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血刃全文阅读 第7分节

第四十八章杀光叛贼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翠儿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疑惑的望着李秀宁道:“这是什么意思呢?”

    李秀宁自然不知道这首诗其实是陈应抄袭的晚唐著名诗人的经典。然而好诗确实是好诗,李秀宁想到的却是,陈应其实也是喜欢她,只是他们二人的地位相差悬殊实在是太大,只能等到他死的那天,这份情才能惘然。

    李秀宁没有回答翠儿的话,她突然想到一个迫切的问题。当时她在平阳公主府修补甲胄,无意间听到陈应去红袖招嫖姑娘,这才急怒攻心,一路杀向红袖招。

    这似乎顺理成章,然而李秀宁仔细冷静下来,顿时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是有人故意引诱她去红袖招。想到这里,李秀宁瞬间就明白了,肯定是某人故意想让她知道陈应去嫖妓,这样以来,她肯定会厌恶陈应,从而与其老死不相往来。

    “手伸得真长!”李秀宁勃然大怒道:“今天在永新苑当值的人都是谁?”

    翠儿被李秀宁吓得一哆嗦,怯怯的道:“奴婢也没有太在意,奴婢这就去问问!”

    “把府里的宫娥和宦官全部叫过来!”

    翠儿意识到其中的非比寻常,急忙去召集府中的宫娥宦官,李渊非常宠爱平阳公主,所以平阳公主是按照亲王待遇。

    所以平阳公主府与其他王府一样,拥有三司三总管,共六个属官。平阳公主府的三司分别是奉承司,审理司、和内库司。奉承司下设左右奉承郎,均是六品宦官担任。主要负责照顾李秀宁的饮食起居。审理司下设审理,为公主府打理财物,均为正七品文职官员担任。而内库司则主要保管财物。还有三大总管(掌管庶务)、典宝(掌管库房)、典厨(掌管膳厨)、仪宾(属官)和教授(教官)。

    在平阳公主府马三宝的正式官职,其实是总管,但是他身上又有五品的宁远将军军职。

    整个公主府加上属官和宫娥宦官共三百六十余人。三百余人黑压压的跪在地上,吓得头也不敢抬。

    “把今天谁在永新苑议论陈将军在红袖招嫖妓?”李秀宁望着下面大气都不敢喘的下人冷冷的道:“自觉站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然而,众宫娥宦官皆吓得瑟瑟发抖,却无人应答。

    李秀宁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好,很好,非常好,不敢承认是吧,拉出去全部卖了!”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一名吓得花容失色的宫娥瘫倒在地上。

    李秀宁道:“春儿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这话谁让你说的?”翠儿上前揪住春儿的头上,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

    春儿被打得狼狈不堪,然而春儿却咬紧牙关,一个字不说。

    不过,翠儿也非常泼辣,眼见春儿闭口不言,就对旁边一名壮得如同黑熊一般,长得凶神恶煞似的侍卫道:“胡三刀,你还没有老婆吧,本姑娘就做主,把春儿赏给你,择日完婚吧!”

    翠儿此时也算明白了,无论春儿是什么原因,肯定是受人指使,此时她已经不适合在平阳公主府待着了。让娇小可人的春儿嫁给五大三粗,粗鄙不堪,样貌丑陋的胡三刀,也算是翠儿,小小的报复了一下春儿。

    春儿一看胡三刀脸上挂着的,吓得脸都绿了。如果真跟这样丑陋的男人睡在一张床上,她肯定会天天做噩梦。

    “公主,公主,奴婢说,奴婢说,求你别把我嫁出去!”

    李秀宁最终还是女人,她自己有一个不幸的婚姻,更不想为难一个女人跟她受同样的罪。

    “说吧,是谁指使你说这番话的!”

    “是九……”

    “咻!”暗处射出一道寒,锋利的箭矢毫无迟滞的穿了春儿的后背,撕裂了她的内脏。当她再张嘴时,嘴里发出的不是声音,而是大口大口的鲜血。

    马三宝陡然大叫道:“保护公主殿下!”

    十数名身披重甲的侍卫立即将李秀宁围成一圈,充当人墙肉盾。

    马三宝拔出横刀,朝着释放弩箭的方向奔去,时间不长马三宝拎着一张弩机递到李秀宁手中。

    “左武卫制式军弩?”李秀宁此刻脸上已经布满了寒霜:“竖子真是好胆!”

    “卑职无能,让刺客跑了!”

    “跑了又能如何!”李秀宁气愤的道:“跑了本宫也知道是谁指使的了!这事没完!”

    ……

    武德元年九月二十七日,李渊下旨,命东宫太子李建成为右武大将军,主管平定旁企地之乱。李建成命东宫右率卫折冲都尉陈应为行军总管,兼始州总管,负责平叛。

    陈应接到命令之后,立即率领右率卫勋二府折冲都都尉,轻装前进。陈应虽然不会骑马,不过为了快速行军,他还是边学习骑马,边朝着始州进发。

    虽然不知道,许敬宗有没有将高桥马鞍和双边马镫献上去,然而陈应却自己出资打造了一百余副高桥马鞍,和双边马镫。拥有了高桥马鞍和双边马镫,陈应这个连马都没有摸过的门外汉,居然在一天之内可以骑着一匹性格相对温顺的大青马小幅度慢跑。

    骑三十里时,陈应兴致勃勃,骑五十里时,陈应就感觉痛苦不堪。骑上一百里了,陈应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快要被颠出来了。然而陈应却没有意识到,其实他的痛苦只是刚刚开了一个头。

    “哎呦,哎呦,你他娘的轻点!”陈应痛得呲牙咧嘴,梁赞不容分手,用力扯下贴在肉上的衣服。

    “啊……握草!”鲜血瞬间如同泉涌。陈应忍不住暴出了粗口。

    梁赞道:“郎君这何苦呢,你这细皮嫩肉的,可轻不起这么折腾,有马车不坐,偏偏骑马,怪谁来……”

    “滚!”

    “嘶!”当梁赞将创伤药撒在陈应鲜血淋漓的屁股上,陈应疼得差点跳起来。

    好半天,陈应这才平静下来。穿着衣裤,望着梁赞道:“本将军受命平叛,岂可舒服的躺在马车上,这会让将士们如何想?”

    陈应尽管痛苦不堪,可是他却咬牙坚持着。

    全军快速急行军的方式,到了第八天武德元年十月初四,陈应率军抵达了梁州境内的西县。然而在西县,陈应却看到了最难以置信的一幕。

    只见密密麻麻的百姓围在城门口,然而西县的城门却紧闭着。数百名手持粗劣兵刃或棍棒的流寇肆无忌惮的在城外,围着这些百姓砍杀。

    凄厉的惨叫响彻天际,城墙上的唐军士兵此时已经变成了聋子、瞎子,对于眼前这一幕,却视而不见。

    陈应大吼道:“众将士听令,跟本将杀光叛贼!”

第四十九章下辈子做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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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时间稍稍回转几刻钟,当这些百姓被贼寇驱赶着,慌不择路的跑到西县城下,原本他们还以为可以躲到城内获生机。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干。

    西县县城,根本就没有驻扎府兵,唯一的武装保卫力量就是县尉沈如松麾下的十六名乡勇,以及三班水火衙役三十六人。这区区五十二个人,倒是愿意开城放众乡亲入城逃命。

    只是非常可惜,县尉沈如松并不是西县的一把手,他只是一个县尉,真正的大权掌握在县令郭开贞手中。郭开贞拿出县太爷的架势,不仅逼迫沈如松关门城门,还命其将城门洞内用沙石堵起来。

    沈如松无奈,只好按照郭县令的命令办事,西城县暂时是安全了。可是城外的这一千余百姓,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或许是看出了西县县城的虚实,这些贼寇肆无忌惮的砍杀着手无寸铁的百姓。

    一位母亲想保护自己的幼子,她用赢弱的身躯,把小孩护在身下,但她的背上有一个酒杯大的血洞,那是一枝锋利的长枪,把她和孩子一起钉到地上,断绝了母亲的全部希望。

    一位雄壮的汉子,挺起胸膛,想充满父母妻儿,最后的希望。然而一柄锋利的砍刀,劈开了他的胸部,露出白森森骇的骨茬,那颗跳动的心脏,也像一个没有油的发动机,渐渐的没有了声音。

    一位卑鄙的小人,将同伙推向贼寇的屠刀,妄图用同伙的性命,为自己赢得生机,只是同样可惜,穷凶极恶的贼寇,没有任何迟疑,没有任何犹豫,斩下了他的双臂膀,就在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一只利箭,穿过了他的咽喉,结束了他的痛苦……

    血,浓重的血,汇聚成溪流,染红了西县县城前的每一寸土地,越是靠近城墙,越是粘稠,鲜血汇聚成了小溪,渐渐流淌到了护城河里,护城河里的河水,闪耀着一抹诡异的赤色。

    这里早已是人间地狱,不,地狱都无法形容这里的恐怖、血腥和让人窒息的气氛。

    尸体,无数平民百姓的尸体,从城郭接官亭到城门,一条笔直的官道,被涂上了一层黏稠血色。大片大片散落的残肢断臂、零零碎碎的人体器官,从它们主人的身上剥离。

    空气中那股子浓烈得让人想吐的血腥味道,尸体伤口处翻卷的皮肤、淡黄色的皮下脂肪层、暗红色的肌肉组织、白森森的骨头茬子和肢体断裂处一滴一滴流淌的黏稠液体,都在用真真切切的死亡,冲击着沈如松并不算坚强的神经。

    沈如松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不忍再看城下那些百姓的凄惨情景。

    尽管闭上了眼睛,可是那一幕一幕惨绝人寰的惨剧,却不时的冲击着他的脑海,一股自责、彷徨、迷茫等负面情绪涌上心头。

    “身死县尉,不能护卫黎庶,眼见贼寇屠戮良善,而无动于衷,上愧对苍天陛下,下愧父老乡亲,活着有何用!”沈如松突然拔出横刀,横在脖颈上,正欲挥刀自刎。

    突然一股有力的大手死死的扣住了沈如松横在脖颈上的横刀。

    “沈县尉你看”

    沈如松定眼一看,只见地平线上出现一股黑线,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条黑越来越粗,越来越大。

    终于三面上书“行军总管陈”、“始州总管陈”“宁远将军陈”三面黑底白字隶书大字迎风猎猎作响。

    “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朝廷援军来了!”

    “谢天谢地,陛下万岁!”

    “大唐万胜!”

    各种欢呼声不绝于耳,声音之大,直冲云霄。

    只见,陈应一马当先,率先冲向正在肆虐的贼寇。

    张士贵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这小白脸胆子挺肥啊!”

    此时陈应好想骂娘,他不知道怎么的,自己跨下这匹性格原本温顺的大青马,居然在这个时候发起疯来,驮着陈应,不顾一切的冲进敌人阵中。

    什么兵法战阵,什么战略战术,统统用不上了。

    陈应被弄得措手不及,无奈只下,只好顺势大吼一声:“杀光贼寇!”

    众将士一愣神的功夫,陈应已经窜出去百步之遥远。

    梁赞不由得大急,跟着大吼道:“不怕死的跟我上!”

    原本那些正在兴高采烈的屠杀着百姓,从百姓的尸体上搜刮钱财,就连尸体上的金牙也用刀斧砸下来。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众匪徒一愣。发现视线内出现一人独骑,直朝自己这里冲来。

    陈应从最初的慌乱中开始冷静了下来,事已至此,懊恼也是无用。

    陈应举起手中的横刀,瞄准一个贼寇头目模样的人,横刀借刀战马的冲刺力量,轻轻一割,一颗斗大的脑袋便滚落的地上,鲜血喷溅了陈应一身。

    被温热的鲜血一淋,陈应瞬间进入了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中,手中的横刀轻盈的上下翻飞,连续砍翻了五名贼寇。

    看着陈应如此神勇,众贼寇惶恐不已。

    就在这时,张士贵策马冲进战场。只见张士贵手中的马槊抡圆了,槊柄与槊刃逞现一个诡异的弧度,三四名贼寇,就像被奔腾的犀牛撞到了一般,倒着往后飞出三四步远,只见这三四名贼寇,胸部凹下去一大块,眼见他们出气多入气少,活不成了。

    “快跑!”

    “风紧扯呼!”

    “俺滴娘啊!”

    众贼寇顿时大乱,勋二府将士们已经渡过了最初的慌乱,如同虎入羊群,冲进贼寇阵中,挥舞着刀枪,左突右冲,将数百名贼寇,杀得七零八落。

    看到陈应到来,这些原本准备垂首认命的百姓,顿时也有了主心骨,胆气也壮了起来,他们或是捡起贼寇掉落的兵刃,或是挥舞着拳头,再不济就张嘴朝着这些贼寇身上咬去。

    陈应原本还想大吼放下武器投降,饶尔等不死。可是看到这一帮贼寇的畜生行径,陈应脑袋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杀光他们!”

    “别杀我,我投降!”一名贼寇眼看势头不妙,顿时放下手中的还在滴血的兵刃,跑在地上,举起双手。

    然而,陈应看也不看这名贼寇,直接扬起横刀,一计横劈,一颗斗大的脑袋冲天而起。

    “下辈子投胎做个好人!”陈应淡淡的说了一句。

    等勋一团、勋二团以及射声团步兵抵达战场的时候,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

    陈应的大青马终于不再发疯,累成一团软泥的战马,渐渐的停止了狂躁,陈应大吼道:“留几个活口,本将军要问话!”

第五十章感觉不对劲

    “大唐万岁!”

    劫后余生的西县城内的百姓们都欢呼了起来。然而城外那些幸存百姓,他们的神情已不是活人,面部肌肉像水泥铸成,根本不能活动,眼睛直勾勾的望向正前方无限远的虚空,对面前的唐军将们视而不见,呼喊的声音再大,他们也毫无反应。

    麻木,恐惧到极点悲哀到极点,被命运所抛弃后的麻木。

    陈应望着城官道上到处散落的残肢断臂和那些零零散散的人体器官,这一幕,应该怎么去形容呢?

    是毕加索的《格尔尼卡》?

    还是冯法祀先生画86小说的《南京大屠杀》?

    山川凝滞,海潮呜咽,浮云低沉,日光晦暗。连视万物为刍狗的不仁天地,都闭上了眼睛,不忍继续观看这幕惨剧。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在这个时间地点,似乎任何语言都是一种亵渎。

    陈应心中非常压抑。

    甚至不需要命令,手持利刃的唐军士兵们自觉在泥泞的血泊,寻找幸存者。此时一名年轻女子裸露着半片胸脯,面无表情的举起自己的拳头,连续击打着一名早已昏迷不醒的贼寇。这名女子的痛觉仿佛已经失去了,她那拳头上已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可是她仍狠狠的击打着这名给她无言伤害的贼寇。

    倒在地上的贼寇,昏迷中还不时的抽搐着。陈应拿着自己的横刀,走到这名女子的身前,不同分说,将横刀递到她的手中。

    “用刀!”

    等陈应连续说了三四遍的时候,这名神情麻木的女子,终于回过神来,用仿佛不是人类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陈应。

    突然她接过横刀,双手紧握,高高扬起。

    “噗嗤!”

    横刀毫无迟滞的劈入贼寇的下体,鲜血飞溅,溅了这个女子一脸。女子伸出舌头,舔舐着嘴角的鲜血,再次挥舞着横刀。

    周围的唐军将士,包括陈应在内,看到这一幕,不由得下体一寒。

    “噗嗤,噗嗤”沉闷的声音接连响起,很快这名贼寇已经变成一团模糊的碎肉。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是羌奴……”

    “汉奸,老子最恨的就是汉奸!”

    陈应不知道怎么的,内心中突然有一股难以掩饰的暴虐,红着眼睛朝周围的士兵吼道:“不能这么便宜他,把他的皮给老子剥了!”

    “剥皮?”

    陈应的命令下达,周围的唐军将士感觉浑身一哆嗦。

    “这……这也太狠了吧!”

    陈应望着迟疑的将士,嘶吼道:“还让老子教你们怎么剥皮吗?”

    还真是,这些将士们让他们杀人,他们没有什么困难,然而让他们剥皮,实在是太为难他们了。

    就在这时,西县县城的城门突然打开了,从中奔出一名数十名步弓乡勇,为首的绿色官服的中年人。

    “敢问是哪位将军当面?”郭开贞看着来援的唐军士兵只有三百余人,猜测来的官职应不高,或许只是一个加强团校尉。

    郭开贞直接跃过了陈应,朝着段志感恭敬的施礼:“没请教将军高姓大名,郡望何处?”

    这其实也不能怪郭开贞有眼无珠,只是陈应这张如同美女一样俊俏的脸,实在是太具有欺骗性了,如果不是知根知底的人,根本不可能想到陈应才是这支军队的最高长官,而且还是一个正五品的宁远将军。

    反而一脸络腮胡子,显得威风凛凛的段志感非常像一名悍将。

    段志感看着陈应脸色不善,吓得不敢应答。

    他可是有幸尝试到禁闭室待遇的人之一,而且还是最早的人,所以他对陈应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你是何人?”

    “本官乃西县县令郭开贞!”郭开贞目光在陈应脸上扫了一下,突然就离不开了。他贱贱的打看着陈应道:“小郎君,你是谁……”

    郭开贞正想说你是谁家的小厮,然而话未出口,不听见段志感大吼道:“始州总管陈将军当面,岂容你放肆!”

    “什么?”

    郭开贞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是始州总管陈将军?”

    “郭县尊你坐视治下黎庶,被贼寇屠戮,无动于衷,可知该当何罪?”陈应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杀气。

    看到惨死在官道上的百姓,陈应心中郁结着一股难以释怀的义愤。

    尽管西县没有驻军,可是如果郭开贞愿意组织百姓抵抗,还是有办法的。面对二十四万满清铁军,携带二百余门大炮进攻,时任江阴典史(相当于正科级公安局长)的阎应远,率领江阴百姓浴血奋战,苦守孤城八十一日,使满清折损三王十八将共七万五千余军队阵亡。如果郭开贞真的有心抵抗,区区几百名甲胄不全的贼寇,完全有能力抵抗到底,最次也可以支撑到援军到来。

    然而,郭开贞非但没有组织百姓抵抗,反而下令紧闭城门,拒绝放百姓入城,这才造成城外的大屠杀。

    郭开贞不以为然的道:“本官自会上朝廷请罪,此事不劳陈总管操心了!”

    郭开贞混迹仕途十数年,一看陈应细皮嫩肉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依靠裙带关系上位的。对于这样的人,只会色厉内茬,绝对不会不假颜色。

    “哈哈!”陈应仰天大笑,好一会儿,这才沉着脸色,大喝道:“李参军!”

    李任昉出列拱手道:“下官在!”

    “将郭开贞剥掉官服,杀之以平民愤。”

    “你敢!”

    郭开贞竭斯底里的吼道:“我乃朝廷命官,本官有罪,也需要吏部除置,还轮不到你来处置本官。”

    “本将军当然没有权力处置你这个堂堂县尊!”

    陈应突然走到将那名瘫倒在地上痛哭涕零的贼寇,陈应一句剥皮,可把他吓坏尿了。

    陈应低声道:“你想死,还是想活!”

    那名贼寇连连磕头道:“求将军开恩,求将军开恩!”

    “是死是活,就要看你的表现了!”说着陈应用阴森森的目光盯着郭开贞道:“你知道怎么做了吗?”

    那名贼寇纠结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郭开贞也不是傻子,能当官的人,根本就没有一个是笨蛋。顿时他就想到了陈应的真正用意。

    “姓陈的,你真卑鄙!”

    “哼,彼此彼此!”

    郭开贞急忙往后退,然而他刚刚退了两步,就发现身后有一人死死的抵住了他的背。

    郭开贞扭头一看,站在他身后,阻挡他后退的不是别人,正是西县县尉沈如松。

    “快,保护本官!”

    就在这时,那名贼寇捡起一柄落在地上的短刀,如同一只疯虎不顾一切的冲向郭开贞。

    “噗嗤!”

    短刀刺进了郭开贞的胸膛,郭开贞如同一只泄气的皮球,瞬间瘫倒在地上。

    陈应大喝道:“武德元年十月初四,贼寇旁企地部流窜至西县,西县县令郭开贞被重创,伤重不治而亡,请朝廷酌情抚恤!”

    看着这个自私自利的县令郭开贞惨死,众西县军民欢声如雷动。

    陈应所部正式接管西县防务,副尉魏文忠疑惑的道:“陈总管,其实没有必要杀那个郭开贞,这个郭开贞似乎是京兆韦氏门客,为了区区一个郭开贞,开罪京兆韦氏,太不值当啊!”

    陈应摇摇头道:“贼寇肆虐,军情如火,本将军奉命平叛,固然不怕贼寇凶悍,怕只怕那些官员推诿扯皮,贻误战机。”

    “陈总管这是想立威!”

    陈应点点头,其实陈应知道他真正的用意并不是立威,而是单纯的泄愤,为那些无辜枉死的百姓报仇。若说那些百姓是死在贼寇手中,郭开贞就是帮凶。

    陈应突然转身对魏文忠道:“以本将军的名义,在西县县城发布布告,本将军欲征兵平叛,望西县热血男儿,涌跃参与……”

    突然,梁赞惊讶的望着陈应的大青马,嘴里咦的惊叫出声。

    陈应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梁赞脸色凝重的道:“将军,不对劲!”

第五十一章收还是不收

    月上中天,长安城里右光禄大夫柴绍上府邸上,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一个身穿绯色锦袍的青年公子,疲沓沓的躺在软榻上,眼睛微微闭着。

    厅内悠扬的丝竹声响起,身披轻纱歌姬翩翩起舞,低声吟唱:“谢家来贵门。奉事循公姥,进止敢自专?昼夜勤作息,伶俜萦苦辛。谓言无罪过,供养卒大恩。仍更被驱遣。……”

    柴绍的心情此时非常不好,他已经快三个月没有见过他的妻子平阳公主李秀宁了。近来他得到消息,李秀宁与陈应关系似乎非比寻常。柴绍私下里打探了关于陈应的情况,得知陈应是原万年县令苏护的侍墨书童。

    对于一个书童出身的陈应,起初柴绍并没有放在心上。然而当李秀宁为了维护陈应,不惜与宗室长广侯李孝广反目,并且威胁李孝广,只为保下陈应,这时柴绍心中警惕起来。

    特别是找人暗中临摹了陈应的画像,在柴绍亲眼看到陈应画像的时候,柴绍的脸变得异常难看。

    这个陈应长得非常儒雅,风度翩翩,别说女子,就算是自己也差点心神失守。不过正是因为陈应长得太好看了,所以他才不得不痛下杀心。

    倾耳听着歌姬咿咿呀呀的唱着词,柴绍心中莫名的烦躁起来。

    “滚,全部都滚!”

    众乐师、歌姬神色大变,赶紧离开。就在最后一名怀抱琵琶的歌女最后一个消失在视线内的时候,一名身穿青衣,近尺长的长须飞扬的中年文士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到柴绍面前。眉飞色舞的道:“公子,姓陈的小白脸死,这次死定了!”

    “哦!”柴绍的眼睛陡然睁开,目光炯炯的望着青衫文士,沉声道:“确定?”

    “卑职敢拿脑袋担保!”

    柴绍起身眼睛里闪过一丝狠辣,兴致勃勃的道:“快说说,你是怎么安排的?”

    “公子,为了致姓陈的小白脸于死地,卑下按排了三重齐下!”

    青衫文士满脸奸笑道:“第一重,卑下收买了旁企地麾下一名叛将,名叫莫大可,如今他是旁企地麾下三猛之一,麾下有三四千凶悍的羌蛮,莫大可将会倾力攻打姓陈的所部。”

    柴绍有点不以为然的道:“听说这姓陈的武功不弱啊,在泾阳的时候,连宗罗睺都被他干掉了!”

    “公子放心,就算这姓陈的混身是铁,又能捻几颗钉?只要他敢进入始州境内,就是他埋骨之处!”青衫文士阴森森的笑道:“卑下还在姓陈的身边埋了几颗钉子,姓陈的有任何举动,旁企地身边的人会在第一时间内知道,姓陈的此时是又瞎又聋,岂有不败之理!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卑职还花千金,请动罗松罗大侠伺机暗杀陈应,如此三管齐下,姓陈的绝无幸免之理。”

    “罗松?”柴绍惊讶的道:“莫非是天下人称破军枪罗松?”

    “正是此人!”青衫文士道:“罗松乃无上王卢明月麾下第一大将。”

    “他不是死了吗?”

    “没有,在大业十三年王世充打败卢明月那一战,破军枪罗松趁乱突围,几次三番欲寻王世充复仇,只不过却被身边人出卖,受了重伤,如今他已经成为摘星门主麾下金牌刺客。”

    “好,不除陈应,本公子寝食难安!”柴绍杀气腾腾的道。

    ……

    “怎么回事?”

    陈应走到梁赞身边。

    梁赞指着陈应的大青马的粪门处道:“将军你看!”

    大青马的粪门处,出现一个明显的小孔,正潺潺流血,红肿一片。

    “这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飞针或是吹箭造成的伤口。”梁赞解释道:“这马的粪门是最柔弱之处,也是战马最疼痛之处,一旦受创,战马肯定会发疯。不过现在由于战马的颠簸,暗器已经掉了,卑职这就去找……”

    说着梁赞朝着陈应发起进攻原路,仔细的搜索起来。

    “我原以为是怎么回事!”陈应突然回想起来原本他并没有想身先士卒,率军直接冲锋,然而大青马却瞬间失控,论骑术只有二把手的陈应,只能顺着战马的意思,发动突然袭击。

    好在这些贼寇都是乌合之众,战斗意志不强,若是碰上顽强凶悍的旁企地精锐部队,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是谁动了手脚?”

    陈应在脑袋中暗暗思量着,能趁陈应不备,在他的战马上动了手脚的人,肯定是属于他亲卫队的人。想到这里,陈应惊出一身冷汗。

    “是谁想致自己于死地?”

    “苏护?”

    “高万青?”

    “李孝广?”

    这三个人物,陆续从陈应脑海中排除掉。苏护的手还伸不了这么长,至于高万青就算是有心,恐怕也没有这个能力。

    李孝广似乎也不可能,如果是李孝广的哥哥,李孝基或许还有点可能。

    就在陈应浮想联翩的时候,突然听到梁赞从远处传来一阵惊呼。

    “找到了!”

    梁赞捏着一根细小的物件,飞奔到陈应面前。

    这是一根泛着湛蓝光芒的针,与普通的绣花针不同,这根针似乎是军中最为常见的缝衣针。

    梁赞叹了口气道:“本想从暗器上着手,谁曾想这个内奸实在是太狡猾了,居然是缝衣针,咱们军中的兄弟,十个有得有九个人有这种针!”

    “你不要声张,暗中留意一下到底是谁在捣鬼!”

    “明白!”

    “干什么?”

    陈应抬头一看,发现亲卫在十数步外拦住了一个女人,陈应认出就是在城外将贼寇砍成肉泥的女人。她的手上还在潺潺流血。

    然而此时,她眼中却流露着狼一样凶悍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亲卫。仿佛要择人而噬。

    陈应摆摆手,示意亲卫士兵不用紧张。

    陈应走上前问道:“你是不是找本将军有事?”

    “我要跟着将军,报仇……”

    “这……”陈应沉吟起来。这个时代可不比后世,大唐军队中不是没有女人,但是只有一种女人,那就是军妓。

    “请将军收留!”那女子普通一声跪在地上。

    陈应此时反而为难起来。

    在冷兵器时代可不比后世,这个时代不比后世,在后世热兵器时代,女人可以承担很多军中职位,比如通讯、战场救护、后勤运输保障、信息工程技术,甚至战斗指挥岗位,然而在这个时代,光一身甲胄,一般女人都披不动。

    收还是不收?陈应开始纠结起来。

第五十二章胆大妄为

    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射的陈应脸上的时候,陈应悠悠醒来。陈应起床匆忙洗漱完毕,抬头望外屋外,意外的发现那个倔强的身影,依旧跪在那里。

    “她昨天一直跪在这里吗?”

    “回禀将军,此人整整跪了一夜!”

    陈应心中也在暗暗惊讶,作为一个女人有如此坚韧不拔的性格。

    就在陈应转过身子的瞬间,汤六娘十分泄气。

    汤六娘是始州梓潼县人,她排行老六,上面有五个哥哥,尽管是生活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由于她们家情况特殊,汤六娘自从出生以来,就受尽疼爱。她其中三个哥哥都已经成家立业,守着几十亩薄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尽管日子过得非常清苦,然而汤六娘却感觉非常幸福。

    然而却这安静而宁和的生活,随着旁企地叛军的到来,而遭到彻底的毁灭。旁企地叛军洗劫了她所在的村落,将整个村子屠戮一空。为了掩护她逃跑,最疼爱她的爹,被叛军砍下脑袋,她永远无法忘记,爹爹在临死时留下最后一句遗言“六丫快跑!”

    她的五个哥哥,先后被叛军杀害,就连平时三岁的小侄子也没有放过。短短几天时间一家十几口人,天人两隔,汤六娘遭遇了有生以来最残忍的折磨,她要活下去,要为惨死的爹娘报仇,要为无辜枉死的哥哥们报仇。

    她知道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太小,叛军不仅人多势众,而且凶悍,她要想报仇,唯一的办法就是投靠大唐军队。

    “那个白脸将军实在是太可恶了,连人家这点要求都不同意!”汤六娘愤愤的想着。

    突然,她发现她的面前出来一双黑色的靴子,抬头一看,正是那个长得很好看,却无非常惹人讨厌的白面将军。

    “跪够了没有?”

    陈应面无表情的道:“跪够了就起来吧!”

    汤六娘闻言大喜,急忙起身。

    “哎呀……”

    汤六娘刚刚准备起身,只是她忘记了她已经跪了整整一夜,双腿和膝盖早已酸软无力。

    陈应眼疾手快,伸手拦住汤六娘的腰肢,将其托起。

    汤六娘两眼冒出凶光,凶巴巴瞪着陈应,双手捂在胸前。

    “放心,我对麻杆没有兴趣!”

    好半天,汤六娘才反应过来,陈应居然是在嫌弃她的胸小。

    汤六娘低头看着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胸部,小脸气得涨红。

    “我咬死你!”

    汤六娘扑到陈应的胳膊上,张嘴就咬。

    只是非常可惜,陈应此时身上披着甲胄,而且还是将军级重达二十三斤的明光铠甲,别说是牙齿,就连骑兵用的轻弓在三十步开外都可以无视。

    尽管嘴巴被甲叶片咯得满嘴流血,汤六娘依旧不依不挠。

    看着陈应被汤六娘上去嘶咬,周围的亲卫将士顿时便举起刀枪。

    “都退下!”

    众亲卫闻言悻悻而退。

    陈应暗叹了一口气道:“再不松口,本将军就不收你为兵!”

    “哦!”

    汤六娘这才松开了嘴,朝着陈应吐吐舌头。

    陈应吩咐亲卫带汤六娘去吃饭。

    汤六娘一脸担心,倔强的道:“我不饿!”

    “不吃饭就不收你当兵!”

    “哦!”汤六娘便依依不舍的跟着亲卫去伙房打饭。

    “将军,您真收下她?”

    “不然呢,怎么办?”

    “可是……他来路不明!”梁赞一脸担忧的道:“谁知道她是不是叛军的探子?”

    “有这样的探子吗?是人还是鬼,本将军这双眼还分得出来!”陈应不以为然道:“走去看看招兵招得怎么样了!”

    走到陈应的临行营大帐,正遇到红着眼睛,如同兔子的魏文忠。

    “招兵招得怎么样了?”

    “比想象的要好!”魏文忠揉揉脸,抖擞起精神道:“都是精兵的苗子,有一千两百余人了。”

    所谓的精兵,在这个时代专指战兵精锐,意思是十六岁至四十五岁以下的青壮男子。陈应暗暗惊讶不已,整个西县只是中下县。所谓的中下县意思是户数在二千户以下,一千户以上。西县区区一个中下县就能募集到一千两百余名士兵,几乎把整个县的男丁都抽调空了。

    从这一方面也可以看出盛唐可以称霸世界的苗头,全民尚武,朝廷一呼百应,从者云集,怪不得可以鲸吞四方。

    陈应道:“把这些新兵马上分配下去,先把勋一团、勋二团、射声团和勋卫团这四个团的编制补齐。至于越骑团,咱们没有这么多马,只是暂时先空着吧!”

    魏文忠拿着帐本道:“陈将军,现在越骑团也可以齐装满员了,西县仕绅名流捐了五十七匹马,还有一百余人是携马参军,越骑团满编也够了!”

    陈应大喜道:“那就赶紧分配下去,以老代新,边行军边训练,等到咱们抵达始州,这些新兵也可以上阵了!”

    魏文忠吞吞吐吐的道:“只是……”

    “只是什么?”

    陈应好奇的打量着魏文忠道:“老魏,咱们都是一个马勺里讨食的生死兄弟,有什么话还需要藏着掖着?”

    魏文忠道:“只是咱们的兵刃不够啊,西县府库根本就没有什么像样武备,只有皮甲二十副,戈矛五十杆,而且都被虫蛀得不成样子,根本就没有办法用!”

    陈应不假思索道:“没有兵刃甲胄,咱们就自己造,把全城的铁匠集中起来,收集铁器和生铁,打造甲胄和兵刃!”

    “可是收购铁要钱啊!”魏文忠哭丧着脸道:“勋二府帐面上还有不到三十吊油盐钱,总不能拿兄弟们的这些油盐钱去买铁吧!”

    “西县府库里有没有钱!”陈应疑惑的道:“西县就算是再穷,也不至于连一文钱都没有吧?”

    魏文忠期期艾艾的道:“有倒是有,而且还不少,有两千余贯呢!”

    “有钱就好办了,两千贯,够咱们买铁打造兵刃和甲胄的了!”

    “不过,那可都是秋税,要解往长安的,私自挪用国税,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

    “哼!”陈应道:“如果没有兵刃和甲胄,指望咱们拿着木棍上战场去平叛吗?那是送死还差不多,出了事本将军顶着,把西县府库里的钱先拿出来用,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收购附近的铁器和生铁,打造兵刃!”

    “可是朝廷要是问罪?”

    “那也得等本将军有命回来!”

第五十三章血色战旗

    陈应原本以为挪用西县的府库里的税赋,就可以完美的解决甲胄和兵刃不足的问题,然而搜刮遍全城,就差把铁锅砸了,总共也就得到三千余斤铁。

    这三千余斤铁,还包括在战场上缴获的叛军贼寇的兵刃和甲胄,否则缺口会更大。但是这只是铁,而不是钢,如果打造兵刃,需要耗损四成铁料,也就是能实际用上的不足两千斤。以打造明光铠甲,最多不过百副,如果打造横刀也不过两百余柄。

    其实,陈应想得有点太理想了。这个时代不比后世,唐朝即使在国力最为鼎盛时期开元初,全国的钢铁产量也不过千万斤,千万斤听上去不少,不过是五千吨而已,就算是一个后世小型的钢铁黑作坊,一个月的产量也绝对不止这个数。

    按照唐军制式编制,戈矛、刀盾、弓弩和轻骑四种主要兵种,以陈应目前的五个团满编,就需要补充近四百柄横刀、六百套甲胄,还有六百只戈矛和长枪,至于盾牌也至少需要四百面。然而事实上这三千斤铁无论如何调配,都远远无法满足需要。

    就在陈应一筹莫展之际,他突然看到一名年过半百,皮肤黝黑的铁匠,在两个徒弟的帮助下,抡起大铁锤朝着钢坯上锻打着,砰砰的一阵乱敲,这个钢坯渐渐成形,瞬间陈应愣住了。

    只见这个铁匠打出来的钢坯为长方形,中间拱,两边弯,前端平,后端圆,

    陈应看得莫名奇妙,这是什么东西?

    陈应虽然不是古代兵器方面专家,要说十八般兵器的名字他叫不上来,但是可以肯定,这个钢坯绝对不是十八般兵器的任何一种。

    黑铁匠大巴掌一拍脑门,懊恼道:“哎呀,你看我这脑子,平时打顺手了,居然一不小心又打成锄头了!”

    “等等!”

    陈应瞬间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在明朝末年,石柱土司马千乘、秦良玉夫妇募集石柱家乡子弟,组建了一支战功赫赫的兵马,名曰“白杆兵”,白杆兵血战浑河,收复关外四城,让八旗兵损失惨重,名扬天下。事实上当初马千乘组建白杆兵的时候,也是因为手中没钱,无法打造一只甲胄精良的部队,只能图便宜,就地取材。

    普通的长枪,只需要四两铁作为枪刃,虽然廉价,但是长枪的威力并不高,遇到装备精良的甲胄或重装部队,只能干瞪眼。装备杀伤力较弱的戈矛,代价又太过昂贵,然而居中的则是白杆兵的钩镰枪。

    相传白杆兵以坚硬的白木为杆,配带刃的钩,下配坚硬的铁环,作战时,钩可砍可拉,环则可作锤击武器,必要时,数十杆长矛钩环相接,便可作为越山攀墙的工具,悬崖峭壁瞬间可攀,非常适宜于山地作战。

    自己马上就要进入始州平定叛乱,始州就是后世的剑门关,蜀地多山,使用白杆钩镰枪作为制式武器,反而是最佳装备。

    原本魏文忠还在头疼,怎么弄到钢铁打造甲胄和兵刃,这个蠢货铁匠居然打了一把锄头出来,魏文忠正欲大发雷霆。

    陈应突然拉住了魏文忠的手道:“你叫什么名字?”

    黑铁匠虽然是一个低贱的铁匠,可是他却很有眼力劲,虽然不知道陈应是什么官职,但是看着众人对陈应的态度,就知道陈应身份不凡。

    铁匠朝陈应连连作辑道:“小老儿名叫胡狗棍!”

    “胡狗棍!”陈应听到这个名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想笑又怕这个胡狗棍尴尬,这才自忍住笑意,好一会儿,这才平复情绪,好奇的问道:“你怎么取这么一个名字?”

    胡狗棍估计也是习惯了,反而非常淡定的道:“俺爹爹带着俺娘逃荒要饭,俺娘当时生俺时,手里就一根打狗棍,俺爹爹就给俺取了一个名子狗棍。”

    陈应道:“本将军给你改个名字吧,棍者梃也,孟子曰:王如施仁政于民,省刑罚,薄税敛,深耕易耨。壮者以暇日修其孝悌忠信,入以事其父兄,出以事其长上,可使制梃以挞秦统楚之坚甲利兵矣。棍者穷人之兵,狗既犬,职同卫,你以后就叫胡卫兵吧!”

    胡狗棍当既跪在地上大喜道:“胡卫兵谢将军赐名!”

    “起来吧!”

    “是!”

    “你的手艺怎么样?”

    “不是小老儿自夸,这十里八乡,没有比俺老胡……”新鲜出炉的胡卫兵尴尬的闭上了嘴巴。

    “钩镰枪会不会打造?”

    “这……”胡卫兵尴尬起来。

    其实也不怪胡卫兵没有听过钩镰枪,事实上钩镰枪是古代戟发展衍生出来的一种兵器,在宋代开始大成。

    陈应回想着钩镰枪的样子,从木炭中找到一个细长条,充着铅笔,然后找来一张纸,将钩镰枪的样式画出来。当然陈应并不是职业画家,画出来的钩镰枪也惨不忍睹,不过总算还是看出大致的轮廓。

    胡卫兵虽然没有什么文化,可是脑袋却非常聪明,仅仅琢磨了小半天时间就打造出来了陈应想要的钩镰枪,这种打造出来的钩镰枪并不太废铁料,一只枪头仅需要二十六两铁,依靠现有的铁料,足足可以打造一千余只,勉强可以解决燃眉之急。

    勉强解决装备问题,陈应开始集结军队进行训话。

    已经满员的勋二府,老兵异常欣喜,他们丝毫没有大战来临前的那种紧张。现在终于不用当空头军官了。陈应将这些新兵分配到各团,原本勋二府只有四个团的空架子,现在却组成了勋一、勋二、勋三、射声和越骑五个团,每个团下辖三个旅三百人,加上亲兵队,全军已经一千五百七十三人。

    陈应清清嗓子道:“诸位将士,你们也看到了叛军贼寇,都是一群丧心病狂的狗杂种,他们连刚刚出生的婴儿都不放过,没啥好说的,遇到贼寇,砍他娘的!”

    “砍他娘的!”

    众将士整齐大吼着。

    特别是这些新兵,他们都是本乡本土的土著居民,因为这场叛乱,毁坏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对于叛军,他们有着刻骨的仇恨。

    “但是……”

    陈应拉长的声调,声音陡然高了八度:“咱们是去平叛,不是去送死,都他娘的跟老子长点心,好好训练。别他娘的上阵就拉稀……”

    西县城外,一千五百余名将士手柄白杆,展开了紧张的训练。陈应甚至都不知道,他无意的一个举动,居然打造了大唐朝唯一支山地战铁血雄师,十二年后,吐蕃入侵大唐,这支白杆军三个昼夜急驰五百里,创下这个时代急行军的记录,然后在未经休整,直接投入战斗,十二战全胜,连败吐蕃军十二阵,从此以后让吐蕃军看到血色战旗,便望风而逃。

    七天之后,大唐武德元年十月十二日,一千余柄钩镰枪打造完毕,陈应将这批钩镰枪下放到将士手中。西县城外,一千五百余名携带七天的行军干粮将士们整装待发。

    陈应站在军前,梁赞将牛羊带到陈应面前,让陈应斩三牲祭旗。

    就在这时,城门洞里缓缓走出一辆牛车。牛车上拉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陈应上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赶车的妇女穿着孝服,一脸悲伤。

    梁赞走到陈应面前道:”将军,吉时快过了,错过了吉时,苍天为怪罪的!“

    陈应推开梁赞。

    孝服妇女哽咽道:”夫君他没挺过去!“

    陈应一把掀起尸体上的白布,孝服妇人眼中闪过滔天的恨意。

    中国人讲究人死为大,惊扰死者的行为都是不共戴天之仇。

    若非陈应是一名堂堂的将军,恐怕这个妇人也会上来跟陈应拼命,在众人一片不解的目光中。

    陈应缓缓拔出横刀,将手心划出一刀口子,鲜血滴到了白布上,逞现一片殷红之色。

    陈应大吼:”我以我血荐轩辕,血债还需血偿还!“

    梁赞见状,拔出匕首,划过手掌心跟着大吼:”我以我血荐轩辕,血债还需血偿还!”

    勋一团校尉段志感也跟着大吼:“我以我血荐轩辕,血债还需血偿还”

    “我以我血荐轩辕,血债还需血偿还”

    一千五百余名将士吼过这一句口号,白色的盖尸布已经变成一面血色战旗。

    这面没有一个字体的血色战旗,迎风猎猎作响,

    陈应率领一千五百余名将士,迈着坚毅的步伐,朝着始州城扑去。

第五十四章救兵来了

    始州城下,三箭之地之外,身材魁梧的旁企地舒服在躺在一名神色惶恐的女子腿上,伸出毛茸茸的胳膊,向前轻轻一挥,没有慷慨激昂的演讲,也没有虚头巴脑的封官许愿,露出如同狼一样凶残的叛军们,便如同潮水一样涌上始州城。

    这些叛军的成份非常复杂,既有羌族狼兵,也有各地占山为王的土匪强盗,也有啸傲西北的沙盗胡马,也有趁火打劫的吐蕃人。经过近一个月的发展,旁企地前后得到数十支大小叛军的投靠,如今已经拥有人马超过五万人。

    尽管这些叛军的装备非常粗劣,甚至有一部分连铁质兵刃都没有,更别说甲胄了,然而他们随着一路从攻城破寨,抢劫强女干的诱惑中,早已变成如疯如狂。

    又一波三四千人的叛军冲向城墙,他们此时满脑子都只剩下一个共同的念头,抢钱、抢粮,抢女人……

    始州即今广元市剑阁县,位于四川盆地北部边缘,守剑门关险,是连接四川与陕西、甘肃的通道,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同时,始州也是入川的北部门户,一旦让旁企地叛军攻入川地,整个空不设妨的巴蜀,就会快速糜烂,恐怕造成的损失就会难以估量。

    大唐建立之初,为了增加地方统治,仅改郡为州,同时也对地方行政区域进行了改制,而始州则属于利州总管府(都督府)管辖,此时武卫大将军利州总管庞玉坐阵始州,亲自指挥利州兵马,竭力抵抗叛军的进攻。

    “放箭!”庞玉用沙哑的嗓子吼道:“为什么不放箭?”

    “没……没箭了!”

    “昨天不是还有两万只箭吗?”

    “今天天亮到现在,他们已经发动了十三次进攻,现在一只箭都没有了!”

    虽然始州城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雄峻,然而最让庞玉深感无力的是,城下的叛多达数万人,密密麻麻的杀不胜杀,杀掉一个,马上冲上来三四个,最为无奈还是,偏偏在关键时刻箭矢居然告馨。

    “没箭了那就用擂石滚木砸!”

    “遵命!”

    “嘭嘭……”

    擂石滚木滚落的声音响起,原本拥有镶嵌着近尺长的利刃的擂石滚木,此刻已经尖刃全断,只是一根粗大的石滚而已,擂石滚木咆哮着,撞向那些冲上城墙的叛军士兵。

    冲上城墙的士兵惨叫着,如同下饺子一样掉落在城墙下。然而这些惨叫着摔倒在地上的士兵,发现掉在地上不仅没有摔死,甚至没有摔伤……

    原来城墙下堆积着密密麻麻、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残缺不全的尸体,这些尸体已经堆了足足三丈高,距离城墙不过六尺,这样的高度是摔不死人的,更何况下面还是无数的人肉垫子。这些撞下城墙的叛军士兵发现自己没有,胆子反而更大,红着眼睛继续进攻。

    旁企地不会什么兵法,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攻城手段,然而他有的却是人,几乎每天都有高原上的吐蕃人整部落整部落的前来投奔,尽管在始州城下阵亡了两万余人,可是旁企地身边的叛军,不仅不见减少,反而增加了一万余人。

    在不计伤亡的情况下,旁企地居然用人命生生堆出一道靠着城墙的斜坡。

    庞玉望着这面用尸体堆起来的斜坡,心中充满了无奈,如今庞玉身边的士兵已经不足五十人了,若非旁企地实在太过残暴了,所过之处寸草不留,始州百姓担心旁企地破城后,屠戮始州,便随妻子送丈夫,父母送儿子上战场,支援庞玉抵抗,恐怕始州早已被叛军攻破。

    “现在该怎么办?”

    庞玉不禁为自己的将来和始州全城百姓的未来担忧起来。

    不过庞玉却从来没有想到投降给旁企地这个羌奴,庞玉原为隋朝监门直阁,所谓的监门直阁,就是隋唐时期的十六卫之一的左右监门卫,掌宫殿门禁及守卫事;直阁就是指次将军,论起军衔,可以视同后世的大校,次将军。大业十三年庞玉随王世充与李密作战洛口,见李世民攻下洛阳,随率领万余部曲投降李唐,被李渊封武卫将军,利州总管。

    城墙已经变成黑紫色,始州折冲府四个团一千二百余名将士阵亡接近一千人,带轻重伤兵都算上,能保持战斗力的,只剩下不足五十人。临时匆忙组织起来的三千余名未经训练的民壮战死过半。

    始州城依然坚持着。庞玉唯一坚持下的动力,就是不想当三姓家奴,同时也为报李渊知遇之恩。李渊并没有在意其隋将的身份,见其身材魁伟,英武有力,明晓军法,由于久守宫禁,熟知朝廷典章礼制,便其为领军大将军。

    从一个前朝正四品下的旧臣,居然在新朝获得正三品上的十六卫大将军之职,这份殊荣,除了他之外,无人获得。所以对于李渊的知遇之恩,庞玉也投之以命。不过这个忠诚的代价有点大了,他的两个儿子已经阵亡的始州城下了。

    如今他已经是不惑之年,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让庞玉心如刀绞。

    忠诚,是要付出代价的。庞玉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向天下人诠释了他的忠诚。

    “嘎嘣”

    系着擂石滚木的铁锁链早已不堪重负,断成两截,失去城墙上的滚木擂石,也就等于始州城失去最后一道防线,始州城此时如同一个被人撕掉最后一层衣服小姑娘,任人蹂躏。

    庞玉看着如同潮水一样涌上城墙的叛军,陡然握紧了手中的横刀。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只待城破,唯有一腔热血,以报君恩!”

    带着最后的五十名士兵,庞玉如同飞蛾投火一般,扑了上去。

    眼见着胜利遥遥在望的叛军士兵,士气陡然一涨再涨。尽管庞玉率领的始州军民拼命抵抗,可是他们仍被这些如疯如狂的叛军打得节节败退。

    “铛啷……”一声金鸣,火星四射,庞玉手中的横刀被一柄粗大的狼牙棒砸断,手握半尺长的横刀刀柄,庞玉深深无力哀叹一声,手腕一抖,将半尺断刃对着自己的喉咙,正欲割下……

    “将军,你快看,咱们有救了,朝廷的援军来了!”

    庞玉定盯一看,始州北方的的山谷中出现一只军队,正狠狠的扑向旁企地的后阵。

    庞玉大吼道:“咱们有救了,救兵来了!”

第五十五章这不可能

    “咱们有救了,杀光贼寇!”

    幸存的始州军民,无论男女老幼小齐声大吼:“大唐万胜!”

    或许是回光返照,或许是垂死挣扎,庞玉率领始州军民与旁企地叛军一点一点挤下城。

    回头望着远处看着岿然不动的东宫军阵,旁企地再看着已经被始州军民挤下来的叛军,亲眼看着自己就要到手的女人、财帛就像煮熟的鸭子般要飞了,旁企地的眼睛瞬间变得赤红。

    来援的唐军人数不多,最多不过两千人马,然而就是这不足两千人马,却鸦雀无声,沉重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身经百战的旁企地暗暗惊心。

    “好强的兵!”

    陈应手中捏着一把汗,看着岿然不动的东宫右率卫勋二府军阵,事实上只是一个样子货,中看不中用。只有第一排三百余人还拥有一定的战斗力,后面的全部都是从西县以来沿途征集的新兵,人数虽然有小两千人,可是这些刚刚拿上兵刃的新兵,已有不少人的手在抖了!

    看似是不动如山的造型,完全是严令所有人不准乱说乱动,再加上统一盔甲武器的视觉效果,连续三天每天百里急行军,体力差不多到了极限,抵达到始州城下,还没有来得及休整。

    陈应原本等到旁企地在师老兵疲之后,再发动突然袭击,可是谁曾想偏偏始州城已经坚持不住了,大量叛军踩着尸体堆成的斜坡,不用攻城云梯和任何攻城器械,就可以徒步登上城墙,城墙上的守军已经被叛军淹没了,最多一刻钟,始州北城墙就会全面失守。

    可是,等叛军全面占领城墙,杀入城内,至少整个始州就会陷入灭顶之灾。

    无论之下,陈应只要硬着头皮发动了攻击。

    “陈……陈将军,这……这……怎么打?”

    就连与陈应同在泾阳尸山上睡过觉,血水里洗过澡的张怀威也深深的生出一股无力感,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失声道:“这贼寇实在是太多了!”

    敌人实在是太多了,千人盈城,万人盈野,人数只要过万,就会无边无沿。看着密密麻麻涌动的人头,看得人头皮发麻。

    魏文忠看着大呼小叫,叽里呱啦冲上来的旁企地叛军,脸色刷一下子变得煞白。

    “老魏,你怎么了,不会是怂了吧!”陈应心里揪成一团,但是他也明白,他是军中主帅,众人的主心骨,谁都可以害怕,谁都可以慌乱,唯有他不能乱。陈应故作轻松的笑道:“人多不好吗?咱们可以拿五转军功。”

    在唐军中,凡破城、阵,以少击多为”上阵”,数略相当为”中阵”,以多击少为”下阵”,转倍以上为“多少”,第一酬功,为以少胜多,杀获四分已上为”上获”,二分已上为”中获”,一分已上为”下获”,凡上阵上获第一等酬勋五转,上阵中获、中阵上获第一等酬勋四转,上阵下获、中阵中获、下阵上获第一等酬勋三转。

    可获一酬勋五转,就是可以获爵或文武散官、卫官和勋官。

    “不大妙。”魏文忠站在陈应身后,摇着头低声道:“看情形,贼军寇起码有四万人。大部是裹胁的流民,被夹在营盘中间,精锐士兵立于营盘四周。贼人主力战兵至少有八千到一万两千,还有数千吐蕃骑兵虎视眈眈,这是块硬骨头,可不好啃。”

    魏文忠继续叹息:“陈将军不畏强敌,末将心中佩服。可惜,我军一连走了三天,又累又饿,且只有一千来人马。现在拉上战场,未必是人家对手。四万人,那可是四万人,就算用人来堆,也能将咱们这一千余人马给淹死了。”

    说完,魏文忠一脸都是颓丧。

    魏文忠此人,出身将门世家,带兵、练兵是一把好手,至少勋二府这些天,都是陈应提出一个粗略的意见,由魏文忠进行完善,在训练场上,和士兵们一起摸爬滚打,可以说,魏文忠做得都非常好,简直无可挑剔,可这人最大的毛病是没有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气质。

    说好听点是老成稳妥,说难听点就是没有勇气。

    “打仗不是拼人数,若是人就一定赢,根本不用打了,直接拉出来比人数好了!”

    陈应虽然不是出身将门,但是也清楚,历史上以少胜多的战绩实在太多,就楚霸一人就打了数起以少胜多的大仗,如巨鹿之战中,项羽以两万兵马,歼灭秦军名将章邯与王离率领的四十万秦军,又在彭城之战以三万兵马,大胜汉王刘邦麾下五十六万大军,还有谢玄依靠八万五千北府军,在淝水之战中大胜氐秦苻坚麾下百万大军,最夸张的莫过于完颜阿骨打以两万女真兵,在护步达岗之战中歼灭辽军七十余万人。

    尽管旁企地麾下有四万余人马,真正可以可堪称劲敌的不过一万五千人马,其他都是炮灰。

    陈应陡然抬高声音大吼道:“魏副尉说贼寇可以用人把咱们淹死,这话你们认不认?”

    众将士闻言,羞愧的低下头,无人应答。

    魏文忠大急,陈应怎么能把这话说出来呢,这不是自损士气吗?

    魏文忠拼命给陈应使眼色,可是陈应看也不看,继续道:“你们甘心吗?”

    “不甘心!”张怀威咧开大嘴笑道:“当初陈将军带着俺,就凭七个,干翻了宗罗睺麾下三千余人!”

    “对,张校尉这话正对本将军胃口!”陈应道:“知道本将军一个多月前是什么人吗?你们绝对想不到,本将军当初和你们大多数人一样,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头兵,在泾阳的时刻,本将军敢拼命,一战过后,连升十级。你们想不想当上将军?”

    “想!”

    “想不想连升十级?封妻荫子,光大门楣?”

    “想,想。”

    “好!”陈应道“想就好,那就听从本将军的命令……所有人都听着,按照平日训练的那样,双手握紧手中的钩镰枪,排起整齐的步伐,向前推进。”

    “一二一!”

    “一二一!”

    一千五百余人的军阵,如同一人缓缓推进,锋利的钩镰枪,枪锋锋利平举,如墙推进。

    叛军如同汹涌的潮水,一头撞上了陈应所部组成的钩镰枪阵。

    就在陈应部大部分士兵认为自己是必死无疑时,噗嗤,噗嗤枪锋入肉的声音接连响起,凄厉的惨叫声,枪锋入肉的声音,痛苦的呻吟声与恐惧胆怯牙齿抖动的碰撞声,交绰在一起。

    然而,让无数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贼寇,就像飞蛾投火一般,接连撞向锋利的枪锋,不一会儿勋二府阵前,出现层层叠叠的尸体。

    原本胜券在握,得意洋洋的旁企地露出一副见鬼的神情。

    “这不可能!”

第五十六章那一枪的风情

    一千余柄钩镰枪如林,可是这座移动的钩镰枪林,却如同一只来自远古的巨兽张开巨嘴,吞噬着它面前的一切生命。

    一个羌族千人队冲上去了,然而这一个羌族千人队连半柱香的时间都没有坚持下来,就被锋利的钩镰枪,刺中心脏、钩掉脑袋或是割开喉咙……

    两千余叛军队毫无迟疑,紧接着蜂拥而上,结果让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这座平常无奇的钩镰枪阵,像一个饕餮一样,没有因为叛军的增加而出现任何不适。

    震撼。

    实在是太震撼了。

    短短一刻钟内,三千余叛军士兵倒在勋二府的阵前。

    这是什么概念?

    如此高效的杀伤,恐怕也只有在热武器战争中才能出现,其惨烈程度甚至超过了凡尔登绞肉机。

    此刻,别说旁企地被吓倒了,就连陈应此时也震惊得膛目结舌。

    陈应也没有想到这个钩镰枪阵的如此会如此巨大。

    陈应带着一支拥有七八成新兵组成的部队匆忙上阵,这些新兵,陈应根本就没有来得及训练,在三天的急行军过程中,他就教会了新兵们一招,挺枪直刺,反手回钩。

    尽管此时新兵们已经掌握了这一招,然而陈应却还非常担心这些新兵见了血就吓得惶恐而逃。为此,陈应在排兵布阵的时候,他将有勋二府骨干将校组成的横刀队,排到钩镰枪阵前,名义上是一寸长一寸强,让钩镰枪兵挡在最前面,实际上,陈应是他是用老兵监督新兵。

    最初他将老兵排在前面上,本来就想赌一把,赌赌旁企地的胆量,谁曾想旁企地根本连想都没有想,直接下令进攻。这时,如果不改变战术,只要是前排的老兵被叛乱杀掉,他剩余的一千余名新兵,肯定会崩溃。

    多亏了魏文忠提醒,否则陈应还真想不到这一点。这些老兵充当督战队,只要是谁敢无令后退,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执行战场纪律。

    当那第一个羌族狼兵千人队冲上来的时候,不少新兵都是带着哭腔,双腿颤抖着拧成麻花,闭着眼睛刺出一枪,只是当他们发现这些如同凶神恶煞般的羌族狼兵根本没有冲到他们面前,直到这些羌族狼兵或是捂着往外喷血的喉咙,或是狰狞的捂着心口,狂乱的倒在地上,垂死时候发出瘆人的嚎叫,他们这才发现,原本杀死敌人这么容易。

    勋二府的新兵们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居然如此厉害,顿时士气大振,手中握着的钩镰枪端得更稳,刺出或收回时,力度更加迅猛。

    旁企地的眼睛红了,如同野兽一般发出阵阵嘶吼:“昆仑神保佑,杀光唐奴!”

    “昆仑神保佑,杀光唐奴。”

    狭窄的山道,对勋二府是非常有利的,他们根本不需要担心来自左右两翼的敌人进攻,只需要专心的对付眼前的敌人就可以了。更为关键的是,旁企地空有四万余人马,却偏偏在这个狭窄的地形中,无法发挥出人多势众的优势。

    看到这一幕,魏文忠的嘴巴居然咧到了耳朵根。

    “陈将军真乃神人也,如此阵法足以傲视天下!”

    陈应撇撇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事实上他这个时候,悬着的心才总算放进肚子里。其实这套阵法,并非陈应独创,而是效仿了八百多年后波兰翼骑兵。陈应从后世的军事论坛中,偶然间发现了波兰翼骑兵的光辉战绩,这支光荣的骑兵部队,创造了无数军事史上的神话,他们打败过哥萨克骑兵,条顿骑兵和名扬世界的蒙古骑兵。

    陈应发现军事发烧友们将翼骑兵致胜法宝总结了三点纪律、装备和战术,波兰的翼骑兵是世界上第一支提出骑兵密集阵战略思想的部队。这让陈应看到了可以学习的机会。当然此时陈应并没有成建制的骑兵,唯一一支二百余骑的越骑团,其作用在狭窄的始州根本腾挪不开。陈应这个军事外行,却脑洞大开,将翼骑兵的骑兵密集阵战术,移植到了步兵战术上。

    他将一千余名钩镰枪手排成密集的阵形,人挨着着,不分彼此,肩并着肩,难以动弹。这种阵法中的钩镰枪手们,连转身的机会都没有,他们只能拥簇着持续向前。

    这种密集阵中的钩镰枪手,平均一个单位面积内可以布置寻常长枪阵的三四倍兵力,从而也意味着一个敌人需要同时面对三四只钩镰枪,如果他如何闪避,都会被其中一支钩镰枪或几只同时命中。

    战场上,慢慢的只剩下了一种声音。

    “嘶!”

    旁企地恐惧得直抽冷声的声音响起,直接感染了其他叛乱士兵,这些叛军士兵不约而同的缓缓后退。

    旁企地身边的莫大可神色不安的望着位于唐军中军阵中的陈应,脸上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陈应抽出横刀,向前轻轻一挥。

    众勋二府全体将士此时初战告捷,兴奋异常,特别是军中的新兵们发现这些叛军好像很呆,像傻子一样,站在那里不动,任由他们宰割。

    幸亏这样想法叛军士兵根本不知道,否则他们肯定会哭死的这里。

    他们并不傻,也不呆,更不是不想躲,三四只钩镰枪同时刺过来,几乎封堵了他们所有可以闪避的空间,他们根本就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杀!”

    勋二府一千余名钩镰枪手整齐的迈出一步。

    然而拥有四万余人马的叛乱却仓皇后退。

    包括旁企地在内的所有叛军士兵顿时心中生出一股无力的绝望。

    是的,就是绝望。

    如果是战场搏杀,这些敢在刀口上舔血的叛军,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可是他们却连敌人的边都没有看到。哪怕是唐军最精锐的部队,他们纵然不敌,也会有可能造成敌人的伤亡,总次十条命换一条命也可以把陈应所部耗光。

    可是,陈应所部简直如同神助,恶战一刻多钟,居然伤亡仍停留在个位数。

    光挨打不能还手,这是最丧气的。

    旁企地此时也发了狠,抽出战刀,抡圆了砍在一名吐蕃部落首领的脖子上,这颗脸上泛着高原红的脑袋,就像是皮球一样滚落在地上。

    旁企地将刀插在地上,刀身沿入路面近小半尺。

    “过此刀者——死!”

    莫大可身边数千名羌族狼兵,此时跟着大吼起来:“过此刀者死!”

    众吐蕃部落军、土匪、强盗、沙盗、地痞顿时人人低头,如丧考妣。

    “拼了,跟汉狗拼了!”

    “杀光汉狗,昆仑神保佑!”

    “横竖都是死,拼啊!”

    陈应见状不慌不忙,大吼道:“兄弟们,你们累不累?”

    “还死不了!”

    张怀威吐了一口带着血星的痰道:“还死不了!”

    陈应又吼道:“你们怕不怕?”

    “老子把他们会躲到裤裆里!”

    陈应大吼道:“杀光叛军!”

    “杀光叛军!”

    就在陈应率领部队准备冲锋的时候,突然陈应前面的一名钩镰枪手那柄正在滴血的钩镰枪,突然刺向陈应,等陈应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闪避了。

第五十七章恶心到了

    破军枪罗松是一名高手,无上王卢明月在大业十三年被隋将张须陀打败,若非罗松拼死挡住张须陀麾下大将罗士信与秦叔宝,恐怕卢明月当时就会死在祝阿。能在罗士信与秦叔宝联手之下逃出升天,可见罗枪的功夫是何等的强悍。

    要论身手,他虽然不比秦叔宝高明,但是差距也有限。就算天下高手如云,罗松也可以勉强挤身超一流高手之列,然而却没有转投其他反王,混得一个晋身之阶,就算是声名狼藉的食人魔王朱粲也不耻其为人。

    罗松非常好色,在这个时代其实也不算什么过错,反而是男儿本色。然而罗松却非常下流,他最好人妻,属于典型的人妻控。这也其实也可以忍受,关键是他是一个兔子专吃窝边草的人,非是熟人之妻不下手,就连他的主子卢明月的侍妾也不放过,恐怕也只有卢明月可以忍受罗松为其戴上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卢明月战败身亡之后,罗松成了孤魂野鬼,无奈之下投靠在摘星门下充当刺客。刺杀陈应是罗松投靠在摘星门门下的第一个任务,事实上当陈应还没有抵达西县的时候,罗松已经追上了陈应。不过他并没有直接下手,而是暗中寻找机会。

    当陈应在西县招募士兵的时候,他就直接应征,成了勋二府勋三团张怀威麾下的一名队正。当罗松发现陈应毫无防备的时候,挺枪刺向陈应。

    罗松非常有自信,这一枪刺得突然,别说是陈应,就算是秦叔宝在这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情况下,也断然没有避开的可能。

    然而,就当罗枪的枪刃距离陈应身前不足半尺的时候,罗松突然发现陈应脸上不仅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反而古波不惊。

    “不好,这是一个陷井!”

    罗枪看着陈应样子,就知道不对劲了。因为没有人可以在这种情况下保持镇静,除非是早已猜测到他可能出手刺杀,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否则陈应绝无可能这么淡定。

    “铛啷”一声金鸣声响起,火星四射。

    陈应此时的脸刷一下变得煞白,他感觉自己像被呼啸而来的火车撞到一样,五脏六腑就像着火一样疼痛。

    “握草!”

    陈应揉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心脏,愤愤的骂道:“他娘的,力气好大!”

    罗松也很惊讶,他手中的钩镰枪就像刺中一块钢板,发出刺耳的声音,居然从陈应胸前的甲胄上滑开,与此同时,五点寒芒,陡然飞向他。

    不用看也知道,这是袖箭。所谓的袖箭,其实是一种缩小版的弩机发射的弩箭。这种弩箭箭矢极短,只有区区九寸,尚不足一尺,弩箭短当然也就意味着弩臂张力不足,这种弩箭的最远射程只有五十步,有效杀伤范围只有十至二十步远。

    这五点寒芒,呈梅花一般封堵了罗松几乎所有可以闪避的空档,罗松并不想与陈应同归与尽,他急忙就地一滚,避开了要害。

    然而,罗松的胳膊却陡然一麻,暗道不好。

    就在这时,梁赞伸手一甩,一股白色的粉末,纷纷扬扬,飘飘洒洒。

    “卑鄙无耻!”

    陡然出现的粉末,让罗松赶紧闭上了眼睛,生石灰非常厉害,一旦进入眼睛里半点,他就算不会失明,也会瞬间看不清东西。就在罗松闭上眼睛的同时,五名陈应的亲卫扯着一张大网,将罗松罩住。

    罗松挣扎着,然而这张网却越挣扎越紧。

    好半天,罗松停止了挣扎。他发现这张网居然是用上好的牛筋与鬃毛编织而成,如同小手指粗细,根本不是可以用蛮力就可以崩断的。

    战斗依然继续,弥漫在空中的生石灰终于缓缓散尽。

    陈应看着眼睛里露出戾气的罗松,啧啧感叹道:“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卑鄙小人,你不得好死。要杀要刮,尽管来吧,爷爷要是眨一下眼,就是你生出来的!”

    “哼!”陈应摇摇头,哭笑不得的道:“打住,我可没这个能奈,生出你这么大的儿子!”

    陈应冲梁赞道:“战事要紧,交给你了,打完这一仗,咱们再慢慢玩!”

    梁赞脸上浮现一抹诡异的笑容。

    “横啊,再跟老子横啊!”梁赞从腿上抽一把牛耳尖刀:“老子先把你的手筋脚筋都挑了,看你怎么横!”

    “我要杀了你……”

    罗松发出阵阵如同野兽一般的嘶吼。

    这也多亏是梁赞发现了有人在陈应的战马上动了手脚,准备致陈应与死地,他与陈应商议一番,就暗暗做好了准备。陈应为了自己的小命,不仅明天都穿上重达三十六斤的精钢明光铠甲,还让汤六娘背着袖箭。

    这个别看瘦小的汤六娘,体质非常不错,关键是负重能力极强,她这个小身板居然可以背着重达三十八斤的袖箭,再披着二十二斤重的甲胄,而且行动如常。

    梁赞只是吓唬罗松,没有挑断他的手筋脚筋,而是让人给他套上了一副重达六十斤的枷锁,如果罗松还能跑掉,他也无话可说了。

    ……

    战场上此时陷入了沉静,旁企地的叛军缓缓后退,与勋二府阵锋脱离了接触。当然,这只是暂时的沉静而已。

    站在城墙上的庞玉与幸存的始州军中,无一例外,屏住呼吸,瞪大眼睛,小心翼翼的观察上战场上的这诡异的一幕。

    刚刚那如同神助的战斗,让他们感觉不可思议。就像叛军士兵被一股莫名的神力,控制住了手脚,站在那里不动,任由唐军士兵杀戮。

    他们何时见过如此精锐的唐军?

    何时见过凶悍的羌族狼兵被打得如此狼狈?

    但是战场上,特别是地上那成堆的尸体,还有捂着流血的伤口,痛苦的呻吟的叛军伤兵,却真实的告诉他们,这不是在做梦,这是切切实实发生……

    尽管没有人去统计叛军的伤亡数字,庞玉却可以看出,刚刚在那一刻钟的杀戮中,至少三四千名叛兵或死或伤。

    他加入唐朝的时期尚短,看着这支来援唐军的服饰和旗号,应该是东宫六率卫的军队,难道大唐最精锐的部队在东宫?

    此时更加的疑惑的,反而不是庞玉,而是旁企地。损失三四千人,他并不心疼,他在始州城下已经损失了两万余人,不过这两万余人的伤亡,大部分都是他的炮灰,死得再多他也不会心疼。

    非我族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事实上并不是汉人独创的,在旁企地看来,无论是吐蕃人也好,獠人也罢,甚至是投靠他的汉人土匪强盗,全部都是其心必异的异类,而最核心的,恰恰是羌人。

    这支高达四万余众的叛军,羌人只占了不足三成,除去老弱病残,能战之兵绝对不会超过六千人马。然而就是这六千人马,却在短短一刻钟内损失了一千余人。

    旁企地本来就没有想到要割地称王,他只是想着捞一把就走。失败是必然的,如果败给屈突通、殷开山、李建成、李世民,他也无话可说,可是他居然败给一个名不见传的折冲都尉陈应,这让旁企地感觉受到奇耻大辱。

    他感觉自己就像被一只街边的小混混,一顿王八拳乱揍,内心的愤怒可想而知。

    要说陈应在唐朝还真不算什么大官,他虽然是正五品的宁远将军、折冲都尉,现在大唐还有没达到最鼎盛时期,全国开府六百六十三府,然而此时唐朝已经拥有一百六十余府,而陈应不过是其中一之一而已。

    旁企地愤怒极了,他发誓一定要将陈应碎尸万段,就在旁企地休兵整军的时候,陈应该也在迅速整理队形,等待着更加惨烈的战斗到来。