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待春风来全文阅读 第2分节

12.男性自尊心受伤

    “那个,我不是……”

    “什么是不是的,刚做完手术的病人体温只要稍有不正常,就要第一时间通知医生过来检查,这是常识!万一因为这点疏忽引起术后并发症,后果就大了!”

    蔚兮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倒真被吓住了:“对、对不起……”

    “和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还是多和你男朋友撒撒娇看能不能挽救吧……”黑老说这话时其实也已经有些绷不住了,忍着笑,偷眼看着床上神色晦暗不明的人。

    心里却是想着自己真是善良体贴,他早知道这位太子爷今天是计划好要单独和人家出去约会的,谁知道赶巧不巧地发了烧,现在估计内伤得不行,他现在这么卖力地使劲撮合,以后一定会有好报的。

    这还没说过瘾呢,就被受了内伤的人无情打断:“出去。”

    黑老嘴巴张了张,觉得自己也受内伤了,捂着胸口默默撤离现场。

    房间里静了下来,一阵微风从窗外拂进来,徐徐暖暖。

    裴念宸抿了一下唇角,抬手揉揉眉心:“蔚兮,你也先回去。”

    蔚兮见他没责怪,觉得更加愧疚了,走到床边蹲下,眼神在他苍白的脸上停住,语气认真地保证:“裴总,这次是我没有考虑仔细,下次,我一定会注意的,您是个好上司,之前都是我自己太不识相,才总是没把您的事情往心上放,其实您是个好人,能认识您是我的荣幸才对。”

    她是真心实意地在检讨,顺便不动声色地拍马屁,谁知裴念宸却倏尔微沉了眉眼,也不知道是在和谁生气,这次连长句都不舍得说了,同样言简意赅地送了她两个字:“出去。”

    于是裴太子这前后难以捉摸的态度,让奖学金拿到手软的蔚兮同志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智商不够用了。

    -

    “我猜可能是男性的自尊心受伤了吧。”

    晚上宿舍夜聊,蔚兮主动将这个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供作谈资,安妮以专业的角度替她做分析:“你看,身份上,他是你的上司,怎么也是比你高一个档次的,男人又是好面子的生物,哪知道却在你面前表现自己弱不禁风的一面,能不觉得心里磕得慌吗?”

    蔚兮委屈了:“可是他弱不禁风又不是我害的啊。”

    一边把被子往身上扯了扯,她叹气道:“估计真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也影响情绪了吧。”

    蔚兮说这句话时,倒没想太多,纯粹是觉得大概人生了病,心情确实会有些烦躁。只是很久以后她才明白,这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说这句话,唯独是她,却是最没有资格这么隔岸观火。

    第二天早上有课,蔚兮的合约其实也人性化地允许她在没有课的时候去上岗工作,但是她想来想去始终觉得过意不去,干脆偷偷捎了姨妈假,溜到医院去了。

    却没想到会扑了个空。

    整个vip楼层空空如也,虽然裴念宸在的时候也安静得过分,但至少没有像现在这样,冷清得叫她有些不知所措。

    “找你男朋友?”黑老刚从电梯里出来,就被蔚兮一把拉住,皱着眉头站在她身前,话里有话地说,“昨晚就出院了,可能是发过烧,脾气上来了呗。”

    “他不是我男……”蔚兮说了一半,又觉得解释也没什么意义,直接按了电梯准备下楼。

    脚步刚踏进去,她陡然想起之前半夜打来的那个电话,那应该是陈二的号码!

    边想着,立刻掏出手机翻找出来,拨了过去。

    “蔚小姐?”陈二略抬了点音量,果然看见坐在沙发上无声“看”书的人,手指轻轻顿了一顿。

    陈二忍了笑意,自作主张报了地址:“少爷在崀山的别墅,你可以直接坐车过来。”

    也不知道电话里的女生说了些什么,陈二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几分:“咳,车费……当然可以报销了。”

13.国际吵架日

    崀山不是山,而是私人住宅区,还是特招怨恨的那种住宅区,占着寸土千金的极好地段,偏偏每幢别墅之间却隔得很远,简直奢侈得令人发指。

    更令人发指的是,出租车在崀山大门外就被刚正不阿的门卫给拦了下来,住这里的人哪家的车库里不是塞满了名车?又多的是高官显贵,绝对有必要防止一些居心不良的人来闹事。

    蔚兮扶着车门和门卫解释:“大叔,我是来找人的……”

    门卫见她只是个小姑娘,语气也软了些:“那你走着进去吧,这车还是别开进来了。”

    司机一听倒不乐意了,探出脑袋粗声粗气地问:“喂,老头,你什么意思啊!”

    “什么老头?我今年才四十八!”

    “嘿,巧了,我才三十六,你这大我一轮儿呢!”

    “三十六怎么了?三十六能年轻到哪里去?你再年轻,能年轻过这个小姑娘吗?!”门卫指指蔚兮,嘴角一抽一抽地反驳,“她都叫我一声叔,你怎么能叫我老头!”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地吵了起来,蔚兮站在中间饶有兴趣地听了半天,才想起正事来,赶紧拿出钱包付了车费,转身跑进大门。

    -

    别墅内。

    陈二已经挂了电话,有些心虚地朝沙发上的人老实交代:“少爷,蔚小姐等会就过来。”

    裴念宸放下书,双腿交叠轻轻搁在茶几上,手掌随意放在膝头,修长白皙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轻点着,姿势优雅清贵,却看得陈二冷汗直冒。

    “少爷……”

    “嗯。”他朝陈二的方向略一偏头,唇瓣若有似无地扯了扯,表示自己听见了。

    陈二尴尬地摸摸鼻子:“少爷,其实你也该主动点,我爸爸也说了,你这性子要再这么磨叽下去,是交不到女朋友的,尤其是蔚小姐现在变得又安静又本分,你不主动一点,她根本不会往那方面想的……”

    “那么你们也替我转告陈伯,他要是觉得管家这份工作太清闲,我会另外分派别的事情让他老人家做。”裴念宸淡淡打断他,语气已经有些严厉。

    他很少生气,大约是常年生病的原因,反倒逐渐养成潜定内敛的脾性,但最近几个保镖三番两次地自作主张已经让他有些动怒了。

    “少爷,你……”陈二眉头紧皱,刚想说什么,却见裴念宸眉眼微微一动,他也下意识地转过身,才发现蔚兮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边,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们。

    “你们……也在吵架?”蔚兮觉得今天大概是国际吵架日,怎么走哪儿都硝烟弥漫的?

    “咳,既然蔚小姐来了,那我就先忙别的去了。”陈二摸着鼻子走到蔚兮身前,低声叮嘱,“少爷的药放在茶几的抽屉里,饭后提醒他吃,还有,午饭记得做清淡点。”

    蔚兮茫然地看着他:“做饭?”

    可是她……连怎么开火都不知道啊……她瞪着眼想问可不可以叫外卖,陈二像是知道她的想法,回过头笑容和煦:“少爷的食谱贴在厨房的冰箱上。”

    “喂!我不会……”她眼看着陈二渐渐走远,站在原地不死心地跺跺脚,才垂着脑袋走到太子爷的身前,隔着茶几小声问:“裴总,那个……厨房在哪里?”

    知道她来了,裴念宸原本有些绷紧的神色轻悦了几分。

    听出她的不情愿,他也不点破,只是站起身:“跟我来。”

14.太子爷的霸气外露

    蔚兮一辈子都没想到,有一天会由一个失明人士替自己带路,但现在走在她前面的裴念宸又哪里看得出来是个盲人呢?他的脚步虽然不快,但是坚定而从容,如同在妙姹的春|光里闲庭信步,没有半点犹豫踯躅。

    她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房子里的所有摆设似乎都是有固定位置的,在前往每个房间的路径上又尽量留下足够大的通道来。每样家具边缘都打磨成圆润的弧角,而地面上还铺了柔软的地毯,赤着脚踩上去十分舒适。

    她想,原来裴念宸是把整个空间的布局都记下来了,真是……强悍的记性。

    边暗忖着,前面的人已经停了下来,侧过身为她让路:“到了。”

    果然,透过玻璃门,一眼可以看见里面的厨房又大又明亮。

    拉开门,走到冰箱前摘下那张食谱,蔚兮松了口气,幸好上面还写明了菜的做法。三菜一汤,她快速地过了一遍,自信地嘀咕:“也不是很难嘛。”

    “蔚兮,”裴念宸在她身后轻笑,“灭火器在碗柜旁边的墙上。”

    蔚兮:“……”

    半小时后,厨房里果然锅碗瓢盆铿锵作响,伴着浓烟滚滚,以及某人的尖叫声,沙发上静坐的男子眉心轻蹙了蹙,正要起身,却感到一阵微风拂过耳面。

    “裴念宸!”女生边叫着他的名字,温软的身体却猝不及防地栽在他身上。

    胸口被撞得有些疼,裴念宸还是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扶着她的腰:“怎么了?”

    “外面……有好多人。”蔚兮挣扎着爬起来,暗暗咬着唇,一脸尴尬无措。

    她本来只是想跑出来和他说情况的,结果被毯子绊倒也就算了,居然还直接往上司身上摔!

    裴念宸看不见,当然也没有发现她现在恨不得自扇巴掌的表情。

    “给陈二打电话。”他隐约猜到来的会是些什么人,一瞬拧紧的心神松了松,就在刚才,他还以为是她出了事。

    蔚兮急忙掏出手机,刚把号码翻出来,浓烟刚退的厨房里传来一阵喧嚣声响。很快,那些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躲过门卫,又辗转跑到这幢房子后院的人,之前趁她手忙脚乱地灭火时,从厨房窗外大刺刺爬进来,现在更是已经气势汹汹地向这边围拢。

    都是些普通民众,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神情愤慨,居中的几人高举着一条横幅,上面用红色墨水写了一行字——tg实业滚出我们的土地!

    “你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奸商!凭什么说拿走我们的地方就敢强行拆迁?!我李大桥今天带着新儒村三十户人把话撂这儿了,要地没有!要命一条!”

    “对!要地没有,要命一条!”

    “滚出去!滚出去!”

    ……

    群愤汹涌,但却没人敢擅自走上前来,也许是因为这里怎么说也是别人的房子,也许……仅仅是因为那个倚靠在沙发上的男子身上的清贵气质叫人不敢靠近。

    蔚兮恍然明白过来,这些人竟然是学校后山的那些住户!

    她想起老大之前的话——对了,听说最近tg放了个项目在这边,喏,就我们学校后山那片地,就被揽过去了。那里你们都知道的,因地制宜开了那么多个农家乐,估计tg这下子思想工作有得做了。

    看眼前这架势,别说是思想工作了,这些人分明是不打算搬走的。

    她的眼神在他们中一一掠过,突然“咦”了一声,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正畏畏缩缩地躲在大人身后,小心翼翼地偷眼打量自己,蔚兮盯着他看了半晌,倏而瞠大眼。

    这孩子……就是昨天趴在琴房外面偷窥她的那个!

    她心下有些不安,难道这些人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

    “要地没有,要命一条是吗?”喧闹的叫嚣声里,男子清冽低醇的嗓音静静响起。

    众人都是一愣,却见他缓缓直起身,一时都不约而同地退了一大步。

    房子的主人穿着简单的家居服,修长的身形巍然而立。

    他的眸底幽黑,暗淡的眸光此刻却像两道锋锐的利芒,逼得人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既然把全村的人都带来了,”裴念宸不紧不慢地轻弯唇角,“正好,我现在就可以通知他们动工了。”

15.横竖都没好果子吃

    “你、你敢!”带头的李大桥听出他的威胁,虎着脸气急败坏地怒吼。

    裴念宸淡声反问:“你认为我敢不敢?”

    “你——”李大桥被堵得说不上话,但似乎真被震慑住了,气势明显弱了几分。他一张脸憋得通红,神情纠结,恶狠狠地瞪了裴念宸一眼,咬牙和身边的人交头接耳起来。

    蔚兮看他们叽叽喳喳吵成一团,一时半会应该不会乱来,屏着气悄悄扯了扯裴念宸的衣角:“我已经给陈二发短信了……”

    她知道裴念宸之所以那么说,只是为了掌握主动权,杀杀他们的士气。但其实光就人数上来说,她和裴念宸是处于弱势的。所以为了防止这些人破罐子破摔,她刚才已经偷偷通知陈二这边的情况了。

    “嗯。”感受到她近在咫尺的温暖气息,裴念宸微低眉,伸手在她腰间轻轻一扣,“别怕。”

    他的声音沉静有力,像长久不息的涓河,从远方的高山上冲俯而下,在干涸的大地上印下不容置喙的脉络和走向。

    蔚兮下意识抬眼看他,只能看见他弧度完美的下巴和轻抿的薄唇,唇色甚至还有些苍白,可能是昨天的高烧让他的身体更虚弱了。

    她垂下眼,顺着腰上的力道贴紧他。

    李大桥虽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愚蠢,可现在这场面也已经骑虎难下,他脸色一沉,右手高高举起,身后有几个人察言观色,立刻抡起手上的铁锹锄头,转身就朝着厨房的玻璃门狠狠砸下。

    整面玻璃应声碎裂,砸在地上的玻璃碎片四溅,惊得蔚兮差点叫出来!

    “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我们也豁出去了!大家给我砸!把这里都给我砸了!”

    “好!砸!砸!”

    “砰——砰——”

    都是干惯了粗活儿的,砸起东西来毫不手软,甚至有的见钱眼开,看到名贵点的东西直接藏进怀里,搬不动的东西就踢翻在地或者干脆砸碎!

    原本对这些人的遭遇还有些同情,现在看着他们狰狞的样子,蔚兮也生出几分厌恶来。余光瞥见裴念宸并没有什么动作,也稍稍松了心神,跟着他后退到安全地带静静等着。

    “大桥!你看!”一道尖利的女声突然响起,众人循声看去,却见门外已经快步走来一队人,为首的陈一冷着脸,眼神更是凶狠逼人,视线所到之处立即引来一片胆战心惊。

    紧跟而来的陈二却是皱着眉头,走了一半没敢再进门,而是在门外纠结地绕来绕去……

    他在想到底要不要把这事情往自己身上揽呢?揽吧,陈一绝对不会放过自己,不揽吧,少爷估计要剁了自己……明显横竖都没好果子吃,可又不能把蔚兮推出去,虽然这些村民其实就是跟踪她才找到这里的。

    “抓起来!”也不等陈一说话,崀山的保全早就动作利索地把闹事的几十个人一一制服,两两一对捆绑在一起,押进门外的车里。也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车子很快就开走了,好像生怕再逗留下去会被吃了一样。

    屋内只剩下一片狼藉,陈一带着保镖团跪在地上,裴念宸坐在唯一干净的沙发上,微阖着眼没有说话,但跟随他多年的陈一他们已经知道,他……生气了。

    出现这么大的纰漏,即使最终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他们这些保镖确实难辞其咎。

    蔚兮坐在一旁柔软的毛毯垫上,偏头小心观察他们的神色。她看得出来,现在气氛比刚才更诡异,但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好也不声不响地干坐着。

    蓦地,眼角余光瞥见裴念宸放在腿上的左手手指轻轻一动,蔚兮顿感不好,条件反射地一把将他拉住:“等一下!”

    他的手掌宽厚,肌肤有些凉,但蔚兮却觉得好像抓着一块烫手山芋。

    她轻吐口气,硬着头皮讪讪道:“那、那个……我要叫外卖,你们要不要……一起吃?”

16.我回来了

    “所以你在太子爷面前,拼死护住了那五个保镖?”晚上宿舍灯火通明,老大刚听完一段听力,摘下耳机朝她看过来。

    “嗯,当时裴念宸好像真的生气了,我一时脑抽就……”蔚兮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想了想,给自己的行为下了个高尚的定义,“其实我主要是于心不忍,太善良了。”

    这话刚说完,对着镜子化妆的安妮手一抖,眉毛立刻被画得惨不忍睹,拿起卸妆棉边擦边斜来一眼:“得了吧!就你那嫌麻烦的个性……你确定不是在笼络人心?”

    蔚兮刚把吹风机插好,见自己一片炽热丹心被质疑,偏过脸一本正经地说:“安妮你别这么犀利。”

    “哈哈,干得漂亮!”老大眉梢一扬,从经过的曾可爱手上捞了一片薯片,“这招不错嘛,以后那五个保镖一定会把你当救命恩人的,蔚兮同志终于深深打入敌人内部了啊。”

    被她们你来我往的对话弄得头晕,捧着薯片跟朝奉皇帝似的曾可爱弱弱地举起手:“请问你们在说些什么啊?”

    “小孩子家,乖乖吃东西去。”老大顺手又捞了两片薯片。

    第二天的世界经济概论课上,打入敌人内部的蔚兮同志接到了陈五的电话。

    经过几次的接触,对于一二三四五这五个保镖,蔚兮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陈一冷酷,陈二细心,陈三精明,陈四古板,陈五活泼。

    活泼的陈五在电话里语气很是轻快:“少爷今天要去你们学校,你要记得在门口迎接哦!”

    蔚兮缩到桌子底下,捂着手机尽量小声地推辞:“可是我今天满课……”

    “作为一名称职的私人秘书,你的工作信条就是随叫随到哦!”

    “可是……”

    “不能说可是哦!”陈五笑嘻嘻地打断她,“不说了,少爷要出来了,我们稍后见哦!”

    “喂?陈五?喂……”

    蔚兮蹲在地上,有种自己神秘的职业终于要大白天下的苦逼感……

    “那位同学,地上有金子捡吗?”讲台上的老教授已经不止一次朝她的方向看过来了,见她明明接完电话还蹲着不起,气到胡须都抖得厉害。

    这位老教授是系里出了名的教学严谨,一丝不苟,他的课上还从来没有哪个不怕死的敢开小差。

    发现自己被逮个正着儿,蔚兮急忙站起来,暗地里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一只脚有意无意地拦了一下,她毫无防备,一下子就被绊住,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去,额头“砰”地一声撞在了桌沿上——

    “蔚兮!”因为是大班授课,老大和安妮她们为了赶写作业,特地坐在了最后面。现在见她这么一撞,半天直不起身,都担忧地往这边跑了过来!

    “没事……”蔚兮紧紧捂着伤口,但温热的液体还是顺着指缝流了下来。

    “天哪……她流血了!”不知道谁大叫了一声,老教授这才回过神,撩起嗓子大喊:“快!快送这位同学去医务室!”

    医务室内,蔚兮疼得泪眼汪汪:“医生您能不能轻一点……”

    “伤口里有些木屑必须要清理干净,你忍着点。”校医是个风趣的中年男人,看她真的听话地扁着嘴不吭声,忍不住笑道,“等会还要缝针,你要是疼,是可以叫出来的。”

    “不是吧……”老大陪着她过来,听医生说得这么严重,顿时脸色白了白,“会不会留疤?!”

    “这要看情况了,伤口虽然不大,但是挺深……同学,你别动!”校医以为是自己说的话吓到她了,安慰道,“你们都是年轻人,皮肤组织的自我修复能力好,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我就想看看现在几点了。”蔚兮指着校医身后闹钟,她等会还要去校门口迎接太子爷的大驾。

    老大替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才九点十分,第二节都没下课呢,你都这样了,干脆今天就别去上课了,顺便我也沾沾光陪你回宿舍休息,然后把梅超风的作业给赶了,咦,蔚兮,有你的电话……”

    蔚兮示意校医先停下,伸手拿过手机。

    “喂?”

    听筒里传来男人微微带笑的声音:“小兮,我回来了。”

17.烦人苍蝇

    晨间的g大似乎还未完全从酣睡中苏醒,现在是早上九点半。

    风从白肚刚吐的天边吹来,带着南方冬天特有的湿意。

    保卫室的两个年轻小哥刚吃过早饭,正站在广场的旗杆下做伸展运动,一辆低调的黑色加长林肯就是这个时候无声无息停在马路对面的。

    车门刚刚打开一道缝,里面的人还没有探出身来,潜伏在四周等候已久的人立刻蜂拥而上!

    “裴少,听说您这次回国是要接管tg,但却被现任的董事长,也就是您的继母苏明芳拒绝,请问这事是真的吗?”

    “裴少,听说您是因为从小身体不好才会被安置在国外休养,现在突然回国是说明身体已经没有问题了吗?”

    “裴少,您会和您的继母争夺裴氏吗?”

    “tg作为本市的龙头企业,又是裴氏的第一产业,是不是会成为您和您继母权力竞夺的牺牲品?”

    ……

    这些噼里啪啦发问的,都是各大媒体报社电视台的记者们,他们昨晚得到秘密消息,知道今早裴氏的太子爷、tg实业的执行总裁将会低调现身g大!为了拿到第一手消息,他们早早就躲在这里伺机而动,勤奋点的甚至还通宵蹲点!

    关于这位太子爷,业内根本没多少人见过他的样子。因为长年累月都待在国外,深居简出,极少在公众面前出现,除了每年裴氏会以他的名义在全球各地投放项目之外,和他相关的消息几乎为零。

    所以后来已经有人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存在。如果存在,为什么明明已经成年却始终没有听说他会接管裴氏,如果不存在,为什么又有消息称,三年前裴氏遭遇的巨大风险居然是由这个神秘的太子爷千里坐镇一手托着整个家族化险为夷的呢?

    但无论猜测如何,今天也许就可以揭开他的神秘面纱了!

    ……

    相机对着车门方位不停地按快门,激烈跳动的闪光灯在白雾未散的空气里如同风雨刚起时的白芒利电,惊得两个做早操的小哥立刻拔腿缩回保卫室!

    “是哪位大明星来了吗?”矮个儿的问高个儿的。

    “谁知道啊!”高个儿的抹了把额上的冷汗,“你看那些记者,怎么跟要吞人似的。”

    为了争抢明天的头条,这些记者确实是打算豁出命了,表情狰狞,动作粗鲁地推搡着,最凶狠的居然还是那些女娱记!有几个胆子大的甚至还爬上车顶!

    车内,陈五趴在窗上看了看,有些得意地咧嘴笑了:“就知道这些烦人的苍蝇会在这里围堵,还是少爷聪明哦!我们就在这里喝喝酒聊聊天,看他们能坚持多久哦!”

    没有接过他递来的红酒,陈一面无表情地坐在对面,冷酷道:“这次回国,已经出现太多纰漏。”

    陈五把手缩回来,立刻噤声不敢多嘴。

    倒是坐在一旁的陈二笑了笑,表情和煦:“只能说,夫人的手段是越来越高明了。”

    故意把他们的行踪透露给媒体,其实就是想借舆论的手将少爷双眼失明的消息公之于众,这样就可以不用耗费一兵一卒,轻而易举地将他们打败。

    毕竟,谁都不会相信一个瞎子可以撑起整个庞大的裴氏。

    “那不是蔚兮吗?”几人沉默间,却听陈五突然低叫了一声,指着不远处正在请求保全把校门打开的女生,“哎呦,我忘了提醒她,少爷现在不是在正门,而是在北门了!”

18.碍眼的裴太子

    蔚兮嘴巴都说干了,两个平时看上去很友善的小哥就是不肯开门。

    “你看那些记者那么凶残,谁能保证会不会伤及无辜啊,同学你就回去好好上课吧,有位领导人说过,青年人就是这八九点钟的太阳,要朝气,要蓬勃,当然还要自律自爱!”矮个儿耐心劝道,一脸社会主义光芒闪闪发亮。

    “可是……”蔚兮眨眨眼,指着额头上的纱布,“校医说我们学校的医疗条件有限,我头上这伤要去外面的大医院再好好处理一下,不然容易留疤的……”

    矮个儿凑过去仔细看了看,赞同地点点头:“这话倒没错,女孩子脸上有疤总是不好的。”

    高个儿的立刻警惕地瞥他一眼:“什么时候这么怜香惜玉了?”

    “我一直都很怜香惜玉的!”

    “那怎么不考虑一下我妹妹,她从幼儿园开始就嚷着要嫁给你!”

    “可你妹妹现在才初中啊……”

    蔚兮:“……”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随手那么一按,大门徐徐开了,蔚兮趁机一弯腰就溜了出去。

    她走得很快,从学校旁边的羊肠小道沿着外围的未名湖,偶尔踩过几片枯落在地的残叶,叶片脆槁,在寂静的空气里发出啪嗒的碎响,潜伏在心下似酸似甜的情绪竟也一瞬漫至喉间。

    如同很多年前,她站在后院的葡萄架下抬起头,眼巴巴望着那一串串躲在绿叶间的漂亮葡萄一筹莫展时,那人却是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走过来稍一伸手,便轻而易举地摘下一串青翠葡萄递给她。

    “好厉害!”她从来都是善于溜须拍马的机灵孩子。

    他坦然接受她的赞美,摸摸她柔软的头发,笑问:“葡萄还是青的,会很酸,敢试试吗?”

    “为什么不敢?”她赌气地摘下一颗就往嘴里塞,结果真的被酸到了,小手放在在嘴边用力扇着风,整张脸都皱成了小包子,只来得及发出含糊不清的抱怨,“唔,酸、酸死了——”

    陆司南却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满满的笑意在眼底盛也盛不住:“真是个小馋鬼。”

    “小馋鬼谢过司南哥哥的大恩大德!”她抢过糖果,笑嘻嘻地跑远了。

    而现在,蔚兮想,其实就算是酸的,她依然还是会去吃那串葡萄,因为她知道,陆司南总会给她一颗糖。

    甜蜜的,可以忘记一切酸涩的糖。

    未名湖的另一端是通向学校北门的,正门外面被围着,现在也只有北门最容易等到车,她深吸一口气,加快脚步往前跑。

    快速走了一会儿,远远地可以看见藏青色的大门在晨色中泛着钝光,沉如修行的老者。

    而大门旁却静静立着一个人,蔚兮定睛一看,倏地怔在原地。

    原来是裴太子等候她多时了。

    《圣经》上写,我的良人在男子中,如同苹果树在树林中。我欢欢喜喜坐在他的荫下,尝他果子的滋味,觉得甘甜。

    南方的冬天,即使已经日头升空,仍是裹着一层白雾,十米开外,万物迷蒙。

    所以蔚兮后来会想,如果当初她假装没看见他,转身离开,也许,她便没有那样的幸运,尝到良人赐予的甘甜,而同样是甜,裴念宸给她的,和陆司南给的,也终究是不一样的。

    但现在,她只觉得这么清隽秀雅的裴念宸很碍眼。

    ——

    听说已经有人开始站队啦,嗷呜,裴少党和陆少党神马的,难道不应该是米螺党嘛!作者表示不开森,打豆豆去惹,所以放自动发表君粗来卖个萌啦啦啦~

19.将功抵罪的日子

    被嫌弃的太子爷像是知道她已经来了,原本低垂的“视线”准确地朝她的方向投来。

    他长身而立,面容沉静,即使没有太大的动作,却仿佛因为这一抬眸,卷带着身周清贵的气流也静静流淌灵动起来。

    有时候蔚兮会怀疑是不是自己身上有什么特殊的信号,类似wifi之类的,以至于这个人明明看不见,但偏偏就能很快在人群中将自己辨识出来。

    “咳,裴总,这么巧……”她避无可避,只好走过去打了声招呼,一边探身看向门外,看到有几辆出租车停在站牌旁边,想着身上的钱好像没带够。

    “嗯。”裴念宸神色如常地低低应了一声,突然轻蹙眉,“蔚兮。”

    他靠近她,手指在微凉的空气中轻举起,极慢地落在她额头上。指尖只是稍微触碰到柔软的纱布,便缓缓收了回来,落回身侧时轻轻捻散残留其上的消毒水气息,

    眉心却皱得更紧了些:“怎么回事?”

    “……”这都能知道?蔚兮有些挫败地瞪着他,“唔,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

    心里明白也许并不是意外,但她现在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讨论,侧过身不动声色地退到一边。

    “裴总,我要去接一个朋友。”她低头看了一下时间,发现陆司南应该快到了,一时有些着急,见他抿着唇没有说话,忍不住小声解释,“而且我今天满课,本来就不用上工的。”

    如果不是因为两个电话,她现在应该正在教室里,做一个和八九点钟的太阳一样励志向上的好青年。

    裴念宸仿佛并不在意,而是眉眼舒展,唇角缓缓勾勒出一抹笑意。

    心里隐约有什么不详的预感在升腾,蔚兮如临大敌,刚想大声说自己真的没有空,请太子爷高抬贵手放她一马,却被他淡声反问:“记得李大桥吗?”

    “……记得。”蔚兮已经有点想哭了。

    “嗯,知道他们为什么可以找到崀山来吗?”

    蔚兮:“……”

    果然还是被兴师问罪了,她还以为昨天力护保镖团的英勇行为,会从侧面烘托一下自己忠贞的形象,没想到太子爷还是怀疑到自己头上了。

    那个孩子最初在琴房外偷看她,后来又那么巧地出现在崀山别墅,她咬舌都解释不清这种微妙联系——那些人……确实是跟踪她才找到裴念宸的。

    裴念宸满意地点点头:“没回答就是知错了。蔚兮,今天虽然不是你的上班日,但却是你将功抵罪的日子。”

    他眉梢微扬,蠢蠢欲动的日光终于从雾后倾泄而来,将他笼在柔和的光晕之中。

    “陪我去一趟新儒村。”太子爷身肩万丈光芒,这么命令道。

    -

    机场人很多,大概是因为年关将近,不少外乡打拼的游子都赶回来准备过年了。

    远道而来的英俊男人穿着浅色衬衫,手臂上搭着一件深棕色大衣,站在人潮涌动的大厅里,如一抹意外的亮色,让走过的人都忍不住侧眼细看。

    “她没来?”身后快步追上的红衣女子在他身旁站定,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嘲弄,“真是没想到,陆大少爷也会被人放鸽子呢。”

21.大老虎来了

    像是一个约定俗成的讯号,这颗石子之后,很快便有更多石子从四面八方毫无章法地飞掷而来!树丛后蹿出不少小脑瓜,间或能听到他们得意的笑声——

    “嘻嘻,坏人被打喽!”

    “哈哈好啊好啊,坏人被打喽!”

    显然这是顽皮的孩子们在恶作剧!

    裴念宸反应极快,在更多的石子飞来之前,按着蔚兮立刻弯身伏贴在地,两人靠得很近,肌肤相贴,蔚兮虽然觉得有些不适应,还是乖顺地被他压在地上,没有任性挣扎。

    “是新儒村的人。”男子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微沉的语气,已经有些怒意,他轻动了动食指,缓去一点麻木的疼痛,刚才那颗原本朝着蔚兮击去的石子,是被他挡下来了。

    裴念宸的手掌宽厚,覆在她的脑后时,像是一张细密的网,隔着头发,仍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暖热度。

    蔚兮怔了怔,心里有些惊异,她没想到这个人除了眼睛看不见,其他的感官甚至反应能力都极其灵敏,在这样突发事件面前非但没有半点弱势群体的惊慌,还可以进行这么冷静而细致的思考。

    他一阵见血地点明这些人的身份,虽然还没有到新儒村,但蔚兮是相信的,这些孩子也许就是奉了大人的命令,在这一带埋伏,阻止任何进村的人靠近自己的家园!

    其实这种扔石头的把戏,她小时候也经常干,在一把粗制的弹弓上绑上橡皮筋,上面放上石子,连同橡皮筋一起往身体方向拉扯时可以让橡皮筋绷得紧紧的,扯得越长,放开手的瞬间,石子因为弹力而迸射出的距离也会越远,击打在人身上的力度也会越大!

    但这种把戏也有个弱点,就是目标一旦在远距离的地方走动,就根本没有办法瞄准。

    “对了,裴念宸,我们其实可以……”想到应对的方法,蔚兮偏过头想和裴念宸提议,却没想到因为两人紧挨在一起的姿势,她这么一转,唇瓣不偏不倚地轻擦过他的脸颊。

    霎时,一股异样的燥热攀上脖颈,蔚兮涨红着脸解释:“对不起,我……”

    “嘘。”裴念宸伸出手比了个噤声的姿势,方向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她因为紧张而抿起的唇上。

    指下有些湿润的柔软触感似乎让他晃了一下神,刚才被她亲过的地方仿佛也热烫了起来。他忽而笑了,极淡的一点笑意在好看的面容上如春风过境:“道歉等会再说,你听。”

    蔚兮被噎了一下,合着这人还真打算听自己道歉啊?视线却突然落在他缓缓收回身侧的食指上。

    他的手指很漂亮,白皙而修长,只是现在那漂亮的食指上却有一块肌肤破了皮,狰狞的暗色血渍混着淡淡的淤青,看上去格外刺眼。

    如同迎面被人不轻不重地捶了一记,蔚兮瞠大眼看着眼前这个沉静温润的男子,竟一时哑了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四周的树丛开始剧烈晃动,像是急于逃脱什么,那几个孩子原本压低的声音也提高了一些,慌乱的颤音让蔚兮也是心下一紧。

    “快走快走!有大老虎来了!”

    “快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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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这个人,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