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怀王全文阅读 第26分节

第二百四十九章 增强赵国

    接着,赵王对魏王韩王道:“魏王,韩王,不知你们以为如何?”

    魏王沉默了一下,心中默默思索。

    齐王的计划对魏国来说,没有什么害处,只要小心警惕不被秦国集中兵力击败,那么对魏国来说没有损失,成则乘机攻略西河之地,削弱秦国,败则继续守卫汾阴,没有好处也没有害处。

    而且若是同意齐国的计划,还可以加强与齐国的联系。

    到时候魏国与楚国交好,与齐国交好,魏国无忧矣!

    想着,魏王点了点头:“不错,寡人也以为这个计划可行。”

    “韩王,你说呢!”

    韩王原本沉默许久,结果见赵魏两国全都同意了,而自己韩国的任务,也仅仅只是与楚国一起牵制秦国。

    韩王看了看赵王魏王,然后又看了看楚王,这·····

    一边是两个兄弟,一边是现在新拜的大哥,怎么选择。

    熊槐:“······”

    尤其是看着韩王那一脸的纠结,顿时心中郁闷不已。

    这还没有开始打秦国呢,难道寡人就要被三晋与齐国孤立了?

    现在这局面怎么破,寡人在线等,急······

    想着,熊槐看了看自己身边左右两侧的公孙衍与陈轸。

    向他们投去询问的眼神。

    陈轸还是思考,公孙衍率先点了点头,轻声道:“大王,齐王的计划可行,对我们楚国而言,最重要的是魏韩两国,赵国的作用虽然重要,但是赵国远离楚国,而与齐秦两国接壤,强大的赵国,只会对秦齐魏三国有威胁,暂时对我们楚国没有威胁。”

    “臣有一策,可以让齐国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能让秦赵两国从此争端不休,让秦国从此恨上齐国。”

    “······”熊槐大喜,果然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熊槐还未开口,另一侧的陈轸亦道:“大王,可以趁机答应齐国,臣有一策,可以让魏国怀疑齐国的用心,让楚魏两国更加亲密。”

    熊槐闻言不再迟疑,在韩王左右为难之际,大声道:“好!齐王果然好计策,寡人以为可行。”

    接着,熊槐笑着对韩王道:“韩王,不知你意下如何?”

    韩王此时夹在兄弟与大哥之间,额头上的冷汗都快冒出来了,突然听到楚王也赞同的声音,顿时犹如天籁之音。

    接着,听到楚王的询问,韩王立即如同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道:“好好好,这是一个好计策,寡人也以为可行。”

    熊槐等韩王的话一落音,立即道:“好,既然大家全都同意分头并进的策略,那就按这个办法来办,我楚国可以出兵三十万,兵分两路,分别包围武关以及函谷关,以牵制秦国的兵力。”

    韩王跟着道:“我韩国愿出兵十五万协助盟主包围函谷关。”

    韩王说完后,赵王顿了顿道:“既如此,寡人可以出兵二十万攻打上郡。”

    魏王亦道:“寡人亦可出兵二十万攻打少梁。”

    大方向决定后,接下来就是一些细节······

    议毕。

    五国之君一同歃血为盟,祭告天地,一同进退,不破秦国誓不罢休。

    回到楚军大营,熊槐这才好奇的向公孙衍与陈轸问道:“两位贤卿,不知何以教我?”

    陈轸与公孙衍对视一眼,然后陈轸伸手一摆,示意公孙衍先说。

    公孙衍会意,向楚王拱手道:“大王,从今天的情况来看,齐国的计划是打算用齐国的实力去帮助赵魏两国攻打秦国,然后借机拉拢赵魏两国。”

    “这种情况明显是对赵魏两国有利,为了不让赵魏两国离心,我们楚国不能明面上阻拦。”

    熊槐点点头,接着问道:“那么我们暗中阻挠此时。”

    公孙衍摇头道:“大王,我们不仅不能阻挠此事,而且还要暗中相助,促成此事,以此削弱秦国。”

    见楚王看过来,公孙衍解释道:“魏国与赵国相比,魏国位于天下之中,并与楚国接壤,对楚国来说,魏国更加重要一些。所以,要想魏国紧紧的与楚国结盟,那就需要魏国时刻面临外部威胁。”

    “这个威胁可以是秦国,也可以是齐国,同样,也可以是赵国。”

    熊槐点点头,公孙衍说的,他也很清楚。

    三晋虽然号称兄弟之国,但那是三国面对外部威胁的时候,一旦外部形势较好的情况下,那么三晋就会打的死去活来。

    尤其是赵魏两国。

    这两国不仅是兄弟,同样也是世代交战的两国,这矛盾的根源从赵襄子后期就埋下了,魏文侯时代又加大了两国的矛盾,只是这两个人手腕很高,威信更高,赵魏两国没有撕破脸。

    魏文侯死去,魏武侯即位,从武侯到惠王,而赵国这一边,从赵敬侯到现任赵王,接连四代人,赵魏之间都是打打和和轮番上演,最严重的时候,恨不得对方去死!

    公孙衍继续道:“大王,赵国与魏国的矛盾不仅有,而且很大,尤其是赵肃侯锐意进取以来,赵国的实力每年都在加强。而与此同时,魏国的实力却是每况愈下,面对这一种情况,魏国上下一直都担心不已。”

    “之所以现在魏赵两国之间相安无事,不过是两国实力相当罢了。”

    “所以,臣的计划是破坏目前赵魏两国的平衡,增强赵国的实力,制造条件,让赵国攻破上郡。一旦赵国得到上郡,那么赵国必然实力大增,魏国怎能不担心?”

    “要知道,赵国可是一向都对卫国垂涎三尺的啊,这可是从赵简子之时就开始谋划,到现在已经历经十代赵君了······”

    熊槐笑道:“不错,若是齐国帮助赵国夺下上郡,那么赵国实力的增强,首先担心的是秦国,接下来是魏国,然后是齐国,最后,赵国的强大跟寡人有什么关系?只会令魏国更加偏向楚国。”

    说着,熊槐皱眉道:“可是秦国已经在河水部署防御,戒备森严。寡人担心的是,赵魏两国全都不能突破河水,或者在赵魏两国即将成功的时候,齐国在背后扯后腿,然后赵魏秦三国维持原状,而齐国通过这一战与赵魏两国建立的交情,趁机拉拢赵魏两国,成为赢家。”

    公孙衍意味深长道:“所以,为了防止这种情况,臣还准备为赵国请来一支奇兵。”

第二百五十章 牵线搭桥

    “奇兵?”熊槐想到了不久前的一件事,脑中灵光一闪:“犀首的意思是义渠国?”

    公孙衍点点头:“回大王,正是如此。”

    “义渠国位于秦国的后方,若是愿意出手,那是再合适不过了。只是···”熊槐面带迟疑之色:“只是寡人也曾请义渠国出手,但是被义渠国拒绝了,这次他们愿意出兵吗!”

    公孙衍拱手行礼道:“大王,臣与义渠王还有些交情,臣请命,微臣这次亲自去一趟义渠国。”

    熊槐沉默了一下,才点头道:“好,那就有劳犀首了。”

    随后,熊槐向陈轸问道:“不知贤卿的计策又是什么?”

    陈轸苦笑的摇了摇头:“回大王,臣没有犀首想的多,只是打算等赵魏两国久攻不下之际,去中山国散布谣言,就说齐国这次攻打秦国,并不是真的想帮赵魏两国,而是想与赵国结成同盟,然后打算与燕赵两国共同瓜分中山国。最后再去游说魏国,就说齐赵两国结成联盟,秦国也是齐国的盟友,以此逼迫魏国彻底倒向我们楚国,不要心存侥幸之心。”

    熊槐点头笑道:“不错,这也是一个办法。”

    ······

    夜间。

    赵军大营。

    赵王刚刚送走了齐国使者,接听到有人来报:“大王,楚国使者公孙衍来访。”

    赵王闻言向左右的大臣富丁王贲笑道:“楚国使者连夜来见寡人,看来楚国已经急了,急着拉拢寡人啊。”

    富丁王贲拱手笑道:“大王英明。”

    赵王呵呵一笑:“让犀首来见寡人。”

    “唯!”

    公孙衍被王贲引入赵王营帐,立即向赵王拱手行礼道:“外臣公孙衍见过赵王。”

    “犀首不必多礼,营中简陋,条件有限,犀首还请见谅。”

    赵王等犀首坐下后,笑着问道:“犀首深夜前来,不知有何赐教吗?”

    公孙衍笑道:“不敢,只是得知赵国要攻打上郡后,在下不才,与义渠王有旧,愿意向大王奉上一封给义渠王手书,为赵国与义渠国牵线搭桥。”

    赵王闻言眼睛一亮,这是一份大礼啊。

    义渠国在秦国的西北方,昔日魏国强大的时候,义渠国还是魏国的附属国,但是自从魏国把上郡以及西河之地全部割让给秦国后,义渠国就与中原各国隔断,中间隔着一个强大的秦国。

    赵国与义渠国之间的地方,就是秦国的上郡,上郡就是赵国这次的目标。

    若是义渠国愿意与赵国联手,一同讨伐上郡······

    本来自己还头疼着怎么攻破秦国河水的防线,现在公孙衍的来到,问题瞬间解决了一大半!

    想着,赵王立即拱手相公孙衍行礼道:“犀首,寡人欲与义渠王相交久矣,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若是这次能通过犀首与义渠王相交,寡人不胜荣幸。”

    公孙衍闻言笑道:“义渠王一直仰慕中原文化,昔日魏王即位之初,义渠王依旧谨守礼仪,特意绕过秦国,前去大梁朝拜魏王,这等有情有义的国君,世间少见啊。”

    赵王闻言亦道:“说来我三晋还得承义渠王不少情,上一次若是义渠王在秦国背后牵制,恐怕我们三晋都会在秦国手里遭受极大的损失啊。”

    说着,赵王摇头晃脑的感慨道:“寡人一直想向义渠王表达谢意,只是赵国与义渠国之间隔着一个上郡,被秦国所阻挠,实在是可惜了!”

    “现在犀首愿意帮助寡人联系义渠王,寡人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公孙衍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份帛书:“大王,这正是外臣为大王准备好的手书,请大王过目。”

    王贲从公孙衍手中接过帛书,然后将其转交给赵王,赵王打开一看,帛书上正是公孙衍为义渠国与赵国拉关系的内容。

    赵王收好帛书后,笑道:“有劳犀首了···”

    ······

    是夜,五国之间使者往来不断······

    第二日,操劳一夜,心满意足的五国之君,便匆匆带领军队回国。

    随着各国之君回到各自的国家,关东顿时被调动起来。

    一场声势浩大的伐秦行动即将吹响号角。

    各国的行动秦国全都看在眼里,随时准备迎接这一场大帐。

    战争开始前夕,五国以凭吊秦惠文王之名,派出使者一同赶到咸阳,向秦国发出最后通牒······

    秦国咸阳。

    “五国不久前在洛邑会盟,共推楚王为盟主,相约伐秦。”

    “楚司马昭雎率兵十五万兵围於中,意图攻打武关。”

    “楚柱国景翠率兵十五万联合韩相公叔率领的十五万韩兵,兵围函谷关。”

    “魏将公孙喜率兵二十万联合齐将匡章率领的十五万齐军,齐聚汾阴,意图攻打少梁。”

    “赵将乐池率兵二十万联合齐将声子率领的十万齐军,已经赶到蔺地,准备渡河攻打我上郡治所肤施县。”

    樗里疾说着,停顿了一下,看向一旁的相父张仪。

    张仪面色如常道:“有什么消息将军尽管全都说出来!”

    樗里疾点了点头道:“五国派来的使者宣言,秦相张仪背信弃义,愚弄天下,以至天怒人怨。所以,五国的要求,我秦国若是不交出相国,五国誓不罢休,绝不退兵。”

    各国的情报随着樗里疾一字一顿的道来,秦王荡脸色铁青,十分难看。

    不是因为五国伐秦,秦国关邑险固,又有重兵良将守卫,别说五国百万兵力,就是两百万兵力,他们短时间内也过不来。

    到时,时间一长,各国消耗大增,不用秦国做什么,他们自己就会内讧,接着就会打起来的。

    所以,真正令秦王荡感到恶心的,是站在下方的那个自信满满的意气风发的张仪。

    恶心,郁闷,窝心···

    种种恶劣的情绪全都充斥着脑海中。

    唉!

    如果不是先王逼着自己拜张仪为相父,说不得这次就借这个机会把张仪交出去了。只可惜造化弄人,相国与相父的差距太大了,若是寡人把自己的相父都交出去了,那么秦国的上下怎么看寡人······

第二百五十一章 樗里疾离都

    张仪见秦王荡在上面发呆,心中暗暗叹了一口。

    自从秦王荡即位后,就变了一个模样,不复昔日做太子时的英武之气,反而时常陷入呆滞之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想着,见秦王荡不开口,只好出来问道:“将军,现在武关函谷关河水三地防线准备的如何了?”

    樗里疾闻言拱手道:“回相国话,三地防线已经准备妥当,函谷关不提,甘茂正在坐镇少梁,上郡守得到齐赵联军的消息后,已经调集东部七县兵力齐聚肤施郡城,打算守卫河水。”

    “甘茂去河水设防时,曾派去三万援军增援上郡,短时间内齐赵联军肯定无法渡河。但是齐赵两国来势汹汹,所以我在几日前以任鄙为将,又从咸阳调去了两万援军,如今上郡已经聚集了十万秦军,短时间内可以无忧。”

    顿了顿,樗里疾略带不满道:“只是於中地区那边,虽然我们从齐国哪里得知,楚国打战不仅劫掠物资,而且还劫掠人口。魏冉在楚国司马昭雎吞并析邑的时候,已经动员於中的百姓迁到武关以西,但是於中的百姓认为这是谣言,只有一少部分进行了搬迁,大部分人全都滞留原地,不愿意西迁。”

    这一次,张仪是有一些失算了,虽然已经做好了战争准备,但是本以为这次各国攻秦,还会与上次一样,大军云集函谷关,准备强攻的。

    毕竟无论是渡河还是从武关进攻,都会面临两个问题,一是粮道太远,二是全都放不下那么多人。

    等到得知五国兵分四路的消息的后,再想迁移百姓,却是有些来不及了。

    张仪沉默了一会儿后,道:“也罢,那就传令魏冉,谨守武关。”

    顿了顿,张仪问道:“将军,义渠国那边如何,我担心义渠国这次会在我秦国新君即位时,趁机在北方起兵呼应五国。”

    樗里疾点点头:“相国所言不错,这也是我所担心的地方,数年前我秦国夺取义渠二十多座城池的事情,义渠王应该还没有忘记,如今这个机会,我想义渠国也会插上一手。虽然义渠国现在虽然还没有大规模调兵的迹象,但是我们却不能不妨,只是甘茂在少梁,魏章在函谷关,司马错在巴蜀,如今我秦国没有一个能震住义渠的重将。”

    秦王荡愣了一会儿,这会儿听到樗里疾说秦国一时无将可用,立即出言道:“王叔,将军乌获,力大无穷,力能抗鼎,寡人以为乌获在北面统兵,必能打败义渠国。”

    “乌获···”张仪瞬间就想起这个人来,此人与之前去上郡的任鄙,都是先王时期就从军中脱颖而出的秦军将士,以力大无穷勇猛善战闻名。

    秦王荡即位后,认为他们贤能,就提拔他们做将军。

    对于他们二人,张仪感到头痛,不是头痛他们俩,而是头痛秦王荡。

    秦王荡认为有才能的家伙,全是这种匹夫之勇的力士,而不是孙吴这样的大智大勇之辈,对于国君来说,这就是本末倒置,走上偏路了。

    要是天下的贤能之士,全都认为秦王荡以气力为贤,那么各国的贤才还会来秦国吗?

    之前秦王让任鄙做将军防守上郡,张仪捏着鼻子也就忍了,毕竟任鄙在上郡再怎么冲杀,总不可能杀过河水,跑到赵国境内去吧,而且任鄙确实勇气过人,久经沙场,用他防守上郡,真刀真枪的与齐赵联军拼杀,也不算错。

    至于乌获去镇守义渠,这根本就是胡闹。

    想着,张仪开口道:“大王,如今我们秦国已经同时面对四个方向的进攻,义渠国现在有没有明显的敌意,所以我们应当以安抚为主,避免发生战事。将军乌获,作战英勇,但是名气不足,臣以为乌获到了北地,恐怕不能震摄义渠。”

    “一旦义渠过出兵,那么我们秦国就是面临五线作战,太危险了。”

    秦王荡脸一黑,转头看向樗里疾:“王叔,你以为如何?”

    见秦王荡向自己求助,樗里疾尴尬的摇了摇头。

    若是现在只有义渠国一个麻烦,自己也就同意了,但是现在这情况,可是一路崩就崩全线的情况,绝不能意气用事。

    想着,樗里疾开口道:“大王,相国所言不错,若是我们秦国与义渠过开战,那么乌获将军北上自无不可,但是现在的目的不是打败义渠国,乌获将军北上并不合适。”

    见自己的叔叔也不支持自己,秦王荡顿时哑然。

    接着,秦王荡赌气道:“那么相父以为,何人可以震慑义渠国。”

    张仪拱手行礼道:“大王,臣以为庶长正是不二人选。”

    樗里疾现在的位置正是庶长,张仪推荐的是樗里疾!

    “庶长···王叔···”秦王荡猛然摇头,王叔可是自己的倚靠,朝中唯一可以与张仪分庭抗礼的存在,若是王叔去北地,那么朝廷之中不就变成了张仪的一言堂!

    想到这,秦王荡拒绝道:“这不可行,王叔还需坐镇咸阳,怎可轻易离开!”

    “若是王叔离开咸阳,一旦东面有事,谁可前去救急!难不成需要相父亲自去救不成。”

    “所以寡人以为义渠小国不过是癣疥之疾,而东面的五国联盟才是我秦国的心腹之患。”

    “不然···”张仪摇头道:“大王,关东五国虽然声势浩大,但是只是一群各怀鬼胎的乌合之众,短时间内可保无忧,义渠虽小,但是却在心腹之间。若是不能震慑义渠,或者是在义渠国发难的时候,短时间内将义渠国击败,那么义渠国就会与关东五国合流,到时义渠国乱于内,而关东各国攻于外,我们秦国首尾难顾,这才是真正的麻烦。”

    说着,张仪直接向樗里疾问道:“庶长,不知你以为如何?”

    樗里疾沉吟了一下,向张仪与秦王荡拱手道:“大王,相国,在下愿往。”

    秦王荡大惊:“王叔你······”

    樗里疾摇头道:“大王无忧,臣此去北方用不了多长时间,迟则半年,快则三月,必能返回咸阳。”

    安慰秦王荡的同时,樗里疾看着张仪道:“相国,东面的五国就拜托了。”

    张仪笑道:“庶长无忧,关东五国并不是真正的想要与我秦国死拼,只不过是趁着我秦国人心不稳,打算来捡便宜而已,只要他们见无机可乘,用不了三五个月,在耗费巨大的情况下,他们就会自己退兵的。”

    樗里疾闻言大笑道:“那就辛苦相国了。”

    秦王荡:“······”

第二百五十二章 暗流

    就在秦国君臣三人商议对策的时候,出使秦国的五国使者同样也没闲着,纷纷拜访与本国交好的秦国大臣,打算让他们出力,一同驱逐张仪。

    只是,结果极其不佳。

    秦国大臣一听是对付相父张仪,立即摇头拒绝。

    开玩笑,张仪是秦王相父,可不仅仅只是相国,张仪与秦王除了君臣关系,还有一层父子关系呢!

    自己再怎么与秦王亲近,难道还能亲得过父子?

    即便最后成功,秦王荡驱逐了张仪,那么秦王荡名誉受损,谁来背锅?

    为了恢复秦王的名誉,肯定会杀了进谗言的奸臣,来为秦王洗地的。

    疏不间亲,出头的椽子肯定先烂。

    还是观望观望先···

    张仪回到府中,门客冯喜立即走到张仪身侧禀报道:“君上,在您去宫中议事的时候,各国使者纷纷拜访朝中大臣。”

    张仪面无表情,问道:“可曾有消息出来?”

    冯喜点点头:“有,君上,据一些大臣透露,各国的使者都是来劝说朝臣出面,一同···”

    冯喜没有说,但是张仪淡淡的道:“是一同上书大王,要求驱逐我吗?”

    冯喜应道:“君上,正是如此。据消息来看,听说大臣们全都拒绝了···”

    “全都拒绝了!”张仪摇头道:“这恐怕未必吧!某些人应该是口里拒绝了,暗自同意的吧!”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我张仪在秦国担任相国近二十年,向秦王举荐了不少人,同样也排挤了不少的人,想要取代我的人同样也不少,怎么可能所有的人都拒绝了五国的提议呢!”

    “只是现在我身为相父,疏不间亲,没有人出头罢了。”

    冯喜无言以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君上,说到这,臣倒是听到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君上,消息说:这次陈轸出使秦国,目的是为了趁秦国新君即位,借助楚国的力量,重返秦国朝廷。”

    “···”张仪沉默了一下,摇头道:“这个消息是假的!”

    昔日,他与陈轸同时担任秦国重臣,期间交手多次,虽然仗着先王的宠幸,最后胜出接任相国,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打败了陈轸。

    张仪曾多次在秦惠文王面前替陈轸挖坑,但是每次陈轸都能随机应变把坑填上,并借此机会让先王更加信任他。

    若不是陈轸自己投奔楚国,恐怕他在秦国的最大敌手那就是陈轸了。

    只是现在么!

    张仪乃是秦王荡的相父,在秦国,张仪会怕了陈轸?

    ······

    咸阳城一处府邸。

    向寿见鄂君相宋清来访,立即以后辈的礼仪行礼道:“晚辈向寿见过鄂相,先生不远千里从广陵而来,寒舍蓬荜生辉,幸甚幸甚!”

    向寿是与秦王荡之弟公子稷是表兄弟,芈氏在秦宫中受秦惠文王宠爱,向寿也因此在年幼之时来到秦国投奔自己的姨母芈氏,因此,向寿不仅与公子稷亲如兄弟,而且与秦王荡十分要好。

    秦王荡即位后,向寿也因此水涨船高,倍受信任。

    礼毕。

    向寿好奇的看着眼前的这个鄂君相,若有所思的问道:“不知先生来秦国有何贵干,可是鄂君的商队出了问题,若是有用的着在下的地方,在下一定鼎力相助。”

    鄂君是楚国那边最早与芈氏这一支楚国一脉的秦国勋贵联系的人,双方各有所需。鄂君需要秦国这边的支持,方便做买卖,芈氏也需要来自楚国的支持,尤其是秦国内部楚人的支持,双方一拍即和。

    因此,向寿对于鄂君相,是十分熟悉的,尤其是自己等人失去了秦惠文王这个秦国最大的靠山后,更需要来自楚国的支持。

    楚国在秦国的实力不算小,同样,秦国在楚国的实力也不小,这都历史遗留问题。

    话说当年楚国遭到吴国的打击,险些亡国,正是秦国出手,楚国才缓过气来。楚国为了报答秦国,嫁女迎妇,关系十分亲密。

    接着,魏国把目光放在秦国身上,秦国陆续失去了河西,洛水,渭水下游,几近亡国。

    那个时候,秦王想起了以前同样被吴国差点攻灭的楚国,于是秦国投靠了楚国。

    对于秦国的投靠,楚国是欢迎的,毕竟魏国强大,若是灭亡了秦国,楚国想不害怕也不行。

    于是秦楚两国紧密的联系起来,楚国的勋贵子弟纷纷进入秦国朝政,成为秦王的重臣。

    与此同时,楚国也不断的出兵相助秦国,尤其是魏国打算攻打秦国都城的一战中,秦军不断败退,正是楚宣王调集楚军主力,经丹水过少习关(武关),来到渭南与魏军对决,经过苦战之后,楚军大败魏军,打掉了魏国伸向秦国的死亡之手,这才解决了秦国的亡国问题。

    此后,秦楚两国更加亲密,直到,直到商鞅到了秦国。

    (楚国一脉在秦国的实力一直都很强大,不仅是以前,也包括现在,甚至直到秦王朝的灭亡···)

    言归正传,听到向寿的询问,宋清摇头道:“并非如此,在下此来秦国,不是鄂君在秦国的买卖出了问题,而是君上听说秦王驾崩,担心你们会有麻烦,特意派我来咸阳,问问你们可有麻烦,可否需要君上相助。若是你们有难处,君上愿意发动秦国内的影响力,全力助你们在新君即位的风波中稳住现在的地位!”

    向寿闻言略带感激道:“多谢鄂君美意,不过秦王与公子稷相交甚厚,在下在秦王面前还能说的上话,秦王待我等不薄,暂时没有任何麻烦。若是以后有需要劳烦鄂君的地方,在下一定请鄂君出手相助。”

    “好,既然如此,在下也能够放心的回报鄂君了。”说着,宋清似乎想起了什么,迟疑道:“我听说魏冉现在已经升任武关守将了,有这么一回事吗?”

    向寿露出喜色,兴高采烈道:“正是如此,先王虽然逝去,但是秦王对舅舅的信任没有丝毫减弱,即位之后,不仅令舅舅继续担任武关守,而且还连升舅舅两级爵位,以示恩宠。”

    “好啊!好啊···”宋清说着,面带纠结之色,斟酌的问道:“不知上次魏冉被提升为武关守,这是先秦王自己的意思,还是被人举荐的?”

第二百五十三章 涌动

    向寿一怔,心疑道:“先生,舅舅担任武关守时,正逢先王病重,先王向公子疾与相国询问各地守,舅舅是相国亲自举荐的,其中有什么问题吗?”

    宋清摇头道:“以前没有问题,现在问题却很大,相比五国伐秦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吧。”

    向寿点点头。

    宋清开口道:“这次五国伐秦与上次不同,乃是分兵而击。我来的时候听说,楚王已经下令给司马昭雎,这次一定要夺回於中。”

    因为这次秦国遭到围攻,秦国兵力不足的问题,秦国上下已经放弃武关东面的於中,打算死守险要的武关了。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向寿自然也是清楚的。

    “先生,这事有什么问题吗?”向寿问道。

    宋清面色沉重到:“此事问题严重啊。魏冉的才能,君上是知道的,乃是相国之才。所以,上次楚王打算改善秦楚两国关系,扶持秦国的楚人势力的时候,向群臣询问人选时,君上力推魏冉,认为魏冉可以上位,从而可以改善秦楚两国关系,能让秦楚重归于好。”

    “于是,楚王听从了君上的建议,决定扶持魏冉。只是,现在这情况,不妙啊。”

    说着,宋清皱眉道:“上一次魏冉奉命运送粮食去燕国,结果第二批粮食全部被焚烧,这一次镇守武关,肯定会失去於中···”

    “接连出现两次失误,知道的人会以为魏冉运气不佳,不知道的人,肯定会以为魏冉难堪重任···”

    向寿脸色一沉:“这······”

    现在自己这群楚人所能依靠的对象,只有魏冉以及芈氏的三个儿子。

    若是秦王听信谗言,以为魏冉没有才能,那么自己这一支楚人,就难以在秦国出头了。若是楚王也因此放弃魏冉而支持其他楚人,那么自己等人就是同时失去秦王楚王的认可,必定举步维艰。

    至于等待公子稷他们成长起来,太遥远了,而且公子稷唯唯诺诺,没看出有什么才能,与樗里疾相比差得太远。

    想着向寿脸色一变,立即向宋清行礼道:“先生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了我们的危机所在,请先生指点迷津。”

    宋清闻言沉默许久,在向寿的接连请求下,郑重的出言道:“高明的办法,在下也没有,但是愚蠢的办法,倒是有一个。”

    “愚蠢的办法?”向寿好奇的问道:“敢问先生是什么法子?”

    宋清一字一顿道:“那就是一心一意的效忠秦王,急秦王之所急,想秦王之所想!只要你能得到秦王的信任,那还有什么畏惧的呢!”

    向寿:“······”

    宋清回到的秦国的宾馆,见到陈轸正在与靳尚说话,便上前行礼道:“见过刺史令,在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去与向寿会面了。”

    陈轸点了点头,接着,笑着对大夫靳尚道:“大夫,明日你可以故交的身份前去拜访张仪,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叙叙旧才行。”

    靳尚点点头道:“刺史令放心,昔日我与张仪交好,即便张仪现在已经是秦王的相父了,但是面对我这个故交,应该还是会给我三分薄面的。”

    陈轸笑道:“好,明日之事那就拜托大夫了!”

    靳尚离去后,陈轸从衣袖中拿出一片竹简,喃喃道:“韩国公仲侈、魏国翟景、赵国楼缓、齐国苏代代表各国凭吊秦王,再加上我,够张仪头痛一阵了···”

    次日。

    张仪府中。

    “君上,楚国副使靳尚来访。”张仪门客冯喜禀报道。

    “靳尚?”张仪一皱眉:“他身为楚国使者,不再宾馆中投书求见大王,跑到我这里有什么事?是来叙旧?还是别有所图?”

    冯喜问道:“君上,那臣这就赶他离开?”

    “不行!靳尚乃是我还在贫贱之时就结交的好友,如今他来见我,怎可避而不见!请他进来吧。”张仪想了一会儿,又道:“你吩咐下去,严密监控宾馆的那群使者,不要让他们多生事端。”

    “是,君上!”

    冯喜离去后,张仪对身侧的侍者吩咐:“安排下去,本相故人来访,立即准备一桌酒席。”

    “诺!”

    ······

    靳尚进入张仪的府邸不久后,一个侍从立即回来向陈轸复命。

    “好,既然靳尚已经按计划行动了,那么接下来就该我行动了。”

    说完,等了一段时间,离开宾馆,向秦宫而去。

    秦宫中。

    一位侍从向秦王荡禀报道:“大王,陈轸在宫外求见。”

    “陈轸?”秦王荡看着自己身前的侍者,顿生疑惑,陈轸身为楚国使者,要求见自己,自然会有大臣通知自己,怎么会直接由一个侍者前来禀报呢?

    难道还有第二个陈轸?

    于是,问道:“可是楚国使者陈轸?”

    侍者摇头道:“回大王,正是楚国使者陈轸。不过,陈轸说,他这次不是以楚国使者求见大王的,而是以一个普通的秦人身份求见大王,希望大王赐见。”

    “普通的秦人!”秦王荡低声自语。

    陈轸自然不是秦国人,同样,他也不是楚国人,他原本是齐国的游说之士。

    但是这一句话顿时让秦王荡想起了先王与陈轸之间发生的一件事情。

    当年陈轸遭到张仪排挤,在秦王任命张仪为相后,便投奔了楚国。

    不久后,陈轸作为楚国使者访问秦国,来到秦国后,秦惠文王问陈轸,他去了楚国做官后,还有没有想起自己,有没有想起秦国。

    当时陈轸操着满口秦腔说了一个典故“庄舄越吟”:看一个人有没有思念故国,不需要多加证明,只需要看他说话的口音便行了,尤其是在病糊涂的情况下。

    接着,陈轸用秦腔向秦惠文王表达了自己对秦国的思念。

    秦惠文王当时听着陈轸的秦腔,心中极为高兴,但是,最终还是选择了张仪,没有挽留陈轸,又让他回楚国去了。

    秦王荡想着先王的事迹,感慨万千道:“陈轸前来求见的时候,说的是秦语还是楚言?”

    侍者弯腰道:“回大王,陈轸依旧还说着秦语。”

    秦王荡心中一暖,点头道:“虽然陈轸求见寡人的事情即位失礼,但是寡人念在其与先王乃是故旧,那就网开一面,下不为例,让他进来吧。”

    “是大王。”

第二百五十四章 接见

    秦王荡仔细打量着眼前的陈轸,沉默了许久,开口问道:“陈卿以一个秦人的身份求见寡人,不知有什么要向寡人说的吗?”

    “回大王。”陈轸答道:“臣听说先王驾崩,心中难过万分,特意求得寡君准许,才能以楚使的身份出使秦国,此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希望大王准许,能让我前去先王的陵寝之所拜祭先王,以尽昔日先王与臣的君臣之情。”

    秦王荡点点头,不置可否,接着问道:“卿是楚国使者,前来凭吊先王,自然也是应该的,为何还要独自在宫外求见寡人,请求前去陵寝拜祭先王?先生的要求,寡人很为难,这不合礼节!”

    陈轸长长一叹道:“大王,前来凭吊先王的乃是楚臣,现在请求拜祭先王的乃是秦人。楚臣自然不可进入先王宗庙,但是秦人却是可以的。”

    秦王荡一怔,沉默了。

    陈轸见状,立即露出哀伤的神色:“想当初,臣离开齐国,前往各国游说,是先王从众多宾客中提拔了我,这份知遇之恩,臣一直默默记在心中,时刻铭记于心。”

    “所以,当年秦国遭遇挫折,臣奉先王之命游走天下,往齐访楚,正是为了报答先王的恩情。”

    “虽然,后来臣愚钝,没有理解先王的深意,以至先王对臣失望,最后只能远走楚国。但是,臣在内心,一直把秦国当作自己的故国,一直把先王当作···”

    说到这,陈轸突然长拜道:“请大王准许,让臣以一个秦人的身份,去拜祭大王!”

    秦王见陈轸长拜不起,又想起昔日陈轸为秦国立下的汗马功劳,退齐,退楚,功勋显著,最后叹气道:“也罢,陈卿昔日也为我秦国立下大功,拜祭先王的事情,于情于理都不过分,寡人就答应了。”

    “传令,让将军乌获调集一队人马,随寡人出宫!”

    张仪府中。

    张仪正在与靳尚畅饮,数杯酒下肚,靳尚涨红了脸,看着容光焕发的张仪叹气道:“相国,想当年,你我在楚国相识之时,你是落魄说客,而我还是贵族子弟。”

    “唉!”靳尚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不想,一晃多年,你早已成为秦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国,而且现在还贵为秦王相父,可谓贵极人臣。而我,数年前就是楚国的下大夫,现在还是楚国的下大夫,如今我夙夜难寐,想要更进一步,却迟迟看不到出头之日啊!”

    靳尚心中忧愤,说完就拿起酒壶,给自己的酒杯倒满,然后一饮而尽。

    张仪见靳尚连饮三杯,慢慢的摇头道:“那么这次大夫前来我府上,那就是专门来向我诉苦来了。”

    靳尚闻言笑道:“相国见笑了,我怎敢向相国诉苦,这次我在楚王面前求得副使之位,是特意来给相国送礼来了。”

    说着,靳尚从衣袖中拿出一对精美的玉璧,轻轻的放在桌上,然后缓缓地推向张仪。

    张仪看了看一脸笑容的靳尚,接着又看了看这块十分精美的玉璧,接着莫名想起公孙衍来。

    当年公孙衍就是因为接受魏国的贿赂,而被先王驱赶的。

    想着,张仪一手按在靳尚的手上,摇头道:“大夫,仪也想帮你,只可惜,我是秦国相国,你是楚国大夫,而且秦楚两国眼看就要交战了,我担心我帮不上忙啊。”

    靳尚笑道:“相国,尚也不会让你为难,只是一个小忙罢了。”

    见张仪不为所动,靳尚笑道:“想必相国也知道,不久前秦公主为楚王产下公子,楚王大喜,特意封公主为夫人。如今秦夫人在楚国极为受宠,楚王时常留宿秦夫人宫中,这就是明证。”

    张仪一怔,靳尚只是开了一个头,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果然,就听着靳尚意味深长的道:“尚只想请相国帮一个忙,请相国在我返回楚国的时候,派遣一位使者与我一同前往楚国看望秦公主。”

    张仪哑然,狗改不了吃屎,这个靳尚又想走夫人路线,之前是郑夫人,现在则是秦夫人么!

    不过······

    这种忙倒是可以帮的。

    张仪默默的想到。

    楚国军队这一次的进攻的方向是武关与函谷关,面对这两个雄关,恐怕楚国上下也不会抱有什么希望的。

    早在五国调兵的时候,张仪就分析过各国的目的。

    齐国的目的是最简单的,从齐国分兵的动向,就可以看出齐国只是想拉拢赵魏两国,分化楚国与合纵国的关系,赵魏两国倒戈,韩国自然也跟着倒戈,这与秦国的目的一至(如果齐国不是通过打击秦国的话)。

    其次是楚国,攻打函谷关对楚国来说毫无利益可言,真正对楚国有利的是攻打武关,不,应该说是於中。

    三晋围攻秦国的态度最坚定,这与三晋的地理位置有关,尤其是齐国被削弱的情况下,现在的主要目的就是削弱秦国,之后···

    想着,张仪点点头:“听大夫一说,仪到时想起来,不久前秦王也提到了自己的妹妹。”

    说着,张仪看着靳尚笑道:“我秦国使者到时会有一份大礼送给楚王,希望楚王到时能笑纳。”

    靳尚闻言大喜,立即拱手道:“多谢相国,多谢相国。”

    接着靳尚给张仪满上,然后又给自己满上,举杯道:“来,相国,为秦王寿!”

    张仪举杯一饮而尽,而后看着靳尚满脸通红,兴奋不已的样子,不解地问道:“大夫,仪倒是有一件事颇为好奇,你是楚国的大夫,而陈轸却只是楚国的乐官之首,哪怕大夫失去楚王的宠幸,按理来说,地位也比陈轸高,为何会充当陈轸的副使。”

    靳尚摇头道:“相国有所不知,这次楚国正使的人选,楚王根本就没有与大臣商量,直接指定陈轸了。”

    “即便我向大王请求出使秦国,结果也只是被安排了一个副使的身份···”

    靳尚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冯喜急匆匆的走来进来。

    冯喜进来后看了靳尚一眼,走道张仪身边,轻声道:“君上,方才楚国使者陈轸求见大王,大王接见了陈轸后,不知与陈轸说了些什么,现在大王带着亲随在乌获的护卫下,与陈轸一同出城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拜祭

    “什么?”

    张仪大惊,看了一眼呆在一旁的靳尚,而后问道:“大王与陈轸往什么地方去了?”

    冯喜答道:“君上,他们往北而去了。”

    “北面?”张仪瞳孔一缩,立即想到了先王的陵墓。

    “难道大王他们要去拜祭先王!”

    拜祭先王干什么?

    离间还是?

    张仪想到了之前传出来的小道消息:陈轸打算回秦国用事。

    难道这是真的,陈轸拜祭先王,想要以情动人,感动秦王,然后趁机留在秦国任事。

    不排除这种可能,若是秦王被感动了,不,应该说秦王顺水推舟,以秦王对自己的不喜,可能会主动提出让陈轸留在秦国。

    若是陈轸留在秦国任职,那么他肯定会偏向楚国,主张秦楚交好的。

    或者这也是楚国拉拢秦国的一种手段。

    只要陈轸到了秦国,那么即使不能阻止秦国攻打楚国,那么也能对秦国的伐楚计划造成极大的干扰。

    尤其是秦楚交好以后,那么楚国后顾之忧大减,可以放心的对东面进攻,到时齐国独力难支,恐怕只能臣服楚国。

    齐国也臣服楚国,那么楚国一家独大,天下还有谁能牵制楚国···

    不,或许陈轸此来只想干掉自己而已!

    想着,张仪立即站了起来,抬腿向外走去。

    靳尚见状立即走到张仪身旁,拱手问道:“相国这是去哪?”

    张仪回头看了靳尚一眼,默默的见靳尚的话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难道这家伙是陈轸派来拖住我,或者是被陈轸利用了?

    目的是让秦王与陈轸生米煮成熟饭,造成既定事实吗?

    想着,眼睛半闭着笑道:“本相有要事要办,还望大夫见谅,稍后,本相一定设宴赔罪。”

    “······”靳尚正想说些什么,却见冯喜拦在自己与张仪之间,拱手向自己道歉。

    仅仅开口说了一句话,那边一眨眼功夫,张仪就消失在门外。

    靳尚:“······”

    另一边,秦王荡带着陈轸来到秦惠文王的陵寝所在。

    奉上牺牲祭品后,秦王荡先拜了三拜,而后退到陈轸身侧,示意他拜祭先王。

    陈轸向前走了三步,来到秦惠文王的牌位前,跪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感天动地···

    那副难过的模样,如同死了亲爹一般,不,应该是好像自己的儿子死了一般。

    看得身后的秦王荡一愣一愣的。

    不久前群臣痛哭的时候,好像就没有谁比陈轸还要伤心。

    这······

    秦王荡喃喃道:“这才是忠臣呐?”

    “常言道旁观者清,媳妇改嫁还能嫁到邻村的,那就一定是一个好媳妇。大臣出奔,还能被邻国信任委以重任的,那就一定是一个忠臣。”

    “连以前效忠的国君去世,都能哭的这么伤心,更何况是现在效忠的国君呢?”

    “父王昔日舍弃陈轸,实在是可惜了···”

    想着,秦王荡突然又想到:现在陈轸依旧满口秦腔,是否意味着陈轸依旧心向秦国呢。

    听说外国大臣去楚国全都会遭到楚国大臣的排挤,陈轸会不会也是如此呢?

    秦王荡猛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前几年才去世的齐国田忌孙膑,投奔楚国后不就是因为遭到楚国群臣排挤,结果现任齐王即位后,一封书信就把田忌孙膑二人召回齐国···

    或许寡人也可一试!

    说不定寡人一开口,陈轸就回秦国了呢!

    若是陈轸回到秦国,那么陈轸张仪两人···

    善哉!善哉!

    想着,秦王荡先是对陈轸劝解了一番,随后期待的看着陈轸开口道:“陈卿,昔日你离秦国而去,远赴楚国,寡人得知后,心中悲伤不已···”

    嗯?秦王这是准备要劝我会秦国!

    陈轸一听秦王荡的语气,在加上秦王荡的眼神,就知道他接下来想要说什么。

    陈轸默默一叹,若是三年前,自己说不定就真的会回秦国了。

    只是现在···

    陈轸没有等秦王开口,再次哭了起来,并且一边痛哭,一边用悲切的腔调唱起歌来。

    歌声传到宗庙之外。

    跟随秦王而来的乌获向寿顿时大惊失色。

    陈轸竟然祭祀秦王的宗庙里唱歌!

    乌获迈步就想进去。

    向寿一把拉住乌获的衣袖道:“将军息怒,陈轸这不是有意羞辱先王,这是用楚国的习俗祭悼先王。”

    乌获闻言脸色稍缓道:“虽如此,但是这里是秦国,并不是楚国,岂容陈轸在先王面前放肆!”

    说着,乌获甩开向寿,一抬腿走进宗庙内,大喝一声:“竖子,无礼。”

    陈轸闻言立即停下歌声,向秦王荡致歉道:“大王,臣方才想起楚国的习俗,死罪死罪。”

    楚国习俗?

    陈轸这是拒绝了寡人!

    是因为楚国还是张仪!?

    秦王荡摆了摆手,脸色露出落寞之色,道:“先生不必请罪,这是寡人德行浅薄,唐突先生了!”

    乌获向寿在秦王荡的示意下,又退了出去,重新守住大门。

    陈轸顿了顿,叹了口气,接着拱手行礼道:“大王,臣此行的目的已经全部达成,明日臣就会返回楚国,恕臣失礼,明日就不正式向大王请辞了。”

    秦王荡一愣,你们五国派使者来秦国,口口声声的说时要诛杀张仪,怎么就这么容易的离开咸阳?

    难道不用放一句狠话吗!

    于是,好奇道:“先生明日就走,先生的任务没有完成,那么先生就这么回去,难道楚王不会怪罪先生吗?”

    陈轸不以为然的笑道:“大王休要欺我,如今张仪不仅是秦国相国,而且还是大王相父,难道大王会听从五国的意愿而交出张仪吗?”

    “······”

    如果你们能攻破函谷关,说不得寡人还真会!

    想着,秦王荡面上讪讪笑道:“张仪不仅是先王的重臣,秦国的脊梁,寡人的肱骨之臣,而且还是寡人的相父,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陈轸应道:“大王,寡君与楚国群臣同样也认为,大王交出张仪这是不可能的,只是大王刚刚即位,立足未稳,五国想要出兵恐吓秦国,这才找的一个出兵的借口罢了。”

    “所以,臣来此次来秦国,仅仅只是为了拜祭先王,以了却心愿。”

    秦王荡感动道:“先生有心了。”

    秦王的话音刚落,站在秦王荡前面的陈轸,就见秦王身后宗庙外出现纷乱。

    紧接着,张仪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陈轸心中一喜。

    张仪,你终于来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机会

    陈轸见张仪出现在远处,立即转身,再次向前走了一步,难受的低语:“可是,臣明日一去,可能也就再也不会回秦国了。”

    “一想到这,臣心如刀绞,难受万分。”

    秦王荡闻言,脱口而出道:“先生乃是先王的旧臣,何不在秦国多留几日,寡人正好也可以向先生请教一二。”

    秦王说话的并没有想要隐藏什么,声音中气十足,洪亮而有力,顿时被不远处张仪听见。

    嗯?

    张仪一愣。

    来的正是时候啊!

    难道陈轸真是楚国派来秦国用事的?

    张仪想起自己在秦惠文王的支持下,回到魏国担任魏相的那一段时间,魏国可是被坑惨了。

    想着,张仪下定决心:不行,为了报答先王的恩情,一定得阻止秦王挽留陈轸。

    哪怕与大王闹翻也在所不惜!

    张仪默默的下定决心。

    守在殿外的乌获与向寿见张仪到了,立即拱手道:“拜见相国!”

    秦王荡的话刚刚说完,就听到乌获与向寿的声音,接着张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知大王发现了那位大贤,仪也要请教才是!”

    接着,秦王荡回头一看,张仪已经来到自己身旁,此刻正一脸惊容的看着陈轸,大怒道:“陈轸,怎么是你?”

    秦王荡见此不由露出尴尬的神情,自己带张仪的死敌兼楚国的大臣前来先王的宗庙,还被张仪抓个正着,实在是······

    陈轸见张仪到来,立即拱手道:“相国,多日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啊。”

    张仪冷哼一声:“陈轸,你身为楚国大臣,来我秦国先王的宗庙干什么?”

    陈轸闻言心中冷笑一声,口中急忙解释道:“相国,此话怎讲,当年我···”

    张仪根本不给陈轸解释的机会,立即板着脸,十分郑重向秦王荡道:“大王,国之大事,在祀在戎。”

    “祭祀,乃是一国之本,长治久安所在。即便是公室旁支,想要祭祀先王,也要得到宗室的准许,在特定的日子,献上足够的祭品才行,更何况是其他人。”

    陈轸闻言立即拱手向秦王荡谢罪道:“大王,是臣孟浪了!”

    秦王荡见此心中不岔,慢慢的扬起高傲的下巴,缓缓反驳道:“相父,陈卿不是其他人,乃是先王的旧臣故识。如今陈卿身在国外,难得返回秦国,提出想要拜祭先王请求,于情于理寡人都要答应陈卿,这难道不是情理之中吗?”

    张仪闻言瞥了一眼陈轸,然后淡淡的道:“大王,臣在这里没有看到先王的旧臣,只看到了从秦国背叛到楚国的叛徒。”

    “相父你···”秦王荡大怒。

    陈轸见此立即拱手道:“大王,相国,此事是轸失礼了,轸已经无颜继续留在秦国,这就返回楚国,向楚王请罪,告辞!”

    说着,陈轸便失神落魄一般走了出去。

    秦王荡见此,狠狠的瞪了张仪一眼,接着一甩衣袖,愤而离去。

    张仪见秦王荡离去,张了张口,终究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

    就在转身准备拜祭秦惠文王的一瞬间,脑中闪过一道灵光,中计了!

    或许陈轸的打算根本就不是留在秦国任事,而是想要激化我与大王的矛盾。

    毕竟,现在自己是秦王的相父,就算陈轸留在秦国议事,短时间内根本发挥不出作用来!

    不对,陈轸精于心计,自己刚刚与秦王的矛盾,应该是陈轸特意设局,无论我有没有来此,应该都在陈轸的考虑范围之内。

    现在我与秦王的矛盾被陈轸看在眼里,但是仅仅如此还不够,陈轸应该还有后手!

    不行,我应该立即返回咸阳。

    想着,张仪匆匆对秦惠文王的牌位行礼一礼,然后转身抬腿就要向咸阳而去。

    但是,迈步的一瞬间,张仪又想起了自己与秦王的关系,而后把迈出的腿又收了回来。

    暗道:或许,这就是我等待已久的机会!

    接着一转身,向秦惠文王的牌位拜道:“大王,您对臣的恩情,臣时刻铭记于心,不敢忘。至于大王您最后的要求,臣也是知道的,也会全力助大王稳住大局···”

    ······

    秦王荡回宫的路上,冷静下来后,秦王荡向一旁的向寿问道:“你说这一次寡人带陈轸拜祭先王,是不是做错了!”

    向寿闻言立即摇头道:“大王,这怎么算错呢,本来就是合情合理的,昔日季礼挂剑于徐君墓前,可是直到现在也广为流传的佳话。”

    秦王荡闻言点了点头。

    没错,陈轸的要求合情合理,若是拒绝,只是显得寡人小气,而且不近人情。

    接着,秦王荡又对护卫左右的乌获问道:“将军怎么看。”

    乌获沉默了一下,开口道:“大王,臣是一个粗人,这些礼不礼的,臣不知道对错,但是,只要大王你开口,让臣砍谁,臣就砍谁,绝不含糊。”

    秦王荡哑然失笑:“若是天下的臣子全都像将军一样,那寡人就放心了。”

    说者无意,听着有意,向寿在一旁若有所思。

    接着,秦王荡收敛笑容,感到奇怪道:“奇怪,按说寡人带陈轸拜祭先王,这是合乎情理的事情,即便陈轸是相父的政敌,也不应该有如此大的反应才是?”

    想着秦王荡向乌获询问道:“将军,相父是否跟上来?”

    乌获闻言向后望了一眼,而后回道:“大王,好像相国并未跟来。”

    “没有跟过来?”秦王荡皱眉道:“难道相父还在先王的陵寝?他留在那里干什么?”

    另一边,陈轸回到咸阳,立即吩咐:“来人,收拾东西,立即准备离开咸阳返回楚国。”

    靳尚吃惊的问道:“刺史令,为何如此匆忙离去,按照我们楚国与各国的约定,现在还不是离去的时候啊?”

    陈轸摇了摇头,现在不走,等下一步行动进行后,等秦王反应过来,那就走不了。

    欺骗秦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用先王来欺骗秦王的感情,依照自己对秦王的了解,有很大可能会被烹了。

    想着,陈轸对靳尚道:“大夫,只是在下返回楚国而已,大夫还需继续留在咸阳,接下来,大夫你就是正使了。”

    靳尚一怔,再问道:“刺史令,那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陈轸笑道:“接下来大夫什么也不用做,只需等待各国把事情干完,然后返回楚国即可。”

    “是!”靳尚应着,随即心中闪过一丝失落。

第二百五十七章 谣言

    秦宫中。

    “大王,宾馆来报,楚国那边已经更换正使,原正使陈轸已经离开咸阳,由副使靳尚接任正使。”

    秦王荡点点头:“想不到陈轸今日就离开了,也是,在先王面前遭到相父羞辱,陈轸肯定会立即返回楚国的。”

    想了想,自己与张仪的矛盾此时不宜继续激化,叹了口气道:“也罢,那就让陈轸走吧!”

    等到张仪回到咸阳。

    冯喜立即禀报道:“君上,陈轸已经离开咸阳。”

    张仪一愣。

    而后淡淡的道:“好,知道了。”

    冯喜等了一会儿,见张仪没有吩咐,诧异的问道:“君上,那么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张仪闻言想了想,道:“继续监视宾馆里面的各国使者。”

    “是,君上。”

    咸阳城外。

    陈轸对着四国使者的代言人道:

    “之前我与四国使者的会谈,逼迫秦国驱逐张仪的行动,在各国的军队还没有取得突破性进展之前,肯定不会成功的。”

    “但是秦关险固,短时间内各国的军队根本不会有进展,所以才有了这次我们使者访秦一事,希望可以通过扰乱秦国朝政,来打击秦国前线的战心。”

    “现在,我们楚国已经在秦王与张仪那边点起了火,至于这股大火能烧到什么程度,那就要我们各国出力了。”

    四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出言道:“请楚使放心,我们各国一定会联系各自交好的大臣,在咸阳到处扇风的!”

    “好。”陈轸点头道:“这次除掉张仪的计划,乃是各国共同的心愿,那就是有劳了。”

    四人离开后,陈轸对跟在自己身边的宋清道:“有劳鄂相立即返回咸阳城,明日在城里散布两个谣言。”

    “这第一条就是,张仪与秦王在先王宗庙内发生矛盾,两人不欢而散。”

    “第二条就是,秦王今日失礼,相父张仪执秦王于先王宗庙内,代先王训斥秦王。”

    “诺。”宋清顿了顿,迟疑道:“敢问刺史令,难道这些谣言加上各国一同出力,就能除掉秦王相父张仪?”

    陈轸不怀好意的笑道:“若是我们这次能让秦国上下乱上一阵,你说,秦国前线的将士要是听说朝中正在爆发倒相风波,那么与张仪关系亲密的魏章甘茂,还能全心全意的打仗吗?”

    “只要秦国前线溃败,秦国在各国大军压境的威胁下,再加上秦国内部对张仪的针对,别说张仪是秦王相父,哪怕是生父,恐怕秦王也会交出来。”

    宋清闻言点了点头,立即拱手行了一礼,然后返回咸阳。

    秦国宾馆。

    “大夫,方才楚国使者来讯,陈轸今日在宗庙内引发了秦王与张仪的直面冲突,秦王最后拂袖而去,楚国希望各国一同出力,发起一场针对张仪行动。”

    楼缓精神一振,大喜道:“这么说来楚国率先取得突破了!”

    “这次各国的围攻行动,只有我们赵国的进攻方向最容易突破,因此,大王在我出使秦国的时候特意嘱咐我,一定要全力以赴扰乱秦国的政局,将樗里疾死死的拖在咸阳。”

    “可惜,我到咸阳不久,还没有开始行动,樗里疾就离开了咸阳,让我一路上想的种种举措全都做了无用功。”

    接着楼缓来回走了数圈:“或许,可以接着这次机会,将樗里疾在拉回咸阳。”

    心中下定决心后,楼缓立即道:“来人,立即安排人去咸阳城里散布秦王与张仪不合的消息,这次我要将咸阳闹的人心惶惶。”

    “发动我们重金收买的秦国大臣家中的下人,让他们出去散步谣言。”

    “还有,立即给公孙郝投递拜帖,本使今晚要去拜访他。”

    “诺。”

    与此同时,韩国使者的房间,公仲侈暗暗想到:

    “除掉张仪符合我们韩国的利益,削弱秦国同样也符合韩国的利益,但是,这样一来全是公叔占便宜,我却没有丝毫利益可图,这样不妥···”

    “如今公叔得到楚国的支持,我要想压倒他,那就需要得到能与楚国对抗的秦国的支持,若是这次压倒张仪,那么我应该选择谁?”

    “可惜,现在樗里疾不再咸阳,否则就是自己的不二人选······”

    想着,公仲侈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来,立即吩咐道:“来人,备车,我要去拜访公孙奭!”

    齐魏:“······”

    次日。

    咸阳某酒馆,一人用周围的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听说了吗?听说······”

    没过多久,此人才说完一条谣言,在众人的恐惧中,一队秦军杀进酒馆,将此人抓捕归案,顺带也把周围的听众也抓了,原来是酒馆老板举报此人散布谣言···

    同样的情况还发生在咸阳城里的许多角落,只是全都是刚刚开口不久,就被人举报,或者一开口就被愤怒的群众直接抓获,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想要在秦国散布谣言,先要问一问秦国的律法,秦国大治,道不拾遗,绝不是一句空话。

    但是,虽然散布谣言的人被抓走了,但是秦王与张仪不合的消息还是迅速扩散出去了,一时间咸阳城中人心惶惶、蠢蠢欲动。

    张仪府上。

    “君上,刚刚廷尉来报,有人在咸阳散布谣言,已经将他们全部抓捕归案,只是此事涉及君上,廷尉请君上亲自过目!”

    张仪听着冯喜禀报有人在咸阳城内散布谣言,面色不变,问道:“都是一些什么谣言,什么人在散布?”

    冯喜看了张仪一眼,低头道:“全是关于君上与大王的谣言,大都在说昨日君上与大王在先王的宗庙里发生矛盾。至于散布谣言的人,大部分都是各国的宾客与商人,遍及关东各国,不仅是五国,宋人越人也有,还有···”

    冯喜顿了顿,斟酌道:“我们秦国的人也不少,不仅有公室中人的仆人,还有许多大臣家中的下人,甚至还有我们这边大臣的下人···”

    张仪眉头一皱:“看来不仅是楚国在背后下绊子,恐怕各国全都出手了,而且,现在这情况,说不定咱们秦国也······”

    冯喜迟疑的看着张仪:“君上,那么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是否立即驱逐各国使者?”

    在冯喜看来,现在的情况分明显,各国使者的到来,不仅仅只是来向秦国宣战的,而且还在搅风搅雨。

    只要驱逐了各国使者,那么咸阳就会风平浪静。

    张仪摇了摇头:“此事不妥。”

    冯喜一怔,问道:“君上,为何不妥?”

第二百五十八章 筹谋

    张仪慢慢的解释道:“空穴来风,又怎么会是没有缘由的呢?”

    “现在问题的根源,不是五国使者,也不是五国要求秦国交出我,更不是秦国的大臣想要驱逐我。真正的根源在于,虽然大王拜我为相父,但这仅仅是先王的权宜之计,并不是大王真的想要拜我为相父。而且,最关键的是:大王始终对我不喜。”

    “所以大王的不信任,这才是问题的根源。否则,若是大王如同先王一样信任我,那么这些问题全都不是问题。”

    冯喜一愣:“君上,这···这怎么办?”

    张仪闻言沉默了。

    面对这种问题,他在秦王荡行冠礼的时候,就已经在思考对策了。但是,直到现在,张仪依旧毫无办法,人心叵测,君意难猜,好感不需要理由,厌恶同样也不需要理由,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

    若是先王临死之前,没有强迫大王拜自己为相父,或者,自己就没有这么多的烦恼。对自己有恩的人,自己已经回报,对自己有仇的,同样也回报了。天大地大,自己哪里不可去,哪怕是最恨自己的魏国,只要略施手段,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只是现在,先王的这一手,不仅是对自己的天大信任以及恩情,同样也令自己自绝于天下,各国可以接受一个各为其主的秦国相国做自己的臣子,但是能接受一个秦王的相父做子民吗?

    答案显而易见······

    良久,张仪感慨道:“大王啊大王,这真是一个难题!”

    感叹了一声后,张仪对冯喜吩咐道:“你去告诉廷尉,所有散布谣言的人,全都依照秦法处理!”

    冯喜一怔道:“君上,若是依秦法处置,那么这些人就只会按律充军,处罚是否太轻?”

    接着,冯喜建议道:“乱适当用重典,何不将他们全部处死,以儆效尤。”

    张仪摇头道:“不妥,现在我与大王不合的消息已经闹的沸沸扬扬,百姓们口上不说,但是心中却是迟疑的。贸然将这些人全部处死,不仅不能解除人们心中的迟疑,反而显得色厉内荏,坐实了大王与我的矛盾。”

    接着,张仪叹气道:“所以说除身贼者易,除心贼者难。”

    “再说,谣言止于智者,现在,对我来说,一动不如一静。”

    冯喜见张仪似是流露出退意,大惊失色道:“君上,虽说谣言止于智者,但是智者太少,常人太多,更何况曾子杀人三人成虎啊。”

    “若是现在君上没有给出雷霆一击,那么朝中那些对君上不满的大臣,就会源源不断的在大王面前中伤···”

    冯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张仪制止。

    接着,张仪用不容置疑的话道:“就按我说的去办吧。”

    见冯喜不解的离去,张仪不由叹了口气。

    连你都知道的事情,我又怎会不知道,若是没有重处这群散布谣言的人,肯定会助长他们的气焰。

    可是要是强势处死这群人,却只能压制矛盾而不能解决矛盾。

    若是矛盾始终没有解决而一直存在,并且一直积聚在自己与秦王之间,迟早有压制不住而爆发的一天,到那时,说不定大王已经不是对我不喜,而是想要除掉我了。

    即便自己是大王的相父···

    不过,这次各国的行动,又何尝不是我的机会呢?

    上次赶走樗里疾,难道是自己在排除异己,让大王失去了一个最大的依靠,而后独霸秦国朝廷吗?

    不是,只不过是让自己与大王再无缓冲余地,没有人在大王身边劝住大王,以大王的脾气,肯定会在一些小事上揪我的毛病,以示亲疏。

    到时,借此机会,全身而退,对自己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毕竟自己现在还是秦王相父,有着这一层关系,哪怕大王再怎么不喜,恐怕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狠心除掉自己的。

    否则一直呆在朝中,大王的怨气一直积蓄在心中,群臣不满,大王迟早有一天会忍无可忍,下令处死自己的。

    毕竟,大王才是秦国的一国之君,而自己终究只是臣子。

    现在撤退,你好我好大家好!

    而且还可趁此机会,解决北方的忧患,以此震慑东面五国,算是报答先王的恩情了。

    秦宫中。

    秦王荡自然也知道今日咸阳城中所发生的事情,心中恼怒各国使者大胆的同时,更加痛恨陈轸,这件事闹得满城皆知,肯定是陈轸故意传播的,说不定去拜祭先王,也是在设局。

    只是现在陈轸下落不明,只能作罢。

    只能等候张仪对此事进行处理。

    结果,张仪的不作为顿时令秦王荡迷惑了。

    “这是清者自清?还是张仪有所筹谋?”

    这个问题,秦国的大臣也在思考,相国究竟在想什么?

    秦国宾馆。

    各国使者得知秦国廷尉对散布谣言的人的处置后,全都大吃一惊。

    张仪这是怎么想的?

    就在各国使者猜测的时候,赵国使者楼缓吩咐道:“找一个秦国的宾客,上书秦王,指责张仪为了打击自己昔日的政敌,强行驱逐外国使者的无礼举动。”

    “诺。”

    次日,秦国朝会上。

    秦王荡拿着宾客的上书道:“今有宾客···”

    见秦王拿出宾客指责张仪的上书,顿时令秦国群臣一惊。

    大王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表达对相国的不满吗?借此敲打张仪吗?

    群臣顿时相互观望,然后不约而同地向群臣之首的张仪看去。

    秦王荡说完,然后看向张仪笑道:“相父,此等中伤之言,以及昨日咸阳城中流传的谣言,寡人都是不信的,不知相父打算如何处理?”

    ···

    谣言已经处理了。

    而这件事,如果你不信,又何必在朝议上说出来。

    张仪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拜道:“大王,臣有罪······”

    秦王荡:“······”

    寡人只是大算表达不满罢了,你直接认罪干什么,而且这算什么罪过啊???

    次日,张仪告病不出。

    秦国上下:“······”

    各国:“······”

    就在咸阳城全都疑惑的不解的时候,张仪正在自己府中奋笔疾书。

    写罢。

    张仪将帛书小心的收起,然后递给自己身边的冯喜:“这封信乃是我给樗里疾的,你立即快马赶去云阳城,亲手交给樗里疾。”

    “此事极为重要,你亲自走一趟。”

    “诺!”

    冯喜接过帛书,郑重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