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血刃全文阅读 第5分节

第二十九章如此军队打个屁仗

    高万青虽然走了,然而如同实质的愁云却笼罩在陈府上空。

    “欺人太甚!”梁赞的脖子上青筋凸起,可想而起,他心中的愤怒是何等强烈。

    “我去杀了这个狗杂种!”

    “杀,倒是容易!”陈应淡淡的道:“可是杀了之后呢?”

    “杀了之后?”

    “杀官等于造反,我们就会面对无休无止的官府追杀!”陈应接着道:“每天都像老鼠一样见得不光,这样的日子你们想过吗?”

    “这……”众人一时语塞。

    经此一事,陈应的心境发生了变化。原本他只想好好活下去,现在发现这个目标非常遥远,破家县令、灭门府尹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苏护作为万年县县令,就敢明目张胆的栽赃嫁祸,一计不成。他肯定还有后着,哪怕陈应这个从来没有当过官的人,都可以想出无数种办法。

    他虽然可以借着平阳公主的虎皮扯大旗,吓唬高万青。然而以苏护瑕疵必报的性格,他肯定不会善罢干休。

    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一旦松懈下来,肯定会被苏护害死。等到下一次的时候,他们还有这么幸运吗?

    如果这一次不是尤子英意外发现有人进府,他就算混身是嘴也说不清,一旦被苏护坐实了这个盗窃的罪名,他就算不死也会脱层皮。

    打铁还需要自身硬,并不是说他陈应是谁的人,这一句话就好使。如果现在陈应贵比公侯,手握重权,别说苏护,就算是皇帝也需要考虑考虑。

    陈应满脸愁云,整个陈府也死气沉沉。

    接近午时的时候,陈府门外传来哈哈的大笑声。

    人还没有到,马三宝的大笑声已经传至内院。

    陈应赶紧出门迎接,看到马三宝,陈应一扫心中的不快,平复情绪,躬身朝马三宝施礼。

    “马兄到来,有失远迎,还请赎罪!”

    “别搞那些虚的!”马三宝道:“给我整点好酒好菜,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也好!”陈应冲兰儿道:“吩咐何婶,快准备饭菜!”

    陈应引着马三宝来到后院前厅,分列主客坐下。

    马三宝神秘兮兮的将一个质地不错的麻纸,递到陈应手中。陈应莫名奇妙的展开一看,顿时眼睛都直了。

    上面写着非常简短的一句话。

    兹授予万年县陈应东宫右率卫、勋二府折冲都尉、宁远将军秩正五品下,敕,大唐武德元年十月初四。

    下面是密密麻麻的具署签名,从中书的房官直到兵部的郎中、员外郎,应有尽有,在麻纸的中下部盖着一枚鲜红的印章,陈应到这个时代只有一个月,虽然大多数通用的繁体字已经认得差不多了,但对印章上的大篆还是有些陌生,看了半晌才模模糊糊地看明白印章上刻的是“尚书兵部告身之印”八个字。

    “这是怎么回事?”陈应疑惑起来。

    “原本陈兄弟将会被委派到太原为宁武将军,折冲都尉。”马三宝道:“公主殿下,将陈将军发明的创伤缝合术献给陛下,陛下就赏了陈兄弟一个轻车都尉的勋爵,平阳公主在陛下面前举荐你,你这才改任为东宫右率卫勋二府折冲都尉!”

    突然间,陈应恍然大悟。

    他在泾阳组建了一个泾阳乡勇营,被太子李建成一口吞了,而且还罢免了自己所委任的所有校尉军官。李渊肯定以为自己为记恨太子,这才委任自己成为右率卫,从而在东宫内安插一根钉子。

    马三宝道:“这个东宫右率卫其实并没有啥油水,也很难捞得着仗打,想立功也难。不过陈兄弟还年轻,立功的事还不急!”

    “对,不急,不急!”陈应附和着。

    如果是没有经历高万青栽赃嫁祸这件事,他宁愿成为白身也不想踏上李建成这艘破船。一旦上了这艘破船,以后等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他肯定会坐上冷板凳,或者丢官去爵。

    在与马三宝交谈中,陈应这才知道东宫按制有十率,太子左右卫率、太子左右司御率、太子左右清道率,诸卫率各领军府三至五不等,东宫十率府中的太子左右监门率府、太子左右内率府不统府兵。为太子直属的亲兵,由其直接掌握。

    名义上太子拥有一个微型朝廷,分置文武属官百余人,当然也拥有兵权。如果太子十率全部满编,太子李建成可以拥有二十一折冲府共两万三千军队,事实上东宫只有一个空架子,有将无兵。

    薛万彻这个正五品的宁远将军,愿意成为实职泾州折冲都尉,就是因为这个右率卫连将加在一起,只有两百人。

    马三宝道:“除了陈兄弟,张兄弟和尤兄弟也有任命!”

    说着,马三宝又拿出三份告身。

    张怀威被委任为东宫太子左卫率正七品上,团校尉,尤子英则被任命为外城安化门城门从七吕下,副校尉。

    除了陈怀仁和赵远桥、李初七并没有任命,其他人皆有任命,看着三人略有落寞的神情,陈应宽慰道:“放心吧,有陈应一口吃的,绝对不会饿着你们!”

    陈怀仁道:“当官我是不敢奢望了,反正咱也有手艺,明早出去转转,盘个店铺,开个医馆!”

    陈应道:“不用,等我几天,我熟悉了右率卫的环境,就将你们安置的右率卫中!

    武德元年十月初五,陈应拿着告身,带着梁赞这个扈从,前往东宫右率卫任职。

    东宫太子右率,名义上是可以统率五府,拥有兵员六千人马。然而事实上,右率卫同样也是一个空架子。

    右率卫还有一名付率,职掌太子东宫的兵仗和护卫事宜;左右长史各一人,正七品上,领判诸曹、府事;录事参军事一人,执掌印鉴;仓曹参军事、兵曹参军事、胄曹参军事、骑曹参军事各一人,均从八品下,分掌文官簿、武官簿、器械、公廨。

    陈应刚刚一到,东宫右率卫勋二府的果毅副尉魏文忠便带着陈应熟悉勋二府的环境。

    魏文忠用三言两语就将勋二府的情景给陈应解释得差不多了,这个勋二府是上府建制,下辖四个团,每个团三百人。分别是勋一团、勋二团、越骑团和射声团。

    以勋二府唯一的轻装骑兵团为例,整个越骑团,按制需要有三百名骑兵,六百匹战马。然而实际上却只有八十九匹战马,共计五十六人。

    然而,这五十六人中,真正的士兵只有七个人,分别有一个副校尉、三个旅帅,三个副旅帅、六个队正和六个副队正之和三十个伙长率领。

    “尼玛”陈应忍不住想暴粗口了。

    怪不得武德九年的时候,李世民将李建成的部队打得七零八落,这样的部队打个屁仗?”

第三十章新官上任立威

    魏文忠感觉很有必要让自己这个年轻得不像话的上司,明白个中原由。

    作为东宫太子直属的部队,当然不存在欠军饷的现象。也没有人敢在太子眼皮子底下玩猫腻,吃空额。

    真正的根子,其实还是因为大唐在浅水原的大败。当初唐朝与西秦薛举发生战争,李渊派出李世民率领八总管迎击薛举,其中将东宫六率卫之二十一府,抽出十八府。结果这十八折冲冲府兵共计小两万人马,不是折在浅不塬,就是残部被其他府兵兼并,整编,造成了东宫六率卫实际兵力不足满编兵力的两成。

    其实勋二府还不算是最惨的,最惨的莫过于右司御率,右司御率原辖有五府,共计六千余兵马,然而如今却不足一百五十人,空编几乎达到了九成五。

    浅水塬大败造成的兵员大早缺编陈应无力吐糟,陈应内心里忍不住猜测,李世民是不是在借刀杀人,反整东宫六率十八府小两万人马一个也没有回来。

    浅水塬大败的恶果也突显出来,造成长安城内的军队,士气全无。

    来到这个军营中,陈应几乎看不到半点军营的样子。有的士兵彻夜宿醉未醒,酒气冲天,有的则是聚集在一起赌钱,还有更过分的居然把窑姐带回军营胡天黑地。

    在魏文忠的介绍中,现在全府只剩下总共剩下三百五十三人。其中射声团仅剩八十五人,勋一团稍好,还剩兵员一百零二人,勋二团人数最多,总共凑足两队又一伙,共一百一十人。

    更加复杂的是整个勋二府倒也名副其实,校尉以上级别将官,几乎全部都是勋贵子弟。勋一团校尉是原李渊的书法书佐、现大唐郢州刺史段偃师的儿子段志感。当初李渊在太原起兵,段偃师带着两个儿子段志感和段志玄随李渊起兵。

    后来两个儿子倒也争气,分别晋升为东宫右率卫勋二府勋一团正七品校尉,次子段志玄为秦王府右二护军。

    勋二团团校尉叫殷元。他的出身更加不简单,他的伯父叫殷峤,殷开山。现在更为秦王行军长史。关键是这个殷开山没有儿子,殷元现在已经过继给了殷开山为嗣子,将来殷开山若故去,他就可以继承殷开山的陈郡郡公的爵。

    至于越骑团刘越也不出身不凡,他是刘弘基的儿子,刘宏基早李渊在太原自称大将军时,任左统军,现任大唐右军都督,官居三品。

    勋二府四名校尉中,唯一一个没有背景的莫过于射声团校尉的张士贵了,这个张士贵在大业末年聚众造反,后投奔唐朝,成为右率卫勋二府的一名射声校尉。

    陈应此时已经无力吐糟了,整个勋二府几乎在浅水塬全军覆没,然而团校尉居然一个不落,全部待在长安城享福。勋二府的四个团,其中无官职的士兵仅四十一人。平均每八名将官统率一名士兵,苦笑不得的陈应道:“魏副尉,整队吧!”

    “是!”魏文忠撇撇嘴,无奈的还是派人敲响了聚将鼓动。

    陈应虽然没有当过兵却也知道部队集结需要多少时间,像他们这种集合最多也就五分钟的时间。然而咚咚的聚将鼓敲了足足一柱香的时间,校场上仍然一个士兵未见。

    就在陈应脸色阴沉得快要拧出水时,突然一名袒露着上身,胸口长着浓黑的胸毛的大汉,破口大骂:“驴日的混球,你他娘的作死,搅了老子好梦,再他娘的敲鼓,老子把你的腿砸断……”

    魏文忠连连朝着这名大汉使着眼色。

    这个大汉不是别人,正是勋一团团校尉段志感。陈应这是新官上任,肯定要烧三把火,正愁找不到杀鸡儆猴的对象呢,段志感撞到枪口上,还能落到好。

    陈应一下子被气笑了。

    段志感根本就没有看到魏文忠眼色,径直走到传令兵跟着,不由分说扬起拳头就砸。

    “打啊,怎么不打?”

    突然段志玄发现一柄寒光闪闪的横刀,抵在他的脖颈上。

    段志感看着陈应眉清目秀,那张脸白得不像话,顿时裂开大嘴,大笑道:“哎呦,还挺俊啊,让段爷好好疼疼你……”

    段志感根本没有想到陈应会是他们新上任的折冲都尉,还以为陈应是哪个公子的侍童呢。他仿佛像没有看到喉咙处的横刀,伸手朝着陈应脸上摸去。

    龙有逆鳞,触之皆死。陈应的逆鳞就是把他当成兔儿爷,惦记着他的菊花。

    “嗷……”

    段志感的手还没有伸到陈应的脸上,他突然感觉下体传来一阵剧痛,这种疼痛让他瞬间充斥着他的大脑。

    陈应收起横刀,挥起拳头没头盖脸的朝着段志感头上揍去。

    无论多么强壮的男人,一旦下体受到致命攻击,就会瞬间失去抵抗能力。此时军营中的人陆续走出营房,来到校场上看热闹。

    “魏副尉,这是谁啊?”

    “挺猛的,打得段大郎毫无还手之力?”

    “还真看不出这小白脸还有两下子!”

    就在这时,勋一团的十数名将官看到段志感躺在地上被陈应往死里揍,顿时炸了窝,纷纷吼叫着要来殴打陈应。

    魏文忠苦着脸拦住勋一团的将士道:“这是咱们新上任的折冲都尉,陈折冲都尉!以下犯上,你们想死吗?”

    “这……”

    众勋一府的将士沉默了。

    上级殴打下级,无论什么原由,都不是他们这些小角色可以参与的。

    “砰!”陈应当然不敢因为这点小事杀掉段志感,无论他是什么出身,至少段志感罪不致死,但是陈应却不介意上段志感长长记性。

    陈应一拳头砸在段志感的眉骨上,段志玄的眉骨,应声而裂,鲜血瞬着脸颊流到段志感嘴里。

    段志感咬着牙齿想还击,陈应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

    尽管陈应不会功夫,可是经过泾阳一战之后,他的心变得强硬起来。在这个人吃人的世道上,要想活下去,只有比别人更强,更狠。他眼疾手快,伸抓住段志感的食指,用力一掰。

    “啊……”段志感瞬间感觉自己的手指要断了。

    陈应没有顾忌段志感的求饶,继续用力。

    “嘎嘣……”的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段志感凄厉的惨叫起来,有道是十指连心。段志感居然疼得昏迷过去。

    陈应依旧没头没脸的朝着昏迷的段志感脸上打去。

    打了足足将近一刻钟的时间,校尉上只剩下噗嗤噗嗤,拳拳到肉的声音。

    整个勋二府四个团三百余名将士顿时在脑袋中打了一个惹不起的标签。

    陈应终于打得累了,这才收手。

    此时段志感估计亲妈来了,也认不出段志感的样子了。

    陈应转身望着稀稀拉拉的勋二府将士,将鲜血淋漓的拳头凑到嘴边,张嘴将拳头上的鲜血和碎肉沫吸到嘴中。

    陈应裂开鲜血淋漓的嘴,俊俏的脸上露出妖异的笑容:“诸位将士,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本将军乃陈应,你们新上任的折冲都尉!”

    “我等拜见陈将军!”

第三十一章铸造军魂

    原本陈应俊俏的脸孔,对于这些丘八来说根本没有多大威慑力。然而,陈应如疯如狂的狠揍段志感这一幕,落在众将士眼中,那么威慑力就大得多了。

    陈应面空虽然平和,却不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你们都给老子听着,老子不管你们从前怎么混日子,你们的好日子就结束了。每天早晚两操,谁要是敢迟到,老子让你们明白死字到底怎么写!”

    众将士的目光落在半死不活的段志感身上,尽管已经秋冬交际之际,却忍不住冷汗直流。“听到没有?”

    “听到了!”

    “都他娘的没吃饭?”

    这些将士还真的没吃饭,可是他们却不敢把这话说出来,天知道这个陈应会怎么玩他们。所以三百余名将士竭斯底里的吼道:“听到了,听到了!”

    陈应道:“老子给你们立个规矩!全体都有!围着校场跑三圈!”

    听到这话,勋二府的将士们差点没摔倒在地上。

    勋二府的校场面积可不小,整个一圈有两千四百余步,这要是跑三圈就是七千二百余步,唐代一步为六尺,差不多一米半,三圈下来就是将近三十里。让他们不披甲胄也会累得半死,可是现在他们大多都穿着甲胄,就算皮甲也有十三斤多,加上横刀九斤,匕首和头盔,每个人负重最少也有三十斤开外。至于将领则更加苦逼了。

    唐军伙长以上全部披铁甲,即使是轻质铁甲重量也在十八斤开外,稍重一点就二三十斤,有的将官还披着两重重甲,全身负重在五十斤开外。别说跑三十里,就是走三十里都会让他们吐血。

    然而,全府将士们看到还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段志感,就顿时感觉尿意盈盈。

    “跑步走!”

    众将士开始围着校场跑步。

    然而却有勋二府校尉殷元等十数名将领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陈应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陈应那淡淡的笑容,落在殷元眼中,简直比死神还要狰狞。殷元自认为自己是陈郡郡公的嗣子,未来的小公爷。不过想到陈应的那残忍的手段,他的身子颤抖起来。结结巴巴的道:“陈……陈……将军……末……末……末将……是陈郡……郡公世子。”

    “哦!”陈应大喝道:“魏副尉,抗令不不遵该当何罪?”

    魏文忠硬着头皮道:“轻则十杖,重则枭首!”

    陈应道:“念尔等初犯,本将军也不重罚尔等,关三天禁闭!”

    “关禁门?”

    众人疑惑起来。

    等他们真正明白关禁闭的真正恐怖之处时,恐怕宁愿挨军杖也绝对不愿意关禁闭了。

    勋二府越骑团营房马厩附近有几个草料库,这种草料库有几个已经空了。陈应让人整理一下,用木板隔开,制成两米长一米宽,高不过五尺的隔间。仅仅在顶部留下一个一尺见方的小格子,充当换气孔。

    陈应将殷元等十数名将士全部关在里面,周围又用黑布蒙上。

    刚刚开始殷元还非常高兴,笑话那些宁愿跑步的傻子。可是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身为陈应的扈从,梁赞自然而然的成了陈应的亲卫队正。等众将士散去,梁赞满脸堆笑道:“陈将军这一招杀鸡儆猴,可算是在右率卫勋二府立了威,以后看谁敢阳奉阴违……”

    “立威了吗?”陈应淡淡的道:“其实这还不远远不够,你也太小看这些兵油子了,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他们还能弄出哗变不成?”

    “等着看就好了!”

    在陈应看来这些士兵第一次进行这么高强度的训练,估计很多人坚持不下来。然而出乎意料,这个时代将士的身体素质超呼了他的想象,尽管费时近一个半时辰,然而三百余名士兵居然全副武装的跑完了。

    等着大汗淋漓,气喘如牛的将士跑回来的时候。陈应还站在校场上如同一杆标枪。

    陈应道:“此次操训,本将军很失望。区区三十里居然跑了一个半时辰,就算是猪也比你们跑得快。更何况没跑半圈,各团各旅各队,建制全乱,如果在战场上,你们知道意味着什么吗?你们将是一盘散沙,任人宰割……这次就算了,下次操训,以队为单位,集中考核,全体跑散一个,队正关紧闭一天。四个团进行考核,前两名加餐,后两名伙食标准减半。”

    在众将士叫苦连天中,勋二府结束了第一天训练。

    回到折冲府节帐,陈应对副尉魏文忠道:“魏副尉,你整理一个册子。就是我们东宫右率卫勋二府,是何时组建,历任折冲校尉是谁,历任各团校尉是谁,都在哪里打过仗,立过什么功,每战折损多少,缴获多少?”

    魏文忠不解的问道:“敢问都尉,整理这个东西有什么用?”

    陈应道:“咱们现有的花名册,不过记录了将士的籍贯和年龄,我想知道他们背后的故事,比如说他们为什么参军,参军之前做什么,他们都做过些什么,是好事还是坏事。你现在是我们勋二府二号当家人了,这册子上日后少不了有你重重一笔,这册子最终是要保存下来,给写书著史的人去翻看勘察的,说不定多少年以后,你魏老哥的事迹便会通过这样的册子被记录下来,被写进史书列传流芳千古呢!”

    魏文忠更加惊讶了:“咱这样的小角色穷疙瘩,还能被写到书里边去??”

    陈应笑着点了点头:“只要咱们记下来,总有一天会有人把这些写成书的。”

    “……可是,这东西不当饥不挡寒,又有啥用呢?”魏文忠对留名青史的兴趣似乎并不是很大。

    陈应神色肃穆的道:“一支没有战史的军队,是一支没有灵魂的军队……”

    勋二府如今是陈应生身立命的资本,陈应不仅要提高勋二府的战斗力,还要给这支军队注入新的灵魂。

    尽管早已知道李建成最终会惨死玄武门,如今他成了李建成的人,自然不想随着李世民篡位,而坐上冷板凳。

    所以他必须在这武德年间,让李世民看到自己的能力。

    在一个企业内,优秀员工永远不会被淘汰,陈应也不想当被淘汰的那一个。

    暂时勋二府的兵员严重缺编,可是陈应相信,只有时机一到,李建成肯定会不遗余力的将东宫六率扩编至齐装满员。

    就在陈应准备着,如何提高勋二府战斗力而煞费苦心时。万年县县令苏护此时正与心腹幕僚皇甫敬远商量着如何对付陈应。

第三十二章初会李建成(上)

    苏护脸色木然,看不出喜怒。

    如果他真的毫不城府,胸无点墨,也绝对坐不到如今这个位置上,要知道身为帝都县令,这个位置可是非常烫手。在万年县这个勋贵多如狗,公侯遍地走的地方,能坐稳万年县县令的位置,足以证明,苏护的脑袋不是白给的。

    “还真是小看了这个背主家奴啊,没想到短短一个多月不见,他居然混到了正五品的宁远将军,品秩比我还高两级!”

    皇甫敬远道:“难道陈应真成了那平阳公主入幕之宾……听说平阳公主为了举荐陈应为东宫右率卫勋二府的折冲都尉,差点跟太子殿下翻脸。府君,以学生之见,此事还要慎重考虑!”

    苏护摇摇头道:“若是高密公主,还有可能,可是平阳公主嘛,绝无可能!”

    苏护看着皇甫敬文露出疑惑的样子,就解释道:“你也不想想平阳公主那是什么人,她岂会看上陈应?样貌柴驸马也不比陈应差,论出身更强过万倍,才学武艺,都不是这个贱奴可比的,平阳公主能看上他什么?在长安城根本就藏不住什么事,满城尽是高密公主的风言风语,何时听过平阳公主的绯闻?”

    皇甫敬远道:“既然他与平阳公主没有瓜葛,那就好办了!”

    “这恰恰是最难办的地方!”苏护皱起眉头道:“平阳公主不会无缘无故举荐一个人,只要是她举荐的人,无一例外,都有过人之处。老夫还真是看走眼了!”

    皇甫敬远冷冷的说道:“难道任他嚣张跋扈?肆意妄为?”

    “还能怎么样?真以为我还动得了一个正五品的宁武将军?”苏护苦笑着道,“敬远,你把这件事情看得太简单了。秦王殿下在浅水塬大败,而陈应那个背主家奴,阴差阳错守住了泾阳城,还意外斩杀了西秦义兴王宗罗睺的首级,占了一个大大的彩头,那个背主家奴宁远将军的职务,可是拿命换来的。现在吏部刚刚给其授职,若是对付他,不要说平阳公主那一关不好过,就是陛下那里,我们这一关都过不去。”

    “如今这大唐风雨飘摇,那个背主家奴,偏偏有一股子狠劲,五十人抵挡住三千余西秦军进攻,斩其将,灭其军,这样的人,对于大唐来说,可是一个宝贝,等着看吧,东宫和秦王府肯定会拉拢他。”

    “那难道便看着那奴才在那里坏规矩?”皇甫敬远皱起眉头问道。

    说好听点陈应只是一个侍墨书童,说不好听的,他不是一个兔儿爷。一个卖屁股的龟相同,现在看着陈应当上了正五品的宁远将军。皇甫敬远像吞了一颗苍蝇一样恶心。

    事实上不仅皇甫敬远感觉恶心,就像苏护也非常不甘心。

    “也不尽然!”苏护冷冷的笑道:“老夫虽然不方面出手,但是不代表别人不方便出手。”

    “府君这是准备借刀……杀人?”

    “这个背主家奴实在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苏护道:“他自己找死,也怨不得别人。”

    ……

    大唐如今是多事之秋,风雨飘摇的大唐朝廷让东宫太子也感觉焦头烂额。浅水塬之败,需要一个足够份量的人承担战败的责任,刘文静原本不是罪魁祸首,谁能想到他居然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故意蛊惑李世民重整旗鼓,反击西秦。

    虽然时机把握得非常不错,薛举重病不能理事。西秦卫尉卿郝瑗与太子薛仁果有旧仇,担心太子薛仁果上位后会秋后算帐,蛊惑薛举改立次子薛仁越为太子。这个时候,薛仁果集结本部兵马,包围西秦国都兰州,西秦大有内战一触即发的态势。

    然而大唐也不好过,东有王世充数万兵马,虎视潼关,内因浅水塬大败,元气近伤。

    似乎是老天愿意站在李世民这边,就在李世民刚刚向李渊请旨出兵反击西秦时,前隋河池太守萧瑀投靠大唐,大唐猛然间得到萧瑀麾下近三万兵马,加上收拢的败兵三万余人,李世民得到六万兵马,反击西秦的条件已经成熟。

    更让李建成忧心不已的还是刘文静,刘文静多次在公开场合,蛊惑李渊废李建成,立秦王李世民为太子,一旦这次李世民大败西秦,尽收西河五州之地,那么他的这个太子之位就危险了。

    “必须立功!”李建成暗暗想着。

    从西秦太子薛仁果敢兵围兰州城就可以看出,要么薛举已经病故,要么已经失去了统帅西秦军的能力,否则薛仁果也不敢包围兰州城。可以说失去薛举的西秦,就是一个无牙的老虎,有勇无谋的薛仁果就是一只肥羊。

    可是此时,要想立功谈何容易?

    东宫六率基本上只剩下一个空架子,别说战斗力,就是让他们维持治安都有点勉强。

    心情不好的李建成,与韦挺坐着马车在长安城内漫无目的的走着。

    不知不觉李建成来到右率卫勋一府的大营,右率卫勋一府的军军营内,士兵们有的喝酒、划拳,有的争吵得面红耳赤。也有的吹牛扯皮,整个军营闹哄哄的,如同菜市场,就是没有半点军营的样子。

    李建成望着这一幕,气得脸色铁青。

    韦挺怒骂道:“这帮混账……”

    李建成此时连生气的心情都没有了,他没有抱怨,浅水塬大败东宫六率卫损失最为惨重。他李建CD有点自暴自弃,更何况是这些普通的士兵。

    “回吧!”

    太子的马车缓缓调头,然而就在经过勋一府一墙之隔的时候,李建成惊讶出声。

    原来,勋二府虽然仅剩三百余名将士,无论将校,还是士兵全部都在围着校场跑步。

    全副武装的勋二府将士们,在陈应的带领下,汗流浃背的奔跑着。

    陈应一边跑一边大骂:“都他娘的跑快点,连跑都不会,上了战场也是给人家送人头。”

    尽管这些勋二府的将士累得步履踉跄,然而却没有人敢懈怠。

    听着禁闭室里殷元等凄厉的惨叫,他们怕极了那个暗无天日的禁闭室。这些勋二府的士兵们,宁愿挨板子,绝对不愿意去蹲禁闭室。

    李建成眼睛一亮,兴奋的问道:“这是谁?”

    韦挺期期艾艾的道:“这是新上任的勋二府折冲都尉陈应……”

第三十三章初会李建成(下)

    “站住!”

    李建成的马车刚刚抵达勋二府大营正门外,突然,营门的四名执守士兵将刀枪横刀李建成身前,哨塔上十数兵士兵将弓弩搭箭上弦,对着李建成。

    韦挺勃然大怒,咆哮道:“瞎了你们狗眼,敢拿着刀枪对着太子殿下,难道不怕问罪吗?”

    “没有兵符、圣旨任何人不得进入大营。”正在执守的士兵张硬着头皮道。

    作为右率卫的老兵,他岂能不认识太子。只是陈应的命令就是如此,他要是敢违抗军令,那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应也没有采取严酷的军法,不遵军令,只有一招,关禁闭,时间不等。原本殷元等人是第一批享受禁闭室待遇的人,等殷元享受过禁闭室待遇的之后,其他人再也不抗违抗陈应的命令了。就连被陈应狠揍一顿的段志感也聪明的选择了服从。

    禁闭室,几乎等于了地狱的代名词。

    “你放肆!”韦挺还想喝斥执守士兵。李建成拦住了韦挺,悠悠的笑道:“韦挺,莫过难为这些将士了,咱们这位陈都尉是将勋二府打造成细柳营!”

    “只怕画虎不成反类犬!”

    李建成道:“本宫巡视勋二府,还请通传!”

    士兵返回大营,时间不长,满身披挂的陈应带着副尉魏文忠、段志感、张士贵以及梁赞等将校来到大营门前。

    “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万安。末将甲胄在身,不能行全礼,请太子殿下恕罪!”

    陈应右手握拳,拳心对准自己的胸口,身子略作前倾。

    “陈将军、诸位将士免礼!”

    李建成脸上表情依然淡然无波,声音也甚是轻柔好听。

    陈应起身,转身大喝道:“梁赞!”、

    “卑职在!”

    “全体集合,请太子殿下检阅部队!”

    “遵命!”

    “向右看齐!”

    梁赞在下达口令的同时,伸出右臂。右臂向左挥摆,当“齐”字出口之后骤停至胸前平屈(右手成掌、掌心向内)。

    原本正在跑步训练的勋二府将士,立即闻令而动。三百余将士迈着小碎步,开始带队。

    短短半柱香功夫,居然排出了八个十乘四的方阵。最让李建成惊讶的还是,这八个方阵无论是从哪一个方向看,全部都是一条直线。

    李建成虽然是太子,可是他却不是那种温室里的花朵,太平年间的太子。事实上李渊自太原起兵,自称大将军,开府建衙,他和李世民就分别率领左右两路唐军攻城掠地,强兵弱军见过不知凡几,可是像勋二府这种能在半柱香集合而成的部队,他根本就没有见过。

    在这个时代,三通鼓(约等于十六分钟)能集合而成的军队都是精锐部队,一般部队能花一个时辰把队形整好,都算是本事了。

    梁赞继续下令道:“立正!”

    “稍息!”

    梁赞这才转身,跑步到陈应跟着,立正敬礼。

    “禀告陈将军,勋二府集合完毕。勋二府参训将士三百五十六人,实到三百二十人,其中禁闭十七人、执勤十六人,因伤请假三人,汇报完毕!”

    陈应还礼道:“入例!”

    “遵命!”

    梁赞跑步入列。陈应道:“请太子殿下检阅!”

    李建成瞬间都不知道怎么走路了,陈应今天给他太多的震撼了。勋一府士气全无,然而勋二府却斗志昂然。强烈的反差,让李建成对这个陈应产生了莫大的兴趣。事实上,当李秀宁向李建成推荐陈应的时候,李建成根本没有把陈应当回事。

    在李建成看来,是不是人才取决一个人的出身。得知陈应是贱籍,李建成对了陈应就没有兴趣了。李建成有这种想法,其实也无可厚非。在魏晋南北朝时代,知识和文化几乎全部垄断在世族门阀手中。寒门要想出人才,除非有天大的机遇,否则连个识字读书的机会都没有,既没有学习的方式,也没有学习的机会,想要出人头地,机率几乎为零。

    在南北朝时期不重视寒门人才,其实还有一种原因。就是成长的物资匮乏的环境中,穷人乍富,非常容易堕落。

    然而此时,李建成却对陈应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勋二府这种练兵之法,他别说见了,就是听都没有听过。很显然,乃是陈应的独门秘籍。

    只是李建成并不知道,陈应其实也没有当过兵,所谓的练兵之法,不过是在高中、大学时代接受过两个月的训练。除了四面转法,三大步法、蹲下起立,其他军事动作,陈应也不会。

    尽管如此,陈应这种半吊子训练之法,还是在李建成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李建成在心中,不仅改变了对陈应的看法,还甚至怀疑陈应是有什么机遇,得到隐门兵家的秘传。

    勋二府这三百余人能不能打,李建成不知道,但是绝对可以称得上强兵。

    李建成走到勋第一个方阵前,陡然间,第一方阵四十人突然立定,吓了李建成一大跳。

    “拜见太子殿下!”

    这四十人居然扯着嗓子吼出来这句口号,声音之大,震得李建成耳朵发麻。

    李建成道:“诸位将士免礼!”

    “为太子殿下效死!”

    李建成陡然一愣,脸上浮现一丝傲然之色。

    就在李建成检阅部队的时候,陈应也在偷偷的打量李建成。

    李建成相貌清秀儒雅,特别是眉眼间与李秀宁有七八分相似。陈应没有见过李渊,却依稀知道历史记载中,李渊属于男生女相,李建成也有点女相。

    “拜见太子殿下!”

    “诸位将士免礼!”

    “为太子殿下效死!”

    听着众将士异口同声的大喊声,李建成脸上浮现古怪的神色,轻轻叹了口气。

    “如今诸军皆在休整,为何勋二府却加强训练?”

    陈应郑重道:“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首战用我,用我必胜,有点意思。”

    李建成败兴而来,乘兴而归,尽管没有与陈应多作详谈,但是陈应知道他赌对了,他在李建成心中已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其实陈应训练勋二府也非常不容易,这种简单的队形训练,在后世中学生中五天可以初见效果,然而他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些士兵大部分分不清左右,陈应还是将他们右脚鞋子上涂成黑色,这样训练了足足三天时间才分得清左右。

    只是时间有限,陈应还来不及训练更多的内容,现在这些士兵还没有办法像后世一踢正步,否则给李建成的震撼更大。

    就在陈应下令解散的时候,突然营门外传来士兵的禀告。

    “有人求见!”

    陈应来到营门口,发现居然是府里的赵远桥。

    此时赵远桥脸上带着惶急之色。

    “陈将军,大事不好!”

第三十四章匹夫无罪怀壁其罪

    看着汗流浃背的赵远桥,陈应故作轻松的问道:“有什么事慢慢说,天塌不下来!”

    赵远桥急道:“禀告将军,兰儿姑娘失踪了!”

    “你说什么?兰儿失踪了?”陈应不解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午后!”赵远桥喘着粗气的道:“昨天午后,兰儿姑娘出府去西市采买布帛,说天气冷了,要给郎君做件新衣裳。”

    陈应不以为然的道:“这才一天,慌什么啊,也许她偷偷回了娘家呢。”

    陈应将陈府交给兰儿打理,她现在就是陈府的管家。陈府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打理的,他和梁赞住在军营,张怀威、尤子英同样住在军营。府中就剩下陈怀仁、赵远桥、李初七等十四人。平时府中就是他们十四人吃喝。

    赵远桥道:“昨天师傅发现兰娘子坊门关了还未回来,也以为她偷偷回娘家了。可是今早上何婶说兰儿其实并不是许家的家生子,兰儿是钱塘人,三年前逃难至江都,被许公子买下来的。听说家里也没有什么人了。在长安城也没有什么亲人。”

    陈应皱起眉头,尽管他与兰儿关系并不熟,可是想到万一被拐子拐走了,如果只是卖给其他富贵人家为奴为婢,倒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若是卖给青楼,麻烦就大了。

    陈应心中一紧,于情于理,这件事他也不能放任不管。

    “兰儿会不会去寻许大郎了?”突然,陈应又想到了一种可能。

    赵远桥道:“我也不知道许家大郎住在哪儿?”

    “这样啊,你去许记客栈,找一下许掌柜,问问她兰儿是不是在许先生那里!”陈应道:“若是兰儿想跟随许先生,陈某也不愿夺人所好,就把回去把兰儿的卖身契还给她!”

    陈应起初还没有想太多,毕竟兰儿跟随许敬宗三年,产生了感情也情有可原。

    然而没等陈应回营,却赵远桥与李初七狼狈返回。

    陈应意识到不妙,赶紧迎上去问道:“怎么回事?”

    李初七道:“陈将军,快跑!”

    “快跑?”陈应反而疑惑了:“跑什么?”

    “具体的事情我不知道,半个时辰之前,广平侯李孝广带着数十人,冲进府里,说要将将军……”

    “要将我怎么样?”

    “要将将军……碎尸万段。”李初七道:“长广侯带着冲进府的时候,我正在上茅房,师傅给我使眼色,我翻墙跑出来的,郎君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陈应此时更加疑惑了,他连长广侯是谁都没知道,根本没有交恶的可能。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恨的。陈应决定弄清楚这个长广侯是谁。

    陈应返回营中,找到魏文忠,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魏老哥,向你打听个事!这长安城,长广侯是谁?是不是段志玄?”

    陈应思来想去,唯一交恶的是就是段志感了。陈应逮着段志感狠揍了一顿,段志玄要为其兄报仇,或许会寻自己的晦气。

    “绝无可能!”魏文忠信誓旦旦的道:“段氏父亲并未封爵。”

    “那会是谁呢?”陈应喃喃的道。

    “我知道是谁了!”就在陈应浮想联翩的时候,魏文忠拍着大腿道:“今年六月,今上分封宗室,蜀公李孝基为永安郡王,柱国李道玄为淮阳王,长平公李叔良为长平王,郑公李神通为永康王,安吉公李神符为襄邑王,柱国李德良为新兴王,上柱国李博义为陇西王,上柱国李奉慈为渤海王。而偏远宗室则封为公侯。这个长广侯应是宗室吧!”

    陈应顿时脸色大变。

    事实上魏文忠猜测的不错,这个长广侯还真是宗室之后。长广侯李孝广是北周梁州刺史李璋之子,大唐永安君王李孝基的庶弟,也算是李渊的堂弟之一。因为他是庶出,所以在李渊分封李氏诸王时,只封了一个长广侯的侯爵。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陈应道:“魏副尉,本将军家中有些琐事,需要回去处理一下,军营诸事就摆脱魏副尉了!”

    魏文忠道:“陈将军请放心。有俺老魏在,这军营乱不了!”

    众勋二府军营出来,陈应带着亲卫梁赞、赵远桥、李安七一路朝着陈府疾奔而去。

    等陈应返回陈府的时候,陈府的仆役全部都被驱赶到院中,被一群持刀护卫按在一边,很多人都被揍得鼻青脸肿,尽管心有不甘,可是他们谁也不敢反抗,毕竟脑袋上就是寒光闪闪的刀剑。

    李孝广非常舒服的躺在软榻上,绿珠和红袖怯怯的发抖,二女脸上挂着泪痕,一人为李孝广捏脚、一人为其按肩。

    李孝广虽然是一个闲散侯爷,事实上他也不傻。虽然从陈应府上搜出了所谓祖传金甲,但是略作打听就知道,他的宝甲丢失的时候,陈应还在泾***本没有来到长安。这肯定是栽赃陷害。

    不过,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李孝广也没有太过在意。特别是看到陈应居然还有绿珠、红袖这么一对长得如同瓷娃娃一般标志的侍女,李孝广顿时改主意了。

    有道是匹夫无罪,怀壁其罪。

    绿珠和红袖就是陈应的罪。

    李孝广愤愤不平,陈应不过一介奴仆出身的人,就算是长广侯府随便拎出一条狗来,也比他高贵多了。他这个狗一般的人,凭什么拥有这么一对璧人?

    李孝广感觉,无论如何也要坐实陈应的罪名,抄其家灭其族,红袖和绿珠二女就是他囊中之物了!

    当陈应回到陈府的时候,李孝广根本不容陈应说话,下令道:“来人哪,将贼徒拿下!”

    数十名长广侯侍卫一拥而上。

    陈应自然不会束手待毙,边反抗边大吼道:“长广侯莫误会,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莫中了歹人毒计,做出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放屁!”李孝广的吐了一口涂抹,狠狠的骂道:“你他娘的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算什么东西,我乃大唐宗室之后,谁跟你是亲者?敢盗本侯宝甲,真是好胆……”

第三十五章吓得尿了

    陈应也不是傻子,略作思索就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高万青栽赃的那套宝甲,陈府知道的人只有三个,自己、尤子英和兰儿。尤子英在现在是城门校尉,如果出卖自己,对他也没有好处。

    肯定是高万青将宝甲的事情,告诉给李孝广,李孝广不知道怎么捉住了兰儿,从兰儿口得知了宝甲的下落,看李孝广的意思,摆明了就是要坐实他的盗贼的罪名。

    只要落在李孝广手中,肯定落不到好。

    既然对方的目标是自己,只要杀出去,还可以请平阳公主主持公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陈应低声道:“瞧准机会,趁机杀出去,能跑一个是一个!”

    “想跑门都没有!”李孝广脸上露出狰狞之色,瞪着眼嘶吼道:“贼徒胆敢反抗,格杀勿论!给本侯上,杀了贼徒赏钱十贯!”

    众赏之下,必有勇夫。众广平侯府的侍卫们一拥而上。

    这些长广侯府的侍卫功夫不弱,然而真正的本领嘛,也不见得多好。大唐以武立功,只要有真材实学,谁也不会跟着一个废物侯爷混饭吃,在沙场上就可以博一个富贵。别看陈应、梁赞、赵远桥、李初七只有四人,一时间混战中的长广侯府侍卫们还没有占到上风。

    突然,正在拼杀的陈应突然一愣,他看到院中躺着一个血人。

    好半天,他这才认出这个血人居然是兰儿。

    原本娇小可人的兰儿,此时头发蓬乱,浑身上下都是斑驳的血迹,兰儿那原本纤纤玉指,此时已经变得血肉模糊,还扭成了一个诡异弧度。

    十指连心,看到这一幕,陈应的心都碎了。可怜的兰儿,可想而知,受了到底多少罪。

    兰儿看到陈应出现,原本浑浊的目光,露出一丝神彩。她用沙哑的声音,结结巴巴的道:”奴……奴,实在熬不住……出卖了郎君……”

    陈应上前抱起兰儿,一瞬间,他全都明白了。肯定是兰儿落在李孝广手中,一个娇滴滴的美女,肯定是受不刑,将陈应藏匿宝甲的事情,供了出来。

    陈应发现她不仅十指尽碎,而且下体也是一团狼藉,很显然这一夜半天的时间内,她遭受了非人的摧残。

    陈应突然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自己何罪之有?

    兰儿何罪之有?

    为何要受到如此遭遇?

    陈应看着兰儿因为剧烈的疼痛,整个面部都疼得扭曲。

    “这不怪兰儿,兰儿要好好的,我一定会请最好的郎中,把你的伤治好……”陈应的眼睛忍不住的往下流。

    “郎君……对……对不……起!”兰儿满手血污的手,吃力的伸手陈应的脸,兰儿道:“能死在郎君怀里,真……好……下……辈子,兰儿再干干净净……服侍郎……。”

    兰儿话未说完,居然疼得昏迷过去。

    陈应轻轻将兰儿放在地上,缓缓起身,怒视李孝广,竭斯底里的吼道:“你他娘的傻逼啊,这摆明了就是栽赃陷害,你都看不出来啊!”

    “看出来又怎么样?看不出来又能怎样?”李孝广不以为然的道:“你能奈本侯如何?本侯弄死你,还不跟碾死一个蚂蚁一样。这天下是我们李家的,本侯说你是贼,你就是贼,不是也是!”

    陈应的眼睛瞬间红了。他原本想在大唐好好混,混一场富贵。然而此时他明白了,哪怕是成为正五品的宁远将军,在贵权眼中他还是一个蝼蚁,一个可以肆意蹂、躏的草芥。

    李孝广突然发现陈应眉清目秀,甚是英俊。甚至不比他家中的美妾还要美上三分。渐渐的李孝广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

    “要想活命其实不难!”

    “哦!”热血涌上陈应的大脑,眼中怒火大炽。死死的盯着李孝广。

    李孝广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陈应眼中的怒火,即使看到了他也不以为然。

    “做到三个条件,本侯饶你不死!”

    陈应怒极而笑:“说说看?”

    李孝广伸手一指绿珠和红袖“把她们二人的卖身契双手奉上。”

    “第二呢?”陈应语气中,已经流露出浓浓的杀意。

    李孝广道:“来伺候本侯,若让本侯高兴了,就饶你一条狗命!第三……”

    “去他妈的侯爷,你不让我活,我也不让你好过!”陈应双手反握横刀,一步一步走向李孝广。

    陈应杀过人,而且杀的不止一个。他身上的杀气之浓,别说李孝广这种太平侯爷,就是百战沙场的悍卒也会胆战心惊。

    李孝广吓得身子一哆嗦,差点跌倒在地上。

    陈应仿佛又回到了泾阳战场上,那种玄而又玄的状态似乎又回到了他的身体上。

    “噗嗤,噗嗤,”陈应出刀如风,接连砍翻三名护卫,面对长广侯侯府的侍卫挥来的刀剑,陈应看也不看,避也不避,直接中宫直进,直取敌首级。

    有道是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陈应如疯如狂拼起命来,这些长广侯侯府的侍卫们就怕了。

    看着陈应动了杀气,梁赞大吼道:“远桥、关门,不要放跑一个砸碎!”

    赵远桥还没有跑到大门前,就发现一大队万年县步弓手鱼贯而入。

    十数名步弓手冲进小院,立即抢占有利位置,挽弓搭箭,引弦待发。

    陈应仿佛没有看到这些步弓手一样,继续挥刀杀人。

    “噗嗤,噗嗤……”

    脑袋如同皮球一般不时的跌落在地上,将院内的青砖地面染红了。转眼之间,陈应也变成了一个血人,好像从血水里洗过澡一样,每走一步,地上就会留下一个殷红的血脚印。

    “你……你……你……不要过……来!”李孝广发现身边的数十名侍卫居然在短短半柱香的功夫内被杀掉十几余,其他的不是受伤,就是吓得退到一旁。

    “现在知道怕了?”陈应大吼道:“你他娘的,早干嘛了。”

    高万青刚刚进入陈应府邸上,正看见陈应一手揪住李孝广的鬓发,一手举着横刀抵在李孝广的脖颈上,顿时吓得高万青脸如土色。竭斯底里的吼道:“住手!”

    一个开国侯当着他这个万年县县尉的面被杀,他这个县尉丢定了。自己脑袋能不能保住都是另外一回事。

    突然陈应闻到一股骚臭味,低头一看,李孝广居然吓得尿了。

第三十六章时机成熟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快,快把刀放下。”

    高万青的脸都吓得绿了。陈应要是真杀了长广侯李孝广,他固然再难一死。可是他这个县尉和万年县县令褫夺官位,那是轻的,搞不好还要被抄没家产,妻儿发配教坊司,流为其他男人跨下的玩物。

    陈应红着眼睛望着高万青,缓缓拖动那柄滴血的横刀,横刀缓缓割在李孝广的脖颈上,一道殷红的血线,顺着刀面缓缓流下来。

    “饶命啊……饶命,不要杀我!”李孝广发出瘆人的嚎叫,突然他看到了高万青,顿时急道:“不管我的事,都是这个狗货搞的鬼……”

    不用李孝广说,其实陈应该也猜测得到。他与李孝广素未谋面,根本没有可能结怨恨,肯定是高万青受苏护的指使,在栽赃嫁祸他失败后,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引诱长广侯出手手,面对一个大宗室开国侯,这个亏陈应吃定了。

    陈应自然不愿意这么便宜高万青与苏护,就停止手中的切割动作。陈应将横刀移开李孝广的脖颈,可是横刃的刀刃,仍距离他的脖颈不足三寸。

    “想死,还是想活!”陈应将冰冷的横刀贴在李孝广的脸上。

    “想活,我想活!”

    “想活的话,那就看看你这个开国侯爷在咱们高县尉心中有没有足够的份量!”陈应冷冷的道:“命令他给老子跪下……”

    李孝广陡然一愣,好半晌没有回过神来。冰凉的刀刃还没有贴到李孝广的脖颈上,李孝广的带着哭腔道:“高……高……高县……高县尉,你……你快跪……跪下……”

    高万青略作迟疑。

    陈应道:“李侯爷,这可不怪我啊,这可是高大县尉想让你死,冤有头债有主,记住到下阎王殿,记住谁才是害你的人。”

    说着,陈应作势拿着横刀欲砍他的脑袋。

    李孝广竭斯底里的急道:“姓高的,你个王八蛋,快给本侯跪下!”

    “你卑鄙无耻!”高万青咬咬牙,气得要吐血。现在陈应把矛头直接对准了他,他要是让李孝广在他面前被杀,褫夺官职已经不可能了,弄不好会被夷诛三族。

    向陈应下跪,他固然会丢了面子。

    可是和面子相比,他感觉还是自己的身家性命更重要。

    “算你狠!”高万青最终还是决定妥协,缓缓朝陈应下跪。

    不过,跪地上的高万青依旧用凶猛的目光看着陈应,如果目光可以杀人,至少陈应已经被凌迟了。

    陈应看着高万青那种纠结得如同得了便秘一样的郁闷表情,脸上的笑意更浓。

    “怎么,高大县尉不服气?”

    高万青愤愤的道:“识相的,快快放了长广侯……”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陈应挥动横刀轻轻拍打着李孝广的脸:“看来你的这个小命在人家高大县尉眼中,也不金贵啊。他居然敢威胁老子,知不知道老子最讨厌被人威胁!”

    “姓陈的,你到底想怎么样?”高万青的眼睛里,几乎快要喷出火来。

    “很简单!”

    陈应笑道:“老子看你嘴贱,就是欠抽,自己抽息的嘴吧,抽得老子满意了,就放了长平侯,如若不然,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人一旦妥协,很容易就养成习惯。当高万青向陈应屈服下跪的时候,他的下场已经注定了。现在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一旦陈应杀掉了李孝广,陈应固然偿命,可是高万青同样落不到好。

    看着高万青无动于衷,李孝广急时急眼了:“高万青你这个狗东西,还……还不快听陈爷的打,抽自己的嘴吧!”

    高万青暗骂自己犯贱,干嘛要趟这趟混水,要是他不出面,这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可是现在,他除了低头,别无他法。

    李孝广看到周围还有十数名长广侯侯府的侍卫,就下令道:“姓高的狗东西既然不动手,你们上。”

    听到李孝广的命令,长广侯府的侍卫亲军绝对怠慢,他虽然被陈应、梁赞等人杀得吓破了胆,可是对付高万青这个县尉,心中没有半点负担。

    十数名幸存的长广侯侯府的侍卫一拥而上,围着高万青就扬起了巴掌。

    “啪啪……”

    长广侯府那两名虎背熊腰的强壮护卫扬起蒲扇大的巴掌,没头盖脸的朝着高万青脸上抽出。

    仅仅十几个耳光,就抽得高万青嘴角流出汗,凄厉的惨叫声,让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趁着长广侯府的侍卫殴打着高万青,陈应脑袋里飞快的运转着。

    此时他已经慢慢冷静了下来,寻思着此事应该如何收场。

    如今事情闹得这么大,马三宝已经兜不住了。陈应也摸不准平阳公主李秀宁的脉,万一她要是不帮自己,这一关都的就过不去了。

    现在别无他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陈应朝梁赞使一个眼色

    梁赞会意,快步跑到陈应身边。陈应低语道:“趁空跑出去,找平阳公主过来。”

    梁赞点点头,他不是事主,众人的注意力也没有在他身上,他趁众人不注意悄悄溜出人群。

    “啪啪……”

    长广侯侯府侍卫抽打高万青耳光的声音不绝于耳,高万青凄厉的惨叫声越来越弱。

    “啪啪……”一名侍卫连续抽打高万青几下,发现高万青居然没有了反应。他顿时后退一步。

    “不会是死了吧!”

    “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陈应道:“哪有这么容易死,把他浇醒……继续抽!”

    ……

    长安皇宫甘露殿,大唐皇帝李渊接到来自西秦的消息,看着密信上的内容,李渊简直就是欣喜若狂。

    “好,简直太好了,薛举终于死了!”李渊兴奋的将手中的密信递给了裴寂。

    裴寂接过密信,粗略的扫视了几眼。躬身朝着李渊叩拜。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天命所归,得皇天庇佑。”

    李渊捻须悠然而笑。

    事实上这段时间他的压力非常大,东有王世充大军进攻潼关,西有西秦攻城掠地。别说长安,就连整个关中都人心惶惶。作为成纪李氏门阀出身,李渊深知关中各大门阀的秉性,一旦王世充或薛举兵临长安城下,他们根本不打,这些门阀就会把他们父子擒下送给新主当晋身之资。

    现在西秦霸王薛举死了,薛仁果成功登基,因恶其卫尉卿郝瑗曾他,薛仁果登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褫夺郝瑗的官爵,将其贬为庶民。

    薛仁果在西秦境内,排除异已,大兴牢狱,一时间西秦人心分崩离析,人人自危。特别是薛举麾下大将梁胡郎、翟长孙等十一员将校歃血为盟,投降李唐。反击西秦,以雪前耻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第三十七章闹够了没有

    薛举死了,西秦第一谋士卫尉卿郝瑗,被薛仁果褫夺官职,贬为庶人。此时的西秦已经是一枚熟透了的果子,手到擒来。

    李渊下旨封秦王李世民为元帅,领兵六万出征西秦。

    就在这个时候,刘文静又祭出一刀杀手锏。

    永乐王郭子和降唐。

    要说永乐王郭子和,也是隋末三十六路反王之一。他本身隋朝左翊卫武牙郎将。在大业八年,随左翊卫大将军来护出征高句丽。因来护儿轻敌大意,中了高句丽王高元的诈降之计,率领四万隋军毫无防备的进入了平壤城。入夜后,被高句丽莫离支渊太祚分而歼之,来护儿仅率领不足三千残部逃出平壤城。

    按说武牙郎将郭子和既没降敌,也奋力搏杀,战败的责任也不在他。可是杨广仍旧将郭子和发配到了榆林。

    大业末年,郡中饥荒,郭子和与敢死士十八人捉住郡丞王才,列举他不抚恤百姓的罪行,斩杀了他,开仓赈济贫民。自称永乐王,建立年号为丑平,称他的父亲为太公,派弟弟郭子政为尚书令,郭子端、郭子升为左右仆射,拥有两千骑兵。南面联合梁师都,北面侍奉突厥,送弟弟郭子升去做人质。始毕可汗册封郭子和为平杨天子,不敢担当,于是改授为屋利设。

    武德元年七月,郭子和见唐朝势大,遣使降唐。然而刘文静却压下了郭子和的降表,直到现在才拿出来。

    这个亮出郭子和投降,意义却不一样了。首先是榆林位于大唐正北方西北强敌梁师都之北,有郭子和牵制,梁师都绝对无法进攻大唐。这样以来,大唐的战略形势就有了很大的空间。

    至少在李世民率军出征的时候,士气振奋,一扫先前的颓废之势。

    参加朝会回来,李建成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一旦李世民得胜归来,刘文静再朝廷中呼吁改立秦王李世民为太子,他就会更加被动。

    “立功,必须立功!”李建成顿时急眼了。

    可是如何立功,李建成却是两眼一抹黑。就在这个时候,李建成突然想到了与众不同的陈应。陈应在这个时候加强练兵,难道是他看出了什么立功的机会?

    想到这里,李建成越想越感觉有这个可能。

    李建成决定派出人请陈应来东宫详细商谈一下。

    “来人!”

    一名东宫侍卫推门而入,躬身而立:“请太子殿下吩咐!”

    “去请右率卫勋二府的陈将军来一趟!”

    “诺!”

    侍卫转身离去。

    “等等!”

    李建成突然感觉不妥当,自己此时左右闲来无事,还不如亲自去请陈应,这样也好给陈应一种礼贤下士的印象,让他甘心辅佐自己。

    “摆驾,去陈将军府邸上!”

    侍卫一动不动愣在那里。

    李建成一愣,心中隐隐不悦。

    侍卫看到李建成脸色不善,急忙解释道:“太子殿下,卑职不知道陈将军府邸在何处。”

    “不知道还不去查?右率卫的名录上肯定有他的住址!”

    侍卫急忙去查找陈应的住址,前后耽搁了两刻多钟,这才登上太子的车驾,朝着陈府缓缓而去。

    ……

    平阳公主公主府邸,寝室内。

    李秀宁一身圆领碧绿罗裙,端坐在铜镜前,静静的凝望着铜镜里的自己。脸上浮现一股深深的无奈。在天下人眼中,她是万千宠爱集一身的平阳公主,拥有一个年轻英雄的驸马柴绍,也拥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然而没有人知道,她心里的凄苦。

    在别人眼中,她的驸马柴绍似乎是青年才俊的典范,样貌英俊,风度翩翩,文质彬彬,知书达礼,出身高贵,年少多金。

    正所谓,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自己的脚知道。自己的夫婿好不好,只有自己才能体会得到。在大业十三年,李渊起兵在既。为了麻痹朝廷,李渊派出李秀宁与柴绍在长安完婚。

    然而当李渊起兵反隋的消息传到长安,刚刚跟她拜过堂的驸马柴绍却丢下她一个人,独自跑了。还算有点人性,留下一封书信,告诉她“你的父亲将要起兵扫平乱世,我打算前去迎接他的义旗,咱们一起离开不可行,目标太大。你一介妇人,遇到危险容易躲藏起来。”

    好吧,洞房花烛之夜,独守空闺不是最可悲的,最可悲的莫过于像她一样,被自己丈夫抛弃。

    柴绍抛弃她独自逃生,这是李秀宁心中一根无论如何也拔不掉的刺。

    她绝对不会原谅柴绍,一生一世,绝无可能。

    突然。

    李秀宁发现铜镜里居然出现了陈应,特别是陈应那张近乎完美无瑕的脸,还天在泾阳城墙上,他那细致入微的体贴和呵护。

    或许陈应都不知道,他那不经意的举动,居然触动了平阳公主内心里,最柔软的部分。

    刹那间的失神,李秀宁盯看一看,这才发现,镜子里的人,还是她自己,刚刚出现的不过是她的幻觉。

    “哎”

    悠悠一声叹息,道不尽的落寞与空虚。

    李秀宁不知道怎么了,总是会莫名奇妙的想起陈应的那张脸。

    想着陈应,她脸上浮现一丝红润。

    “可惜了这副皮囊!”李秀宁喃喃的道,只是她自己都分不清,可惜的是她,还是陈应。

    就在这时,贴身侍女急忙推门而入。

    “公主,公主!”

    “翠儿,你要死啊,跟叫魂一样!”李秀宁瞪了一眼翠儿,威胁道:“下次你要是再敢这样,本宫就给你找一个最丑的夫婿,把你嫁了!”

    “啊!”翠儿带着哭腔道:“公主,不要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李秀宁伸手捏捏翠儿的小鼻子:“骗你的了,说吧,到底什么事?”

    翠儿恍然大悟道:“马将军有急事求见!”

    “让他进来!”

    李秀宁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此时的她是何等的妩媚,是何等的诱惑。

    马三宝推门而下,扑通一下跪在李秀宁面前。

    李秀宁瞬间愣住了。

    马三宝是当初她起兵的时候,最早跟随她的元老。当初柴绍逃走,李渊起兵的消息传到长安,隋朝长安留守阴世师满城缉拿李渊的家眷,她就是排在第一名的罪首。身边的侍女和护卫不是逃散,就是被官兵杀死,李秀宁带着翠儿,主仆三人逃进了终南山南中。偏偏还遇到一群饿狼,若非马三宝割伤自己的手臂,用血腥味引开狼群,李秀宁和翠儿当时就会丧身狼口,尸骨无存。

    在李秀宁起兵之后,马三宝更是身先士卒,攻城拔寨。无往不利。马三宝与李秀宁,名为主仆,实似亲人。李秀宁允许马三宝随意支取平阳公主的钱财,对其也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李秀宁看着马三宝堂而皇之的跪下,心里颇为不悦:“三宝,你这是做什么?”

    马三宝道:“请公主救救陈应,公主殿下若是不救他,三宝就宁愿跪死在这里不起来!”

    好半天,李秀宁这才反应过来道:“什么,陈应他怎么了?”

    “他闯了大祸了,惹了不该惹的人。”

    李秀宁道:“边走边说!”

    马三宝跟随李秀宁骑上战马,一边向陈府飞驰,一边将陈应与李孝广交恶的事情向李秀宁娓娓道来。

    听完这事,李秀宁反而沉默了。

    陈应闯的祸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再怎么说,李孝广是皇亲,论起辈份,他是李渊的族弟,也是自己的祖叔。皇室有皇室不可冒犯的威严,一旦李孝广死揪住陈应不放,她也没有办法。

    ……

    陈府院中,万年县县尉高万青已经被长广侯侯府侍卫折磨得欲仙欲死。

    陈应也在寻思着,如何收场。

    请平阳公主解围,平阳公主有没有这么大的面子,其实还真不好说,因为平阳公主只是公主,而不是皇帝。

    李渊可不是什么宽宏大度的人,当年阴世师这个长安留守因为挖了李渊的祖坟,李渊不仅将阴世师满门男丁屠尽。要说阴世师与李渊有不共戴天的大仇,杀阴世师是因为阴世师自寻死路,可是窦建德他同样毫不手软的杀掉了。

    因为窦建德在河北名声极佳,加上治理河北不错,拥有极强的人脉,李渊担心窦建德威胁自己的统治,连一个富家翁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

    自己现在惹上了李孝广,打了李孝广就等于打了李渊的脸,李渊能放过自己吗?

    就在陈应浮想联翩的时候,正主万年县县令苏护出现了。

    苏护其实也不得不出现,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他现在想装怂也装不下去了。无奈之下,他只要请大舅哥武卫将军窦袭出马了。

    窦袭虽然是武卫将军,然而身在长安,没有兵符私自调兵,他最多只能调动他的亲卫队。五十名精锐的武卫军将陈府包围得水泄不通。

    这些武卫军将士可不是高万青率领的乡勇性质的步弓手。

    “陈应,放开长广侯,不要给乡亲坊里惹祸。”

    有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如果不是苏护,陈应何止为落到今天这份田地?

    陈应红着眼睛道:“苏护狗贼,你还敢来!”

    “死就死吧!”陈应想来,只要杀掉李孝广,苏护肯定会被问责。

    就在这时,一声长喝:“平阳公主殿下驾到!”

    无论是围观的百姓还是武卫军的士兵,都被平阳公主府侍卫简单粗暴的推开,众武卫军士兵一看是平阳公主府的护卫女兵,顿时耷拉着脑袋,不敢吭声。

    李秀宁推开众人,走到陈应面前,厉声斥责:“陈应你闹够了没有?”

第三十八章县令算个屁

    “闹够了没有!”平阳公主李秀宁直接给陈应此次事件,定了一个性质。那就是闹。陈应自然清楚,什么时候该硬,什么时候该软。自己现在需要的就是扮演受欺负的弱者形象,而大奸大恶之徒。更不能给他人口实。

    陈应随即收起横刀,松开李孝广。事实上梁赞还擒着刀,站在李孝广身后,只要他敢异动,少不得被血溅五步。不过那是最下策,当着平阳公主李秀宁的面杀人,那不是明智之举。

    陈应将手中的横刀横在手上,刀柄递给李秀宁:“纵然长广侯有百般不是,陈应也难逃冲动之失。即使公主殿下不追究陈应,宁远将军、折冲都尉之职陈应也没脸做下去了,陈应现在就自贬为庶人,闲赋待家!”

    李秀宁伸手接过横刀,拿着手绢,轻轻擦拭掉上面的血迹。“锋利的横刀,是御敌利器,不是用来你们让你们用来斗殴的。”

    陈应的态度异常诚恳,连连点头:“平阳公主殿下教训的是,卑下知错了!”

    李秀宁眉毛轻挑起,目光炯炯的盯着李孝广。

    李孝广吓得一哆嗦,赶紧跪在地上,哀嚎:“公主,您要为本侯做主啊!”

    李秀宁俯下身子,突然闻到一股臊臭味,低头一看,李孝广下体一片湿润。

    李秀宁皱起眉头,暗忖:真是废物。”

    不过,她还是掩着鼻子,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可以听到的声音道:“长广侯,身为大唐宗室,居然被一个搬弄是非的小人耍得团团转,你还敢说,脸丢得还不够吗??”

    李孝广瞬间打了一个激灵,陈应以上犯上固然没错,可是此事传扬出去,只是说明他李孝广笨,被高万青耍了,自己给了高万青当枪,可真是成了皇室之耻。李孝广虽然纨绔子弟,也是在长安市面上混的人,一旦打了上蠢的标签,让他怎么好意思出门见人?

    李孝广苦着脸道:“平阳,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李秀宁瞥了一眼,陈府横七竖八的长广侯侯府侍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李孝广沉吟起来。

    李秀宁不悦道:“杀了陈应,坐实你的蠢货之名,就是你想要的?”

    李孝广眼中闪过一丝狠辣,然而当他看到李秀宁眼中闪出的杀机,李孝广不禁嘀咕起来。

    李秀宁挥挥手,陈应会意,赶紧走到李秀宁面前,与李秀宁错一个肩膀。

    李孝广看看陈应,又看李秀宁,瞬间恍然大悟。

    作为李唐皇室,平阳公主与柴驸马面和心不合,如今尚未洞房根本就是人尽皆知的秘密。难道这个陈应是平阳公主的面首?

    李孝广越想越有可能,若非如此,平阳公主绝对不会出面。李秀宁在李唐所有公主里,最受宠爱,与秦王李世民和太子李建成非常要好。但是李秀宁绝对不是一个多事的人,看来陈应就算不是面首,也是禁忌。

    李孝广还有浓浓的不甘不意,愤愤难平的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李秀宁道:“当然不能这么算了。”

    “陈应!”

    “在!”

    “还不给长广侯道歉!”

    “侯爷,陈应有眼无珠,冒犯您老人家,罪该万死!”陈应瞬间连想都没想,作势朝李孝广下跪。

    李孝广吓了一跳,他要是坦然接受陈应的下跪,万一再跟李秀宁吹吹枕头风,他以后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李孝广赶扶起陈应道:“大水冲了龙王庙,咱们是不打不相识!”

    李秀宁道:“陈应打伤长广侯府的人!”

    陈应连连道:“我赔,我赔。”

    李秀宁道:“就赔一千贯吧!”

    陈应听到这话,郁闷得快要吐血了。

    一千贯,说得轻松。可是却挖光了陈应的老本,他可是一夜之间回到解放前了。

    陈应面带凄苦之色。

    李秀宁非常没有改口,反而威胁的目光,盯着陈应。

    陈应拱手道:“长广侯,这钱稍后就送到府上!”

    李秀宁满意的点点头,目光落在那对姐妹花身上,然而万年县令苏护和武卫将军窦袭,李秀宁压根连正眼都没有看一眼。

    更让苏护感觉很受伤。

    李秀宁道:“就这么着吧,长广侯先回府歇着吧!”

    李孝广如蒙大赦,赶紧命幸存的长广侯侍卫扶着自己,离开了陈应。临走的时候,李孝广露出如同鹰隼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苏护:“苏府君,本侯记住你了!”

    苏护顿时感觉如同跌落冰窖。

    事实上没有人是傻子,他利用李孝广的时候,李孝广其实也并非看不出苏护借刀杀人之计,只是他看到了陈应的那一对双胞胎侍女,所以才会将计就计,就意图栽赃陈应,强占绿珠与红袖姐妹二人。

    只是没有想到陈应的性情会如此暴烈,弄得他灰头土脸。

    苏护此时如坐针毡,脸上冒出冷汗。

    武牙将军窦袭正欲渐渐离开,没想到李秀宁一眼就看到了他。

    李秀宁道:“武牙将军,这大唐的军队是你的私兵吗?”

    窦袭也暗骂苏护多事。只好硬着头皮道:“窦袭不敢!”

    “不敢就滚!”

    听到李秀宁如此霸气的喝斥,陈应暗暗朝着李秀宁竖起大拇指。

    窦袭率领亲卫部队离开。

    陈应此时胆子也壮了,慢慢走到苏护身前。连连摇头道:“苏府君,你这是何必呢?你我说到底还是主仆一场,为何要苦苦相逼,这是让外看笑话。”

    苏护此时恨不得将陈应碎尸万段,只是当着平阳公主的面,借给他三个胆子,他也不敢。苏护城府极深,尽管心中恨不得将陈应剥皮抽筋,然而表面上还露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对陈应道:“恭喜陈郎君,攀上高枝。”

    陈应暗忖肯定是苏护误会自己跟平阳公主有什么了,不过陈应并没有点破,他不介意借平阳公主的虎皮扯大旗。

    陈应道:“知道就好,不要说出来,否则惹祸上身,你这个县令之职,在他们贵人眼中,不过是个屁!”

    “屁”字被陈应咬得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