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血刃全文阅读 第35分节

第三十六章初见侯莫陈虔会

    华夏五千年文明史,说穿了其实也是五千年的血泪史。秦人以铁和血的方式征服了山东各路诸侯,建立起一个空前辽阔的庞大帝国。秦始皇更是一个雄才大略的皇帝,他“废分封,置郡县”,建立了一整套从中央到地方的政治制度,对国家管理体制进行了大规模的改革;他推行“书同文,车同轨,度同制,行同伦”,也就是统一文字和语言,统一货币,统一车轨的轨距,统一道德与规范,统一度量衡等。他北逐匈奴,平定南方,开疆拓土,功盖千秋。

    然而,这个“扫六合,一天下”的强大帝国只维持了短短十五年便倏忽崩溃。“一夫作难而七庙隳”,大秦帝国犹如一颗绚丽的流星在历史的长河中一闪而过,给后人留下无限的遐想!

    大秦为什么灭亡,是秦法暴虐?还是胡亥祸国乱政弄得天怒人怨?

    与秦同样命运的朝代还有很多,比如西晋,从太康元年(公元280年)孙吴灭亡,西晋统一天下算起,到永嘉五年(公元311年)刘聪攻破洛阳城,俘虏晋怀帝司马炽结束,西晋事实上只有三十三年。

    同样悲剧的还有隋朝,无论秦,西晋、还是隋朝,他们的建立背景都非常相似,秦结束春秋诸侯争霸,西晋结束三国动乱,而隋朝则终结魏晋南北朝三百动乱。他们的命运,其实也是华夏民族数千年血泪史的缩影。

    分裂到统一,贫穷到富强,然后再到天灾人祸,天下大乱。这是华夏民族的宿命,也是华夏民族难以摆脱的枷锁。

    从云梦县出土的秦简《秦律十八种》、《效律》、以及《秦律杂抄》,可以证明陈胜、吴广大泽乡所谓失期当斩就是一个炮制出来的谎言,从永城芒山出土的梁孝武王墓,证明曹操背负了千年盗墓骂名是一个天大的黑锅,透过问题的表象,直达本质,我们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历史就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可是无论如何粉饰太平,如何肆意篡改,有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那是土地兼并问题。从秦征讨山东六国开始,秦朝的二十等军爵制度,渐渐失去了公平,特别是吞并六国战争,让战争进行得越来越顺,斩首也不少,关键是关中的土地是有限的,到了大夫多如狗(二十五倾勋田既两千五百亩),不更(免役,勋田四倾勋田)遍地走的时候,关中的土地不够赏赐秦卒,让秦国百姓渐渐对朝廷失望。

    晋朝以采取九品官人法,全力保护世族门阀,土地兼并更加严重,隋朝也是因为关中土地不够养活关中四百万百姓,大量农民失去土地。杨广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迁都洛阳,又迁都江都,却引起天下世族门阀的集体反抗,强大一时的隋朝就这样分崩离析了。

    华夏民族始终都是在一个怪圈里,开国初期,吏治清明,国力强盛,所向披靡。然而随着人口的增加,土地兼并严重,天灾人祸,农民活不下去,只得造反。大唐立国到安史之乱,其实也不过短短一百多年,关中的土地几乎成为世族门阀的私田,朝廷没有土地赏赐唐军士兵,饿着肚子的唐军士兵对于朝廷再也没有忠诚之感和向心力了。

    战乱到统一,贫穷到繁荣,再到贫穷战乱,这是华夏民族的魔咒,也是华夏民族斑驳的血泪史。

    要想打破这么一个怪圈,光依靠扩张是不行的,唐军打到了里海,可是乡土情节非常严重的华夏人,除非获罪发配,宁愿在家乡乞讨,也不愿意远离故土,所以悲剧轮番上演。

    陈应想建立银行,促进工商业的发展,完成华夏民族从农耕民族向工商业进行转型,除非这样,才打破这个禁锢在华夏民族头上的怪圈。

    尽管李渊同意了陈应兴建钱庄,事实上陈应需要做的事情还非常多,任重而道远。

    陈应现在头疼的是他底下现在还没有人才,许敬宗算一个,可是这个许敬宗,心根本就没有在陈应身上,许敬宗虽然与陈应关系不错,但是仅仅是不错而已,如果朝廷给许敬宗一个官做,不需要太大,只需要四五品,许敬宗肯定会与陈应划清界线。

    陈应不像其他门阀,门阀家中都有自己的族学,也有自己的门生故吏,他们早已结成了利益同盟,一荣俱荣,一损俱荣,在这个利益联盟中,他们同退共退,哪怕是造反,也都甩开膀子就干。

    陈应非常羡慕门阀,却没有办法。谁叫他是寒门?

    寒门难出贵子,这不是因为等级歧视,而是因为不在一个起跑线上,根本就没有办法比。士族门阀子弟从小就开始读书明理,可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从八九岁的时候开始,就要帮助家里的大人干活,从耕地、种地、捡柴、除草,样样都是从小就做。

    陈应从皇宫里出来,直奔陈府而去。可是走到陈府门前的时候,陈应还以为走错了地方,此时陈府门外,左右两旁各站着十六名黑衣劲装的武士,这些武士手握刀柄,目不斜视,威风凛凛。

    门口的街上,停着一辆长达一丈六尺有余的高大三驾马车,陈应依稀有些熟悉,好像是回长安的路上,遇到的那辆朱紫马车,听陈齐介绍好像是关陇贵族侯莫陈氏的马车。

    陈应走到门口,三十二名武士整齐的抬起右拳,轻轻击在自己的左胸。陈应的目光一凝,眉头皱得更紧。

    这些武士居然向他行的是行伍之礼,而且还是下属拜见上司的敬礼。

    陈应眉头微蹙,他不知道这些武士为什么要向自己行礼,自己与侯莫陈氏好像没有什么瓜葛吧?难道说侯莫陈氏要找自己要谈什么事情呢?

    走进陈府,整个陈府静悄悄的,没见任何动静,高文锦也没有出来迎接自己,所有的下人也都不见踪影,陈应握了握手中的刀柄,大步朝着内厅走去。

    “五郎回来了!”虞庆看着陈应回来,眼前不禁一亮,赶紧从厅内走出来迎接。

    陈应看着虞庆的打扮,就知道这是一名亲随管事,真正的主角还在厅里未曾出来。

    陈应走进大厅,打量着坐在大厅主坐上的侯莫陈虔会。

    陈应看到侯莫陈虔会,顿时想起这是在郊迎大典的时候,冲自己使眼色,示意自己不要妄自尊大的老者。

    陈应看着侯莫陈虔会,心中更加疑惑了。

    因为侯莫陈虔会的神情非常激动,双手颤抖着,喃喃自语道:“像,太像,实在太像了。……”

    陈应拱手道:“敢问老丈,足下怎么称呼?”

第三十七章侯陈氏的遗产

    第三十七章侯陈氏的遗产

    “老夫侯莫陈虔会!”侯莫陈虔会原本打算不让陈应认祖归宗,让侯莫陈氏以陈氏延存下去。可是,最近局势越来越乱,陈应也处于风口浪尖,陈应无论在仕途,还是在其他方面,已经进入了瓶颈。

    况且侯莫陈氏最关键的是人才凋零,这么一个大家族,要想延存下去不花心事不行。如今大唐立国长安,看形势越来越稳,特别是河东之战之后,已经形成了汉初和秦朝的地利形式,坐拥关中八百里秦川,山东诸侯望潼关兴叹。

    此时李唐占据了绝对优势的地利,只有李唐攻打山东诸侯的机会,山东诸侯想攻打李唐也没有机会,一座潼关就足以让山东诸侯百万大军铩羽而归。

    在这个情况下,必须在李唐朝中获得足够的资源,侯莫陈虔会这才想让陈应认祖归宗,背靠侯莫陈氏家族,获得极大的发展。

    陈应对于门阀和世族,根本没有太多的认识。哪怕侯莫陈氏是西魏八大柱国家族,陈应也以一种轻松的心态,看着侯莫陈虔会。“不知侯莫陈虔会公驾临寒舍,有何贵干?”

    侯莫陈虔会上前,一手握住陈应的右手,一手搭在陈应的肩头,上下打量着陈应。他心中暗想:“陈应的眼睛与眉毛,与伯父年轻的时候非常像,简直就是如出一辙……”

    陈应看着侯莫陈虔会越看他,脸上越是浮现诡异的笑容,陈应哪里知道侯莫陈虔会心中所想,陈应不是儒家,他不相信所谓的人性本善,陈应的行为准则事实上更像黄老,他相信这世上一切事物,都有因果关系,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

    就在陈应望着茶杯里看着自己俊美的脸庞倒影,思索片刻,突然间面露惊骇。“这侯莫陈虔会怕不是有龙阳之好吧?”

    想到这里,陈应毫无痕迹的挣脱侯莫陈虔会的纠缠,然而,侯莫陈虔会的情绪却越来越激动,泪如雨下,嚎嚎大哭。

    这让陈应感觉莫名奇妙,就在侯莫陈虔会嚎嚎大哭中,慢慢向陈应道出了侯莫陈氏家族的隐秘……

    陈应面无表情,绷紧如铁;他原本对于世族门阀并没有什么好感,然而直到此时,陈应这才明白,其实他也出身门阀。陇右贵族集团武川侯莫陈氏的子弟,而且论出身,他还是长房嫡子,比侯莫陈虔会更高贵。

    陈应心中掀起的滔天巨浪,实在想不到事情居然会出现这么大的反转。正巧赶来的许敬宗也听到了侯莫陈虔会所言,他站在门侧旁,一声不吭。

    陈应居然是侯莫陈芮的儿子,堂堂武川侯莫陈氏的五公子。

    如果早知道陈应是侯莫陈应,恐怕许敬宗早已抛出杂念,对陈应绝无二心。

    武川侯莫陈氏以军功崛起,累世柱国,尽管侯莫陈崇被北周宇文护杀害,可是侯莫陈崇的儿子在北周同样混得风升水起,侯莫陈芮是北周的上柱国、大司马,要说侯莫陈氏到底有多少门生故吏,许敬宗不知道,但是他肯定知道,侯莫陈氏不显山不露水,不代表侯莫陈氏没有实力。

    其实,陈应此时也是心乱如麻。他实在难以接受自己的新身份。陈应明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接受侯莫陈氏的新身份,虽然可以接受侯莫陈氏庞大的遗产,然而同样需要继承侯莫陈氏的使命和责任。

    事实上,自从李唐建国以后,关陇贵族已经彻底没落了,长孙无忌是关陇贵族集团里的最后一任丞相,长孙无忌也是关陇贵族的绝唱。

    虞庆站在侯莫陈虔会身后,静静的望着陈应,等待着陈应的决断。

    陈应眉头紧蹙,沉默着一声不吭。

    站在陈应的这个高度,他需要从全局考虑问题。唐朝与晋朝,事实上都是在世族和门阀的帮助下建立的国家,不过李唐和司马晋采取了完全不同的办法,司马晋氏为了回报帮助司马氏建立晋国的世族门阀,对世族门阀百般纵容,结果西晋短短三十余年就玩完了。

    李唐自李渊开始,就开始逐步收回世族门阀的特权和厚禄,直到武则天任用酷吏,大杀四方,门阀才悄悄退出历史的舞台。

    侯莫陈氏被北周和杨广接番打压,实力大不如从前。接受这个新身份,陈应还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害。

    看着陈应沉默不语,侯莫陈虔会自然清楚陈应的顾虑与担忧,他悠悠一叹,步履蹒跚的走到厅前的主座上坐下来,望着陈应道:“侯莫陈氏颠沛流离至今,有实力的子弟舒服得太久了,早已没了血性。有血性的子弟,却被接连摧残,有心无力。侯莫陈氏已经不是我熟悉的那个侯莫陈氏了。”

    陈应皱起眉头,望着侯莫陈虔会想了想道:“一时间被这个消息弄得措手不及……”

    侯莫陈虔会人老成精,岂看不透陈应的顾虑,不由得提醒道:“你身上流着侯莫陈氏的血,无论时光如何流逝,这一点是无论如何也抹杀不掉的。侯莫陈氏子弟凋零,重振侯莫陈氏家族的重任就落在你身上了。”

    陈应一叹,眼中的担忧之色更浓。

    ……

    李道贞从前很少会主动梳妆打扮,她喜欢女扮男装,更喜欢舞刀弄枪,可是近来,她会主动让丫鬟采买胭脂水粉,也会采买绫罗绸缎,裁织新衣。

    李道贞光梳妆打扮就用去了小半天的时间,等梳妆后,她小心翼翼拿起针线,跟侍女一起裁织新衣,大红质地的锦缎,心灵手巧的侍女在上面绘上五彩翱翔的彩凤,李道贞一边绣花一边问起陈应的情况。

    侍女一打开了话匣子就有些收不住口,滔滔不绝的讲述陈应被李渊坑了,成了一个冤大头,要用五十万贯修一条驰道。侍女有些幸灾乐祸,说得眉飞色舞,仿若亲见。

    李道贞有些意外,大唐的国库不怎么富裕,可是陈应也是大功于国,怎么会被逼得家破人亡?想到这里,李道贞的手一抖,哎呀一声尖叫出声。

    就在这时,李道兴推门而入,看着李道贞手指正在流血,一脸忿忿的道:“姊姊,别白忙活了,你难道要为别人做嫁衣吗?”

    一听李道兴这话,李道贞顿时愣住了。手指上的鲜血,滴在大红的锦披上,瞬间消失不见。

    李道贞脸色一沉:“你是什么意思?”

    李道兴一屁股坐在李道贞旁,抄起锦披一脸可惜的叹道:“我的傻姊姊,也只有你蒙在鼓里,这全长安谁不知道,彭城郡公心仪的是平阳公主……“

    不等李道兴说完,李道贞扔下锦披推门而出,冲出大门,李道贞陡然回身,来到卧室之内,取下陌刀,陌刀在手,她才感觉有了安全感。

第三十八章家世难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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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烛高照,将陈应的前厅照得明明暗暗,光影浮动。在烛光的照耀下,侯莫陈虔会脸上的老人斑愈发的明显。侯莫陈虔会

    堂上的侯莫陈虔会和陈应的脸色,都不太好。二人各自想着心事。

    侯莫陈虔会的心事其实很重,作为长房一脉,他的伯父侯莫陈芮的五个儿子,先后死亡,而且还没有留下子孙。只剩下陈应一人,如果陈应不愿意认祖归宗,那么侯莫陈氏几乎就要香火断了。原本,侯莫陈虔会是有两个儿子的,但是他的儿子一个死在了高句丽的萨水之战,一个疫死岭南,白发人送黑发人本来就是天下最大的悲剧,可是侯莫陈虔会哪怕身体再好,现在也生不出儿子了。

    如果没有陈应,侯莫陈氏一门就要断嗣了。

    陈应的顾虑其实很简单,他知道门阀的规矩大,他害怕头上有几个长辈,如果对他指手划脚,他什么都不用做了,天天在家族内上演三国杀吧。

    事实上门阀与国家一样,关于继承人的选择上,也是经过血腥的斗争,可不是一句立嫡立长就可以解决的。陈应如果也认宗归宗,就等于接受了侯莫陈虔会,给他挖下的一个大坑。

    世族门阀都有特权,不仅可以免税,也可以免除徭役,依靠免税和免役的特权,可以快速积累财富。

    每当开国之初,门阀较少,拥有的土地较少,大量的自耕农交税。朝廷不会有财政危机,然而等太平日子过久了之后,世族门阀利用权势,将名下的田产越积越多,每当天灾人祸的时候,他们依靠手中的钱粮,大放高利贷,或是强取,或是豪夺,将越来越多的自耕农,变成流民或佃户、荫户。

    将原本应该由他们交的税赋劳役转嫁到没有权势的百姓身上。当那些百姓交不起税赋而破产,不得不出卖土地时,这些原本属于朝廷,应该为朝廷提供赋税的编户齐民就成了世家豪强的部曲,等于割大腿上的肉补贴双臂。世家的财富迅速增加和编户齐民破产基本是同步的。人这么做是有病。天下如此,不也是有病?

    事实上,朝廷与门阀枝蔓的关系,相互依存。每当朝廷想着削弱门阀和世族的时候,门阀和世族也会反抗,这就是隋朝灭亡的真正原因。

    哪怕侯莫陈氏已经没落了,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侯莫陈氏所拥有的资源,仍可以超出陈应的想象。

    就在这时,侯莫陈虔会突然道:“五郎,你可知,在这个世界上我最佩服的人是谁?”

    “我也不知!”陈应又不是侯莫陈虔会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能猜测到他心中的想法。

    侯莫陈虔会道:“我最佩服的人是魏武帝!”

    “曹操?”

    侯莫陈虔会道:“不是!”

    “不是曹操,谁还是魏武帝?”陈应自然知道历史上以魏为国号的朝代不少,不过都是偏安一隅的小朝廷。除了曹操,陈应实在想不出谁还谥号魏武帝。

    看着陈应疑惑的目光,侯莫陈虔会道:“南北并立时期,魏国皇帝冉闵。冉魏立国虽短,但冉闵是我最佩服的人,其次就是冉闵之父,魏高祖冉瞻。魏国元皇帝冉隆死时,冉瞻只有十二岁,冉瞻率领冉氏乞活军投靠石勒,积功升为左积射将军、西华侯。后来冉瞻战死,其子冉闵时年仅八岁……”

    陈应颇为无语。他自然知道侯莫陈虔会所想的事情,只是他真不想答应。

    看着陈应仍不表态,侯莫陈虔会道:“我知道这个消息,五郎你一时半会难以接受,不过,你要记住,你身上流着侯莫陈氏的血……”

    说完,侯莫陈虔会抬步就要离开。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喧哗声在门口响起。陈应一听是李道贞的声音,脸色微变。

    李道贞虽然身手不错,不过她只是女子,侯莫陈虔会留在门口的扈从,可不是什么弱鸡,一旦打起来,伤到谁都不好。

    陈应急忙向门口跑去,虞庆在得到侯莫陈虔会的许可后,也紧随陈应之后。

    当陈应来到门口时,事实上战斗已经开始了。

    李道贞手中的陌刀远比一般的刀要重,当然,因为重,杀伤力才更加骇人。李道贞双手握着陌刀,刀光闪闪,向一名扈从劈去。

    然而就在这时,右侧十六名持刀扈从整齐而动,其中四人出时出刀格挡,四人迂回到李道贞身后,准备发动攻击,也有四人分别出刀如风,直袭李道贞的身前要害。

    李道贞也是艺高人胆大,面前侧后方的攻击视而不见,手中的陌刀突然变成了一团耀眼的白光,那几名扈从见状态,甚至来不及闪避,只听叮叮当当一阵乱响。

    四名扈从手中的横刀应声而断,然而李道贞手中的陌刀去势依旧不减,那些扈从只得下意识的闪开,原本准备的攻势,也迎忍而解。

    众扈从心中惊出冷汗,李道贞一击失手,却勃然大怒。手中的陌刀再次扬起,她圆地三百六十转旋转,只见陌刀划作一道白光,随着刺耳的金鸣声响起,噼里啪啦,断刀掉了一地。

    “住手!”

    李道贞两击未伤一人,真的有点急了。跨步向前,一计横劈。

    此时扈从已经没有兵刃,他们被陌刀扫中,恐怕只会像历史书上记载的那样,人马俱碎。

    就在这时,站在陈应身后的虞庆突然像大鸟一样,纵身一跃,瘦骨如柴的大手,抓向李道贞手中的白光。

    陈应见虞庆下场,大吃一惊,毕竟虞庆是一个年近六旬的老头,被李道贞杀了,他连地方告状都没有。陈应大急吼道:“有话好说,住手,别打了!”

    让人意外的一幕出现了,白光消失。虞庆与李道贞定格在那里,一动不动,虞庆伸手抓住陌刀的刀背,李道贞用力回抽,可惜陌刀却纹丝不动。

    就在虞庆出手的同时,左侧的扈从从背后抽出两根短矛,这两根短矛却是通体用精钢打造而成,也不知道上面用了什么机关,居然两根合在一起,形成一根长约一丈两尺的长矛,十六只长矛指着李道贞,李道贞看了看周围的长矛,又看了看陈应。

    又急又气,李道贞扔下陌刀向陈应冲去,语气中带着哭腔:“你们都欺负我!”

    “天地良心!”陈应哭笑不得:“谁敢欺负你”

    “就你!”

    陈应在后世的时候,就知道一个道理。不要跟女人吵架,吵输吵赢都没有意义。

    相对而言,陈应宁愿面对李道贞,也不愿意面对侯莫陈虔会。

    不过,侯莫陈虔会却耍起了无赖,冲身边的扈从道:”你们几个,留在五郎身边!“

第三十九章清河马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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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清河马周

    陈应领着气鼓鼓的李道贞回府,许敬宗恭恭敬敬的朝着陈应施礼,“门下恭迎公爷回府。”

    陈应大吃一惊,因为许敬宗从来没有认他为主,甚至在他身边也是三心二意,若既若离,如果陈应不是实在无人可用,他真想与许敬宗划清界线。

    可是此时许敬宗所行的礼却是主臣之礼。虽然此时不是大庭广众,行主臣之礼就是明明白白拜陈应为主公。就像陈应拜李建成为主,无论走到哪里,别人都认为陈应就是李建成的门人,一旦将来陈应改换门庭,陈应身上就会留下一个不忠的烙印。

    所以,许敬宗自从接触陈应以来,一直保持着若既若离的关系,哪怕为了让陈应接纳他,他向陈应献上了自己的从妹,但是许敬宗却没有一直与陈应确立主臣的关系。

    侯莫陈虔会望着许敬宗,脸上露出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事实上,许敬宗心中却非常明白。无论陈应接受或不接受,他都是侯莫陈氏长房嫡子,这个世界上幸存的唯一一个嫡子。这个身份,让陈应瞬间变得高贵起来。在这个拼爹的年代,陈应有一个北周和隋朝当梁国公的好爹,尽管侯莫陈芮已经死了,可是他留下的余荫依旧在,一旦陈应是侯莫陈芮幼子的身份传开,以陈应从三品工部侍郎的身份,侯莫陈芮的门生故吏就会蜂拥而至,围绕在陈应身边。

    到那个时候,陈应要有才有人才,要钱粮有钱粮,许敬宗的价值就变得可有可无了,尽管拜陈应为主,会打上侯莫陈氏的烙印,可是陈应总会支持他这个最早在他身边的人,将来无论是出仕,还是在野,许敬宗都会无往不利。

    关键是现在不是陈应崛起的时机了,如果说以前陈应还会被人肆意的攻击和打压,因为陈应只是一个人,弄死陈应没有顾忌,可是陈应现在身后有一个侯莫陈氏,打压陈应任何人不得不考虑,侯莫陈氏报复的后果。

    在此时,投靠陈应风险很小,可以获得的收益却很大。

    陈应虽然惊讶,却没有太过在意。

    李道贞刚刚听到陈应喜欢李秀宁的时候非常愤怒,可是此时她已经慢慢冷静了下来。与平阳公主李秀宁相比,不由得,李道贞心中感觉委屈。论地位,李秀宁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她只是一个县主。论身份,她只是一个无职闲散在家的宗室贵女,而李秀宁却是掌握着万余大军的统帅,李道贞无论样貌,品质还有才气,样样都比不上她。这让李道贞不由得有些气馁,她跟着陈应,脸上有些木然。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李秀宁现在又跟她抢。

    她怎么可能抢得过李秀宁?越想李道贞心中越感觉委屈,眼泪顺着李道贞的脸庞往下淌,沾湿了衣襟。

    进入厅堂,陈应伸手向李道贞作一个请的手势,陈应突然看到李道贞脸上的泪水,不由得一愣:“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告诉我,我去找他算帐!”

    李道贞听着陈应的话,水汪汪的眼睛望着陈应:“你想娶李秀宁?”

    陈应根本就不知道李道贞对他有意,陈应毫不避讳的道:“不错,我是喜欢她,为了可以娶她,不惜任何代价……”

    李道贞道:“那我呢?我算什么?”

    “什么?”陈应莫妙奇妙的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你……”

    李道贞叹了口气,望着陈应,目光里充满了哀怨。

    陈应眼神微缩,眉头皱得更紧。

    李道贞的怨气很重:“我以为陈郎是我的良人,没想到,唉……”

    说到这里,李道贞擦干了缓缓朝着门外走去。

    陈应望着李道贞的背影眼神中始终还流露出一丝辛酸、心疼与惭愧。说实话,陈应对李道贞并不反感,然而让陈应选择,他仍旧毫不犹豫的会选择李秀宁,哪怕她曾为柴绍的媳妇。

    ……

    接下来的十多天,陈应既没有返回城外的清林里,也没有参会朝政,一直躲在书房,回忆着后世的银行运作模式,因地制宜,制定了一套适合在大唐运营的钱庄管理系统。

    虽然说陈应粗略了解后世的商业银行运作模式,然而在这个时代却无法直接剽窃后世的商业银行运营模式。

    在现代化的商业银行运营有着成熟而高效的客户服务系统,由于在这个时代没有网络,没有电脑,无法做到信息时时共享,一旦所开出的票据被人伪造,肯定钱庄会损失惨重。仅仅网点建设,前台服务、存取系统流程,就让陈应煞费苦心。

    更为关键的是,在这个时代算学普及率实在是太低,陈应手中可以动用的人才,实在是太少。钱庄在没有电脑的时候,需要一支非常高效而又出色的会计队伍,自从许敬宗向陈应认主之后,许敬宗的改变不仅仅是态度上,而且是全方位的。

    当陈应提出要建一个钱庄的时候,许敬宗了解了所谓的钱庄运营模式,开始向陈应提出针对性的意见。

    行家一出手,就是有没有。陈应虽然有二十一世纪的理论,但是缺乏实践,而许敬宗却有着极为丰富的经验与强大的实践能力。这两人一拍即合,短短不过十余天时间,就已经将钱庄各种规章制度制定出来。

    不过,陈应为了逃懒。这些规章制度的制定,都是有陈应口述,有许敬宗执笔录入,粗略估计,这些规章制度足足十数万字,许敬宗每天都可以书下出一万多字的文稿。

    等到钱庄制度制定好,这不仅让陈应喜出望外,许敬宗更是欣喜若狂。

    许敬宗非常聪明,他轻而易举的看出钱庄这个东西的威力,甚至他发现一旦钱庄系统崩盘,那么对于天下的影响,不亚于隋末的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路尘烟。

    现在许敬宗隐隐约约感觉到了陈应筹建钱庄的用意,一旦钱庄遍布大唐全国,那么侯莫陈氏的地位将在大唐不可替代,哪怕是李渊也不敢轻易动陈应。

    许敬宗认为自己可以参与侯莫陈氏百年大计,是对他最大的认可与鼓励,也使得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制定好了钱庄制度,陈应开始在长安招募人才。原本陈应招募三天,除了几个粗通文墨的书生前来撞撞运气之外,陈应非常失望根本就没有招到一个让陈应满意的人才。

    然而,当侯莫陈虔会亮明了陈应为侯莫陈氏长门嫡子的身份后,前来应聘的人数足足超过三百。当然,其中很多不是侯莫陈氏的门生故吏,就是由侯莫陈氏资助的孤儿。

    陈应从这些应聘的名刺中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清河马周字宾王。

第四十章郎君救命

    第四十章郎君救命

    陈府所说不小,说大不大。然而三百余人涌进来,也显得非常拥挤。陈应望着眼前的人影交绰,熙熙攘攘。陈应眉宇间的忧郁更浓,陈应非常清楚,哪怕眼前足足三百余名前来应聘的人才,但是绝对没有几个是冲着他陈应名头来的,几乎所有的人把心中的希望压在侯莫陈氏身上。

    这就是侯莫陈氏的号召力,一个早已落沿的门阀。陈应心中怅然若失,寡寡欲欢。

    许敬宗看着陈应似乎仍旧不满接受侯莫陈虔会的人情,将陈应拉到一旁,耐心的解释:“侯莫陈氏是门阀,哪怕实力大不如从前,但是影响力仍不容忽视,有侯莫陈氏相衬,主上以后招揽人才方便一些。”

    尽管陈应心中非常不爽,可是许敬宗说得确实是事实,而且无法辩驳的事实。陈应暗暗想着,只有先将钱庄的架子搭起来,利用钱庄的赢利,再自己培养人才。陈应拿着马周的名刺,心中浮想联翩。

    马周,字宾王。太宗朝的中书侍中(既中书令)兼吏部尚书,是真宰相之一。无论李世民还是岑文本、袁天罡都对他评价甚高。

    陈应决定先见见这位马周是不是大唐后世的丞相。

    不一会儿,马周闻声而至。陈应仔细的打量着马周,马周如今年方弱冠,身子骨倒看不出有多壮实,甚至还有些瘦弱,脸瘦而白净,不过眼睛却炯炯有神,乌黑而明亮。马周躬身施礼道:“马周拜见少君!”

    陈应注意着马周施礼的方式,发现马周当下所行的是主臣之礼。

    陈应暗暗惊讶。

    其实陈应并不知道,马周的家境贫寒,年少时成了孤儿,但是他喜好学习。清河本是崔氏的郡望所在,少年马周骑在墙头偷听崔氏族学讲学,为崔氏子弟所讥,怒而与崔氏子弟相斗。崔氏子弟依靠人多势多,马周被殴打得遍体鳞伤。

    这一年马周十一岁,马周遇到了一生中的贵人虞庆。虞庆赠其五经和三千钱,并且请了一名崔氏旁枝子弟崔道儒教授马周学习。马周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他知道暗中资助他的人是莫莫陈氏的侯莫陈虔会。

    武德年间,补授博州助教,每天都饮酒,不把讲授当回事。刺史达奚恕多次斥责,马周就愤然离职,在曹、汴之间游荡,又被浚仪令崔贤首侮辱,于是在气怒之下西游长安。宿于新丰的旅店中,店主只招待诸商贩不照顾马周,马周于是要了一斗八升酒,悠然独饮,店主深感惊奇。店主见马周没有钱,就向马周说陈应正在招募人才,组建钱庄。

    然而马周不愿意为商贾效力,不为所动。后来虞庆亲自找到他,让他向陈应效力。

    马周这才明白,原来陈应是侯莫陈虔会的从弟。

    就在陈应打量着马周的同时,马周也在打量着这位侯莫陈应。

    马周受侯莫陈氏资助,他就是侯莫陈氏的门人。其实,侯莫陈氏像资助马周一样资助的人还非常多,马周只是其中一个。

    当然,也是因为时间有限。如果陈应可以给侯莫陈虔会时间,别说三百人,就算三千人他也能找到。

    陈应通过马周向他施主臣之礼就可以看出,这肯定是侯莫陈氏的门人。陈应微微一愣,随既

    将挂钱庄名头的银行系统向马周讲了起来,从钱庄利润再到利民、利国……陈应看着马周越来越疑惑,这才恍然大悟。

    后世的银行与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哪怕从来没有在银行系统中工作过的人,多少也会了解一起银行的流程。马周是穷人,本身就没有与钱庄打过交道,也不明白陈应所说的钱衍生钱是怎么回事,许敬宗全程跟随陈应制定银行系统,也有点迷惑。

    陈应叹了口气,冲门外伺候的高文锦道:“你去拿些钱过来,我去给你们演示一遍。”

    不一会儿,高文锦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装着六个五十两重的大银锭。陈应将这六个银锭放在桌案的四个角上向许敬宗和马周介绍道:“这代表着北平钱庄、洛阳钱庄、成都钱庄和江都钱庄。”

    马周、许敬宗、高文锦点点头。

    陈应我拿着十万贯存入长安钱庄,说着陈应将手中的两锭银子放在桌案中间的位置上。

    “我要带着钱去成都进蜀锦,从长安到成都一千五百里,如果以十万贯钱从长安运到成都,至少需要四五十天,十万贯重七十万斤,至少需要三百多两大车,每辆车需要两名脚夫,这就是七百余人,还需要护送人员,要想保证车队的安全,至少需要一千五到两千兵力,将近三千人的队伍,人吃马嚼将近两个月,钱庄收两成利不算多吧?”

    “民间不许有金银交易,所以他们只能用铜钱,庞大的金钱数量确实携带不易,千五里路收两成利还算合理。”马周恍然大悟:“钱存入长安十万贯,在成都取出八成贯,这两万贯就是钱庄的毛利润?”

    陈应点点头道:“正解,商贾在成都采购蜀锦,发现钱不够,蜀锦的价格比长安便宜七成,他感觉有利可图,想一次性多进一点,可是手中又没有现钱,在这个时候,他可以找相熟的商贾作保,拿足够价格的产业质押,可以贷款二十万贯,将蜀锦从成都带到长安卖掉,除了需要还款二十万贯的本钱,还需要还四万贯的利息,再加上从成都到长安的服务费,我们就可以赚到八万贯的毛利润……”

    许敬宗道:“国朝以农为本,这鼓励工商,未免本末倒置了。”

    陈应呵呵一笑道:“怎么能叫本末倒置呢?遇到天灾人祸,农民活不下去,没有耕具和种子,他们又不想卖地,完全可以找我们钱庄贷款啊,农民贷款买下种子和耕具,丰收之后,再把钱还上,这岂不是比他们卖儿卖女卖地强得多?这只是钱庄最基本的赚钱方式,只要各地的钱庄能保持手中一直有大笔的钱财,这样的赚钱手段就会一直流转下去。”

    马周疑惑道:“钱庄抢起钱来,还真是快!”

    银行的账目是要复式计录的,如果说一笔钱从长安去了成都这是去,从成都回来的钱就是往,这一来一往,就会产生成倍的利润,就在这些钱在空想的路上走的时候,他又产生了借贷利率,来往都有,所以按照大唐的记账方式就非常的不合适。

    陈应向马周介绍着银行的流程和运作方式,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惶急的奔跑声。

    陈应暗暗诧异,侯莫陈虔会留给他十六名武士,这十六名武士的身手都不错,他们守在外面,按说没有人可以进来。陈应微微皱起眉头,满脸不悦。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碧绿襦裙的俏丫鬟径直来到陈应身道:“郎君快救命啊!”

    听到这话,陈应更加疑惑了。

第四十一章生米煮成熟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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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生米煮成熟饭

    当李道贞亲耳听到陈应喜欢李秀宁的时候,她的心都快要碎了。她从前从来不在乎自己的形象,行为也荒诞孟浪,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的眼光很高,满长安的勋贵子弟,还没有能入她眼的人。

    李秀宁的五官精致,身材高挑,最关键的是李秀宁身上不仅有几分书卷之气,眉宇间沉稳很多,与陈应站在一起的时候,只能用四个字形容——一对壁人。

    这让李道贞的心很是受伤,她在面对陈应的时候,自惭形秽。

    从陈府返回略阳郡公府,李道贞气得将自己好不容易积攒下来,准备缝制嫁衣的蜀锦,全部用剪刀剪碎,把十数斤金线蹂躏一团,然后放在火上烧融……

    李道贞知道自己与陈应再也没有了可能,然而李道贞越是想忘记陈应,可是陈应的一举一动,举手投足的神情,却一个劲儿往她脑子钻。李道贞突然仿佛失去了生命的意义,她不知道怎么干什么,以前她喜欢练武,如今连看一眼陌刀的兴趣都没有了。

    茶饭不思,度日如年。

    短短几天功夫,李道贞就瘦了一大圈。

    因为李道贞的行为另类,整个长安的女公子视她为洪水猛兽,避之不及。李道贞此刻得了心病,偏偏没有人前来开解她。

    看着李道贞瘦得不成人形,她的婢女小桃只会哭泣,反而加重李道贞的病情。

    李道贞倒也没有茶饭不思,渴的时候也会喝点水,光喝水人虽然不至于丢命,但是水里没有营养,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李道贞足足瘦了一圈,脸上本来就没有什么肉,现在更是吓人,她的眼窝深陷,皮包骨头,简直如同非洲饥民。

    听到小桃着李道贞昏迷不醒,陈应感觉头疼万分。

    在这个时代,虽然说男子可以一妻多妾,然而以李道贞的身份,她是绝对不可能做妾,所以陈应必须在李道贞和李秀宁之间,做一个选择。陈应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李秀宁。

    偏偏李道贞又衷情于他,这让陈应感觉难以决择。

    可是李道贞又是一条命,陈应如果不知道那就罢了,可是他现在已经知道了,根本就做不到无动于衷。

    陈应扔下马周与许敬宗,冲小桃道:“快,前面带路!”

    事实上,陈应还真不知道李道贞住在哪里。

    ……

    李道兴返回家中,发现李道贞已经悠悠转醒。对于李道贞的心结,他又不是不知道,可是他却无能为力,如果是其他女子,李道兴就算是厚着脸皮,也要给姐姐争一争,可是李秀宁是李渊的嫡长女,如果说李道贞算是李渊的手心肉,而李秀宁肯定是心头肉。

    就算李道兴有心替李道贞出头,到头来恐怕除了自取其辱,其他根本就没有收获。

    李道兴坐下李道贞的床前,悠悠长叹一声,郁闷的道:“阿姊,你这是何苦呢?”

    李道贞沉默片刻,神情有些落寞,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此时也变得黯淡无光,李道贞的声音低弱蚊蚁:“我真的很喜欢他……突然,李道贞瞅瞅李道兴,半天才道:“道兴,你感觉陈郎君怎么样?”

    李道兴对陈应其实还真不感冒,当然是嫉妒的成份居多,陈应凭什么比他的功夫好,比他的长相好,当然论起出身,别看他出身皇室,陈应也是西魏八柱国之一的侯莫陈氏家族,也不见得比他差。关键是陈应非常能打,在朝野风评口碑都不差。

    李道兴道:“陈应啊,他就是一个傻X……”

    李道贞听到这话,眉毛一挑。李道兴看到这一幕,吓头脑袋一缩。

    这是李道贞即将发飙的节奏,李道兴别看是男儿身,可是他还真打不过李道贞,平时没少挨李道贞的揍,李道贞每当挑起眉毛,李道兴肯定会屁股遭殃。

    李道兴马上改口道:“他啊,就是一个傻X,我阿姊是多好的女人,他要是娶了阿姊,是他们侯莫陈氏祖坟烧高香了……”

    李道贞原本抬起的拳头,瞬间无力的放下。李道贞涨红了脸。

    李道兴道:“阿姊,你喜陈应?”

    李道贞点点头。

    李道兴道:“有多喜?”

    李道贞道:“一见之后,寤寐思服。”

    李道兴不学无术,疑惑的道:“什么意思?”

    李道贞的俊脸憋得通红,咬咬牙:“我想嫁给他为妻。”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非他不嫁。”

    李道兴道:“阿姊,你放心,我帮你搞定他。”

    李道贞疑惑的道:“你想去求陛下吗?没用的,不要白费力气了!”

    李道兴眨眨眼睛道:“谁说要去求陛下了!”

    “不求陛下……那……”

    “阿姊,你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计!”李道兴冲李道贞道:“阿姊,你现在赶紧吃点东西,等会还需要你使力气呢?”

    李道贞叹了口气道:“道兴,你肯定又是在骗我吃饭,可是我真吃不下!”

    李道兴道:“你多少吃点吧,我要搞定陈应,还不知道要多久,你这身子骨,别万一支撑不住了。”

    李道贞在李道兴的劝说下,终于拿起了碗筷,缓缓吃了一点饭。

    李道兴要想搞定陈应,其实还真不容易,论口才,陈应居然生生骂死过陆季览,以李道兴的口才,根本就没有说服陈应的可能。况且,李道兴以已度人,认为陈应喜欢李秀宁,是看上了李秀宁公主的身份。李秀宁的这个公主身份,比李道贞的这个白城县主高得多了,李道宗与李道兴兄弟,在仕途上根本帮不了陈应什么。

    但是陈应若是成了李建成的妹夫,李世民的姐夫,无论将来他们兄弟二人谁成为九五至尊,都不会亏待陈应。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生米煮成熟饭,只要李道贞怀了陈应的孩子,李渊就算再想纳陈应为女婿,恐怕也要顾忌朝野非议。

    至于所谓的礼仪,李道宗的祖父李璋尚北周明帝的女儿宇文毓的次女南安公主。话说李道宗和李道兴以及李道贞身上,都是鲜卑族的血统。只是李璋在杨坚刚刚篡位的时候,谋杀杨坚失败被杀,名声不显而已。

    李道兴先命李道贞的贴身仕女小桃去请陈应,陈应听说李道贞因情所困,茶饭不恩,时日不多,陈应也没有任何防备,跟着小桃来到略阳郡公府。

    陈应的侍卫也跟着进入前院,可是既将进入后院的时候,小桃对陈应的侍卫道:“郎君见谅,县主此时不便见外客!”

    陈应还真没有多想,他很自然的认为女人都是爱美的,如今李道贞肯定是形象大毁,恐怕弄不好自己也不会见。

    可是陈应没有防备,刚刚进入内院却见一名丫鬟端着一碗鸡汤抹着眼泪出来,小桃问道:“县主还是不吃吗?”

    丫鬟哽咽道:“县主说这鸡汤难以下咽……”

    陈应接过鸡,用汤匙舀起一勺,放入嘴口。陈应瞬间就皱起了眉头,正如丫鬟所说,这鸡汤有一股酸麻的怪味。陈应感觉不对劲,又舀起一勺:“你这鸡汤里放……”

    陈应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看着陈应倒在地上的身影,李道兴悠然而笑。事实上他做了两手准备,他早已打听出陈应擅长美食,做菜有一手。他与平阳公主相识就是因为一道叫花鸡。如今李道贞没有胃口吃饭,陈应很可能会自告奋勇,给李道贞做菜。当然,如果陈应该不偿这碗鸡汤,那也没有关系。

    李道兴在李道贞的房间里暗藏了十几名武士,只要陈应进入房间,双拳难敌四手,制住陈应应该不难。

    不过,陈应自己喝了放了大量蒙汗药的鸡汤,那也省事多了。

    李道兴对小桃道:“把陈郎君抬进入,沐浴更衣,等会把这瓶药灌给陈郎君!”

    小桃怯怯的问道:“这是……”

    李道兴摸摸鼻子,有点尴尬的道:“合欢散!”

第四十二章胜却人间无数

    李道兴让李道贞生米煮成熟饭,这种事情哪怕放在后世,人们还会感觉荒唐可笑。然而在汉唐时期,这种事情非常正常。

    古代战乱频繁,男子需要打仗,走向战场,谁也不敢保证能够活着回来,所以对于男女之事看得非常开。

    特别是唐初,根本没有女子为男子守节之说,一旦丧夫的寡妇,迟迟没有婚配,不仅需要缴纳沉重的税赋,就连女子的父亲也要被处罚,同时官府还会让官媒强制婚配。只要等到官媒强制婚配,那就不知道枕边人是人还是鬼了。

    自由恋爱在古代是奢侈的,哪怕相爱的人也不见得会结婚生子,所以因为婚姻的枷锁,世俗的束缚,让古代男女对于房事看得非常开。

    更何况此时儒家还不是存天理灭人欲的理学,即使是儒学最盛的地区,房中书甚至各种秘戏图都屡见不鲜,远比后世人想象的要开放。汉人其实对男女之事很看得开,房中术在汉代是一门光明正大的学问,男人研究,女人也研究。汉墓中出土了大量的房中书,可谓一时之盛。

    男女之间也没有那么多的清规戒律,只要双方看对了眼,结个露水姻缘再正常不过。男人不要求女人守贞节,女人再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嫁反而不太正常。女人也没有守贞节的概念,就算有,也是心理上的,而不是生理上的。

    所以曹操、刘备、孙权都有娶已婚妇女的事,所谓人妻这个概念完全是后世人的观念,在这个时代并不存在。哪怕到了宋朝,皇帝娶寡妇也不是没有。只是随着宋朝对外战争连续失利,男人的尊严在战场上无法找回来,心理产生了扭曲,所以将贞洁加强给女人身上,形成数百年来难以禁锢的枷锁。

    汉人男女之防不严,但不等于随便。男女欢好之前不仅要清洁身体,讲究的还做薰香,女子还要化妆,有一整套的程序要走,一切都是以阴阳和谐为目的,而不是男子单方面的爽。在后世看来,汉人的性文化近乎繁琐,但这些其实是符合生理学和心理学的行为,再怎么隆重都不为过。

    李道贞躺在浴桶时,将脑袋沉入水底。好一会,直到肺部里的空气耗尽,让她难以忍受的时候,她才缓缓露出水面。略为灼热的水,烫着李道贞的肌肤,直到此刻,李道贞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虚弱,双手使不上力气,皮质也黯淡没有光泽。

    就在隔壁的浴室内,小桃和另外一名侍女伺候陈应沐浴,此时陈应虽然昏迷不醒,不过他的手似乎非常不老实,时而不时的传出小桃的惊叫。两名侍女,细心的揉搓着李道贞的每一寸肌肤,脑袋中李道贞却浮想联翩,幻想着小人书上的画面,心起涟漪。

    李道贞用了半个时辰沐浴,用了小半个时辰化妆。化妆之后,李道贞还让小桃请前院的郑婆给她开脸。

    开脸,又称开面、绞面、绞脸。中国古方美容法,是去除面部的汗毛,剪齐额发和鬓角的仪式。传统婚俗之一。指婚礼前为新娘修饰梳妆脸面。女子一生只开脸一次,表示已婚。多由公婆、丈夫、子女俱全的所谓全福妇女进行操作。

    郑婆是李道贞的乳母,嫁于管事李康安为妻。婚后夫妻融洽,婆媳关系和睦,郑婆为李康安生了五个儿子两个女儿,而且这七个子女无一夭折。在这个时代,婴儿的夭折率高达三成,哪怕皇室也不能幸免,郑婆生育的孩子都健康长大,在这个时代是属于非常难得的现象。所以郑婆成了远近闻名的全福妇女。

    郑婆开脸的手艺极好,既快又净。哪怕李道贞最近绝食,皮肤暗淡无光,可是开脸之后,仍显得光鉴照人。

    李道贞给郑婆一万钱的赏赐。

    在这个时候,李道贞这才走向卧室。

    此时的卧室,已经被小桃装扮一新,俨然是一间婚房。大红的被褥,床单,红烛,还有红色喜庆的剪影贴满窗棂、壁橱、屏风。

    此时陈应仍旧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为了防止陈应逃跑,小桃还用红色的纱巾将陈应的四肢捆绑在床上,逞现一个大字。此时陈应衣衫尽去,由于合欢散的药效猛烈,陈应的皮肤赤红,简直如同一只熟透的大虾。

    面对陈应,李道贞虽然没有抗拒力,她也不介意采取这种办法。然而事到临头,出于女人含羞的本性,李道贞也不敢直视陈应。她犹豫着,微闭着眼睛,试探着,缓缓的摸向陈应。

    李道贞出身西魏八大柱国的李虎家族,哪怕李渊没有建立唐朝,她还不是大唐的白城县主的时候,她也和无数少女一样,对自己的归宿有着各种美好的想象。陈应是最接近她想象的那个人,虽然出身差了些,她倒也不在乎。

    虽然陈应出身贫寒,但是陈应相貌出众,又善于与人相处,出道时间虽短,风头却一时无两,正是她理想的夫君。

    她不喜欢那种弱不经风的男子,更不喜欢手无缚鸡之力的世家子弟……然而天意弄人,陈应喜欢的是李秀宁,她作为东平王之女,难道要嫁给陈应作妾?如果她真同意了,估计李道宗会羞愧的撞墙自杀。

    现在,她已经想清楚了。也许这就是命,她认了命。依稀记得陈应曾经吟过一首长短句:“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火热的嘴唇烫得她心里一麻,刹那间便融化了李道贞心里的最后一丝防线,整个身体都软了,手臂不由自主的绕在了陈应的脖子上。

    这一吻,便是永恒,直到李道贞喘不上气来,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陈应那极具侵略性的力量,让红菱给困住了手脚,让陈应动弹不得。

    李道贞意乱情迷,魂全然不知归处。

    闭上眼睛,衣衫尽去。陈应那滚烫的躯体,让李道贞最后一丝清明也抛得无影无踪。

    终于……

    李道贞如愿以偿,与陈应紧密的结合在一起。一声充满欢喜的长吟从心灵深处迸发而出,李道贞喜极而泣。

    陈应本不是粗暴的人,如果他还有理智的话。然而此时陈应就是一只野兽,疯狂而又独猛烈,将初经人事的李道贞引上巅峰。

    哪怕李道贞承受能力极强,练过武的身子可以经得起征伐,然而陈应无休无止的狂暴,让李道贞咬紧牙关,然而李道贞越是忍着,越是难受。

    清风徐徐,烛火摇曳,良辰美景,不负佳人。

    不知过了多久,李道贞身子软成一团烂泥,陈应也从迷离中醒来。

    四目相对,陈应吓得魂飞魄散。

    陈应正欲张嘴,李道贞的香唇吻了上去。

    陈应脑袋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战斗吧!

第四十三章灵州烽烟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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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三章灵州烽烟再起

    风雨终于停歇,陈应累得喘不过气来,他现在感觉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李道贞与陈应共同倒在床上。

    陈应不知道怎么面对李道贞,现在他便宜也占了,然而连那个承诺却无法说出口。陈应知道沉默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他斟酌的词语,喃喃的道:“将来,你有什么打算?”

    李道贞边穿着衣服,边用手梳理着蓬乱的头发轻声道:“乱世之中人命如草,得遇陈郎,此乃道贞三生有幸……”

    陈应挣扎着起身:“我是说以后……你不要打岔!”

    “以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李道贞微微一脸,扭头看着陈应俊俏的脸庞,她伸手大胆的抚摸着陈应的脸,淡淡的道:“我知道陈郎顾忌什么,我不会阻挠你去当驸马……”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应竭斯底里的吼道:“我陈应不是孬种,不是提上裤子不认帐的王八蛋!”

    “怎么,你们男人都是这么讨厌,占了一次便宜,就觉得我应该永远都是你的?笑话!”李道贞朗声道:“我非是你的良配,贤妻良母、相夫教子的生活不适合我。”

    陈应苦笑道:“你……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我想当女王!”李道贞的衣裙已经穿好,她跳下床,脚下一软,吃力的扶着床帮,才让自己维持平衡:“我要当女王!”

    陈应苦笑道:“想当女王,现在不是好时候。”

    陈应想说的是,如果李道贞出生在李治执政时期,或者武则天时期,她或许可以成为女王。然而在李渊和李世民时代,绝无这个可能。

    李道贞看了一眼陈应,眼光里充满坚定:“我一定要当女王。”李道贞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道:“他一定是小王子!”

    陈应不知道去劝解李道贞,但是李道贞却毫无犹豫的离开了卧室。

    陈应回头,正看见床单上那朵斑驳的梅花。回想起昨夜的颠鸾倒凤,陈应却又感觉无比的荒唐。

    ……

    陈应顶着一个巨大的黑眼圈返回陈府,只见昨日还是人潮嚷嚷的陈府,此时变得门可罗雀。

    只要高文锦在府中忙里忙外,陈应道:“把许敬宗许先生请过来……”

    高文锦道:“郎君,许先生一大早就去清林里了!”

    因为钱庄的事情,陈应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去清林里了。陈应暗想,有许敬宗过去盯着,陈家坞堡的进度肯定不会慢。

    陈应又道:“把马周马先生请过……”陈应起身道:“算了,还是我去请吧!”

    高文锦道:“郎君,马先生已经出长安城里寻找做钱庄的店铺了!”

    陈应垂头丧气的坐在软榻上,昨夜的疯狂已经耗尽了陈应的体力,正所谓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陈应这头青牛,此时已经精神萎靡,陈应软耷耷的躺在软榻上,不知不觉间沉睡了过去。

    ……

    灵武有十八座城镇,这十八座城镇都是陈应从突厥人手中抢回来的汉奴,其中以壮年女子居多,这些女子如果光靠种地,自然是比不过男人。然而她们这些女子都是历经了九死一生,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心智比一般男人强大得多了。

    利用了陈应以大唐官府的名义,借给他们的贷款,他们买下了种子和耕具,总算度过了第一年最困难的时期。这些女子做过突厥人的奴隶,自然体会过那种当牛作马的日子,对于他们而言,死亡远比活着容易。

    可是他们现在都活了下来,自然没有人愿意再回到过去。

    幸存下来的女子,任何一个都是女人中的强者。他们利用陈应留下的政策,获得不一批劣质的刀枪和部分弓弩,这些女人在农忙之余,除了少部分女子利用羊绒织线织成羊绒布,大部分人都开始修缮自己的镇堡,加固自己所以的哨塔,也同时加强军事训练。

    特别是在李道宗率领定远军的四个折冲府离开灵州的时候,灵武十八镇堡的大小堡长与镇长,顿时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氛。

    宋五嫂是灵武第十七镇的镇将,也是唯一一个女镇将,当然在这个时代,女子为官还是非常罕见的事情,不过镇将这个官职,却不属于大唐朝廷里的官制,而是属于陈应私自任命的,朝廷不予以承认。

    灵武十八镇,分设十八镇将,镇与镇之间的人数差距可不算小,实力也不足一而论。

    宋五嫂是庆州人,十七年前被劫掠至突厥为奴。宋五嫂依靠着手上有着一手过人的鞣制皮革的技术,在突厥活了下来。只是非常可惜,一双儿女,都死在突厥人手中。

    自从被陈应救下来以后,她却没有再嫁,而是一心想着复仇。别看灵武第十七镇只有三千七百人,其中女子超过三千人,但是作为镇长的宋五嫂却组织了一支近五百女兵的护军,平时依靠种地为生,农闲时间训练。

    如果不是河东局势危急,陈应顺手就把梁师都灭了,可是因为心系李秀宁的安危,陈应就放过了强弩之末的梁师都。

    宋五嫂得知李道宗将定远军抽走以后,就魂不守舍。担心受怕,她其实不担心突厥人进攻,突厥人已经被陈应打怕了,他们不敢主动进攻灵州,可是梁师都却敢。

    正所谓怕什么就来什么。

    武德二年十月五日,也就是李道宗调走的第七天,宋五嫂接到了第十七堡丁穆秀玲的告状。

    随着穆秀玲的哭诉,慢慢的宋五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穆秀玲是一个泼辣的女子,平阳对她的丈夫也非常苛刻,一言不合,就会大打出手。可是不曾想穆秀玲的丈夫,昨日夜间突然离家出走,直到现在仍旧找不到踪影。

    刚刚开始宋五嫂还想劝劝穆秀玲对她的丈夫好一点,然而当穆秀玲说出其丈居然是党项人细封达郁。

    党项人也是陈应的手下败将,与唐人有灭族的仇恨。如果细封达郁不跑,那么说明他已经放弃了自己的仇恨,可是此时他已经跑了,肯定是知道了李道宗已经带着定远军的四个折冲府离开了灵州。如今细封达郁不是跑向突厥,就是投奔梁师都。

    宋五嫂急忙带着女骑兵向北方去追,追出近百里,根本就没有发现细封达郁的痕迹,既然细封达郁没有跑向突厥,那么最有可能跑向了延州梁师都处。一旦让梁师都知道灵州空虚,梁师都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报仇的好机会。

    宋五嫂心急如焚,赶紧联络了灵武十八镇镇将,等到十月十一日,灵武十八镇将齐聚红山堡,召开战争动员会议。看着众镇将到来,宋五嫂道:“梁师都那个老狐狸肯定不会忍气吞声,要想对付谁总是会等到时机再一头扑上去咬死对手不松口,如今我们灵州定远军抽走的消息,十有八九已经被梁师都这个老狐狸知道了,我很担心他这只老狐狸,会我们不利……”

第四十四章撞到铁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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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章撞到铁板了

    马周办事的效率很快,他选择的钱庄地址位于兴道坊,院落的后院距离皇城墙不过一百二十步,这里是整个长安相当安全的地方,将钱庄建在这里,至少可以省下一大笔护卫人员的开支。

    站在皇城城墙上,几乎可以将整个院落一览无余。马周将陈应带着院门,指着朱雀大街道:“这里地势开阔,交通便利,这里是前朝杨玄感的别院,自杨玄感之乱后,这里就荒废了下来。我已经查看过了,虽然看上去破败不堪,不过这宅子建的时候,选的都是上好的材料,最为难得的是,这幢院里有修好的地下钱库,仅铜钱就可以堆上千万钱……”

    陈应暗想,马周看中这幢宅子的,恐怕是看中的皇城上的禁卫军可以看到宅子里的情况,哪怕这里存放亿万钱财,也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劫掠这里。

    陈应跟着马周进入这幢宅子,这幢宅子虽然只是杨玄咸曾经的别院,然而占地却不小,足足拥有二十余亩的样子,前后五进院落。临街的七间司阍房,只要拆掉窗户,打掉半堵墙,就可以改建成营关大厅。

    陈应越看越感觉奇怪,不解的问道:“这宅子无论地势,还是格局,都是上上之选,上朝如此便利,难道无人买吗?怎么会闲置这么久?”

    “哦,这个……门下也打听清楚了!”马周道:“这幢宅子是皇帝陛下赐给齐王李元吉的,不过李元吉久居太原,根本就没有住进来,也没有派人打理。”

    “李元吉!”陈应敲敲脑袋,他真不想与李元吉打交道,况且这位也不是缺钱的主,恐怕还真不是有钱就可以买下来的。

    马周非常聪明,马上就猜测到了陈应的为难之处。于是,马周便小心翼翼的问道:“明公是担心齐王殿下不近人情!”

    陈应点点头。

    马周却微微一笑道:“齐王虽然行事乖张,不过他最听平阳公主的话,若是明公开口请平阳公主去从中说合,齐王殿下已经会卖明公一个人情。说不定还会分文不取。”

    陈应一听平阳公主,顿时有点心虚。如果没有发生他跟李道贞那档子破事,陈应巴不得找个理由与李秀宁相会,然而此时,陈应却非常害怕见到李秀宁,万一被李秀宁看破端倪,恐怕陈应满身是嘴也解释不清。

    然而,钱庄的重要性,李渊暂时虽然看不出来,可是他总有一天会看出来的,如果不把钱庄放在李渊能看到的地方,恐怕李渊也不会安心。可是放在哪里,能好过放在兴道坊?

    最好还是不要惊动李秀宁,陈应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自己出面宴请李元吉,商议这桩购买这幢宅子。想到这里,陈应对马周道:“替我约一下齐王殿下,我请他吃酒,地点就定在红袖招。”

    马周点点头。

    ……

    花灯初上,红袖招的莺莺燕燕就开始走到门口,迎来送往。陈应为了得到李元吉名义上的那幢宅子,只好准备大放血。陈应不仅花下万钱之资订下了红袖招的天字号大厅,还用十万钱的价格,请下红袖招的三大头牌之一的青青姑娘作陪。

    陈应虽然不经常来红袖招这等烟花之地,不过也听过青青姑娘的名声,这青青据说是前朝官宦之女,自幼聪明过人,琴艺书画,样样精通。

    陈应刚刚走进三楼的雅间走廊,正巧撞见里侧玄之号房的门从里面打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陈应永远不会忘记这张脸,居然是李孝广。

    李孝广之兄李孝基在河东之战中,被刘武周麾下大将宋金刚击败后活捉,传言被刘武周杀害,但是没有找到尸体。李渊只得招魂而葬,追赠左卫大将军,赐谥号壮。由于李孝基无子,朝廷以李孝基的兄长东平王李韶之子李道立作为其嗣子,封高平王。李孝广这个废物弟弟,也因获得福,被李渊封为南昌县公。

    李孝广看到陈应,陈应以此时的身份和地位,自然不怵一个闲散宗室。看着陈应不给自己好脸色,李孝广的脸都气绿了。

    他自然知道自己没有了李孝基庇护,奈何不了陈应,可是他就是气不过陈应给他甩脸子,可别说李孝广的歪点子也不少,眼珠子一转,顿时有了主意,他伸手一把抓住仆妇,厉声喝道:“你说那姓陈的找了谁来作陪?”

    仆妇精通人情世故,看到这一幕,岂会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位南昌县公肯定是想跟陈应争风吃醋。看着李孝广露出那吃人般的目光。仆妇怯怯道:“陈郡公请的是青青姑娘……”

    李孝广暗想,能让陈应在此请客的人,身份肯定不一般。他拿出一颗龙眼般大小的珠子,塞到仆妇手中:“你等会去跟他们说,青青姑娘今夜有客人要陪,不敢劳他们久候。”

    仆妇攥着这颗珠子,心里心想,等会跟青青姑娘说一下,哪怕去应酬一下也好。

    时间不久,李元吉翩翩而至。李元吉的排场不小,哪怕上红袖招吃个酒,身边还带着四五十名甲士护卫,不过这些护卫都留在了一楼大厅内,跟着李元吉进入三楼的只有七八名甲士。

    落座之后,李元吉仔细端详陈应,含笑说道:“陈将军,上次要不是你不惜一切代价拼死相救,三姐恐怕也不会幸免,救命之恩,三胡不敢忘,三胡还没有来得及向陈将军致谢,怎么能让陈将军破费,要请客也是我请,不许跟我抢……”

    陈应暗叹口气,也挑起大拇指,什么是聪明人,李元吉这才是聪明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勾起当初的往事,像救命之恩这样的话题,太容易拉近彼此的距离,也太容易让彼此之间生出好感了。

    看起来,李元吉对这种事情轻车熟路,显然这不像他作伪。这难道真是历史的记载的那位,无脑莽撞的齐王李元吉吗?

    陈应顿时有一种非常荒谬的感觉,陈应自从见过李建成、李世民还有现在的李元吉,他就发现李家三兄弟,都有一种本事,让人对他们生不出来丝毫的厌恶感。或许这就是窦皇后的教导有方吧,反正对于军中将士,他们兄弟都有各自不同的拉拢手段。

    酒菜送上来后,陈应和李元吉一边吃边聊。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陈应暗暗皱起眉头:“青青姑娘怎么还不来?”

    一名仆妇紧张的走来跪在地上道:“真是对不住陈郡公,南昌公也是一番诚意,邀请青青姑娘过去稍坐片刻,再说南昌公的面子也轻易驳不得……”

    “哈哈!”陈应一听这话,再联想起刚刚李孝广的愤怒的目光,顿时就明白了李孝广从中作梗。这一次李孝广恐怕要失算了,他这一次会撞到铁板。陈应故作愤怒的样子,吼道“南昌公的面子驳不得,那我的面子就可以驳得?”

第四十五章挥金如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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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章挥金如土

    李元吉愣了一愣,顿时恍然大悟,他已经此刻明白了陈应的目的。李孝广与陈应有旧怨,在这长安城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李孝广虽然不成器,然而他却有一个皇族的身份,而且李孝基为国尽效,落得一个尸骨无存,李渊爱屋及乌之下,对李孝广这个侄子多少有点宠爱。

    可是李孝广自恃身份,偏偏主动招惹陈应,陈应无奈之下,只好借自己的手,给李孝广一个教训。李元吉对李孝基和李孝广兄弟并没有什么好感。

    当然,李元吉也不是一个真正好说话,没有架子的人。李元吉是一个很高傲的人,他对一般人也看不上眼,不过陈应却是例外。因为陈应非常能打,而且比李世民能打,李元吉最喜欢看到有人盖过李世民的风头。

    对于陈应的这个小小的算计,李元吉不介意作陈应的这把刀,教训一下李孝广让陈应逞他一份情。

    然而,李元吉还没有开始说话。

    天字号雅间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撞开,弱不经风的门窗,化作碎片,飞入厅中,引得歌姬和酒肆一阵阵尖叫。

    李元吉背对着大门,所以一时间李孝广还真没有看到他。李孝广醉眼朦胧的望着陈应:“哎呦,这不是那谁……那个谁吗?”

    陈应起身,看着李孝广轻蔑地一笑道:“南昌公,跪下来磕个头认个错,这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一听这话,李孝广顿时就炸毛了。他知道自己不是陈应的对手,就冲身边的小厮吼道:“谁他娘眼瞎了,放这个杂种进来?将他给我丢出去。”

    “砰,砰!”

    几乎同时,李孝广的双眼被两个拳头打中。不过让陈应感觉意外的是,其中一只拳头居然是李道兴的。

    原本跟着李孝广一帮狐朋狗友前来看笑话,结果不曾想,李道兴居然对李孝广出手了。这让他们惊诧莫名?

    如果说陈应愤而出手,殴打李孝广他们还可以理解,可是李道兴出手,就让他们莫名奇妙了。李道兴原本对陈应也不感冒,可是架不住他姐姐李道贞喜欢陈应啊。现在陈应与李道贞有了夫妻之实,虽然做不成一家人,但是这个关系还真是一时半会没法说清楚。

    此时李道贞已经离开了长安,前往灵州。李渊已经正式任命李道宗为灵州总州,而灵州陈应还有相当不错的人心基础,可是李道宗也好,李道贞也罢,跟陈应都是说不清理还乱的关系。

    李元吉此时再也坐不住了,他知道李秀宁的脾气,要说陈应当着他的面受辱,他还无动于衷,将来在李秀宁面前,休想看到好脸色。李元吉起身,扭过头望着双眼乌紫的李孝广,顿时忍不住笑了。

    李孝广的双眼被陈应和李道兴两拳打得不轻,李孝广的眼泪鼻涕横流,根本不能视物。又疼又怒的李孝广手忙脚乱的冲身边的狐朋狗友吼道:“你们上啊,将这个小杂种给我剁成肉酱……”

    李孝广根本就没有看清,可是他手指的方向,正是李元吉。

    李元吉望着李孝广道:“你母亲的,你刚刚说什么?”

    李孝广道:“不开眼的小畜生杂种,你还想听几遍?”

    李元吉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的手缓缓摸向自己的刀。陈应还没有回得及去拦住李元吉,李元吉手中的刀就已经抵在李孝广的脖子上,李元吉手腕微微用力,一条血线就顺着刀锋流了下来。

    李孝广哪怕双眼不能视物,此时也感觉到了危险。

    “你他娘的才是杂种!”

    李孝广的酒意瞬间吓得醒了,他已经听出了是李元吉的声音。李孝广扑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齐……齐……齐王……殿下。”

    李元吉道:“想死吱一声!”

    李孝广被李元吉噎得说不出话来,陈应如果真杀他,李渊不会放过陈应。可是李元吉真杀他,李渊也不会把李元吉怎么样。毕竟李元吉前脚丢了太原城,损失数万兵马,数十万石粮食,让河东局势瞬间糜烂,然而李渊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褫夺其爵,罢免官职。可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李渊只是在做戏,做给别人看的,李元吉果不其然,短短不到三个月,恢复其爵,虽然官职没有恢复,那也只是时间问题。

    李孝广毫不怀疑,他的十条命也不抵半个太原城。

    李元吉看着李孝广没有回答,正准备手下再用力,可是就在此时,一股臊臭味扑鼻而来,李元吉皱起了眉头,低头一看,李孝广身下一股水迹……

    李元吉喝道:“丢人显眼,滚吧~!”

    李孝广如蒙大赦,忙不跌的朝门外跑去。结果一头撞在门框上,眼睛一翻,昏迷在地。

    陈应哭笑不得的道:“齐王殿下,这酒看来也喝不成了,不如我们再换一个地方继续喝酒!”

    就在这时,一名年轻的女子款款而入,冲着李元吉福了一福,微微一笑道:“齐王殿下,鄙店唐突了,不如换一间房,继续饮酒?”

    李元吉此时不过是十七岁的少年,尽管早已成亲、可是要论起以色娱人,齐王府的王妃以及腾妾哪里比得上青楼头牌?青青姑娘嫣红嘴唇轻抿着,满面春风,眉眼间风情无双,暗藏情意,欲拒还休……

    一时间,李元吉看得居然痴了。

    不过此间雅间被李孝广的屎尿味弄得骚臭难闻,李元吉与陈应只得换了一个包间。再次落坐,李元吉的眼睛就粘在青青姑娘的身上,再也挪不开了。

    青青姑娘频频向李元吉劝酒,陈应看着李元吉微微露出酒意,这才将话题扯向正题:“齐王殿下,陈某今日有事相求!”

    李元吉淡淡的一笑道:“陈郎君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陈应一愣,遇到不按常理出牌的李元吉,他真不知道怎么接话茬,下意识的道:“真话如何?假话又如何?”

    李元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乐呵呵地说道:“如果想听假话,我现在可以许诺陈郎君,但凡陈郎君所求,任何事元吉都可以拍胸脯保证……甚至现在,元吉都敢向郎君许诺,尚书右仆射录尚书事,或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但是,陈郎君你信吗?”

    陈应苦笑片刻道:“那么真话呢?”

    李元吉道:“力所能及,这个原则,那就是醉话、屁话,出我口,入你耳,仅此而已!”

    陈应敲了敲额头,琢磨了许久,点点头,说道:“齐王殿下的意思,我明白,下官绝对不让齐王殿下为难……只是有点难为情。”

    李元吉道:“但说无妨!”

    “兴道坊有一幢宅子,坐落在朱雀大街……应准备在那里改装成钱庄的钱库!”陈应道:“应希望齐王殿下能够割爱,多少钱,殿下说个数……若是齐王殿下不许,就当陈应没有说过!”

    说着,陈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元吉并没有答应陈应,而是愣在当场。

    好一会儿,李元吉恍然大悟:“哦,原来那幢宅子……不卖,本王不缺钱!”

    陈应闻言神色一暗。

    李元吉将脑袋凑到陈应耳边道:“咱们情同兄弟,谈钱太见外了,等会我就把房契送到陈府!”

    PS:最近工作有点忙,非常抱歉,十二点前没有码出两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