国的。而陈轸却是秦王只听张仪的,自己不仅得不到秦王的重用,而且还经常遭到张仪的诬陷,多次被秦王怀疑,于是才接受昭阳的邀请而主动投奔楚国的。

    熊槐环视了一眼营帐内的群臣,笑着道:“秦王已死,寡人心中悲伤,打算联合三晋前去探望秦国,只是现在我们楚越两国正在与齐国交战,寡人无暇分身,不知众卿何以教寡人?”

    唐昧出言道:“大王,我们楚越两国兵围钟吾城而没有攻城,本来就是打算退兵,现在秦王死的正是时候,可以借此机会,名正言顺的从齐国撤军。”

    熊槐同意道:“好,司败所言正合寡人之意,不知何人愿意断后?”

    唐昧再次请命:“大王,微臣愿为大王断后。”

    “好!”熊槐点头道:“传令,大军今日准备收拾东西,烧毁所有的攻城器械,明日启程回国。”

    “传令,派使者去越王哪里,就说寡人打算秦国,问越王去不去?”

    “传令,派使者前往三晋,就说寡人打算趁机恐吓秦国,是秦国不敢轻易东出,让三晋之君去洛阳会盟。”

    “传令给司马,让他立即调集丹淅方城以及陈蔡地区的兵力,大军驻扎在丹阳,以备后用!”

    “传令,派人告诉周王,就说寡人听说秦王即位没有主动向周天子报告,发生这么失礼的事情,寡人很生气,打算为周天子教训秦王。”

    “所以寡人打算在洛阳会盟三晋之君,以周天子的名义,讨伐秦国。”

    “嗯,就这样吧,让周天子不必谢寡人了!”

    “唯!”

    越军大营。

    “秦王死了?”越王凑够楚国使者那里得到消息,不由叹气道:“寡人与秦王神交已久,秦王的年纪比寡人还要年轻几岁,不想秦王竟然如此早早的去了,只留下一个匆匆提前行冠礼的太子即位,实在是太遗憾了。”

    “也不知道我越国与秦国的友谊,还能不能维持下去?”

    越王沉吟了片刻:“传令寡人之令,立即派出使者前去祝贺新任秦王荡的即位,以维持秦越两国关系。”

    “是,大王。”王行顿了顿,在一旁提醒道:“大王,楚王使者还在帐外等候大王回信呢!”

    “哦!”越王反应过来,在营帐内走了数圈,才抬头道:“回复楚王,就说秦国里越国太远,寡人就不去秦国了,但是身为盟友,寡人为了支持楚国伐越,愿意为楚国断后,以便让楚军尽快从齐楚大战中抽身,赶往秦国问候秦王!”

    王行一惊,诧异不解问道:“大王想让我们越国为楚王断后?”

    越王点点头:“那是当然,楚王刚刚打完齐国,实打实的猛攻齐国近两月,损失不可谓不小。现在楚王又打算劳师远征攻打秦国,秦国关邑险要,这又是一场恶战,这种削弱楚国的大好机会,寡人怎么可以不帮助楚王呢!”

    王行眼前一亮,敬佩道:“大王英明!”

    说完便转身离开大帐,前去回复楚王使者。

    楚营。

    熊槐惊讶道:“越王竟然如此好心,愿意为我楚国断后?难道越王希望寡人尽快赶往秦国,与秦国交战?”

    景翠出言道:“大王,不仅如此。越军断后,不可掉以轻心,需严防越国与齐国勾结,放开南下的道路,好让齐军趁机追袭我军。”

    熊槐点点头:“柱国所言在理,这个越王的心思很不单纯!不过越王愿意断后,也正合寡人心意。”

    说着,熊槐对唐昧道:“司败,你为后军,还需小心谨慎。”

    唐昧应着:“臣领命!”

    莒城。

    “寡人想到了秦国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唯独没有想到秦王居然会病死!”齐王接到秦国的信息,发出一声人算不如天算的感慨。

    “相国,按照秦国给寡人的解释,秦国自从得到楚国要供广大齐国的消息,就已经征召军队了。结果军队征召完,正欲出兵之时,秦王昏死过去,齐楚大战期间,秦王出现三次昏迷不醒的情况,这才导致秦国上下一片混乱,未能及时出兵救齐的情况,希望寡人能谅解!”

    齐王说着,嘴角浮现一丝冷笑:“相国,你说寡人要不要相信秦国的解释!”

    储子想了一下道:“大王,根据秦国这一段时间的表现来看,的确有许多反常行为。微臣之见,恐怕秦国之前本想坐观各国围攻齐国,以消耗关东各国的实力。但是,世事难料,秦王肯定就在观望的过程中病重,这才耽搁了秦国出兵的时间。”

    齐王点点头:“相国所言与寡人不谋而合,肯定是秦王在观望中病重,否则早就出兵了。”

    顿了顿,齐王继续问道:“相国以为如何答复秦国使者。”

    储子笑道:“大王,当然是秦国表示哀悼,重申秦齐两国交好,并且再次确认秦齐两国的联姻了。”

    齐王一怔,不确定的问道:“相国的意思是,接受秦国的解释,并且答应秦国的请求,让章子在南面拖住楚王,减轻秦国的压力?”

    储子点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大王,臣的意思是,我们齐国可以接受秦国的解释,但是拖住楚王那就不必了。与之相反的是,我们齐国应当立即派遣使者前往拜访楚王,尊楚王为霸主,严词谴责秦国的背信弃义行为,趁此良机,齐国再度与合纵国联手,一同讨伐秦国。”

    “···”齐王震惊中······

第二百四十三章 伐秦弱楚

    储子见齐王迟疑,轻轻一笑,解释道:“大王,就跟微臣上次策划的灭亡燕国的行动一样,这一次咱们主要目的则是为了削弱楚国。联络诸国伐秦,臣以为有四点好处。”

    “其一,为了给秦国一个教训,趁机削弱秦国。我们齐国不能轻辱,以发泄齐国上下这一段时间接连遭到围攻的抑郁之气。”

    “其二,也是为了转移以楚国为首的合纵联盟的目光,这两年楚国每每把目光放在我们齐国身上,压力太大了。”

    “现在秦王死了,三晋肯定会打算趁此良机攻打秦国,但是因为目前还与我齐国敌对,所以多少都会对伐秦一事有所迟疑。”

    “若是我们齐国与合纵国一同伐秦,便可以打消合纵的疑虑,放心大胆的把目光放在秦国身上。”

    “其三,这是为了更进一步削弱楚国,楚国先是与我们齐国发生一场恶战,接着大军西进攻打秦国,这正是张仪所说,一东一西的疲楚之策啊。”

    “这最后一点,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趁机拉拢三晋。臣与张仪的看法相同,楚国之所以拳打齐国,脚踢秦国,就是因为楚国获得了三晋的支持。”

    “三晋之所以支持楚国,不是楚国德高望重,先前是因为秦齐两国太强,现在则是害怕遭到秦齐两国联合报复。如今秦齐两国全都遭到削弱,我们齐国有打算攻打秦国,若是我们齐国向三晋散发善意,结交三晋,那么三晋必然会转而担心楚国太强,从而与楚国保持距离。”

    “魏国答应苏子的要求,同我们齐国结交,这就是明证。”

    “要是我们秦齐两国在拖垮楚国,那么三晋必然会扑向楚国,从楚国的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齐王想了许久,才郑重道:“相国,我们齐国参与围攻秦国,会不会导致秦国怨恨我们齐国。”

    储子笑着摇头道:“大王,这当然不会了,秦国不出兵救齐,这是因为秦王病重,我们齐国当然会理解。”

    “但是秦国也要理解我们齐国,天下围攻齐国数月之久,齐国誓死抵抗,血战数月,损失惨重,连匡章重兵把守的钟吾城都失守了,我们齐国已经尽力了,是秦国对不起我们齐国,这才导致齐国对楚王服软,承认楚国的霸主地位的。”

    “我齐国攻打秦国,这是被逼的!”

    说着,储子冷冷地道:“即便秦国怨恨我们齐国,且不说秦齐两国遥远的距离,哪怕秦国就在齐国边上,难道我们齐国就会怕了秦国。”

    “昔日的霸主魏国,若不是我们齐国将其打垮,现在秦国还处在灭国的边缘呢。”

    齐王闻言自得地点了点头,齐国从不畏惧任何国家的挑战。

    接着,齐王迟疑道:“至于楚国,相国的意思是,割钟吾县给楚国!”

    储子点点头:“正是如此。”

    齐王闻言喃喃道:“可是没有钟吾城,那么薛地与郯城就将直接暴露在楚越两国面前,这···”

    储子不以为然道:“大王,这一战若不是孟尝君横生波折,那么此战的主战场就是郯城,钟吾城本来就是我们齐国准备放弃的地方,钟吾城小,不利于防守,重兵驻扎钟吾,这是下策。”

    “若是楚军深入我齐国腹地攻打郯城,那就是用我齐国的一分实力去消耗楚国三分实力,这一笔买卖可以做。”

    “若是楚军攻打薛地,那么需要担心的是宋国与孟尝君,宋国不必说了,就说孟尝君此人,拥有薛地的财富,却不思为国效力,反而花费大量的钱财买名贩义,让门客在全天下传唱他孟尝君的贤明,以此来左右国事。这次的事情就是明证,我齐国大军南下,战损远超预期,孟尝君其罪非小。”

    “如果这种事情继续下去,那么孟尝君这种只为自己打算,而毫不顾忌齐国利益的心思,迟早会成为我齐国的祸害。”

    齐王踱了数步,思考许久,下定决心道:“好,依相国之言。”

    “派使者前往拜访楚王求和,表明我们齐国的臣服之意,并且寡人打算割钟吾城给楚国,尊楚国为霸主。若是楚国答应我们齐国的求和,那就谴责秦国的背信弃义,向楚王表明,我们齐国也打算教训卑鄙的秦国。”

    “传令,派遣使者前往越国,割一城给越国,以表达齐越交好之意。”

    “派使者前往三晋,通报我们齐国因为秦国的背叛,所以打算教训秦国的消息,问问三晋有没有这个意思,到时大家一起去!”

    “派使者前往秦国,一则表达寡人的哀悼,对秦国的死,寡人也很伤心。二则向新秦王表示祝贺。三则表达寡人的怒火,严词谴责秦国没有第一时间出兵,导致我齐国损失惨重,难以为继,不得不向楚国低头臣服。”

    “告诉匡章,让他准备从钟吾城撤军。”

    储子拱手道:“大王英明。”

    楚军。

    熊槐在接到秦王去世的第二天,大军就正式开始拔营归国。

    二十多万大军分成前中后三军依次启程,熊槐随中军行动,启程时已经是第二天,而作为后军的唐昧,行军的时间还要靠后一些。

    数日后,熊槐带领大军到达下邳城时,齐国使者匆匆快马赶到。

    “齐国使者?”

    熊槐一愣,这战都打完了,自己都率兵后撤了,齐国派使者来有什么事?

    难道不服气,还想与寡人约个时间地点,然后再战一场!

    陈轸在一旁道:“大王,齐使此时来访,肯定与秦国有关。”

    熊槐点点头:“传寡人之命,让齐使来见寡人。”

    陈贾见到楚王后,立即笑容满面行礼道:“外臣拜见楚王。”

    熊槐一见陈贾笑眯眯的样子,就知道齐国此来不是来找茬的。

    严肃的脸庞顿时放松下来,微笑道:“不知使者前来有何贵干,难道是齐王打算与寡人再战一场吗?”

    陈贾吓了一跳,急忙道:“大王说笑了,大王英明神武,此战之中楚军威风凛凛,寡君得到将军匡章的禀报,才知道楚国雄风,齐国是万万比不上的。”

    嗯?齐国使者竟然这么软!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齐国有什么地方需要请求楚国的吗?

    熊槐暗道:难道是求和!

    想着,熊槐眼睛一眯:“那么齐王遣使来有何事?”

    陈贾笑着道:“大王,齐楚两国之间乃是多年相交的盟友,却因为沟通的不顺畅,以及小人从中作祟,以至让大王对寡君有所误会。”

    “所以大王您一怒之下发兵攻打敝国,寡人虽然有心解释,但是却担心大王余怒未消,所以迟迟没有使者过来。”

    “这一次大王有发兵来攻打齐国,敝国为了顾全两国昔日的情分,所以寡君在诸将临行之前特意告诫,只能被动的防守,不可主动袭击楚军,以等待大王气消退兵。”

    熊槐愕然道:“难道这一战寡人没有遭到齐军的偷袭,就是齐王特意告诫结果?”

    陈贾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接着,熊槐冷笑到:“难道齐王以为齐军袭击楚军,难道寡人就会战败吗?”

    “额!”陈贾额头冒出一层细汗,连忙摇头道:“大王,楚军威武,就算齐军袭击楚军,自然也不会成功的,寡君不担心楚军战败,只是担心伤了齐楚两国的友谊,加深了齐楚之间的误会罢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齐策

    “原来如此。”熊槐一副寡人已经相信的样子,恍然大悟道:“看来是寡人误会齐王了。”

    陈贾连连点头道:“大王真是误会寡君太深,为了表示诚意,寡君特意在大王气消退兵后,才让臣前来拜会大王,向大王解释一二,并愿意尊大王为天下霸主,愿以大王马首是瞻,割让钟吾城,已表明寡君诚意。”

    “什么?”熊槐这次真的被惊住了,齐王愿意让出钟吾城?

    这钟吾城还没有打,就这么得手了!

    帐中的重臣纷纷对视,纷纷思考齐王的意思。

    熊槐懒得浪费脑细胞,直言问道:“那么齐王想要什么?”

    陈贾笑道:“大王豪迈,寡人的意思是,这次齐国中了秦国张仪的奸计,以至大王对敝国有了误会。所以,寡君打算教训秦国,同时也想通过打击秦国,替大王出一出气,请大王能够准许。”

    熊槐脑袋里一瞬间浮现一个词,墙倒众人推。

    这次秦国算是把齐国坑惨了,齐王想要趁此机会报复秦国,也说的过去。

    只是事情会这么简单吗?

    熊槐很迟疑。

    上次齐国对前任说,想要教训秦国,结果目标是燕国。齐楚联军打下曲地后,齐国便用用魏国的曲地引诱秦楚大战,接着,齐国五十天灭燕。

    这次齐国又想打秦国,目标在哪?

    秦国?

    扯淡···

    秦国在西面,齐国东面,即便打下土地,也占领不了,只能送人,就跟上次一样,把土地送给了楚国。

    如果不是秦国,那么会是那个国家。

    燕国?

    三晋?

    还是楚国?

    这···

    齐王不简单,齐王手下那班稷下学宫的诸子,也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为了避免自己有遗漏,熊槐面无表情,决定稍后再给恢复,道:“齐王竟然要攻打秦国,此事重大,容寡人考虑一二。”

    陈贾拱手道:“臣愿敬候大王佳音。”

    陈贾离去后,熊槐一脸沉重道:“诸卿,你们怎么看。”

    众臣闻言一阵沉默,全都在思考齐国的目的。

    公孙衍率先开口道:“大王,臣以为,齐国的目的有二,其一在于迫使秦楚交恶,其二乃是为了拉拢三晋,与楚国争霸。”

    见大家都看了过来,公孙衍开口解释道:

    “大王,现在因为秦王的死,天下的目光已经从齐国身上转移到秦国身上。虽然秦国已经做好了应对,张仪、樗里疾居中总揽全局,甘茂魏章位于前线防守,可谓是无懈可击,秦国依然无忧。”

    “但是各国的心态,秦王荡匆忙行冠礼即位,这就是机会,不试试又怎么知道结果呢!不怕一万,就拍万一,万一成功了呢!秦国被削弱,这可是天下各国共同的愿望啊。”

    熊槐闻言点点头:“不错,犀首所言在理,三晋苦秦久矣,只要一有打击削弱秦国的机会,三晋肯定是不会放弃的。”

    “所以,若是寡人不同意攻打秦国,那么齐国必然唆使三晋攻秦,如此楚国就被被孤立三晋也会被齐国拉拢,从而背弃寡人。若是寡人同意攻打秦国,那么在三晋与齐国全都以寡人马首是瞻的情况下,尤其是上一次寡人有出工不出力的前科的情况下,那么寡人就必须出力才行。”

    “否则,一旦寡人懈怠,那么齐国拼着舍弃一支军队的情况下,三晋就会怀疑寡人,就会离心,加上现在齐国已经被削弱,那么三晋极有可能会倒向齐国,联合弱小的齐国以对抗寡人以及秦国。”

    “若是寡人拼死拼活的帮助三晋扩大土地,那么就是寡人脑残,而且齐国还会与上次一样,躲在后面看热闹。”

    说着,熊槐眼睛一冷:“也就是说,齐国这次在逼寡人与秦国大战,以此来与齐国争夺三晋。”

    陈轸叹气道:“大王,不仅如此,若是诸国伐秦,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是战胜,其二是打和,所谓的打和其实也是战败。”

    “若是战胜秦国,以齐国的地理位置,是不可能要秦国的土地的,所以,齐国完全可以把齐国应得的那一份土地送给三晋,以此收拢三晋之心。”

    “若是打和,我们在秦关之下碰的头破血流···”

    陈轸接下来的话说不下了。

    熊槐冷笑道:“若是打和,那就是寡人连续两次在秦国关卡面前碰壁,这是寡人的无能,恐怕齐国会对三晋说,楚国不适合继续领导合纵同盟,盟主的位置,应该让齐王来做!”

    陈轸闻言一叹。

    齐国提出攻打秦国的建议,这是一个阳谋,明知前面是一个坑,楚国还不得跳。

    帐中沉默良久。

    见大家全都不开口,熊槐率先打破沉静道:“齐国这次要求攻打秦国,合乎三晋以及我们楚国一直以来的心愿,就算没有齐国推波助澜,寡人也打算攻击秦国,所以伐秦一事,势在必行。”

    “只是秦国四塞之地,河水、函谷关、武关全是天险,对于能否打进关中,寡人表示很怀疑。”

    “若是用士卒强行攻打,用楚国的士卒,其中的损失,是寡人不愿意看到的。若是让三晋的士卒去攻打,恐怕三晋也会有怨言,若是齐国,齐国未必愿意。”

    “若是无功而返,正合了齐国的心意,诸卿何以教寡人。”

    “如何才能让寡人的威信不受损,同样也可以让三晋满意,至于齐国,寡人以后再教训他。”

    这···

    群臣全都很为难。

    说实话,强攻秦国,合纵国这一盘散沙,根本成不了事,只能望关兴叹了。

    即便各国同心协力,但是面对秦关,短时间内也根本不会有结果。时间一长,肯定突生变故。

    可是如果不能打破秦关,又如何削弱秦国,如果在关下咒骂有用,天下的人早就死光了。

    ······

    良久。

    陈轸眼中冒出一缕精光,出言道:“大王,我有一策,可以一试。”

    “哦!”熊槐闻言精神一振,期待道:“贤卿请讲。”

    陈轸清了清喉咙道:“大王,面对秦关,微臣也没有办法,臣相信三晋与齐国同样也没有办法,所以,要想削弱秦国,那就只能另想其他办法。”

    “而臣的办法就是,利用各国的压力,迫使秦国驱逐张仪。张仪入秦几十年,一直都是秦王的心腹,伐魏破韩偷楚卖齐,基本上都与张仪有关,张仪正是各国所痛恨的对象。”

    “若是张仪在各国的压力下被秦国驱逐,那么三晋应该会满意的,齐国同样也无话可说,这就是大王率领联盟,取得了对秦国的胜利。”

第二百四十五章 离间

    公孙衍闻言一喜,现在秦王死了,自己剩下的一个目标,就是张仪了,若是干掉张仪,自己就算大仇得报了!

    “大王,此事可行,臣附议!”公孙衍立即出来赞同。

    “驱逐张仪!”熊槐一愣。

    几乎就在这一瞬间打开了思路。

    不错,攻破秦关,实在太难,各国应该全都不会抱有这样的希望。

    可是张仪么!

    好吧,除了赵国与张仪的龌龊较少,其他国家,那个国家不痛恨张仪,就说自己,若是上次运气好,恐怕就被张仪坑惨了。

    齐国这次应该也一样。

    魏国···

    张仪是魏国人,最先坑的就是自己的祖国魏国,魏国也是被张仪坑的最惨的。

    若是各国在寡人的领导下,将张仪这个祸害除掉,相比大家全都满意的吧。

    只是···

    熊槐想了想,略带迟疑道:“贤卿,这司马来报,现在张仪已经成为秦王的相父,如何才能逼秦王荡把自己相父交出来?”

    陈轸自信满满的笑道:“大王有所不知,秦王荡虽然拜张仪为相父,但是这肯定不是秦王自愿的。据臣所知,秦王荡做太子时,与其叔樗里疾走的极近,一直与张仪不合。虽然秦王荡与张仪的关系还没有到秦惠王与商君那种程度,但是也相差不远了。”

    “而且,不仅秦王荡不喜张仪,秦国上下对张仪同样也很不满。张仪仗着秦王对他的信任,排除异己,打击贤能,任用心腹,旁人难以在秦国出头。”

    听到这里熊槐点了点头,这些年张仪排挤了不少人,陈轸是一个例子,巴蜀的司马错又何尝不是遭到张仪的排挤呢。

    接着,陈轸继续道:“先前只是秦王宠爱张仪,众人难以插足罢了。现在秦王已死,秦王荡又不喜张仪,别说张仪只是秦王荡的相父,哪怕是生父,在国内群臣议论纷纷,国外众怒所在的情况下,恐怕也会对张仪下手。”

    “所以,臣的计划,大王率领诸侯之兵在外围攻秦国,逼迫秦王荡交出张仪以谢天下。然后重金收买秦国的大臣,让秦国众臣劝秦王荡交出张仪,若此,内忧外患之际,秦王荡应该会顺水推舟,交出张仪的。”

    熊槐听着陈轸的计划,轻捻着自己胡子,思绪许久,点头道:“好,就这么办?”

    “把齐使叫来,就说寡人同意齐国的意见了。”

    “唯!”

    ······

    莒城。

    陈贾见到齐王后,笑容满面道:“大王,微臣不辱使命,已经说动楚国,同意我们齐国一同伐秦,楚王让微臣与大王相约,一同在洛邑相会,商讨伐秦一事。”

    齐王大喜过望,与储子对视一眼,全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喜色。

    “好!有劳陈卿了。”

    魏国。

    楚国使者与齐国使者先后来到魏国,都是来邀请魏王准备谋秦。

    “秦王死了,楚王约寡人在洛邑相会,一同探讨出兵秦国的事情,到时齐国也会加入合纵盟约,一同出兵伐秦。”

    魏王说着,脸色隐隐流露出一股忧色。

    “大王,我们魏国与齐楚两国相交,共同谋划秦国,这是一件大好事啊!”楼庳见魏王有忧色,斟酌道:“大王,可是担心齐国?”

    魏王点点头。

    “寡人不担心秦国,此次谋秦,成功了固然可喜,即便失败了,同样也对新任秦王显示了我们合纵国的团结一致,让秦国自己掂量掂量。”

    在魏王看来,这次图谋的秦国的行动,就是跟以前苏秦做的一样,就是在秦王即位之初,利用秦国的不稳定,团结各国恐吓秦国,让秦国不敢轻易地出关。

    “只是对于齐国,寡人实在是心有余悸,就担心这一次与上次五国攻秦一样,只有我们三晋去和秦国打,而楚国则在后侧后面呐喊,齐国吊在后面看戏,拥兵不前。”

    “寡人更担心的是,之前齐国是秦国的盟友,苏代就是代表齐国去秦国催促秦国出兵的,可是秦国要打哪里?寡人很担心,齐国的变化太快,可能其中有诈!”

    “要是我们三晋的主力再次被秦国打败,然后齐国再后偷袭我们魏国,那···我们魏国就损失大了。”

    楼庳点头道:“大王所言极是,赵韩两国败了也就败了,大不了全力防守秦国便是,可是咱们魏国,不仅要防秦国,齐国同样也要防。可咱们魏国的情况,秦齐两国同时来攻,即便文侯武侯我魏国最强大之时,同样也相形见绌,只能先打败一个国家,然后再打另一个···”

    魏王与楼庳对视一眼,顿时心有余悸,现在的魏国可不是文侯武侯在世时的霸主魏国,而是一个衰弱已久的国家。

    殿中瞬间升起了一股压抑的气氛,让两人全都不自在。

    过了一会儿,楼庳出言道:“大王,我们各国与齐国的作战才刚刚结束,宋魏两国的兵力还在前线没有撤下来,齐国的心思实在难以预料。”

    “我们可以联合赵国与韩国去跟楚王说,齐国与秦国是盟友,为了防止齐国有异心,必需齐国的军队到了以后,这才可以出兵伐秦。”

    “而且还需要立下期限,若是齐军过期不至,那就是齐国心怀不轨,我们也别打秦国了,立即联合楚国,先消除后患,再打一次齐国吧。”

    魏王点点头:“相国言之有理,只是齐国强大,寡人又与齐国接壤,若是寡人提出这一件事情,恐怕齐王会恼怒寡人。”

    楼庳笑道:“大王无忧,此事我们魏国可以不提,可以重礼让韩国帮忙,韩王想来是不会拒绝的。”

    魏王会意道:“不错,韩王寡人兄弟也,而且韩国远离齐国,应该不会拒绝寡人的。”

    说着,突然有人在外禀告道:“大王,苏子求见。”

    魏王闻言无语,然后看着楼庳,让他拿主意。

    之前本以为秦国很快就会出兵的,谁知道秦王居然无缘无故得病死了,导致现在苏代还没有离开大梁。

    想到这,魏王顿时头痛,这么大的坑,现在埋不上了啊。

    楼庳咽了咽口水:“大王,现在齐国态度不明,要不,咱们再留苏子一段时日!”

    魏王:“······”

    苏代:“···········”

第二百四十六章 周室

    洛邑城被一条瀍水分割,东侧称做成周城,为周室宗庙所在,西侧称做王城,是周天子的寝宫所在。

    自周平王东迁后,洛邑就是周王朝的都城,这一情况一直维持到一百年前才结束。

    熟话说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说的大概就是西周公吧。

    本来自己在家里呆得好好的,突然间楚王派使者告诉周天子,楚王打算与三晋之君要来洛阳开会,开会就开会吧,哪怕带着军队来,也没什么,反正自己已经习惯了。

    诸侯问鼎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最后还不是这样。

    但问题的关键是,各国伐秦为什么要上周天子的旗号呢!

    周天子现在又不值钱······

    你们大家都称王了,他周王也是王,大家平起平坐,想打可以自己去打吗!完全没有必要把周天子扯上啊!

    是,现在周室衰弱,不仅无力对抗楚国,即便连韩国也可以欺负周室。同样的道理,那个强大的秦国,我周室也害怕啊。

    而且距离还这么近!

    眼看楚王与三晋之君就到达洛阳,西周公顿时愁白了头发。

    就在踱步间,西周相快步走了进来。

    西周公不等周相开口,便询问道:“怎么样,大王怎么说?”

    周相摇了摇头:“回君上话,大王说楚国强大,要用他的名义伐秦,他也无可奈何。本来新秦王即位,大王已经派人去祝贺了,但是听到楚国的消息后,大王立即把使者追了回来,等过了这阵风头再说!”

    “······”

    西周公闻言一叹。

    周天子自然不着急,反正周天子里子面子全都没有了,现在天子身边除了九鼎以及一些重器宝物以外,已经一无所有,半点国土也没有了。

    自从一百多年前周天子进行了最后一次分封,把周朝最后的王畿之地全部封给了自己的弟弟,建立西周公国后,周天子正式算是孤家寡人了,除了天子的名义以及自己的王宫,其他的全是诸侯国的。

    哪怕周天子的宫殿,也在西周国的都城内,王宫城墙上的石头掉下去,就会砸到西周国的都城,这算是窘迫到了极点···

    周天子不急,可是自己着急啊···

    周天子和自己都在一个都城里住着,其他诸侯国要来找周天子的麻烦,攻打的就是自己的国家。

    西周国虽小,但好歹也是一个国家不是!

    而且还是自己的国家。

    周天子不管,自己肯定不能不管。

    西周公愁云惨淡道:“楚王以及三晋之君马上就要到洛阳了,怎么办?”

    周相沉吟道:“君上不必担忧,臣刚刚听大王说东周君已经派遣使者前去秦国祝贺秦王即位了。”

    所谓的东周君,其实也是一个公国,几十年前周室发生内乱,赵韩听说后,就分割了西周公国,于巩县新建立了一个东周国。

    而周天子则是依旧寄居在西周国都城里。

    西周公闻言松了一口气:“现在也只能如此了,希望以后秦国看在东周公的面子,不要迁怒于寡人吧。”

    “你在去大王哪里一趟,大王与齐国有交情,让他派人去迎接齐王。另外,我们准备一番,等楚王来了,寡人亲自去迎接楚王!”

    ······

    经过一个月的赶路,熊槐率领五万大军从寿县出发,经淮水,过陈,借道韩国,与韩王汇合后,一同来到洛邑。

    在受到西周公代表周室的热烈欢迎后,拒绝了西周公进入洛阳的邀请后,楚韩两国大军分别在洛阳南侧驻留。

    扎下大营后,上官大夫禀报道:“大王,臣从西周君那里得到的消息,赵魏齐三国已经到达洛邑。”

    熊槐点点头:“既然大家全都到了,那就派使者去拜访各国,明天就开始商议一同讨伐秦国事情吧。”

    上官大夫拱手道:“是,大王。”

    次日。

    熊槐让景翠留守大营指挥军队,自己带着公孙衍陈轸二人前去与各国会盟。

    与上次六国会盟时,齐楚两国争夺盟主之位不同,这一次,齐王什么话也没有话,直接推举楚王为盟主。

    而三晋这一段时间都是以楚国马首是瞻,自己也不会反对。

    确定盟主之后,熊槐指责秦国道:“秦国不道,背信弃义,获罪于天,故上天假借我等五国之手,一同讨伐秦国,以希望秦国能改过自新,不再侵扰他国,还各国以太平。”

    见众人一副认同的样子,熊槐直接抛出伐秦的核心问题:“诸位,寡人不才被大家推举为盟主,但秦关险要,诸位可有妙计可破秦关?”

    各国之君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无言以对。

    良久。

    见大家不出言,熊槐大失所望道:“大家全都不说话,难道我等还和上次一样,集结各国之兵,一同围攻函谷关?”

    韩王闻言立即出言道:“盟主,秦关险固,各国之兵人数众多,恐怕也只有函谷关外才能容纳我们各国的军队,而且只要攻破函谷关,那么就可以直达秦国关中,围攻秦国咸阳。所以围攻函谷关一事,寡人以为可行。”

    函谷关正对韩国,韩国也不求各国能围攻咸阳,只希望各国能攻破函谷关,若是函谷关这个重要关卡落在韩国手里,那么韩国的压力立即少了一大半。

    熊槐闻言笑着点点头。

    齐王见赵魏两国意动,立即出言到:“诸位,盟主与韩王之言,寡人也认同。只是函谷关险要,北侧临河南侧面山,易守难攻,即便我们五国有百万大军,面对十几万秦军把守的函谷关,恐怕也不是短时间能攻破的。”

    熊槐看着齐王笑道:“如果不攻打函谷关,那么齐王有何高见?”

    齐王见大家全都看了过来,捻着自己的胡须道:“盟主,高见不敢当,只是有一个想法,请诸位参详一二。”

    说着,齐王对声子示意。

    声子点点头,拿出一卷画布走到营帐之中,然后将帛布展开,却是一块函谷关周围的简易地图。

    声子将地图展开后,齐王亦来到中间,指着函谷关的位置道:“诸位请看这里是函谷关,这是河水。”

第二百四十七章 议分兵

    说着,齐王的手指顺着函谷关北面的河水西移,直到河水几字形拐弯处才停下:“从函谷关一直到这里河水都处在深谷之中,水势汹涌,无法渡河。”

    “但是这里就不一样了,这一小段河水,东西两侧都是平原,东面是魏国的蒲坂汾阴一线,西面则是秦国的关中,蒲坂对面是秦国的临晋,而汾阴的对面就是秦国的夏阳,若是在蒲坂渡过河水,那么就可以绕过函谷关,直达秦国咸阳。”

    “所以,寡人的意思是,这次我们联军兵分两路,一路在函谷关外强攻函谷关,这第二路,就是绕道蒲坂,渡河攻击临晋,一旦攻破秦军防线,大军立即直扑咸阳。”

    魏王一听齐王的建议,心中立即大喜。

    齐王的这个计划对魏国很有利,河西地虽然是秦国故土,但是魏国占领了近八十年,这是魏国霸业的标志啊。

    联军一旦攻下了这些土地,不仅秦国大为削弱,而且魏国将会得到极大的加强。

    想着,魏王连忙点头道:“齐王的建议果然出人意料,函谷关坚固异常,短时间内根本攻不下来,若是想要迅速突破秦国防线,进而削弱秦国······”

    魏王向众人看了一眼,点头道:“寡人以为齐王的建议可行,我魏国同意···”

    魏王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身后的楼庳扯了扯衣服,然后魏王似乎想起了什么,顿时打住。

    熊槐心中一突。

    齐王这么帮着魏国,难道齐王魏王暗中有勾搭!

    心中迟疑,却是没有开口。

    韩王对此可有可无,对于韩国来说,威胁最大的还是秦国,不管打哪里,只要能削弱秦国就行。

    赵王见楚王韩王都在沉吟,没有出言不反对,眼中顿时冒出一缕寒光,不屑的看了一眼脑袋发热就忘乎所以地魏王。

    虽然按照齐王的计划,是不可能成功的,但是若是渡河攻击秦国,这个计划却是可行的,但是这样一来,秦国肯定被削弱,但是魏国却也会得到加强。

    赵王很清楚,这几年魏国一直在重新编练魏武卒,若是魏国重新得到西河之地,那么魏国的国力就与霸主时期的魏国相差无几了。

    魏国的强大,韩国无所谓,反正无论是魏国还是赵国,自己都是小弟,都已经习惯了,跟着混就行。

    但是赵国就不能忍,论威胁,霸主魏国的威胁,远远超过了霸主秦国,魏国的邺城,离赵国都城邯郸的距离,那可是非常近的。

    魏武侯时期,魏国偷袭邯郸,差点就成功了。魏惠王时期,魏军再次围攻邯郸,这一次赵国都城就沦陷了。

    而秦国想要攻打赵国,单是一条汹涌澎湃的河水,就够秦国喝一壶了。

    当然,齐国做霸主对赵国的威胁也不小,最好还是现在这样,楚国做霸主。

    想着,赵王清了清喉咙,咳嗽两声,见大家全都看过来,便开口道:“齐王的注意寡人也以为不错,只是心中还有疑问。”

    齐王一见赵王询问,便笑着问道:“不知赵王有何赐教吗?”

    赵王笑道:“赐教不敢,寡人知道齐国精通水战,只是齐王可曾认真考察过这一段河水的水势,以及蒲坂对岸的临晋合阳两地的情况?”

    齐王听着赵王的询问,想了想道:“这个寡人远在齐国,自然不甚了了,只是晋国与魏国先后几次从这里攻击秦国,想来一定是很熟悉的吧!不知魏王以为如何?”

    魏王一听齐王把问题交给自己,想起合阳临晋的情况,顿时脸色一暗,叹气道:“齐王有所不知,这合阳临晋之地,自从秦穆公之时,晋国发生骊姬之乱后,就被晋国送给了秦国,至今数百余年。”

    “尤其是一百多年前,秦国出兵大荔国,一举攻破大荔王城,不仅设立临晋县,而且还在河水西岸筑起高墙,以临晋国,号称临晋。”

    “所以蒲坂的对岸,那是一道高墙,并以河水为护城池,要想突破,实在太难太难!”

    一连两个太难,道尽了魏国的无奈。

    不过还好,魏国在东岸同样筑长城,秦国也无法从这里攻击魏国,两国谁也奈何不了谁。

    “···”

    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打战果然不能想当然。

    接着,齐王不死心问道:“那么贵国先君文侯是怎么攻破秦军防线,占领临晋城的?”

    魏王想了想道:“那是秦国发生内乱,又恰巧义渠过大举攻秦,而且当时晋国的执政赵襄子年迈,秦国放松了对晋国的警惕,疏于防备,所以被我先君文侯一击得手了。”

    “可是,因为临晋与秦国腹心之地很近,遭到了秦国的剧烈抵抗,所以我魏国先君文侯之后,也始终不能从临晋城攻击秦国关中,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北面的少梁。”

    “···”虽然提出的建议不切实际,但是齐王面不改色,心中一横,开口道:“魏王,那么如果我们从汾阴渡河攻击少梁呢?这样是否可行。”

    魏王闻言不待其他开口,立即答道:“少梁可行,少梁城乃是我魏国所筑,我魏国与秦国争夺少梁时,曾反复争夺数年,主防的方向乃是西面而不是东面,这些年秦国一直从少梁渡河攻击我魏国,处在攻势,一直没有加强对少梁城对东侧的防御,所以若是攻打少梁,此事可行。”

    “只是···”魏王说着迟疑道:“只是不久前甘茂率领数万援军抵达少梁城,我们联军想要攻下少梁,恐怕也不容易。”

    齐王闻言笑道:“无妨,多一个选择,总比只能攻打函谷关要强。”

    说着,齐王对楚王道:“盟主,你说呢?”

    熊槐见状点头道:“不错,多一个选择,总比没有选择好。”

    说着,熊槐迟疑道:“只是寡人有一个疑问,若是蒲坂还好,蒲坂离函谷关很近,可以相互支援,若是另一路进攻少梁,相距太远,如何才能相互呼应。”

    赵王见楚王出言相询,立即跟上:“不错,正如盟主所言,分兵少梁,除了两军相距太远,难以呼应以外,还有粮道的问题。”

    “函谷关以东数十里,以及加上函谷关以西的百余里,全都是深河峡谷,难以渡过,若是想要将粮食运往汾阴,那么粮道就会增加数百里,这么远的距离,消耗太大了。”

    “而且不仅如此,昔日魏文侯为了与秦国争夺少梁,两国接连在少梁厮杀五六年,魏国才在少梁站稳脚跟。”

    说着,赵王提醒魏王道:“魏王,现在的秦国可不是以前魏文侯面对的那个秦国,即便我们攻下少梁,不知魏王你们魏国能守住吗?”

第二百四十八章 剑指张仪

    熊槐接着看向魏王,问道:“魏王,不知你以为如何。”

    魏王见楚赵韩三国全都反对,停顿了一下,叹气道:“盟主高见。”

    齐王见状立即得意的点点头,所谓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自己就是动了动嘴皮,就令齐魏两国的关系亲近了一步,这就是齐国的胜利。

    这一次来洛邑,算是值了。

    熊槐眼睛余光瞥见齐王得意的笑容,知道是时候将离间计划抛出了。

    于是,出言道:“各位,除了齐王的计划,寡人也有一个计划,请大家参详一二。”

    “···”众人诧异的看着熊槐。

    楚国的计划···

    难道攻打去攻打比函谷关更加险要以及遥远的武关不成?

    三晋齐国绕道於中攻打武关,这绝对是脑袋被门夹了,比齐王渡河的计划还要不靠谱!

    熊槐话还没有说出口,众人已经默默的在心中想着怎么反驳了。

    熊槐清了清喉咙道:“寡人的计划是离间计···”

    “离间?”

    “······”

    计划全盘托出以后,熊槐笑着对魏王道:“魏王,这张仪乃是你们魏国的人,若是这次我们成功的逼迫秦国交出张仪,那么张仪就交给魏国如何。”

    说着,熊槐提高声音道:“若是秦国交出的是一具尸体,那么这具尸体就交给魏王你处置,若是一个活的张仪,还是交给你魏王处置,如何!”

    魏王听到楚王打算将张仪这个大骗子交给魏国,顿时大喜,一改之前的失望之色,笑眯眯道:“好,盟主的计划寡人认为可行。”

    说着,想起张仪以前做魏相的时候,用欺骗的手段,从魏国身上割出一大片领土十几座城池,去交换秦国刚刚从魏国这里夺取的一座城,顿时恨得牙根痒痒。

    想着,笑脸上露出一股恨色:“若是秦国交出张仪,死的,寡人那就将其五马分尸,活的,寡人就将他烹了,到时我们一同享用!”

    魏王同意后,韩王立即出言赞同。

    比起魏王,韩国以前对张仪更加痛恨,张仪那个家伙,一天到晚都在秦王耳旁进谗言,说什么亲魏善楚啦,说什么伐韩威逼三川兵临洛邑与天下争利啦······

    总之一句话,张仪一天到晚总是惦记着韩国。

    现在楚王要除掉张仪,韩王举双手赞成。

    对于张仪,赵王倒是没有多大的仇恨,毕竟当年张仪能在秦国上位,赵国是出了力的。只是彼之英雄我之敌寇,张仪这种已经证明自己的天下之才,还是秦国的人才,那就去死吧。

    想着,赵王亦出言道:“盟主之策,寡人也赞同。”

    熊槐见三晋全都出言赞同,便笑着对齐王道:“齐王意下如何?”

    齐王见其他人全都看着自己,便笑了笑,除掉张仪对自己也没有害处啊!

    想着,便开口道:“张仪欺骗齐国在先,寡人恨之入骨,自然也是愿意的。”

    说着,齐王笑着对魏王道:“魏王,若是你们魏国烹了张仪,记得分寡人一杯羹啊!”

    说完,见魏王松了一口气,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心中暗叹:让楚国搬回一局!

    “好!”熊槐接着道:“要想离间秦国君臣关系,尤其是秦王荡拜张仪为相父的情况下,非得重金收买不可。”

    说着,熊槐看来众人一眼,笑道:“我楚国愿意出一千金离间秦国。”

    魏王闻言一愣,接着反应过来,这就是要大家一起出钱。

    想到张仪,魏王一咬牙道:“我魏国同样也出一千金,再加一千金,算是寡人买张仪尸体的钱。”

    接着,韩王齐王亦同样出一千金。

    赵王:“······”

    不过见其他人全都看过来,只能无奈道:“我赵国也出一千金。”

    “好!有了这六千金,想来足够离间秦国了。”熊槐笑着道:“那么接下来的出兵方向···”

    “盟主!”

    熊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齐王打断。

    齐王无视楚王那犀利的眼神,自顾自说道:“盟主,为了配合即将实施的离间计,寡人以为,我们各国何不分兵行动呢?”

    “又分兵?”

    齐王笑着解释道:“寡人以为我们五国可以尽可能的发挥我们的兵力优势,赵国可以出兵进攻秦国的上郡,魏国则进攻秦国的少梁,韩国则是兵围函谷关···”

    “寡人反对!”齐王的话才说了一半,韩王立即出言打断:“我韩国实力远不如秦国,若是韩国一国围攻函谷关,不仅难以对秦国形成压力,而且各国兵力太过分散,还有被秦国各个击破的可能,此事不妥。”

    熊槐点头道:“寡人也以为不妥。”

    “这···”

    魏王赵王刚有所意动,见楚韩两国反对,便退了回去。

    齐王笑道:“寡人也以为三晋从三个方向围攻秦国,兵力也确实薄弱了一些,所以,寡人建议,我齐楚两国可以提供援助。”

    “援助!”赵王好奇笑道:“不知齐王的援助是怎么一个援助法。”

    齐王大义凛然道:“我齐国愿意出兵二十五万,其中十五万兵力帮助魏国攻打少梁,十万兵力帮助赵国攻略上郡。”

    赵王魏王对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齐王的这一个计划,分明对赵魏两国有利。

    齐王说着,转眼看着楚王笑道:“盟主,楚国乃是霸主,实力最为强大,若是楚韩两国在函谷关与武关牵制秦军,想来一定是可以搞定的吧。”

    熊槐瞳孔一缩,这齐国为了拉拢赵魏两国,算是下了血本了。

    齐王的计划,可以说明显更有利与赵国,少梁与上郡两地,若是论突破的难度,自然是上郡更加容易一些。

    难道齐国一开始准备拉拢的对象就是赵国?

    赵国攻打上郡,这打下的土地,肯定全是赵国,赵国的壮大,对他齐国有什么好处,齐赵两国接壤,一个强大的赵国,难道对齐国就不是威胁吗?

    而且楚赵两国中间还隔着魏韩两国,一个强大的赵国,对楚国又有什么威胁?

    至于魏国,甘茂就在少梁呆着,明显就是主防魏国的,没有个一两年,齐魏联军休想攻破少梁城。

    熊槐这边还没有说话,那边赵王就笑眯眯道:“嗯!齐王的话很有道理,为了给秦国压力,也只有从各个方向分头并进,秦国烽烟四起,才能让秦王荡感到恐惧,才能迫于我们各国的压力,交出张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