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血刃全文阅读 第8分节

第五十八章失败的暗杀

    层层叠叠的尸体,让人欲呕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顶在最前面的段志感一脸兴奋,原本他还有些忐忑不安,可是交手以来,接连三次击退叛军的进攻,越打他的信心越足。

    段志感非常不服气他那个平时不务正业的弟弟段志玄,去岁段志玄跟着李世民捞到不少军功,混到了秦王府右护军,不过这个官职却是从六品下的振威副尉,比段志感的这个致果校尉高了足足一级。就是这一级之差,却让段志感这个哥哥在弟弟段志玄面前,抬不起头,而且段志玄也不是什么会低调的人,他恨不得将自己的下巴翘到了天上去。

    只要回到家中,段志感肯定会被母亲唠叨,父亲抱怨。

    然而这一切的唠叨和抱怨,肯定会随着这一战而终结。以一千五百余名将士,对抗数十倍人数优势的叛军,以少胜多,肯定可以混到五转军功。虽然说他是校尉,不能像普通士兵一样连升五级,却可以让他升到振威校尉的级别,只要把段志玄比下去,怎么都值了。

    “将军,末将请战!”段志感看着沉默的对峙,还真怕叛军一哄而散,自己到手的军功飞了。

    “不急!”陈应淡淡的道:“仗有你的打的,跑不了!”

    “我乃西羌王麾下先锋将军莫大可,请唐将出来答话!”

    就在这时,旁企地阵中走出一名如同黑狗熊一样壮硕的汉子。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旁企地的心腹大将莫大可。莫大可是羌族白马部出身,少年时代因顶撞了部落首领,被卖给河湟莫氏为马奴。因聪明伶俐,被莫氏认为大有可为,故名莫大可。莫大可的汉话说得非常流利,如果不是莫大可的长相与汉人有异,根本就不能把他当作异族人。

    “将军,羌奴让你出来说话呢!”段志感听得清楚,急忙提醒陈应道。

    “本将军还不聋!”陈应淡淡的道:“你们谁的箭术高明?”

    众将军领一愣,非常不解。

    陈应道:“等会,本将军上前与旁企地说话,你们瞧准机会给他来一箭,只要旁企地死了,叛军就会不战自溃……”

    “陈将军,您真是……”

    “懂什么,这叫兵不厌诈!”陈应一本正经的说道:“本将军是官,旁企地是贼,跟他有什么好说的?”

    就在这时,越骑校尉张士贵道:“陈将军,末将的箭术还凑合……”

    “那好,你躲在我身后,瞅准机会就动手!”

    张士贵一脸纠结的点点头。

    勋二府排在最前面的将士自觉给陈应让出一条道路,梁赞、张士贵,还有四名盾牌手跟着陈应走到阵前一百余步,距离叛军二百余步的距离停止。

    “老子陈应,就是这支军队的主帅!”

    旁企地定盯一看,出来的居然是一个半大孩子,陈应的脸本来就白,显得更加年轻。旁企地感觉不可思议,居然让一支毛孩子领军,而且还率领这么一支虎狼之师。

    “陈将军,幸会幸会!”

    “幸会个屁,我说姓旁的,你是不是活腻了,居然敢造反,聪明的话束手就擒,否则老子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无知小儿,本王姓旁企,名地,不是姓庞!”

    战场上出现诡异的一幕,明明陈应长得斯斯文文,却脏话连篇。而旁企地就像是一个进化失败的黑猩猩,偏偏说话斯斯文文。

    旁企地气得一把推开身边的护卫,大吼道:“本王有四万雄兵猛士,就是站着不动让你们杀,累也累死你们,投降也应是你向本王投降,否则追悔莫及!”

    “哈哈!姓旁的,你今天没有刷牙吧?”

    旁企地愕然。

    陈应道:“好大的口气,你他娘的算什么东西!”

    旁企地这才恍然大悟,明白陈应这是在讽刺他不自量力。旁企地额头青筋凸起。

    陈应还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道:“姓旁的,你要是带把的爷们,就过来跟老子单挑,就要是娘们,就缩在裤裆里吧!”

    旁企地伸伸手,从身边的侍手中夺过一柄粗大的狼牙棒,这柄狼牙棒逞现黑紫色,一看就知道这是干枯的血迹,显然企旁地用这柄狼牙棒杀了不少人。

    陈应双手举起横刀向前旁企地冲去。

    “来得好!”旁企地大吼一声,举起狼牙棒毫不示弱的朝着陈应冲来。

    然而就在这时,陈应却一下的扑倒在地上。

    “放箭啊,笨蛋!”

    张士贵抄铁胎弓,他的这张弓拥有三石张力,也就是说需要三百六十斤的力量才能拉开。也多亏张士贵天生神力,否则一般人还真没有这个能奈。

    张力越大,弓箭的威力自然也越大。张士贵抄起三只粗大的羊头箭看也不看,随手射出。

    “咻,咻,咻!”

    张士贵使用连珠箭术,第一次射出三只箭,接着再射三只,短短十息之内,居然射出去九只箭。

    这九只几乎不分先后朝着旁企地直扑而去。

    “卑鄙无耻!”旁企地气得差点吐血,说好的单挑呢?居然是暗箭伤人。

    可是,旁企地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将张士贵射来的箭矢磕飞,箭虽然被磕飞了,然而巨大的力道,震得旁企地双手发麻。

    陈应望着张士贵也暗暗惊讶。

    他没有想到张士贵的箭术会如此高明。

    一人一弓,居然射出了密集的箭雨。

    若非旁企地将手中的狼牙棒舞得风泼不进,恐怕早已被射成了刺猬。

    一壶箭被张士贵射空,接着第二壶箭也同样快速的消耗着。

    四名盾牌手赶紧将陈应护在盾牌后,就在这时,叛兵的盾牌手也将旁企地护在盾牌后。

    张士贵回头一看,两壶箭已经告馨。张士贵暗道可惜,然而就当陈应也暗暗可惜时,突然旁企地哇哇大叫起来。

    原来,一箭羊头箭居然透过了盾牌的缝隙,射中了旁企地的肩部,如果箭矢再下移三寸,旁企地就会去找阎王报道了。

    皮燥肉厚的旁企地咬咬牙,一把拔出羊箭,一股血箭从创口处喷射而去。

    “我杀了你!”旁企地咆哮道:“进攻,进攻!”

    陈应退回本阵,密集的钩镰枪阵朝着叛军缓缓压迫而上。

    旁企地的愤怒,除了又留下一地尸体之外,根本不会有任何结果。

    人的体力有时而穷,站在城墙上的庞玉暗暗可惜,陈应未能射杀旁企地,可是旁企地的兵马太多,就算是耗也可以把陈应所部的体力耗光。

    鲜血飞溅,惨叫、哀嚎连连。

    面对这座不起眼的钩镰枪阵,众叛军渐渐的感觉到了惧意。

    这仿佛就像来自远古的巨兽,每时每刻都会吞噬着无数生命。

    莫大可道:“大王,冷静冷静!”

    旁企地渐渐冷静的下来,他固然可以不计伤亡的消耗着陈应所部的体力,然而这种如同自杀式的进攻,丝毫看不出胜利希望的战斗,让众叛军感觉到了绝望。

    此时已经不少叛军连招呼都不打就悄悄脱离了战场。

    “大王,仗不能这么打了!”

    “你有什么计策?”

    莫大可道:“咱们可以这样……”

第五十九章与众不同的女子

    看着如同潮水一般再一次撤退的叛军,陈应也终于松了口气。表面上古波不惊的陈应,实际上心中揪成一团,他的手心里捏的全是汗。

    陈应非常清楚连续三天强行军,将士们的体力差不多也到了油尽灯枯地境地。能坚持到现在,全凭心中的那一口气支撑着。

    将士们实际早已是强弩之末,不少将士连握枪的力气都没有了,再打下去,别说太久,恐怕再有一刻钟,他们就会累死在这里。

    好在,叛军已经撤退了。

    众勋二府的将士们,纷纷喘着粗气,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有好几处的将士,都是用钩镰枪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陈应知道绝对不能让旁企地的叛军,看到自己一方虚弱的一面。尽管顶在最前面的钩镰枪兵已经油尽灯枯,就算想追击也没有力气了。可是陈应手中还有三百余名充当督战队的老兵一直在观战,他们的体力非常充沛。

    “勋二府尖兵出击!”

    陈应提着横刀,大步上前,几只箭矢歪歪斜斜的朝他飞来。陈应没有闪避,他早已非战场上的雏鸟,战场也是最好的老师,让陈应一看就看出这几只箭矢才是真正的强弩之末,别说他身上穿着精良的甲胄,就算没穿甲胄,同样没有致命威胁。

    “钉钉……”

    陈应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擂了几拳,四五只箭矢便掉在自己脚下。陈应看也不看,心中一股暴戾之气,蓬勃而出。

    “全军将士随本将上,杀光贼寇!”

    “杀光贼寇!”

    众老兵挥舞着横刀,跟随陈应朝着叛军杀去。

    “噗嗤……”

    陈应的横刀一刀劈在一名叛军士兵的脖子上,大股鲜血喷射而出,温热的鲜血让陈应那张近乎完美无瑕的俏脸,变成狰狞恐怖。

    这名叛军士兵嚎叫叫,狂乱的倒在地上,抽搐着就渐渐没有声息。

    一名叛军脸上带着吐蕃人才独有的高原红,如同野兽一样嘶吼着,挥舞着手中的砍刀,朝陈应扑来。

    陈应上前一脚,将这名雄壮的叛军踢进层层叠叠的尸体堆上,还不能这名叛军爬起来,陈应一刀砍在他的脑袋上,他的半边脑袋被砍了下来,流出红白相间的脑浆…顺便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杀!”

    陈应一名跑得稍慢的叛军的脑袋砍下来。

    后面的勋二府老兵们一看陈应如此勇猛,也同时发出一声喊,不要命地朝前扑来。咬牙切齿,血红双眼,横刀雪亮地朝前不间断劈砍。

    此时的勋二府在陈应的带领下,如同一柄烧红的烙铁,烙在牛油上一样,毫无阻力。这柄“烙铁”,所经之处,血肉翻飞,血流成河,顷刻就被切削出一片甬道。

    一片接一片叛军士兵倒在地上,到处都是将死未死的叛军在地上抽搐着、狂乱的惨叫着……

    陈应率领勋二府尖兵向前推进不到一百步,叛军士兵心中仅存的一点勇气已经被闪亮的横刀粉碎干干净净。几乎是不约而同,前方的敌人同时转身往后奔逃。

    陈应突然看到旁企地正望着自己,陈应将手中的横刀递到自己的左手里,伸出右手,右手握拳只留下大拇指,从脖子的右侧滑下左侧,做出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旁企地望着这一幕,脸色陡然巨变,他还想率领部曲进行拼杀,然而当旁企地向前冲的时候,发现身后有一股巨力拉着他。

    旁企地回头,发现正是莫大可。

    “王上,怒不兴兵啊!”莫大可神色凝重的望着周围面露惧意的部曲,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这陈应小儿使了什么魔法,咱们的人只要冲上去,就像被捆住了手脚,再逼着他们上去,那可就……”

    旁企地打仗并没有什么章法,他自发动叛乱以来所有的胜利,都是用人命堆出来的,但凡攻破的城镇,无一例外,都是血流成河,尸骨堆积如山。

    问题的关键是,他这一招在遇到陈应的时候,偏偏不灵了。

    “你说该怎么打?”

    莫大可拿着马鞭指着勋二府的军阵道:“陈应小儿是一块硬骨头,不太好啃。不过,这活人也不能被尿憋死,咱们犯不着在这里跟他较劲!”

    “咱们往哪里退?”

    莫大可沉吟起来,他背着手来回踱步,好半晌,蹲下来,拿着在地上划出一个歪歪斜斜的线。

    “咱们去西北马盘县?”

    “马盘县?”

    此时的旁企地丝毫没有西羌王的气势,反而像莫大可的跟班小弟。旁企地疑惑道:“我们为何要去马盘县?”

    “这马盘县是西北的要道,只要咱们在马盘县站稳了脚跟,进可攻仇池,退可去西海,天下之大,海阔天空!”

    “这……本王再考虑考虑。”旁企地流露出了浓浓的不舍。

    从始州城下要去马盘县,唯一的通道是过金牛古道,然而这个道路如今被陈应率领军队把守着,根本不用想陈应会放他们过去。要硬冲,他们连半成的机会都没有。

    不走金牛古道,还剩下一条路,那就是由三国时期魏国名将邓艾开辟出来的阴平古道,不过这条路空身走,对于习惯跋山涉水的羌人来说,虽然困难,却不是没有机会。然而要走这条路,代价却非常大,那需要经最为险要的摩天岭,走这条路会九死一生,最为关键的是,如果走这条路,也就意味着旁企地自发动叛乱以来,劫掠而来的财物,根本带不走。

    正如司马光所说的那样,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自从发动叛乱以来,旁企地自立为西羌王,虽然他只是一个自封的草头王,可是排场却不小,至少后宫非常充实,他劫掠了上百余姿色不俗的女子,夜夜承欢。不仅如此,吃穿用度,也处处与王侯看齐,现在在让他钻山沟,吃草根。

    旁企地根本受不了那个苦。

    旁企地回到自己的“王帐”,所谓的王帐也不过是一顶面积稍大的帐篷,里面堆积着他一路抢劫而来的金银财宝,上好七彩蜀锦充当地毯铺地,洁白而柔滑的丝绸挂得到处都是有,简直就像灵堂的招魂幡。

    特别是那张“王案”上,不仅摆着用珍珠串成的假花,还摆了四株珊瑚树,不伦不类。

    如果陈应看到旁企地的王帐,肯定会给他一个评价,土包子!

    旁企地坐在王帐里的胡床上,脸上愁眉紧锁。

    他此时无心吃饭,就连平时感觉的美味也如同嚼蜡。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杏黄襦裙的女子款款而入。女子身上襦裙却薄如蝉翼,一具饱满而妙曼的女人身子在这一片淡淡的黄色中若隐若现,却是无比地诱人。黑色秀发飘动中,一张美貌得让人无法呼吸的面孔上,两点漆般的黑色眸子却是异常的灵动。

第六十章旁企地要跑了

    旁企地一路劫掠了无数女子,他从中挑选出百余名模样娇好的收留在自己身边,而其他则当成奖品赏赐给麾下的将士。这百余名女子中,最受旁企地宠爱的,就是王秀姑。

    王秀姑本是始州南安县人,她出生在一个屠户家庭,王秀姑的父亲是一个屠夫,她的祖父也是屠夫,三代人都依靠杀猪宰羊为生。

    王秀姑排行为长女,时常帮助父亲打打下手,别看她长得文文静静,面红齿白,却是一个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眼睛都不眨的女中豪杰。

    王秀姑面色肃然,缓缓来到旁企地身边。旁企地的叛军屠灭了王秀姑全家,见她生得花容花貌,便强留的身边,面对如狼似虎的旁企地,王秀姑自然而然的无法保证她的清白之躯。王秀姑与其他女子或是哭哭滴滴,或是自暴自弃不同,她却表面上假意顺从旁企地,而暗中却时常谋划着报仇。

    看着旁企地失神落魄的样子,王秀姑一言不发,缓缓的将一个酒坛子递到旁企地手中。旁企地吃了败仗的事情,她早已听说了,但是她却没有露出任何一丝幸灾乐祸的样子。

    “还美人你最懂本王的心思!”旁企地端着一大碗酒虎吞而尽,酒意上涌,旁企地摇头晃脑的吊起了书袋“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王秀姑望着渐渐露出癫狂之色的旁企地,顿时喜上心头。

    旁企地心中装着一脑门的心事,喝酒的时候醉得很快。

    旁企地将王秀姑拦腰搂在怀里,臭气熏天的大嘴就是一阵乱拱。

    王秀姑悄悄摸出早已藏在小腿上的一柄牛耳尖刀,正欲趁旁企地不备,将旁企地杀掉。然而不等王秀姑将尖刀拔出来,却见旁企地轻轻将王秀姑推开。

    王秀姑一愣,暗忖这个旁企地今天怎么转性了?

    平时他哪次不是将他整得死去活来?

    旁企地大着舌头道:“美人,快,快,把咱们的金银财宝都包裹起来,咱们今夜就走!”

    “走?去哪里?”

    王秀姑根本不懂军事,损失几千人马都是旁企地来说根本就是家常便饭。

    旁企地道:“咱们去马盘县,过马盘县去仇池山!”

    ……

    勋二府全体将士兴奋的欢呼起来,兴奋的将士将头盔摘下上,抛向空中。原本感觉精疲力尽,几乎油尽灯枯的将士们,反而在战斗结束后,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陈应按排好将士扎好战营,陈应连饭都顾不上吃,立即召开旅帅以上军官参加会议。当陈应进入军帐的时候,众将校皆眉飞色舞,兴高采烈的议论着。

    “这仗打得太轻松了!”

    “人头就像捡的一样!”

    “也不知道陈将军施了什么魔法,连凶悍的羌奴都变得根傻子一样!”

    ……

    看着陈应进来,众将校立即闭上嘴巴,神色严肃起来。

    “本将军没有什么魔法,本将军也没有这么大的能奈!”陈应指着帐外阵阵震耳欲聋欢呼声道:“你们听到没有?没有天生不怕死,也没有人天生就是悍卒,只要给他们建立起足够的信心,就算是烂泥也可以糊上墙。”

    魏文忠感叹道:“陈将军所言极是,要是多打几仗,咱们勋二府就可以成为天下间有名的虎狼之师。”

    陈应道:“现在咱们最关键的还是要铸造军魂。”

    勋二府的一个副都尉、五个校尉加上记室参军,哪是前来参加会议的任何一个旅率,他们都比陈应的从军时间长,其中军龄最长的莫过于魏文忠了,魏文忠是开皇十八年正式从军,算算时间他已经有小二十年军龄了,从一个普通小兵升到如今从五品下的果毅副尉,魏文忠也打过不少仗,却一下子被难住了。

    军魂是什么,他还真说不上来。

    段志感、殷元、包括张士贵、张怀威他们产都不知道什么是军魂。

    看着一脸迷茫的众将领,陈应的声音陡然抬高了八度。

    “你们难道都不知道什么军魂吗?军队和人一样,只有拥有灵魂,才能战无不胜,所向睥睨!一个有军魂的军队,是千千万万有军魂的将士组成的。每一个战士,都要让自己的思想绝对服从于整体纪律、服从于国家利益、民族利益,只有千千万万的小我,齐心协力,共举一帜,才能变成一个强大到坚不可摧的大我,才能形成无坚不摧的力量!故善用兵者,携手若使一人。攥紧的拳头才有力,这就是军队的灵魂!”

    众将士都若懂非懂的点点头。

    “春秋战国时期,秦国经数代君主乱政,国力势微,而魏国则依靠李悝变法,渐渐强大起来。魏文候派大将吴起征伐秦国,秦国接连失败,丢失河西二十九城。”

    陈应道:“到秦穆公时期,他痛定思痛,决定变法图强,他重用商鞅,全面变法,商鞅为秦军注入了灵魂,“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依靠这股复我河山的必死之气,秦国从垂死之身,重新焕发生机,从夺河西再到横扫六合统一天下。“共赴国难,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这十六个字就是秦军的军魂。”

    “共赴国难,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众将领认真的思索的这十六个字,陈应所说的非常有道理,这可能就是秦朝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制胜关键。

    此时众将领望着陈应的目光,发现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如果最开始陈应给他们的感觉是威严,而现在则是尊敬。

    陈应接着说道:“现在我们各级将校一定要让将士们明白咱们是什么军队,为什么而战,咱们的理想是什么?咱们是大唐的军队,为大唐社稷而战,为天下苍生而战……”

    陈应是一个后世之人,他并没有这个时代普遍拥有的效忠皇帝的那种迂腐忠诚。在向将士传达军魂精神时,陈应非常狡猾的玩了一个文字游戏,然而就是这个一个“大漏洞”,反而成了陈应阴为不臣,其罪当诛的十二大罪之一。

    “我们是大唐的军队,为大唐社稷而战,为天下苍生,亿兆黎民而战!”

    ……

    兴奋莫名的勋二府全体将士嘶吼着,声音之大直冲云霄。

    等陈应忙完这一切,返回自己的小帐准备吃东西休息时,他这边刚刚端起来碗,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吃一口饭菜,却见男扮女装的汤六娘带来一个脸上蒙上黑纱,身材曼妙的女子。

    陈应没有在意,一边吃饭,一边指着汤六娘道:“有甚事赶紧说,本将军快饿死了。”

    蒙着黑纱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王秀姑。

    王秀姑发现旁企地居然想抛弃大量依附他的叛军,仅带着数千心腹羌族狼兵沿阴平古道逃亡马盘县。王秀姑本来想趁机杀掉旁企地。作为一个弱质女流,王秀姑根本不是旁企地的对手。

    毫不夸张的说,旁企地就算是赤手空拳也可以打十个拿着短刀的王秀姑。

    作为女子要想暗杀一个男子最好的办法莫于在上床**的时候,然而旁企地此时神色惶恐,连连与心腹骨干成员密谋撤退的行动路线。王秀姑根本找不到机会。

    王秀姑无奈之下,只好改头换面。利用自己最受旁企地宠爱的便利,悄悄离开叛军大营。要说平时,就算王秀姑深受旁企地“宠爱”,也根本没有机会这么大摇大摆的离开叛军大营。只是旁企地大军新败,这次勋二府表现出来的强悍,让他们感觉到无比的绝望。

    特别是依附在旁企地周围,不是旁企地嫡系人马的叛军大小头目,担心自己成为炮灰,被旁企地用来消耗唐军的体力,可以说到了晚上,整个叛军大营人心惶惶,溜号逃跑的不知凡几。

    在这种情况下,反而没有人注意王秀姑了。王秀姑一路有惊无险,平安抵达勋二府临时大营,正遇到汤六娘。汤六娘就带着王秀姑前来面见陈应。

    王秀姑朝着陈应福了一福,语调略为惶急的道:“旁企地要跑了?”

    “什么?旁企地要跑?”陈应差点被嘴里的饭呛到:“消息属实?”

第六十一章计中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渐渐的,乌云堆积起来,子时刚过,乌云就将原本皎洁的月亮,遮蔽得严严实实,夜色漆黑如墨,视线极差。

    旁企地叛军大营西羌王旁企地的王帐内,旁企地和心腹莫大可围坐在一起,快活的喝着马奶酒吃着烤羊肉。

    就在这时,一名额头包裹着殷红血迹的高大汉子迈步而入。

    看日渥不基进来,旁企地急忙道:“日渥不基,那贱奴去找陈应小儿了吗?”

    日渥不基这个名字听上去非常怪异,反而有点像吐蕃人名,事实上他却是一个纯种血统的羌人。日渥不在羌语里的意思是大山,基则是孩子的意思。他的名字的意思就是大山的孩子。

    当然羌人没有属于自己的文字,他们都是羌语发音,直接用汉语进行音译。

    日渥不基满脸狰狞的笑道:“那个贱奴半个时辰前去了唐军大营,至今未见出来!”

    旁企地沉着脸道:“严密监视唐营,任何风吹草动都是如实禀报。”

    “遵命,我的大王!”

    原来看出旁企地不舍得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家业,事实上别说旁企地,就是他莫大可也不舍这么灰溜溜的逃跑。莫大可非常清楚,大唐太大,他们太弱,长期对抗下去必然是会吃亏的。

    然而大唐里的高官贵人想让陈应死,已经承诺了只要他杀掉陈应,就会可以向皇帝陛下求情,允许他投诚招安。当然旁企地最终肯定少不了要杀了平息众怒。

    莫大可表面上是旁企地的左膀右臂,事实上他们却根本不是一路人。莫大可最大的目标就是在长安城里当一个富家翁,娶上几个妻妾。

    看出旁企地心中不舍得这些钱财,莫大可就向旁企地建议,利用他的旗号,假装脱离大队逃跑,引陈应去追击。

    从始州要去马盘县唯一一条道路就是白龙谷,这条长达三十余里的谭龙谷,原本是白龙河的河道,由于地震后,山川移位,从山破上滚落下来的石头和泥沙,不仅迫使白龙河改道,在上游形成一个堰塞湖名叫清水湖。而这条干枯的河道,就成了白龙谷。

    白龙谷虽然是一条山谷,可是只是挖开上游的清水湖堤,湖水就会顺着白龙谷滚滚而下。只要陈应敢进入白龙谷,他绝无可能获得生机。

    莫大可笑道:“鱼饵已经撒下去了,现在只要等陈应小儿会不会中计。”

    “陈应小儿今天侥幸小胜一阵,肯定会得意忘形,他怎么也想不到,白龙谷就是本王给他准备的埋骨之地!”

    旁企地仰天哈哈大笑道。

    莫大可顺势拜倒在地上,躬身喝道:“大王英明。”

    旁企地道:“时间也不早了,你也该去准备了!”

    “遵命!”莫大可走到大帐的角落里,拽出一个缩成一团的男子,这名男子身子抖动如同筛糠,凄厉的嚎叫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在灯光的照耀下,这名男子居然与旁企地有七八分相似,同样如同刀劈斧砍一般的面孔,同样黄须深目,只是在气势上弱了太多。

    旁企地趾高气昂的望着这名男子道:“只要你听话,就能好好活下去!”

    这个男子叫日谷得子,是白马羌部的一名奴隶。他的名字如果翻译成汉语,意思是大石包子。

    日谷得子磕头如同捣蒜:“小底已经听大王的话!”

    “听话就好!”

    旁企地冲着大帐内的几名女子吼道:“还不快给他,给大王更衣!”

    几名被旁企地抢来的女子,早已被旁企地折磨得毫无脾气。听到这话,赶紧上前给日谷得子换起衣服。

    不一会儿,日谷得子穿上了旁企地绣有雄狮的战袍,上浅下深的淡紫色铠甲,鲡蛟文饰兜鍪,佩带着镀金的腰刀,背后插着一排白色鹰羽箭,斜挂硬弓,端是威风凛凛。

    望着这个与日谷得子,旁企地刹那间有点失神。穿上自己的衣服和甲胄,让旁企地有种照镜子的感觉。旁企地喃喃的道:“本王真是有些怀疑,你是不是我爹的种……”

    莫大可推了这个日谷得子一把。

    “大王该移驾了!”

    日谷得子战战兢兢的哆嗦着,根本迈不开步子。

    莫大可赶紧在一旁拖起日谷得子,走到帐外的一区高大的战马前,扶着“旁企地”朝着大营外走去。

    早已准备好的两千余名羌族狼兵,人人着甲带刀,整装待发。

    日谷得子倒是想装出很有气势的样子:“大军出……”

    “发”字音还没有开口,日谷得子的目光与旁企地相遇,吓得他赶紧把后面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

    “这是奴亲耳听到的!”王秀姑带着哭腔道:“旁企地老贼,如今正在收拾细软,整个大营也人心惶惶,将军派人一探便知!”

    “哦!”陈应漠不关心端起了饭碗,连连朝嘴里扒饭。

    一看陈应丝毫没把这事放在心里,汤六娘急得直跺脚。

    “陈将军,你这是干什么?”

    “吃饭啊!”陈应白了一眼汤六娘:“连吃个饭都不安生!”

    汤六娘撅起小嘴不悦道:“现在还吃什么饭啊,赶紧点齐兵马把叛军全部杀掉!”

    “没大没小,本将军如何做事不用你教!”陈应把碗重重的放在案几上,冷冷的道:“现在给本将军出去,不要打扰本将军用餐!”

    “你……”

    汤六娘刚刚想要去扯陈应的衣角,却见脸前寒光一闪,一名陈应的亲卫将横刀抵到她的面前。

    “咱们走!”

    汤六娘气急败坏的拉着王秀姑就朝帐外走去。

    陈应像是没有看到汤六娘一样,自固的默默的吃着饭。

    事实上,陈应不是无动于衷,只是他也非常无奈,现在将士们刚刚躺下休息,连续强行军榨干了将士们的体力,在这个时候,如果冒然把将士们折腾起来,他们有怨言不说,会还耽误将士们休息,恢复体力。

    魏文忠一脸担忧的道:“陈将军,这旁企地要是跑了?那可就……”

    “你说的问题本将军都明白,可是……”

    陈应放下碗筷,望着魏文忠道:“现在不用着急,去吩咐张士贵所部,立即严密监视旁企地大营,每隔一刻钟的时间,将发现的问题,一五一十的禀报回来。”

    “遵命!

    魏文忠离开大帐,去传达陈应的命令,派张士贵去侦察敌情!

第六十二章这么审问是不对的

    莫约小半个时辰后,张士贵来到陈应的中军大帐中禀报道:“启禀陈将军,叛乱大营现在乱成一团,最乱的就是中军,有人在大声喝骂,约束建制,根本不管用,旁企地的大纛已经降下,看不见任何人的旗号,连寨墙上的巡卒都看不到了,斥候都贴到了寨门跟前,也不见有人理会……

    陈应仰起头,闭目沉思着。

    魏文忠不禁大急,他张了张嘴,却怕打断了陈应的思路。

    陈应背着手在大帐内来回踱步,仔细想着旁企地的真正用意。要说他摆出来的这个钩镰枪阵,其实只是算是长枪阵的加强版,并不是无懈可击。事实上这种密集的钩镰枪阵,看似威力惊人,实则不然。

    钩镰枪阵排得队形非常密集,也意味着调动不会灵活,而陈应所部极度缺乏重甲,所以只要旁企地脑袋里转过这个弯,就可以想到对付钩镰枪阵的办法。

    其实这个办法也非常简单,只需要将叛军中的弓弩手调集起来,集中优势弓箭手,人数不需要太多,只需要上来两三千弓弩手,最多三五个攒射,就可以把陈应的这个钩镰枪阵生生射得崩溃。

    虽然说旁企地的羌人叛军中并不像汉人军队一样,装备着大量的强弓硬弩,可是羌族同样擅长骑射,哪怕不用强弓硬弩,只需要非常普通的骑兵弓,就算是最粗劣的猎弓,也可以射得陈应所部狼狈不堪。

    旁企地占着绝对的人数优势,从人性的角度考虑,如果是自己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这么大好的局面。现在唐军精锐军队都被西秦薛仁果牵制在西北秦州地区,巴蜀异常空虚,只要打破自己区区不到一千五百余援军,始州守军必定军心丧尽,献城投降。

    占领着始州坚城,只要封锁剑门关,至少可以阻止唐军入蜀数个月甚至半年,有这半年时间,足够旁企地在巴蜀称王称霸。

    可是偏偏居然想着丢弃部众逃跑,这让陈应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然而,就在这时,急性子火爆脾气的段志感道:“时不可失,失不再来,陈将军,出兵吧,要是跑了旁企地,咱们这个上获可就失色不少!”

    陈应猛地睁开了眼睛,露出如同鹰隼一样锐利的目光,缓缓的扫在魏文忠、段志感和张士贵的脸上。

    “魏副尉。”

    “末将在!”

    “传本将命令,各自回营,约束部曲,不得号令,不许出战,违令者斩!”

    陈应接着道:“一刻钟一报,不得有误!”

    “末将遵命!”

    众将领皆大吃一惊,疑惑不解的望着陈应道:“陈将军,这是为什么?”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你们记住,为将者有五忌!”陈应朗声道:“《孙子兵法?九变篇》有云:“故将有五危,必死,可杀;必生,可虏;忿速,可侮;廉洁,可辱;爱民,可烦。凡此五者,将之过也,用兵之灾也。覆军杀将,必以五危,不可不察也。”

    张怀威道:“这文邹邹的啥意思啊?”

    陈应解释道:“有勇无谋,只知死拼,就有可能被敌诱杀;临阵畏怯、贪生怕死,就容易被俘虏;若性格急躁易怒,暴跳如雷,就容易被激将法、凌侮而妄动;品性方正清廉并注重名节、洁身自好,往往也会被利用这一点,陷入敌人侮辱的圈套;仁慈爱民,惟恐杀伤士众,就会被敌出奇扰得不得安宁。以上五种情况是将帅易犯的过错,是用兵的灾害。军队覆灭,将士被杀,一定是由这五种危险造成的,为将帅的人不可不充分注意。换言之,将帅有这五种致命的毛病,可能导致自身难保、军队灭亡……”

    “道理,大家都懂,只是这跟旁企地为啥关系?”

    段志感还想冲陈应发牢骚,陈应眼睛一瞪,吓得段志感赶紧闭上嘴巴。

    陈应指着段志感道:“你记住一件事,天上不会掉馅饼!”

    “啥?”

    “当明显是致命诱惑的时候,一定要考虑清楚这是不是一个陷井!”陈应摆摆手道:“大家都散了吧!”

    段志感实在是太想立这个大功了,他拼命想压制住自己的弟弟段志玄。段志感不死的道:“陈将军……”

    陈应转过身子,望着众人道:“你们相信我吗?”

    “啊……”

    魏文忠等都感觉莫名奇妙。

    不等众人做出反应,陈应接着道:“魏副尉、段校尉、张校尉,希望你们以来再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我希望你们对本将军的态度不是质疑,而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众将领散去,陈应疲沓沓的躺在行军床上。

    这一天下来,他也非常累。还没有等陈应睡着,突然汤六娘如同一阵风一样冲了进来,亲卫连刀都拔出来了,汤六娘却视而不见。

    “你在怀疑我通敌?”汤六娘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整个小脸因为愤怒而变得狰狞。

    “本将军有权利质疑任何人!”陈应冷冷的道:“你也不用这么激动,本将军不是一个人,一个决定出现任何闪失,那就有可能影响全军一千五百余人的性命,所谓屁股决定脑袋,等你哪一天做到将军的位置上,就会理解我的苦衷。”

    “呜呜……”

    汤六娘的嘴巴一撅,眼睛顿时红了:“我全家都被旁企地的手下杀光了,我怎么可能通敌!”

    “你或许不会通敌,却不代表你不会被敌人利用!”

    “利用!”

    汤六娘道:“这怎么可能?”

    “旁企地是你的仇人,他有数万兵马,你会放弃报仇吗?”

    “不会!”

    “那我再问你,旁企地拥有数万兵马,窃一方土地,称王称霸,他会放弃眼前拥有的一切,当一条丧家之犬吗?”

    “这……”

    陈应睡意被汤六娘搞得全无,起身道:“你跟我来!”

    汤六娘擦干眼泪,跟着陈应朝着大营走去。

    ……

    “啪啪……”两名士兵不时的挥着鞭子,抽打着捆成粽子的罗松。尽管罗松早已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然而罗松却咬着牙齿,一声不吭。

    “怎么样,开口了没有?”

    陈应推开地牢的门,望着两名负责审讯的士兵问道。

    其实所谓的地牢,也就是临时挖掘出来的一个地窖,面积不是很大,莫约三四十坪。

    正在昏昏欲睡的梁赞立即清醒了过来,朝陈应拱手抱拳道:“将军,这贼子骨头很硬,就是不愿意开口!”

    “你们就是这么审问的?”

第六十三章请君入瓮

    陈应摇摇头,露出痛心疾首的样子的道:“你们也太笨了,他的骨头就算再硬,但有一个地方却肯定是软的……把他的裤子脱了!”

    梁赞闻言只觉得菊花一紧。

    而跟在陈应身后的汤六娘,脸上一红。

    两名士兵也望着陈应露出膛目结舌的神情。

    “你……你……你要做甚么!”意识已经陷入了昏迷的罗松陡然清醒了过来,语气中带着些许恐惧。

    “不干嘛啊!”陈应不以为然的笑道:“告诉我,你是受谁指使前来刺杀本将军,你说出来,对你,对我,对咱们大家都好,不要让我难做,我这个人可是见不得血的。”

    “你杀了我吧!”

    “啧啧,你真是有种,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好事!”陈应回头冲着两名发愣的士兵道:“还愣着干嘛,把他跨下的那二两肉割了喂狗!”

    两名士兵闻领,依陈应所言,上前就去扯罗松的裤子。

    “你好毒!”罗松差点气得吐血。要说打骂砍杀,作为七尺高的汉子,他还真不怕这些。哪怕罗松刚刚加入摘星门,却也知道摘星门门主是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人,甚至连长得什么样子,是男还是女,都没有人知道。但是有一点却是天下摘数百上千名摘星门徒众知的事情。

    那就是绝对不能出卖摘星门的秘密,一旦泄露摘星门的秘密,哪怕只是泄露一个字,就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罗松不怕死,也有失手被擒后承受严刑拷打的准备。可是他却没有准备在跨下挨一刀。

    只要是被阉割了,那还算是男人吗?

    那就会变成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这对于好色如命的罗松来说,这可比在他身上炮烙之刑更加难以承受。

    ——刺啦

    随着裤子被扯破的声音响起,跨下一阵冰凉。

    特别是拿着刀子的唐军士兵,脸上露出狰狞的戾气。

    “别……别……别!”罗松吓得大汗淋漓,竭斯底里的吼道:“我说,我说!”

    “这才对嘛!”

    藏在队伍中的内奸,一直没有查出来,这就像一根刺插在陈应的心头,让他寝食难安。罗松虽然是刺客,但是却不可能在他的大青马上动手脚,因为那个时候罗松还没有机会接触他。

    到底是谁想致自己于死地?

    如果不弄清这个问题,陈应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罗松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尖刀,结结巴巴的道:“陈……陈……陈将军……你只能说给你一个人听!”

    陈应冷冷的道:“希望你认清一个问题!”

    “呃……”

    陈应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罗松的下体道:“你没资格跟本将军谈条件!”

    罗松的目光软了下来,紧张的道:“我其实知道的东西不多,我们摘星门有摘星门的规矩,拿钱办事,替人消灾。半个月前,有长安的贵人出钱两百贯买陈将军的脑袋。”

    “这个贵人姓谁名谁?”

    罗松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就是他来自长安,还是我推测的,在我们总堂,接案子的是长安分舵……”

    “这么说你什么也不知道?那就意味着你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请陈将军给个痛快!”罗松似乎准备认命的,神色渐渐坦然了。

    陈应皱起眉头,看着罗松的样子似乎不像是在说谎,他应该是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陈应慢慢的走出地牢,望着乌云堆积的夜空,心中莫名的烦燥。

    他不想惹事,然而事情总会莫名奇妙的找上他。

    梁赞走到陈应身边问道:“要不要先杀……”

    “先等等!”陈应冷冰冰扔下这句话,就在陈应苦苦思索怎么揪出内奸时,突然发现刚刚跟他进入地牢的汤六娘居然不知去向。

    就在陈应东张西望,寻找汤六娘时,却见汤六娘气鼓鼓的来到陈应面前。

    “怎么回事?”

    汤六娘满脸愤忿的道:“还不是赵虎那个下流胚子,他居然要……要。”

    陈应玩味的笑道:“要什么?”

    “他要我陪他睡觉!”汤六娘阴沉着脸,凶巴巴的道:“幸亏他跑得快,看我不撕烂他那张臭嘴。”

    听到这话,陈应初时还不以为然,军中都是大老爷们,有道是当兵三年,母猪塞貂蝉,汤六娘尽管年龄不大,脾气也爆,不可否认,她却是一个拥有着潜力股的小美女,只要再过几年身体长开了,肯定会是一个诱惑人的小妖精。

    这个赵虎正是他的亲兵之一,平时看上去有些木讷,憨厚老实。如果说军中任何人都有可能调戏汤六娘,唯有这个赵虎不像是这等人。现在陈应的脸色慢慢浮现一股凝重之色,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恐怕赵虎调戏汤六娘是假,引开她让赵虎的同伙偷听罗松招供才是真的。

    想到这里,陈应顿时有了主意。

    陈应叫来梁赞,在他耳边轻声低语一阵。

    梁赞表示明白。

    陈应回到大帐中,冲帐外站班的亲卫杨顺道:“杨顺,你去伙房一趟,让他们赶紧的炖只鸡!”

    杨顺哭丧着脸道:“将军,咱们伙房中别说鸡了,连肉干都没有。”

    “你以为本将军就这么馋啊,还不是罗松那个混蛋,要非要吃鸡,如果不给他弄只鸡吃,就算打不死他也不招供。”

    杨顺道:“可,这个时间去哪弄鸡?”

    “本将军不管这事,你去通知伙房,他们偷也好,抢也罢,马上给炖一只鸡!”

    杨顺无奈的离去。

    走出大帐出伙房的路上,赵虎碰到杨顺道:“杨三郎,你这是去做什么?”

    “做什么?”杨顺没好气的道:“还不是那个该死的刺客,非要吃鸡,说不给他鸡吃,就死也不招,这不是难为人吗?”

    赵虎微微一笑道:“杨三郎,这事你甭管了,交给我了!”

    不明真相的杨顺,满脸欣喜道:“多谢虎哥了,回头等回到了长安,我带你去找鲁寡妇?”

    “鲁寡妇?”

    “对,鲁寡妇骚劲足,比红袖招的头牌还带劲,只要你尝到她的滋味,包你一辈子都忘不了!”

    ……

    地牢门前两名执守的士兵已经酣睡着,发出阵阵鼾声。

    突然有人压低着脚步,缓缓而来。乌云掩住了月光,天空黑漆漆的看什么东西都只有个轮廓,乌云被风吹走,月光撒向静谧的大地,只见一道黑影,蒙着面巾,只露出两只眼睛,他佝偻着腰,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黑衣人悄悄接近了这个地牢,所谓的地牢只是临时性的,根本就没有门。黑暗蹑手蹑脚越过这两个酣睡的士兵,潜入地牢。

    地牢内的烛火摇曳着,飘忽不定的烛光,让这个地牢显得阴森而恐怖。

    黑衣人这时却陡然站直身子,拔出匕首,快速扑向罗松,就在这时,罗松突然抬头,望着黑衣人道。

    “你不该来!”

    “可是我还是来了!”

    “来了,那就留下吧!”一个唐突的声音在黑衣人的背后响起,黑衣人扭头一看,地牢内已经出现十数名士兵,为首的正是梁赞。

    梁赞阴森森的道:“刘三,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要遮遮掩掩了。”

    说罢梁赞上前一把抓向黑衣人的面巾,露出刘三错愕的脸。

第六十四章初见庞玉

    自从梁赞发现陈应的坐驾那匹大青马的粪门被人扎了一个小孔,就知道在勋二府内肯定隐藏着内奸。

    梁赞针对有机会接触陈应战马的亲卫,进行了暗中排查。很快刘三、白狗子和赵虎渐渐进入了梁赞的视线之内。

    这三人虽然没有露出马脚,却表现非常异常。

    首先是在这个时代的大唐府兵,事实上是没有军饷的,他们只有十五亩至二十亩不等的免税田。但是刘三、白狗子和赵虎却不同,他们早已把属于他们的免税田卖了。他们属于在职府兵,却连军职田都没有。

    要想升官发财,唯有打仗这一条路。勋二府留守人员,几乎没有什么额外的收入。这几个平时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大头兵,偏偏在半个月前,突然变得阔绰起来,花钱大手大脚不说,还吃喝嫖赌,样样俱占。

    事实上梁赞在摸清楚这些情况的时候,基本上可以断定内奸就是白狗子、赵虎和刘三他们三人。然而陈应不过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只能暗中观察他们,等他们露出马脚。

    意外发现当时赵虎居然故意调戏站门外的汤六娘,其实目的是引开汤六娘,方便偷听陈应审问罗松。

    陈应当既就意识到这个内奸是害怕罗松供什么,随即就将计就计,设了这么一个局。

    引赵虎、刘三和白狗子三人露出马脚,刘三没有让陈应失望,不明真相的刘三果然中计,在意图暗杀罗松灭口的时候,一下子抓个正着。

    甚至不用严刑拷打,刘三直接就一五一十的交待了。

    能钱买通的人,当然,骨头都不会有多硬。

    刘三、赵虎和白狗子是一伙的兵,其实刘三还是伍长,这三人情同莫逆,只是白狗子好赌如命,欠下了长安城万贵坊的十一贯赌债。这十一贯钱对于白狗子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当白狗子被万贵坊的打手捉住,据说要砍掉双手双腿。刘三就与赵虎商议如何筹钱救下白狗子的命,关键时刻,有人找上了他们。不仅替他们免掉了赌债,还送他们五十贯钱,于是他们就想法设法充当内奸,伺机除掉陈应。

    “求梁爷放俺回家吧,俺再也不敢了!”刘三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喊叫着。

    梁赞好半天都没有反应,就见刘三也抬起头,满脸期待的问道:“梁爷,俺知道的全说了,现在能走了不?”

    “贼你娘的,你还想回家!”梁赞一脚踢在刘三的肩头,将刘三踢得躺在地上。“你他娘的想得真美,勾结贼徒,谋害堂堂宁远将军,死路一条,早死早投胎,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刘三的身子瘫软,眼泪鼻涕横流,“梁爷,俺就插了一下那马的粪门,就再没敢做坏事咧。梁爷明鉴、明鉴呐!”

    “你他娘的,还敢狡辩,知不知道,你插了那一下,陈将军差点死在西县,要是陈将军出了意外,咱们这一千五百多名兄弟,都要死在叛军刀下!”梁赞的声音越来越大,扯着嗓子嘶吼道:“你这条命死一万次都不能赎你的罪。”

    陈应脸平静。

    可怜的人必有可恨之处,赌博是害人的东西。只要沾染上了赌博,肯定会没有好下场。

    就在梁赞拔刀欲杀掉白狗子的时候。

    突然,白狗子冲陈应大叫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俺要立功,俺要举报!”

    “哦!”陈应闻言一愣:“你还有多少同党?”

    白狗子摇摇头道:“没有同党!”

    “没有同党,那就死吧!”梁赞说着再次举起横刀,

    刘三道:“当初在长安城,乔爷让俺们在把将军的一举一动,都告诉……”

    陈应上前一把扯住刘三的衣领道:“都告诉谁?”

    “都告诉莫大可!”

    陈应听到这话,心中非常愤怒。

    他自己得罪的人其实也不少,想致他于死地的人,陈应还没有对上号。

    然而,让陈应无比心凉的却是,这个想致他于死地的人,不仅派人在他的马上动手脚,而且准备借叛军的手,杀掉陈应。

    无论私仇也好,家恨也罢,最让陈应无法接受的还是他们居然会与叛军联合。一旦自己失败,叛军肯定会血洗附近,不知道会造成多少百姓的伤亡。

    ……

    “看来陈应小儿不会来了!”白龙谷内倚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的莫大可叹了口气。

    作为敌对双方,莫大可还是非常佩服陈应的。

    戒急勿躁,对于陈应这等少年将军来说,尤为难得。

    陈应刚刚大胜一声,却没有得意忘形,这已经不能用难得来形容了,就这沉着冷静的头脑,已经称不得难得了,而是异常可怕。

    “撤吧!”莫大可看着渐渐变得明亮的夜空。

    “遵命——”

    两千余名精锐羌族狼兵立即从隐匿的灌木丛陆续爬出来,垂头丧气的跟着莫大可返回大营。

    PS:这章内容纯属凑字数,明天早上再修改。今天开了一天的会,大脑有点缺氧,实在抱歉。

第六十五章在劫难逃

    “陈将军不必客套,若非陈将军不远千里挥师来援,始州城数万军民恐怕早已遭到叛军屠戮了。”

    事实上确实如此,若非关键时刻陈应率领部队赶到,恐怕真是庞玉所说的一样,以旁企地的习惯,他都是攻破一城,除了愿意从贼的青壮男子,和年轻貌美的女子留下之外,老弱妇孺一率杀光。哪怕是女子,只要稍有不从,也是斩尽杀绝。

    “份内之事,不敢居功!”陈应一脸从容,古波从惊。

    庞玉仔细打量着陈应,却见陈应实在年轻得不像话。顿时有点感慨,他像陈应这么大年龄的时候,还只是一名大头兵。然而陈应却已经是正五品的宁远将军了,如果陈应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位极人臣也指日可待。

    不过,这个想法仅仅在庞玉脑袋中稍作停顿就被抛出脑外。作为利州总管庞玉最担心的还是始州的安危。总州总管府府兵损失惨重,几乎没有能战之兵,庞玉肯定要被朝廷问责。如果可以将旁企地叛军尽数歼灭,他倒也可以功过相底。

    想到这里,庞玉关切的问道:“陈将军,你部现在有多少兵马?”

    “实不相瞒,我们右率卫勋二府原本精锐大都折在浅水塬!”陈应苦笑道:“末将只率领三百余名将士前来平叛,这一千五百余人马,大都是在西县招募的新兵。”

    “新兵……新兵?”庞玉是一个最传统的将军,他对战争的理解和军制的熟悉,恐怕是唐朝诸将之首,对于新兵与老兵的差异,非常清楚。陡然间听到陈应所部居然只是一群新兵组成的军队,顿时也被惊到了。不知不觉间,语气中流露出浓浓的不甘和无奈:“朝廷下一批援军何时能到?”

    “这……”陈应苦笑道:“庞将军恐怕还不清楚,朝廷如今分别在潼关、河东、陇西和灵州三个方向用兵,此时长安的兵马,勉强可以威慑不臣,哪里还调得出援军。”

    “这如何是好?”庞玉语气中带有一丝不安。

    在棋语中有一个术语叫做金角银边草肚皮。这是说一个子下在棋盘上价值是不等的,下在角上最高,边上其次,腹中最低。这是我国古来的俗谚。下在角上象金子一样可贵,因为角上不仅得空多,而且易守难攻,先占据的一方可以以逸待劳;边上便次一等,如银子一般;中腹更次了,简直象茅草一样不值钱。

    同理,天下大势也是如此。陇右、甘凉,地处西北;关中、巴蜀,连横西南,是为两金角;河东之地,坐北朝南,是为一银边;河北的窦建德、河南的王世充,占据洺州和洛阳,北有罗艺、南有杜伏威、东有宇文化及、西有你家大唐,四面受敌,是为草肚皮。

    从天下大势上看,李渊得到关中巴蜀,得天独厚,占据着天下绝对有利地位,只要大唐皇帝不昏招连出,统一天下的人肯定会是李唐。基于这种考虑,庞玉在得知李渊占领中关,攻下长安之后,毫不犹豫的率领万余部曲投降李唐。

    “难道,老夫要失策了?”庞玉心中顿时升出一股不妙的感觉。

    陈应自然是不知道庞玉所想,他是想着如何利用“内奸”引莫大可上当,一举将旁企地聚而歼之。

    “陈将军胸有成竹,似乎有了应对之策?”

    陈应道:“确实是有些想法,不过还需要仰仗庞大将军支援!”

    “非常可惜啊,庞某纵然有心,恐怕也无能为力了!”庞玉露出一个苦笑道:“始州城如今全部男子加在一起不足三千,能拿刀上阵的不足千人!”

    “有一千人,其实也够了!”陈应道:“只要谋划得,不出三天,便可手刃旁企地此贼。”

    庞玉不可置否的点点头道:“有信心是好事,但是不要过了头!”

    旁企地不是小虾米,而是一个拥有四万余众的叛王,尽管这四万余众大部分都是凑数的乌合之众,可拥有一万之力的足足还有陈应所部的十数倍。

    对于陈应的表现,让庞玉多少有点失望。

    不过,庞玉也知道陈应年少轻狂,恐怕是听不得人劝。话到嘴边,庞玉也没有说出来。毕竟他的级别虽然比陈应高,然而陈应却是李建成的人。这样的人,能不惹就不惹。

    庞玉和陈应各怀心思,好一阵说着不痛不痒没有营养的话,最终庞玉率领亲卫告辞而去。

    双方商议,庞玉借兵一千,暂时归陈应统帅。

    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还没有等陈应的计划开始实施,新的意外就出现了。

    ……

    花开两枝,各表一朵。

    王秀姑见陈应不为所动,异常失望。

    她失神落魄的离开陈应大营,不知不觉居然走到了一个村庄以后。等王秀姑醒悟过来,她发现这个村落居然没有半点人烟的痕迹,反而一股浓浓的尸臭味扑鼻而来。

    整个村落,到处都是断壁残垣遍地,放眼望去,只有渺渺几处尚且没有完全坍塌的泥土坯房子,不过茅草做的屋顶早已烧成灰烬,只剩下四面尚未坍塌的土坯墙……

    天色慢慢大亮,王秀姑发现她进入了一个修罗地狱,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到处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这原本是一座拥有二三百人的村落,此时却变成了一座废墟。

    王秀姑这时感觉心里非常压抑,她发现,一个木床上有一具逞现大字的女性尸体,尸首的手掌都被钉在了床上,四肢骨骼变成诡异的弧度……

    作为女人,王秀姑很自然的想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旁企地叛军不仅将这里的人全部杀绝,而且所有女子都在生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王秀姑非常愤怒,因为她在床底下看了一个逞现黑紫色的头颅,整个头颅仅比拳头大一点,显然是一个很小的婴儿。

    王秀姑联想到自己身上的灭门血海深仇,她心中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一定要杀掉旁企地。

    事实上王秀姑根本不知道旁企地已经发现了她去唐军大营告密,她刚刚回到叛军大营,旁企地就一把扯住王秀姑的头发,边在地上拖着王秀姑,边愤忿的骂道:“贱人,你还敢回来……”

    王秀姑吓得脸色煞白,看来今天凶多吉少,在劫难逃了。

第六十六章乌龙胜利

    “砰砰……”一阵狂乱的拳打脚踢,打得王秀姑意识渐渐模糊。

    “贱人,贱人……”旁企地咆哮道:“本王对你不好吗?让人天天锦衣玉食,让你享受荣华富贵,让你受尽宠爱,你还不知足,居然敢背叛本王。”

    如果单单抛开血海深仇,单纯的从一个男人的角度来说,旁企地确实是对王秀姑算不错,当然仅仅是不错而已。

    旁企地将抢来的财物与王秀姑分享,将她当成自己的禁忌,除了他自己,他从来不允许其他叛军染指王秀姑。

    旁企地非常愤怒,他认为自己对王秀姑可以称得上是推心置腹,然而王秀姑毫不迟疑的背叛了他。这让旁企地非常发起狠来,殴打王秀姑根本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

    王秀姑此时别说想杀掉旁企地了,就连想痛快的死去,也是一种奢望。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名浓妆艳抹的女子若无其事的走到旁企地身边,软糯糯的道:“王上,您消消气,为这贱人不值得!”

    王秀姑露出吃一般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何邱氏,如果目光能杀人,何邱氏早已变得了筛子。

    对于这个何邱氏,王秀姑从来都没有好脸色,因为何邱氏的为人让王秀姑非常不屑。虽然她们都是旁企地劫掠而来的玩物,但是最少最起码的廉耻她还是有的。而这个何邱氏却像一样窑姐一样yindang,百般讨好旁企地和他麾下的将领,什么下流羞人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旁企地一把推开何邱氏,咆哮道:“本王要杀了你这个贱人!”

    王秀姑此时反而平静了,与其这样屈辱的活着,还不如死了干净。只是可惜了,不能手刃旁企地。

    不甘心,非常不甘心。

    然而,让王秀姑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她自认为自己将要被活活打死的时候,突然何邱氏突然像疯了一般扑向旁企地,手中的簪子狠狠的刺中旁企地的后心。

    王秀姑实在想不到何邱氏会如何大胆,就在这时,王秀姑的手摸到了一块硬硬的东西,扭头一看居然是一块破碎的瓷片,王秀姑抓起这块瓷片。

    就在这时,旁企地疼得面部扭曲起来,转身抡起大拳头,就朝何邱氏脸上砸去。

    “扑通!”

    何邱氏连惨叫都没有发出,就像一截被砍倒的木桩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王秀姑挣扎的起身,踉跄着扑向旁企地。

    “噗嗤!”

    锋利的瓷片划破了旁企地的喉咙,旁企地伸手捂向自己的喉咙,他想捂住潺潺冒血的伤口,可惜,注定是图劳的。

    旁企地眼睛瞪得老大,感觉到浑身上下的力气快速被抽空。就在这时,王秀姑又拔出旁企地的腰刀,在旁企地身边的亲卫一阵惊呼的目光中,狠狠的砍下旁企的脑袋。

    旁企地也是一代枭雄,然而这个枭雄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死在一个看似娇滴滴的女人手中。

    王秀姑像面无表情,一手拿着滴血的刀,一手提着旁企地的脑袋,如同一个杀神。

    此时,王秀姑的眼睛里流露着不似人类的凶光。

    众旁企地的亲卫也没有人上前为旁企地报仇,随着旁企地的死亡,整个大营的叛军顿时作鸟兽而散。

    ……

    “看来陈应小儿不会来了!”

    天色已经大亮,白龙谷内,倚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的莫大可叹了口气。

    作为敌对双方,莫大可还是非常佩服陈应的。

    戒急勿躁,对于陈应这等少年将军来说,尤为难得。

    陈应刚刚大胜一场,非但没有得意忘形,反而小心翼翼,这已经不能用难得来形容了,如此沉着冷静的头脑,已经称不得难得了,而是异常可怕。

    如果莫大可得知陈应并不是不想追击,而是麾下将士们体力耗尽,无力追击,恐怕会惊掉下巴。

    “撤吧!”莫大可直到现在,已经可以确定,陈应不会再来了。在这里等待,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遵命——”

    两千余名精锐羌族狼兵立即从隐匿的灌木丛陆续爬出来,垂头丧气的跟着莫大可返回大营。

    当莫大可带着两千余叛军返回大营时,突然发现大营有些不对劲,浓郁的血腥扑鼻而来,整个大营空落落的,财物和兵刃丢得到处都是,还看不到一个人影。莫大可意识到不妙,急忙朝着旁企地的王帐跑去。

    当莫大可跑旁企地的王帐中,顿时发现整个王帐中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斑驳的血迹,一具尸残缺不全的尸体,莫大可的脑袋顿时就懵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实上容不得莫大可考虑,营外已经传来阵阵杀喊声。

    陈应怎么也没有想到旁企地的叛乱会是这种几乎等于乌龙般结束,旁企地已经死了,而其麾下的数万部众也在短短半个时辰得跑得满山遍野,如同一盘散沙的叛军,全部都被吓破了胆,陈应将勋二府五个团以旅为单位,分成十数股,分别率领一群百姓,到处搜捕旁企地叛军余孽。

    尽管略有遗憾,陈应还是勉强算“完美”的平定了旁企地叛乱。

    不过旁企地叛乱,给大唐造成的损失也是相当巨大的,近两万户百姓流离失所,死难者多达接受四万人,都是无辜的百姓。

    武德元年十月二十一日,陈应率领出征一个月有余的勋二府全体将士开始踏上归程,返回长安复命。

    这次返回长安,陈应并轻装急行,而是每天四十里,缓缓朝着长安进发。如同蜗牛般一直走了二十多天,直到十一月十三日才走到长安。

    当陈应率领兵马抵达长安城外时,陈应发现官道上人山人海,一眼望处,尽是黑压压的人群。

    张怀威道:“陈将军,想不到居然有这么多人来迎接咱们得胜还朝啊!”

    陈应虽然不熟悉官场里的门道,但是却也知道,平定旁企地之战,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拿得出彩的战绩,论起斩首数字,恐怕庞玉比他的还多。庞玉仅在始州城下就捡了小两万人头,追剿旁企地余部的时候,又搜刮了八九千颗首级,事实上庞玉献上去的首级没有三万也差不了多少,而他只有不足一万首级。

    对于这种平定内部叛乱的战斗,在大唐朝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陈应道:“应该不是,难道是秦王大胜了西秦薛仁果?”

第六十七章躺着中枪

    事实上陈应猜测的不错,秦王李世民率领唐军反攻薛仁果,战事进行得非常顺利。薛仁果军中缺粮,为了搞到粮食和财物,薛仁果命士兵将秦州的富户士绅倒吊起来,用醋灌鼻,向他们索要财物。

    而且薛仁果只会残暴的苛刻迫害士兵,根本不善长抚慰士兵,李世民率领唐军抵达浅原,李世民从叛逃到唐营的薛仁果部曲了解到,解到薛仁果手下的将领士卒都有离异之心,便命令行军总管梁实引诱薛仁果部下投降。

    面对食物和高官厚禄的诱惑,痛失人心的西秦军很快就形成连锁反应,原本薛仁果的大将宗罗睺在泾阳被陈应杀死,此时薛仁果身边唯一信任的大将是浑干,然而这个羌族出身的将领脑袋里可不是只长着一根筋,他一看薛仁果军心涣散,每天逃跑的士兵数百上千,此时薛仁果身边的士兵不足一万余人,皆毫无战意。

    他向薛仁果领命出征,结果刚刚抵达李世民阵前,扑通一跪,直接乞降。李世民率领唐军一箭未发抵达高墌城下,到了当日半夜守城的人纷纷下城投降。薛仁果无计可施,于十月二十六日,率领文武百官出城投降。李世民等西秦三万余降兵,十数万民众。

    十一月十三日,李世民率领唐军押解着薛仁果一行人班师回朝,抵达长安城下。李渊派出刘文静率领文武百官出城迎接李世民。

    此时,陈应得知事情始末,后悔的肠子都悔青了,如今李世民大胜还朝,简直如同彗星撞地球,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原本旁企地叛乱牵动朝廷文武百官的心,可是现在恐怕谁也不会正眼看一眼旁企地叛乱了。没有了西秦这个西北的大威胁,大唐不必担心两线作战,局势上的被动一下子就扭转了过来。

    “咱们绕道吧!”陈应想了想道:“最好是不要与秦王大军碰面,否则那乐子就来了!”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还没有等张怀威把命令传达下去。

    陈应就听到前面传来一阵骚乱。

    “瞎了你狗眼,也不看清楚,这路是你走的吗?”一名身穿右御卫旅率服饰的年轻将领嚣张的吼道:“滚开,滚开!”

    段志感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虽然明明看到了对方穿的是右御卫旅率甲胄(左御卫,是杨广在大业三年新置的一军,唐初沿置,武德五年后改为领军卫。属于禁卫统领机构。)段志感可没有惯着这名右御卫将领,段志感上前推搡着那名年轻的右御卫将领。

    “老子偏要走,怎么滴吧。就是告到御前,老子也有理说,难道老子不算大唐的功臣吗?为了平定叛乱,老子也是抡刀子上阵杀敌,刀都砍断三把,老子都没有下阵。你算什么东西,给老子滚开。”

    “你……找死!”年轻将领吼道:“将这狂徒拿下!”

    十几名右御卫将士一拥而上。

    勋二府将士经过陈应二十多天的边行军边训练,早已非当初的那帮菜鸟可比。只见勋二府一千五百余名勋二府将士,整齐的一个踏步,刀出鞘,钩镰枪平举,引箭待发,特别是一千五百余名将士,身上的杀气蓬勃而出。

    勋二府尽管是平定叛乱,然而全军将士人人都是见过血的,手上染过血的士兵,气势陡然不同。

    这些右御卫将士连长安城都没有出过,打过仗的早已调往前线,剩下的士兵不是有关系,就是没有上过战场。被勋二府的气势一逼,这名旅率的态度顿时就吓得软了。

    “你们……想造反吗?”

    陈应上前明知故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段志感上前搂着那名右御卫旅率的肩膀道:“没什么,这是末将一个坊里的邻居,这不好久不见,亲热亲热。”

    能成为禁军,甭管身手如何,至少眼力劲还是有的。看着众人对陈应的态度,他就猜测到陈应的身份应该位列段志感之上,然而陈应年龄是一个最大的问题,以他如此年轻,位居高位,肯定是出身非富既贵。

    这样的人就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旅率可以得罪的。

    “是不是?”段志感看着对方愣在当场,不由得胳膊上陡然加力。

    右御卫旅率顿时感觉呼吸困难:“是……是……”

    “赶紧进城,少他娘的惹是生非!”

    陈应道:“进城!”

    勋二府一千五百余城将士,排成五列队形,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如同一人,一千五百余人整齐的抬腿落脚,踏出的步子不大不小,简直跟尺子量过一样,而且踏步的节奏,整齐而震撼。

    后世的三大步伐甭管对于战斗力有没有提高,可是视觉效果却非常强烈。

    进城的百姓被勋二府的将士唬得一愣一愣的。不明真相的长安百姓议论纷纷。

    “这是谁带的兵,军纪真严,这么多人居然连一个说话的都没有!”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秦王殿下麾下最精锐的玄甲铁骑!”

    “嗤嗤。”

    看热闹的百姓顿时就喷了,

    “你不懂不要瞎说,还玄甲铁骑,他们的马呢?”

    就在这时,前面四个团的步兵缓缓走过,压在最后的却是张士贵率领的越骑团。

    “你们看,玄甲铁骑这不是来了吗?”

    “嘿,还真是。”

    “真是奇了,你看这人走得齐也就罢了,连畜生也可以步调一致!”

    “怪不得秦王殿下可以有旬月之内扫平西秦,有如此虎狼之师天下间,谁可匹敌?”

    人群中一名身材微微发福的年轻青衫文士听着人群中的议论,脸上越来越阴沉起来。这个身材微微发福的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秦王李世民的小舅子,秦王妃长孙无垢的哥哥长孙无忌。

    原本心眼就不太大的长孙无忌,气得鼻子都歪了。他冲身边的秦王府护军统领雷永吉道:“刚刚过去的那帮人是谁?”

    雷永吉道:“应该是东宫右率卫的勋二府,其折冲都尉就是在泾阳城立下大功的陈应!”

    “哼,陈应!”长孙无忌在心中记下了这个名字,陈应年纪轻轻,拥有如此能奈练兵,假以时日,那还了得?秦王与太子李建成面和心不和,这几乎是长安城公开的秘密。

    秦王与李建成双方各有优势,李建成是李渊的嫡长子,从儒家立法的角度来说,李建成是李唐合法第一继承人,太子顺位是众望所归,几乎所有的关陇贵族集团与山东世族门阀,全部都站在李建成那一边。

    而李世民在军中拥有无上的威望,特别是出身贫寒的武将非常拥有李世民。如果让李建成拥有这么一号擅长练兵的人,李建成在军事方面的短板,马上就可以弥补上。长孙无忌暗暗嘀咕着:“陈应此人,必须尽早除去,否则必成心腹大患。”

    陈应恐怕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此时他莫名奇妙的被长孙无忌嫉恨上了。

    陈应如果知道长孙无忌的想法,肯定感觉比窦娥冤还要冤,这简直就是躺着中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