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血刃全文阅读 第3分节

第九章骇人的战绩

    泾阳城灯火通明,恍若白昼。随处可见的斑驳血迹和劈斧砍的痕迹,还有空气中弥漫着的浓重的血腥味,都显示着这里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战斗。

    平阳公主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事实上不光是平阳公主,就连马三宝、薛万彻也木瞪口呆。

    泾阳城的情景,完全出乎李秀宁、马三宝、薛万彻等人的预料,这里已经没有一个西秦军,没有惨绝人寰的屠杀,只有一片安静和宁和。

    陈应突然看着平阳公主以及麾下骑兵,居然都是平鞍,而不是后世的高桥马鞍。如果是高桥马鞍,在后世蒙古草原旅游区,一个不会骑马的汉人,都可以几分钟之内学会骑马,而平鞍,没有三五年习练,根本就不能算是骑兵?

    “难道唐朝还没有发明出来高桥马鞍?”就在陈应浮想联翩的时候,突然被李秀宁打断了!

    “这是怎么回事?西秦军呢?”李秀宁望着这个莫名奇妙多出来的泾阳总管问道:“西秦军退了吗?”

    陈应没有回答李秀宁的话,而是伸手在空中拍了拍。

    “啪啪……”

    随着陈应的掌声呼起,不一会儿,大地出现一阵轻微的震动,一辆辆鹿车(既独轮手推车)车轮滚滚向前。在火光的照耀下,一辆辆鹿车上摆满了西秦军狰狞的人头,放眼望去,足足有二三十辆鹿车。

    平阳公主李秀宁是一个有见识的人,尽管没有详细去数这些被生石灰腌制的人头,但是这些人头至少有两千开外,如果堆成京城,也会是异常骇人的。

    “你们……你们”薛万彻膛目结舌的问道:“西秦军呢,这些人头都是怎么回事?”

    唐军驻守在泾阳县的守军只有五十人,五十人根本不可能解决泾阳的危机,就算是五百人也不见得可以轻易做到。

    “你是谁?让泾阳管事的出来与本宫说话!”李秀宁望着陈应,眼睛陡然一亮。

    “区区不才陈应,受泾阳父老抬爱,共推举为泾阳总管,率领泾阳百姓抵抗西秦军进攻!”陈应不吭不卑的朝李秀宁拱了拱手施礼道:“回禀平阳公主殿下,西秦军犯我泾阳,已经被我泾阳父老全歼,共得首级两千四百五十二人,缴获战马三百七十三匹,甲胄两千途副,长短兵刃若干!”

    “这不可能!”薛万彻指着陈应道:“你可知,谎报军情是何罪?”

    陈应眼中精光一闪,毫不畏惧的与薛万彻直视,目光幽冷:“不知,阁下是?”

    “某乃东宫右率卫薛万彻!”

    陈应目光一凝,还没有想到遇到一个牛人。同时也是一个狠人,薛万彻投入太子李建成幕府,得到李建成的赏识。在玄武门之变时,在得知率东宫兵马力战,甚至反扑秦王府,直到李世民派人出示以太子首级,他才放下武器带领数十骑逃入南山。后来唐太宗赏识其武勇,屡次遣使招谕才复出拜将。在平突厥、薛延陀部、征高句丽时屡立大功。

    “薛将军,我是这次泾阳之战的指挥,我没有官职,如今还是白身。”陈应道:“我带着我们幸存的七名唐军士兵和全城百姓,歼灭了自西秦义兴王以下共两千四百五十二人……”

    静——

    李秀宁一时间愣住,没有想到这次指挥泾阳之战的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不仅是陈应的态度让他们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震撼,同时他口中的几个关键词让他们一时间无所适从。

    七名唐军士兵加上一群乌合之众,居然歼灭了宗罗睺以下两千五百人。

    薛万彻双目瞪得都突了出来。

    七个人歼灭两千五百人马,这个牛皮吹得也太大了吧?

    就算是让孙武复生,霸王在世,恐怕也做不到吧?

    李秀宁虽然率领的援军不是精锐部队,却是地位最高的一部分人。比如说这个右率卫管辖三至五个团薛万彻,他的官职相当于与地方折冲都尉相当。而地方折冲都尉只是正六品或从六品武官,而薛万彻却是从五品武官。就连赵王府亲卫旅帅也是从六品品阶。别看李秀宁只有五百人,却率领了马三宝这个正五品的宁远将军,薛万彻这个从五品的游骑将军,就连普通的旅帅(百人长)也是从六品官,队正还是七品。

    这些人别看打仗本事不怎么样,谱倒不小。

    若非平阳公主亲自领军,恐怕让马三宝这个正五品的宁远将军都震不住他们。

    “这个牛皮吹得也太大了吧?”

    “拿首级谁拿不出来?当老子不会杀良冒功吗?”

    “肯定是西秦军退了,他们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

    “要不然,就是其他地方的援军,莫不是秦王殿下率军把宗罗睺杀了?”

    “就凭他们七个人别说两千五百人,老子用二百人可以杀光他们十次!”

    “对上两千五百西秦军,咱们这五百精锐都不没有十成把握击退他们,还歼灭,真他娘的不要脸!”

    “区区五十人守军怎么可能挡得住西秦两千五百虎狼之兵,我还以为他们都死光了呢!”

    肆无忌惮的对话在李秀宁率领的援军中响起,哪怕战争结束了,他们也只看到了一地首级,根本没有看到敌人的尸体。况且在他们看来,陈应他们七个人,就算是武功高强,也不过是十人敌。

    百人敌,万人敌那绝对是吹牛皮。

    而最重要的是,他们不能接受自己白跑一趟的事实。大唐虽然以武立国,平时的军饷不高,要想升官发财必须依靠战争。所以有唐一代,是中国历史上战争最为频繁的朝代。

    这些人的谈话没有刻意降低声音,乡勇营的士兵们都听的一清二楚,滔天的怒火在所有人的面容上浮现。

    “吹牛皮?”

    “杀良冒功?

    “挡不住?他们应该死光?

    李秀宁没有被七嘴八舌的议论干扰,作为中国历史上的奇女子,她有自己的观察和判断。

    陈应为人处世的原则就是人敬我一尺,我让人一丈,他绝对没有垂面自干的脸怀,

    陈应乍然出列,瞪着一双愤怒的眸子狠狠的大骂:“无知,谁告诉你人少就不能打败人多,如果打仗光拼人数,杨广还用三征高句丽吗?进犯泾阳的西秦军已经死光了,敌军已经被我们尽数歼灭,这是属于我们泾阳乡勇营的胜利,没有人帮忙!”

    此话一出,场面顿时静的针落可闻,足足静了十数息功夫,紧接着,一股夸张无比的大笑声便是在援军的众人之中响起。

    “哈哈哈!脑子被驴踢了吧?”

    “吹牛也不是这么吹的!”

    “先不说西秦兵如何凶悍,就光那两千五百人,别,就是两千五百头猪,你们七个人能杀得光吗?”

    没有人会相信陈应的话,毕竟在正常人看来,这根本就是必败的结局,更何况泾阳才七个唐军士兵。

    陈应眉头紧皱,在微微一沉吟之后便看向同样面露不信的李秀宁:“公主殿下,如果你们是过来捣乱的,那就请回吧,战争已经结束,我们泾阳城没有需要你们帮忙的地方了。”

第十章连升十级

    “添乱?”听到这话,东宫右率卫薛万彻顿时就受不了了,他勃然大怒,目露凶光,指着陈应道:“胆子挺肥啊,想死,老子成全你……”

    说着就伸手去抓陈应,张怀威和众乡勇士兵就挺身而出护在陈应身前。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李秀宁暴喝道:“都退下……”

    平阳公主可不是只会在深宫大内锈花的公主,她并没有被所部援军士兵的议论干扰,她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无论是大唐还是西秦都没有自己的制式甲胄,所有的甲胄还大都是缴获隋军的。尽管不明白为何这泾阳乡勇营为何拥有如此多的甲胄?

    李秀宁早已发现泾阳县这些乡勇营身上穿的甲胄,都破烂不堪,不少甲叶片子掉得七零八落,一看就知道经过激烈战斗,特别是护心镜上面都是清晰的凹痕,明显是钝器反复击打造成的。

    不过光凭甲胄的痕迹,也很难确定到底有没有经过激烈的战斗。有经难的将领也会命人将甲胄胡乱劈砍,伪装成惨烈的战斗样子。

    但是甲胄上面那浓郁的血腥之气是无论如何也制造不出来的。

    李秀宁走到这些腌制的首级前,非常认真的端详起这些表情狰狞的脑袋。

    从面部观察,这些首级大都是青壮男子,偶尔也有老弱,但是只占很小的比例。如果是杀良冒功,军队在屠杀百姓的时候,百姓会露出惶恐的神色,然而这些首级大都是狰狞暴戾的神色。

    李秀宁对陈应的话已经信了一半。

    等李秀宁将这两千多颗首级大致观察一番之后,就见马三宝回到李秀宁身边躬身施礼。

    “公主殿下,末将已经找到了他们扔在城外的尸体!”

    “怎么样?”

    “应该是西秦军,几乎都是老手,看样子宗罗睺是真栽在这里了!”马三宝感叹道:“谁能想到宗罗睺聪明一世,居然在泾阳翻了船。”

    听到这话,李秀宁忍不住心头一跳。七个人率领一群百姓,居然全歼了宗罗睺以下两千五百余西秦军,这样的战绩足以让陈应步入名将之列。

    当马三宝的话传到薛万彻耳朵中,薛万彻忍不住深吸一口凉气:“这居然是真的?”

    作为一个将门虎子,薛万彻也打过不少以少胜多的仗,然而用五千胜一万人不难,只要谋划得当,会有七成的把握,然而七个人胜两千五百人,这也太吓人了。

    而且怎么看瘦骨磷晌的陈应都不像很能打的样子,至少他自己的胳膊都快有他的腰粗了。

    李秀宁望着陈应道:“这仗,你是怎么打的?”

    陈应向李秀宁等唐军士兵将当初的情景,娓娓道来……

    当听到陈应以诈降取信宗罗睺,趁其不备挟持宗罗睺,逼迫西秦军兵放下武器的时候,众唐军士兵望着陈应的目光变得不同了。

    薛万彻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

    “真的做到了?仅靠七个士兵就歼灭了两千五万西秦军,还是宗罗睺率领的西秦先锋军,这可是薛举的王牌部队,精锐中的精锐,就算唐军精锐部队,着甲率也不过六成,然而宗罗睺的部队却是百分之一百。

    陈应的话居然没有任何夸张成分?

    不会吧?

    李秀宁率领的部队所有人都鸦雀无声,一个个肆无忌惮的将陈应等人贬低的一文不值,数落的如同丧家之犬,甚至一群人还抱着一丝期待的想看看泾阳城被西秦军满城屠尽,他们也可浑水摸鱼,占点便宜,也有着幻想着自己等人救下泾阳城百姓,泾阳百姓会对自己等人感激淋涕。

    可是结果呢?

    他们人才刚刚到,就被告知战争已经结束!

    场面顿时尴尬起来,还是陈应打破沉默,冲平阳公主李秀宁道:“公主殿下,马将军,薛将军,你们远来辛苦,陈应这就让人准备酒食,还请进城!”

    李秀宁此时也是五味陈杂,麾下部曲对陈应等人冷嘲热讽,其实未免有她自己也有着不满的情绪在作祟。

    在陈应的指挥下,众泾阳士绅可卖力了,他们拿出家中积攒的酒肉前来犒赏援军,毕竟平阳公主在大唐受宠爱是事实,没有人不想搭上李秀宁的关系,就算再济也可以在平阳公主面前混个脸熟。

    五百人的饭食要做起来也不是说做就能做好的,平阳公主未让泾阳县犒赏麾下部曲,而是让人将五十只羊,四头猪,还有上千斤粮食以及大量酒水送到城外,让部曲自行做饭。李秀宁则率领马三宝、薛万彻进入泾阳城。

    就在李秀宁进入泾阳城的时候,她用露布向李渊告捷。

    所谓的露布,就是不缄封的文书,如讨贼檄文和恩赏咸闻内外使之的圣旨,都属于这一类。举着露出的骑兵快马加鞭朝长安城进发。

    ……

    李渊自李秀宁出兵支援泾阳之后,心中一直忐忑不安。李渊也不是没有经过大风大浪,只是泾阳失陷已经是必然的,李秀宁就算再如何知兵,也苦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更让李渊忧心的还是关中的世族门阀,作为门阀出身,李渊可是非常清楚这些世族门阀的尿性,这都是一帮墙头草,只要西秦薛举率领兵马抵抗长安城下,关中门阀肯定会将李渊满门作为晋身之资送给薛举。

    李渊负着手,来回踱步。

    李建成目光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中常侍一声高唱:平阳公主急报——

    李建成陡然起身,正式望见李渊将颤抖的手缩在袖子里。

    李渊颓废的坐在软榻上,冲中常侍道:“说吧,朕还坚持的住,平阳是中了埋伏?还是打了败仗?”

    中常侍举着手中的露布,向李渊满脸堆笑道:“陛下,大喜,大喜啊……”

    李渊接过露布,展开一看,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这……怎么可能?”

    李建成凑过去一看,也是膛目结舌:“七名唐军,阵亡一人,残疾一人,歼灭宗罗睺以下两千五百人?这怎么可能?”

    “真是天佑大唐!”李渊此时的心情简直比吃了蜂蜜还要甜:“薛举折了宗罗睺这么一个大将,恐怕要安生一阵子了!”

    李建成道:“只是潼关那边……咦……这个陈应居然拉起了一千五百人的队伍,这可是送中送炭啊,哎……三娘太莽撞了,陈应不过是一介白身,官升三级,已经是对他的恩赐了,怎么能连升十级,这也太荒谬了吧?”

    按照太子李建成的意思,陈应需要赏,但是也不能大赏,给他三转军功,将其提升为从七品旅帅就足够厚赏了。

    可是李秀宁居然举荐他为正五品宁远将军。

    李渊摇摇头道:“太子,朕知道你担心什么,物稀以为贵,滥赏军爵,于军心不利。然而非常之时,需行非常之事。朕不仅要授其宁远将军的宅子,还让命陈应、张怀威等人来长安跨马游街!”

第十一章再战西秦小霸王

    “呜呜……”

    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在泾阳县西城执守的泾阳乡勇营丙团丁旅帅秦子勇,突然听到大地上传来阵阵沉闷的马蹄声。秦子勇毫不犹豫,立既吹响了牛角号。

    别看泾阳乡勇营装上甲胄也像精锐部队,可是遇到战号角,马上原形毕露。

    有的士兵紧张得连裤子都穿不上,找不到自己的鞋子,找不到自己兵刃,到处都有乡勇士兵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

    看到这一幕,陈应也只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泾阳乡勇营只是一个刚刚放下锄头拿起兵刃的新兵蛋子,绝对不能期待他们像精兵一样表现。

    当李秀宁带领粗手大脚的平阳公主府亲卫女兵,抵达西城的时候,陈应身边堪堪集结了一百多人,然而这一百多人却不仅包含了甲团的五个旅,还有丙团十几人,建制瞬间就全乱套了。可是陈应已经没有时间去整理军队了,带着这群衣冠不整的新兵,跑向西城。

    看着平阳公主的亲卫甲胄齐全,陈应甭提有多尴尬了。

    李秀宁看出了陈应的尴尬,淡淡的道:“陈总管不必介怀!”

    看着泾阳城守军严阵以待,西秦军放弃了趁夜偷袭的计划。艰难的等到了天色放亮,等看清城外的西秦军,就连李秀宁都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千人盈城,万人盈野,泾阳城外的西秦军大部队无边无沿,人数至少过万。

    李秀宁暗暗叫苦,她率领的五百援军勉强还有一战之力,看着陈应弄出来的泾阳乡勇营,最多只能摇旗呐喊,起不到多大的用处。

    出乎李秀宁的意料,陈应居然渡了初时的慌乱,并未见异常,这让李秀宁疑惑不解:“陈总管可有退敌之策?”

    陈应对总管这个称呼,感觉非常别扭。怎么听着像公公的官称?不过他可不敢对李秀宁横挑眉毛竖挑眼。

    陈应道:“哪有什么退敌之策,唯有热血未冷而已!”

    看着躁动不安的乡勇营,用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这才缓缓整理好队形。陈应冲众乡勇营士兵吼道:“西秦兵又来了,城破之日,就是我们家破人亡之时,大家都是七尺高的汉子,你们愿意被西秦军兵像杀鸡宰羊一般杀掉吗?你们愿意自己辛苦半辈子积攒的钱财被敌人夺走吗?”

    “不愿意,不愿意!”

    “那好!拿好你们的武器,跟他们拼了!”陈应举起横刀,不屑的大吼道:“都是一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怕谁啊,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个……”

    慢慢的泾阳乡勇营的士兵们终于将自己心中恐惧的情绪扔到九霄云外。

    “拼了……”

    “杀光西秦兵!”

    望着这神一样的转折,马三宝也是目瞪口呆:“军心可用啊!”

    李秀宁微微一笑道:“你没有发觉陈应跟某个人有点像?”

    马三宝笑道:“跟谁?”

    “二郎!”

    “秦王殿下?”

    李秀宁点点头道:“不错,前朝大业十一年,炀帝杨广雁门关被围!”

    马三宝自然知道这一仗,让李世民从此进入杨广的视野,当时突厥二十余万军队包围雁门关,众军皆不敢上前,唯有李世民率领千余人虚张声势,义成公主趁机编了一个谎言,说东突厥北部边疆有敌人来犯,请始毕可汗赶紧撤军回来主持大局。始毕可汗挺信任义成公主的,真的就撤了军。隋炀帝因此逃过一劫。

    “勇气可佳吗?”马三宝并不这么认为。李世民当时恐怕要陈应一样,也是雄心勃勃,因为越是困难,功劳也就越大。

    陈应望着薛仁果的军队,眉头皱起一团,向尤子英问道:“让你们在西门挖的陷井……”

    尤子英道:“陈总管放心,都按您的按排挖的,还给他们放了佐料!”

    陈应闻言大喜,拍着尤子英的肩膀道:“干得不错,先给小霸王长长记性!”

    陈应走到李秀宁身前,向李秀宁道:“公主殿下,下官想……”

    李秀宁越听越惊讶,望着陈应的目光又变了。

    李秀宁看着陈应,怎么都看着他是一个人畜无害的邻家大男孩,没有想到这货的损招一个接着一个。

    陈应害怕李秀宁不答应,又劝道:“对敌人仁慈,那就是对敌人残忍……”

    李秀宁道:“放手出做吧,出了事本宫担着!”

    “咚咚……”西秦军阵中响起了雄壮的战鼓声。西秦小霸王薛仁果目露凶光,望着泾阳城。

    当初宗罗睺奇袭泾阳,事实上并不是率领两千五百军队,而是率领三千余人马,当陈应智擒宗罗睺,逼迫西秦军放下武器的时候,有不少西秦军见势不妙,悄悄逃跑了。

    几乎与李渊得到消息的同时,薛仁果也知道了宗罗睺在泾阳大败,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宗罗睺是薛仁果心腹大将,宗罗睺被杀,几乎等于薛仁果被砍掉了左膀右臂。这让薛仁果如何能甘心?

    于是,薛仁果急忙调集一万两千余人的部曲,气势汹汹杀向泾阳城。

    薛仁果大吼道:“进攻,攻破泾阳,三日之内,绝不封刀!”

    事实上,西秦薛氏与隋末所谓的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路尘烟一样,根本没有几个好东西,他们都是打着起义的旗号,到处烧伤抢掠,无恶不作。薛氏缺粮,就让各军自行筹粮,这几乎是给各军光明正大抢劫的圣旨。

    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众西秦军将士一听薛仁果三日不封刀的命令,眼睛里都露出了狼一样的凶光。

    “杀!”薛仁果麾下先锋羌人姚大木怪叫着,率领麾下三千羌族狼兵朝着泾阳城,如同潮水一般冲去。

    就在这时,泾阳城西门随着一阵吱吱咯咯的刺耳声音,缓缓打开。

    一个尖嘴猴腮的乡勇营士兵模样的人,打着白旗,战战兢兢的向城外走去。

    “别打,我们投降。”

    这货不是尤子英还能是谁?

    一看这一幕,姚大木鼻子都要气坏了。

    西秦军虽然军纪很差,但是他们对自己人还是相当不错的。只要投降,怎么也不能做得太过分。看着到嘴边的肥肉飞了,姚大木甭提有多郁闷了。

    “他娘的,居然还来!”薛仁果可是知道陈应就是使用诈降之计诱杀了宗罗睺,可是陈应居然又来这一套。真当自己是白痴不成?

    薛仁果怒吼道:“不要理会,给本王屠了泾阳!”

    “杀……”姚大木举着独角铜人矟,一马当先朝着泾阳城冲去。

    尤子英见到西秦军如疯如狂的进攻,赶紧将手中的白旗扔掉,扭头就朝城内跑去,边跑边大叫道:“快关城门,把城门关上。”

    尤子英前脚迈入城门洞,姚大木后脚就追上来了。

    尤子英再想关城门,此时哪里还来得及。然而姚大木却不天道,迎接他的不是他想象中的钱粮,美女,而是肆无忌惮的杀戮。

第十二章泾阳如疯如狂

    “给我开!”

    二十余名泾阳乡勇吃力的推着笨重的包铁城门,缓缓关闭。就在城门即将关闭的瞬间,姚大木举着独角铜人矟,重重的刺在城门上。

    二十余名泾阳乡勇仿佛被犀牛撞到一般,呼啦一倒摔倒在城门洞里。不等这二十余名乡勇爬起来,姚大木挥舞着独角铜人矟在城门洞内大开杀戒。

    姚大木天生神力,手中的独角铜人矟重约八十余斤,简直就是沾着就伤,碰到就死。短短十数息功夫,城门内洞二十余名泾阳乡勇就被姚大木屠戮一空。

    举着独角铜人矟上的鲜血,姚大木朝着城内冲去。

    泾阳县城是属于典型的中型县城,东西南北四门就是一道十字形长街。望着城内空无一人的街道,姚大木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抢钱抢女人。

    姚大木率领大手一挥:“冲……”

    三千余羌族狼兵如同一窝蜂朝城内冲,但是他们根本没有看到城墙上陈应脸上挂着阴冷的笑容。

    “关门落闸!”

    城墙的泾阳乡勇吃力的将绞盘的机括搬下来。随着一阵吱吱咯咯的声音响起,城墙上的千斤闸就轰隆一下落在下面。

    顺带着将刚刚冲进城门洞内的十数名西秦军砸成肉泥,这十数名西秦军甚至连惨叫都没有发出来就变成一团肉泥。

    城外的看到薛仁果看到城墙上的千斤闸落下来,就大叫道:“不好,有埋伏……”

    可是此时才发现有埋伏已经晚上,

    “轰隆……”

    就在泾阳城城墙上的千斤闸门落下的同时,正在冲锋的姚大木突然感觉脚下一软,原来平整的街道上出现一道十数丈宽,近四十丈长的大深坑。

    姚大木别看表情如同一只大猩猩,动作却非常敏捷,然而他虽然及时的跳出大坑,却没有想到后面的部曲根本收势不住,活生生的将他撞进这个大坑里。

    姚大木眼着大坑里出现密密麻麻的木刺,他大叫一声,将手中的独角铜人矟抡圆了一计横刀,噼里啪啦的砸倒十数根木刺。

    虽然摔得灰头土脸,皮粗肉厚的姚大木并没有被摔伤。

    “想暗算老子,门都没有!”姚大木冲着坑外大吼。

    然而他的话音未一名羌族狼兵从坑上跳下来,正巧撞入他的怀中,姚大木不由自主的朝后一坐。

    这一坐不要紧,他没有看到正在他背后的位置上,还有一根被他砸断的木刺,这根莫约三尺来长如同小孩子手臂粗的木刺,正对着他的菊花,而他却又恰恰坐下去。

    “嗷……”姚大木发出如同杀猪般的惨叫声,就像坐在一块烙铁上一样,马上如弹簧一般跳起来。

    如同小孩子手臂粗的木刺,刺进他的**莫约一尺,那个酸爽,非是一般人想象。

    “噗嗤……”姚大木的屁股上冒出一大股黑血。

    突然的变故让众西秦军惶恐不已,他们虽然愣住了,可是陈应却没有。陈应从城墙上下来,朝着身后的泾阳乡勇大吼道:“揍他狗娘养的……”

    说着,陈应拿起一个石灰包,朝着西秦军将士头上砸上。

    其他泾阳乡勇将身边早已备好的生石灰包纷纷朝着西秦军头上砸去。

    在腌制西秦军首级的时候,陈应意外发现城中的生药铺里居然有一千余斤生石灰,腌制首级还剩下五六百斤,陈应自然不会浪费。

    随着纷纷扬扬的生石灰漂入西秦军头上,西秦军纷纷捂着眼睛惨叫起来。

    “啊……我的眼睛!”

    “啊……我看不见了!”

    “嘿嘿!”陈应举起横刀,朝着一名疼得在地上打滚的西秦兵脑袋上砍去。

    马三宝可算是开了眼界,这些原本还怯懦不堪的泾阳乡勇们,马上如同打了鸡薛一样兴奋,拿着手中五花八门的武器,朝西秦军头上招呼。

    那真叫狠,他们依旧还不放心的狠砸,直到这名西秦军连抽搐的动作都没有了,他们才会换下一个目标。

    三千羌族狼兵,放在任何战场上都算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喜食肉食的羌人身材比汉人高大,力量也比汉人大,而且生性凶悍,可是此时他们如同无头的苍蝇一般,都泾阳乡勇打得找不到北!

    为了消灭这些敌人,陈应是无所不用其极,先是用千斤闸断掉这些西秦兵的后路,然后再用挖好的陷井,制造西秦军的恐慌,这才使用生石灰废掉这些人的眼睛,最终关起门来打狗。

    此时西秦军士兵们根本没有组织起来像样的抵抗,他们你推我搡,乱成一团。

    而泾阳乡勇却越打越兴奋,就连原来差点吓尿的丙团校尉尤子英也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刀刀见血,一刀毙命。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姚大木麾下三千羌族狼兵被干掉了三分之一,而泾阳乡勇的伤亡,此时还是个位数。

    接下来的情景,让李秀宁也目瞪口呆。

    一名四五十岁的大妈,一手抓住一名倒在地上的西秦军,一手举起柴刀,像劈柴一样,足足劈了十几下这才把这个已经看不出人形的脑袋砍下来。大妈拿着鲜血淋漓的脑袋递到陈应面前。

    “陈总管,这颗脑袋值几个钱?”

    “童叟无欺,明码标价,一斗米一个!”

    除了大妈,就连十几岁的童子也拿绳套,将战场上的西秦军套住,四五个小孩子吃力的将西秦军拖地路边,然后拿着棍子没头盖脸的乱砸。

    凄厉的惨叫声慢慢的低弱了起来,当最后一名西秦军惨叫着被泾阳乡勇乱刀分尸的时候,李秀宁也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惨烈的战斗李秀宁也不是没有参加过,只是她却没有想过,泾阳百姓会如此凶悍。

    就在这个时候,让李秀宁和马三宝目瞪口呆的时候发生了。这些泾阳百姓纷纷拿着自己斩下来的脑袋,向泾阳乡勇兑换粮食。丝毫没有人在意,身边一脚下面,几乎要没掉半个脚面的血水……

    城外的薛仁果根本就没有打造攻城器械,他们也没有翅膀,根本无法攻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姚大木麾下三千羌族狼兵被一个个割下脑袋,成为泾阳乡勇手中的功勋。

    “嘶……”

    周围响起直抽冷声的声音,李秀宁在心中打下一个大大的问号。

    陈应到底是使用了什么手段,让整个泾阳都变得如疯如狂?

第十三章割脑袋换粮食

    这场别看生面的战斗,开始的匆忙,结束的也突然。李秀宁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来神来,战斗已经结束了。

    马三宝膛目结舌,皱起眉头问道:“西秦军怎么这么不经打了?就是这么一群乌合之众?三千西秦精锐,如砍瓜切菜一样,轻松收拾了?”

    “不是西秦兵不经打了!”薛万彻的回答相对比较客观:“只是陈应陈大总管,实在是…实在是……”

    连续说了三个实在,薛万彻也不没有说出他想说出来的“卑鄙”二字。

    “末将特来复命”

    只见陈应那俊俏得不像话的俏脸,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走到平阳公主面前,躬身施礼道:“公主殿下,三千西秦军尽数斩首,我军阵亡三十七人,轻重伤员六十一人,缴获……尚没有来得及清点……”

    “陈总管打得实在……实在是漂亮!”马三宝非常不喜欢陈应的阴狠。

    他刚刚看着不西秦军都是被虐杀的,先逮着一顿胖揍,特别是有的西秦军士兵明明已经投降了,可是泾阳乡勇们根本不管不顾,挥舞着武器朝要害招呼,三千西秦军士兵,能保护人样的尸体,不足一半,大部分西秦军不是砸肉泥,就是被砍得面目全非。

    马三宝沉吟道:“只是……陈总管这手段,可不怎么光彩啊!”

    原本以为陈应会生气,谁知道陈应却不一以然的笑道:“甭管黑猫,还是白猫,能逮着耗子就是好猫,同理甭管阴谋还是阳谋,能歼灭敌人的计谋,都是好计谋!”

    “好一个黑猫白猫,能抓住耗子就是好猫!”李秀宁道:“陈总管深得兵家真传……”

    “我哪会什么兵法啊,都是瞎蒙的!”陈应道:“我这是自小琢磨出来的道理,你们都看到了我自幼就很瘦弱,时常受人欺负。特别是我那个邻居……”

    说到这里,陈应就想起后世那张胖胖的大饼脸。陈长庚是陈应的本家,还是未出五服的堂兄弟,可是这货贼坏。只要陈应有什么玩具,陈长庚总喜欢抢他的,可是打的时候,陈长庚可以打陈应三个。

    陈应接着道:“我也不想,天天受他们欺负,所以我都是琢磨着怎么报复回来。”

    马三宝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陈应这货的阴狠性子,是从小养成的,这简直就是一个卑鄙小人,万万不能得罪他,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同样的话,落在不同的人耳中,效果却不一样。在李秀宁耳中,她听出了陈应的生长环境似乎不怎么如意。

    望向陈应的目光,顿时柔和多了。

    李秀宁知道,一个人的成长环境就决定一个人的性格。陈应如此阴狠,肯定是遭遇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境遇。

    ……

    城下,西秦军中军大帐前,西秦小霸王薛仁果望着泾阳城,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

    宗罗睺折在这座小小的泾阳城,就连姚大木也折在这里。姚大木虽然只是一个羌奴出身,然而他却天身神力,凶悍如虎,虽然脑袋不太灵光,一直以来对他薛仁果却是忠心耿耿,从无二心。

    可是现在,他的左膀右臂都折损在泾阳,这如何不让他愤怒?

    就在这时西秦军将领庞雷上前道:“大王,我军先输一阵,士气受挫,不如暂时休兵罢战,待打造器械后,再行攻城!”

    薛仁果一脸凶狠的道:“你说什么?”

    庞雷顿时吓得尿意盈盈,怯怯的道:“末将……末将!”

    “你敢乱我军心?”薛仁果一脸厌恶的道:“来人,拖下去砍了!”

    两名如狼似虎的亲卫上前摁住倒霉的庞雷,不向分说拉了下来。

    庞雷挣扎着朝薛仁果求饶:“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砍了!”

    “噗嗤!”

    庞雷这个倒霉蛋的脑袋被一刀砍下来。

    众西秦军将领对视一眼,暗暗下定决心,哪怕是死,也绝对不向薛仁果提半个字休兵罢战的事情。

    薛仁果慢慢冷静了下来,心中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没有攻城器械,别看小小的泾阳城,也成了拦路虎。

    “咚咚……”

    西秦军的战鼓越敲越响,泾阳城城墙上的泾阳乡勇和李秀宁所部皆紧张不已。

    看着身边抖动如筛糠的士兵,陈应上前就是一脚。

    “你他娘的怂货,紧张个屁!”陈应怒道:“西秦军又没长翅膀,他们飞不上来。等他们打造好攻城器械,少说也要两个时辰,伙头军抓紧时间造饭,今天咱们加餐,吃饱喝足之后,咱们再干他娘的!”

    “战场上刀枪不长眼,说不定就去了。”一个年轻的乡勇抱着长枪,说着还挺起胸脯,朝陈应道:“死俺不怕,就是俺长这么大,还没有尝过女人的味道……”

    “哈哈”

    周围传来一阵哄笑。

    一名中年大黄牙乡勇道:“九巷的柳寡妇骚、劲足,包你过瘾。陈总管说了,还得两个时辰才能打起来,现在去,保证不耽误事。”

    柳寡妇陈应早已听上过,却没有见过其人。柳寡妇是泾阳出了名的暗娼。

    “滚你娘的!”陈应笑骂道:“别教坏小孩子,是你娘的想发、泄了吧?”

    “是又怎滴!”老乡勇道:“只要您陈总管点头,俺这就去城内曰她。”

    可别说,在陈应连踢带打,泾阳乡勇和唐军士兵都放松了不少。

    马三宝将一碗满满的小米饭,加上还带着两块肥肥的马肉。平阳公主自带兵以后,从来不搞特殊化,与士兵同食宿。

    李秀宁看着陈应与众将士打成一片,特别是满嘴荤话,李秀宁有点茫然,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陈应。

    马三宝惊讶的道:“这个陈总管,还真是什么人都能跟他扯到一块去,没个正形!”

    “这不是没正形!”李秀宁道:“陈应此人,年纪虽然不大,却是一个天生的将种!”

    “天生将种?”

    “对!”李秀宁道:“义不理财,慈不掌兵,陈应此人正是为战争而生,天生将种!”

    张怀威凝重的望着城下,喃喃的道:“开始了!”

    陈应望着西秦军阵中足足四五十具简易云梯,暗暗惊讶。他刚刚想数数西秦军有多少进攻部队。

    张怀威道:“不用数了,两千人,只多不少。”

    陈应不以为然的笑道:“兄弟们,看好了,两千西秦兵,不用担心老子没有粮食,你们割下脑袋,尽管拿来跟老子换粮!”

第十四章血染战袍显峥嵘

    “咚咚”浑厚的战鼓声响起,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天地之间。

    西秦军将士振臂大吼:“大秦万胜,大秦万胜!”

    薛仁果大手一挥,积射营一千余弩射手手持脚登弩,背负箭壶,排着整齐的队形,跑到泾阳城下。距离城墙还有五十余步,这一千余名弓弩手就整齐的平躺在地上,双手扣住弩弦,双脚登在弩臂上。

    随着一阵让人听着牙齿发酸的声音响起,这一千西秦兵缓缓张开弩机。

    “糟糕!”陈应看到这一幕,顿时大惊失色。

    居然是脚登弩,尽管陈应对于古代军事并不熟悉,可是他在后世却看过电影《英雄》,在那个电影中,秦军弩机给他强烈的震撼。当时陈应还去百度了这种脚登弩的百科。

    在后世复原出来的脚登弩,最远射程可达三百二十七米,有效杀伤在最远杀伤距离在二百八十米以内,八十米距离可以穿透五个毫米的钢板。

    “趴下,快趴下!”

    “咻咻咻……”

    密集的箭矢如同蝗虫过境一样,飞向泾阳城。虽然陈应及时喝令将领趴下防箭,只是还有不少泾阳乡勇被这一幕给吓呆了,他们愣在当场,根本不知道躲避。

    特别是那名年轻的乡勇,他刚刚还向陈应说自己没碰过女人,死了太冤了。此时锋利箭锋,穿透了他的肺叶,他刚刚想张嘴,嘴里说不出话来,却吐口大口的鲜血。

    陈应的眼睛红了,仅仅一波箭雨,就让泾阳乡勇阵亡数十人,伤者过百,差不多两个旅的兵力失去了战斗力,鲜血顺着城墙上的砖缝,慢慢流到陈应脚下。

    “跟他们拼了!”就在陈应起身的同时,突然感觉一股巨力拉住他的甲裙。

    “你疯了,想死嘛!”陈应这才发现李秀宁面无表情,躲在女墙后的泾阳乡勇和唐军士兵,李秀宁仿佛像没有看到一样。

    陈应看到身边的部曲非死既伤,怒从心起,额头的青筋凸起。一拳狠狠的砸在城墙上墙垛上,整个拳头瞬间鲜血淋漓……

    “慈不掌兵!”李秀宁脸上依旧带着不怒不喜的神色,淡淡的道:“真不知道你怎么活到现在!”

    陈应慢慢冷静下来,他这才想起从西秦军缴获的武器中,弓弩都让自己毁了。现在泾阳乡勇营,连二十张猎弓都凑不出来,跟西秦军弓弩手对射,纯属找虐。

    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将敌人放入城墙,采取近身白刃战,这才有一线生机。

    想到的这里,陈应立即大吼道:“都他娘的藏严实点……”

    战场是最好的老师,其实不用陈应提醒,这些泾阳乡勇们都学精了。他们不约而同的将要害部位藏在盾牌后,或者女墙下。

    听着城墙上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众西秦军士兵士气大振奋,弓弩手飞快的射击着,将密集的箭雨向城墙上倾泄着。

    不一会儿,城墙几乎像一块长满杂草的草原。

    在西秦军弓弩手的压制下,西秦军轻步兵开始抬着云梯,快速逼近城墙。

    陈应非常不喜欢这种被人压制法还手的感觉,他痛下决心,将来一旦有机会,一定让将士们装备上最好的弩机,最好是人手一把后世的蝎子弩。

    第一个爬上城墙的西秦兵兴奋的手脚发抖,作为第一个爬上城墙的士兵。在西秦军军中有一个光荣的荣誉称号“先登者”,只要战争过后不死,就会赏牛十头,女奴四人,这就好比后世突然中到千万大奖,瞬间成为有产阶级。

    然而,就在这名西秦军士兵刚刚露头的瞬间,如同炸雷一般的吼叫声响起。

    “给老子杀光他们!”

    陈应话音刚刚落,寒光闪闪,数柄横刀上下翻飞,这名西秦军惨叫着跌落云梯。

    随着陈应一马当先,加入战斗。原本怯懦不堪的泾阳乡勇,也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纷纷吼叫着与西秦军将士拼杀。

    “我们身后是泾阳,是我们共同的家,我们只要后退一步,我们的亲人肯定遭殃!”陈应一边挥刀劈砍敌人,一边大吼道:“我能不能退?”

    “不能!”

    “不能!”

    “我们怎么办?”

    “杀光西秦兵!”

    气势汹汹的西秦军仿佛被撞上了一块顽石,一下子阻止在城墙上。数十只云梯,瞬间涌上去数百西秦军士兵,仅仅一刻钟的时间内,就被砍杀殆尽。

    看到进攻受阻,薛仁果勃然大怒,他咆哮道:“给我放箭,放箭……射死这些杂种!”

    一名西秦军怯怯的道;“大王,城上还有咱们的兄……”

    “噗嗤!”寒光一闪,这名说话的西秦将领突然发现自己居然飞了起来,眼睛的余光发现一具无头的尸体,脖颈上的血管里正向外喷射鲜血,他感觉这个尸体有点熟悉……

    薛仁果露出狼一样的凶光,望着众将士道:“违抗本王军令者斩!”

    周围的西秦军将士吓得魂飞魄散,人人不敢正视薛仁果的凶光。

    薛仁果道:“射声军(既弓弩手)听令,抬高一指,射!”

    众弓弩手无奈,只得依旧吃力的向城墙上抛射箭雨。

    一阵箭雨向城墙上笼罩而去,不论是泾阳乡勇还是西秦军士兵,皆被笼罩在箭雨之下。中箭的士兵,惨叫着倒在地上。

    西秦军军中羌族狼兵占据了极大的比例,这些羌族士兵只要有粮食,要多少就能征召到多少,薛仁果对于他们的伤亡根本就不在乎。当然,这些凶悍的羌族狼兵也真是凶悍,居然举着盾牌顶着箭雨,继续冲锋。

    关键时刻尤子英还是举着盾牌,替陈应挡了下致命的箭雨。

    望着手持步战长形盾牌的尤子英,陈应非常无语。

    尤子英还是一个奇葩,恐怕十数万唐军部队,手持步战盾牌的团校尉,他尤子英是独一份。陈应将乡勇营改为五旅一团,一个团的兵力就是五百人,团校尉事实上已经相当于后世营级军官了,然而尤子英仍旧不舍得丢弃他那面跟着他将近十年的步战盾牌。

    陈应看着越来越多的西秦军冲上城墙,就连李秀宁也连杀三人,陈应突然看到城墙上的滚木擂石。

    “快闪开,用滚木擂石招呼他们!”

第十五章神鬼莫测的手段

    滚木擂石是古代守城武器之一,工作原理与说岳全传里的铁滑车相似。就是在城墙内侧修成一个斜坡,在斜坡的顶上,用绳索固定着如同水桶粗的实木圆木,圆木表面装满三棱铁刺,只要将固定滚木擂石的绳索砍断,滚木擂石就会向对方顺势滚下去,对方冲击的士兵在这种滚木擂石面前,就会被碾碎。

    在冷兵器时代,一座小城可以守数月甚至数年,就是因为匈奴人在中国北方肆虐,让中国古代发明了守城器械和守城体系。

    滚木擂石左右两端都用铁锁固定着,当滚木擂石的动能耗尽后,守城士兵就可以转动轮轱,将滚木擂石重新拉回斜坡的顶部,可以重复使用。

    重非拥有投石机等重型武器,将这些滚木擂石全部摧毁,否则附蚁攻城,简直就是自杀。

    要论守城,中国人可是世界上最擅长守城的民族。横扫世界的蒙古军队,在襄阳城下被阻击长达三十八年,哪怕用了上号称回回炮,也未能攻破襄阳城,襄阳城最终还是因为守将变节投降而失守。

    要不是薛仁果急怒攻心,他根本不可能犯如此轻敌的错误。

    不过,这个错误的后果是相当惨重的。直接葬送了上千余西秦军士兵。数十个重达千斤的滚木擂石被泾阳乡勇推了下去,随着滚木擂石咆哮着往下翻滚,蜂拥而来的西秦军被接二连三的撞倒,短短十数息的时间,涌上城墙多达五六百人的西秦兵,再也一个活人。

    那些被滚木擂石撞倒的西秦军士兵或是意外被撞中的泾阳乡勇,几乎没有例外,全部变成了一团模糊的血肉。

    薛仁果望着这一幕并没有坚持,他也是精通兵法之人,尽管他不在意士兵的性命,可是士气已经跌落冰点,除了图增伤亡,再战无益。

    战争停止了,双方都在舔舐着伤口,积攒实力,准备卷土重来。

    就在打扫城墙上的战场,救治伤兵的时候,陈应几乎快哭了。

    他费尽心思组建的三个乡勇团,如今伤亡近半。其中阵亡四百零三,伤者三百五十六人,连伤员都算上能保持战斗力的,不足一个半团。

    泾阳城伤亡如此多的乡勇,顿时哀鸿遍野,哭声一片。

    由于西秦军并没有投石机,伤兵就临时安置的城脚下。陈应来到这个临时的伤兵安置营,心非常沉重。

    “求求你,给我一个痛快!”一名重伤的乡勇发出如同老鼠一般的低吟。

    陈应感觉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东西,让他感觉呼吸困难。

    仔细查看了这名乡勇的伤势,陈应却不由得皱了下眉头,这名伤兵的伤兵只有一处,在大腿根部外侧,伤口虽然很长很深,但是却不致命。

    “好好活下去!”陈应低声劝道:“你这种伤,要不了命,最多一个月,就可以活蹦乱跳了。”

    “止不住血,这种伤活不了!”伤兵伸出满是鲜血的手,吃力的摸向陈应:“求……求你了,给我一痛快吧!”

    “陈总管,给我一个痛快吧,求求你了!”

    救治伤兵的郎中将一大包黄色的药粉,倒在伤口上,鲜血不断的流出,使得药粉很快就被冲开,根本达不到止血的效果。

    看到止血的药粉无效,这个中年郎中明显有些慌乱。再次换了几种药粉,甚至还让受伤的士兵生吃了几样草药,但依然无法止血,这下中年大夫也有些束手无策了。

    张怀威道:“这种伤能不能活下来,全靠老天爷的意思。不用浪费时间,快去救其他人吧!”

    “慢,我有办法止血!”

    陈应依稀记得中医技术其实并不落后,华佗已经发明中医外科手术,甚至还有提意给曹操开颅手术。当然华佗死后,大部分医术失传。不得不说是一个悲哀。

    陈应其实也不会医术,不过看过电视,也看过小说,知道伤口缝合其实难度不大。反正这个士兵已经被郎中判了死刑,能救活是他的造化,不能救活也是天意如此。

    陈应突然急道:“给我找针,缝制衣服的那种大针,还有线……快!”

    此时陈应已经在泾阳城建立了绝对的威信,不一会儿一名汗流浃背的乡勇将针线包替给陈应。

    看着这名伤兵涣散的眼神,陈应急道:“我有办法止血,你还死不了!”

    伤兵听到这话,暗淡的眼神里出现了一抹神彩。

    陈应将线放在开水里煮着,然后找来一个放着石灰水洗手。

    手术前需要无菌的环境,从而避免伤口感染。陈应此时也没有那个条件,就连消毒用的酒精,他也没有办法紧急制造出来,此时他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陈应拿着针在炭火上消了毒,同时又将针扭成弯钩,待针变凉以后,这才将丝线穿过针。做好这些准备后,陈应又检查了一下对方的伤口,发现里面的筋脉并没有断,然后将里面的一些异物清理出来,最后这才拿起针开始缝合伤口。

    看着陈应像缝合衣服一样缝合伤口,其他将士也吓得纷纷后退。随着陈应缝合的速度越来越快,这名士兵大腿近一尺长的伤口,缓缓止住了流血。当陈应最后收口时,特意留下一个小口,好让伤口里的淤血排出,他之所以懂这些,一方面是他曾经学过一些急救方面的知识,另外也受到一些书籍、影视之类的影响……

    陈应缝合完伤亡,突然发现这个郎中居然还在观看陈应缝合伤口。

    “你叫什么名字?”

    “小……小老儿陈怀仁!”陈怀仁被陈应这缝合伤口的手段震惊到了,好半天才回过神。

    “哦!”陈应微微一笑道:“没有想到,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啊!这个伤口缝合之术你记住了吗?”

    “差不多了吧!”陈怀仁疑惑的道:“敢问陈总管,这……缝合术是总管独创?”

    “我哪里有这个本事!”陈应道:“这是我在一个残破的古本上看到的,似乎是华佗所创。

    对了,现在城中有几个郎中?”

    陈怀仁道:“算上小老儿和四个未出师的徒弟,总共十一人!”

    陈应道:“现在本总管成立泾阳乡勇医护队,你陈怀仁就是检校医护队正,品阶暂定为七品!”

    “谢陈总管抬爱!”陈怀仁朝着陈应连连磕头:“小……卑职绝不辜负陈总管厚望!”

    “你把这缝合之术,教给其他人,就使用这个办法治疗那些难以止血的伤口!”陈应道:“缝合好伤口,再按原来的方子上药,另外再熬些补血化淤的药,现在天气不热,伤口不容易发炎,只要伤口不发炎,养上一段时间应该就没事了!”

第十六章你是我的人

    李秀宁站在城墙上,望着远处的西秦军大营,脸上一片漠然。

    如今的大唐也是多事之秋,东有洛阳王世充兵大军压境,虎视眈眈。西有西秦薛举,攻城拔寨,摧枯拉朽。

    难道大唐真的日落西山?

    一瞬间,李秀宁有点失神。

    “公主殿下!”

    “啊!”李秀宁回头,正见陈应拿着一个黑乎乎的黑球,冲自己微微笑着。

    李秀宁突然发现,陈应长得非常好看。正如男人喜欢看美女,身为女人的李秀宁也不排斥,长得好看的帅哥。特别是陈应那深邃的眼眸,仿佛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陈应道:“公主殿下,从早上到现在,你也滴水未进,该饿了吧?”

    李秀宁惊讶的道:“这是吃的东西?”

    “当然!”陈应左手拖着这个黑球,右手握成拳头,重重的砸在这个黑球上,陡然间,香气四溢。

    “这是……?”

    “这个叫叫花鸡!”

    李秀宁疑惑的道:“叫花鸡?怎么会起如此怪异的名字?”

    “相传,很早以前,有一个叫花子,沿途讨饭流落到常熟县的一个村庄。一日,他偶然得来一只鸡,欲宰杀煮食,可既无炊具,又没调料。他来到虞山脚下,将鸡杀死后去掉内脏,带毛涂上黄泥、柴草,把涂好的鸡置火中煨烤,待泥干鸡熟,剥去泥壳,鸡毛也随泥壳脱去,露出了的鸡肉。”

    陈应信口胡诌道:“江南望江楼就去粗取精,创造了这一道名菜,为纪念那个发明此菜的叫花子,取名为叫花鸡。别看这个鸡卖相不好,味道却非常不错,公主殿下请品尝一下?”

    陈应剥掉黑球上的黑泥块,露出里面白嫩的鸡肉,陈应随手撕下热气腾腾鸡腿,递到李秀宁手中。

    “啊!”李秀宁伸手去接这个鸡腿,然而她并没有想到在陈应手中并没有异常的鸡腿,会如此的烫手,瞬间李秀宁惊叫出声。

    “吹一下就不疼了!”陈应赶紧将手中的“叫花鸡”放在城墙的城垛上,陈应只是剥开一半黑泥,倒也不用担心不卫生。

    陈应抓起李秀宁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吹起来,按说陈应此举不但唐突,而且更加无礼。

    然而李秀宁却没有反对。

    陈应这个人在李秀宁看来,混身上下都是谜团。李秀宁望着陈应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

    突然一个奇怪的景象涌入她的脑海中,如果驸马柴绍有他一半体贴,那该多好?

    李秀宁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李秀宁的脸刷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马三宝看着羞红了脸的李秀宁,仿佛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脸上露出惊骇之色。

    陈应却没有发现李秀宁的异常,他连吹了十几下,轻声问道:“好点了吗?”

    李秀宁点点头。

    陈应又拿起叫花鸡,撕下一条鸡腿肉,轻柔的送到李秀宁的嘴边。

    李秀宁神使鬼差般,轻启贝齿。

    马三宝连拉带扯,将周围的平阳公主府护卫和泾阳乡勇士兵哄走。

    走到李秀宁听不到的远处,马三宝压低声音威胁众人道:“老子不管你们看到了什么,聪明的话,就当什么都没有看到,谁要是长舌头,哼哼,马三爷的拳头就教你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众士兵吓得脸色土色,连连点头。

    ……

    西秦军出其意外的没有发起新的攻势,每天都是派出百余名骑兵在城墙下耀武扬威的转一转。

    直到第三天,陈应感觉不对劲了。

    他让张怀威派出十几名机灵的泾阳乡勇悄悄摸向西秦军大营一探究竟,结果西秦军居然撤退得干干净净。

    陈应感觉莫名奇妙,虽然西秦军进攻失利,远远没有撤退的必要,如果再增派一些援军,攻破泾阳也不是没有可能。

    带着满腹的疑惑,陈应走到平阳公主下榻的小院。

    然而当陈应刚刚来到这个小院外围,正遇到马三宝。

    马三宝道:“陈总管来得正好,我要去找你!”

    “找我?有甚么事?”

    “长安的天使来了!”马三宝道:“陛下有诏令给陈总管?”

    这个天使,不是西方神话故事里那种长着翅膀的鸟人,寓意就是天子之使,通常都是由小黄门或黄门侍郎又,再或者内侍充任。

    陈应跟随马三宝进入平阳公主临时行辕,发现前院内已经摆好了香案,香案之站着一名面白无须的中年宦官。

    香案下首,李秀宁、薛万彻等将领躬身而立,神色肃然。

    天使看到陈应进来,高声喝道:“陛下有诏,陈应接旨!”

    陈应闻言,赶紧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双膝跪地。

    李秀宁和薛万彻等众人皆疑惑的望着陈应。

    马三宝低声道:“陈总管,不用跪,躬身而立既可!”

    陈应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心中暗骂:“影视剧果然都是骗人的!”

    天使清清嗓子道,展开明皇圣旨唱道:“大唐皇帝制曰:朕惟闻治世以文,戡乱以武,时军帅戎将,泾阳告捷,以靖朝野。褒有德,赏至其材,布衣陈应,忠勇有佳,厘清贼氛,抚慰黎庶,乃国之干诚,可堪大用,兹擢尔为宁远将军,折冲都尉,以戍边戎,用诏露布,咸闻内外使之……钦此!”

    陈应不悲不喜,双手恭恭敬敬接到圣旨。

    陈应的表现落在李秀宁眼中,变成了沉稳谦恭,懂进退,识大体,实在是可造之材。

    事实上呢,陈应此时已经懵逼了,他的古汉语文学功底实在有限,对于这个圣旨的意思,基本上都是一头雾水。

    众泾阳乡勇纷纷向陈应道喜。

    “恭喜陈总管高升!”

    “恭喜陈将军!”

    好半天,陈应这才回过神了。李秀宁手中也拿着一个明黄的卷轴,看样子李渊同时也给李秀宁下达的圣旨。

    李秀宁道:“你把泾阳防务跟薛万彻交接一下,交接完毕,跟我回长安!”

    “啊……回……回长安?”陈应突然道:“能不能不回去?”

    陈应可没有忘记,当初因为苏护欲、玷、污他,他迫不得已打伤了苏护。尽管当时打苏护的是陈应那个死鬼,可这笔帐,肯定会落在他的头上。

    李秀宁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陈应想了想,还是感觉不把与苏护交恶的细节告诉李秀宁,于是信口胡诌道:“不瞒公主殿下,我原是万年县令苏护的逃奴,如果回到长安,那苏护岂会善罢干休?”

    “苏护嘛?”李秀宁不以为然的道:“怕他做甚,你现在是我的人,他岂敢再放肆?”

第十七章歪打正着

    “你是我的人!”陈应听到心里,顿时浮想联翩。

    李秀宁从来不打妄语,如果是隋朝时期,陈应的事情还真不好办。毕竟苏护的父亲苏威是隋朝宰相,又是关中累世豪门,正所谓宰相门下七品官,别说李秀宁惹不起苏威,就算是李秀宁的父亲李渊也同样惹不起苏威。

    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

    有道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苏威随着年纪的增长,节操这个东西也被他丢得一干二净。当宇文化及弑杀杨广,任命苏威为光禄大夫。宇文化及兵败,苏威归降李密,李密兵败,又归顺王世充,任命苏威为太师。

    现在的苏威好像是一个老大克星,他跟谁谁死。就连苏威已经是三姓家奴,更别提他儿子苏护了。如果苏护知趣便罢,如果他真想挑事,李秀宁不介意,让万年县县令换个人。

    毕竟这点面子,李渊肯定会给的。

    李秀宁道:“三天以来,手术治疗的伤兵,仅仅死了七人。”

    陈应听到这话,心中一惊:“居然死了七个人?如果有青霉素就好了!”

    “青霉素是什么?”李秀宁好奇的问道。

    陈应道:“是一种神奇的药,治疗外伤感染非常有效。我是从一个古方上看到的,只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制造这种药。”

    李秀宁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好一会儿这才悠悠的道:“如果早发明这个手术,在全军中推广,不知道要少死多少人。”

    陈应道:“现在为时也不算晚!”

    “父皇也是太小气了,怎么才赏一个正五品的武散官,实授一个六品都尉。”李秀宁皱起眉道:“怎么也给封个爵吧?”

    陈应一听这话,欣喜若狂。

    五品武散官,六品实职。要是放在后世,至少也算厅、级干部了。未满二十岁的六品官,在天下间也是少有的。

    “不小了,不小了!”陈应道:“如今我还年轻,大丈夫三尺青锋觅封侯,总有一天,我也会封侯拜将,出将入相。”

    “口气还真不小啊!”

    “那是当然!”

    “有一件事希望你不要介意!”李秀宁道:“就是那个泾阳乡勇营,朝廷整编为泾州折冲府?”

    “整编就整编吧!”陈应不以为然的道:“能受朝廷招安,兄弟们也算混个出身,总好过没名没份。”

    看着李秀宁欲言又止的样子,陈应道:“是不是泾州折冲府,所有将官都要换人?”

    李秀宁道;“也不是所有人都换,按照兵部的意思,泾州折冲府定为上州军府,下辖四个团又一队,每个团下辖三个旅,全府兵员满编一千二百五十人。”

    陈应道:“那兵员也不够啊,泾州折冲府加上轻重伤员,还不满千人?”

    李秀宁道:“东宫右率卫薛万彻麾下的二百人,加上从赵王府亲事府五十人,全部整编到泾州折冲府,以薛万彻为折冲都尉、东宫右率卫旅帅毕磊、沈延敬分别认左、右果毅副尉、别将以赵王府亲事府宇文宝升任,东宫骁骑张达、孟长泽、尚玉和李良恒分别担任团校尉!”

    陈应道:“那张怀威、尤子英他们呢?”

    李秀宁道:“这个……他们另有重任!”

    陈应突然间明白了,李建成果然出手了。

    李建成的也是一个擅长把握时机的人,泾阳距离八十里,一天之内急行军就可以抵达长安城下,东宫算是掌握了一支嫡系部队。关键是这支部队,就在长安眼皮子底下。

    张怀威和尤子英他们和陈应一样,都属于泾阳乡勇营的创立者,在军中威望不低,如果不能拉拢,很难彻底掌握这个泾州折冲府,最保险的办法还是将他们调出泾州折冲府,从折冲都尉到左右果毅副尉、别将、长史和各团校尉,都是东宫老班底,恐怕圣旨此时在泾州折冲府也没有李建成的命令好使了。

    陈应反而很平静,无论如何李建成并没有把事情做绝,至少保留了泾阳乡勇团的旅帅、队正级别军官的位置,陈应也算兑现了他的承诺。秦固的四个儿子,除了四子秦子勇阵亡以外,其他三个儿子,都封为从七品旅帅。

    武德元年八月初三,陈应、张怀威、尤子英以及平阳公主李秀宁率领的秦王府和平阳公主亲卫共两百六十余人返回长安。

    陈应望着不会骑马,斜躺在一辆敞篷马车上。马车上装着秦固等泾阳县士绅送的仪程,若不是因为陈应,说不定泾阳就像历史上那样,被宗罗睺屠得精光,两万余百姓,仅剩七百余人幸免于难。

    尽管秦固死了一个儿子,但是他的还剩四个儿子,其中三个成了从七品武官,放在泾阳秦氏也成了望族。秦固对陈应相当慷慨,不仅送上一百匹蜀锦,还送上两百枚银判,莫约一千两。

    在唐朝的时候,金银不是流通货币,不过作为贵重金属,银子可以进行大宗货物交易。这些银子是秦固送给陈应在长安购置宅院的,一千两银子,相当一千贯,可以在长安城买一套三进的小院。

    陈应回头望着泾阳城,脸上露出深深的疑惑之色。

    “舍不得离开泾阳吗?”马三宝策马来到陈应的马车前,打趣道:“城里还有陈将军的相好?”

    听到这话,李秀宁莞尔一笑,眉眼间露出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担忧。

    陈应笑道:“屁的相好,我是在想薛仁果为何突然撤军,这个问题到现在我也没有想明白!”

    马三宝道:“这有什么难测的,说不定是薛仁果的老婆跟人家跑了,他急着回……”

    陈应突然坐起大叫道:“我明白了,西秦肯定出了大事,这让西秦太子不得不返回伪都坐阵!”

    “什么事情?”

    陈应道:“除非,西秦国主薛举病了,或者死了,他薛仁果要回去即位……”

    “真是天佑大唐!”李秀宁道:“一定是薛举病重,薛仁果担心其弟薛仁越趁机夺位,迫不及待的返回金城(既今兰州!)反败西秦的时机已经成熟了,快,回长安!”

    李秀宁抽起马臀,如同一阵风一样向前飞驰,马三宝等骑兵则紧随其后,两百余步兵和陈应被扬起的尘烟,弄得灰头土脸。

    陈应大叫道“等等我!“

第十八章太子的招揽

    长城城秦王府寝殿中,秦王李世民躺在软榻,眼睛微闭。一名年过半百须发灰白的太医,正小心翼翼的为李世民把脉。

    太医时而摇头,时而点头,时而愁眉紧锁。

    一旁的秦王妃长孙无垢一脸紧张的问道:“陈太医,秦王……他的病……怎么样了?”

    太医脸上露出惊喜之色,眉飞色舞的沉吟道:“秦王殿下,脉搏沉稳、有力,已无大碍!”

    李世民突然睁开眼睛,厉声喝道:“胡说!”

    尽管长孙无垢不懂医术,可是听着李世民说话中气实足,根本不像有病的样子。

    李世民也感觉自己有点失态,装模作样的捂着脑袋:“为何孤王,感觉手脚酸软,四肢无力,多日没有胃口……失眠多梦。”

    太医的眼睛余光打量着红不满面的李世民,根本不相信李世民没有胃口,更何况李世民床前的案几下,还掉落一根羊骨头。太医战战兢兢的道:“这……”

    长孙无垢虽然不清楚李世民为何要装病,不过她知道像李世民这样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糕。长孙后垢起身从床前的梳妆盒里拿起一只纯金打造的长命锁,递到秦太医手中。

    “听说过些日子就是你的嫡长孙百岁(既百天),本宫实在脱不开身,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这怎么好意思?”

    秦太医虽然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可是接下这只长命锁的手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看着秦太医收下金锁,长孙无垢道:“秦太医知道该怎么说了吗?”

    “知道……知道!”秦太医道:“秦王殿下邪风入侵,难以下地,需要静养些许时日……”

    等秦太医走后,长孙无垢撅起小嘴,不悦道:“二哥,您为何要装病吓奴?你知不知道,奴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奴是吃不得饭,睡不得觉。”

    “观音婢,让人操心了!”李世民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啊,浅水塬大败总得需要有一个人站出来承担这个责任。”

    长孙无垢道:“父皇不是斥责刘文静了吗?听说还要罢其相位!这个责任,怎么也落不到你头上!”

    “观音婢有所不知!”李世民道:“朝廷里对浅水塬大败虽然有诸多微词,这都不是最关键的问题,最关键的还是,朝野内外,都有声音,让朝廷出兵反击西秦薛举。”

    长孙无垢是何等的聪明,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李世民装病的原因,李世民这是被薛举打出心里阴影了,根本不敢挂帅出征,再战西秦。

    就在这时,突然门外传来雷永吉的声音:“卑职有要事密禀!”

    李世民道:“快进来!”

    长孙无垢正带着侍女要退下,李世民道:“都是自家人,听听无妨!”

    “是不是泾阳的消息来了?”李世民望着雷永吉,一脸急道:“是不是泾阳有消息了!”

    “回禀秦王殿下,泾阳传来消息!”雷永吉道:“跟平阳公主去泾阳的兄弟,传回来消息说,泾阳守住了。”

    “守住了?”李世民惊讶的道:“这怎么可能?凭泾阳那五十名残军败将,怎么可能守住泾阳,难道关应月有这么大本事?”

    雷永吉道:“不是关应月,这个衰货见宗罗睺率领进攻,一箭未发就弃城逃跑,本宗罗睺一刀剁掉了脑袋。仅仅一个照面,五十名唐军就死了四十三人,最后有一个叫陈应的新丁,手中暗藏一枚断箭,以诈降接近了宗罗睺,趁其不备,擒下宗罗睺,逼西秦军放下兵刃,在西秦军放下兵刃之后,这个陈应就率领泾阳百姓,全歼了宗罗睺以下三千余军队,仅斩首就两千五百余级!”

    “真是天佑大唐!”长孙无垢暗暗惊心。

    李世民道:“就算斩了宗罗睺,西秦还有十数万兵马,恐怕不会善罢干休吧?三娘仅用了五百士兵就守住了泾阳?”

    雷永吉道:“一天之后,西秦太子薛仁果就率领一万三千余兵马抵达泾阳城下,陈应利用缴获的西秦军甲胄,组建了一个有一千五百余人泾阳乡勇营。陈应自称泾阳总管,率领泾阳乡勇与平阳公主与薛仁果血战泾阳。这个陈应实在阴毒,他故意派出信使假意诈降薛仁果,陈应的使者演技实在是拙劣,薛仁果当场识破了陈应的诡计,下令麾下大将姚大木进攻泾阳。谁曾想陈应诈降是假,引诱西秦军进城才是真。陈应在城中挖下陷进,又用生灰眯其眼,仅用了小半个时辰就全歼姚大木麾下三千余羌族狼兵……”

    李世民道:“这个陈应还真是一个人才啊!”

    “谁说不是呢!”雷永吉道:“这个陈应不仅打仗厉害,智计也非常厉害,薛仁果在进攻泾阳损失小半兵马,意外撤退,陈应就推断出西秦出现了重大变故,薛举不是重病,就是已经死了……果然,刚刚得到消息,薛举得了马上疯死了,薛仁果已经即位西秦霸王!”

    “如此人才,岂能不为本王所用?”李世民道:“薛举死得太好了,薛举已死,西秦就不足为虑了。雷永吉,准备车驾,本王要进宫!”

    ……

    陈应等人足足晚了平阳公主整整一天时间,等到长安城门快要关闭的时候,这才抵达长安西城的景耀门下。

    还没有等到陈应乘坐马车进入守城士兵卒的关卡前,就见一名身穿青衣男子走上前来问道:“敢问阁下可是陈应陈将军?”

    “正是区区不才!”陈应赶紧跳下马车拱手道:“不知阁下是?”

    青衣男子道:“在下东宫韦挺,奉太子谕令,特此迎接陈将军一行!”

    李世民看中了陈应的才能,李建成同样看中了陈应的才能。事实上让薛万彻从东宫右率卫都尉平调为泾州折冲都尉,正是韦挺的计策。

    韦挺其实更看中了陈应的能力,这是一个奇才,居然可以把一群乌合之众带成猛虎,居然可以与西秦薛举打得不分伯仲。这不仅是一个人才,只要陈应成为东宫门下,就可以狠狠打秦王李世民一巴掌。

    李世民率领大唐十五万精锐,损失十万将士,大败特败,而东宫门下却可以以少胜多,守住泾阳,谁优谁劣,定会一目了然。

    陈应哪里知道李建成与李世民兄弟之间的龌龊事,他还愁没有地方落脚呢,平阳公主府侍卫、赵王府侍卫和秦王府侍卫,自然会回各府复命,可是他和张怀威、尤子英连个落脚地方都没有。

    浑浑噩噩跟着韦挺朝城内走,陈应不解的问道:“韦先生,咱们这是去哪儿?”

    “回陈将军您的府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