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怀王全文阅读 第44分节

第四百二十九章 突围

    只是具体向什么方向突围,田甲心中拿捏不定。

    南北两面虽然没有多少楚军,但是有山,路不好走,若是走这里,肯定大部分的齐军将士,都会被楚宋联军截住,故而,田甲直接舍弃了这两个方向。

    东面是景翠带领的十几万楚宋联军,景翠声名在外,而且大军以逸待劳,这个方向也不好走。

    西面···

    齐军刚刚才从西面退回来,唐昧接连杀溃齐军,士气正盛,这个时候向西,只会让齐军一片混乱,接着遭到唐昧杀戮,所以,西面也不是一个好选择。

    眼看唐昧所部越来越近,选择的时间越来越少,田甲看了看西南方向,然后又看了看西北方向。

    随后一咬牙,当机立断,下令道:

    “传令,让将军田甲坚守楚营,抵达景翠的进攻。”

    “传令,全军向西北方向前进,准备前往薛城。”

    “诺。”

    军令一下,不多时,军中将军便驱使士卒向西方方向突围。

    楚营外的齐军士卒本以为咬在楚营外防守,结果却被驱赶向西北,一时间全都不知所措,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田甲可不会管这些,接着又下令道:“传令,告诉纪僚章丁两位将军,就说景翠已经攻下齐营,现在正在东面攻打我们占领的楚营,我们已经被楚宋联军包围,让他们立即率领齐军向西北方向突围。”

    “传令,让守山道的齐军留下二千人断后,其他所有人,全部向西进攻,向薛城出发。”

    “诺。”

    军令下达,田甲立即催促着齐军向西北方前进。

    另一边,唐昧正在追杀齐军,发现且战且退的齐军,在向西北方向转移,嘴角立即浮现出一抹嘲笑。

    接着,唐昧笑着下令道:“传令,让宋军做好准备,就说齐军已败,正在在西北方向突围,让他们尽可能的射杀齐军。”

    “传令,告诉项君长沙公以及钟离君,就说齐军已败,打算向西北逃亡,让他们全力进攻齐军,尽量咬住齐军,不要让他们跑了。”

    “诺。”

    不多时,一个斥候来报:“将军,项君与长沙公来报,楚军已经杀崩前方的齐军,齐军正在向西北方向溃逃。”

    “好。”唐昧一边指挥军队继续追击齐军,一边答复道:“告诉项君他们,追击齐军。”

    “诺。”

    接着,又有一个斥候来报:“将军,钟离君来报,未能拦住田甲,田甲已经率领四万余齐军向西北方而去。”

    “嗯。”唐昧点了点头,应道:“让钟离君不必在意,全力追击齐军即可。”

    “诺。”

    另一边,田甲率领他的本部中军以及李复的后军总共四万余人,在没有楚军的干涉下,迅速向西北而去。

    一路狂奔七八里,就见一支三万左右的宋军已经摆好阵势横在面前。

    望着宋军盾兵以及长戈兵后面密密麻麻的弓弩手,田甲倒吸一口冷气。

    难怪之前驰援唐昧的宋军一直没有参战,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只是···

    田甲一边继续向前跑,一边看了看身边狂奔七八里地后,大都已经丢弃盔甲,甚至连武器也丢掉士卒。

    这样的军队能突破宋军的防线吗?

    田甲很迟疑。

    就在田甲准备开口换路的时候,后面跑来一个斥候:“将军,纪僚将军急报,他与章丁将军率领的左右两翼已经被楚军杀崩,唐昧正追杀而来。”

    田甲闻之色变。

    接着,田甲身边的将军李复开口道:“将军,不好了,楚营的方向冒出一股大火。”

    “什么?”田甲急忙回头一看,固然,身后的楚营此时正冒着熊熊大火。

    田甲想起之前他给田达的命令,事有不协,焚营断后。

    也就是说楚营失守,景翠很快杀到。

    想着,田甲一咬牙,嘴角里流出一丝血迹道:“传令,向前冲锋,冲破宋军的防线。”

    “传令,告诉纪僚,让他跟上,本将会杀出一条血路。”

    “诺。”

    宋军中,主将臧信看着不断接近的齐军,脸上面无表情。

    直到齐军进入射出,这才平淡的开口道:“传令,强弩向前射击。”

    令下,宋军的弓弩手立即射出手中的箭矢。

    箭如雨点一般,源源不断的射入齐军之中,没有甲胄盾牌防御的齐军士卒,顿时伤亡惨重。

    但是,在田甲的强行命令下,只得冒着箭雨向前。

    不多时,付出一些代价后,迅速向宋军阵前靠近。

    臧信见齐军进入弓箭的射程内,再次开口道:“传令,弓箭手向前方射击,保持箭矢不断。”

    弓箭的射速远超强弩,急射三轮之后,齐军的攻势顿时为之一滞。

    等齐军冲到宋军前一百步时,面对宋军的箭雨,基本上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代价。

    九十步···

    八十步···

    宋军中,臧信见齐军冲到二十步前,依旧用平淡的语气道:“竖盾、持矛,准备拦截齐军,弓弩手继续向前抛射,保持箭矢不断。”

    等到齐军杀到宋军面前,原本冲锋时密集的大军,此时已经变得稀疏,而人人带伤的士卒,面对持矛带盾的宋军,攻势显得异常薄弱。

    一波又一波的齐军不断的向宋军的防线冲去,结果,在宋军严防死守下,作用并不明显。

    战况陷入胶着,正当齐军在宋军的防线打开数个缺口,准备杀出一条血路时。

    受创不轻的纪僚匆匆来到田甲身侧,哭丧着脸道:“将军,末将所部溃散,唐昧已经杀到我军后方。”

    田甲立即快速回头一看,果然,唐昧的将旗已经出现在视线中,不仅是唐昧,另一边,楚营的方向,同样也杀来一支楚军,用不了多久,就会赶到齐军身后。

    看了两三个呼吸,田甲这才缓缓转过头来,开口道:“传令,告诉诸将,楚军已经杀到身后,奋力杀敌,从宋军的防线中杀出一条血路,我们就能突围而出。否则,我们这里的近十万大军,都将成为楚国的俘虏。”

    停顿了一下,田甲又开口道:“告诉将士们,本将将亲自率领亲卫冲锋,若是不想成为俘虏,让祖先蒙羞,那就跟本将来。”

    说完,田甲也不等周围的齐将答复,直接跳下指挥的战车,指挥身边的亲卫向宋军防线上最近的一个缺口冲了过去。

    田甲杀出去后,他身侧的纪僚与其他六位将军对视一眼,接着心一狠,立即带着亲卫跟上。

    生死存亡,在此一举。

第四百三十章 围杀

    另一边,臧信见田甲的将旗快速向前移动,立即知道田甲想干什么。于是,对身侧的副将苏贺下令道:“苏将军,齐军主将冲锋,你立即冲军中调集一部军队前去拦截。”

    “诺。”苏贺应声而去。

    接着,臧信又下令道:“传令,命弓弩手集中向齐军主将旗帜的方向射击。射死齐军主将者,本将重赏百金,加官进爵。”

    “诺。”

    命令传到田甲前方的弓弩手耳中,众士卒立即调转方向,纷纷将自己手中的箭,向田甲的将旗方向射去。

    田甲冲锋刚刚冲到半路,突然,眼前一黑,抬头一看,只见一大波密集的箭雨向他射过来,连挂在西北方的太阳光芒都被箭雨遮住。

    “将军。”

    亲卫大急之下,立即就有二三人挡在田甲前方。

    一波箭雨之后,田甲还没有回过神来,接着又是一波箭雨。

    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波箭雨,冲过漫长的箭雨后,田甲以自身铠甲上插着箭十余根箭,身受轻伤,并且亲卫战死大半为代价,杀到宋军阵前。

    此时,宋将苏贺早已带着一只宋军等候多时。

    见田甲杀入阵中,立即下令道:“诸将士听令,齐军主将就在眼前,杀田甲者重赏。”

    宋军士卒闻言,立即向田甲扑了过去。

    原本,周围的齐军见主将亲自杀到,士气顿时大振。

    但是,随后苏贺率军杀到,犹如一股冷水一般,迅速将齐军的希望之火扑灭。

    不仅如此,原本宋军的缺口,也因为苏贺的加入,而渐渐缩小。

    此时,田甲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如同一个刺猬一般,挥舞着手中长剑杀敌。

    厮杀间,跟在田甲身后的七位将领中有四位齐将带领亲卫杀到,得到援军后,齐军将士缓过劲来,齐将亲卫在自家将军的催促下,发挥出十二成实力,顿时杀得宋军节节败退。

    与此同时,其他齐军的将士见这里将旗云集,纷纷向这里涌来。

    最终,经过血战之后,田甲终于率众突围而出。

    田甲突围后不久,唐昧景翠率领大军先后赶到。

    景翠的战车来到正在指挥楚军绞杀齐军的唐昧战车边,远远望见许多齐军正从田甲杀开的缺口中突围,开口道:“司败,如今齐军已成困兽之斗,强行绞杀,会造成许多不必要的伤亡。”

    唐昧闻言点了点头。

    强行绞杀的缺点唐昧自然也知道,只是,前面的齐军不过是刚刚才被驱赶到一起,正陷入混乱中,还没有死战之心,这种情况下,自然能杀多少就杀多少。

    但是,这话唐昧只是在脑海了想想,没有说出来,而是拱手应道:“柱国所言极是,请柱国下令。”

    唐昧一开口,战场指挥权立即转移到景翠手中,景翠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战场的局势,开口道:“传令给宋军主将,让宋军守住缺口,不要让齐军大规模的逃亡。”

    “诺。”

    “传令,大军继续绞杀齐军。另,调一支弓营去前面,往齐军中射击。”

    “诺。”

    “传令,让项君率部绕道宋军之后,将突围的齐军往薛城方向赶。让长沙公率部守住通往滕地的道路,不能让齐军溃卒逃往滕地。”

    “诺。”

    听到景翠的命令,唐昧面无表情的后退一个身位,站在景翠靠后的位置。

    随着楚宋联军主力到来,二十多万楚宋联军将七八万齐军团团围住,而后展开屠杀。

    大战一个多时辰后,齐军伤亡近半,却迟迟没有等到敌军招降。萌生死志的齐军将士,在血腥的刺激下,在恐惧的支配下,终于对楚宋联军进行疯狂的反扑。

    景翠一直关注着战场,见越来越多的齐军士卒已经杀红了眼,准备临死之前拉一个垫背的,而联军得伤亡越来越重,开口道:“如此屠杀,有伤天和,本将于心不忍。”

    唐昧闻言立即建议道:“柱国,既如此,何不放齐军一条生路!”

    “司败所言有理。”景翠点了点头:“传令给宋将,让宋军放开一个缺口,让齐军突围吧。”

    “诺。”

    命令传到宋军哪里,早就感到宋军阻拦齐军越来越吃力的臧信,立即下令:“传令,大军分开,让齐军突围。”

    “诺。”

    随着军令下达,宋军立即一分为二,打开一个缺口,放齐军突围。

    正在与宋军搏杀中的齐军将士,突然发现宋军中再次出现一个缺口,想也不想,立即丢下正在厮杀的宋军士卒,接着爆发出全部力气,疯狂的向外突围。

    随着一部分齐军士卒突围而出,越来越多的齐军将士突然发现一条生路,不多时,死志尽失。

    见齐军抵抗的越来越乏力,景翠得意的点了点头,而后下令道:“全力绞杀齐军。”

    说着,又露出一丝狠色,对身侧的唐昧道:“司败,你立即带人追杀那些逃亡的齐军,争取尽可能多的杀戮齐军士卒。”

    “诺。”唐昧拱手应道,接着率军离去。

    另一边,田甲带着数千人,一口气向薛城方向逃亡了三十余里,距离薛城只剩下不到二十里的时候,被一支三千人左右的楚军拦住。三千楚军之前,站着一老一青两个楚将。

    较为年轻的楚将,田甲不认识,至于那个老将,田甲认得,乃是公孙衍。

    三千楚军士卒摆着一个简单的方阵,但是整支军队气势凝结,十分稳重,犹如一座大山一般,横在田甲前面。

    “将军,这是武卒!”纪僚急道。

    田甲的关注点全在公孙衍身上,并没有关注楚军士卒。

    被纪僚一提醒,这才转移目光,定神向楚军士卒看去,果然,发现这些人全都持矛拿盾,别弓佩剑,顿时心理打了一个哆嗦。

    齐国与魏武卒也是老相识,楚军士卒这幅打扮,分明就是魏武卒的翻版。

    话说,楚宣王在世的时候,吴起在楚国训练的武卒不是已经损失殆尽了吗?

    这支武卒从哪里冒出来的?

    想着,田甲又看向楚军之前的公孙衍,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莫非眼前的三千楚军是公孙衍训练出来的?

    田甲心中狐疑,公孙衍在楚数年,为楚国重新编练出一支武卒,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另一边,公孙衍见田甲率领溃兵到来,脸色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第四百三十一章 演武

    公孙衍心中暗自得意,这次的功劳合该被他公孙衍所得。

    按照楚王与宋王的协议,今日大战,田甲必败无疑。并且,景翠率领的楚宋联军主力还会将溃军往薛城赶。当然,所谓为了避免齐军进入薛城中,楚国负责堵北门以及东门,而宋国负责负责都南门以及西门。

    因为公孙衍的武卒速度快,所以由他率领楚王的亲卫武卒连夜赶路,疾行七十余里,赶到薛城东面的大道上拦截溃败的齐军。

    至于北门,就交给小将景阳了。

    令公孙衍没想到的是,这第一波溃军,就是田甲这条大鱼。

    公孙衍见田甲带领的数千齐军停在前方,既不退走也不前进,便知道田甲还抱有侥幸心理。

    想着,公孙衍便对邓陵光道:“邓陵将军,等会这三千亲卫就交给你来指挥,本将打算去劝降田甲。”

    邓陵光拱手应道:“请将军放心。”

    公孙衍点了点头,随后从楚军找来十位亲卫,来到齐军不远处,开口喊道:“田将军,你们远来疲惫,何不在此歇息一二,也好再做打算。”

    “···”

    田甲狐疑的看着公孙衍,不知道他在打什么注意。

    不过,齐军厮杀许久,接着又连续跑了三十里路,此刻,正如公孙衍所说,疲惫的厉害。原本一心想要赶去薛城,还不觉得怎样,现在一停下来,一股疲惫竟从心中扩散到四肢,似乎身心俱疲。

    公孙衍见田甲不回话,笑了笑,再次喊道:“田将军,何不出来一叙,老朽有话说。”

    “···”

    田甲依旧没有回话,直直的盯着公孙衍。

    纪僚见公孙衍第二次开口,立即小声地问道:“将军,怎么办?是战是退?”

    田甲摇了摇头。

    现在田甲也在苦想对策,战是不可能打的赢的,而且,若是眼前的楚军真是武卒,普通的齐军士卒还好说,运气好总能跑掉一些。但是他田甲,十有八九在劫难逃了。

    想着,田甲低声道:“不急,既然楚军不进攻,那么我们就趁机想想对策。”

    公孙衍见状笑脸收敛,厉声道:“田将军,本将好意相劝,莫非你真打算等本将率军杀入军中,将你擒住,这才愿意跟本将说话吗。”

    说着,立即对身侧的一个亲卫大声纷纷道:“让邓陵将军做好准备,准备突袭齐军,活捉田甲。”

    “诺。”

    一个亲卫立即应声而去。

    这···

    田甲大急。

    “将军,楚军要进攻了,怎么办?”纪僚急道。

    田甲没有想出办法来,最后,只好破罐子破摔,一边从齐军中走出,一边出言道:“犀首,勿急。方才甲有些出神,无疑怠慢,恕罪恕罪。”

    见田甲孤身走出齐军,公孙衍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等田甲来到近前,公孙衍这才板着脸,以长辈训斥晚辈的语气道:“田将军,带兵打战乃是国家大事,怎能再战场上走神,这可是兵家大忌。”

    “是,是,是,犀首教训的是,晚辈必铭记在心。”赔了一个笑脸,田甲这才询问道:“不知犀首叫晚辈出来有何指教?”

    “哪里。”公孙衍笑了笑,开口道:“当日我自魏往楚,蒙受楚王礼遇,故为楚国重新训练武卒,历时数年,方有所成就。”

    说着,公孙衍看着田甲道:“我知道,齐国曾多次与武卒交锋,两度将武卒打得全军覆没,故而,我想让齐军对楚国的武卒点评一二。”

    田甲一惊:“难道犀首你骗我出来,就是要拿我开刀。”

    公孙衍脸色一正,训斥道:“说什么混账话,我要想检验武卒战力,自然会选择一支精锐,进行正面对决。”

    说着,公孙衍指着齐军方向道:“你再看看你们齐军现在的样子,难道配充当武卒的磨刀石么。”

    田甲被公孙衍挤兑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自然不会嘴硬,摇头道:“不知犀首是什么意思?”

    公孙衍自信满满的道:“只是想请田将军观看我武卒演练阵法罢了。”

    “演练阵法?”田甲迟疑的看着公孙衍:“就这么简单。”

    公孙衍点了点头,带着田甲来到旁边的一处高地,而后对身侧的亲卫道:“传令,让邓陵将军指挥军队,演练阵法,让齐国名将田将军指点一二,看看我们有何不足。”

    “诺。”又一名亲卫领命而去

    而田甲听到公孙衍的名将一词,顿时脸颊一热,羞愧难已。

    正全身燥热之际,听到对面传来战鼓声,于是,立即放眼向楚军望去。

    只见楚军随着战鼓声响起,正在快速变阵,不多时,便由方阵变成圆阵。

    这两种阵法虽是步卒最常用的阵法,但田甲见楚军转换极为流畅,不由脸色一变。

    这说明眼前的楚军即便不是武卒,肯定也是精锐,久经训练的那种。而且,楚军的模样,可没有办法疲态。

    正想着,鼓声一变,圆阵再变,很快一个圆圈的楚军就散开,五五成群,百人一堆,千人一阵,错乱有序,遥相呼应,三千人竟摆出了六千人的效果。

    田甲认得这种阵法,这是《孙膑兵法》中记录的疏阵,适用于山地丛林河流密布的地形,在楚越两国中很常见,中原各国中基本见不到。

    田甲还未来的及感慨,那边,鼓声再变,接着疏阵变锥形阵,这是攻击力极强的阵形。

    ······

    等楚军将各国流行的阵法全部演练完,再次变成方阵,静静的呆在原地,宛如方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一般。

    公孙衍轻笑一声,将出神的田甲拉回来,开口问道:“田将军,如何,不知我武卒可堪入目。”

    田甲见楚军将能流畅的变换各种阵法,已经确认,眼前的楚军绝对是武卒无疑,此时听到公孙衍询问,手脚皆颤,面如死灰的答道:“犀首不愧是天下国士,楚国的武卒已经不比魏国武卒差了。”

    公孙衍见已经将田甲吓倒,又问道:“田将军,不知五千准备就绪的精锐齐军与眼前这三千武卒在这里正面对决,如果是将军你,可有打败这三千武卒的把握。”

第四百三十二章 投降

    “这···”田甲眼睛余光扫了扫另一边疲惫不堪的四五千齐军,没有回答。

    他知道公孙衍在问什么。

    只是心中暗暗感叹命苦,竟然在这种情况下遭遇三千以逸待劳的武卒,这次肯定跑不掉了。

    齐国两次团灭魏武卒,都是以逸待劳再加伏兵埋伏在有利地形出其不意,至于正面对决,魏武卒可是有五万打崩五十万秦军的谣言,据说大战的地点,以前叫阴晋,现在叫宁秦。

    哪怕真是五千养精蓄锐的精锐对阵三千武卒,田甲也没胜算,更何况现在。

    见田甲不回答,公孙衍又开口道:“田将军,寡君思慕贤者,一直对齐国的诸多大贤仰慕非常,现在田甲已经到了楚王十里外,何不满足寡君的求贤之心,前往楚营与寡君一会,以宽楚王之心。”

    虽然公孙衍说的好听,但是田甲知道公孙衍这是在劝降。

    想着,田甲斟酌道:“犀首,若是在下说不呢?”

    公孙衍摇了摇头,遗憾道:“若是楚王知道将军到了楚王身边,却不去见他,楚王一定会责怪我的。”

    “呃···”田甲头上汗水直冒,颤抖着声音道:“难道犀首想要学商君,以会话为名,行绑架之实?”

    “本将当然不会这么做。”公孙衍摇头道:“所以本将会给田将军半刻钟考虑,让田将军想清楚,是以贵宾的形式去见楚王,还是等本将杀崩齐军后,以俘虏的形式去见楚王。只是如此一来,将军肯定会安然无恙,但是眼前的这五千齐军,那就难说了。所以,本将也想请田将军你替麾下将士考虑一二。”

    说着,公孙衍摆了摆手:“本将不会为难田将军,现在田将军可以回齐军中了。但是,请田将军同样也不要为难本将,若是齐军有什么异常举动,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田甲回到齐军,见齐军将士观看过楚军的演练后,全都面如死灰,不由微微叹气。

    “将军,犀首怎么说?”纪僚见田甲回来,立即迎上去问道。

    田甲沉默了一下,这才开口道:“犀首方才对本将劝降。”

    “···”纪僚顿时无语。

    顿了顿,纪僚试探的问道:“将军,不如我们逃跑吧。”

    “跑,你认为我们能跑到哪去?你认为我们现在还能跑赢楚军吗?”田甲反问道。

    纪僚陷入沉默中。

    接着,田甲目光转向一起突围的人,基本上都是心腹,以及心腹的亲卫,还有一些齐军中的精锐,这些人若是在这里死一半,他田甲肯定完了,虽说现在也好不到哪去。

    想着,不由也陷入沉默中。

    过了一会儿,田甲长吐一声,全身脱力的开口道:“事已至此,我军已经无力回天,为了避免这五千齐军再次遭到楚军杀戮,本将决定保存实力,向楚军请降。”

    说完,田甲挥了挥手,正准备解下武器向楚军投降,不想,手摸空,却是佩剑也不知什么时候遗失了。

    田甲长叹一声,从纪僚手中夺过剑,然后插入剑鞘中,吩咐道:“纪将军,传令下去,投降吧。”

    说着,不等纪僚回话,便孤身向楚军方向走去。

    对面,公孙衍见田甲孤身前来,立即吩咐道:“齐军已经投降,立即前去通知大王,并请大王派一万援军过来看押俘虏。

    另外,设置一座军营安置齐军的降军,东面布置齐军的旗帜,西面安插我们楚军的旗帜,并派齐军中将领在东面招贤逃亡薛城的齐军,来一个抓一个,来一屯抓一屯。

    记住,尽可能多抓俘虏,并且不准虐待,不久后,他们将会是我们与齐国谈判的筹谋。”

    邓陵光拱手应道:“诺。”

    薛城外。

    安静了一天后,薛城还没有松口气,第二天,一大早,薛城城门又被楚宋联军给堵了,而且还是四面城门全都被堵。

    此时,熊槐亲自指挥三万余楚军堵在东门,但是熊槐并没有关注被堵的薛城,而是不断的向东遥望。

    从早上开始,一直遥望到下午。

    再次向东方望了一阵,见没有任何动静,熊槐双目无神,不由打了一个哈欠道:“陈卿,你说柱国司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大战打完了没有,胜负如何。”

    陈轸现在比熊槐还要疲惫,接连赶了两天夜路,楚王还找到机会小睡一会儿,而他陈轸,已经两夜没合眼了。

    但是楚王在前,陈轸不敢失态,红着眼睛,强打精神,应道:“大王,为了这战,我们准备许久,近三十万大军围攻十几万齐军,而且还是以有备打无备,胜利是肯定的。臣以为,我们唯一的担忧就是战果如何,有多少齐军逃离。”

    熊槐笑了笑:“不错,寡人现在应该关心战果如何才是。”

    说着,熊槐又得意的道:“寡人现在连给鲁君的问罪书都写好了,只等消息传来,命人前去曲阜问罪!”

    陈轸闻言拱手道:“大王英明。”

    “哈哈哈···”熊槐大笑。

    “大王。”陈轸正打算陪笑,突见远方出现一个黑影,仔细看了看,立即开口道:“好像有人正快马而来。”

    熊槐闻言向东方一望,果然,有一人一马飞奔而来。

    不一会儿,那人来到楚军前,接着下马飞奔而来,到了熊槐近前,禀报道:“大王,犀首来报,亲卫军截住齐军主将田甲率领的溃军,经过犀首劝降,田甲率领十余位部将并近五千齐军投降。现在犀首正派人护送田甲前来拜见大王,并请大王派出一万楚军前去增援。”

    熊槐闻言大吃一惊,连忙询问道:“犀首说齐军主将田甲投降了?”

    “回大王,正是如此。”

    再次得到肯定答复,熊槐依旧有种如梦如幻的感觉,太不真实了。

    快速的在他自己的大腿上狠狠的掐了一下,阵痛从大腿传到脑海,熊槐这才相信不是在做梦。

    “好,恢复犀首,就说援军即将抵达,让犀首放心。”

    “诺。”

    信使离去后,熊槐立即吩咐道:“传令,立即命人从军中调一万楚军前去支援犀首。”

    “诺。”

    顿了顿,熊槐对陈轸吩咐道:“陈轸,将楚军活抓田甲的消息传给上官大夫,让他通知宋王,让宋王安心。”

    “唯。”陈轸应了一句,转身将楚王的命令传下去,接着回转身来,拱手道:“大王,臣以为我们活捉田甲的消息,不仅要告诉宋王,还需告诉魏国使者以及田文。”

    熊槐一怔,若有所思道:“贤卿的意思是···恐吓?”

第四百三十三章 宴请

    陈轸点头道:“正是如此。”

    “大王,如今莒城方向来的十五万齐国援军,连主将都被我们活抓,那么援军的现状就可想而知,必然损失惨重,伤亡极大。如此一来,我们意图削弱齐国并且提升楚国威望的目的已经达到,实在没有必要再去宋国替宋王解围了。

    故而,臣以为我们现在就可以通过恐吓魏使以及田文,让魏国投鼠忌器,暂时退兵。魏国一退,齐将声子自然独力难支,宋国之围自解,薛城也将不攻自破。”

    陈轸说完,熊槐微微颔首,沉吟一下,下令道:“传寡人之令,派出使者前去薛城,就说寡人将在今晚设宴,邀请魏使翟章与孟尝君田文前来一会,若是孟尝君不愿意来,可以让大贤齐貌辩前来一举,就说寡人听闻齐貌辩的大名已经很久了。”

    陈轸闻言拱手道:“大王英明。”

    薛城。

    田甲与翟章面色沉重的坐在上首。

    之前楚宋联军连夜离开薛城,一天后,又连夜杀回薛城,并将薛城团团围住。如此不正常行径,令薛城上下大为担忧,不担忧薛城,而是担忧东面援军。

    如果楚宋联军有阴谋的话,那肯定就是田甲了。

    只是,虽然田文知道楚宋联军准备暗算田甲,但是薛城被围攻数月后,实力不足,而且又被堵门,难以支援。薛城能做的,就是派出斥候前去东面打探消息,提醒田甲楚宋联军已经返回薛城。

    这种焦虑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楚国使者的到来。

    田文沉吟道:“楚王请本君与使者前去城外一会,不知使者以及诸位宾客认为如何?”

    翟章看了田文一眼,先开口道:“楚魏两国往日交情不错,在下身为魏国使者,受楚王所邀,理应前去一会。至于孟尝君···”

    剩下的话翟章没有说,但是意思也很明显,那就是不希望田文出城。

    田文的宾客公孙弘应道:“君上,楚宋联军去而复返,肯定别有所图,故而当务之急,还是保住薛城不失,以免局势不可收拾。”

    齐貌辩跟着道:“公孙先生所言极是,君上身系薛城安危,不可轻易冒险,故,老朽请命,出城前往楚营拜见楚王。”

    田文见中宾客纷纷开口,便点了点头。

    虽然楚王的信誉还是有的,但是他不敢冒险。毕竟并非每一个国君都是齐桓公那样守信的人,出尔反尔的国君,这年头大有人在。

    “好,那就有劳先生代本君前往楚营拜见楚王,并顺便探探情况。”

    “诺。”齐貌辩应着。

    另一边,楚国使者向熊槐回复后,熊槐与陈轸相顾一笑。

    接着,熊槐下令道:“传令,准备宴会。”

    入夜。

    熊槐坐在大帐中的主位上,向坐在下方陪同的陈轸问道:“陈卿,田甲现在如何了?”

    陈轸应道:“回大王,刚刚太医来报,田甲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并无大碍。此刻田甲正在沐浴,等接受太医治伤后,就会前来拜见大王。”

    熊槐闻言彻底放心了。

    日落时分,田甲被公孙衍送到薛城外的楚营,熊槐见田甲铠甲上插着十几根断箭,还有数道划痕,嘴角隐隐还有血迹,当时心中又忧又喜。

    担忧的除了田甲的伤势,更重要的是担心景翠唐昧他们伤亡过大。

    窃喜的是,连田甲都受伤如此严重,更何况是其他齐军将士呢。

    这次伐齐的战果,已经远远超过预期了。

    熊槐沉吟了一下道:“陈卿,吩咐下去,田甲的那一副盔甲只进行简单处理,等会田甲前来赴宴的时候,让田甲穿着那副盔甲前来。寡人想,或许翟章与齐貌辩看到田甲那副模样,才会更有震撼力。”

    陈轸应道:“唯。”

    不多时,一个偏将就在帐外禀报道:“大王,魏使翟章与孟尝君宾客齐貌辩抵达大营外。”

    熊槐心下一喜,立即开口道:“快请。”

    “诺。”

    顿了顿,熊槐对陈轸道:“有劳陈卿将他们迎进来。”

    “唯。”陈轸点了点头,立即起身向帐外走去。

    不久,陈轸陪着面色沉重的翟章齐貌辩进入大帐。

    早在来楚营之前,薛城的斥候已经将援军大败的消息传到薛城,只是具体战损还不知道。

    现在,他们俩来楚营,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探探楚王的口风。

    进入大帐后,二人一同行礼道:“拜见楚王。”

    “免礼。”熊槐点了点头,接着伸出右手对着大帐左侧的席位开口道:“二位先生请坐。”

    翟章齐貌辩再次拱手行礼后,就向左侧的两个位置走去。

    翟章身为魏国使者,坐在左侧首位,齐貌辩坐在翟章身侧。

    待二人坐好,陈轸这才坐在齐貌辩对面。

    翟章二人见状,顿时一皱眉,心生不悦。

    陈轸坐的位置好像不对。

    君子以左为尊,他们身为客人,一个代表魏王,一个代表孟尝君,所以坐在左侧,这没毛病。

    而陈轸身为楚臣,坐在右侧也没毛病,关键是陈轸坐在右侧下手的位置,而没有坐在右手首位。

    若是还有一个地位比陈轸高的楚臣,那他在客人都来了以后,都没有到场,这就是极其失礼的事情。

    见此,齐貌辩直起身体,向楚王行了一礼,而后看着空出的右侧首位问道:“大王,莫非还有其他客人来?”

    熊槐笑道:“不错,寡人营中还有一位勇士,真正的勇士,稍后便会过来,请两位先生稍待。”

    齐貌辩闻言坐了回去,做出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姿势。

    翟章笑道:“大王,不是何等勇士,竟然能坐在右侧首位。”

    熊槐瞥了齐貌辩一眼,开口道:“这位勇士翟先生或许不认得,但是齐先生肯定认识。”

    齐貌辩闻言挣开眼睛,露出惊疑地神色向熊槐看去,不知道究竟是哪位他认识的勇士,得到了楚王的赏识。

    想着,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中冒出来。

    熊槐卖了一个关子,没有解释,笑了笑道:“两位先生稍等,勇士随后便到,到时自然就知道是谁。”

    说着,熊槐对陈轸道:“陈卿,让人上菜吧,想来田将军也快来了。”

    齐貌辩听到田将军三个字,顿时一惊,姓田的将军,十有八九就是齐国的。

    这···莫非

    齐貌辩心中惊疑不定。

第四百三十四章 惊魂

    另一边,陈轸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笑脸,应道:“是,大王。”

    说着,对翟章二人一拱手,接着离开大帐。

    不多时,帐中的五个桌案上便摆满了五份一模一样的菜肴。

    士卒退出大帐后,陈轸从外侧进来道:“大王,田将军到了。”

    熊槐闻言立即开口道:“快请田将军进来。”

    “诺。”

    齐貌辩正诧异楚王与陈轸口中的田将军是何人时,就见陈轸引导身穿一副残破铠甲的田甲走了进来。

    齐貌辩顿时呆若木鸡,立即起身,来到田甲身侧,抓住田甲的一条手臂,急忙问道:“田将军为何在此?”

    田甲见到齐貌辩,立即露出羞愧之色,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愣了愣,才反问道:“先生为何在此?”

    “我···”齐貌辩急得说不出话来。

    他齐貌辩只是孟尝君的门客,无论在哪都无所谓,都有可能,但是你田甲不一样,你可是十五万齐军的统帅,怎么跑到楚营来,做起了楚王座上宾。

    而且,齐貌辩看着田甲身上的铠甲,不仅血迹斑斑,而且还插着十几根断箭,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虽然田甲在楚营中,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看到这样的田甲,齐貌辩立即意识到,田甲率领的援军完了。

    接着,齐貌辩眼睛余光瞥见魏国使者翟章,立即意识到大事不好。

    魏国若是知道薛地东部的援军完了,连主将田甲都被俘虏,那么魏国还会继续出手相助齐国吗?

    想到这,齐貌辩顿时面色苍白,全身失力,似乎摇摇欲坠。

    陈轸见齐貌辩似乎有昏倒的迹象,立即扶住他的一条手臂,轻轻晃了晃,问道:“先生没事吧。”

    齐貌辩被陈轸一晃,定了定神,这才答道:“多谢陈子,在下无事。”

    陈轸见齐貌辩缓过劲来,开口道:“先生,田将军有伤在身,不能久立,还请先生回席,也让田将军安坐。”

    田甲此时极度不愿面对齐貌辩,听陈轸开口,连忙应道:“对,对,对,在下还有伤在身。”

    齐貌辩顿时无语,茫然的点了点头,然后退了一步,原地站立好一会儿,这才向自己的席位走去,走了三步,竟腿一软,直接跌倒在案边,差点将满案的菜肴打翻在地。

    帐中的诸人全都大吃一惊。

    最近的翟章立即将齐貌辩扶起,担忧的询问道:“先生,如何,可曾受伤。”

    齐貌辩摇了摇头,接着在翟章的帮助下坐好。

    对面的田甲见齐貌辩跌到,张了张口,最后什么也没说,垂头丧气的坐在右侧首位上,暗暗神伤。

    案板上的肉,也只能任人摆布。

    熊槐看了看翟章与齐貌辩,又看了看田甲,用十分关切的语气问道:“先生,可是有恙在身,寡人营中有楚国最好的太医,可否需要寡人传来为先生一看。”

    齐貌辩此时在翟章的帮助下已经做好,闻言,为保不是礼节,只得艰难拱手谢道:“多谢大王,臣只是一时失神,并非有恙,失礼,失礼。”

    熊槐点了点头:“如此就好。”

    齐貌辩身旁的翟章,可是直到齐貌辩的状况的,见其见到这个田将军后,竟然如此试探,立即知道这个田将军的身份不简单。

    于是,接着关切齐貌辩的瞬间,低声问道:“先生,这个田将军乃是何人?”

    齐貌辩闻言苦涩的摇了摇头,然后闭口不言。

    翟章等了一下,见他不回答,只得皱眉回到自己的席位上。

    熊槐见翟章坐好后,开口道:“想来使者还不知道田将军的身份。”

    田甲齐貌辩闻言,同时脸色大变,一个愈加羞愧难耐,一个更加愁苦。

    翟章看了一眼田甲,拱手道:“大王,臣的确对田将军的身份好奇。”

    熊槐笑了笑,这才介绍道:“好叫使者知晓,这位田将军不是旁人,乃是齐国名将田甲。”

    “齐国名将田甲?”翟章重复了一句,顿时感到这个名字很熟,接着想起齐国援军主将的名字,难以置信的问道:“莫非田将军是齐国援军主将?”

    熊槐笑道:“正是。”

    翟章全身一僵,随后脱口而出,向田甲问道:“田将军为何在此?”

    田甲:“···”

    熊槐见田甲不答,便对陈轸使了一个眼色。这个问题他身为楚王,自然不方便回答,免得让其他人以为他轻浮。

    陈轸点了点头,起身道:“使者有所不知,今日楚宋联军与齐国援军在薛城以东决战,面对我楚宋三十五万联军的围攻,田将军也能丝毫不惧,竟率领十五万齐军反攻我楚国司败唐昧的大营,并能战而胜之,一度攻克楚营。最后,哪怕是寡不敌众,依旧血战到底,直到身受重创,力尽被俘。

    敝国柱国景翠与司败唐昧全都感叹田将军的勇猛与尚战,故而不忍杀戮,将田将军送到楚军大营来。”

    熊槐接着道:“寡人一向都对勇士敬重有加,听说齐国竟有如此勇士,心中大为佩服···”

    此时,翟章与齐貌辩全都对熊槐的话毫不在意,脑海中反复回响陈轸刚刚话。

    十五万齐军被三十五万大军包围,主将田甲血战连连,直到力尽被俘。

    连主将都力尽被俘,那么其他的齐军将士呢?

    不用多想,肯定不是被俘就是被杀。

    十五万齐军全军覆没了。

    翟章与齐貌辩全都变了颜色。

    熊槐见状,轻咳两声,将众人的注意力拉过来,然后举起酒杯到:“本来军中是禁酒的,但是寡人敬佩田将军的勇武,特开此例,以示敬仰。”

    说着,熊槐向田甲举杯道:“来,田将军,寡人敬将军一杯。”

    田甲这时听到陈轸不真不实的话,脸色稍稍和缓,见楚王敬酒,立即举起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接下来的时间,熊槐频频向三人敬酒,这一顿,就在不查间,熊槐竟喝下往常五倍的酒水,吃下平日两倍的食物,依旧没有丝毫不适。

    而翟章与齐貌辩两人,一个味同嚼蜡,一个如同服毒,全都难以下咽。

    至于田甲,三杯酒就醉了。

第四百三十五章 离心

    晚宴结束后。

    待翟章三人离去,熊槐精神奕奕的对容光焕发的陈轸道:“陈卿,明日柱国就会归来,到时数十万大军围困薛城,肯定极为热闹。但仅仅只是如此还不够,寡人想在薛城中散步两个消息。

    其中一个消息是,齐国援军全军覆没,主将田甲被俘。另一个是,寡人以司败唐昧为将,率五万大王前往曲阜向鲁君问好。”

    熊槐说完,不由得意的笑了笑。

    今晚请翟章来赴会的目的是为了逼魏国退兵,并恐吓田文。

    现在散步谣言就是恐吓城中的守军,以及分化薛城中的守军。

    人心惶惶的薛城,肯定破城在即。

    陈轸闻言拱手应道:“大王英明,臣这就去出来。”

    熊槐笑着点了点头。

    另一边,翟章与齐貌辩两人一同离去,路上什么话也没有说,也没有任何交流,进入孟尝君的府邸后,两人直接分道扬镳。

    一个去找田文汇报,另一个则是直接回自己的房间。

    此时,田文已经在议事的大厅中等候许久,不仅田文在,他的心腹宾客也在,济济一堂,只等二人归来。

    齐貌辩孤身一人匆匆踏入厅中,然后喘着气急忙向田文行礼道:“君上,大事不好···”

    “何事?”田文闻言一惊,在齐貌辩喘气间,惊疑地问道:“魏国使者呢?”

    齐貌辩喘了两口气后,快速的说道:“君上,不好了,薛地东部的齐国援军遭到楚宋联军围攻,将军田甲力竭被俘,齐军全军覆没。”

    “什么?”厅中立即传来一片惊呼。

    “这···这···”田文在这个消息的冲击下,脑袋一片空白,半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厅中压抑片刻后,唐里难以置信齐军竟然全军覆没,开口问道道:“先生,此言当真,何以知之?”

    齐貌辩叹气道:“应该不假,方才我在楚营中见到将军田甲了。”

    众人闻言顿时无语,齐军主将都在楚营中成为楚王的座上宾了,援军的情况可想而知了。

    半响,田文回过神来,再次开口问道:“先生,魏国使者何在?”

    齐貌辩叹了口气:“君上,魏使从楚营归来,直接回房间了。”

    “什么?”田文又一惊。

    魏使的举动不仅失礼,而且还令田文心寒,这说明魏国有变啊。

    门客唐里此时开口道:“君上,现在援军全军覆没,魏国万万不容有失,否则薛城必将不保。当下,还需稳住魏国使者。”

    田文一被提醒,立即反应过来:“不错,此时魏国不能退。”

    说着,田文抬脚就向翟章的房间走去。

    此时,公孙弘与魏显一左一右来田文身后,其中,公孙弘开口道:“君上,此时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薛城不保,那么魏国就是君上的退路与保障。君上担任魏相,则可成为齐魏两国的纽带,一旦齐国有变,君上可凭借魏国的力量返回齐国争取大权。”

    田文闻言迟疑道:“若是薛城失守,魏国还会同意本君担任魏相吗?”

    “会。”魏显答道:“让君上担任魏相,这是大王与魏王商议的结果,这并不会因为薛地而有所改变。况且楚国大胜齐军,齐魏两国更需要联合自保了。现在,君上魏相的地位,更加稳固了。”

    “莫非田甲大败,还有这种好处吗?”田文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边走边吩咐道:“去,快去将本君珍藏的大明珠拿来···”

    翟章的房间中。

    此时,翟章已经将齐军有变的消息写下,然后装入一个木盒中,对他身前的两个随从吩咐道:“立即将齐军有变的消息传回魏国,趁着夜色,连夜从城墙上爬出城。一人去通知犀武将军,一人回大梁禀报魏王。”

    “诺。”

    两个随从刚走没多久,田文便带着公孙弘来到房外。

    “使者,田文来访,请使者开门一见。”

    ······

    次日一早。

    休整一夜之后,楚宋联军再次派出四万大军堵住薛城大门。熊槐亲自坐镇东门,薛君在南门,宋王在西门,楚将景阳守北门。

    熊槐一直在东门外守者,将楚王的王旗大大方方的摆在薛城之外,对薛城中施加压力。但是,熊槐的注意力却一直放在东面,等待景翠率军归来。

    日中,一个信使从东面飞奔而来,在熊槐的期待中,来到近前禀报道:“大王,柱国来报,昨日楚宋联军与田甲所部齐军决战,激战一日,我军大胜,今日统计战果,斩首齐军八万有余,俘虏齐军万余。现在,柱国正率领楚宋联军归来,两个时辰内就会抵达薛城外的楚军大营。”

    熊槐闻言悬着的心终于犯下,景翠那边斩杀加俘虏共十万余齐军,而公孙衍这边也俘虏齐军一万五千多,果然是大获全胜。

    顿了顿,熊槐又问道:“我军伤亡如何?”

    信使禀报:“回大王,联军战死重伤者接近三万,轻伤者接近三万,伤亡约六万人。”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熊槐露出难以置信之色,问道:“联军人多势众,而且还是以有心算无心,为何伤亡如此也会惨重。”

    信使答道:“大王,之前司败为了诱敌,命钟离君诈败,结果被齐军趁势掩杀,死者甚多。其后,司败以身为饵,遭到齐军围攻,当时战况极为激烈,三万郢都精锐,伤亡接近万人。”

    熊槐闻言长长一叹,随后吩咐:“传令给柱国,让他直接率领大军前来薛城,不必进入楚营了。就说寡人准备对薛城进行恐吓,打掉薛城的侥幸之心,逼迫魏国尽快退兵,以便替宋国解围。”

    “唯。”

    两个时辰后,景翠率领二十万楚宋联军赶到薛城外十里处。

    军中,景翠远远的望见千余楚军打着楚王的旗号,正在前方相候,立即下令:“传令,全军止步。”

    大军还未停下,景翠便驱使战车,单车向楚王楚王处赶去,到了百步之外,景翠这才下车,独自一人,快步赶到楚王的战车前,单膝行礼道:“大王,臣幸不辱命,大败齐军而归。”

第四百三十六章 内应

    “好。”熊槐大笑这走下车,而后扶起景翠道:“柱国不愧是国之柱石,经此一役,寡人无忧矣。”

    接着,熊槐有沉吟道:“不过,书云:为山九仞,功亏一篑。眼下,这薛城,就是此战的最后一捧土了,柱国还需再助寡人一臂之力。”

    景翠应道:“愿为大王驱驰。”

    随后,熊槐景翠一同来到联军中,景翠随即下令:“传令,大军摆出攻城阵型,全军前往薛城外。”

    “诺。”

    不多时,二十万联军,摆出阵势,举步向薛城而去。

    到了薛城边,大军止步之后,景翠下令到:“传令,擂鼓。”

    “诺。”

    随着“咚咚咚···”的战鼓声响起,一时间,其他所有的声音全被鼓声压制,似乎天地间只剩下鼓声一般。

    这种错觉不仅城外的联军中有,甚至,薛城中同样也有。

    一通鼓后,景翠一摆手,战鼓声停下,接着,景翠拔出佩剑,对薛城方向一指,大吼道:“杀!”

    景翠开口后,周围的的亲卫立即跟上,大吼:“杀。”

    接着,前面的士卒反应过来,跟着大吼。

    楚军之后,宋军的将士这才跟上,一时间,二十多万人对着薛城大喊。

    另一边,田文与翟章得知楚宋大军赶到薛城外时,立即赶到东面观望。

    一到城墙,就发现联军正在缓步向薛城靠近,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全是楚宋联军,一直延续到视线的尽头,数不清有多少人。

    等楚宋大军在薛城外停下,顿时一股沉重的压力迎面扑来。

    还未来的及喘口气,接着,城外便响起了战鼓声,虽然楚宋联军并未随着战鼓声攻城,但是,那沉重的战鼓声,似乎敲在田文心头上一般,令其一颤一颤有一颤。

    战鼓声落下,接着城外就传来一股喊杀声,有小变大,由远及近,渐渐的,似乎周围全是喊杀声。

    虽然楚宋联军还是没有进攻,但是田文依旧紧张的汗水直冒。

    田文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而后见周围的士卒与百姓全都露出恐惧之色,立即下令道:“传令,将城中那一万休整数日的齐军全部调到东面,防备楚宋联军攻城。传令,让其他三面城墙加强警戒,严防敌军突袭。”

    “诺。”

    命令下达不久,随着城中的齐军不断涌上城墙,田文这才稍稍有了一点安全感。

    只是,随着军队被调往城墙上,没有足够的军队巡视城中后,城中的谣言立即以极快的速度传播。

    “楚宋联军大破十五万齐军,齐军全军覆没,齐将田甲被俘。”

    “魏国援军已经从宋国退兵。”

    “齐将声子已经停止攻打滕地。”

    “十万楚宋联军正准备攻打鲁国。”

    “薛公田文打算跑路。”

    “薛城玩完···”

    天黑之前,各种悲观情绪就传遍全城。

    此时,南面的城墙处,楚国的探子任山正在向苟带询问道:“苟兄,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苟带自鸣得意道:“放心,我已经联系一些对田文不满的人,再加上以前的一些兄弟,总共一百多人。”

    “好。”任山点头道:“如此,再加上在下手中的三十余人,趁齐军不被,夺取城门肯定足够了。”

    苟带点了点,而后沉重的问道:“任兄,你真能联系城外的薛君么。”

    任山理所当然道:“自然可以,想当年,我祖上三代都是薛君的护卫,虽然薛君去了楚国,但是我们的联系还在。”

    说着,任山拍了拍苟带的肩膀,自信满满的道:“苟兄你就放心吧,今晚我们的人会将南面的齐军调走,到时,留守城门的齐军数量会很少,凭我们人手,肯定可以夺取城门迎接薛君入城的。”

    苟带闻言面色坚定的点了点头。

    入夜。

    熊槐回到楚营没多久,陈轸快步来到近前:“大王,城中探子传来消息,他们准备今晚三更时打开薛城南门,请我们到时趁机入城。”

    熊槐一怔,虽然问道:“消息是否可靠。”

    陈轸点了点头。

    熊槐深吸一口气,随即露出大喜之色。

    至于是否是田文的阴谋的可能,陈轸没有提,熊槐也没有问。

    现在这情况,薛城已经回天无力,就算田文有想法,薛城中也没有实力了。

    想着,熊槐立即开口道:“请柱国过来。”

    “诺。”

    薛城中。

    三更时分,夜深人静的时候,靠近南门的地方,突然传来一声大喊:“起火了,快救火。”

    声音传出,立即惊醒了看守南门的守卫。

    接着向声音传出的方向一看,果然,一处民宅已经燃起了大火。

    正在南门值守的陈通立即带着蔡琼以及十个士卒来到城门守将处,急道:“郑校尉,城中无故起火,必然有诈,还需小心戒备才是。”

    说着,陈通迅速走到校尉郑节身边。

    郑节一怔,带着亲卫走到城墙内侧,望着起火的地方,见已经有不少人正在救火,担忧的道:“陈先生,在下也很担心,起火处离南门很近,本将担心这是城中细作打算夺取城门。”

    话音刚落,传来一片惊呼之声。

    “起火了。”

    “又起火了。”

    郑节一愣,再向城中望去,只见城中已经有多处地方失火。

    陈通皱眉道:“城中如此多的地方失火,必然是细作准备煽动百姓作乱,以便让楚宋联军趁机夺取城池。”

    “不好。”陈通突然大叫一声,急忙开口道:“郑校尉,此时城外的楚宋联军肯定在准备攻城?”

    “什么?”郑节大惊,急忙转身向城墙的外侧走去。

    左脚才迈出去,就听见“铮”的一声,接着胸背剧痛,就见左胸前冒出一节剑尖,一转头,发现刺剑的人竟是孟尝君的上等宾客,刚刚与他交流的陈通。

    “你是奸细···”

    听着郑节有气无力的愤恨声,见带来的士卒已经出手偷袭郑节的亲卫,陈通冷冷一笑,一脚将郑节踹飞,开口道:“没有,我的确是奸细。”

    杀掉城门守将,并迅速将亲卫全部斩杀后,在其他齐军士卒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陈通对身侧的蔡琼道:“发信号,打开城门,迎接联军进城。”

    “诺。”

第四百三十七章 破城

    蔡琼应着,立即与另一个探子走到城墙两侧,用火把发送信号。

    见到城墙上忽明忽暗的火光传来,城内城外同时有了动作。

    看到蔡琼等人正在传出信号,此时,城墙上的齐军这才反应过。

    “杀奸细。”

    “去增援城门。”

    “宋军杀过来了,快撤。”

    “快,通知将军,请求援军。”

    一时间,城墙上传来各种呼喊声,令人凌乱。

    一些人大喊着向陈通等人冲了过去。

    一些人带着武器就像城墙下方跑。

    有的人看了看城中的大火,又看了看外面隐隐冒出的火光,接着啥也不说,丢掉武器,转身就跑。

    还有人陷入两难,既想杀敌,又想向城中跑。

    顿时,城墙上一片混乱。

    城中,任山与苟带立即带着近两百人,直扑南门。靠近南门后,发现这里只有三十多人看守,也不见周围没有援军过来,立即大喜道:“杀,打开城门,迎接薛君进城。”

    有向前跑了数步,离城门更近了一些,直到已经可以看清守卫的恐惧的表情后,任山大吼道:“杀。”

    随着声音提示,任山带领的近两百人,立即向守军冲了过去。

    不多时,任山等人付出了稍许代价,便城门的守军便被消灭干净,接着,众人一面清理尸体,一面打开城门。

    城门一开,任山便见城外有一条火龙快速接近,大喜道:“薛君率领大军来了,大家守住城门,迎接薛君进城!”

    城外,薛君得到楚王传来的消息后,便立即率领一支宋军在城外等候。

    直到三更时分,城墙上才是传出信号。

    于是,薛君想也没想,立即率领大军直奔南门。

    到了南门不远处后,果然见薛城南门洞开,唯恐城门被齐军夺回,当即心急如焚的催促士卒:“快,加快速度,杀入城中,活抓田文。”

    好在薛君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直到宋军进入薛城,城门依旧被楚国内应控制着。

    进入薛城后,薛君立即下令:“传令,向宋王传讯,说我已经成功夺取城门,让宋王速度派人夺取城池。”

    “诺。”

    “传令,派二千人前去东面打开东面,迎接楚军进城。”

    “传令,留三千人看守南面,其他人随我捉拿田文。”

    说着,薛君立即带着一部分宋军直扑田文的府邸。

    哪里,曾经是薛君祖上宫殿的位置。

    薛君带着宋军,没有理会路上混乱的齐军,快速向田文的府邸赶去。

    只是,等薛君赶到田府,之见田府门户大开,不断有人携瓶带罐的向外逃跑。

    见此,薛君又惊又怒,这情形,田文肯定跑了,不然不会如此混乱。

    想着,下令道:“传令,控制并封锁田文府邸,胆敢出逃者杀。”

    “诺。”

    宋军将士闻令,立即将从田府中跑出来的人砍倒十余人后,将恐惧的人群重新赶进府中,接着宋军直接扑入田府,准备控制田府。

    此时,薛君因田文逃跑之事生着气,来到大门,见到刚刚逃跑的人,随意从中拉出一人,厉声问道:“你是何人,可知田文在哪?”

    那人惊惧的应道:“回将军,我是田文的下等门客,至于田文在那,我不知道。”

    “真是没用!”薛君大骂一句,随后拔出剑来,一剑将这人刺死。

    接着,薛君又从门口的人群中拉出一人,问道:“你是何人,可知田文在哪?”

    那人见薛君手中还在滴血的剑,唯唯诺诺,吓得说不出话来。

    薛君见此,什么也没有说,直接将其刺死。

    薛君正欲拉出第三人,以发泄多年流离楚国怨气,一个校尉快步从府中走出来道:“将军,我军已经控制田文的府邸,并且封锁出入的通道。只在府中找到田文的门客齐貌辩,不过,他已经自刎而死了。”

    薛君闻言大笑道:“好,这个老匹夫也有今天,昔日他仗着有田婴做靠山,到处狐假虎威,死的好。”

    顿了顿,又问道:“可曾发现田文?”

    宋将摇了摇头:“将军,田文的妻妾子女都在,唯独不见田文的身影,还有,田文身边的心腹门客,也全都不见了。”

    薛君眼中冒出一阵凶光,恨道:“算他跑的快。”

    说着,薛城正欲带人向北追杀,,还未下令,就见一个士卒跑来禀报道:“将军,往城北去的道路上,发现十几辆马车倒在路上,堵住了前往北门的道路。”

    “什么?”薛君一愣,立即知道这是田文阻拦追兵的计策,顿了顿,下令道:

    “传令,通知北方的楚将景阳,就说田文从北门跑了,请景将军派人抓捕田文。”

    “传令,控制田文府邸,封锁府库,将府中的下人门客,以及田文的妻妾子女全部看押起来,准备迎接楚王以及宋王。”

    “诺。”

    于此同时,在薛城的西面,田文与翟章顺着绳子爬出薛城,而后相顾一叹,带着心腹门客往魏国而去。

    次日。

    熊槐与宋王一同在田文的府中上坐,景翠与上官大夫分列左右,薛君在厅中汇报道:“大王,昨晚一战,田文被杀得措手不及,城中三万余士卒向我们投降,并且,捕获田文宾客千余人,另田文的妻妾子女也全都被俘。”

    熊槐闻言露出一丝笑容,战果惊人。

    当然,所谓的三万士卒,其中大部分都是伤兵,完好无损的并没有多少。

    另一边,宋王问道:“薛君,田文手中关于薛地的户籍名册,以及薛城府库中的钱粮可有统计出来?”

    对于宋王询问薛地最关键的东西,熊槐并没有在意,按照协议,这薛地全归宋王,自然也是由宋王来询问这些事情了。

    听到宋王的询问,薛君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随后隐去,答道:“回大王,户籍名册全都在府中查获,并没有损伤。至于府库中的钱粮,因为薛城被围数月,再加上田文用钱收买人心,如今府库中铜钱尚有数十万余钱,金两千余斤,粮食二十万石。”

    宋王闻言一皱眉,虽然已经预料到薛城中已经没有多少钱粮了,但是钱粮如此之少,还是出乎宋王的预料之外。

    要知道薛城乃是一座商业大城,虽然比不上宋国的陶城,但是也差不了多少,商税同样多的惊人,这么一点钱,实在太少。

    不过,想起之前田文疯狂撒钱的行为,宋王也就释然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 瓜分

    薛君见宋王面露不喜,接着道:“大王,虽然薛城府库钱粮不足,但是田文他自己仓库中的珍宝,却是全都留在城中了,那些东西,能匹配的上田文孟尝君的地位。”

    “呃。”宋王闻言笑了笑,对于田文的珍藏,并没有放在心上。

    田文父子几十年的积累,自然远远比不上宋国近千年的积蓄。

    笑了笑,宋王向熊槐说道:“楚王,如今薛城已下,虽说楚国愿意将薛地划入宋国治下,但是寡人不愿楚军毫无收获,故,寡人愿将薛城府库中的钱粮以及田文珍藏的宝物全部送给楚军。

    并且,寡人还愿意从宋军中,拿出三十万石粮食,以为楚军之用。”

    说完,宋王便目不转睛的盯着熊槐,唯恐熊槐拒绝。

    熊槐见此,知道宋王还在担心齐魏联军的事情,便答应:“宋王美意,那寡人就却之不恭。”

    宋王松了口气,而后向薛君吩咐道:“将田文的宾客全都好生安置,加以甄别,然后遣送其中的普通人,择其善者而用,其中贤者,不可怠慢,是去是留,悉听其便。”

    “诺。”

    “田文的那些妻妾子女,好生安置田文的正室以及田文的夫人,其余姬妾,另行安排。田文的子女,嫡出者以及夫人所出者,待遇如旧,至于庶出子女,另行安排。”

    “诺。”

    “薛君,虽然薛地归附宋国,但是寡人言而有信,从今以后,你便是薛城之主。故而,稍后安抚城中百姓,传讯薛地各城,让他们向薛城效忠,全都交给你了。”

    薛君闻言大喜道:“谢大王。”

    宋王正欲鼓励薛君一二,外面突然走来一位年轻的将领,而后停在门外。

    身材魁梧,英气勃发,见来人并不认得,宋王转头向熊槐看去。

    他不认识的将领,自然就是楚将了。

    果然,外面走进一个士卒,向熊槐行礼道:“大王,将军景阳前来复命。”

    熊槐向宋王微微示意,然后应道:“让他进来。”

    “诺。”

    景阳神色略带焦虑的走进来行礼道:“臣拜见大王,拜见宋王。”

    “免礼!”熊槐接着开口问道:“可曾抓到田文?”

    景阳摇头道:“回大王,臣无能,昨夜得到薛君的消息后,臣命人在城北搜寻半夜,结果,末将抓住三千齐国溃军,并未发现田文的下落。”

    听到景阳的回复,景翠略带不满的看了景阳一眼,昨夜他特意将这个机会交给景阳,结果,探子来报,孟尝君真的往北面逃跑,但景阳却一无所获,令他失望了。

    熊槐微微一叹:“无妨,能抓住三千溃军,也是功劳,退下吧。”

    “唯。”景阳闻言再次行礼,接着站起来,在转身的一瞬间,看到薛君的身影,视线饱含深意的在薛君身上停留了一瞬间。

    薛君:“···”

    景阳退出后,熊槐开口道:“宋王,虽然田文未能抓获,但是薛城已下,田文依然无关轻重,所以,楚宋两国伐薛一事就算告一段落。眼下,我们两国的重心便是齐魏两国攻打宋国的事情,不知宋王有何计策。”

    宋王听到熊槐主动提出为宋国解围,便开口道:“楚王,如今公孙喜正率十五万魏军围攻陶城,齐将声子更是率领二十万大军围攻滕城。寡人的意思是,救急如救火,故,寡人希望楚王能率领大军前往救援滕城,寡人率领宋军回国救援陶城。”

    熊槐心里并不愿意这个在跑到滕城与齐军大战一场,故而摇头道:“宋王之言虽然稳妥,但是如今我楚宋联军围攻薛城数月,又与田甲大战一日,如今疲惫不堪,寡人担心我们这个时候分兵救援,会中了齐国的计策。”

    宋王一怔,目光飘到熊槐身上,语气平静的反问道:“不知楚王有何高见?”

    熊槐沉吟一下,开口道:“如今寡人的司马昭雎已经在陈地聚集了一些军队,故而,寡人想以昭雎为将,兵出陈地,威胁魏国南部,从侧翼支援宋国,逼迫魏国退兵。然后,薛城的楚宋联军休整三日,直奔滕地,逼迫齐军退兵。”

    宋王想了想,随后点了点头。

    楚王说的也是实情,楚军还好,宋军身为攻打薛城的主力,不仅损失惨重,而且也极为疲惫,的确不是魏国的对手,需要缓缓才行。

    想着,宋王开口道:“好,依楚王之意。”

    “善。”熊槐笑道。

    顿了顿,继续开口道:“宋王,如今薛城已经平定,我楚军乃是客军,不便在薛城中久留,故而寡君决定从薛城撤军,在城外安营休整。若是有事,宋王可派人前去楚营知会寡人。”

    宋王应道:“好。楚王尽管离去,寡人稍后就会将补给送往楚营。”

    熊槐带着景翠离开田文的府邸后,开口道:“柱国,立即从薛城撤兵回营休整。”

    “唯。”景翠应着,而后有开口道:“大王,如今薛城已破,司败唐昧还在前往曲阜的路上,此时是否召司败回军?”

    熊槐摇头道:“不必,鲁国帮助田文守城的事情,寡人一定要找鲁君算算。让唐昧继续前去鲁国,告诉他,这次寡人要从鲁国身上敲诈一笔粮食。”

    “唯。”

    就在楚宋联军休整期间,田甲全军覆没,薛城被攻破的消息,开始向外扩散。

    莒城。

    齐相储子面色沉重的向齐王汇报道:“大王,薛地传回消息,田甲中计战败被俘,薛城失守田文失踪。将军田达率领万余齐军突围而出,而后收拢万余溃卒,正在返回莒城。现在,不仅我们原本的计划失败,而且局势崩坏,对我齐国大为不利。”

    齐王听到十五万齐军,只剩下两万多返回莒城,一时大惊失色,呆若木鸡,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勃然大怒道:“田甲竖子,其误寡人太甚,传令,将田甲这一支公族从宗室中革除,废了田甲这一脉的爵位。”

    “大王息怒。”储子连忙劝解道:“田甲死有余辜,但是此时牵连田甲的族人,恐怕会引起民怨,让宗室众人及群臣对大王恐惧和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